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极品百鬼图》作者:醉笑金 文案 青龙百鬼图,妖魔皆伏诛。父亲不惑之年驾鹤西去,爱人乱战之中音讯全无,丁家传人手持青龙百鬼图,降服天下妖魔,而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可怕阴谋?一切谜底将在书中揭晓…… 【PS:这是本热血打斗的灵异小说!醉笑金的闲聊群33425045!】 关键词:技术流 法宝 搞笑 热血 魔兽 作品相关 关于《极品百鬼图》 青龙百鬼图,妖魔皆伏诛。 化怨解阴咒,荡涤世间仇。 风雨漫漫路,伊人音讯无。 升天入地府,百鬼甘臣服。 猎妖师, 不同于炼妖师,茅山道士等降妖除魔的奇人异士, 猎妖师更在意的是妖本身的特质, 他们更加懂妖。 现在是以人为本的社会,在猎妖师的世界观则是以妖为本。 他们更专业,更善良, 主人公丁灵修就是一名猎妖世家的继承者。 为了寻找失踪的恋人,为了替父亲报仇雪恨, 他手持青龙百鬼图,与佳人为伴,与荒唐道士为友,与极品的盗墓贼称兄,组成了降妖团, 踏上妙趣横生,惊险刺激的奇妙旅程。 他能否找到消失匿迹的恋人,能否集齐传说中的百鬼图,能否在九天邪星归位前挽救苍生,这一切,尽在书中揭晓! PS:请颠覆你对传统灵异小说看法,本书是一本灵异题材的玄幻小说,你在午夜也可以轻松阅读。最重要一点,一定要强调本书中所提及的大事件、以及在各地区出现的妖怪、案件纯属虚构,切莫谣传。 第一卷 黄帝遗城 第一章 闹鬼的妖林(一) 山林旁的草地,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少年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抽烟。眼睛盯着前面阴森森的树丛。一个护林老头走过来说:“年轻人,这里不让抽烟。” 少年看了看他,从石头上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这里呢?” “也不行。” 少年失望地摇了摇头,又走了几步,试探地问:“这里行了吧?” “还是不可以。” 沮丧的少年往左边挪了几步,已经不抱希望说:“这里也不可以吗?” 护林老头破口大骂: “你他妈都抽完了还问我!操!” “……” 丁灵修捻灭烟头,冲护林老头笑了笑: “大爷,不好意思啊,要事在身,下不为例。” “哎哎哎……你要往哪走?” “前面林子啊。”丁灵修一边说一边从背包中掏出了寻妖罗盘。 “年轻人,听我一句劝吧,真的别进去了,这片山林是片魔林,一旦进入就必死无疑啊。”护林的老头言辞恳切。 “哦,我知道。”丁灵修不以为然地说,眼睛依旧盯着手中的寻妖罗盘。 古朴的石质罗盘摇摆不定,丁灵修径直向前走去,旁若无物。老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了他。 “哎?小伙子,你怎么这么不听劝呢,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了,我还能骗你吗?虽然这是回县城的捷径,但你可千万别从这里过啊。” “为什么?”丁灵修喃喃的说,显然把老人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这……这里闹鬼啊……”老人压低了声音,警惕地打量着周遭,似乎戒惧什么。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丁灵修谐谑笑着,脚步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不怕鬼?”老头惊讶万分。 “百年之后,我亦化鬼,何惧之有?”丁灵修漠然回答。 寂静的山谷阴风阵阵,除了幽风吹拂的树叶沙沙声,显得异常寂静。 “臭小子,怎么能拿生命当儿戏。别怪我下手黑了,继续走下去你会送命的。”老头举起锄头,准备用锄头的木杆敲晕丁灵修。 丁灵修只觉脑后一阵劲风袭来,他立刻侧身躲开,老头一锄头把敲空,险些摔倒在了地上。 而丁灵修竟然连头都没回,继续埋头向前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哎……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啊。” 看着远去的丁灵修,老头长叹口气,但却不敢追过去了,因为丁灵修离那片鬼气森森的山林已经很近了。 斜阳如血,昏黄的光线中还未显露生机的矮木孤零零地立在灌丛之中,树梢上那被夕阳悄悄涂上的一层淡淡的金黄,却为这死寂增添了几分灵动的生机。 丁灵修走着走着,逐渐进入山林之中,眼前的薄雾越发的浓了,空气如牛乳般凝结起来,却又仿佛在缓缓地流动着。朦胧的光线下,树影婆娑,似乎无数生灵在里面翕动。 “嘻嘻……” 没走多远,一声女人妩媚的笑声穿入丁灵修耳畔,在这荒山野岭,如果换作其他人肯定浑身一激灵。因为这声音实在太尖细诡异了,就像是从嗓子缝里挤出来一样。 丁灵修却毫不在意,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轻轻晃了晃有些发酸的脖子。 “嘻嘻……来呀……” 灵魅的声音再次传来,本来声音在这繁枝茂叶间不会有回音,而这声呼唤却在丁灵修耳畔回荡,又显得悠长而摄人心魄。 丁灵修驻足站定,从身后的背包掏出了一本古朴的牛皮书和一个陶瓷小瓶。 这本书十分陈旧,但却并不破烂,似乎保存它的人很精细。书的上面用类似隶书的字体写着“百鬼图”三个金边大字,牛皮书被红色的绳子装订,做工看起来十分粗糙。大字之下,还有一个青龙的图案。 丁灵修将陶瓷瓶里面的液体轻轻到了一点在手上,然后沾着它,翻开了牛皮书,这殷红的液体,显然是某种血液。 牛皮书在他的翻动下,露出里面一页一页的黄色牛皮纸,但仔细一看这牛皮纸的最下方是都有一段话的,字体很小,类似书的批注。但正文处却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奇怪的边框,边框是由诡异符文组成的,看起来就像个牢笼,要把正文的空白处某种东西束缚。 翻了好几页,才翻到一页有着不一样的内容,这一页上面的空白处被一幅美女的全身画给占据,图画很简洁,如同小孩的简笔画,但画里面的年轻女人竟然看起来却栩栩如生,跃然于纸上。女人撑着一把纸伞,体态超卓,动作似闲庭漫步,悠然自得。 丁灵修看着画面,双手合十,牛皮书竟然悬浮空中,书体显现出幽幽的蓝色微光。 “幽寰之上,冽川之遥,云荒彼兮,四灵临圣。” 丁灵修阖上双眼,喃喃低语。 “冰冽细雨,罔途偶遇,前路崎岖,不离不弃。” 念完最后四句,书上的女人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竟然从纸上站了起来,线条组成的女人身体将丁灵修手指蘸着的血液从牛皮纸上吸收到身体上,变成了一个红色小人,一丝凉意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紧接着,一簇红光投射到地面上,丁灵修眼前出现个若有若无的虚渺身形。 书页上跳动的小人消失不见,只留下空白处红色的“雨女”二字。 “好久不见,雨女。” 丁灵修合上上牛皮书,伸手冲着虚渺的身形打个招呼。 光影恍惚,一个冰肌玉骨的冷艳美女缓缓出现,她穿着一身锦绣霓裳,手中拿着一把花折伞,深情地望着丁灵修,双瞳剪水。 “灵修小主,今日唤奴家而来,所为何事?”雨女巧笑承欢,声音如鹃啼一般动听。 “这里没外人,好好说话。”丁灵修撇了撇嘴,低下头扣指甲。 “丁灵修,这才几点啊,你没事把我招出来又干什么?”雨女叉着腰,变得满脸愠色,如同一个泼妇。 “小雨姐,这里妖气极重,而且根据最近我收集的情报。我估计人面树就在这里。”丁灵修说。 “啊?人面树?那你唤我出来干什么啊,这种事你得找铁鼠啊,你喝假酒了吧?”雨女更加愠怒,仰起头撇撇嘴。 “我又不是让你出来战斗,只不过让美女你帮个小忙。”丁灵修陪笑着,轻轻拉着雨女的长长袖摆。 “帮忙?不会让我帮你下雨吧?” “真聪明,人都说胸大无脑,你呀,就是另类。” “嘻嘻,别老这么夸人家啦,虽然是实话。” 雨女双手背到后面,忸怩起来。 “不,我是说你无胸无脑。” “你……” 雨女嗔目怒视,丁灵修只觉头顶一麻,坚硬无比的花折伞吧唧砸在了他头上。 “哎呦,开个玩笑嘛,至不至于呀。”丁灵修痛苦的揉着脑袋,委屈地看着雨女。 “快点说,什么事,人家很忙那。” “好好,那我直说正事了啊,是这样的,我通过寻妖罗盘看了一下,这里的妖气十分散乱,也就说这里不仅只有人面树一个妖怪,至少还有很多小树精。所以在找到它之前,我不想暴露我的灵力,这就得要借助你的力量了。” “借助我的力量?我除了下雨什么也帮不了你呀?”雨女挠了挠发髻,在婆娑的树影中显得很可爱。 “不用下雨,只要借助你的潮气就可以了,这里环境潮湿无比,你将你的潮气覆盖在我的身体上,就可以大幅度削弱我的灵气,让我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你想的还真周到啊。好吧,我试试。” 雨女说完,轻轻挥动手中的花折伞,彩色的晕轮在余晖中轻旋,银珠般的水点簌簌落下。 不多时,一团淡蓝色的水汽出现在空气中,雨女轻轻向着淡蓝色水汽吹了口气,气体缓缓移动,飘到了丁灵修的身上,将他包裹在里面,又逐渐渗入到了他的身体里。 “好了,弄好啦。”雨女收起伞,拍了拍手。 “恩,恩,不错,就是这样子,虽然有点潮乎乎的。”丁灵修点了点头,很满意雨女给自己做的潮湿外衣。 “就别挑三拣四的了,真是个麻烦的主。” 雨女嘟囔着,轻轻用葱白的玉指戳了一下丁灵修的鼻头。 “好啦,这下它们肯定看不出我有多少灵力了。” “你怕吓跑它们你怎么不在林子外面就这么做?那样不是更保险。”雨女看着四周鬼气森然的密林,有些不理解。 “刚才我说什么了,你真是无脑啊,外面没有这里这么潮湿,你制造的潮气,还没进来就会消散大半,而且虽然已经傍晚,恐怕以你的妖力,站在外面还是很危险吧。” “呦?还这么关心人家那,真是错怪你了,有空请你吃饭。”雨女微笑着说,美目流光。 “呵呵……就你那手艺,我算是领教过了。”雨女一句话,似乎激起了丁灵修一段痛苦的回忆。 “切,你还真是不识抬举的主,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可走啦。”雨女将伞收起,轻轻把握在手中。 “谢谢大美女啦,再见。” 雨女向他摆了摆手,似笑非笑。 丁灵修打开了书,再次念动刚才的咒语,雨女身影渐渐朦胧,逐渐变成一束红光飞入书中,一滴血液从小人身体中挤出流淌到了雨女那页书的右下角的圆圈内。 送走雨女,丁灵修合上了牛皮书,将它放入了背包内,继续迈步向密林深处进发。 “嘻嘻……来呀……” 遮天蔽日的苍松翠柏之间,再次传来了灵异的靡靡之音。 丁灵修昂首阔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他实在难以遏止心中的激动之情了。身为一个猎妖师,苦苦寻觅了十多天的人面树踪迹,终于让他发现了线索,这无疑是天大的快事。 第二章 闹鬼的妖林(二) 这片少有人涉足的山林全是枝繁叶茂的古树,遮天翳日,连晌午的日光都难以照进林子深处。此刻暮色西沉,光线更加昏暗,加之弥漫出来的浓雾,让这里显得阴森恐怖,错影重重。 丁灵修似乎都没有在意这些,而是不慌不忙地漫步在这片宁谧的山林里。身上湿润的水汽让丁灵修感觉神清气爽,他愉快地吹起口哨。 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越往深处,越静的可怕。只有那悠长而诡异的笑声时不时传入丁灵修耳畔。 “嘻嘻……来呀……” “我来了。”丁灵修有些不耐烦了,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说。 没有得到回应,丁灵修无奈笑笑,心想这妖怪实在有趣,明明呼唤着自己,却一直重复着无聊的话语,一点诱惑力都没有。 山林中的小路已经被低矮的灌木和杂草覆盖,丁灵修只能一点点寻找着这条路的大概方向,循着模糊不清的痕迹缓缓向前走。 树林的穿梭过程让人心烦意乱,虽然丁灵修已经习惯这种生活,却还是感到有些无聊。不知走了多久,树丛变得更加繁盛起来。 跨过一个横在面前的大枯木,丁灵修忽然发现前方更深处的密林之中,有个红色的身影若隐若现,在弥散的浓雾之中显得影影绰绰。 丁灵修掏出了军用匕首,切开了挡在眼前的繁枝,向那个红色的身影走去。 “喂……那里有人么?” 丁灵修扒拉开折断的枝桠,向红色身影的方向望去。树枝挡住了视线,他向红影方向定睛一看,不由一愣。 竟然是是个妙龄少女正蹲坐在一块石头上。 少女穿着一身的哀艳的莲红色衣服,束腰紧袖,漆黑的长发在头顶挽了双髻,各绾一朵银色绸花,耳边碎发用细细的金丝编在一起垂坠于颈旁,绰约的风姿,端倪如画,仿佛是古代大户人家的端庄小姐。 “这……这是COSPLAY么?” 丁灵修不由诧异,心想是不是自己穿越了?虽然自己的确见过许多妖魔鬼怪,但随着时代的进步,很少有妖怪在人间打扮得像个古代人。而眼前这个大小姐,除非是真人,不然没有妖怪蠢到用这么暴露自己的装束勾引过客。但如果说她是真人,那就更讲不通,天色将晚,这么个荒山野岭,一个女孩子穿的跟古代的富家千金一般,而且蹲坐在密林深处,这怎么可能。 丁灵修正迷惑不解,那个蹲坐在石头上的少女发现了自己。 “你竟然来啦。”少女喃喃说,声音幽幽而冰冷。 “你认得我?” 丁灵修惊异万分,至今为止,他还没遇到过任何一个妖怪以这种方式跟他开场白。 “哼哼……当然……” 少女缓缓站起身,将白皙的玉手探入长长的衣袖之中,似乎在寻找什么。 丁灵修这才看清了她的容颜,这个少女年纪跟自己相仿,明眸皓齿,但就是看起来有些冷若冰霜,似乎并没有妖怪的妩媚多情。 “先等等再说啊,美女,我的脚好像被这枝桠卡住了。” 丁灵修轻声说着,同时矮下身子,让自己脱离了少女的视线,探手把背包里的寻妖罗盘掏了出来。他的目光刚投到罗盘上,却一下子不知所措。 罗盘的指针竟然依旧无规则的转动,而没有显示出妖怪属性。这种混乱的妖气的出现,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这个妖怪修为极高,至少是妖皇以上的级别了。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里的妖怪特别的多,使得妖气特别零散。 而之所以丁灵修如此震惊,就正是因为后者,他在进入山林之前,就发现寻妖罗盘的指针发生无规则的转动,他起初的判断是这里有许多小妖,很可能是他要找的人面树的喽啰,所以妖气散乱。而当他遇到这个少女,毫无疑问这个少女是妖,那这么近的距离,寻妖罗盘一定会锁定少女,并显示她的种类和属性。 但寻妖罗盘没有任何变化,就意味着,如果这个少女是个妖,那就拥有极高的修为。 “等?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少女声音阴冷,簌簌的树叶拨动声音逐渐靠近,一缕杀气在雾气中弥散,丁灵修后脊一凉,只见眼前闪过一束寒光,再一抬头,剑锋斜刺而下,丁灵修一个翻身勉强躲开这一击,冷汗路路而下。 这妖怪都会舞剑了,完了。丁灵修心一凉,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么个地方遇到个极难对付的刺头。 “哼……本来想抓人面树,没想到还会偶遇雨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少女面无表情地说,声音凌厉决绝。 丁灵修赶紧站起了身,向后跳开,听到少女的声音,又是一愣。 “啥?雨女?人面树?” “废话,你身上的妖气这么明显,也太小看我了。”少女仍然声色不改,鹰隼一样的目光里含了冷意。 丁灵修恍然大悟,他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和自己一样,是个猎妖师。 丁灵修万万没想到,雨女的妖气竟然会惹出这种麻烦。 “等等……美女,能听我解释不?”丁灵修一脸无辜,连忙摆手示意休战。 “少废话,接招,妖怪,别以为你幻化男身我就分辨不出。” 少女再次舞动手中的红柄长剑,流光飞影在丁灵修眼前激舞,霍霍风声骤然而起,无数枝叶被切成碎片,纷飞在迷雾之中,剑影闪烁,凄迷如烟。 丁灵修左躲右闪,却仍然无法躲避这密不透风的剑舞,几次险些被一剑毙命。 “没办法了,这你逼我的,哎……” 丁灵修长叹一声,躲过一剑,矮身躲入一簇灌木,迅速向反方向狂奔,同时从背包中掏出了那本百鬼图和小瓷瓶,将瓷瓶里的血液沾了一点到手上,因为太慌张,血液洒了一些在地上。丁灵修不由唏嘘一声,感觉很可惜。 但眼下已经顾不得这些了,身后这个疯婆娘还玩命的追杀自己,他脑海里只有逃命二字。丁灵修迅速翻动书页到有图的那一页。画面上是一个老鼠,老鼠的牙硕大无比。这如果是漫画的风格倒也罢了,但这本书的画风显然都是写实的,那这老鼠牙的实际大小简直跟它的脑袋一样大。 “可恶的妖怪,看你哪里跑。”少女怒叱。 丁灵修看到身后的少女穿着那样难以移动的衣服竟然可以在这片茂林之中穿梭自如,不由啧啧称奇,心想一个女猎妖师敢只身一人来到这里,果然不简单。 丁灵修看着书上的画面,双手合十,牛皮书再次悬浮空中,他稳了稳身形,念动了咒语:“幽寰之上,冽川之遥,云荒彼兮,四灵临圣。” “古刹参修,夙愿难求,化鼠怒意,何时方休。” 话音未落,书页上红光激射而出,投到了地面上,一个全身赤红的大老鼠出现在灌木丛中,它奇大的龅牙让它看起来并不凶恶,竟然有点萌。而此时红衣少女已追到身后,举剑刺向丁灵修。 “大哥,又怎么了?”老鼠对丁灵修说。 “快快,铁鼠你别废话,赶快附体,快……” 丁灵修也一反常态,向铁鼠做着招呼过来的手势。 “哼,妖怪,还敢召唤同伴,看我将你们一起收拾了。”少女大声叫嚷。 少女这一剑迅捷如电,只听凭空一声裂帛,剑锋所过,枝桠摧折。以两人的距离,丁灵修显然已经无法避开。 而就在剑锋即将抵达丁灵修身体的前一秒,地上的那只大老鼠化作一束红光射入了丁灵修的身体之中。瞬间,丁灵修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灼热的妖力,他的牙齿突然变得巨大,撑的牙膛变得肿胀。 哐当一声钢铁的交错声。 丁灵修竟然生生咬住了红衣少女的宝剑。 “你……” 少女嗔目怒视,想用力拔出被咬住的宝剑,却发现手中的剑竟然像是长入岩石深处的古树,无论如何都无法拔动。 丁灵修眼睛眯了一下,咬紧牙关,宝剑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少女只觉手腕被蛮力强扭一下,瞬间宝剑脱手飞了出去,凭空打旋,插入一棵大树之中。 “嘿嘿,不是要降妖吗,就这点能耐?” 丁灵修笑呵呵的说,说话的时候牙齿嘎吱嘎吱的发出声响,像是在伴奏。 “你这可恶的妖怪,本宫跟你拼了。”少女冷若冰霜的脸庞此刻显出不可遏制的怒意,没有搭理丁灵修,而是跑向了插着宝剑的大树。 “喂?你什么智商啊?还没看出来?看这是什么。” 丁灵修叫住了她,扬了扬手中的百鬼图。 “这是……百鬼图?”少女一愣,瞬间怒意全无。 “废话,我也是猎妖师。” 丁灵修看到少女认出了百鬼图,松了口气,立刻解除了妖力,铁鼠的妖气化作一缕红光投到地面上,凝出原形。 第三章 闹鬼的妖林(三) “实在不好意思啊。”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红衣少女瞬间羞赧了,脸上泛起绯红。 “没关系,不打不相识嘛。” 丁灵修长舒了一口气,当了猎妖师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与人打斗。 “嘿,少主,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无耻了呢?人家一个女孩子你都欺负啊?”铁鼠不合时宜地插嘴,生怕话掉地上。 “大哥,你别逗了行不,是她要杀我啊。”丁灵修一脸无奈。 “嘿嘿,不怪他,是我误会他了。” 少女从大树中拔出了宝剑,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笑颜如花,跟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判若两人。 “哎呀,真是个绝色天香的美女啊,不行了,贫僧再看下去就要犯戒了。”钢鼠看得两眼发直,默念阿弥陀佛。 “大哥你可省省吧,你这和僧当得啊,七情六欲哪条不占。”丁灵修白了铁鼠一眼说。 “成,事已罢了,贫僧告退了。”铁鼠摆了摆手,晃了晃明晃晃的大铁牙。 “再见,鼠哥。”丁灵修笑笑,跟铁鼠告别。 再次念动咒语,铁鼠化作红光,汇入书中。 “这个小老鼠好萌啊。”少女恋恋不舍的看着铁鼠回到书中,本来还想摸摸它。 “老鼠?这家伙原来也是一个得道高僧呢。”丁灵修合上了书,慢条斯理地说。 “得道高僧?”少女感到不可思议。 “是啊,铁鼠在成妖之前,原本也是相国寺一名得道高僧,法号空寂,他修为极高,四处云游,为周围的乡村的居民消灾解祸,美名曾经传遍全国。”丁灵修说。 “那它怎么会成妖呢?” “这就说来话长了,当年,朝廷的皇太子得了一种奇病,夜不能寐,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无精打采,皇帝召集全国的名医和奇人异士前来医治,但都无能为力。这时,便有人推荐空寂大师,皇帝亲自拜寺恳请大师相救。这个空寂大师救人向来不问身份地位高贵贫贱,自然无条件地决定帮皇帝医治太子。空寂大师来到皇宫面见太子,立刻就发现太子被一种叫做魅魇的妖怪缠身,这种妖怪怨念极强,一般的天师道士都不敢轻易招惹,所以才推脱治不好。但空寂大师心地善良,不忍心看着皇太子就这么被妖怪吸食精气致死,于是,向皇帝提出了驱妖的办法。” “什么办法?”少女身为猎妖师,对驱妖之策自然倍感兴趣。 “那就是要在皇宫修筑一个十丈高的祭坛,坛上要设九柱,皆用汉白玉雕成。坛面铺石用文叶青石。坛为露天三层圆形,象征天穹。祭坛的周围要砌有三重石栏,祭坛以外设了两道逆墙,以应‘上天垂象’。祭坛修建完毕后则由空寂大师在上作法为太子驱妖。” “哇,这么设置是采天之灵气来降妖啊,真是设了个风水大局。”少女喟叹不已,不由由衷佩服起刚才那个萌萌的老鼠。 “是啊,魅魇可是鬼魅级别的妖魔,不这么做以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驱除它。但空寂大师的想法遭到皇宫奸佞的阻止,他们本来就想另立太子,于是设计残害了空寂大师,以他妖言惑众的名义打入死牢。”丁灵修说道这里,也不由感到惋惜。 “哎,从古至今,总是有这样的事发生,好人没好报。”少女也无奈撇撇嘴。 “空寂大师被陷害入狱,并没有怨恨任何人,他认为这是上天注定,也是自己命中注定的磨难,于是继续在狱中潜心修行,参禅悟道。却不料,魅魇是个万邪之妖,对空寂大师不依不饶,蛊惑了皇帝,让皇帝下令诛杀空寂大师。空寂大师虽然菩萨心肠,但此时见到魅魇如此作恶多端,自己就这么死去,朝野必然大乱,天下将民不聊生。他悲愤交加,借助被狱中鼠精的妖力,身形化作铁鼠,以妖形咬断枷锁,逃出监狱。并找到了魅魇,与它进行殊死搏斗,结果却是两败俱伤,魅魇丧失妖力千年,逃离皇宫。铁鼠则退隐山林,继续潜心修行。” 丁灵修将铁鼠的故事娓娓道来,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牛皮书古朴的封皮。 “真想不到,这个妖怪竟然会有这么不凡的经历啊。”少女很是感慨。 “当然了,能入真?百鬼图的妖怪都是有自己的故事和冥咒诗的。”丁灵修说。 “哇,你的百鬼图竟然还是真?百鬼图?” 少女惊讶万分,忍不住想去碰丁灵修的牛皮书,但被丁灵修阻止了。 “没错,我手中这本是真?百鬼图的青龙卷,也就是常说的青龙百鬼图。” “你真是太幸运了,竟然这么年轻就能拥有青龙百鬼图。”少女脸上满是羡慕。 “嘿嘿,祖上传的,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呀,我叫夏仙瑶,也是一个猎妖师,你呢?” 夏仙瑶笑着说,丁灵修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发现她原来只有面对妖怪时才冷若冰霜,其实还是个很好接触的可爱少女。 “我叫丁灵修,跟你一样,抓妖的。”丁灵修很少向别人介绍自己的职业,也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呢?难道也是来抓人面树的?” “是啊,我一个猎妖师出现在这里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这倒也是,不过你身上刚才为什么全是雨女的妖气?” “这也没办法,人面树狡猾无比,我为了不让它发现我的灵力,我只好借用雨女的妖气来帮我掩饰自己的灵力。” “你还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那。”夏仙瑶嘴上赞叹着,心里却若有所思。 猎妖师平日最注意观察的就是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寻找妖魔鬼怪的痕迹,所以虽然两人聊得很投机,但丁灵修一眼就看出了夏仙瑶心里有事,同时也猜出了个大概。 “怎么?有什么心事啊?”丁灵修微笑着问。 “没……没什么。”夏仙瑶附和笑着,表情很不自然。 “放心吧,跟我不必隐瞒。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人面树百年满寿,五十年孕一子。这种妖怪性格怪癖,很少呼朋引伴,而眼下妖气散乱,说明这里妖怪的数量很多,以人面树的性格,召集这么多树精灵怪肯定是为了保护它孕子。如果我没猜错,你正是看出了这一点,而来到这里夺取人面树树种的吧。”丁灵修道破玄机,明亮的眼眸盯着夏仙瑶。 “真没想到,你这么小的年纪,不仅修为惊人,竟然还能看破我的心思。”夏仙瑶错愕地说。 “也没有了,稍微想想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有件事必须讲好,我们此次可以合作猎妖,但我只有一个请求,不可伤妖,我要活捉。树种可以给你,人面树妖我必须要收服。” “太好啦,这当然可以了,我本来就只要那颗种子呢,有你帮助,正求之不得呢。” “好吧,不过,仙瑶妹妹,你得答应我,再遇到妖怪可别像刚才那么莽撞,任何事都要冷静。” “知道啦。”夏仙瑶伸起右手信誓旦旦地说。 “好,天马上黑了,咱们启程。” 丁灵修说罢,站起身,两人扒开灌木丛,走入密林的更深处。 第四章 智降人面树(一) 天已经擦黑,密林的深处瘴气弥漫,寂静的山林任何声响都变得清晰无比。惨淡的月光从繁枝茂叶中艰难地挤了下来,却起不到一丝照明的作用。他们越往深处前进,能见度就越低。 “这里还真是诡异啊,似乎连鸟兽都没有。”夏仙瑶低声说。 “自然,人面树性格孤僻,如果有,怕也是被它吃掉或者赶走了。”丁灵修说。 “我们是不是得快点啦?这样下去一会儿天就完全黑了,我们怎么办啊?”夏仙瑶似乎有些焦急。 “欲速则不达,不用着急。恩?什么?你居然连天黑怎么办都没有想好就敢进来抓妖?”丁灵修神情古怪地看着夏仙瑶,实在对她的莽撞感到头疼。 “嘻嘻,我是白天进来的,后来迷路了,本来以为用觅妖珠就能找到人面树呢,没想到妖气这么散乱,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走,只好守株待兔,没想到就遇到你啦。”夏仙瑶傻傻的样子在婆娑的树影中看起来很可爱,让人又气又无奈。 “哎……好吧,没关系我带了两个手电,应该够用了。” “啊?那样不会他发现我们啊?” “这倒没关系,它主动找我们不是更好么?只要不把灵力暴露给它就好了。” 丁灵修刚说完,不由咋舌,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看向夏仙瑶。 “你……你的灵力,不是已经暴露了吧?”丁灵修虽然很紧张,但还是压低了声音。 “你也太瞧不起人家了,再怎么说我也是猎妖师呢,看到我穿的这件汉服没有?这是一件能够隐藏灵力的衣服,我可以通过它随时从中自由调取隐藏灵力。”夏仙瑶指了指她的衣服,打消了丁灵修的疑虑。 “呼……” 丁灵修长舒一口气,人面树生性狡猾,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它的线索,如果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实在是件令他痛苦的事情。 丁灵修再仔细看夏仙瑶的红色汉服,果然不是寻常之物,在这盘枝错节之中穿梭,她的衣服却像是流动的水一般,完全不会被树枝勾住或者刮到,好似一团液体,难怪刚才能够轻易追上自己。 两人没再说话,小心翼翼地在这片诡异的山林中前进,不多时,来到一处稍微好走一点的地方。这里应该曾经是一条山路,虽然和其他老路一样也是覆满了杂草,但依稀看得出曾经车辙日积月累留下的沟壑。 “我们朝这里走吧,这里好走些,光线也很好。”夏仙瑶指了指这条路。 “仙瑶妹妹,你看起来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做事也太莽撞了。刚才咱们所穿梭的密林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所有的树林朝向都是有规律的,我们潜意识被它们的形状所指引,才来到了这里。” “呀!难道说这是陷阱?” “没错,我看到它们并没有设置出鬼打墙的效果,就故意假装不知道,所以才来到这里。”丁灵修压低了声音,对夏仙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哦哦,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呀?” “在这里逼它们出来。” “啊?逼它们出来?人面树?” 夏仙瑶惊讶万分,心想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以人面树狡猾的个性,在即将孕子的紧要关头,更不可能出来冒险。 “你想什么那,当然是它的手下了,小点声。”丁灵修一边说着,一边把背包放在了地上,翻动着里面的东西。 小路上树叶在阴风中发出沙沙声响,像是在向他们打着招呼。 天空飘浮的一朵阴云遮蔽了月光,幽幽的呼唤声再次传来,是在那条小路的方向。 “嘻嘻……来呀……过来呀……” “该开饭了,都饿死了。”丁灵修假装不知道里面是妖怪,故意大声说着,同时从背包中取出了一罐汽油和打火机。 小路的深处没有发出回应,只不过树枝的摇摆更加强烈。 “仙瑶妹妹,咱俩去拿点树枝过来,准备生火。”丁灵修站了起来,去旁边寻找枯枝。 “我……我们真要吃饭?” 丁灵修笑而不语,冲着她眨了眨眼。 俩人不多时找来了一堆枯枝和朽木,丁灵修将这些枯枝朽木堆到了一处枝桠茂盛的大树之下。打开汽油罐的盖,全部洒在了上面,同时打开火机。 一瞬间,火光冲天而起,还带着湿气的枯木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黑色的浓烟冉冉上升。 “妈呀,本来想烤点野味,这怎么还着了呢,刚才呼唤我们的人呢,快来帮帮我们啊,要着大火了。”丁灵修喊的很急切,自己却不慌不忙地从背包中掏出两串事先串好并煨上料的鸡腿在猛烈的火边烤了起来。 “不是吧?你还真吃啊?”夏仙瑶看着悠然自得地丁灵修,不由错愕不已。 “你以为呢,正好一人一个,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丁灵修来回翻动着手中的鸡腿,眼睛盯着火光。 火焰迅速蔓延,整个大树已经燃烧起来,树身发出各种奇怪的虫鸣声,交织混杂在一起。火势愈来愈大,树身如同被披上了赤红的袈裟,火焰似舞女般跳跃摇曳,汹涌的热情仿佛要吞噬一切。 阴森的嬉笑声没有再次从小路从传来,但丁灵修已经感到了什么在小路走出,而且怒气冲天。 “喂喂……丁灵修,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了。”夏仙瑶掏出红柄宝剑,摇了摇还在烤鸡腿的丁灵修。 “奥,我知道,别慌,一慌就烤糊了。” 夏仙瑶满头黑线,恨不得把丁灵修按火堆里。 远处的黑影不断靠近,迷雾被火光映得红彤彤的,像是一张红布。这些黑影越走越近,速度很快,马上就要走了过来。 “可恶的人类,你们竟然敢在这里引火。”一声尖细的叫喊,第一个跑过来的妖怪出现到了两人面前。 这是一个中年的树精,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孔在火光中显得阴森瘆人,翠绿色的身体斑驳着树皮一样的纹路,根须如同章鱼的触手一样在地面上蠕动,气势汹汹地挥舞着臂膀一般的枝桠。 紧接着,陆陆续续十多只两米多高的树精都聚拢了过来,它们眼睛都直勾勾盯着冲天的火光,既有些惧怖又愤怒不已。 “丁灵修,它们出现了。” 夏仙瑶擎剑而立,迅速进入战斗状态,俏皮的面容再次冷若冰霜,湛黑的双瞳如同幽深的古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十多只树精,“哦,知道了,霍霍,好烫。” 丁灵修漫不经心地回答,同时手被鸡腿上迸溅的油星烫了一下。 “你……”夏仙瑶瞠目结舌,而就在这时,这些树精的爪子已经抓向了她。 夏仙瑶舞剑相迎,宝剑在她的舞动下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连贯,她的手指和腰身更是曼妙无双,流雪回风,宛若惊鸿。战斗的方式简直就像是绝妙的翩舞。 她的宝剑所到之处,树液飞溅,一缕妖气从伤口升腾而起。 “小心啊,这宝剑能驱邪。” “妈呀,他们该不会是道士吧” 树精们一面胡乱攻击,一面惊呼,已经乱作一团,耀眼的火光更让它们无比焦急。 火焰让空气变得奇热无比,雾气也被驱散,夏仙瑶虽然占据上风,但溽热的空气还是让她难以忍受,淋漓香汗坠入砂土,迅即湮灭无踪。 几番攻守,虽然几个树精被她打的体无完肤,而夏仙瑶自己也感到有些倦怠,高温的炙烤也让她开始有些分神。一个树精趁机绕到了她的身后,突然发起攻击,等她发现时却已经来不及了。粗壮的爪子马上就要抓住了她。 这时,丁灵修拉开了她,疯狂地向来的地方奔跑。 “喂……你干什么?”夏仙瑶嗔怪道。 “救你啊。”丁灵修一边咬着鸡腿,一边飞奔。 “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把它们引出来不就是要打败它们,得到人面树的线索么,你跑什么?” “嘿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先尝尝我烤的鸡腿,星级厨师的水准。”丁灵修笑着将手中的鸡腿递了过去,同时停下了脚步。 “真服了你,你这个超级吃货啊。”夏仙瑶哭笑不得地接过了手中香气扑鼻的烤鸡腿。 回过头,却发现了让她意想不到的一幕,树精们竟然没有追过来。 第五章 智降人面树(二) “它们竟然没有追过来?”夏仙瑶万分疑惑。 “这是自然,它们本来看到滔天烈焰第一个想法就是会去灭火。如果不去救火,现在是少雨的季节,山林枯枝很多,很可能引起更大的火势。”丁灵修一边咬着鸡腿,一边慢条斯理地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看着?”夏仙瑶问。 “本来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打算把它们引出来,然后逮下一只,问清下落,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用了。这火烧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旺,想必已经让人面树给看到了。而就凭这十几个已经受了伤的树精,根本扑不灭这么大的火,人面树必然会来。”丁灵修说。 “你怎么确定它们不能扑灭。” “你看吧。” 顺着丁灵修手指的方向,夏仙瑶向熊熊烈火中望去,只见这些树精试着想用巨大的爪子把火焰扇灭,但这些力量在已经一发不可收拾的大火中显得杯水车薪,被扇的暗了一些的火苗在劲风过后反而燃烧的更加猛烈。不到十分钟,这些试图灭火的树精浑身冒起了烟,身体上的树皮星星点点冒着红光,又有五六棵大树被引燃,瞬间火光烛天。 “这么下去我们不是成了纵火犯了,看这样子,大火会把整片山林都给吞噬的啊。”夏仙瑶惴惴不安地说。 “放心吧,人面树一旦选定了孕子之处,轻易不会更改,它是绝对会出现灭火的。而且就算它不来,我也有办法灭火。”丁灵修已经将鸡腿啃得只剩骨头,还不慌不忙地吮吸骨头上的肉丝,意犹未尽。 “好吧,那我们就这么等着?” “没错。” 丁灵修说完,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夏仙瑶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脑门。 “不行啊,灵修,刚才我使用了我的鸾凤剑,那些树精已经知道了我们是来降妖的啊。” “知道吗?这才是我改变策略,决定引诱人面树自己出来的原因。”丁灵修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带出冰蓝色瞳眸中温暖的笑意,忽闪着明亮的火光。 “啊?我怎么没听懂?刚才你叫我隐藏灵力是为了不让人面树发现我们的灵力,而现在都直接暴露了身份你怎么还说可以引诱出人面树?”夏仙瑶有些不理解。 “嘿嘿,人面树狡猾无比,它如果当面见到没有掩饰灵力的我们,肯定会逃跑。而当去禀报情况的树精跟它说了我们的身份,它却一定不会害怕,反而会大摇大摆地赶过来灭火。” “这是为什么?” “因为它会知道我们利用火来抓妖,这是明显的使用五行相克中火克木的方法,而一般用这种方法都是自身灵力有限才会使用的方法,连对付几只小树精都得借用五行相克,那它还会害怕我们么?”丁灵修邪邪笑着,观望着那群在火光中不知所措树精。 “嘻嘻,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你一直说人面树狡猾无比,真正狡猾的是你啊。”夏仙瑶轻轻歪头看着丁灵修,火光里,白皙细嫩的脸庞之上,黑珍珠般的眼睛竟似跳动着。 “哎哎……你可别这么说,我这叫智慧,妖怪的才叫狡猾。” 丁灵修扔开鸡骨头,擦了擦手。 夏仙瑶也坐了下来,看了看手中的鸡腿,也被这扑鼻的香气吸引了,情不自禁地咬了一口。 松脆的鸡肉刚一入口,柔滑而醇厚的味道就充斥了夏仙瑶的口腔,咽下去,不仅没有肉的腻味,还有些淡淡的芬香,余味清爽。 “这么好吃?”夏仙瑶惊讶万分,这可能是她至今为止,吃过最美味的鸡腿。 “当然喽,都说了星级厨师的水准,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丁灵修看着夏仙瑶惊讶的样子,心里很开心,他最喜欢地就是听到别人夸自己手艺好。 丁灵修继续透过繁密的树枝望着燃烧的火焰,那些树精虽然明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扑灭大火,却仍然表现的很卖力。它们这么做显然十分惧怖人面树,使得丁灵修更加确信人面树会过来。 继续等了大概二十分钟,树精们身体全都快烧黑了,仍然拼命扒拉着火源,或者无力地呼扇着灼热无比的空气。但无奈现在风威火猛,泼水成烟,熊熊烈火映出漫天红光,火焰如同一条狂舞的长龙,噼噼啪啪的树木崩鸣声不绝于耳。 夏仙瑶焦急地看着火光之中,时不时用舌头舔舔发干的嘴唇。 “嘿嘿,别着急,它一定会来。”丁灵修看了看夏仙瑶,笑着说。 “能不急吗,你看这火已经着的这么大了,这些树精都撤出火焰中心范围了,再这么下去,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夏仙瑶嘟着嘴,很是担心。 “你老急什么啊,慌张是咱们猎妖师最忌讳的了。万灾不过一死,你就耐心等吧。” 夏仙瑶没在说话,心里却仍然惴惴不安。 就在火势已经快要蔓延到他们这里的时候,丁灵修的寻妖罗盘发生了反应,叮咚的石机碰触声从罗盘上发出。丁灵修定睛一看,寻妖罗盘的指针锁定了一个准确的方向,不再胡乱转动。 寻妖罗盘下方的方形石盘缓缓打开,里面满是红色的液体,渐渐的黑色的字竟然浮现在了红色液体上面:妖名:人面树,级别:妖孽,弱点:火焰。 “看到没,它出现了。”丁灵修指了指寻妖罗盘,看向夏仙瑶。 “真的啊!”夏仙瑶发现自己的觅妖珠也发生了反应,喜不自胜。 “哎?这里说它的弱点可是火啊,这么大的火,它能应付得了么?”夏仙瑶望着狂舞的火舌,仍然忧心忡忡。 “你太小看妖孽的力量了。” 丁灵修正色说,向火焰深处靠近,但因为火势实在太大了,连片的火光出了耀眼的灼芒,走了几步还是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因为有雨女的水属性的妖气护体,这种程度的火还伤不到丁灵修。 “喂,你等等我啊。”夏仙瑶轮舞长袖,身边的火焰在她的挥舞之下,竟然飞散而开。 “咦?你这衣服还真是神奇啊?竟然还防火?” 本来丁灵修想自己先靠近一些看看情况,没想到夏仙瑶竟然也能在火中自由前进。丁灵修忍不住再次仔细看向了她的衣服。 “那是当然啦,这件衣服可不是普通的衣服,都说了它可以自由隐藏和释放灵力。”夏仙瑶说。 丁灵修看着衣服上若隐若现的幽蓝色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把之前贮藏在衣服内水属性灵力释放了出来,所以火焰会被排斥而开。 火光中,红色的霓裳显得更加艳丽,丁灵修仔细看着,总感觉在哪见过。 “别看啦,赶紧准备抓妖吧。” “你的衣服我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嘻嘻,我还纳闷呢,为什么你竟然没看出它是什么,原来你是想不起来了啊。” “恩?” 丁灵修蓝色的眼眸闪着惊异的光芒,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还不太敢确定。 “它是金缕衣啊。” 夏仙瑶笑着说。 “金缕衣?天啊,你……你也是妖?” 丁灵修大惊失色。 第六章 智降人面树(三) 丁灵修目瞪舌僵,一向冷静的他很少有这种慌张地神情。他停下了脚步,呆呆望着眼前一袭绯红的夏仙瑶。 金缕衣,准确的说,应该是叫做金缕玉衣。而所谓玉衣也称“玉匣“、“玉押“,是汉代皇帝和高级贵族死后穿用的殓服,外观与人体形状相同。玉衣是穿戴者身份等级的象征,皇帝及部分近臣的玉衣以金线缕结,称为“金缕玉衣“,其他贵族则使用银线、铜线编造,称为“银缕玉衣“、“铜缕玉衣“。正因如此,这衣服使穿上它的人看起来雍容华贵。 而夏仙瑶穿着金缕衣,这种给死人穿的敛服,那不就说明她已经死去了吗? “你想多啦。我穿的的确是金缕衣,不过我并不妖变的古尸。”夏仙瑶无辜地望着丁灵修。 “怎么可能?金缕衣是至邪之物,你如果是猎妖师,怎么可能穿这种东西?” 丁灵修后退了几步,开始有些防备夏仙瑶。 “嘻嘻,看你吓的,原来你也不是无所不知啊,金缕衣只是灵性极强的物品,但并不都是阴邪之物。它若用来敛尸则邪化成阴邪之物,若是使它采集灵气则能变成一件灵器。” 丁灵修仍然戒备地夏仙瑶,毕竟妖怪鬼话连篇,要是修为极高的妖怪更是灵慧异常。丁灵修又仔细端倪一番,才发现她的衣服上的确一点妖气都没有,而是充盈着灵力。 “这么说金缕衣其实类似一个容器,如果装热水就热,装凉水就凉?” 丁灵修用手捂着嘴唇,感到不可思议。 “就是这个原理。”夏仙瑶笑了笑,继续向前走。 丁灵修扭过头,没再继续追问,毕竟眼下降服人面树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两人行走熊熊烈火中虽然有水汽护体,但灼热无比的空气还是让他俩呼吸困难,胸闷气短。周围到处都是噼噼啪啪的树枝爆鸣声,更加让人心烦气燥。丁灵修还要时不时就抬头看看上方,提防被烧毁的树干砸下来。 走了几十步,丁灵修突然看向闪烁着红光的寻妖罗盘,示意夏仙瑶停止前进。 “等等,人面树就在前面了。”丁灵修说 “它竟然真的进入到了火焰中心?” 夏仙瑶吃惊地问,同时,她看到自己的觅妖珠也发生了剧烈的反应,这说明人面树离他们已经很近了,如果不是因为周围的火焰,应该都能看到对方。 “果然,它的修为不一般啊,虽然木克火,可是水生木,木系的妖如果修行水系的妖术是完全可以弥补自己畏惧火焰的弱点的。”丁灵修把寻妖罗盘收回,躲到了一处剧烈燃烧着的树堆之中。 “喂!你干嘛?本来水汽就不够用,你怎么还去火那么旺的地方?”夏仙瑶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丁灵修。 “小点声……你快点也过来,没时间了。”丁灵修向夏仙瑶招手,示意让她也来到这火堆里。 “这……” 夏仙瑶有些犹豫,但想到之前丁灵修所做的决定都是正确的,她便也没问原因就跑了过来,学着丁灵修的样子,蜷缩在这团猛烈燃烧的火堆之中。 她刚蹲下不到一分钟,就只感到空气中气浪翻涌,周遭火焰的一下子全都矮了半截。就听到耳畔一声妖异的怪叫响起,万里无云的夜空竟然骤降风雨,铺天盖地的水汽蒸腾声从她们四面八方传来,哗啦哗啦的雨水宛如瓢泼一般倾泻,狂舞的火舌被狂风暴雨携卷升空,碾灭殆尽,只剩下残存点点火星的枝干和无数黑灰簌簌落下,好似漫天荧光。 风雨起时,丁灵修整个人扑向了夏仙瑶,紧紧搂住了她,将她的艳丽的衣服挡住。 顷刻间,周围充斥着迷蒙的白烟和蒸腾的水汽,比山林中原本的雾气更加浓烈。 “喂,你干什么呀?”夏仙瑶用力推搡着身上的丁灵修,面颊绯红。 “别吵,它会发现你的,你赶快把露在废柴外面的衣服藏起来。”丁灵修将声音压到最低,几乎是从嗓子缝里发出的。说完把手边夏仙瑶的长长裙摆拉到冒着浓烟的废柴堆中,再次翻身蹲下,探头看向前方。 夏仙瑶把金缕衣露在外面的地方掖到了一起,有点羞怯地看着一旁专注的丁灵修。 “你怎么知道它会施展妖术?”夏仙瑶问。 “因为刚才前方的火焰明显变得猛烈,这显然是人面树在从大地之中调集水汽准备施展水系妖术,这使得它周围水气降低,火焰变强。”丁灵修紧紧盯着眼前白烟,面无表情地回答。 “它竟然敢做这么危险的举动,一旦没有控制好,周围的烈火肯定会吞噬了它。看来是我太低估它了。”夏仙瑶说。 “不对,虽然周围火焰强盛,但它来之前一定已经吸收了充足的水才敢来涉险,所以那种程度的火根本伤不了它。”丁灵修把手探向背包,似乎要发生什么变动。 “怎么了?”夏仙瑶问。 “它来了,现在开始,不要说话,机会只有一次,我若起身,立刻降妖。” 丁灵修对着夏仙瑶轻声耳语,眼睛死死盯着浓烟中缓缓逼近的黑影。 阴邪的妖气越来越强烈。 丁灵修从背包中摸出了一枚镇妖符,丁灵修所使用的镇妖符是丁家秘传的降妖符文,与茅山术的惊鬼符类似。却有着比惊鬼符更加强悍的效果,一枚不起眼的镇妖符一旦封到鬼魅以下级别的妖怪身体上,都可以将其立刻束缚,妖力完全封印。 烧焦的树枝被沉重的脚步踩得嘎吱作响,在一个庞大妖怪的带领下,树堆更远处还有一些树精在向这里聚拢。丁灵修和夏仙瑶都不敢再抬头,屏息对视,等待人面树的靠近。相比人面树,他们更担心的是其他树精赶来,因为如果树精们混入战局,那样就无法一击将人面树降服,所以他们希望人面树走的越快越好。 而越是焦急等待的时间越显得漫长。 不断靠近的人面树用它庞大的树爪在废墟中狂乱的轮舞,显然发现了丁灵修他们的气息,试图寻找他们的藏身之处。家园被烧的愤怒让它的妖气暴涌,身体上的树皮发出格格的颤动声。 夏仙瑶握紧了宝剑,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终于,脚步声在与他们近在咫尺的地方戛然而止。紧接着,凛冽的疾风从上方掠过,丁灵修向夏仙瑶使个眼色,自己单手撑地翻身而起,夏仙瑶也敏捷地向后跳开。几乎同时苍绿色的树爪呼啸而至,整个废柴堆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样四散崩解。 丁灵修一跃而起,如轻盈的闲鹤一般,直接跳到了这个三米多高的树妖的胸前,将镇妖符向前一推,只见金光一闪,镇妖符牢牢打在了苍绿色的斑驳树皮上。 “人面树,你终于被我逮到了。”丁灵修微笑着说。 丁灵修在空中施符成功后,踢了一脚人面树,平稳落到地上。 话音未落,朦胧烟雾中,庞大的身形开始打晃,被丁灵修的镇妖符打中之后,已经僵直的人面树又被踹了这一脚,直接毫无意识地拍在了地上,地面上残存的火星被这震荡激起,飘散到浓烟之中。 站在一旁还准备战斗的夏仙瑶放下宝剑,呆望着眼前被不到一秒就解决的人面树。而夏仙瑶刚要收剑入鞘时,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人面树竟然还在笑,笑声极其刺耳。 “嘻嘻……嘻嘻……就你们两个这样不入流的猎妖师还想抓本大王,不知死活。”妖魅的声音回荡在迷蒙的烟尘中,摄人心魄。 两人都听出了这肯定是人面树的声音,夏仙瑶立刻再次拔剑而立。 “丁灵修,人面树没中符咒!”夏仙瑶迅速环顾四周,因为她发现这声音虽然就在附近,但并不是从倒下的人面树上传来。“声音从哪里传来的呢?” 丁灵修掏了掏耳朵,面无表情,随后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从背包中又掏出了百鬼图翻了起来。 “人面树十分狡猾,她进来之前是躲在了这个巨大的树精身后,一直抱着它,所以我们的寻妖法器会显示这个巨大树精就是人面树,而真正的人面树则可以利用这个替身,躲开我们先发制人的攻击。”丁灵修似乎满不在乎地解释,耐心寻找着牛皮书中的什么东西。 “那你都知道还不准备战斗?人面树极其迅捷,又这么狡猾,你竟然还有心情看书?”夏仙瑶已经再次擎剑而立,叱问一旁的丁灵修。 “嘻嘻……小少年,你竟然能识破我的计谋呀,不过那也没用了,这一击没打中,你们再也别想找到我了,再见。”人面树嬉笑着。 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夏仙瑶找到了声源,原来就在倒下的巨大树精身后,她立刻跳开前面的障碍,疾跑去追,果然发现了一个人型的妖怪,正叉腰看着他们。 “哎……人面树姐姐,终于找到你那页了,你也真是厉害,中了镇妖符还能生龙活虎说这么多话,佩服。” 丁灵修撇了撇嘴,冷睨了远处的人面树一眼。 “什么?” 人面树惊愕万分,再往身体上一看,果然一枚镇妖符正牢牢贴在了上面,自己也如同被点了穴一样,刚才还幸灾乐祸的它此刻已经动弹不得。 “啊?你怎么做到的?” 夏仙瑶也瞪大了眼眸,感觉丁灵修就像变魔术一样。 “很简单的,喏,你自己看。” 丁灵修指了指倒下的大树精,夏仙瑶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巨大的树精横尸在地,并没什么异样。 “怎么了?这不是那个替身树精么?你的符咒不是贴在它身上了么?”夏仙瑶仍然看不出个所以然。 “你在仔细看看。”丁灵修淡淡的说。 夏仙瑶靠了过去,仔细一眼,竟然发现一个方孔出现在这个树精身后,正是镇妖符一样的大小。夏仙瑶立刻用手捂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丁灵修:“原来你早知道它在大树精身后,就直接打穿了大树精,射到了后面的人面树?” 丁灵修点了点头,端着百鬼图,向已经僵住的人面树缓缓走来。 “人面树,再见说的有点早了吧,我们一起相处的时光才刚刚开始。 第七章 智降人面树(四) 走近了看,他们才发现人面树虽然身体和树精一样都是苍绿的颜色,却长着桃腮杏脸的俏丽容颜。四肢也接近人型,唯一和人不同的就是它躯体上的皮肤斑驳着凸起树皮,让她看起来有些妖异恐怖。更令人惊讶的是,她手腕上竟然还带着一块高级的三防户外运动表,显然是哪个驴友误入此地,被这个妖怪给害了。 “美女,你还很时尚啊。”丁灵修看着她的手表和蔼地说。 人面树愤怒地瞪着他,粉面带煞。 “虽然我知道你是个有故事的妖孽,但每个人都有他的难处,你是妖,我是猎妖师,我们注定会成为敌人。”丁灵修淡然地说。 人面树仍然怒视着丁灵修,他笑了笑,用修长的中指从小瓷瓶中沾了一滴里面的血液,缓缓将手指按向了人面树的眉心。 血入眉心,顷刻间,人面树身上阴煞的妖气全部聚拢在一起,汇入眉心的位置。 人面树的怒意竟然也随之而去,眼睛也变得澄澈起来,嘴唇翕动着,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口。 丁灵修双手合十,默念咒语: “人道沦丧,鬼乱纲常。圣灵普度,遇难呈祥。” 言罢,眉心处隐隐发出辉光,光芒淡去。人面树竟蓦然啜泣,幽幽的哭声哀婉凄清。百鬼图飘浮空中,被翻开的那页缓缓出现了一句话,那便是人面树的唤魂引。 “人面树,你内心邪念已经被驱散,你的魂灵将归入圣域,在此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丁灵修看着人面树,目光亲切怜悯。 “小主,谢谢你,我愿意魂归圣域。”人面树言辞恳切。 “好,在此之前,请把你心中积压已久的怨念告诉我,让它消散殆尽。” 人面树顿了顿,继续说: “好的,小主。七百年前,我本是一名富家千金,爱上了一个贫穷的下人。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可以说是青梅竹马,长大后更是相亲相爱。但我们的爱情,却遭家人百般阻挠,我的父母知道了我俩的关系后,坚持要将他赶走。万般无奈下,我们为了爱情,只好选择了私奔。经历一番波折,我们找到了一个偏僻的村庄,过了一段男耕女织的幸福生活。可是好景不长,之前跟我有婚约的另外一个富家公子贪恋我的美色,得知我们私奔后,他就一直暗中追寻我们的下落。终于有一天,我丈夫外出耕种时,这个恶魔带着家丁找到了我,竟然想要强行霸占我,我誓死不从,用剪刀自刎。没想到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恼羞成怒,将我尸体上的头颅砍下,埋到了屋前树下,只为我的丈夫留下一具无头女尸。” 人面树讲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百年的怨恨和悲伤仍然驱之不散。 “你也不要这么伤心了,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夏仙瑶用手绢帮人面树擦拭泪水,内心也无比同情。 “后来呢?”丁灵修耐心地听着人面树的倾诉。 “后来我丈夫发现了我的身体,将我安葬后,发誓去找那个富家公子报仇雪恨。却无奈他势单力薄,最终也惨遭奸人杀害。我的阴魂知道了以后,积怨更深,无法投胎转世,甚至都无法与已经成为鬼魂的丈夫相见。便日夜萦绕在树前,而这棵树已有千年灵性,便蛊惑我借用它的灵力妖化,去报复那个富家公子,它告诉我有了实际肉身的我还可以凭借妖力找到丈夫的灵魂,在丈夫的灵魂转世前见上一面。我对那个禽兽早已恨之入骨,就相信了这棵树的话,妖化成了人面树妖。借用了它的妖力,找到了那个富家公子,我本想杀了他一个人,为了自己和丈夫报仇就够了。却不想,树的妖力控制了我的意志,找到富家公子的那个夜晚,它将这个富家公子连同一家数十口老小全部杀害,吞噬了他们的心脏,也从此将我的意志封印起来,它则继续在人间兴风作浪。” “那你最终也没能和丈夫见上一面?”夏仙瑶感伤地望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妖怪。 “是啊,历经百年,我一直就每日看着这个树妖杀害无辜的凡人,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的思念死去的丈夫。” 人面树说完,悲痛欲绝,被压抑了百年的苦楚终于得到了倾诉,已经被岁月消磨殆尽的情感却还是汇成了涓涓泪水,顺着斑驳的树皮流下。不甘,怨恨,思念这些都可以随着时间流逝而褪去,唯有真爱,百年而不衰。 “你的心愿我早晚会帮你实现,在此之前,愿你能在圣域荡涤心中杂念,修成正果。”丁灵修说。 丁灵修虽然也为人面树感到有些难过,但看了看时间,还是平静地念起了百鬼图上人面树的唤魂引:“罹难鸳鸯,难述离殇。树灵魅惑,人面彷徨。” 言毕,泪目莹莹的人面树化成一缕绿光,汇入百鬼图之中,空白的书页出现了人面树的水墨图。 “真想不到,百鬼图的每个妖怪都有着这么不寻常的经历啊。”夏仙瑶感慨万千,眼睛里也闪烁着泪花。 “恩,都快深夜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丁灵修收起百鬼图,平静的说。 “哎?对了,你把人面树都收入百鬼图里了,我的人面树种怎么办?”夏仙瑶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凤眼圆睁地看着丁灵修。 “她刚才那么伤心我也没问她,不过显然她还没有到孕子新生的时候。人面树每百年满寿之时,会产下两颗种子,他自己的元神会注入到一颗种子之中,以获新生。而另一颗种子则是它百年的修为。待到存有元神的种子长大之后,便会吞下这颗承载着百年修为的种子,获得更强大的妖力。也就是说,虽然我答应你了,但我只会把这颗百年修为的种子给你。”丁灵修说。 “这我当然知道,我就是要那颗百年修为的种子。”夏仙瑶焦急地叫嚷,生怕丁灵修食言。 “可是这也不能硬抢啊,怎么也得征得人面树自己的同意才行啊,你看她一个女孩子家多可怜啊。”丁灵修一脸无奈。 “好哇,难怪你当着我面听人面树倾诉,原来就是为了感动我,让我不好意思拿它的种子是吧?”夏仙瑶愤怒地看着丁灵修月光下平静的面容。 “这你就想多了,我没别的意思,而是真的要征求人面树的同意,这样吧,我们明天唤它出来,你们两个交涉吧。”丁灵修莞尔一笑,摆了摆手。 “你……你这个骗子,气死我了,反正不管怎样,即便是抢我也要将种子拿到手。” “看把你激动的,这个种子为什么对你这么重要啊?你无非是想吞食它增加灵力而已,可是相比其他仙丹灵药,这颗人面树的百年修为只不过是很难获得,增强灵力的效果并没有多好吧。” 丁灵修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真正顾忌的却是身边这个妙龄少女的真实身份,虽然一直以来夏仙瑶都没有流露出一丝妖气,但丁灵修却反而觉得异常。猎妖师终日与妖争斗,连丁灵修自己都不敢保证身上没有妖气,而眼前这个不入流的猎妖师竟然浑身上下充盈着灵气,纯澈无比,简直就像故意掩饰出来的。 如果真的和他担心的一样,眼前这个少女是个修为极高的妖魔,要是吃掉了人面树的百年修为,很可能立刻与自己反目成仇,伺机杀害。 丁灵修问完,夏仙瑶好半天没有答话。 月光下,夏仙瑶的眼神空灵起来,沉默了好久才喃喃说:“我至亲的人危在旦夕,人面树的种子就是药引,所以即使我豁出性命也要拿到它。” 夏仙瑶的声音虽然很平淡,但她的表情完全不可能是装出来的,而是那种难以言表的悲痛,说完后,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向星星许愿。 “你在许愿?” “是啊,今晚的星象许愿很灵的呢!” 丁灵修没有说话,掏出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抬头看向深蓝色的夜空,柳宿八星,宛若垂柳。他并不太懂观星,但夏仙瑶似曾相识的话此刻让他如此感同身受。 “那你呢?你又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夏仙瑶似乎还没回过神,漠然地问。 “我?因为我是猎妖师啊。” 丁灵修淡淡回答,回忆却瞬间泉涌一般出现,往事历历在目。 第八章 名门猎妖师(一) 对着星星许愿时, 已经迟了几百万光年, 那颗星星早已经死掉, 就像你的愿望一样…… 丁灵修,丁家第四十九代传人。 他出生在一个热衷降妖捉怪的神秘猎妖师家族——丁家,丁家的人都有着极强的灵力和与生俱来的阴阳眼,世世代代与世间的妖魔鬼怪作斗争。 斗转星移,人类的社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妖魔鬼怪却也变得更加奸险恶毒,它们蛊惑人心,胁迫他们做出罪恶至极的事情。它们扰乱世间秩序,引发时局动荡。而猎妖师就是为了狩猎这些魔物而存在的特殊群体,维持着世间的平衡。 就像生死循环一样,猎妖师与妖魔之间的斗争经久不休。 他们与炼妖师相近却又不同,他们不是通过把妖魔炼化成丹或宝物来维持生计,而是直接将狩猎地府悬赏的妖怪,将它们抓捕归案,从而获取高额赏金。而且他们与其他奇人异士相比,猎妖师能够准确讲出每个妖怪的名字,习性和弱点,所以往往两个互不相识猎妖师一旦谈起同一种妖怪,就会立刻知道对方的职业。丁灵修也是通过夏仙瑶一下子认出自己雨女妖气才猜测她的身份的。 1991年,干支历庚午年,丁灵修呱呱坠地,降生人世。正是这一年,丁灵修的父亲丁麟得到这本青龙百鬼图。 青龙百鬼图是真?百鬼图的残卷之一,在明代时,一名完成了青龙百鬼图的猎妖师将它藏到了古灵山女娲峰之中,时过境迁,百鬼图中的妖魔早已逃散而去。发现它的人来到这里时,已是空图。 而发现百鬼图的人,却并不是丁灵修的父亲,是一个叫郭忘川的人。 郭忘川是另一派猎妖师郭家的传人,为了找到这本青龙百鬼图也算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按理说应该百般珍惜。运去金成铁,时来铁似金,只可惜人各有命,这个郭忘川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一次意外赌约让他既丢了性命也丢了百鬼图。 这场赌约的来由要从丁麟的父亲说起,郭忘川和丁灵修的父亲丁麟年轻时是亦敌亦友的伙伴,虽然同为猎妖师,但猎妖的技术、风格却各不相同。丁麟因为是丁家第四十八代传人,猎妖的技术要比郭忘川更胜一筹,所以屡次让争强好胜的郭忘川丢了面子,但郭忘川自知自己技不如人,但又不甘心屈居人下,就想法设法去找到威力强大的猎妖神器。 终于,苍天不负有心人,机缘巧合下,郭忘川得到了这本青龙百鬼图。 而当郭忘川得到了青龙百鬼图,却性情大变,他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利用百鬼图,降服了江南一个叫做雨女的妖怪,让自己的实力大增,于是开始得意忘形,处处挤兑丁麟。时不时就阻扰丁麟的猎妖行动。 最终,在一次广西的猎妖行动中,再次被阻扰的丁麟忍无可忍,找到了郭忘川,决定要整一下这个气焰嚣张的猎妖师,却不想他这个小小的惩戒,竟然酿成了后来丁郭两家难分难解的恩怨。 当时郭忘川正在茶馆和同行的猎妖师吹嘘自己如何历经艰难险阻得到青龙百鬼图,又如何降服雨女,就在兴高采烈之时,刚刚检查完装备的丁麟走了过来,客气地拱拱手说:“郭兄,自从得到这本青龙百鬼图后,还真是得对你刮目相看了啊,没想到今天又被你截了胡。” “哪里,好马配好鞍,这百鬼图是拜天所赐。要是没这高超的本事,又怎会被老天选中?”郭忘川得意洋洋地说。 “哦?这我还真有所不知,原来郭兄不借助这百鬼图也能降妖?”丁麟故意做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其他同行的人也哈哈大笑起来,虽然并不是什么真让他们开心的事,但郭忘川平时的嚣张跋扈已经让很多人不爽。 “哎?你怎么说话呢?你不相信我的实力?”郭忘川听出了这弦外之音,恼羞成怒。 “这……” 丁麟满脸讪笑,环顾大家,大家也是相视而笑。 “你什么意思你?你要真不服气,敢不敢比试比试?”郭忘川拍桌而起,和丁麟怒目相向。 “郭兄息怒啊,我也没别的意思,你的水平大家有目共睹。不过你三番五次阻挠大家的生意,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丁麟淡定的回答。 “切,这玩意各凭本事吃饭,你们技不如人还怪我?谁觉得不服气,咱就一较高下。”郭忘川仰着头傲慢地说。 此话一出,在座的猎妖师都变了脸,几个脾气不好的猎妖师都挽起了袖子。 “靠,老子早就看不下了,你不凭那本百鬼图你会捉妖?真是笑死我了。比试就比试,有本事你别用百鬼图。”一个比较健硕的猎妖师站了起来,愤怒的说。 “是啊,是啊,你用那百鬼图算什么本事?”另外一个人也附和着。 丁麟心里暗笑,事情果然朝他预料的方向发展。 丁麟见大家起了哄,赶紧挥手示意停止,悠悠地说: “哎……这就不对了,咱们此行目的是为了降妖,大家别因为小事坏了和气,比试我看就不必了,郭兄怎么说也是风水世家的传人,如此质疑他的实力确实不对,我个人还是敬佩郭兄的,但既然大家都心存芥蒂,我看不如这样,由在下坐庄,立下赌约,让郭兄以实力服众,诸位意下如何?” “好,好,丁爷都这么说了,就按丁爷说的办。”人群中有人附和。 紧接着大家都点头同意,郭忘川看了看大家,又望向丁麟说:“哦?既然你决定立下赌约?那你说说看,怎么个赌法。” 丁麟笑了笑问: “郭兄,猎妖师相比其他奇人异士的专长是什么?” “那还用问?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猎妖师最擅长的就是根据妖魔鬼怪的习性,弱点,一击制敌。”郭忘川白了一眼他,不屑地回答。 “哦?既然郭兄知道,那在下也不卖关子了,我立下这个赌约,不知郭兄敢不敢赌?” 丁麟拿出一张白纸,写下了赌约内容: 两人约定,如果郭忘川敢不借用任何灵具法器的情况下在广西传说中闹僵尸的小山村里的空地平安过一夜,那么丁麟将以丁家正统继承人的身份宣告丁家从此退隐江湖,再不从事猎妖行业。而如果郭忘川中途逃走或者不幸丧命,那么丁麟将获得这本青龙百鬼图。 郭忘川看完赌约,哈哈大笑,欣然接受挑战。因为郭家虽然是风水世家半道出家的猎妖师,但通过后天努力,对各种妖魔鬼怪的习性,特征和弱点也是很有了解的。 僵尸这种妖魔,虽然很可怕,嗜血食肉,而且手段残忍。但它们与其他妖魔不同的是,它们大多是生性鲁莽暴戾的人类死后,灵魂离开身体,而身体仍然被凶气占据,才变成僵尸,为非作歹。但它们并没有自己独立的意识,换言之,就如同机器一样,对猎妖师来说,是最容易对付的种类。 这个平静的小山村忽然闹起来的僵尸,据说是因为在山村附近的大巴出了车祸的几个异乡人,由于怨念未消,每到夜晚就四处祸害活人,不到半年功夫,小山村本就不多的居民逃得干干净净,这个地方也成了著名的鬼村。 郭忘川因为对僵尸也十分了解,虽然约定不借助灵具法器,但并没有说不让使用其他东西,所以他也做了些准备,他在村内约定地点的空地用拇指粗细的钢筋做了一个铁笼子,笼子的栅栏之间只留下半寸宽的缝隙。并管当地附近的猎户借来一支双筒猎枪和一个手电。 如此一来,他既可以观察周围的情况,又保证可以平安度过一夜。 以他对僵尸的了解,这种妖魔虽然可以凭借嗅血气找到自己,但它们既不会使用工具,也不会合作。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凭借那种身体打破铁笼的。 于是当夜,其他猎妖师散去后,他就坐在笼子中央,端着一支双筒猎枪,就算僵尸真的来了,也钻不过铁笼,只能吃他的枪子。 他把摄像机架好,记录自己的行动,证明他确实在这个笼子里呆了一夜。 午夜时分,阴风惨惨,他被周围的躁动惊醒了, 僵尸就在笼外徘徊,马上就要靠过来。 他先是微笑地端起了枪,正准备好好收拾这些僵尸, 而当他看清眼前的状况,却突然一愣,欲哭无泪。 随后就拨打了生命中最后一个电话给丁麟: “你妈了个巴子,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些僵尸生前是被压扁了的!” 第九章 名门猎妖师(二) 事后,丁麟为郭忘川主持了后世,还赠送了一篇虔诚敬重的祭文。 丁麟其实并没有想到郭忘川会因此丧命,不由心里也十分惋惜。虽然他如愿以偿得到了百鬼图,但却并没有郭忘川那么喜出望外,反而忧心忡忡。 天地间的妖魔鬼怪共分妖精,妖怪,妖孽,鬼怪,鬼魅,妖皇,鬼王,妖尊,鬼帝七个等级,真?百鬼图只能记录到妖尊级别,其中四个残卷第一页的密布着咒文的金色书页就是用来封印四个妖尊的金绢圣纸。而鬼帝,除了猎妖师就没有其他人听说过他的存在,更无人见过。 在亘古的传说中,若有人能得到百鬼图的四本残卷,并降服全部妖魔,世间的妖魔鬼怪将全部魂归圣域,再也无法祸乱人间。千百年来,无数猎妖师,炼妖师,茅山道士等降妖除魔的正义之士都渴望得到这四本残卷,还天下以永世安宁。却无奈,传说终究只是在口口相传中延续,而永远没有实现那一天。无论哪个得到四本残卷的人,几乎都在最后关头失败,遗恨九泉,甚至连他们的姓名、经历都无人知晓。 并且所有得到过它的人,因为外人不知道的原因,都希望将百鬼图销毁,却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成功,只好将它藏匿到世人难以寻觅的地方。而传说中,当四本残卷同时重现人间之时,也将是九天大劫的来临之日,人鬼的平衡将会被打破,如果四本残卷无法在九天邪星归位前聚集在一起,世界将会被毁灭,人间将荡然无存。 丁麟深知百鬼图的厉害,自从得到它就希望它不要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中,所以一直精心保存,只实际使用过一次,就是用它降服了铁鼠。而后,就一直将百鬼图封存入库,从不提及,甚至连亲人都没有告诉过。 当丁灵修18岁那年,丁麒发现了情况发生了可怕的变化:九天倾颓,荧惑之出,太白经天。千年浩劫即将到来。而丁麟自己的命相也出现“岁运并临”的征兆,时日不多。百鬼图已经到了不得不使用的局面。 这一年是2008年,也就是是干支历戊子年,天相白星飞入中宫,白星主水,亦主动荡。时年,妖皇鳌鱼现世,意欲挣脱龙门山地下千年的束缚,重归人间。引发山河震荡,祸降汶川,囚禁于地下的千万恶魔疯狂逃窜。中华大地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七万无辜灾民罹难,举国哀怮,生灵涂炭。 丁麟赶赴汶川,拯救灾区的受灾群众,想尽微薄之力驱妖降魔,丁灵修的远房亲戚,丁家嫡系传人丁琴玉也跟随丁麟前往汶川。 丁琴玉比丁灵修小两岁,却天赋异禀,和丁灵修是青梅竹马,也是丁灵修一直暗恋的妹妹。天资聪颖的丁琴玉过早放弃了学业,继承了丁家嫡系的猎妖事业,所以修行远超丁灵修。 他们来到这里时,外界无数趁虚而入的妖魔精怪在灾区集结,丁麟发现降妖界的能人异士都来到了灾区,他们有的为了超度怨灵,有的为了降服妖怪,有的为了炼化恶鬼。虽然这些人都抱着各自的目的,但他们的敌人都是这些在灾区兴风作浪的妖魔鬼怪,这是让他们团结一致的唯一理由。 因为目标统一,这些人强强联合,组成了抗魔联盟,与被鳌鱼蛊惑而来的妖魔鬼怪展开了近百年最大的一场人魔大战,妖史称为“第四次人魔战争”。 当医生用医术挽救垂危的伤患,军人不畏艰险搜寻被困难民时,这些能人异士用着自己的方式为了家国安宁贡献出力量,甚至生命。 此次人魔大战持续了整整一年,抗魔联盟的三百多名成员死伤大半,妖怪军团则几乎全军覆灭,只剩下一些狡猾无比的妖皇鬼王溃散而逃。 丁琴玉在大战中失踪,丁麟也在大战之中被也被虐鬼咬断左臂,中了虐鬼的怨气,正应了他“岁运并临”之兆。 虐鬼是古帝王颛顼的大儿子,死后化身成为疫鬼,属于鬼王级别。它经常出没于江水流域,栖居在有人住的地方,擅长惊吓幼儿,同时传染瘟疫,给人们带来灾难。据《论衡》记载:“一居江水,是为虐鬼;一居若水,是为魁舰鬼;一居人宫室区隅沤库,善惊人小儿。”此次他被鳖鱼的邪力吸引,成为妖魔军团的领袖,引发人魔大战。 虐鬼怨念极强,中了虐鬼怨气的丁麟回到家中时已经病入膏肓,只有百日之命的他深知,九天大劫即将来临,持有青龙百鬼图的丁家必须肩负起拯救苍生的重任。 于是,他把青龙百鬼图的一切秘密都告诉了丁灵修,并希望在百日内传授给丁灵修毕生所学。 此时的丁灵修正上高三,面临高考,为了子承父业,只好放弃了学业,全身心学习丁家秘术。虽然他从小灵力惊人,6岁额头就出现一处细微的凹陷,7岁就开启了阴阳眼。10岁识百鬼,12岁能与妖精交谈。但他此前对自己家族的事业毫不过问,丁麟也不想过早让他接触妖邪,而希望他专心学业。他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在学校名列前茅,还在学习期间解决过一些灵异事件。 当他从父亲口中得知百鬼图的秘密以后,义无反顾的接下了家族事业,成为了丁家第四十九代正统猎妖师。 百日之后,丁麟将毕生所学传授大半,却终于熬尽心血,卧床不起。病榻之上的丁麟奄奄一息,两眼黯然无光,在弥留之际,回光返照地对床塌边的丁灵修呢哝说:“灵修,为父岁运并临,命不久矣,我此次去汶川,发现不仅丁家持有真?百鬼图残卷,另外一本残卷也出现世间。可见九天大劫即将到来,百鬼图残卷已经陆续浮现于世。你一定要牢记我所传授你的丁家秘传符法,早日完成百鬼图,找到失踪的玉儿。” “父亲,你放心,孩儿谨记。”丁灵修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着做出承诺。 丁灵修的母亲也掩面而哭,实在无法忍心去看眼睛已经深深凹陷,面如死灰的丈夫。 “这是前往地府的引路钥匙,通过它你才能活着进入地府,牛头马面见到它也会对你放行。”丁麟闭上双眼,用最后一丝力气掏出了怀里的一把古旧的青铜钥匙。 丁灵修从气若游丝的父亲手中接过最后一件丁家灵器,泣不成声。 “修儿,永远别去追求执念,你知道什么是假的,不代表就知道什么事真的。等到了你死后的世界,那里没有真理,只有阎王的命令。” 这是丁麟的最后遗言。 丁麟,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天才猎妖师,在不惑之年驾鹤西去。 而从此,丁家的第四十九代继承人丁灵修,也开始了他降妖伏魔的传奇之旅。 第十章 恐怖凶杀案(一) 树倒猢狲散,人面树被丁灵修降服,其他树精就立刻不知去向。 丁灵修也不再掩饰自己强大的灵气,磅礴的灵压使得一路再也没有低级的妖魔敢靠近。两人走到深夜,走到了山林的南面,萧瑟的夜风吹的夏仙瑶脊背发凉,疲惫不堪,倦意袭来。 “灵修,我们今晚恐怕走不回去了,要不……我们在这先休息吧。”夏仙瑶含糊不清的说,两个胳膊耷拉在胸前打晃。 “不是恐怕,是一定走不回去。这里距林子的出口至少还有十里,就算连夜走出去,要去县城还得走十多里才能到公路。当然,在公路截到车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我们还得徒步再走二十里,共计四十里路。”丁灵修平静的说。 “为什么你就断定我们截不到车?”夏仙瑶嘟着嘴说。 “我的大小姐,你看看你穿的什么?这深更半夜的,你红衣长发,你告诉我谁敢让你乘便车?”丁灵修无奈摇了摇头。 “切,反正我也走不动了,我决定了,在这休息。” 夏仙瑶白了他一眼,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时她把手探入长长的袖摆里,似乎寻找着什么。 不一会儿,她竟然从里面掏出一条花毯和一个枕头。 “你……”丁灵修一愣,欲言又止。 因为他看到夏仙瑶把毯子和枕头放在草地上,竟然又从袖子里面掏出个简易帐篷。 “你这金缕衣怎么功能这么强大?居家旅行的神器啊。” 丁灵修眉头上挑,不由感慨。 “都跟你说了,金缕衣类似容器,连灵气都可以装,这点东西算什么?”夏仙瑶得意的笑着。 虽然猎妖技术不如丁灵修,但夏仙瑶在硬件上明显有着相当大的优势。 “好吧,可真有你的,你有这神器你居然都想不起来放个手电。”丁灵修看着手中已经闪烁报警的手电,暗自神伤。 “你真是一点不懂生活。”夏仙瑶支起了帐篷,不屑地对丁灵修说。 丁灵修没有答话,仰望着天宇发呆。 漆黑如墨的夜空里,星辰分外耀眼,彷佛天穹里有无数只眼睛,在冷漠地俯瞰着这片大地。九天邪星高高悬挂在天穹之上,凛冽错落,明灭不定。 夏仙瑶已经搭好了帐篷,钻了进去。 “喂,不管你了啊,我睡咯,你要敢有非分之想,我一定痛扁你。” 夏仙瑶从帐篷中探出了头,冲着丁灵修摇了摇拳头。 丁灵修回过头,蔑笑一声,幽幽地说: “呵呵,这笑话挺活跃气氛的。就你那姿色?我对你那件金缕衣有点非分之想还有点可能。” “去死吧你!” 夏仙瑶愤怒地向他扔来一颗石子,被丁灵修侧身躲开。他用手端着下巴,继续望着头顶的天空。 “你不睡觉么?”夏仙瑶问。 “我不困,你先睡吧。”丁灵修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不会想趁我睡熟逃跑吧?” 夏仙瑶有些疑虑,毕竟自己千辛万苦才找到人面树,她可不希望这一切全都付诸东流。 “不会的。”丁灵修虽然声音惫懒,但却让人信服。 夏仙瑶将信将疑。虽然跟丁灵修刚刚认识,但她却很快习惯了丁灵修这种时冷时热的性格,好在她早有准备,就安心钻回帐篷里。 原来,夏仙瑶也算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早在丁灵修放火烧林之前,她就偷偷将自己的灵气注入到一个不起眼的别针上,并将别针别在了丁灵修的背包里,防止丁灵修甩开自己。 而丁灵修也确实很想甩开她,但并不是为了独占人面树种,而是很并不相信夏仙瑶。离开家乡已经半年,半年来,他一路上了解到了太多之前在学校里没有教的人情世故,也更加谙熟一个道理:人心不可测。 肃杀的山林在夜晚更加安静,只有窸窸窣窣的虫叫。夏仙瑶或许早已习惯了颠沛流离的生活,这一夜,她睡得很香。 等她醒来时东方的早霞变成一片深红,头上的天显出蓝色。红霞碎开,金光一道一道的射入林中,煞是好看。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出了帐篷,却发现丁灵修不见了。 “丁灵修?丁灵修?” 她大喊了几声,声音在宁谧的山林中回荡却没有回应,周遭一片空寂。 “可恶……” 夏仙瑶咬牙切齿,心急如焚,整个人也立刻精神起来,拿出觅妖珠寻找丁灵修身上别针的灵气位置。 但当她看到觅妖珠上面的显示,一阵压抑不住的怒火就直冲到她胸腔里,迅速地在她血液中扩散。 原来上面显示的位置,竟然是在自己帐篷附近。 夏仙瑶走到帐篷边,果然看到一个小字条,上面别着自己那颗别针。 “仙瑶妹妹,不要动怒。非我失信,昨夜有要事相扰,我需要立刻前往。今年十月初五我将在常羊山下等候,定当面奉还人面树种。” “丁灵修,你个混蛋。”夏仙瑶看罢字条,立刻将它撕得粉碎,破口大骂。 而丁灵修此时已经走出了山林,来到了县城。 丁灵修不辞而别的确有他的原因,因为昨夜他正夜观星象,突然发现他的寻妖罗盘的东南方再次发现强烈的反应,这说明不远处很可能有妖怪级别的妖魔活动,他寻妖心切,便留下字条,连夜走出山林。 出了山林又走一上午,他才来到了公路,拦住了一辆大巴。坐上大巴的他倒头便睡,浑浑噩噩地来到山林东南方的一个小县城。 等他醒来时,天色已经擦黑,这一路丁灵修只在车里休息了三个小时,下车时腿都酸疼无比,不住打颤。 “大哥,这里是哪啊?”丁灵修问跟他一起下车的中年男子。 “这里是本溪县。”男人回答。 “哦,谢谢啊。”丁灵修揉了揉肩膀,跨上了背包。 “你怎么都不知道这车去哪就坐上来了?”这个男人才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丁灵修。 丁灵修笑了笑,没有回答。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丁灵修的肚子早已发出抗议,丁灵修在汽车站旁边走了走,找到了一个路边的羊汤摊坐了下来,要了一大碗羊汤和四张馅饼。 在辽宁省各地几乎都能喝到羊汤,但本溪的小市羊汤和黄老邪羊汤却是一道绝品,羊汤入口香醇却不腻口,回味无穷。 丁灵修早已饿的饥不择食,也自然无心细品羊汤的美味,囫囵吞饼,大口喝汤,还不忘从背包中掏出本溪市的地图仔细观看。 丁灵修陷入冥思,他清秀孤寂的身影在暮色中热闹的酒肆旁显得格格不入。 突然,一个穿着时尚性感的辣妹朝他走了过来,这个少女桃花满面,顾盼生情,笑眯眯地对丁灵修说:“帅哥,怎么一个人?请妹妹喝杯酒吧,你可以提个过分的要求,妹妹一定满足你!” 丁灵修一脸惫懒,缓缓看向她,这一看,立刻被眼前这个低胸爆乳小吊带加超短裙的靓妹震撼了,精神大振,二话不说,吆喝服务员再上十串羊腰子,一箱啤酒…… 两人有说有笑,喝到天色全黑,才原来这个靓妹也是单身,两个孤男寡女萍水相逢,简直是天作之美。昏黄的灯光中,这个靓妹已经脸颊绯红,她轻轻一拉吊带,醉眼迷离的看着丁灵修,笑吟吟地说:“帅哥现在你可以提要求了……” 丁灵修抚摸着这靓妹光滑的肩膀,爱眼朦胧柔声说道:“妹子,真的多过分的要求都可以提么?” “嗯……”靓妹依偎在丁灵修怀里,嗲声回答。 丁灵修挠了挠头说: “那我提了啊,你去把账结了。” “……” “尼玛啊……” 靓妹无语,酒劲上涌,趴在了桌子上。 丁灵修推开了靓妹,点燃了一根烟,这时,旁边桌上两个人的对话却引起了丁灵修的注意,他手中的香烟也停在了空中。 “兄弟,你听说了没,最近那个杀人犯可越来越猖狂了。”一个穿着大汗衫的中年男人喝了口酒,对他旁边的朋友说。 “是啊,他也真够凶狠的,这次好像是两个学生,跟上次那两个尸体一样,杀人手段极其残忍不说,还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给警察留下。”他的朋友也感叹着,露出很神秘的表情。 “哎你说这杀人犯也真是太厉害了,把整个人从里面开膛破肚,居然能一点线索没留下。”汗衫男人不由咋舌,吧唧吧唧嘴。 “也不是一点线索没有,我听前几天咱们一起喝酒那个公安局的小张说,那些尸体虽然看似被开膛破肚,但身体里面却有被啄食的痕迹,空空的骨架上还沾着鸟毛和蛋壳,简直就像是有小鸟在里面孵化过一样。”汗衫男人的朋友说到这里,表情都扭曲了,似乎感到有些恶心。 “我去,这不跟上一宗案件一模一样么?谁这么变态啊,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得嘞,吃饭别说这么倒胃口的话题了,干了。”汗衫男人皱了皱眉,举起酒杯,不想在聊下去了。 一旁偷听的丁灵修却惊讶地拍桌站了起来,喃喃地自语:“入内雀……” 第十一章 恐怖凶杀案(二) 这两个酒客听到声音,杯盏悬停空中,呆望着拍案而起的丁灵修。 丁灵修也确实太过兴奋,怔了好半天才快步走到了这两个酒客面前,作了个揖,缓缓地说:“两位大哥,实在抱歉小弟偷听了二位的高谈阔论。小弟远道而来,对你们所说的案件十分感兴趣,敢问能否跟小弟详细说说。” 这两个人看到丁灵修文绉绉的样子感觉很有趣,相视而笑。但看在他毕恭毕敬的份上,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这个汗衫男人就点了点头,示意丁灵修坐下。 “行啊,小兄弟为什么对这事这么感兴趣?”汗衫男人爽快地说。 “二位大哥,实不相瞒,小弟是个悬疑作家,对各种悬案疑案都极感兴趣,平日喜欢四处游访,寻找灵感。此次来到本溪县,恰好听到你们说的这个案件,就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特来探个究竟。”丁灵修微笑着说。 “好吧,小兄弟,看你也是个爽快人,我就跟你讲讲,讲得不好凑合着听。”汗衫男人说。 “大哥您尽管随便讲,小弟洗耳恭听。” “这个案子啊,实在是个玄乎的事,可能你之前听过很多千奇百怪的案子,但关门山最近发生的这两宗杀人案,简直不可思议。”汗衫男人摸了摸下巴,呷了一口酒,继续说:“这案子发生在关门山公园里,兄弟我跟你讲,来本溪玩,两个地方你可不能错过,一个是本溪水洞,另一个就是关门山公园,这关门山国家森林公园风景那叫一个美,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美景,人家外地人都把它称作‘东北桂林’,这山上……” “大哥,这关门山我去过,也确实领略到了山上的旖旎风光,但咱今天先谈谈案子。”丁灵修笑呵呵地说,不由十分汗颜。他本不想插话,但他实在怕等汗衫男人把关门山的风景介绍完了,他可能除了票价什么都打听不到。 “哦,对对对,谈那案子,这关门山的两起案子呀都发生在无辜的游客身上,显然是哪个变态杀人狂干的。这第一起案子发生在大概半年前,正值关门山的旅游旺季,大多数人都为了来关门山欣赏满山枫树和枫王的风采。那天早上,第一批游客来到五彩湖畔,正欣赏湖上美景,却发现湖边似乎躺着三个人,看起来睡得很香,身上好像都还盖着掉下来的枫叶。这些游客出于好奇就走近去看,这一看不要紧,眼前的景象简直惨不忍睹。你猜怎么着?这几个躺着的人身上盖得根本就不是什么枫叶,而是身上淌着血啊。游客们都惊呆了,这几个人的死相特别恐怖,五脏六腑全被掏空,更恶心的是他们的体内竟然还都有破碎的蛋壳和鸟雀的羽毛,就像被鸟筑过巢一样,你说怪异不怪异?” 丁灵修点了点头,还装出很吃惊的表情说: “这的确前所未闻,后来呢?” “那天中午我还正好去关门山游玩,就在现场。警察封了公园,整个山的出入都要过检查,听朋友说法医也没判断个所以然来,还说什么死者的内脏是被某种生物一点点蚕食掉的,不像是他杀。这些狗娘养的净瞎扯蛋,你说是不是,不是他杀,还从内部被吃掉了内脏,难道异形入侵地球了,在他们身体里下崽?” 汗衫男人说着说着,就上来了愤青的脾气,把无名火扯到了法医头上。 “这也不一定啊,没准真的是什么诡异的生物杀害了他们呢。”丁灵修笑了笑,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 “嗨,你看你真就是个写小说的,想象力真丰富,这怎么可能啊,哪有什么生物在人体里下崽呢,想想都觉得恶心。”汗衫男人呷了口酒,摇了摇头。 “是啊,当时我也觉得很气愤,这明明就是有小鸟钳食了尸体,这些半吊子法医竟然胡说八道,推测出这么离谱的想法。就这种选手办案,能不让真凶逍遥法外?”他的朋友似乎也对这个法医很不满。 丁灵修笑着低下头,摆弄着桌上的牙签。 其实这世界很多时候,有些真相之所以不被世人认可,并不是因为它多么难以接受,而是人们的偏见总是希望那些专业的人员办出不专业的事情,这才让他们有了可以发泄批评欲。 “哎?大哥,你不是说发生两宗杀人案,这么说你们刚才聊的那起最近发生的杀人案凶手也是这个杀人手法喽?”丁灵修问。 “是啊,就在昨天,又两个学生在关门山被害,死法跟上次的一样,肯定又是那个凶手干的。本来关门山的旅游就受那起杀人案的影响变得有些萧条,这下一来,再不抓住那个凶手,就更没人敢去山上玩了,哼……这帮酒囊饭袋。”汗衫男人撇撇嘴,喝了口羊汤。 “嘿嘿,有我在,真凶肯定难逃法网。”丁灵修自信地微笑着,缓缓站起了身。 汗衫男人听完一楞,带着嘲讽意味说: “呦?小兄弟你别说你还想去抓那个变态杀人狂?” “正有此意。” 丁灵修说完,背上背包转身而去,两个酒客大笑起来。 作为感谢,他临走时还给汗衫男人这桌结了帐。 出了羊汤馆,天已经全黑了,丁灵修找了个旅馆准备睡一觉,即使精力再充沛也有疲倦的时候。他躺在床上拿起地图看了看,发现这个关门山位于本溪市的东南方,本溪县的正南方,从地图上的实际山势和旅游广告上的图案来看,这关门山双峰对峙,一阔一窄,一大一小,其状如门,呈风水学中的“左辅右弼”之势。这种山势孕秀藏灵,但一般的阴邪之物又不敢轻易涉足,只有入内雀这种灵性极强的妖怪才会来这里修化妖力。 丁灵修看着地图心中暗喜,看来此行非虚,入内雀定在关门山之中。 但他突然间意识到一件事情,心中的欢喜瞬间一扫而空。 “天,竟然忘了这一点了。”丁灵修紧锁双眉,想起了一件极其严峻的事情。 关门山接连发生两次命案,短时间内,公园肯定不会开放,警察也很可能会封山巡查。自己连进都进不去,就更别想去抓入内雀了。而如果偷偷潜入,还很可能被当成嫌疑人抓起来。 虽然这种封锁不会太久,但丁灵修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去做,绝不会把太多时间耽误在入内雀身上。 丁灵修无奈挠了挠头,犹豫着要不要放弃。但入内雀的诱惑力对于一个猎妖师来说,还是有着太大的诱惑力。 他最终还是决定去试试,第二天天擦亮,就简单整理了一下行囊,备齐了装备,就再次上路,直奔关门山国家森林公园。 因为杀人案的影响,本溪县去关门山的跑线车也看起来空荡荡的,时间又这么早,乘客更是寥寥无几。丁灵修在车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掏出了寻妖罗盘。寻妖罗盘发出剧烈的发出反应,指针指向正南方,恰是关门山的方向。上面还闪烁着蓝色光芒,这种颜色的光芒说明妖气十分集中,而且妖物的级别在妖孽以下。丁灵修稍微安心了一些,起码位置已经确认无误,就把寻妖罗盘放回包内,歪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就在他望着窗外出神时,有人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耳畔:“无量天尊,萍水相逢,皆是缘分,贫道可否坐你旁边?” 丁灵修抬起头,竟然发现是一个穿着时尚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 第十二章 大耳道士张善义(一) 说话的这个少年眉清目秀,浑身散发着高深莫测的灵气。他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晶莹的光泽,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洋溢着温暖的笑容。虽然美中不足的是他那对招风大耳,却仍然不影响他成为一个帅哥。 现在是东北的五月份,这个少年却只穿着一件黑色T恤,T恤上有一个八卦图案。更离谱的是他竟然搭配着一双拖鞋和短裤。少年身后背着一个大背包,可以看到背包里有一把拂尘,拂尘的鬃尾露在了外面。 “你好,这么多座位,你当然可以随便坐。”丁灵修礼貌的回答这个男孩。 “谢谢。”黑衣男孩擦了擦座位上的灰尘,缓缓坐下,微笑着打量丁灵修。 “朋友你好,贫道道号张善义,法号天鸾子。”这个男孩友善地伸出了手。 其实他装腔作势丁灵修倒也不以为然,可这家伙一说出他的法号,丁灵修险些喷血,憋笑憋的快要内伤。 天卵子?哪个师傅给他起得这么缺德的法号,他竟然也好意思说出口。 “奥奥……我叫赵林修,很高兴认识你。”丁灵修象征性地握了握手。 丁灵修没有用真名,即便这个男孩看起来十分阳光,但丁灵修还是比较小心。 正当他回味张善义坑爹的法号时,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凝固了。 当丁灵修和张善义柔软的手刚一接触,浑身一激灵,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少年。 原来,虽然两手接触时间极短,但丁灵修立刻发现这双手非同寻常。这个少年不仅灵力惊人,体质也十分特殊,竟然是世间罕见的“蛇骨灵躯”。 这种“蛇骨灵躯”是与生俱来的奇异体质,这种奇异的体质可以让身体的骨头像蛇一样柔软,伸缩自如。多少盗墓贼通过从小泡醋缸,长年累月的经常性浸泡却只能达到“蛇骨灵躯”的不到半分的效果。 “怎么?兄台看我眼熟?”张善义对愣住的丁灵修微笑地说。 “没有,是道长人中翘楚的天资让我惊讶万分。” 丁灵修说完自己都想咬舌头,虽然平时说话就有点文绉绉的,现在被他这么一带,简直就像两个穿越过来的神棍。 车上另外三个乘客也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这两个奇怪的人,投来好几股鄙夷的目光。 “嘿嘿,兄长见笑了,贫道虽然天资过人,但也着实没有兄长的好运啊。”张善义笑着说。 “哦?怎么说?”丁灵修心里有些紧张,但还是坦然地看着张善义。 “如果贫道没有看错,你刚才所用的寻妖罗盘就是丁家的招牌灵器——灵瀹石轮吧。林修兄你可是名门后裔,年纪轻轻就子承父业,这还不幸运?丁家少爷?”张善义不容置辩地看着丁灵修,言语中却流露着羡慕的意味。 丁灵修一愣,连自己平时都想不起自己寻妖罗盘的名字,这个张善义竟然能慧眼识珠,准确叫出自己的家传灵器的名字,并且猜到他的身份,这是什么情况?再看他也无恶意,继续骗下去也没有意义,丁灵修只好说实话了。 “抱歉,恕我欺瞒道长,江湖险恶,不得不防。鄙人丁家四十九代传人,丁灵修。敢问道长怎么认得我家传灵器?” 丁灵修压低了声音说。 “嘿嘿,我一个游方道士,没有什么灵器没有见过,只不过真没想到丁少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家族事业,前途无量啊。”张善义说。 “过奖,不过张真人,您此次关门山所为何事啊?”丁灵修问。 “嘿嘿,丁少爷,这就明知故问了,当然是为了驱除妖孽而来。”张善义仍然一脸微笑。 “哦,原来如此,那咱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喽?” 丁灵修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有些忐忑,毕竟这个张真人道行不浅,多了这么个竞争对手,要比对付警察和妖怪更困难。 “哎,丁少爷误会了,贫道以除妖为己任,丁少爷以猎妖为目的,我们互不相扰,若丁少爷不嫌弃,贫道愿助一臂之力。”张善义摆了摆手,言辞恳切。 丁灵修看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道长,也确实无法想象他会与自己争夺入内雀,便点了点头。 “那真是极好的,有道长相助,此行定然如鱼得水,不过,在下有一请求,不知道长可否答应?”丁灵修说。 “丁少爷但说无妨。” “道长,咱能不能正常说话?”丁灵修实在无奈,吐露出自己憋了好久的心声。 “……好吧,贫道在修行时习惯了这么说话。不过,丁少爷,我也有个小小的请求。”张善义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丁灵修。 “你说吧,咱们现在是合作伙伴有什么不能说的?”丁灵修说。 “丁少,你看我这次帮你降妖,这符文什么的,都得消耗,所以……能不能赞助贫道点资金啊。”张善义面露难色。 丁灵修却心中欢喜无限,瞬间释然了。因为这下他可以彻底放心地跟张善义合作了。丁灵修不怕他图财,就怕他一无所求。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如果张善义平白无故帮助自己,那才是图谋不轨的表现。 “这是自然,无论降妖除魔说的多么高尚,也得混口饭吃,这次行动无论事成与否,我都会给道长2000块的酬金,如果道长成功助我捕获入内雀,另有谢礼。”丁灵修大方地说。 “丁家少爷果然出手阔绰,但在下定当鼎力相助。其实即便丁少拒绝,为了不让妖孽继续作恶,我也会前往山中降妖。”张善义也很满意这个条件,这要比他为别人祛除妖邪,祈福求财得到的酬金要多很多。 “这是自然,我们虽出身不同,但心中的原则是一样的,降妖除魔能给一方百姓带来安宁才是大事,钱财都是小事。” 丁灵修所说的并不是客套话,这是大多数名门正教的共识,即便世态炎凉,这些奇人异士的本心是不会变的。 “丁少刚才你说入内雀?你所说的可是这害人妖怪的名字?”张善义问。 “是啊,这入内雀是个习性非常诡异的妖怪,虽然都传说它们总是成群结队的出现在灵性较强山林之中,一起协作祸害过路人。但实际上它们并不是很多的妖怪共同生活,而其实只是一个妖怪。但它可以把自身变成任意数量的鸟怪,并且可以钻入人的体内,靠啄食人的内脏获取营养,提升妖力。待到时机成熟,被啄食的人也差不多要死去时,它们会在人的体内把获得的妖力孵化成蛋,再次变成更多的入内雀破体而出,这些妖雀汇集一起再凝成一只入内雀,就使得它妖力大增。”丁灵修慢条斯理地说,毕竟猎妖师的专长就在于了解各种妖魔鬼怪的习性。 “原来如此,丁家后人果然名不虚传,对妖魔鬼怪了解如此透彻。”张善义拱了拱手,言语中充满了敬佩之意。 “呵呵,那是当然,哎,这也是日积月累的结果。现在有的人,稍微取得一点点小成绩就沾沾自喜,就觉得自己特牛逼。”丁灵修说。 “的确很多这样的人,空说大话,不做实事。” “我不一样。” “你是?” “我每天什么都不做也觉得自己很牛逼。” “……” 两人兴趣相投,又是同行,一路聊得十分投机,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丁灵修通过与张善义攀谈也了解到这个张真人竟然师出龙虎山,这是丁灵修没有想到的,可能时过境迁,主流正道的道家弟子也不得不为了谋生而收取报酬。但这龙虎山毕竟是道教正一道天师派“祖庭”,自张道陵于龙虎山修道炼丹大成后,从汉末第四代天师张盛开始,历代天师华居此地,守龙虎山寻仙觅术,坐上清宫演教布化,居天师府修身养性。可谓是“道都”。平常人连想皈依拜师都十分困难,这个张善义不过二十出头就可以完成修行,成为游方道士,实在是个奇才。 再看这个张真人法号天字辈,气宇轩昂,骨骼惊奇。虽然他没有说,丁灵修也已经猜到了几分。这个张善义,极有可能就是道教第一代天师,张道陵的传人。 高速公路上有些雾,大巴司机师傅开车很谨慎。进入山区后雾就更大了,在盘山公路上行驶了好久终于爬上了山巅。而车驶到山巅上立刻感觉豁然开朗,山在迷雾之中,仿佛仙境一般。随着时间接近正午,雾也慢慢散去。 “这我们谈笑间,车不知不觉就到了。”丁灵修笑着说。 “是啊,与君同游,其乐无穷,哈哈。”张善义笑声爽朗。 他们从车窗望去,这关门山山姿奇秀,山间云雾升腾,更显得气势磅礴。 “这山势‘左辅右弼’,好似日月辉映,这里果然钟灵毓秀,难怪这妖怪也会挑此地修炼妖力。”张善义不由感叹道。 “是啊,不过我看咱们先别研究这风水格局了,眼下怎么进去才是个问题。”丁灵修指了指被警察封锁的山门,眉头紧锁。 第十三章 大耳道士张善义(二) 两人远远望着关门山公园的门口,就看见山门外停着两辆警车,几个警察正站在那里巡逻。 “看到了吧,这才是我一直最担心的问题。”丁灵修说。 “进去其实倒也不难,贫道倒是有个方法,不过有点离经叛道,是否采用还请丁少爷一决。” 张善义摸了摸耳垂,有些为难。 “张真人,只要不违反人道主义,咱都可以试试。”丁灵修整了整背包说。 “丁少爷,贫道虽习得的是龙虎山天师派的正一道,却对茅山术略知一二,以我的灵力,可以短暂使用摄魂符咒,操纵其中一个警察,让他们放咱俩进去。”张善义说。 丁灵修心里有些惊讶,因为这摄魂符咒在茅山术中都算得上旁门左道,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天师派的道士竟然如此开通,不顾自己正一道弟子的身份来研习这个下三路的符咒。 “这……这倒也是一个办法,我们是为了降妖除魔,这么做倒也是迫不得已。但只不过现在还有两个问题。”丁灵修拄着下巴,若有所思。 “丁少爷请讲。”张善义说。 “这第一个问题就是你操纵只能操纵一个警察,无法操纵所有人。这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要找出他们之中的主官,可是他们有穿便服有穿制服的,咱们离这么远,无法估测出谁是队长,谁管事。更何况咱们都背着旅行包,就算能进去,以什么身份进入?协助调查还是露营?而第二个问题就是你若要操纵这个警察,就必然要让他给我引路,才能做得逼真,那问题来了,咱们可是要对付极其凶恶而且可以分散身形的妖怪,到时候如果还要保护这个警察,那无疑徒增累赘。”丁灵修冷静地分析着。 张善义眼珠灵转,也觉得很有道理,就想了想说: “好吧,既然如此,贫道还有一策。虽然这个有些风险,但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张真人但说无妨。”丁灵修说。 “那就是得用隐身符。”张善义眼眸闪着灵光,有些得意地看着丁灵修。 果然,他一说完丁灵修就愣住了。 “张真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隐身符?这怎么可能?”丁灵修惊愕失色。 因为丁灵修也习得丁家秘传的符法,对道家的符咒也略有耳闻。这个大耳道士会使用茅山派的摄魂符咒已经令他啧啧称奇,而这隐身符简直让他无法相信,因为可他却从来没听父辈提到过世间还有这么神奇的符咒。如果真的存在,那使用它的人不是能为所欲为了? “丁少爷不敢相信也是自然,因为这符咒,是我自己发明的。”张善义笑呵呵的说。 “啊?真的管用?”丁灵修将信将疑地看着张善义。 “当然,就是丁少爷有一点你可要想好。使用过这符咒以后,你的身体未必能吃得消。丑话说在前,如果你非要使用这隐身符,发生什么意外不要怪贫道哦!” 丁灵修没有回答,拄着下巴认真思考着,眼下没有任何办法能进入关门山,而且已经将近晌午,再耗下去等天黑上山,更会引起警察的怀疑。 虽然这个符咒听着不靠谱,但这个张真人的灵力和道行他还是比较相信的。比起等待,他还是决定试试。 “好吧,张真人,那我就试试你这神奇的隐身符。”丁灵修说。 “既然决定了,那贫道开始祭符。” 说罢,张善义从背包中掏出两张黄纸,一个无叶柳枝,一个小瓷瓶。 张善义用柳枝沾了沾瓷瓶里的蜜糖,笔走龙蛇,一个丁灵修似曾相识的符咒跃然纸上。 还未等丁灵修回忆起这个符咒是什么种类时,张善义已经撩开丁灵修的前胸,直接将符咒扣了上去,丁灵修只感觉胸口一热,符咒如同黏上去了一般,两条腿的肌肉全部紧绷起来,还不断流动着力量。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对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张善义手指翻动,结成手印,口中念念有词。 净身神咒?丁灵修听到咒语马上意识到为什么刚才自己看到身上的这个符文感到很眼熟,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隐身符,而是疾风符。使用这种符咒,可以使自身的速度大幅度提高,疾行如风。 以丁灵修的记忆力,绝对不可能记错,那为什么这个大耳道士突然拿出疾风符说是隐身符糊弄自己呢? 正当丁灵修思考这件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开始抽搐,这种抽搐没有令他感觉不舒服,而是有种强烈的奔跑的欲望,就像摩托车发动前的状态。 此时,张善义也把另一张一模一样的符咒贴到了自己的身上,笑着对丁灵修说:“来吧,咱们现在隐身了。” 他说话时的嘴唇已经剧烈颤抖,笑容都颠荡的好似愤怒。 “啥?隐身了?”丁灵修诧异看着张善义,自己说话时也感到嘴唇颤抖。 话音刚落,只觉疾风扑面,张善义竟然真的一下子消失了。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电光火石间,张善义就在丁灵修眼前转瞬不见。 “原来如此。” 丁灵修一下子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张善义所贴的这符咒是疾风符的增强版,可以让人的速度变得极快,常人用肉眼根本无法扑捉这种速度,所以张善义才称它为“隐身符”。 丁灵修明白了这符咒用法,连忙飞奔起来,追随着张善义,直奔山门。他只觉脚下生风,整个人好似星驰电走,他也发现,只有自己在奔跑中才会看到前面张善义的背影。 两人就像一阵风从警察身边飘过,不到1分钟就穿过山门,进入了关门山景区内,他们整个过程中只能不停奔跑,根本不敢停下来,因为只要短暂停留就会立刻被警察发现。 一路狂奔后,两人在水库大坝旁停下,惯性让他们直接扑倒在地。 第十四章 水下怪脸(一) “怎么样?这隐身符不错吧?”张善义得意地笑着。 “张真人啊,你这招真高。”丁灵修拱了拱手,气喘如牛。 “嘿嘿,这个符咒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是疾风符,只不过被我提高了它的灵力。但就是有个缺点……”张善义一边说一边摘下了胸前的符咒。 “你不必说,我已经知道了。”丁灵修摆了摆手,哇哇开始呕吐,只感觉天旋地转。 “发现了吧,我都跟你说了,你身体未必吃得消。这符咒只能持续三分钟,而且使用后就跟刚跑完万米长跑一样,你没有晕倒已经很出乎我意料了。” 丁灵修没有回话,双手扶着地,继续呕吐,好半天才缓了过来。 看丁灵修休息的差不多了,张善义递过了一瓶矿泉水,丁灵修漱了漱口,眼神迷蒙地说:“张真人啊,你这么调皮你师傅知道么?你这隐身符真是极品。” “哈哈,让丁少爷受罪了,虽然咱们现在已经进入了山门,但这里这么大,我们去哪找入内雀呢?” 丁灵修环顾四周,望了望波光粼粼的湖面,平静地说: “入内雀喜欢幽静的地方傍水而居,但我看了地图,眼前这个关山湖实在太大,而且离外界又这么近,它不会选择这么嘈杂的地方筑巢。这两起案件都发生在山上的五彩湖附近,不如咱们去那看看吧。” “好。” 两人沿着山间的小溪拾阶而上,直奔五彩湖。 山路很狭窄,有很多上下的石阶,隔一段距离还有些依山傍水的栈桥。行走起来小路跌宕起伏,栈桥九弯十八曲不见尽头。两人刚才使用疾风符狂奔后,体力已经消耗大半,现在才走了没多远就气喘吁吁起来。 “丁少爷,别说,这关门山不愧有“小黄山”的名号,险峰峥嵘,怪石嵂矶,奇松挺拔,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张善义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忍不住感叹。 “的确如此,要是不为了捉妖,肯定弄两壶好酒与道兄对饮啊。”丁灵修漫不经心地说。 “哈哈,那一言为定,降妖成功,定当与君痛饮。”张善义开怀大笑,尽管口口声声答应了丁灵修不再文绉绉地说话,但一张嘴还是古风古韵,根本停不下来。 两人虽然有些累了,还是坚持穿过了木兰谷,来到了五彩湖旁。 这个并不太大的湖泊虽然名为五彩湖,但并没有五种颜色,看上去跟其他湖泊没什么区别。湖上有木桥,供游客行走,两旁是高耸的山峰,湖光山色,浑然天成。 “哎?张真人,你见多识广,这五彩湖并没有五种颜色,怎么得名的啊?”丁灵修对此感到有些好奇。 “丁少爷算是问对人了,其实这关门山,贫道以前来过一次,那是九月份的时候,正值万山红遍的秋天,湖边山上的树林色彩斑斓,倒影在湖水中就形成了五彩缤纷的颜色,故此湖得名“五彩湖”,可以算是关门山秋季特景。” “哦,原来如此。”丁灵修点了点头,望向湖面。 湖面很平静,波光粼粼,能听到山间的燕语莺声和远处湍急的流水声。 张善义放下背包,蹲坐在一处石阶上,纳新吐故,幽幽的灵气在他身边环绕。丁灵修也坐了下来,掏出了寻妖罗盘,罗盘直直地指着湖心方向,但仍然闪烁着蓝色的光芒,这就意味着他们还无法确定人面雀是否真的在附近。 张善义虽然没有借用法器,以他的灵力足以感觉周围是否有妖气存在,就问丁灵修:“丁少爷,这入内雀毕竟只是妖怪级别,它会在白天出来活动么?” “你太小看它了,它生性孤僻贪婪,为了获取妖力,可以不分昼夜地出来活动,好在一点,它的感知能力不强,无法察觉咱们的灵力。”丁灵修仍然盯着罗盘,轻声回答。 张善义继续望向湖面,突然他发现了一丝异样。 原来,此时离岸边20多米远的水面上,就像烧开水一样泛起滚滚水泡,直径大约5、6米左右,高出水面一米上下,霎那间水面上好像生出了一盘又大又圆的石磨一样。 “丁少爷,你看那五彩湖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张善义指了指湖面上的气泡,对丁灵修说。 丁灵修立刻朝那个方向望去,果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湖里,好像是一只奇大无比的鱼,吞吐着水泡,又好像是什么满是孔洞的东西掉到了湖中。 “的确不寻常,快跟我来。” 丁灵修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因为恍惚间他似乎在水泡之中看到了一个像是人手的东西若隐若现,便赶忙招呼张善义过去。 两人上了桥,很快跑到了桥上离水泡最近的地方,观瞧着一股股翻腾的水泡。 就在两人驻足而立的时候,他们二人突然在听到了一声凄厉的鸟叫就在水泡的位置传来,声音极其尖锐,好像厉鬼的悲鸣。一下子惊得丁灵修浑身一激灵,换作其他人都可能栽倒水里。张善义也皱了皱眉,循声望去,却没有发现任何鸟兽的痕迹,而这一声鸟叫过后,湖面上滚滚的水泡就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才这是什么声音?”张善义一愣,看向丁灵修。 丁灵修也眼神空洞地望着刚才冒泡的地方,大脑飞速运转。 “不好,这声音是……入内雀。”丁灵修喃喃说道。 “啊?这怎么可能?你是说入内雀进入到湖里了?” 张善义感觉很不可思议,但或许这是唯一能解释刚才那一声鸟叫的理由了。 “一定没错,张真人,你在桥上等候,我下水里一趟。” 丁灵修说完,就立刻开始脱衣服。不一会儿,就脱得只剩下一条游泳短裤。因为丁灵修云游四方,到处降妖捉怪,所以他长年累月都习惯穿着泳裤,以防万一需要进入水里的情况发生。 张善义刚欲阻拦,却发现丁灵修已经脱得赤条条,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丁灵修一入水,矫健的身姿好像水中蛟龙,挥臂分水时激起了层层水浪。他很快就游到了刚才冒水泡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就潜了下去。 现在是东北的五月份,天气并不暖和,上午的湖水更是冷冽如冰。虽然刚才他们登山的过程勉强算是热身,但比起那些冬泳爱好者入水前的热身根本就是天壤之别。丁灵修刚跳入水中时就已经被这刺骨的湖水激的小腿抽搐,等到把头潜下去的时候,他只感觉自己脸上所有的毛孔好像都扎进去了一颗针一样难受,害的他险些呛水。 他忍着刺痛侵入水中,透过浑浊的湖水观察湖里的环境,但环顾了一圈,只看到大量的水草和一些草鱼,并没有发现任何入内雀的踪迹。就当他准备上浮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在他下方五六米处的位置,竟然好像有个人在不断下沉,但由于水下的能见度实在太低,水草错综复杂,丁灵修看不清这个人的样子,他唯一可以确定这个人刚落水不久,还并没有出现溺死者的白,胀,肿现象。丁灵修扒拉开水草,向更深处游去,他发现不远处的这个人已经停止了下沉,腿似乎被水草缠住,整个人随着水下的暗潮摇摆不定。 虽然身体已经适应了冷冽的湖水,但丁灵修的四肢还是被冻得有些僵硬,几番换气后也快撑不住了。他试着扒开水草,让自己离那个人更近些,但他却感觉浑身已经酸软,眼睛也开始冒金星,手脚已经快要脱离意识的控制。 丁灵修强迫身体在冰冷的湖水中继续游动,离那个人越来越近。终于,他到达了离那个人不到一米的地方。 他感觉用了很大力气力才能扒开挡在眼前那些滑腻的水草,耳朵都因为缺氧而发出嗡嗡声。而当他看到了这个溺水者的模样,却一下子怔住了,只觉头皮一麻,简直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情景:天哪!水底的这个人……竟然是张善义! 第十五章 水下怪脸(二) 虽然丁灵修不敢相信,但这么近的距离绝对不会看错,眼前这个人就是张善义无误。 这个人的一只手臂被湖里的水草牢牢缠住,整个人呈大字型在湖里的暗潮中晃动。更奇怪的是,他的身体在湖水更深处,无法看清。但面孔却异常的清晰,好像被聚光灯打在上面一样,眼睛竟然没有失神,嘴巴一张一合,好像还在呼救。 丁灵修虽然诧异,但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了,一直屏息的他感觉眼睛开始出现光晕,四肢也快要失去了力气,他已经顾不得这诡异的情景,必须立刻回湖面换气。 翻身踏水,丁灵修望着湖面的光开始向上游去,没有多久,他突然感觉右脚一泄力,整个人停滞住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自己。丁灵修顿觉不妙,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的右脚被水草给缠住,动弹不得。丁灵修虽然现在的处境十分危急,但他却没有挣扎,因为他很清楚,水草有极强的柔韧性,而且一般比较密集,一旦人在水下被它缠住,只会越拽越紧,越蹬越多。 他本来想低下头解开缠绕在上面的水草,但又担心被水草缠住脖子。他只好仰着脖子,慢慢将手探下去,如同脱袜子一样把水草从腿上捋下来,虽然这个动作看似很简单,但在这种环境下,却是十分吃力。丁灵修每做一个动作都要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因为他只要稍微放松,就可能整个人瘫软下来,永远沉溺在湖中。 又用了大概一分钟,丁灵修终于摆脱了水草的束缚,此时他已经浑身颤抖,感觉自己流淌出了大量汗液,全都融汇入了湖水之中。死亡的威胁感已经迫使丁灵修不得不竭尽全力向湖面游去,这已经不是凭意识游动,完全是意志驱使。 当丁灵修浮出水面的瞬间,感觉自己仿佛刚经历生死浩劫一般,整个世界都开阔无比。 “丁少爷,你没事吧?快快上岸吧。”张善义在桥上焦急地喊道,手中还拿着一枚灵符,似乎准备祭符。 “没事,但下面有个人。”丁灵修在水面上大口喘着气,摆了摆手。 原来张善义在岸上等了足有五分钟,正常人屏息的时间实在是极限了,丁灵修却还没出来。张善义也不知道水下的情况,就实在担心丁灵修的安危,准备使用分水符去帮助丁灵修。 “不是人面雀?是人?”张善义惊愕万分。 丁灵修抹了一把脸,闭着眼畅快地呼吸,缓缓说道: “张真人,这个人很奇怪,长得跟你很像,或者说一模一样。” “啊?你不会看错了吧?我刚才一直在岸上啊,怎么会出现在水底?”张善义更加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的确……是你。”丁灵修眯着眼睛,说道一半时,似乎想到了什么,两眼放光,接着又说:“张真人,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你快快随我下去救人,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要快点。” “啊?可是我不会游泳啊。”张善义无奈地说。 “哎呀,好吧。”丁灵修叹了一声,从湖心游向岸边。 丁灵修上了岸,顿觉神清气爽,浑身都感觉一股温暖。 “虽然贫道不会游泳,但贫道能使用分水符助你一臂之力。”张善义说。 “你……我都上来了你才说,先不用了,再说分水符那点时间,让我走个来回还可以,不足以救人。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罢,丁灵修从背包中掏出了百鬼图,张善义立刻眼前一亮,整个人都变得惶恐起来,颤颤地问:“丁少爷,这是百鬼图?” “是啊。”丁灵修一边翻动书页一边点了点头。 “世间都传闻真?百鬼图残卷在汶川大劫中浮现于世,没想到居然出现在丁家。”张善义看着丁灵修拿着的这本百鬼图,喟叹不已。 丁灵修一愣,并没有答话,因为汶川的人魔大战中,虽然他父亲丁麟确实在前线奋战,但丁麟并没有借用百鬼图的力量。而这张道士听闻到百鬼图现世的传闻,就说明和他父亲所说的一样,另一本百鬼图真的出现在了世间,而且持有者也是参与第四次人魔大战的人之一。 更令丁灵修在意的是,从张善义的话语间不难听出,道上已经有不少关于这本百鬼图的传闻,那么也一定有不少人觊觎已久。 丁灵修暗想:以后使用百鬼图,更要小心谨慎。 书页翻到人面树,丁灵修掏出瓷瓶往书页上滴血,口中念动召唤冥咒。 冥咒念完,一道绿光闪过,人面树出现在了木桥之上。 看到丁灵修召唤出了人面树,张善义不由感叹道: “妖孽级别?丁少爷果然少年英才,竟然这么快就拥有妖孽级别的妖魔。” “运气而已。”丁灵修谦虚地说,同时心里也有件事让他有些后悔。 他毕竟跟张善义才结识不到一天,以目前对张善义的了解,虽然他是个看上去充满正能量,又是值得信任的人。但似乎有着很深的城府,他们之间的交流几乎都是点到为止,很有分寸,这种尺度的拿捏简直不是张善义这个年纪的男孩能做到的。眼下这么快就让他知道自己拥有青龙百鬼图,不知会不会惹来祸端。 而人面树看到了张善义也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张善义的灵气要比丁灵修还高很多,虽然人面树已经魂归圣域,不会再惧怕道士,但她还是本能的向后躲了躲。 “不知灵修小主唤我出来所为何事啊?”人面树谦顺地说。 人面树声音轻柔悦耳,自从摒弃妖性之后,人面树变得更加妩媚柔情,有点贤妻良母的感觉,不免让人心生爱慕。 “时间紧迫,我直接挑重点说了,现在水下有个人,我要抓紧时间救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将他从湖底抗出来,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丁灵修语速很快,但言辞却很清晰。 “我明白了,要我怎么做?”人面树面露难色,“灵修小主,我虽然不怕水,但我因为身体在水中会有很大浮力,若是救刚溺水的人还可以,但潜入水下,这是不可能的啊。” “这我自然知道,你可以变小么?”丁灵修问。 “变小?这个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人面树说。 “好,能变小就可以了。你现在变小躲到我的泳裤里。”丁灵修不容置辩地说,同时把背包里的军用匕首别在了屁股后面,准备下水。 “啊?”人面树挠了挠头,毕竟她也是个女性的妖魔,让她钻到男人的裤裆里,她还是很难做到。 “哎呀,没关系了,后面有个兜,你钻进去吧,救人要紧。”丁灵修催促着。 “好吧。” 人面树无奈地撇撇嘴,变成了树叶般大小,跳进了丁灵修泳裤的后屁股兜里。 “张真人,我下水去救人了。”丁灵修说。 “好,丁少爷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你五分钟后还没能上来,我就使用分水符帮助你。”张善义说。 “那就有劳道兄了。” 丁灵修刚要下水,张善义突然再次叫住了他: “等等……” “怎么了?” 张善义递给丁灵修一张分水符说: “还是拿着它吧,没准用得上。” “好吧。” 丁灵修接过分水符,再次扑入冰冷的湖水中。 时间紧迫,丁灵修这次入水后,狂轮双臂,轻车熟路地飞快游向那个被水草缠绕的人那里。人面树进入水中后一直紧紧抓住了丁灵修裤兜里的线头,因为她一不留神,水中强大的浮力足以使她飘出来。 丁灵修之所以放心地把百鬼图放在岸上,并不是完全因为信任张善义,而是丁灵修一直就在百鬼图上做过手脚。在离家之前,他把丁家秘符锁仙符贴在了百鬼图的最后一页的背面。除非是丁灵修本人接触百鬼图,若是其他人或者妖魔想触碰百鬼图,无论他修为多么高,都会被符咒形成的禁锢网困住,只不过根据对方修为的程度,被困住的时间会在1小时到一天不等。但即使是最低的1小时,也足够让丁灵修夺回百鬼图。唯一的不足是,这个锁仙符丁灵修并没有习得画法,只有家传的五张,所以他总是分外小心,避免旁人误碰百鬼图。 丁灵修再次潜到那个男人的位置,果然他还被水草束缚在那里。丁灵修挥动军用匕首,几下就切断了束缚他的水草,而当丁灵修离近细看,这个男人居然变了模样,脸完全换了一个人,嘴也不在动,眼睛已经翻白。 丁灵修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自己之前所看到的那个形似张善义的男人,其实是入内雀用妖力幻化出来的。入内雀很可能潜入到了这个溺水男人的体内,但却因为某种原因掉到了湖里,使得自己也无法脱身。正巧丁灵修潜到了水里,它就用妖力让男人幻化出丁灵修身边的人,做出挣扎求救的样子,蛊惑丁灵修救他。 而入内雀并不知道,即使不这么做,丁灵修也会救他。 水草切断后,男人竟然还要继续下沉,丁灵修赶紧抱住他,却也不由自主地向湖底沉去,危急关头,丁灵修晃了晃屁股。 裤兜内的人面树会意,按照他们之前定好的暗号,人面树立刻从兜里游出,身体变回原形。 丁灵修被突然变大的人面树险些掀翻,整个人在水中打了个转,他翻转回来,拽住了人面树,把怀里的男人放在了人面树的背上。 人面树驮着男人在湖水里缓缓上浮,不一会儿,溺水的男人被托到了湖面上。 紧接着,丁灵修也浮出了水面。 张善义看到丁灵修居然让人面树利用浮力托起了这个溺水男人,不由抚掌大笑。 “哈哈,丁少爷果然机敏过人啊,竟然能想出这个方法来救人。” “这也没办法,那么深的位置我的力气是无法把他抗出来的。” 丁灵修游到了桥边,人面树也驮着溺水男人上了桥。 “哎?丁少爷,你不是说这个男人长得跟我一模一样么,这也一点不像啊?” 张善义诧异的望着这个男人,并没有发现这个溺水者和自己哪里相像。 “那是人面雀的妖术,它为了让我救这个男人,所以对我使用了妖术。”丁灵修说。 “啊?难道说这个男人体内有人面雀?”张善义立刻紧张起来,从背包中掏出一枚灵符。 “是的,不过它应该在水中失去了意识,目前还没缓过来。我们应该赶快想办法逼它出来。”丁灵修说。 “小主,这降妖除魔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我可以回去么?”人面树甩了甩头发轻声说。 “树姐,真是有劳你了,你还在孕子之期却仍要劳烦你出手相助,实在万分感谢。”丁灵修拱手说。 “没事,小主,多亏你我才能魂归圣域,而且等到我重生妖体之后,我的幼子还要靠你照顾呢。”人面树笑着说。 “好,没问题。” 丁灵修再次念动冥咒,人面树化作绿光汇入书中,召唤人面树的那滴血流入了书页右下角的圆圈中。 看到圆圈缓缓流入的血液,张善义不由有些好奇,就问丁灵修:“哎?丁少爷,这流入百鬼图右下角的血液是什么意思?” “张真人有所不知,这百鬼图中被降服的妖魔,灵魂和妖形都会归从圣域。而这杜鹃血是让它们的妖形在人间使用的媒介,需要它们的时间越长,杜鹃血的量就要越大。当我使用杜鹃血召唤它们之后,杜鹃血就会流入书页右下角的圆圈,成为它们在圣域可以自由使用的灵雀币。”丁灵修说。 “哦,这么说这百鬼图里的妖魔鬼怪有点类似被你雇佣了?” “也可以这么说,而且它们每一页的圆圈充满了杜鹃血之后,它们在人间和圣域的妖形都会发生变化,妖力也会大增。” “这百鬼图还真是玄妙无比,贫道大开眼界了。” “好了,张真人,咱们眼下还是先救人吧,而且,咱们还得想想怎么把这个入内雀逼出来。” “好。既然这入内雀还没醒,我直接用惊鬼符赶它出来,然后直接降服它不就好了。”张善义一边说一边从背包中掏符。 “你可千万别,惊鬼符的威力太大了,万一入内雀过分挣扎,那这个人必死无疑。” 丁灵修刚说完,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让他整个人呆住了:这个男人的腰间竟然别着一把手枪。 “他怎么会有手枪,难道是警察?”丁灵修说。 他怕自己看错,就伸手摸了摸他的腰间,发现那的确是手枪。再翻开他里怀的兜,果然找到了一个警官证。 “这……这下肯定麻烦了。一定是这家伙在这里巡查的时候,被入内雀侵入到了身体里。所以他才挣扎着跳进了水里。还真是个硬汉,临死还得捞回本,要前几个也有这勇气,咱们也不用来了。”张善义说。 “事情应该就是这样,但这下咱们算是白潜入进来了,我想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找他。”丁灵修皱了皱眉,十分为难。 “没关系,咱们快点将入内雀驱逐出来,把它降服不就OK了?”张善义说。 “好,既然如此,咱们赶快行动,你会心肺复苏么?”丁灵修问。 “这个……会。” “那你来吧,这个我不在行。” 张善义有些不好意思,把修长的手缓缓探到了溺水警察的衣服里,无奈地摩挲着。 “你脸红毛啊!又不是女人。”丁灵修看着忸怩的张善义无奈地说。 “他要是女的我就不脸红了嘛。张善义嘟着嘴说。 丁灵修无语了。 随着有规律的按压,一股股湖水混杂着浑浊的液体从溺水男人的口中喷出,男人也似乎有了意识,咳嗽了几声。 “这样恐怕不行,你得人工呼吸。”丁灵修挠了挠头说。 “啊?那怎么行?贫道可是初吻啊。”张善义惊愕万分,连忙摆手。 “初吻没了可以再吻,人要死了你能复活?”丁灵修一本正经地说。 张善义表情凝重,但看着男人垂危的样子,又没有别的办法,就狠下心,捏住了以纤长的手指捏紧病人的鼻孔,整个嘴唇环绕在了男人嘴唇之上吹气。 过了大概两分钟,男人似乎重新有了心跳,又咳嗽了几声。 “嘿嘿,人家都说,初吻的感觉对于一个人来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忘掉。”丁灵修托着下巴偷笑。 “没错,这辈子不会忘。”张善义黯然神伤。 “我记得初吻那种感觉既紧张又兴奋,你觉得呢?”丁灵修嘴角憋着笑意。 “我觉得?货真价实的韭菜鸡蛋味。”张善义怒目而视。 第十六章 入内雀哪去了?(一) 溺水的警察又呛出了几口水,有了些许的意识。 张善义掏出一瓶矿泉水在一旁漱口,丁灵修则闭上双眼,用手轻轻抚摸警察的肚皮。 他修长的手指半张半合,形成个类似扣蛐蛐的手势,一点点在这个男人凸起的肚皮上游离。环绕在丁灵修手上的灵气丝丝缕缕,好像医生悬丝听脉一般。 “不对,有些不对劲。”丁灵修皱了皱眉说。 “怎么了?那入内雀也被这家伙的口气熏死了?”张善义一边漱口一边说。 “这还真没准,我竟然感觉不到入内雀的妖气了,难道我猜错了?” 丁灵修拄着下巴陷入沉思,碧蓝的眼眸充满了疑惑。 “丁少爷,你也太能开玩笑了,入内雀连人的胃肠都敢钻,还能被口气熏死。” “肯定哪里出了问题,刚才男人出水的时候,我肯定感到了妖气的存在。而且入内雀的声音,和把男人幻化成你的模样,这都不是正常现象。” “那你的意思是?” “入内雀逃了。”丁灵修冷冷地回答,同时眼神凛冽地望向张善义,看得张善义脊背发凉。 “啊?这怎么可能?” 张善义笑着摆摆手,表示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自从溺水的警察被救出水,张善义和丁灵修就一刻也没有离开这个男人。虽然入内雀能变小,但绝不可能变到肉眼也看不到的程度,而且它还没有吞噬这个警察的内脏,没有足够的妖力破体而出。除非…… 张善义忽然想到了什么,也明白丁灵修为什么这么看自己,瞬间浑身如棉,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半天才喃喃说:“难道入内雀在刚才人工呼吸的时候……进到了我的身体里了?” 话音未落,一阵锥心般的疼痛立刻在张善义的身体蔓延开,他痛苦地捂住肚子,面容扭曲。 “果然,这下糟了,张真人千万别调动灵力,它会吃掉你的灵力转化成妖力。别着急,我马上使用控妖符。” 丁灵修迅速跑到背包前,翻开自己装符文的口袋摸索起来。 “哎呀……丁少爷,不行了,我必须得调动灵力了。” 张善义虽然咬紧牙关忍住剧痛,但他轻蹙的眉峰仍然给人一种不胜痛楚的感觉,汗水已经顺着额头淋湿了黑色的T恤。一个比丁灵修还要年轻些的少年,能够承受如此痛心切骨的折磨,可见他该拥有多么强大意志,又经历过多少常人不可想象的磨练。 “等下,马上就好,你千万忍住不要动用灵力……” 丁灵修有些焦急起来,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会想起父亲传授自己猎妖技巧时所说过的话:忙中必出错,欲速则不达。于是,他又冷静下来,淡定地用军刀割破手指,画起控妖符。 而此时,张善义已经忍不住了,捂住肚子的手已经开始抽搐。 就当丁灵修认为他可能要撑不住的时候,他却突然双手合十,眼神坚毅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中关仙术——识神退位。” 张善义声如山中古钟,铿锵有力。瞬间他的七窍宛如相通,窍窍光明。一股奇异的灵光,照耀金庭,整个人竟然好像再也感觉不到了体内的痛楚,就像已经脱离了意识,再次和平常一样镇定自若,任凭入内雀在他身体内扑棱撕咬。 丁灵修听到他这一声喝,画符的手居然停滞了住了,挂着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张善义,感叹道:“竟然使用了内丹,而且是三阶内丹。” 内丹修炼是道士们的基本修行之一,内丹修行就是积聚能量疏通自身经络,练功时间越长,正气越多,病、邪、秽气等不干净气态自然逐渐减少直至消失。从而内气充盈,病气无存,达到神清气爽的精神状态,继续修行能量互相感应形成人体生物场,尤其是练功时候这个生物场会无限制扩大,与宇宙不断重叠,直至合一,这就是道家内丹说的天人合一,此时念的咒语会跟波一样随时来影响宇宙,这时人处在自身的生物场中无比的舒服愉悦,身心达到极好的调整。 这本来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身为龙虎山正一派的道士修炼内丹无可厚非,但他居然使用三阶内丹,这就不得不让丁灵修刮目相看。 内丹修炼共分四阶段,第一阶段是准备阶段,只要保持充沛的精力,修身养性就可以,是为了第二阶段的修行筑牢基础。而第二阶段就是所谓的初关仙术,一般道士都停留在这个阶段十年以上无法继续深造,而江湖中一些自称气功师的人也是毕生在研究这第二阶段。但进入第三阶段会有一个瓶颈期,常人根本无法跨过这个瓶颈期,但张善义看似不到十八岁,却能修成三阶内丹,习得中关仙术,简直要用天生奇才来形容。 “丁少爷,你别发呆啊,我现在虽然使用了‘识神退位’,但这只是让我的感官暂时无法产生任何感觉,但肉体的伤害还在继续,你再等下去,我就被吃成骨头了。”张善义说。 丁灵修回过神,继续笔走龙蛇,终于完成了控妖符。 “妖怪,乖乖听我话吧。” 丁灵修掏出黄纸,将控妖符包裹其中,用火机将它们一同点燃。火焰中,丁灵修的血液发生了奇怪的变化,竟然并没有被高温蒸发,而是变成了绳子一般的形状,仍然按他画出的符文位置排列。 丁灵修目光如炬,探手入火,准确地抓住了血绳的尾端,轻轻一抽,火焰瞬间熄灭,一根闪闪发光的红色血绳竟然凭空出现。 “张真人,请你告诉我一下入内雀现在准确的位置。” “这里。”张善义指了指自己胸口。 丁灵修不由骇然,入内雀竟然直奔张善义的心脏而去,张善义明知如此却还能如此冷静地用内丹让识神退位,断绝自己的感官。这种果断和勇敢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修炼出来的。 “好,控妖符,入体。” 丁灵修扯动绳头,血绳箭一样从张善义的皮肤毛孔射入到了他的体内,没多久就几乎全部进入,只留下一个绳尾被丁灵修捏住。 血绳入体不久,让人心里发毛的尖锐叫声再次传来,果然是入内雀。 而此时,入内雀已经被丁灵修使用的控妖符血绳缠住,动弹不得。 “嘿嘿,好家伙,竟然这么会儿功夫就变得如此大了,再呆一会儿恐怕都要破体而出了。” 丁灵修不由啧啧称奇,通过血绳,它发现入内雀至少比潜入张善义体内前大了三圈,现在的大小已经无法从张善义口中飞出。 “竟然这么大了,看来它在我‘识神退位’期间一定吃了我不少来不及隐藏的灵气。” 张善义看到入内雀被控制住了,便恢复了感官,也讶异变大的入内雀。 “你得感谢这些来不及隐藏灵气,它们的味道对于入内雀来说可比你的臭皮囊香甜多了,要是没它们没准你现在五脏六腑都被掏了空。” “是啊,可是丁少爷,现在它已经无法从我口中飞出,怎么让它出来呢?”张善义有些为难。 “这倒也不用太担心,我的控妖符对付人面雀这种低级别的妖怪还是绰绰有余,你就想个出口,我帮你控制它让它飞出来就可以了。” “丁少爷,你这说的轻松,这么大个玩意,让它从哪出来啊?” 张善义不由皱了皱眉,看了看身体下面。 “嘿嘿,虽然入内雀不会愿意,但眼下只能让它在你肠道里走一遭了。” “啊?怎么可以这样,这也太……不行不行,虽然它是妖魔,但这么做有点太无耻了。” “那你说咋办,控妖符虽然足以控制它,但时间也不是无限的,只能控制20分钟,你再犹豫,可不好办了。” 张善义感觉头上阴云密布,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好半天挠了挠头才说: “好吧,那你转过身。” “转毛啊,都男人,怕什么。” “当人面大号,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好好好,我转过去。” 说罢丁灵修转过身,张善义又犹豫了一会儿才脱下裤子。 丁灵修轻挑手指,控妖符形成的血绳发生颤动,里面的入内雀被丁灵修的意识完全控制,开始向张善义的肠道移动过去。 “唧唧——你们两个畜生——唧唧——” 张善义体内的入内雀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音却不久湮灭在大便中。 第十七章 入内雀哪去了?(二) 用了大概十分钟,入内雀才艰难地从张善义后庭爬出。 张善义赶紧擦干净屁股,提上了裤子。 而它们面前的这只入内雀的脸上已经毫无表情,连愤怒似乎都在漫长而又艰辛的旅途中消磨不见,只剩下满满的不可言喻的悲伤。 看到浑身污秽的入内雀,可怜得好像找不到母亲的小孩一样委屈,丁灵修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考虑了半天,还是一本正经起来: “入内雀,你作恶多端,这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尼玛比。” “你怎么骂人啊,你放心,接下来我会把你收入百鬼图中……” “尼玛比。” 入内雀满脸委屈,不依不饶。 “让你魂归圣域,荡涤你罪恶的灵魂。” “荡涤尼玛比啊,我再怎么祸害人,什么时候像你们这么玩恶心了!” “……” 入内雀越骂越来劲,怒不可遏,疯狂地甩着浑身上下的便便,丁灵修赶忙后跳躲开,却甩了坐在一旁休息的张善义一脸。 “无量天尊,怎么受伤总是我?”张善义一摸脸上的秽物,愤怒地说。 “……因果有报,道长息怒。”丁灵修也不由汗颜。 “有报你妹啊!我招谁惹谁了。”张善义一脸委屈,赶紧跑到桥旁撩起湖水洗脸。 “好吧,也不跟你废话了,你作恶多端,今天也算赎罪了。” 说完,丁灵修取出百鬼图,准备收服入内雀。 就在这时,丁灵修突然眼前一白,周围变成了铺天盖地的白色,无法辨识身边发生的一切。 他眉头紧锁,另外一个人的气息竟然出现在周围。 这个人出现的十分突兀,就好像从另外一个次元穿越过来,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就多了出来。 “呵呵……青龙百鬼图……果然不是凡人,难怪敢来抓入内雀。” 白雾中传来了这个人的声音,声音很尖细,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谁?你想干什么?”张善义问。 但丁灵修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对方既然使用了烟雾弹,这个问题问了也毫无意义。他紧紧抱紧了百鬼图,对方既然一直在暗中窥视,那么目的很可能就是冲着自己的百鬼图而来。 “放轻松,我对你那百鬼图毫不感兴趣。不过你们替我抓到的这只入内雀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男人果然没有回答张善义的问题。 什么?入内雀?丁灵修不由一愣,这个家伙居然是冲着入内雀而来。丁灵修心说糟糕,刚刚烟雾骤起时,丁灵修本能反应就是第一时间保护好青龙百鬼图,根本没有考虑到入内雀的问题。丁灵修赶紧冲着入内雀的方向扑去,却果然扑了个空。 “混蛋,身为猎妖师,竟然做出这么可耻的行为。”丁灵修大骂。 “唧唧——活该,唧唧——,你也好不到哪去。”入内雀竟然还在插嘴。 “呵呵,任何行业,技不如人的人总喜欢从道德层次进行打击。你,就是个弱者。”烟雾中的男人声音凌冽决绝,让人听着感觉浑身不舒服。 “可恶。” 丁灵修虽然刚才听到入内雀的声音就在不远处,但他再怎么努力拨动迷雾却仍然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丁少爷,别慌,我有清云拂尘,我这就将烟雾驱散。” 说罢,张善义掏出了背包中的拂尘,挥舞起来。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可以驱散一切雾霾和迷障的拂尘竟然毫无效果,眼前迷蒙的白烟仍然让它们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怎么可能?” 张善义大惊失色,这是他师傅传给他的拂尘,世间几乎没有什么迷雾无法被清云拂尘驱散,张善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拂尘毫无效果。 丁灵修也停止了摸索,因为他意识到一个事情:对方竟然可以在这么大的迷雾中行动自如,可以洞察一切。而他和张善义却什么都看不到,寸步难行,这理论上是不可能的。即使对方凭借灵气进行感知,也不能再刚才的环境下那么清楚的知道自己抱紧了百鬼图,丁灵修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却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丁灵修连百鬼图都没法使用,简直一筹莫展。 “呵呵,你们慢慢玩吧,再见了。还有,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名字,我早晚有一天也会让全世界因我的名字而震颤,我叫南宫傲天,未来最强的炼妖师。” 男人冷冷说完,气息陡然消失。 男人的突然消失,丁灵修一下子醍醐灌顶,对着张善义大喊:“张真人,我们上当了,并不是烟雾,这是障目术,快用清神符。” 丁灵修说完,掏出一枚灵符含入口中。 张善义也恍然大悟,难怪南宫傲天可以在浓雾中行动自如,其实并没有什么浓雾,只是男人使用了障目术,让他们眼前白茫茫一片,没有选择产生黑色的障目术就是为了误导丁灵修他们以为周围有浓雾,而耽误时间。 “这家伙真是太狡猾。”张善义一边喟叹,一边含化了清神符。 两人的障目术被解除,周围的环境再次清晰起来。 而南宫傲天竟然已经早跑上了岸,他们也看清楚了他的模样:这是一个大概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蓝色的长发扎成了辫子,在奔跑中上下摆动。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邪魅,身上一件豹纹外套让他看起来更加桀骜乖张,狂奔的样子中如同一只狩猎中的狂豹。 “追。”丁灵修不由分说,向岸边跑去。 “等等,丁少爷,他跑的太快了,咱们这速度根本追不上啊。” 没跑两步,被几番折腾的张善义就已经吃不消了。 “可恶,我绝不能就这么让他逃走。哎?对了,咱们用你那增强版的疾风符追吧。”丁灵修说。 “啊?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别说你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就算让我再使用一次那疾风符,我的身体估计也快散架了。”张善义连忙摇头。 “不管了,那你就只给我使用,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夺回入内雀。”丁灵修虽然声音很平静,但语气十分决绝,显然被南宫傲天所激怒,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怒意。 “这……好吧。” 张善义虽然有些为难,但丁灵修的语气不容置辩。 张善义掏出瓷瓶,黄纸,迅速画出了疾风符,念动净身神咒,一把将符咒扣在了丁灵修前胸。 “谢谢。” 丁灵修瞬间消失,电光火石般冲向南宫傲天。 使用了疾风符的丁灵修的速度快如风行,不到一分钟就追上了正要下山的南宫傲天。南宫傲天正沉浸在胜利的快感中,根本没有想到丁灵修会这么快追过来,他只是忽然感觉身后有股劲风在靠近,猛一回头,一个黑影扑到了身上。 “混账!看你往哪跑。” “啊——” 丁灵修和南宫傲天撞在一起,滚下了石阶。 第十八章 入内雀哪去了(三) “混账,快把入内雀交出来。” 丁灵修骑在南宫傲天身上,气喘吁吁,再次使用疾风符的他已经筋疲力尽,但扔死死按住了南宫傲天。 没想到南宫傲天傲睨自若,根本不把丁灵修放在眼里。他幽碧的瞳孔里闪烁着阴冷的寒光,这股寒意如同他与生俱来一般,他没有反抗,只是邪邪地笑道:“呵呵,以为追上我就能打过我了?我之所以用障眼术是因为那个道士,你以为我会怕你?” 南宫傲天说完,竟然一把扯住了丁灵修脖领用力一拉,两个人沿着石阶滚了下去。 只感到天旋地转,等停止时,两人已经滚到了木兰谷的谷底。 “可恶……”丁灵修捂着脑袋站了起来,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呵呵,这就不行了?你不是想夺回入内雀么?那就试试看吧。” 南宫傲天说完,从身后的背包中掏出了一把纹着奇怪花纹的古刀,这把古刀虽然样式古朴,但看起却崭新如同刚刚淬炼出来。刀柄有二十多颗黑色豹星凸起,底色如同豹皮。刀长约三尺,造型诡异,光华夺目。 丁灵修立刻汗毛直立,毫无与人作战经验的他看到这么一个寒光凛凛的武器,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你竟然使用武器……” 丁灵修说完这话自己都想要舌头,这不是废话么?难道对方拿出这把刀是为了做菜? “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你,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给你留下什么毕生难忘的记号,能体验一下孟极妖刀带来的痛楚,也算是你的荣幸。” 南宫傲天一脸阴邪,深蓝色的辫子左右摇晃。 “孟极妖刀?” 丁灵修突然想起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炼妖师,立刻看穿了这把古刀蹊跷。之所以这把古刀看起来十分崭新,正是因为这把刀是猛鬼孟极炼化而成。而他口中这个叫做孟极的猛鬼丁灵修是有所了解的。 孟极是一种长得很像豹子的鬼怪级别的妖魔,生性凶暴,奔跑速度又极快,是南海诸岛常见的猛鬼,专门趁夜色猎杀成年人或者猛兽。以丁灵修现在的修为要拼尽全力才勉强可能凭借运气降服这个级别的猛鬼。而眼前这个人竟然能够把这么凶戾的猛鬼炼化,看来他绝对有他目空一世的资本。 “呵呵,你应该想到了这妖刀的由来了吧,而且过不了多久,那只入内雀也会被我炼化。” 南宫傲天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地走向了丁灵修。 “可恶,只好靠你了。” 丁灵修掏出了百鬼图,迅速翻开书页,百鬼图悬浮空中,丁灵修快速念动咒语,红光激射而出,铁鼠被召唤出来。 “少主,你可真会赶时间,我正吃饭呢,你就把我叫了出来。” 铁鼠本来就全身赤红,现在脸竟然也是红扑扑的,显然没少喝酒,刚出来的时候还打着饱嗝。 “靠,这个时候你还喝酒,赶快附体。” “奥,伏地?” 铁鼠迷迷糊糊反应半天,竟然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南宫傲天眉头轻佻,撇撇嘴,丁灵修感觉头上出现了无数黑线。 “你妹!我说附体,不是伏地,快起来。” 丁灵修一脚踹在了铁鼠屁股上,它才一个激灵起来。 “附体?奥。” 铁鼠又晃了半天才化身红光射入丁灵修的身体里。 灼热的感觉充斥全身,妖力瞬间爆涌,但与平时不同的是,丁灵修竟然感觉自己不仅牙齿变得巨大,竟然还感觉到了满嘴烤串啤酒的味道,脑袋也开始迷糊起来。 “呵呵,就这样?” 南宫傲天冷睨着丁灵修,缓缓走了过来。 “接招!” 丁灵修怒喝,张开獠牙直扑向南宫傲天。 南宫傲天轻松避开左摇右晃的丁灵修,轻轻一个腿绊,丁灵修立刻跌倒下去,南宫傲天趁机一刀劈向了他的后颈,妖刀挥舞时发出了类似虎豹的咆哮声,所过之处的空气骤然变得异常阴冷,形成一层薄雾。 寒光接近脖颈时,丁灵修已经无法躲开,南宫傲天撤了几分力道,孟极妖刀划出半月,血光飞溅,丁灵修的后颈划出一道很深的血口。南宫傲天一脚踢向丁灵修后腰,丁灵修一下子趴在了地上,被南宫傲天踩住,动弹不得。 醉醺醺的丁灵修甚至感觉不太清楚后颈的疼痛,内心的屈辱感却油然而生,他拼尽了全身的力量,猛然向右侧翻滚,愤怒地咬向了南宫傲天的右腿。 铁鼠的铁牙狠狠嵌入了南宫傲天的大腿,但却并没有咬入肉体太深。原来,南宫傲天的裤子里绑了一个似乎用钢铁铸成的绑腿。铁牙虽然锐利无比,但却仍然没有咬到更深处的肉体。 但南宫傲天已经无法拔出被咬住的右腿,匍匐在地上的丁灵修眼睛燃烧起了前所未有的怒意,铁牙与铁绑腿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挤压声,鲜血顺着丁灵修的牙膛流了出来,却仍然不肯松口。 “切……你咬住我的腿又如何?你信不信我一刀劈死你。快给我松口。”南宫傲天虽然感受到一些疼痛,但这点痛楚对他来讲根本微不足道。 丁灵修没有回答,仍然死死咬住不松口,铁牙一点点嵌入铁绑腿的更深处,丁灵修牙龈上殷红的血液形成了一股暖流,顺着牙齿缓缓流下,浸湿了南宫傲天的裤腿。 “你难道还想咬穿我的刚鬼绑腿?呵呵,别逗了,这可是妖孽级别的妖器。” 南宫傲天一脸不屑,看着脚下仍然死不松口的丁灵修。 钢铁摩擦的的嘎吱声让丁灵修浑身酥软,牙膛的疼痛,浓重的醉意,以及疲惫不堪的身躯已经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但丁灵修被别人踩在脚下的屈辱感却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芒,将他眼前的一切都湮没,形成唯一一个信念,成了他宁死不屈的执着。 气氛异常凝重,南宫傲天被咬的地方以下的整片裤腿全部被丁灵修口中的鲜血浸湿,丁灵修口中愤恨的呜呜声和孟极妖刀晃动产生的风啸交相呼应,形成了恐怖的悲鸣。 突然,南宫傲天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他明显感到了腿上的刚鬼绑腿发生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变化,似乎有了一些要龟裂的迹象,这种细微的变化被敏锐的南宫傲天察觉,立刻操起妖刀,凶狠地对丁灵修说:“我没跟你开玩笑,快点松口,不然信不信我杀了你。” 南宫傲天阴邪的说,满脸狰狞。 丁灵修竟然全然没有理会,反而更加用力,吱嘎吱嘎的声音已经明显从铁牙与绑腿接触的地方传来,南宫傲天脸上立刻出现了惊怖之色,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他赶紧踩住丁灵修的左脚松开,用左脚拼命去踹丁灵修的头颅。 暴风骤雨般的狂踢全部击中了丁灵修的脑袋,但丁灵修竟然不依不饶,两只手紧紧抱住了南宫傲天的右腿,拼尽了全身最后的力量。 两人僵持不下,突然,南宫傲天脚下出现了一股爆涌的灵力,灵力出现的那一刻,丁灵修的獠牙变得更加巨大,血红的獠牙猛然扣合,只听嘎吱一声脆响,南宫傲天的刚鬼绑腿瞬间崩解。 “啊——” 南宫傲天仰天咆哮,血液从他右腿爆溅而出。 而丁灵修也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住手。” 张善义一边大喊,一边跑了过来。 “可恶,看我杀了你。” 南宫傲天正要挥刀劈向丁灵修,突然他发现了张善义已经循声赶到了木兰谷谷顶,就咬牙切齿的收起妖刀,一脚甩开了丁灵修,一瘸一拐地逃遁到了山林之中。 第十九章 这个医院很邪门(一) 黑漆漆的一片,难辨是日是夜。 丁灵修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感觉自己伫立在无尽的黑暗内部,却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他试图摸索周围,但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黑暗变得更加浓郁,丁灵修仿佛身陷囹圄,动弹不得,许多熟悉的身影接二连三地出现。可是任由丁灵修再怎么呼唤,却如鲠在喉,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沉入黑暗渐渐被吞没,直到完全泯灭。 黑洞洞环境中所有人陆陆续续开始变得透明,梦幻般的消散成一团光晕,直至最后一个也没有了。画面上出现了一个又高又丑的女人,白皮肤,白头发,白胡子,白衣服,这个惨白的女人几乎占据了整个丁灵修的视野,丁灵修却仍然无法看清他的模样,只有他那碧绿幽寒的可怕眼睛,死死盯着丁灵修。 丁灵修感到了阴风阵阵,他似乎还听到了惨白女人狰狞的咆哮声。 他虽然并没有害怕,但还是本能想要反抗。 挣脱束缚的信念越来越强烈,无法感知到的身体也似乎渐渐有了存在感,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躯体,脉搏,心跳。再次出现的拳头也被他握紧了,丁灵修眼睛死死盯着这个不断靠近的女人瞄准了她的面庞。 “绑——” 蛮拳挥舞而出,白衣女人被丁灵修正中面盆,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周围的黑暗仿佛这一拳击穿,突然出现了灯光,无尽的黑暗也被驱散,一切豁然开朗。丁灵修直起了身,惊讶地发现自己正在医院的病榻上,周围的人仿佛都被惊雷震慑住了一般,全部把目光聚焦在丁灵修身上,地下倒着一个痛苦捂着脸的白衣护士,愤愤骂着什么。 “你……你终于醒了。”张善义怅然看着丁灵修,身后是病房里无数诧异的目光。 “我这是怎么了?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丁灵修看了看身上挂着的吊瓶,郑重其事地说,好像完全忽视了被自己打翻在地的护士。 “你做噩梦,你打我干什么?”这个护士推着眼镜,满脸委屈。 这个护士虽然挨了丁灵修这一重击,但也不难看出她的冷艳逼人,是一个清纯美丽的少女,苍白轻柔的娇躯与丁灵修梦境中的女鬼竟然有几分神似,唯一不同的是她那澄澈空灵的瞳孔,晶莹却饱含怒火。 “抱歉,美女,睡得太死,入戏太深。” 丁灵修满脸愧疚,想想刚才的梦魇不由渗出冷汗。 “美女,真不好意思啊,我朋友他真不是故意的。”张善义陪笑着。 “废话,他要是故意的,我让他脸再肿一圈。”美女揉着鼻子,愤恨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走向丁灵修。 “哎哎?美女,我这都道歉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咱有话好好说,别……别动粗啊。”丁灵修看到这个被打得花残粉褪的美女直勾勾地走向自己,不由毛骨悚然。 张善义见势不妙,也第一时间躲到了安全地带。 “别别别……”丁灵修深知女人发飙的可怕,立刻惊恐万分,摆手求饶。 “啊……” 丁灵修的吊瓶针头被生生扯了下去,杀猪般的嚎叫在病房内回荡。 “你小点声,这是重患区,你有点素质行不?”这个护士虽然言辞淡定,贴胶布的手却似乎用了全身的力道。 “姐,我错了,都飙血了。”丁灵修泪眼婆娑,委屈地看着她。 “不拔都回血了,别贫了你。”护士白了他一眼,走出了病房。 这时,已经看傻了的张善义才缓缓坐了回来。 “丁少爷,人生苦短,节哀顺变。” “你妹……” 丁灵修痛苦揉着手,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后面阵阵刺痛,便伸手去摸,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被好大捆纱布包裹着,像是围了个白色的围脖。 “对了,张真人,我怎么会在这里,入内雀呢?” 张善义低下头,好一会儿才说: “别提了,你把南宫傲天咬伤之后,南宫傲天怒不可遏,打算杀了你,正好我听到了他被咬时的惨叫。才循声来到木兰谷看到了在谷底的你们,他看我过来,也无心恋战,拖着受伤的腿逃窜到山林之中。我到谷底时,发现你身受重伤,后颈的血口还不住流血,就没有追他,赶紧把你送到了医院。” “这么说入内雀还是被他抢走了?”丁灵修声音没有起伏,虽然很失望,但也在他意料之中。 虽然失败后他可以淡然自若,但丁灵修的信念里,他可以输,但绝不会认输。不管面对多么强大的难题,他绝对不会容忍自己不去争取就放弃。 “是啊,丁少爷,年少金多,保住性命比什么都强,万不可因为这点得失就气恼成疾啊。”张善义宽慰道。 “哈哈……”丁灵修大笑起来,“你我年龄相差无几,你怎么老爱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张真人,我心大的很,凡是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变得更强。还有啊,以后咱也别这么客客气气的了,相敬如宾那是联通客服,不是兄弟,我应该比你年长,我以后叫你阿义,你叫我灵修就好了,丁少爷,丁少爷,听着好别扭。” “哈哈,那也好。”张善义也莞尔一笑,继续说:“对了,丁兄,你昏迷了两天,虽然其他地方并无大碍,但是你后颈的伤势好像还得过段时间才能完全愈合,所以……你还是在医院多呆几日吧。” 丁灵修摸了摸后颈,又摇了摇脑袋,想了半天才说: “阿义你说的虽然很有道理,可是还是得明天就走。” “啊?这万万不可,你的伤口刚刚缝合两天,还要换药呢,你怎么可以明天就走?” “没事,我啊,吉命天医,没有问题的。”丁灵修说完,从床上走了下来。 “好吧,既然丁兄执意要走,我也不拦你了,不过你还是随我去找一下这个医院的院长看看吧,我认识这个院长,他既是院长又是外科的主治医师,医术高超,让他给你留点药,路上换一下。” “成,咱们现在就去?” “丁兄,现在都快午夜了,别说他下班,你就是找到它家,此刻也正是春宵时分啊。” “奥奥,我不知道,可是你说我现在精力旺盛的都可以走趟长征了,这该怎么办?” “也是,那你就溜达溜达吧。” “你不一起来?” “哥啊,我会告诉你,如果你不一拳打得石破天惊,这病房都全部安眠了么?”张善义揉了揉惺忪地睡眼,被丁灵修刺激起的神经已经松弛,又恢复了一脸倦怠。 “嘿嘿,那就不打扰你了,我自己去吃点夜宵。”丁灵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了看周围的人,果然发现一双双惊异而又怨恨的目光一直聚焦在自己身上。 丁灵修说完,轻轻穿上拖鞋,走出了病房。 医院的走廊的光线很暗,安全出口幽绿色的光让空气中平增许多阴郁的气氛。 医院作为大多数恐怖电影的热门场景,一直以来,就被赋予了神秘的色彩。 一个与疾病生死相关的场所,其实对大多数猎妖师来说,也是个绝佳的狩猎场,丁灵修自然也是习以为常。 丁灵修说是出来吃夜宵,而实际上,他在醒来的瞬间,他就发觉这里有些不正常,因为从他看到护士倒地后,一种若有若无的妖气萦绕在他的周围,他没有拿出寻妖罗盘,是怕张善义知道自己的目的跟随而来,毕竟已经陪护自己这么多天,他还是觉得应该让张善义睡个好觉。 外科的重患病房位于五楼,空寂的走廊里,即使穿着拖鞋也会发出孤单而且令人打怵的声音,绿色的灯光十分黯淡,时不时还会传来病人因为麻药过了药效时而发出的呻吟和一些时断时续的啜泣声。 丁灵修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里闲逛,好几天没有下地的他此刻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却精力十分充沛。 就在他四处打量的时候,一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猛一回头,一张泛着阴光惨白的女人脸出现在身后。 第二十章 这个医院很邪门(二) “嘿,吓一跳吧。” 一个清越动听的声音传入丁灵修耳朵,丁灵修仔细一看,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鼻子上贴着一块邦迪的美女就是刚才那个被击倒的护士。 美女护士正拿着手电从下面照着自己,以为能吓到丁灵修。换做是其他人,如果在这么阴森的环境中突然被叫一下可能真的会害怕。 但这个女护士似乎忘了自己鼻子上的邦迪,她这么做,无疑在告诉丁灵修,她是一只被萌死的鬼。 “你这样子,鬼才会害怕呢!”丁灵修面带微笑,心想这真是吃生鱼的碰到吃活鱼的了,也不看看你吓的人是干什么的。 “切,一点不配合,下次给你扎针,我再用点力。”这个女护士扬起脖子,俏皮地说。 “呵呵,不吝赐教,我还就爱玩刺激的。”丁灵修拱了拱手。 “切,变态。” “哎……美女,你可别这么说啊,你我又不熟,怎么可以这么评价我。” “你都写脸上了!” “好吧,对了,你这么晚还不睡觉,在走廊晃悠什么呢?”丁灵修觉得她很有趣,虽然看上去冷若冰霜,实际上还是个很活泼的女孩。 “废话,当然是查房啊,不然病人和你一样,睡睡觉都狂暴起来怎么办?那你呢,大半夜的到处溜达什么?是不是图谋不轨?” “饿了,吃点夜宵还不行?” “你这么一说,我还也有点饿了,都怪你!” “你饿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丁灵修斜觑着她,再次叹服女人的神奇逻辑。 “就有关系,你说怎么办吧。”小护士叉着腰看着丁灵修。 丁灵修也无语了,喃喃说: “煮饭要有米,讲话要讲理,既然你这么通情达理,我知错了,我请你吃饭行不?” “嘻嘻,就等你这句话呢,等我哦,还差一个病房。” “好。” 丁灵修点燃了一支烟,双手倚在窗台,因为天生丽质,常有女孩搭讪倒也成了习惯,而且丁灵修也没有喜欢装高冷的爱好,所以一直女人缘都不错。 但男人这种生物虽然花心,可一旦有个难以企及又有感觉的女人走入了心,是无论过了多久都挥之不去的。 想想丁琴玉临走之时,两人还因为琐事吵过架,甚至连告别都是在赌气的氛围中进行的。 有时候丁灵修总会想:我们点击有些程序的退出键时,系统会提醒:再按一次则退出软件。多希望生活中吵架摔门出去那会儿,也会有个声音告诉我们:再走一步便回不去了。 语言这东西,表达爱意时如此无力;表达伤害时,却是那样锋利。 因为丁琴玉,丁灵修始终不愿意把自己的心敞开,一年多了,他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守身如玉,而是,水凉了,也可以喝。而心凉了,快乐都显得落寞。 丁灵修发着呆,不多时,女护士就从病房走了出来。 “走吧,咦?你怎么抽烟啊?” “这是走廊,又不是病房。” “喏。” 女护士指了指走廊的一个牌子,丁灵修看了看,上面写着“禁止吸烟。” “成,成,我掐了就是了,说是禁止吸烟,这垃圾桶上不还是按着烟盒,里面也都是烟头。” “你少抱怨了,真不知道你们男人都抽这东西干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知道为什么抽烟么?抽烟虽然烧钱,但是给你带来快乐,你用10块钱能买20次快乐么?” “切,什么流氓理论。”女护士撇了撇嘴。 “嘿嘿,比你那‘就是这样’开头的霸王理论强,走吧,吃什么。” “麻辣香锅。楼下就有。” 两人坐电梯下了楼,来到了医院楼下的一家麻辣香锅,已经接近凌晨,麻辣香锅竟然还没打烊,客人也还有两桌。 “对了,你叫什么呀?”女护士问。 “我叫赵林修,天生修林的,你呢?” “嘻嘻,你还真逗,那我叫洛怀玉,得什么典故呢?” “那还用问?肯定能生女儿呗。” “切,你还真能扯。”洛怀玉嫣然笑着,好像雪裹琼苞,明艳无伦。 “对了,刚才你吓我那一下,我还真挺害怕的,你说你们这栋医院的夜晚还怎有些渗人啊。”丁灵修故意这么说的,心里却打着算盘,想从洛怀玉口中了解些自己不安的来由。 “你还别说,不知道你信不信这世界有鬼啊?” “为什么不信?” “那我跟你讲,你可不要还害怕哦,这医院之前的一个重症看护间,还真发生过一起灵异事件。”洛怀玉神秘兮兮地说着,还故意咽了一下口水,烘托气氛。 “真的啊?说来听听。” “这事发生在二楼的204病房,这个病房的四号床位很邪门,听说是之前有过一个老头在这个床位因为一个医生的疏忽死于一场意外的医疗事故,结果他的家人闹得很凶,把花圈、骨灰盒什么的成天摆在医院门口索赔,虽然院方同意付给赔偿金,但他家人却狮子大张口死活不依不饶。” “现在都这样,医生虽然是个救死扶伤的职业,看似风光,却也有这种风险,真发生了医疗事故,要承担的心理压力和社会压力是不可想象的。”丁灵修说。 “那倒是,不过,关键问题不在这,后来有一次他们家人闹得实在太过分了,竟然要在医院门口烧纸钱祭奠那个老头,结果保安就过去阻止,没想到他们家人竟然动手打人。混乱中,保安不小心把老人的骨灰盒弄撒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天还真就下雨了,骨灰被冲散了许多。他家人恼羞成怒,将这个保安打成了重伤。” “这也有点太过分了,那保安也挺背的。”丁灵修点燃了一根烟,继续听着。 “何止是背,接下来的事情可就有点匪夷所思了,这个保安重伤后送到了重症看护间,正好也是那老头生前204的那间房的同一张床。结果,这个保安在星期四的四点,莫名其妙就死去了。”洛怀玉说的时候眼睛瞪得浑圆,自己都被自己的语调带的紧张起来。 丁灵修默默听着,皱起眉头:“然后呢?” “这个保安的莫名其妙死亡还只是个开始,之后就更加离谱了,每到星期四的四点,204的四号床位重症监护的患者都会离奇死亡,全部都是窒息。整个医院人心惶惶,护士门都尽量不把病人推到那个病房,渐渐地,各种流言蜚语也传开了,到处都是说这个科室主治大夫医术极差的谣言,也有人谣传说那个病房闹鬼,就是那个老头死的太冤屈。” 丁灵修不可思议地看着洛怀玉,身为一个猎妖师,准确判断妖魔的种类是他的专长,虽然没有使用寻妖罗盘,但起码根据经验,他在这个医院所感觉到的气息,绝对不是怨气,而仅仅只是一种若有若无的不祥预感和难以言表的恶意,这与洛怀玉的叙述根本不搭边。 “不会这么邪性吧,后来那个病房就空着了?”丁灵修追问道。 “还没结束呢,后来有一天,医院病房几乎全满,护士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一位病人推到了那个4号床位,这天晚上,接近凌晨四点的时候,没有一个护士敢去巡房,但这个科室的主治医师正好值班,他为了挽回自己的名誉,决定一探究竟。”洛怀玉喝了口水,顿了顿,故意吊丁灵修胃口,好半天才继续说:“医生站在病房门口,快到4点时,腿吓的都麻了,突然这时,他真的看到4号病房里4号病床上的病人痛苦地拉扯窗帘挣扎起来,叫的撕心裂肺。医生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跑了过去,仔细一看,你猜看到了什么?” 洛怀玉探着头,阴沉沉地问丁灵修,似乎等待他紧张起来,丁灵修却抽着烟,一脸闲适。 “看到什么了?” “窗帘外竟然有个打扫卫生的大爷,将病床旁的氧气筒插头拉掉,插上吸尘器的插头,这是大爷每个礼拜的例行打扫工作……” “……” 丁灵修无语地看着洛怀玉,既没笑出来也没多惊恐,其实丁灵修早从她的神情知道这个事情是她虚构的。 第二十一章 这个医院很邪门(三) 五月的夜风清凉飒爽,云影翻开,露出冷冰冰亮的一轮明月,四围还拥着寒雾,如同美人出浴后披着的轻纱。 丁灵修和洛怀玉吃过夜宵,漫步在回医院的小路上,午夜时分,路灯已经熄灭,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十分幽黯。越靠近医院,光线越暗,园圃,树木,烟突,路灯,一切一切都渐渐的黑下去,逐渐分辨不清,湮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快到医院正门时,周围一片漆黑,丁灵修不由抬头望向这栋医院的主楼,这一抬头却让他惊愕万分:原来这栋医院的主楼楼坐落在远处高层办公楼的阴影之中,所以到了夜晚才会如此黑暗,从医院大门到主楼这一段路此时已经完全被阴影吞噬,只有医院大院内昏黄的路灯还提供着些许迷蒙的光晕。 而丁灵修之所如此惊讶不仅因为这栋大楼采光如此差,而是他发现这所医院主楼的主体竟然有着些许的倾斜,虽然不明显,但肉眼足以辨别。丁灵修对风水了解不深,但他足以肯定这绝对是个凶楼。而且整座医院看地势应该还是立于斜坡之上,这个医院的西侧如果再有个地下室或者车库之类的地方,那里必然会是阴邪之物汇聚的最佳场所。 “喂!看什么那,从餐馆走出来你就左顾右盼的。”洛怀玉走到丁灵修面前,双手背在后面,“告诉你啊,别对我抱什么想法啊,保安现在可没睡觉。” “什么想法?揍你一顿啊?”丁灵修没有理会她,继续看着这栋建筑。 “到底怎么了?看到鬼了?” “你看……有没有觉得你们医院主楼有点倾斜。” 洛怀玉顺着丁灵修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她惊讶地发现按照丁灵修指引的方向望去,虽然并不明显,但这么看,医院的主楼还真的有点倾斜。 “真的唉?以前怎么没人发现?” “你们医院有问题。”丁灵修喃喃自语,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切,少来了,是想报复我啊?你是不接着想说,大楼偏的方向是太平间,那里闹鬼啊?”洛怀玉踢踏着路上的石子,讥诮着丁灵修。 丁灵修却怔住了,幽蓝的眼睛死死盯着洛怀玉,仿佛要把她的身体望穿。 “你说什么?那个西侧是太平间?” “对啊,你……你少用这表情吓我,我不害怕。” 午夜的阴风阵阵,洛怀玉有些打颤。 丁灵修没再说话,两人回到医院后,丁灵修本来想自己再去医院西侧看看。可是也不知道是吃得太饱还是身体没有完全康复,回到医院没多久,丁灵修突然又来了困意,不知不觉就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九点多,太阳早早赶在大多数人前面起床,放出扰人清梦的光芒。 丁灵修睁开眼睛,挣扎从床上坐起,脖子的阵痛让他浑身一激灵,立刻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他揉了揉脖子,忽然被一股扑鼻而来的香味吸引。 “起来了啊,快吃吧,包子都凉了。” 张善义将一袋包子递给丁灵修,旁边还摆着一碗粥,上面已经凝固出了一层薄膜。 “嘿嘿,你还真贴心啊。” “不是我,是昨天被你一拳打倒的女护士。” “她?” “是啊,我也纳闷呢,这女人真猜不透,昨天被你打一拳,今天反而给你送早餐,不是被你打傻了吧?”张善义满脸问号。 “管他呢,正好饿了,一起吃?” “不了,贫道吃过了。” “好吧,那我就开动了。” 丁灵修吃起东西如同美食家一般,连吃个包子都要咬一口,回味半天。看得张善义都有些茫然。 “丁兄,你这包子不会是用爱意做的吧,看把你陶醉的。” “哎,这你就不懂了,厨艺越高超的人越喜欢细嚼慢咽,慢慢品味食物的味道。” “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 “星级厨师的水准,有机会给你露一手。” “好啊。” 张善义的印象中,猎妖师行走山川荒野,风餐露宿,会做饭很正常,但一般都是用简单食材,掌握好火候大锅炖。如果一个猎妖师真正拥有高超的厨艺,确实有点让人不可思议。 “张真人,一会儿吃完我们就去找那个院长开药吧。” “好。” 两人简单收拾一下,挂号后就来到了二楼院长的诊室门前。 上午十点多,就已经排号到了50多,这所医院并不算是一个大医院,但据张善义说,这个院长的医术远近闻名,大多数人都是慕名而来。 丁灵修坐在诊室外,百叶窗打开着,看得到里面的情况:正在看病的应该是年轻的少女,少女声音很轻柔: “院长,为何我的背部会那么痛呀?” 院长说:“你转过去,我看看” 少女转过了身,院长将她的后背衣服掀开,竟然大惊失色,不由皱了皱眉,又马上摇了摇头。 少女发现院长好半天没有说话,就紧张地问:“怎么了?” 院长看了看周围的人,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才问: “你昨晚是不是跟男朋友去约会了?” 少女说:“对呀!” 院长眼神闪过一束锐芒,跟着又问:“你们去墓地约会对不对?” 少女脸一下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好半天才呢哝道: “恩,他说那里会比较刺激,我们就……” 丁灵修看到这里,不由也是一愣,心想自己刚才都完全没有发觉这少女身上有着淡淡的阴气,而这个院长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这个少女去过墓地,难不成这个院长还是个天才相师? 院长淡定地推了推眼镜,缓缓地说: “你们是否有过度的激烈运动?” 少女花容失色,如遭雷击,好半天才轻声说: “院长,你真是名不虚传,实在太厉害,你怎么都知道啊?” 院长看着她,严厉地批评: “你俩还真是胡闹啊,年轻人需要阴阳调和倒是可以理解,你们怎么能为了图一时刺激,去那种阴邪晦气的地方乱搞。” 少女的脸色更加阴沉,有了些戒惧之色,小心翼翼地问:“院长,我错了,我该不会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么?能破解么?” 院长说:“破解个屁,我是院长又不是算命的,我这么说是因为你的背部红肿的地方浮现了‘显考柯公……之墓……孝男……孝孙,你们弄得也太猛烈了。” “……” 丁灵修满头黑线,看来自己虚惊一场。 在外面排号等候的人实在太多,等到了快到午饭的时候,终于快轮到了丁灵修。 他前面的病人是个痩黑的中年人,表情看起来很纠结,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进门前还左顾右盼的,似乎怕见到熟人一般。 中年人坐下来后,并没有直接说明病情,而是轻轻对院长耳语几句,院长听后推了推眼镜,神色大变,迥异的看着中年男人。 第二十二章 这个医院很邪门(四) “你那个有问题你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治生殖器的。” 院长听完男人的话,怒不可遏,摆了摆手。 “院长,他们都说你医术高明,我就寻思让你给看看,因为这种情况也不单纯属于泌尿科的事,这个……”男人有些为难,“这个需要动刀,我之前去你们泌尿科检查说,需要切除。我心想这非同小可,我要真把这玩意切除了,那我还算男人了么?” 院长斜觑着他,漠然听着。 男人继续说:“所以,院长,你可千万救救我啊,我真不想动刀。” 院长说:“好,这里不方便,你跟我进换药室,我给你看看吧。” “万分感谢。”男人感动的眼睛里都闪着波澜,简直快要把他奉若神明。 “哎……真没办法。”院长无奈摇了摇头,带男人进了换药室。 过了好半天,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院长没有说明病情,只是坐了下来,一边思考,一边拿出钢笔在一个药单上写着什么。 “你确定不想开刀是吧。” “对对,院长,这玩意怎么能随便动刀。” “好吧,那你严格按这个药方吃药,多注意休息和个人卫生。” 男人感激涕零,紧紧握住院长的手说: “院长,万分感谢啊,你真是神医,真不知该真么感谢你。” 院长慢慢扒开他的手,微笑着说:“好了,好了,我们应该做的。” “院长,是不是按时吃药,就肯定不用动刀了?” 院长看了看他,缓缓说: “恩恩,不用的,按时吃药,它自己就会掉下来的。” “……” 中年男人满脸怨恨地走了出去,丁灵修不由汗颜,看了看这个院长,慢慢坐下说:“院长,你好。” “你好,我见过你。” “奥奥,院长,我脖子就是你缝的吧。” “不是。”院长态度冷漠,似乎对丁灵修不是很友好。 丁灵修虽然有些不舒服,还是陪笑说: “这样啊,那我们哪里见过?” “你来看病之前,我去见得你。”院长板着脸说。 丁灵修愣住了,院长去见的自己?难道是自己睡觉的时候?虽然他和张善义认识,但也不至于堂堂院长兴师动众去看望一个小病人吧,丁灵修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院长的意思我没太听懂,您为什么要去看我啊。” “废话,你把我宝贝女儿鼻子都打肿了,我还不去看看这个凶手。” 丁灵修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由感觉空气骤然降温,毛骨悚然。 “抱……抱歉,院长,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故意的,你现在脖子后面的口子都已经被我撕开了。”院长平静地说,丁灵修感觉不到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是,是,院长,很抱歉。” 院长突然话锋一转,双手环握在一起说: “别一句抱歉就完事了,你和张真人认识吧。” 丁灵修点了点头,这时张善义也走了进来。 “无量天尊,洛院长,这就是我打电话跟你说的,我朋友……赵林修。” “恩,我已经知道了。” 张善义看院长脸色不对,就鞠躬施了个礼,朗声道: “洛院长,我朋友因为有要事在身,准备赶路,所以还劳烦您帮忙检查检查他的伤势,如无大碍,可否给他开些路上用来更换的敷药。” “二位坐。”院长脸上的怒意褪去,示意他俩坐下,“兰护士,你过来。” 这个兰护士赶紧跑了过来,院长轻声说: “去告诉外面的病人,我临时有点事情,让他们先回去吧。” “好的。”护士点头说。 “对了,帮这二位沏杯茶。” “谢谢院长。”丁灵修说。 院长一直目送着护士走出诊室,关上了门。他才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户,拉上百叶窗。 “先别忙着谢,小兄弟,既然你跟张真人志同道合,看你虽然受伤却也神采奕奕,想必不是凡人。”院长脸上的表情转怒为恭,声音悠悠地客套着。 “哪里,我只不过是个猎妖师而已。” “猎妖师?那想必小兄弟捉鬼也不在话下吧?”院长说。 “是的,对我们猎妖师而言,妖魔鬼怪都是猎物。”丁灵修说。 “如此甚好,我跟张真人,也算是熟友,一年前,医院闹鬼,就是张真人帮忙降服,当时我还感叹自古英雄出少年,张真人年纪轻轻就修为了得,今日一见赵老弟,也是年富力强。” “院长过奖,我看院长您避开了其他人,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您不必客套,但说无妨。阿义是我救命恩人,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的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义不容辞。”丁灵修谦虚回答。 “好,那我也不跟你绕弯了,哎,这事实在是……丢死人了。”院长低声喃喃说。 “没关系,这里就我们,你直说就行。”丁灵修说。 “丢死人了。”院长又重复一遍。 丁灵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诧异看了看张善义,张善义也有点疑惑不解,看向了愁容满面的院长道:“洛院长,你就直接说吧,我们不会对外张扬。” 院长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说: “我是说医院里丢死人了,太平间里的死人不见了。” “……” 丁灵修和张善义互相看了一眼,瞬间石化。 “奥,院长原来这样啊,理解错误,您继续。”丁灵修吹了口茶上的热气。 “事情是这样的,大概一周前,太平间的老王突然慌慌忙忙地找到了,跟我说太平间的尸体不见了。我刚开始没太在意,以为这个老头经常喝的五迷三道,把尸体搞错了也很正常。我们这里的太平间里停放的一般都是意外事故抢救失败的死者,本地的司法机关会到时候找到死者亲属认领,偶尔有没有人认领的也会定期转送到殡仪馆。一直都管理的井井有条,从没出现过这么诡异的事情。但这老头和保安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那具消失了的女尸,而且太平间的地面平时会结一层薄霜,据老王说,他发现尸体丢失的时候,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 丁灵修静静听着,心想难怪自己来到这个医院就有着隐隐的不安,果然这里有些古怪。 “院长,你说的太平间是在医院西侧的地下室么?” “没错,你去过那里?”院长有些惊讶。 “不,我猜的。”丁灵修喝了口茶,从怀里掏出了火机。 火光闪烁,丁灵修把烟温柔夹在手中,吸了一口,递了一根给院长。 “我不抽烟。”院长摆手拒绝。 “您继续。”丁灵修说。 “虽然这具女尸是个无人认领的尸体,但毕竟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也太不正常,于是我就让老王再仔细对一下停尸记录,却仍然没有头绪。因为医院事务太多,这事我也没太在意,可没过几天,竟然再次发生了尸体丢失的事情,而且这次要比上一次更过分。与其说丢失,不如说尸体被什么东西吃掉了。” “吃掉了?”张善义惊道,扭头看了看丁灵修,丁灵修在烟雾中眯着眼,若有所思。 “是啊,我到现场看过,那个消失尸体停留的冰柜明显被什么人强行扳开,冰柜里面全是辨不清血肉的秽物,尸体的肠子被甩的到处都是,还有尸体身上的几块骨头和布满血丝的头颅……”说到这里,院长脸色变得很不好,似乎有些恶心,“我赶紧让保安调二楼的录像,但除了老王,一整晚并没有看到谁去过太平间。” “被吃掉的尸体……”丁灵修捏着烟嘴,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难道是……食尸鬼?”张善义看向丁灵修。 丁灵修眉头紧锁,没有回答,烟悬停在空中。 第二十三章 太平间里的食尸鬼(一) 食尸鬼,是自古就存在的鬼怪级别的猛鬼,常在屠宰场,停尸房,战场,或杀鸡杀鸭杀蛇等一切杀生之屠家出现,以死去的人畜血肉为食,尤喜食新鲜的死人血肉。对于死去妇女的月经更感兴趣,是个怨念极强又难以对付的猛鬼。 丁灵修之所以眼神犹豫,就是因为如果尸体的消失真的因为食尸鬼在作恶,以他身体完好的状态,倒也不难对付。但现在他正处在养伤的期间,灵力涣散,对付鬼怪级别的猛鬼,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怎么了……”洛院长显然也发现了丁灵修神色的变化。 “没事,您继续说。” “而这具被吃的尸体,竟然也是一具没有人认领的尸体,这就有点诡异了,两次丢的尸体都没人认领,这明摆着就是有人故意这么干的,而且很可能还是对坏境比较熟悉的人。”院长顿了顿,继续说:“我最先怀疑的就是看守太平间的老王,我报了警,但警察来了也没有什么头绪,只是拍拍照片,做了笔录,这第二起尸体丢失的事件也不了了之。” “既然发生了两次尸体丢失,你们院方就没有打算采取什么措施么?”张善义说。 “当然,我让人偷偷在太平间放置了的DV,并且把太平间的旧锁头全换成了新式的蟹钳锁,防止再发生尸体丢失的事件。可是刚消停不到半个月,就在你来的前一周,竟然一周内接连丢失了五具尸体,其中还有四具是没人认领的尸体,另外一具是刚放入太平间不到一天的尸体。我刚听到这消息十分震惊,到现场一看,发现那个蟹钳锁已经被打开,所有丢失的尸体全和第二具消失的尸体一样,似乎都被什么东西给啃食了,支离破碎散落在冰柜里。我赶紧让人取回那个DV,看里面录像到底发生了什么。”院长讲到这里,眉头紧锁,凝望着烟雾中的丁灵修。“结果这一看,我发现DV的储存空间竟然满了,而且按容量来看,应该正好是尸体丢失前一天满的,这实在不像是巧合。” “看来,这个吃尸体的贼就在医院里。”张善义说,看向丁灵修。 丁灵修捻灭烟头,没有说话。 “是啊,我也这么想,可是警察来了以后,仍然跟上次一样,也没个头绪。但这次跟以前不同的是,丢失的尸体中有个尸体情况特殊。就在前天,院方接到了通知,已经找到了其中一具尸体生前居住地,让院方联系殡仪馆转送。今天已经第三天,再找不到,哎……这医院的声誉保不住了。”院长两手握在一起,满脸惆怅。 “所以你怀疑这件事不是人为的?”张善义说。 “没错,道长,你也知道,以年前,小女就是在医院中了阴身,这医院不太平啊。”洛院长说。 丁灵修看了看张善义,想不到他和洛怀玉竟然认识。 “哦?你女儿中过阴身?”丁灵修对这事饶有兴趣。 “是啊。”院长似乎并不想提及这件往事。 丁灵修心里暗想难怪他刚看到洛怀玉时的感觉她有些冷艳,似乎有种傲视独立的感觉,而实际接触却非常活泼可爱。原来这个女孩是先天阴体。 所谓先天阴体,就是有的人天生五行不均,阴阳失调,导致容易撞鬼,见鬼。或者中阴身,就是常说的鬼上身。这样的人一般双眼距离会比常人略远,下巴短,鼻孔小,皮肤冷白。看起来孤傲,却冰艳感人。 “哦,原来这样,张真人,今天阴历多少?” “四月廿一……”张善义刚说完,忽然表情意识到了什么,“四月廿一,那你来之前一周前应该是阴历四月初,洛院长,丢尸体那天具体是几号?” “五月八日。”院长肯定的说,因为这件事令他实在是记忆犹新。 “五月八日,阴历四月十四。”丁灵修微笑地望向张善义,张善义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四月十四,彭祖百忌的说法是收宜纳财,却忌安葬。这日的停尸之所,如果风水不佳,必然会惹来鬼怪。”张善义喃喃说。 “没错,看来毋庸置疑,这个食尸鬼一定一直就潜伏在这家医院里,四月十四那天实在按耐不住欲望,就进入到了太平间中大快朵颐,如果不出我所料,我们今晚就能抓住他。” “那真是感激不尽。”院长握住丁灵修的手说。 “我们的天职,和你们救死扶伤一样。”丁灵修微笑颔首。 “好,小赵你尽管放手干,需要什么你跟我说,我一定协助你。” “成,太平间备用钥匙交给我,然后你把我需要换的药准备好就行,过了今晚,我就要赶路了。”丁灵修说。 “没问题。” 丁灵修没有再和洛院长客套,起身走出诊室,直奔医院地下室。 “我们现在去太平间?”张善义问。 “没错,先见见那个老王。”丁灵修说。 “那他不是有钥匙么,你还要备用的干什么?” “自有妙用。” 两人匆匆下楼,很多人对他俩投来奇怪的目光,丁灵修本来以为可能是自己脖子的绷带看起来有点怪异,但再一看旁边的张善义,才明白过来。 这个在东北初春,穿着T恤、短裤配拖鞋的男人,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一如既往的拉风。 “赵林修……这么急冲冲去哪啊。” 一个清越的声音传入耳畔,一回头,洛怀玉正端着一个盛着药瓶的铁盘。 “上厕所。”丁灵修笑着回答,继续走了下去。 “大男人上厕所还得结个伴?”洛怀玉望着丁灵修远去的身影嘀咕道。 丁灵修和张善义匆匆来到一楼,在一楼找了一圈,才好不容易在好几个拐弯的尽头处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通往地下室的通道是个斜坡,是为了方便运输尸体,入口处被两扇铁拉门挡着,洛院长已经给老王打了招呼,这家伙就打开了锁,站在门口等丁灵修他们。 他们面前这个沧桑的老头大概五十多岁,一头蓬乱的头发,叼着一根旱烟,满脸唏嘘的胡茬子,披着一件不辨颜色的军大衣。虽然老王看似邋里邋遢。但眼睛却炯炯有神,精神也很矍铄。可见也是个八字很硬的人,不然也不能孤身一人在这里看尸体。 “你好,大爷,我们是院长叫我们来的。”丁灵修微笑地说。 “知道了,跟我来吧。”老王似乎不善言语,看了一眼丁灵修,就拉开门,让他们下去。 两人刚进入通道里,就听到了类似猛兽咆哮的嗡嗡声从下面传来,让人心里发堵,越往下走,越有一股寒意袭遍全身。丁灵修后颈有伤,对寒冷更加敏感,不由把领口向上拉了拉。张善义却似乎毫无反应,这一点丁灵修也没有太在意,毕竟他在初春就把夏季的衣服混搭起来,这点寒冷肯定也微不足道。 他们来到了太平间门口,空气中开始弥散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太平间门前有个亮着昏黄灯光的小屋子,屋子里散落着许多酒瓶和杂物,床榻上堆着一个绿色大军被,几个地方已经露出了破棉絮,上面还有一些干涸的液体。屋里有一张破桌子,样式十分老旧,上面放着两摞厚厚的记事本,还有一个记事本是打开着的,上面躺着一根中性笔。桌子上方的小型电视机正放着宫廷戏,老王下来后就时不时瞄向电视,显然丁灵修他们的到来打扰了他看电视的兴致。 “大爷,这里就是停尸间吧?”丁灵修说。 “恩,你们自己进去看看吧,我看完这段的。”老头把钥匙递给丁灵修,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丁灵修无奈摇了摇头,拿着黑呼呼的钥匙走向了太平间门口。 太平间的门因为太旧而且冰冻的关系,并不太好使,丁灵修捅了好半天,门才有了点反应。但再怎么晃动,门都好像一个执拗的孩子,纹丝不动立在那里。 “大爷,打不开啊。”丁灵修问。 “嗐,踹一脚。”老王说。 丁灵修狠狠踹了一脚,门咣当一声响,簌簌的冰花散落下来,门锁的锁簧也传来清脆的响声,门吱嘎打开,发出令人浑身不舒服的声音。 第二十四章 太平间里的食尸鬼(二) 两人推开冰凉的铁门走进太平间里面,门刚刚开条缝,一股腥臭无比的味道就扑鼻而来。 丁灵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画着大红叉图案的黑色口罩戴在了脸上,他戴的这只口罩质地与普通口罩看似相同,而实际上是被驱瘴符符水浸泡过的,可以抵御尸气。 “丁兄,这几个冰柜看上去真旧啊。” “已经算是不错的,这种停尸柜最老式的是苏联货,现在很多县城医院都有用。”丁灵修说话的时候寒气已经变成了薄霜凝在了口罩上面。 “丁兄是没少去这种地方啊。”张善义不由感叹。 “刚才百度查的。”丁灵修喃喃说。 丁灵修看了看太平间里面的环境。8个冰柜整齐摆放在里面,这些巨大的冰柜应该是九十年代的国产货,虽然已经落后了一个时代,工作时会发出震耳欲聋的的轰鸣声音,但制冷依旧强悍。他们刚进入通道内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从这里发出的。冰柜外围被两条胳膊粗的大铁链牢牢绑在一起,中间扣着一把崭新的大锁,显然是这里出事后才换的。 “这么粗的铁锁它是怎么打开的呢?”张善义疑惑地用手拉了拉铁链上的蟹钳锁,“食尸鬼虽然凶戾,但恐怕还不至于有这么大力气生生掰开锁头吧。” “院长说的是锁头当时被打开,我想应该是用钥匙开的吧。”丁灵修说着,回头看了看老王。 “你意思是……老王自己打开了冰柜?”张善义问。 “可能是他自己打开的,也可能是食尸鬼偷走了。”丁灵修说。 “我们这么看也看不出什么,不如把老王叫进来吧。”张善义说。 “也好,太平间里有很多讲究,咱们乱碰也容易触忌讳。” 丁灵修说着,又和和气气地走到了正专心致志看电视的老王面前,笑容满面地说:“大爷,能麻烦你带我们看看里面的情况么?” 老王一直盯着电视屏幕,丁灵修的话仿佛在空气中凝滞住了,好半天才传到老王的耳朵里。老王缓缓扭过头,满脸的皱纹在电视机屏幕幽幽的光芒中显得有些阴森。 “你们啊……就不该来这。”老王冷冷地说,起身走向太平间。 丁灵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想这真是个孤傲的老头。 丁灵修跟随老王走进了太平间,轻声问: “大爷,这尸体丢的那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声音啊?” 老王仍然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就仿佛丁灵修的话到他耳朵里有延迟一样。 “当然有,每天晚上的时候总能听见冰柜里有动静,当然不是冰柜的嗡嗡声,冰柜的声音是有规律的,那种跟冰柜工作不同的声音是能感觉出来的,晚上的话除非是要开冰柜,没事谁也不去。”老王说着,突然一本正经地看向丁灵修,“小伙子,不管你是干什么的,太平间的尸体不能乱叫,要叫‘喜神’。” 丁灵修后脊一凉,但并不是被老王的眼神惊得,而是他真的感觉仿佛有什么诡异的气息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好好,我知道了,大爷,喜神们息怒,小弟无意冒犯。”丁灵修望向四周,突然想起一件事,“大爷,洛院长所说的那个DV放置的位置在哪里?” “喏。” 丁灵修顺着老王所指的方向望去,DV被架在了太平间铁门上方的门沿角落里,能够俯览整个太平间的情况,并且不会被进来的人发现。 “我能拿下来看看么?”丁灵修说。 “随便。”老头漫不经心地说。 “阿义,搭把手。” “好。” 张善义抱起丁灵修的腿,他把那个DV取了下来。 DV之前的内容已经被导了出去,里面只有三天的内容,丁灵修简单看了看,除了一些把尸体推进来又抬走的图像,并没有什么异常。丁灵修把重点放在了夜晚时间段的录像内容上,几乎每段录像一过了午夜,画面都会变得有许多波纹出现,时不时还会花了起来。 丁灵修点燃了一根香烟,眉宇间的凹陷开始出现淡淡幽光。 “不要在这里开眼,惊了喜神。”老王看到丁灵修打算用阴阳眼,严厉制止。 老王的声音突然从阴沉变得尖锐,让丁灵修不由一愣,换做他人恐怕都会把DV惊掉在地上。 “为什么?”丁灵修问着,同时心里开始犯嘀咕,觉得这个老王很有问题。 张善义也有些惊愕,向丁灵修使了个眼色,丁灵修以为张善义也怀疑老王。 丁灵修第一时间的想法是这样的,老王如果有问题,这么做很有可能是怕丁灵修开了阴阳眼后发现自己秘密,甚至会发现老王就是食尸鬼。 所以,丁灵修并没有管老王的制止,直接打开了阴阳眼。 看到丁灵修眉宇间发着光芒的凹陷,老王哎呀一声,丁灵修也瞬间明白了老王为什么要制止自己。 “丁兄,我都给你使眼色了,你怎么还是开了。”张善义不由啧舌“我也没想到……”丁灵修脸刷一下红了。 原来,他面前的一个冰柜上,一个天灵盖被什么削掉的女鬼赤裸着上半身正飘在冰柜面前。从头顶开始,她身体向右的方向被整个切掉,血液似乎已经凝固,惨白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已经结成了白霜,阴白的眼瞳死死盯着丁灵修,嘴里支支吾吾的似乎在说些什么。 而女鬼的动作却很奇怪,她并不是呆立在冰柜前,而是手舞足蹈着,两只手在身上游离,似乎在挠着身上的什么东西,但丁灵修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她竟然是在脱衣服。 “快,快走。”张善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几句话。 “恩?”丁灵修看了看他。 “快走,假装没看到。”张善义扭过头,一只手搭在了丁灵修肩膀上,搂着他向门外走去。 老王早已经没管他们,快步走了出去。 “好冷啊……好冷啊……”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极其尖锐刺耳,简直不像是人发出的,而像是碟片划坏了时发出的扭曲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张善义和丁灵修迅速撤了出去,此时一股阴风紧贴着他们过来,激的丁灵修后颈如同针扎般疼。快到门口时,张善义一把关上了太平间的门,回手将一个惊鬼符贴在了门上。金光骤闪,一个狰狞的鬼脸被隔在了门的另一边。 丁灵修虽然并没有害怕,但毕竟身体还很虚弱,大口喘着粗气。 “咳,你们这些人仗着有点本事,就是不听我的,这只喜神刚刚意外死了,怨气极盛,以为自己还活着呢,这时候你们就吓她,幸亏及时,不然你俩道行再高也得被喜神闯身。”老头有些愤怒,责怪着丁灵修。 丁灵修没有回答,叼起快灭了的烟,抽了一大口。 “丁兄,这些意外走的人由于阳寿未尽,暂时去不了阴间,阴差忙的时候,喜神未能认为肉身以毁,就会用力钻回肉体,找不到肉体,只好找别人,这时候,它们的怨气连我都无能为力,刚才真是太惊险了。”张善义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喃喃低声说。 丁灵修若有所思,好半天突然脸色凝重,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好,哎呀……”丁灵修长叹一声,烟灰都掉在了身上。 “丁兄,怎么了?”张善义惊恐万分地看着他,手已经探到了兜里去掏符。 “怎么就错过了呢,阿义你难道没看到?” “看到什么?”张善义绷紧了神经。 “她马上就要脱下面了啊,哎呀,就差一点……” “……” 第二十五章 太平间里的食尸鬼(三) 太平间门上的符咒散发着隐隐辉光,光芒闪烁不定,张善义有了些紧张,因为他也不确定这惊鬼符对这刚死去的阴魂是否有效。丁灵修捻灭烟头,伸了个懒腰,一如既往的语气:“大爷,这个喜神怨念不小啊,她是出了什么事才被送来的?” 老王依然延迟了几秒才慢悠悠回答: “这个女人是昨天晚上刚送来的,脑袋和大半个身子都被吊扇削掉了。” “被吊扇削掉了?”张善义惊讶地问,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悲催的死法。 “跟她一起送医院的还有三个人,她们在餐馆吃饭,餐馆天花板上老化的吊扇砸了下来,这个女人正好是吊扇飞的方向,整个人被斜着切开了。其他几个人也是惨不忍睹,送过来的时候,她们身上全是菜汁和血污,刚才那个女人衣服全绞烂了,上面还挂着肉渣。”老头平静地说着,死亡和尸体对他来说已经司空见惯。 “原来如此,难怪怨念如此的强烈”张善义不由感叹。 呜呜的鬼叫声并没有停歇,断断续续地从门的另外一头传来,似乎这怨灵看起来仍然不相信死亡,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丁灵修有些黯然,人们总是这样,活着的时候永远认为死亡是发生在他人身上的事情,永远不会突然某天降临到自己身上。我们或为爱撕心裂肺,或为恨切肤入骨。或许某天突然觉得活着毫无意义,或许某天觉得遭遇的困难让自己天崩地裂。 可这些,在死亡面前有算得了什么呢? 可怕的并不是死亡,可怕的是活着的我们每个人明明每天很平庸,却还要骗自己平淡是真。 “丁兄,你把这个喜神惹毛了,那这现在怎么办?”张善义无奈看着他。 “现在几点?”丁灵修问。 “下午两点。” 丁灵修若有所思,看了看老王说: “大爷,现在里面还有几个空的冰柜?” 老王神情古怪地看着丁灵修,好半天才说: “两个……” 丁灵修灵机一动,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计划,他笑着看向张善义。 “你看我干什么,难道……”张善义诧异看着丁灵修,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丁灵修却突然示意让他噤声。 “阿义,午饭都没吃呢,看了这么多血啊肉啊的,都饿了,去吃点饭吧。”丁灵修转移了话题,一把搂住张善义的脖子。 “你还真是什么都能勾起你的食欲啊!”张善义表情尴尬。 “大爷,打扰你了,这妖怪实在太凶了,看来我们也未必能驾驭得了啊,看来院长得另请高人了。”丁灵修朝老王拱了拱手,整个人变得有些怯弱起来。 老王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回到破旧的小屋里看起电视。 两人匆匆回到一楼。 “怎么?你真放弃了?”张善义说。 “开什么玩笑,咱们可连试都没试过呢,你认为咱俩能抓到食尸鬼的概率多大?”丁灵修严肃地看向张善义。 “这个如果要真用概率来讲,我觉得只有四成,加上你现在的状态,三成不能再多。”张善义也很认真地说,丁灵修点了点头。 “阿义你的判断很准确,所以说,有时候,太精明的人办不成大事的。”丁灵修目光深邃,倚到了墙边。 “为什么?” “因为你们太精明,不再把幻想当真!” 丁灵修说完,揉了揉脖子,向医院外走去。 张善义望着丁灵修背影,嘴角露出了笑容,笑容却没有停留多久就褪去。张善义眼前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虽然年纪轻轻,却有着让人叹服的阅历和人生观,他们虽然相识不久,冥冥之中却被命运无形的枷锁捆绑到了一起,张善义自己也已经说不清为什么要决定追随丁灵修的步伐,或许是相知,或许是期冀。 “怎么又看到了你俩?你俩到底在到处跑什么呀?跟小情侣一样如胶似漆的。”洛怀玉拦住了行色匆匆的丁灵修。 “嘿嘿,没事。”丁灵修笑的很顽皮。 “不对,天……你们身上的味道怎么这么恶心,你们……你们难道去了太平间?”洛怀玉脸色突然变了,有些惊恐地看着他们。 丁灵修没有回答,张善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大耳,不会是你带林修去那地方了吧!你们不知道这几天那里出事了么?”洛怀玉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但关切的心情却溢于言表。 “你爸爸告诉你太平间的事了?”丁灵修问,因为他觉得以洛院长的性格和年龄,没道理会把这种事告诉自己女儿。 “我……我听同事说的,现在大家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呢。” 洛怀玉眼神躲闪,丁灵修觉得洛怀玉似乎隐瞒了什么。 因为洛院长深知这事情的厉害,是不可能轻易让这消息在外界谣传的。 “哎,别说这事了,给你送的早餐吃了没?”洛怀玉问。 “恩,谢谢怀玉小姐。”丁灵修说。 “就谢谢就完啦?我这么以德报怨,你还不得好好报答我呀!”洛怀玉把病历夹背在手后,摇晃着身体。 “成,明天晚上请你吃饭。”丁灵修笑眯眯地说。 “一言为定哦,我还要给一个病房送药,先不聊了。”洛怀玉笑颜如花。 两人向她摆了摆手,继续向医院外走去。洛怀玉看了看两人远去的背影,有些疑惑。 “丁兄,艳福不浅啊。”张善义说。 丁灵修懒洋洋地说: “习惯了……我是大众款的少女之友。” “嘿嘿,这个洛怀玉对别人一般可都是不冷不热的哦,上次我等于救她一命呢,她对我也没说多热情,没想到被你揍了一拳,还反而变得这么热情。”张善义说的虽然是打趣的话,但言辞还是有点羡慕。 “因为我打她说明我俩有肢体接触啊!”丁灵修说。 张善义不由语塞,好半天才说: “哎?丁兄,咱们是要去哪?” “去太平间。” “恩?咱们不是刚出来么?而且,你这是要怎么去?” “肯定是偷着去啊!”丁灵修平静回答。 “哦?难道你还真想把那喜神的脱衣秀看完啊?”张善义不解。 “想必你也发现了,这个老王有古怪。”丁灵修话锋一转,突然严肃起来。 “没错,一个一直在太平间打更的老头竟然浑身上下一点驱邪避害的东西都没有,不仅如此,他房间里甚至连个最基本挡煞镜都没有,而且室内布局也很古怪,不知那老汉是否有意,屋内的杂物挡住了房间所有阳角,简直就是聚邪之所。”张善义也一本正经起来。 “所以,我刚才并没有继续说出我的计划。”丁灵修点了点头,虽然风水他没有张善义懂得多,但他也一眼看出那房间有些阴邪,但那老头竟然能安然无事在太平间生活那么久,并且连食尸鬼出现的时候都没有伤害到他,显然有些蹊跷。 “那丁兄你的计划是……”张善义问,突然脑海里想起丁灵修刚才在太平间里问老王的问题,不由变了脸色,“该不会……你要咱俩今晚钻进那冰柜里?” 丁灵修竖了竖拇指,似笑非笑地说: “阿义,你真是善解人意,被你猜对了。” “哎……这可不行啊,你难道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么,咱们先不说咱俩会不会被冻死,就算咱俩能在冰柜里坚持住,那如果再送进来尸体怎么办?不是一下就发现我们了么?”张善义立刻否定这个计划。 “阿义,你虽然想到了我的计划是钻进冰柜里,但你只猜对了一半。”丁灵修点燃了一根烟。 “恩?” “我们要钻的是其他四个装有尸体的柜子中一个,而不是那两个空的。” “什么?”张善义惊讶万分。 第二十六章 猛鬼难缠(一) 丁灵修的神情在袅袅上升的烟雾中变得扑朔迷离,淡然说道:“我之前翻看过那本记录,除了刚才要害我们的那个喜神是刚送来的,其他三个柜子里的喜神都放了有些日子了,而且都是无人认领的状态。所以咱们可以放心躲在里面,绝对不会被发现。” “但里面那么冷,就算我们用灵力维持也坚持不了多久啊。”张善义还是对这个计划持怀疑态度。 丁灵修没有说话,而是上下打量着他。 “又怎么了?”张善义问。 “你穿这一身都不觉得冷,怎么一个小冰柜就能难道天鸾子?”丁灵修吞云吐雾,声音平淡没有起伏。 张善义一脸无奈地回答: “我这是阳火太盛,不得已才这么穿的,但要在那种地方等一夜,我也实在做不到。” “好吧,那你随便吧,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丁灵修说着,从背包中掏出了寻妖罗盘。 罗盘上的指针混乱的摆动,过了一会儿才稳定下来,指针发出黄色的光芒,而且光芒十分耀眼。 “这食尸鬼真的就在附近!”张善义也对灵瀹石轮有所了解,一眼就看出了这光芒意味着指针方向有鬼怪级别的猛鬼出现,而且方向正确。 “看吧,基本可以确定这食尸鬼就是这个老王了。”丁灵修说。 “那咱们怎么进去?这里有后门?”张善义问。 “我借铁鼠妖力打洞,然后咱们从医院后院的花园挖隧道进去,刚才在太平间里我仔细看过了,那里有个电源室,咱们直接从那里打洞出去,然后再用从院子那拿的备用钥匙开锁潜到冰柜里。”丁灵修弹了弹烟灰,慢条斯理地说。 “原来如此,你这备用钥匙是这个目的。” “恩,当时听院长叙述的时候,我就觉得老王有些可疑。”丁灵修淡然回答。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后院,却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下午的阳光和蔼温暖,天如碧海,云似轻舟。 医院的后院是一片小树林,石台围成的苗圃里还盛开着争奇斗艳的牡丹花,花朵娇艳饱满,花瓣重重叠叠,花色更是数不胜数。谁又会想到这么一派祥和的氛围中也会有邪孽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作恶,很多病人在这里散步,也有一些坐轮椅的在家人的陪同下,缓缓挪动,欣赏着美景。两人来到后院,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太合适的地方。 “丁兄,这里人这么多,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找地方打洞吧。”张善义有些尴尬,因为这里这么多人,他俩要是在这打洞,恐怕会被保安直接带走。 “没事,先熟络熟络地形,晚上行动。”丁灵修说着,继续观察着周围。 “对了,丁兄,你一提铁鼠我想了起来,上次你和南宫傲天交战后,你的铁鼠帮你把百鬼图放入了背包中,还叮嘱我不要碰百鬼图,不然会被束缚。但它回去后,我发现你的百鬼图闪了红光,闪了好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张善义说。 丁灵修看着周围,忽然有些兴奋地回答: “我醒来后也发现,这百鬼图闪红光是提示铁鼠的杜鹃血槽满了,它已经发生了进化,妖力大增。现在应该叫他钢鼠更合适,而且它进化之后,现在可以完全附体到我的身形中,使我变得跟它一样大小,还多了铁爪和挖洞呢。” “哦?那真是件好事啊。”张善义说。 话音未落,丁灵修神色大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愤愤掏出百鬼图,跑到了医院大楼后面外走廊的拐角处,召唤出了钢鼠。 钢鼠一出现,果然变得和之前大不相同,身体上红毛的尾端变得充满金属光泽,浑身发亮。牙齿变得比以前小了一圈,但是变得十分锐利,好像一把把刚开刃的匕首,特别是两颗侧切牙,变得如同蝙蝠的牙齿,凸显出来。爪子也变得极长,寒光凛凛,却让它看起来更加精悍。 “少主,别来无恙啊!”钢鼠拱了拱手,笑吟吟道。 “无恙个头,你还好意思那!”丁灵修满脸愤恨。 “嘿嘿……饮酒误事,贫僧知错了。”钢鼠满脸愧疚,立刻明白了丁灵修愤怒的来由。 “哎……你怎么说也算是我的长辈,我也不想多说,高僧,我算求你了,下次可别玩我了,现在我长记性了,我这次再用到你的时候提前跟你打招呼总行吧?”丁灵修一脸无奈。 “少主哪里话,托你父亲福,我才能魂归圣域,没事还能对酒当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自然惟命是从。”钢鼠客客气气地回答。 “行,我亲大爷,这次咱可讲好了,我这次的事万万耽误不得”丁灵修言辞恳切,生怕再出意外。 “少主但说无妨。”钢鼠到底是心宽,仍然一脸笑容可掬的样子。 “是这样的,今晚八点,我会准时召唤你出来,然后我需要你帮我打洞钻入地下,你千万别喝酒误事。”丁灵修虽然上次险些因为钢鼠丧命,但看在钢鼠一把年纪了,还是对他毕恭毕敬。 “没问题。”钢鼠点了点头。 “好,那你先回圣域吧,随时待命。”丁灵修摆了摆手,钢鼠化作红光,收入百鬼图中。 张善义看了看周围,眉头紧锁,似乎仍然有些担忧: “丁兄,你觉不觉奇怪,这食尸鬼虽然是鬼怪级别,但也不至于拥有这么强大的妖力,竟然能光明正大出现我们面前,我们却毫无察觉。”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不是老王?”丁灵修冰蓝的眼睛幽幽看着张善义。 “贫道倒也无法判断,不安而已。”张善义回答。 “走吧,先吃饭,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我联手,还怕个小鬼?”丁灵修拍了拍张善义肩膀,两人走向医院外的饭馆。 酒足饭饱后,两人在病房等到了晚上七点半,两人就走出了病房,再次来到后院。 毕竟五月处的夜晚天黑的还是比较早,不到六点,天就全黑了。医院的树林不同别处的树林,这个时间段是基本没有人的,也更不可能有情侣幽会。 两人找到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丁灵修召唤出了钢鼠,并掏出了手机放在一旁,手机里突然响起了一男一女调情的对话,声音不大不小,路过的人可以听到。 “喂,丁兄你放这声音是……?”张善义有些慌乱。 “嘿嘿,别担心,我是怕路人看到我们两个大男人在这树林里鬼鬼祟祟地被怀疑,所以才事先准备的这声音。我想听到声音的人应该不会过来打扰吧。”丁灵修说。 “你就不怕事得其反被好奇的人偷看到?”张善义问。 “所以得靠你啊,你要跟着录音里男人的话对口型,假装面前有个女人,你想,这时候有人在医院树林里看到一个穿着古怪的男孩跟空气对话,会是什么反应呢。”丁灵修说。 张善义挠了挠头,勉强同意了。 丁灵修被钢鼠附体后,形态也变得跟以前大不相同,整个人小了好几圈,变得像个小学生。此时他不仅长出了一口蝙蝠般的大钢牙,手指也发生了变化。指甲和指骨几乎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和钢鼠一样的利爪,但却要比钢鼠的短一些,而且是圆锥形。 征得了张善义同意,丁灵修就躲进了草丛开始挖洞,张善义就在外面装腔作势。 事实上,张善义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其实生活中我们大多数时候也是一样,往往我们对一件事思前想后却还是导致事情搞砸了,并不是因为我们想得少,而是因为想太多。 大概不到二十分钟,通道就已经基本打通。 “丁兄,你这个洞打得也太小了,换做别人肯定进不来了。”张善义笑着说。 “当然,我是故意挖这么大的,除了你,没人能进来。”丁灵修回答,钢牙在说话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在通道内有些刺耳。 因为张善义因为天生蛇骨灵躯,所以身体异常柔软,如此狭窄的通道对他而言畅通无阻,他整个人如同一条敏捷的蛇一样匍匐前进,两人很快就按照预先设定路线进入到了太平间里的电源室。 “鼠哥,辛苦了,你先回去,今晚很可能一会儿还要找你。”丁灵修解除附体状态,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说。 钢鼠点了点头,化身红光,汇入百鬼图中。 丁灵修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问道: “阿义,那个被电扇削死的喜神现在应该还没被阴差带走了吧。” “至少也得七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呢?”张善义回答,他没想到丁灵修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 “嘿嘿,有劳张真人。”丁灵修笑着拱拱手。 张善义一脸无奈,立刻会意。 他摸了摸自己黑色T恤上的八卦图案,图案金光闪烁,竟然从衣服上掉了下来,变成一张牛皮八卦图。张善义念动咒语,八卦图浮空而起,他手指迅速结印,先是大指掐五指二、三节之间结成酉文,然后迅速大指掐二指一、二节之间结成八卦震文,口中念念有词。 不多时,牛皮纸上的八卦图卦象变化,不知名的文字浮现在图上。 “无量天尊,白虎拒鬼阵,起!” 瞬间,金光闪烁,一股激荡而起的劲芒卓然耀目。 张善义拿起八卦图,低声说道: “走吧,丁兄,那个厉鬼的怨念估计已经消散不少,应该无法闯进我的白虎拒鬼阵中。” 丁灵修点燃了一根烟,跟着张善义走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 猛鬼难缠(二) 世间所有降妖除魔的人大多数情况是不会在阴差出现前去降服或者炼化刚死去的鬼魂,因为这样做会让被抓到的鬼无法转生。当然,也有部分心术不正的茅山道士或者炼妖师会专门挑选这些才死去不久的怨鬼,因为它们怨念正强,所以炼化出的丹药或者鬼器都充斥着强横的暴戾气息,威力十足。 然而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些泯灭良知的异士虽然能够暂时满足一己私欲,却因为常年与过于浓重的怨念相伴,往往大都阳寿很短,英年早逝。因此,虽然那只刚死去的女鬼虽然险些害了丁灵修性命,他却仍然没有想将它猎获的念头。 丁灵修和张善义走入太平间里,他们来之前增添了不少衣物,连火力旺盛的张善义也穿上了丁灵修的皮衣和秋裤,但进到这个冰冷的房间后,还是发现自己身上的一切衣物都变得形同虚,阵阵寒气伴随着轰鸣声一点点从冰柜边缘轻轻降落,凉飕飕的气流回荡在整个房间里,彻骨的寒意让两人神经紧绷,浑身轻轻颤抖。 而之前那个鬼魂果然没有散去,此刻正站在她尸体的上方面无表情,如同没有看到他们两个的存在,支离破碎的脸上神情悲伤,眼泪结成的冰柱夸张地凝到冰柜上方。 “咦?这喜神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现在怎么突然哭成这样?”张善义一脸疑惑。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知道男人和女人哭的区别是什么?” “贫道不知。” “男人哭了说明他真的在乎了,女人哭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什么。” 张善义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张善义的阴阳眼与丁灵修不同,他不是与生俱来,而是后天研习的,所以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开启的状态,他看到这个女鬼已经没有了敌意,就示意丁灵修可以开始了。 丁灵修掏出了钥匙打开了其中一个冰柜,冰柜里是也是一具女尸,女尸的半拉脑袋没了,上半身都是血窟窿,身体铁青,肌肉已经萎缩,显然已经放置了很久。丁灵修嗅了嗅,闻到了一点淡淡的火药味,再看了看尸体身上的衣服,破烂而且焦糊。 “怎么了?”张善义凑了过来问。 “没什么,看这位喜神,应该是被爆炸崩的。”丁灵修淡淡说。 “真是惨不忍睹啊,你要进这个冰柜里?”张善义问。 “恩?怎么是我,是我们啊。”丁灵修回答。 “啊?咱俩躲一个冰柜里?” “你以为呢,一个人不得冻死?” “咱俩也……太挤了点吧。”张善义脸又刷一下红了。 “你不是蛇骨灵躯么,怕什么。”丁灵修满不在意地回答,“来,帮忙搭把手。” 丁灵修示意让张善义帮忙挪动尸体。 人体本来死后就十分重,这个尸体被冻后更加敦实,两个人挪了半天也没有反应。 “丁兄,咱俩这力气怕是挪不动这位喜神了,实在太沉了,在这么拽容易把他的胳膊拽掉。”张善义低声说。 丁灵修又仔细看了看,掏出了百鬼图,说道: “没关系,找小雨姐帮忙把。” 丁灵修念动召唤冥咒,一簇蓝光打在了地上,雨女出现在了太平间里。 雨女是妖孽级别的妖怪,她一出现,太平间里还没被阴差带走的那个阴魂似乎有了反应,缓缓看向了他们的方向,但却面无表情,只是试图往他们这个方向靠近,马上就被张善义的白虎拒鬼阵挡在了外面。 雨女绰约多姿的身形在薄薄寒雾中显得朦胧优雅,明亮的大眼睛,就象秋天月夜下的两潭泉水,清澈明亮,闪动着妩媚诱人的光彩;她那微带笑意的嘴角和有光泽的脸,使她增加了许多撩拨人的娇羞和柔情。但是,她的这种娇羞和柔情,是含蓄的而不是造作的,动人心魄却不让人厌烦。 雨女生前本是江南女子,本来就体态超卓,加上千年修化,简直风华绝代。雨女一出现,看得张善义眼睛发直,直念净心神咒。 “灵修小主,好久不见,你怎么满脸是伤呀?”雨女的声音娓娓动听,让太平间里阴森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别提了,想你想得日夜撞墙。”丁灵修摸了摸还微肿的脸说。 “少贫了,想我也不说找我出来玩玩,快说吧,这次把我弄到这个太平间里要干什么。”雨女轻轻拉着霓裳,害怕它冻在地上。 “嘻嘻,小雨姐最好了,是这样的,你帮我们把这个刚关了电源的冰柜里面和附近的水汽全部吸走,然后再把这个冰柜的门盖上就好了。”丁灵修笑眯眯地说。 他这一笑不要紧,雨女一下子怔住了,眉毛耷拉下来,憋着嘴,表情诡异的看着两人。 “怎么了?”丁灵修问。 “没……没什么。”雨女扔一脸怯色。 “想到什么就说嘛。”丁灵修又露出笑容。 “小主,大晚上的,你这两男一女尸,还关在冰柜里……我当了千年妖怪,本来以为算是见多识广的了,没想到你们年轻人玩的是越来越变态了……”雨女咽了咽口水,怯怯地回答。 “……你想哪去了,我俩是要躲里面捉妖。”丁灵修一脸无奈。 “好吧。”雨女勉强被说服,但她心里似乎还是觉得很诡异。 雨女手中花折伞缓缓撑起,彩色的晕轮轻轻旋动,空气中的一缕缕寒气像是抽丝一般从冰柜上被吸到了花折伞里面。不多时,整个冰柜上一点冰霜都看不到了,只留有一些淡淡的血渍。冰柜里的女尸也干瘪了好几圈,变得如同风化了一般。 “咱们进去吧。” “好。” 丁灵修和张善义这次终于勉强能够躲进冰柜里,但因为忌讳尸体,就把女尸移到了冰柜最边缘,让本来就狭窄的空间更加拥挤,两个人就差没抱到一起了。 雨女把冰柜门关上,丁灵修周围瞬间一片黑暗,周围只有张善义的喘息声。 “OK了,小雨姐,你接下来把外面把蟹钳锁轻轻搭上就好了,千万别扣死。”丁灵修说。 “知道啦。”雨女轻声回答。 但其实因为冰柜的门实在太厚,加上冰柜的制冷声隆隆作响,雨女只听清了锁字,根本不知道丁灵修是让自己别扣死。她吧嗒一下上了锁,满意地化成蓝光回到了百鬼图里。而里面的丁灵修根本不可能听到锁头扣合的声音,对现在的情况也是全然不知。 “别说,现在还真不冷了啊。”张善义说。 “当然,你就放心吧,只要按我计划行事,今晚这个食尸鬼咱们肯定手到擒来。”丁灵修自信满满。 第二十八章 猛鬼难缠(三) 其实时间这东西,是最难以度量的。 快乐轻松的时候它过的很快,漫漫等待时它又过的很慢。 丁灵修和张善义躲在冰柜里,虽然并不感到特别寒冷,但沉闷的气息和尸体的腐臭味还是让等待的时光变得更加难熬,“丁兄,咱们这么等着也太无聊了,哎,不如你给我讲讲刚才那个雨女的故事吧,我听说能入真?百鬼图的妖魔都有自己非同寻常的经历。”张善义说道。 “好吧,不过你一边听着还得注意点外面的动静。”丁灵修带着口罩,声音并不清晰。 张善义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却让头发粘到了冰柜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撕扯声。丁灵修笑了笑继续说:“其实这个雨女并不是我降服的,她是这本青龙百鬼图最初的主人郭忘川在江南猎妖时,偶然降服的。” “郭忘川?”这个人名让张善义精神大振,“他不是风水大师郭璞的后人么?难道这本青龙百鬼图最初是郭家的?” “恩,郭忘川是我父亲的好友,后来在广西意外丧了命,临终时把这本百鬼图托付给了我父亲。” “哦哦,你继续说。” “雨女是在江南一直就流传甚广的妖怪,传说中她经常孤身一人出现在暴雨的西湖岸边,样子十分凄楚可怜,如果这时候有路过男子向她微笑,并邀请她共用一把伞的话,那她就会永远跟着他。此后,这个男子就会一直生活在潮湿的环境中,因为普通人难以抵挡这么重的湿气,所以不久就会死去。当时郭忘川就是那样一个暴雨天遇到了雨女,两人撑伞走在雨中,郭忘川就识破了雨女的身份,设计抓住了雨女。”丁灵修顿了顿,继续说:“我并没有向父亲问过雨女化妖前的故事,所以也是只知道这些。但我曾经在妖史中看过一点关于她的记载,据说她最初是黄帝时期神农氏族诸神中的雨神之女,因为误食了冰玉散,被迫轮回转世,成为了一个渔村的普通少女,后来和自己的意中人结了婚,但一次暴雨天,她丈夫出海打渔迟迟未归,她就站在海边的礁石苦苦等待眺望,最终被狂暴的海浪打翻,裹到了汹涌波涛之中。怨念不肯转生,从此变成妖形,每每出现在雨夜害人。” “原来这个妖怪也是苦命,世间怨念皆因情而生啊。”张善义静静听完,不由感叹。 丁灵修没再说话,两人聆听着彼此沉闷的呼吸,静静的等待着。 冰冷的太平间一直被轰隆隆的制冷声占据,嘈杂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张善义一直默念着净心神咒,丁灵修在一旁也很煎熬,既要尽量控制着烟瘾又要侧耳倾听着外边的动静。 时间一直慢慢推移,终于到了接近午夜的时候,太平间里出现了一些异常的声音。 是呜呜的哭泣声。 “那位喜神怎么又哭了?” “不对,不是她发出来的。”丁灵修眼神一变,从怀里掏出了寻妖罗盘。 果然,寻妖罗盘发出了耀眼的红色光芒,指针也直直地指着太平间门口的方向。 两人瞬间精神抖擞。 “是它来了。”丁灵修晃了晃快僵硬的身体,扭了扭脖子,纱布里一阵锥心刺骨的痛袭遍全身。 “等它走进房间里?”张善义问。 “恩,已经来了。” 寻妖罗盘的石机缓缓扣合,发出了一连串叮叮咚咚的石机碰触声音,紧接着,寻妖罗盘的石盘打开,红色液体再次浮现出鬼怪的属性:鬼名:食尸鬼,级别:鬼怪,弱点:正午阳光 “正午阳光?看来想从它弱点找机会基本是没戏了。”张善义说。 “没关系,我自有办法。”丁灵修自信回答。 冰柜外传来吱嘎的开门声,太平间的门全是冰霜,打开后会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让人心里发麻。 门打开后,那哭声越来越近,但这时候才能清晰听出,这呜呜的声音原来并不是哭声,而是一种高频率的喘息,似乎是因为极度的亢奋,又或者是饥饿。 “来了,我们动身。阿义,接下来按我说的做,你起身先想办法拖延,最好困住他,别让他逃跑,我先躲在冰柜里找机会直接用镇妖符降服它。” “明白。”张善义点了点头。 “走起……”丁灵修说完,猛一推冰柜的盖子。 冰柜的盖子却纹丝不动,寸劲把丁灵修胳臂弄出一声嘎吱声,丁灵修怔住了。 “怎么了?”张善义问。 “完了,小雨姐到底给锁上了。”丁灵修一脸茫然。 这时,冰柜外面已经传来了开锁的声音,显然食尸鬼已经准备要进餐了。 就在丁灵修大脑飞速运转,犹豫着要不要召唤钢鼠强行打破冰柜的时候,外面似乎发生了一些他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食尸鬼刚打开冰柜,另外一个声音在太平间传来。 声音幽幽而且冰冷,还伴随着一丝哭腔: “不要碰我的身体……” 是那个被电扇削死的喜神,丁灵修暗喜,心想这下起码能拖住食尸鬼一段时间,自己就可以想想办法了。 食尸鬼没有回答,只听空气中一丝裂帛,那个喜神的阴魂瞬间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一连串骨骼断裂的嘎嘣嘎嘣声开始作响,显然在食尸鬼面前,那个怨鬼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怨鬼消散后,太平间里只剩下机器运转的轰鸣和食尸鬼嘎吱嘎吱啃食尸体的声音,骨头掰开时发出的声音本来就足够让人骇然,食尸鬼每咬一口后却还会发出满足的啊咧声。这些声音听得丁灵修既愤怒又心急火燎,可能本身未痊愈的身体就有很大火气,他这一次真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毫不犹豫地掏出了百鬼图。 咒语念完,红光激射,钢鼠出现在了冰柜里。 “少主,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乌漆麻黑的。”钢鼠说。 “别问这个,立刻附体。”丁灵修无心回答,整个大脑都被对食尸鬼暴行的愤怒占据。 红光照耀丁灵修全身,他又变成了半人半鼠的模样,浑身散发出不可捉摸的妖气。 丁灵修挥舞利爪,两束寒光交错,冰柜轰然裂解。 丁灵修和张善义从里面跳了出来,因为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张善义的身体还没有缓过来,险些跌倒。丁灵修也摇摆几下,才稳定住身形。 “食尸鬼,住手!”丁灵修怒喝一声,鹰隼一样的目光饱含怒意。 食尸鬼在冷雾中背对着丁灵修,看上去身形很娇弱,并不像是老王,但却让丁灵修似曾相识。 丁灵修话音未落,食尸鬼竟然猛一回头,一缕杀气应声激射而至,速度之快目力根本无法观测。 丁灵修双爪交叉挡在胸前,却还是猝不及防这一突然袭击。 他只感觉肩膀仿佛被两柄飞刀射中,血液飞溅到了脸上,再一看时,两根指骨已经死死插在了上面。 “可恶,恶鬼,我绝不能让你继续为非作歹。”丁灵修拔下指骨,冲向食尸鬼,却一下呆立住了,脸上表情瞬间凝固,任凭鲜血入注滴落。 不仅是丁灵修,张善义和食尸鬼也呆住了。 原来,这个食尸鬼竟然是…… 洛怀玉? 第二十九章 猛鬼难缠(四) 丁灵修盯着眼前的冷雾中满脸血污的洛怀玉出神,不知是在冰柜里待太久的原因,还是太出乎意料,他竟然一瞬间有种晕眩的感觉,心里却已经闪电般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然而等眼神凝聚的刹那,他竟然一反常态,不自禁地脱口低呼:“为什么会是你?” 洛怀玉没有回答,面无表情的拎着手中一个断臂继续啃食着。 此刻的洛怀玉简直无法让丁灵修与认识的那个可爱少女联系在一起,她猩红的眼睛散发着嗜血的贪婪,本来就苍白的脸此刻白的有些空灵,让嘴角上残存的脑浆肉屑凸显得更加恶心。 她每一口都咬得很满足,浑身上下涌现出黑色的尸气。 张善义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所适从,这也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过的结果。 丁灵修本能的抿了抿嘴唇,却忘了自己已经被钢鼠附体,他这个动作让他自己的钢牙猛地扣合,震得牙邦生疼,但这股刺痛却让他一下子清醒许多。 丁灵修晃了晃头,眼神变得凌厉决绝起来,用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切语气对张善义说:“做我们该做的事。” “可是……这样怎么跟洛院长交代?”张善义有些茫然。 因为以张善义的道行,他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个洛怀玉就是医院里的食尸鬼,如果说她是被食尸鬼借用了灵体,这个级别的鬼怪他们要想降服无论使用什么方法,都一定会伤害到洛怀玉。 “少废话!”丁灵修厉声呵斥,竟然和平常判若两人。 张善义以为丁灵修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才变得情绪激动。但他并不知道,丁灵修一反常态的不冷静,并不仅是因为眼前这个被鬼怪闯身的女人是自己的朋友,更因为他内心强烈自尊不允许他做出了这么低级的判断。他明明知道洛怀玉是天生阴体,明明可以推测出洛怀玉是食尸鬼的可能,但他却因为混淆了自己的情感而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这才是他情绪激动的真正原因。 话音未落,丁灵修已经冲向了洛怀玉,利爪裂空划过,十道冷光交错而出,撕裂的气流锐利如刀,但面对丁灵修这次的攻击,洛怀玉竟然不动声色,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丁灵修这次的攻击虽然留有余地,但他本以为食尸鬼肯定会抵挡,他就可以继续攻击,等到食尸鬼露出破绽的时候,瞬间解除附体,再利用镇妖符降服食尸鬼。却不料洛怀玉竟然纹丝不动。锋利无比的尖爪毫不留情地刺破了洛怀玉前胸,鲜血划出一条血线,迸溅到了丁灵修白皙的面庞,迷乱了他错愕的神情。 “嘻嘻嘻……” 洛怀玉看了看身上的伤口,鬼厉阴邪的笑声从洛怀玉尸血横流的嘴角挤了出来,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丁灵修没有继续攻击,整个人怔住了。 “嘻嘻,来呀,有本事杀了我啊?杀了我啊?”洛怀玉仰着脖子邪笑着望着丁灵修。 她原本冷艳的容颜已经变得狰狞无比,惨白的面孔上双瞳散发着恐怖的寒意。这个情景简直就和丁灵修养病期间梦魇的景象一模一样,丁灵修甚至一瞬间错以为自己仍然在梦中。 丁灵修本能后退两步,铁爪紧紧扣合在一起。 “这食尸鬼真是狡猾至极,竟然用这种手段。”张善义也感到出乎意料。 “呦?这意气风发的猎妖师还懂得怜香惜玉那?那你真不打算杀我喽?那你肯定准备让我杀你了。”洛怀玉血淋淋的嘴角高高扬起,扔飞了手中断臂,摩拳擦掌地缓缓靠近丁灵修。 丁灵修努力克制自己慌乱的心神,死死盯着洛怀玉。 奸邪的笑声锐利刺耳,沾满血肉的锐利指甲高高扬起,血指甲狠狠抓向了丁灵修。 丁灵修本能地扬起铁爪格挡,却不想洛怀玉一看丁灵修抬手反击就立刻停下血指甲,丁灵修的铁爪因为惯性再次划破洛怀玉身体,又是五道极深的伤口出现在洛怀玉的玉臂上。流淌而出血液在太平间里很快凝固,形成了令人惧怖的纹路。 “你……”丁灵修愤怒瞪着食尸鬼,咬牙切齿。 “怎么样?还反抗么?你敢继续反抗,她的身体就会被你杀死,嘻嘻嘻……”食尸鬼奸笑起来,锐利的指甲在洛怀玉的肌肤上轻轻划动。 丁灵修脑海中甚至突然涌出了连同洛怀玉一起杀死的可怕想法,但这想法一闪而过,很快他又恢复了理智,眼下这种情况,只有静静等待机会。于是,他解除了附体,表情再次变得和平常一样从容淡定。 钢鼠化身红光,出现在两人面前。 “咦?少主你怎么解除了?”钢鼠迷惑不解地望着丁灵修。 当丁灵修让妖魔附体时,妖魔的意识会暂时脱离,只有妖力会全部被丁灵修借用。所以钢鼠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先回去吧。”丁灵修轻声说,把手探向了皮夹克的口袋里。 钢鼠看了看丁灵修,又看了看洛怀玉和张善义,犹豫一下才回到百鬼图中。 食尸鬼见丁灵修变回人形,又把手伸进了兜里,不由有些疑虑,害怕他会从口袋中突然射出符咒,脸上的笑容不由也凝滞了。 丁灵修兜里的手动了动,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要还敢轻举妄动,我直接撕开这个小丫头的身体。”食尸鬼凶狠地说。 “看把你慌张的。”丁灵修面无表情地把手掏了出来,手中是一根香烟和打火机。 啪嗒一声,打火机的火光闪烁跳跃,薄烟轻轻飘起,丁灵修摘下口罩,叼起了点燃的香烟。 “死到临头还不忘抽烟?”食尸鬼讥诮着,却看到丁灵修仍然不动声色。 食尸鬼恼羞成怒,扬起血指甲挠向丁灵修。这次丁灵修完全没有躲避,整个衬衫被扯成了碎片,殷红的鲜血侵染了他全身。 丁灵修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露出疼痛的表情。 张善义心为之悸,血为之凝,把手放到了T恤上面,做出了战斗的准备。 但食尸鬼马上发现了他的敌意,恶狠狠瞪了过来: “你敢出手,这个女孩立刻丧命。” 张善义虽然有些犹豫,但他也绝不会允许丁灵修因此而死,一时间不知所措。他焦急万分,望向丁灵修,却发现丁灵修似乎并没有感到疼痛,而是一脸淡然地继续抽烟,平静地朝他摇了摇头。 张善义看到丁灵修似乎有所打算,就不敢再轻举妄动。 “嘻嘻,你不是很有自信么?来啊?” 食尸鬼邪笑着挑衅着,挥舞着血指甲疯狂地轮舞,不多时,丁灵修浑身上下已经布满了一条条血道,血液如细雨般洒在地上,凝结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血珠。冰冷的空气让撕开的伤口刺痛无比,丁灵修咬着烟,汗水凝成薄霜布满了额头和眉头。 烟在丁灵修纤细文弱的之间燃烧,梦幻而迷离。 “知道为什么我不还手么?”丁灵修喃喃说。 “当然是你没办法还手,我会杀了她。”食尸鬼瞪圆了眼睛,舔了舔指甲上的鲜血。 丁灵修嘴角抽搐着,不知道是因为浑身的剧痛还是在苦笑:“呵呵,因为你已经输了。烟草,是个美妙的东西。它们最初是植物,被人摘了下来,所以就死了。可现在它在我手中燃烧,我让它们活了过来。” “死到临头还嘴硬,看我杀了你。”食尸鬼吼叫着。 丁灵修的从容淡定让食尸鬼怒意陡增,举起血指甲直刺向丁灵修的胸口,丁灵修满脸不屑,将口中的半截烟吐向了食尸鬼,食尸鬼想都没想一掌拍开,却只见食尸鬼的手刚拍向香烟,眼前就充斥了黄色的烟雾,同时那只香烟不见了踪影。 就在食尸鬼迟疑的瞬间,爆闪的金光随之而来,红色的符文凭空而出,洛怀玉的身体一动不动了,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食尸鬼也似乎动弹不得,眼睛瞪得浑圆。 “这……”张善义一下子没看清怎么回事,不由瞠目结舌。 第三十章 绝境逢生(一) 丁灵修撕扯下身上的碎布,擦拭着已经冻凝的伤口,而一旁张善义已经看傻了眼,好半天才醍醐灌顶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脱口惊呼:“焚符术?还第一次看见有人把符文藏在烟里焚化的,这食尸鬼根本想不到你会在抽烟过程中就完成了祭符啊!丁兄,你这招太绝了……” “绝什么,烟里虽然放的是镇妖符,但焚符威力远没贴符的威力强,这样只能把食尸鬼逼出洛怀玉身体外而已。我们还是赶快准备战斗吧。”丁灵修终于不再忍耐,痛苦地呻吟了几声,脸色一下子白了。 丁灵修话音未落,洛怀玉僵硬的身体果然发生了变化。只见洛怀玉头顶上的头发轻轻漂浮起来,浓烈的阴气在天灵盖处汇聚,就像红色的棉絮。大团幽幽的东西正一点点从她的身体抽离,而且还伴随着让人胸口发堵的凄厉叫声。 “食尸鬼马上就要脱体而出了,我们准备战斗。”丁灵修咬牙说。 说话时,他的小腿已经开始颤抖,但这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失血后的寒冷和伤口痛楚已经让他的神经不由自主的抽搐。他颤巍巍套上了夹克,手刚探入兜里,却摸到了一团碎瓷片和满手冰凉的液体。 丁灵修整个人如遭晴天霹雳,握住碎片把手从兜里抽出。 “不好,装杜鹃血的瓷瓶被它打碎了。”丁灵修皱了皱眉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张善义问。 “先抽支烟。”丁灵修扔掉碎片,点上了一根烟。 “这……丁兄,马上都火烧房了,你还有心情抽?” “张真人别急。”丁灵修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从怀里掏出了那把常伴他的军用匕首。 “张真人,现在我已经无法从百鬼图中召唤妖魔,眼下我只能用匕首与食尸鬼僵持一会儿,接下来就有劳你了。” 张善义一脸无奈,点了点头说:“好吧,丁兄,既然你已经成功把食尸鬼逼出洛怀玉体外,现在我也至少有六成把握能降服它。” “不过,你千万别用能让它消散的法术。”丁灵修说。 “难道你还准备降服它?”张善义惊讶万分,因为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两人合力消灭食尸鬼的胜算都不是很大,要是还想降服它简直是难上加难。 “不是去想,是我要这么去做。”丁灵修的脸在迷蒙的烟雾中看不清神情,只有淡漠的声音缓缓从已经抽搐的口中飘出。 “好吧,那我一定鼎力相助。”张善义精神大振,双手结印。 “无量天尊,急急如律令。中关仙术——乾坤太极臂。” 只见张善义再次调动三阶内丹后,金光爆涌。顷刻间,张善义周围的寒气涤荡,阳气骤起,四面八方的阴气被一下子逼散,张善义挽起右臂袖口,露出了衣袖下的赤金色纹身。 赤金色的纹身金光四射,纹身的图案是环绕胳膊一圈的乾坤太极图,图的上方是一个闪烁红光的道家符文,有点类似汉字“日”。太极图的四周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充满了整个手臂上的皮肤,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后恐怕都会感到作呕。 内丹催动后,张善义的乾坤太极臂光芒四射,强大的灵压让空气中寒流四散,已经从洛怀玉头顶挤出大半个鬼躯的食尸鬼也被这光芒震慑住了,慌忙瑟缩一下。 这个显露原形的食尸鬼狰狞恐怖,它殷虹色的鬼躯遍体都是黑色的空洞,就像蜂巢一般,空洞内却长满了红色的长毛,长毛在黑孔中耸动,就像海底的海葵一样,让人感觉它极其恶心。食尸鬼的鬼脸好似刚出生的婴儿,满脸腥臭的血液和肉浆,深陷的眼窝处里是赤红的鬼瞳,似有两团火焰在跳动,血盆大口正对着丁灵修夸张地咧开:“你们两个竟然敢逼我的鬼躯出窍,你们死定了。” “你作恶多端,今天贫道要替天行道。”张善义说完,扬起乾坤八卦臂扑向了食尸鬼。 “跟它废话什么,去死吧你!” 丁灵修说话间已经拔出匕首,直抵食尸鬼的胸口,食尸鬼挥动臂膀,竟然一下子就将丁灵修打飞了数米,丁灵修撞到冰柜上,瞬间感觉口中七荤八素。 而借用这个空当,张善义已经冲到了洛怀玉的身边,用金光闪闪的乾坤太极臂一把抓住了食尸鬼的脑袋,瞬间金光四射,乾坤八卦臂上的符文发出了暮鼓晨钟般的声音,如炽日般耀眼的光辉笼罩住了食尸鬼。 食尸鬼痛苦的用手捂住了眼睛,本来就惧怕阳光的它面对乾坤太极臂产生的强光不得不回避。而张善义却用力一扯,把食尸鬼的整个从洛怀玉的身体里生生扯了出来,吧唧一下摔在了地上,地面上一声闷响,空气中的冷霜幻化成水汽,缤纷的水汽在金光中竟然浮现一道彩虹。 顷刻,八卦乾坤臂上的符咒射出千万道耀光,在食尸鬼的身体上炸裂,地面上浮现出了一个巨大太极八卦图,将食尸鬼囚禁其中。 “可恶……”食尸鬼不甘地嘶吼一声,痛苦地被烈阳灼烧。张善义死死按住他的脑袋,但食尸鬼却仍然没有放弃抵抗,而是闭上了眼睛,痛苦地在八卦图中挣扎着。 丁灵修缓缓站了起来,扶住了昏倒的洛怀玉,让她靠在了一个冰柜的旁边,自己从背包中掏出了百鬼图和镇妖符。 “阿义,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就贴符。”丁灵修跑了过来。 食尸鬼见状不妙,竟然强忍着烈光睁开了眼睛,浑身上下虽然被八卦乾坤臂的烈芒灼烧的冒起黑烟,但它仍不停蠕动,龇牙咧嘴地嘶吼。 强大的妖力让张善义也感到有些难以驾驭,额头也不由渗出了汗水,丁灵修握着镇妖符狂奔而来,就在他镇妖符刚要贴在食尸鬼身体上的时候。丁灵修突然看到食尸鬼的蠕动的不是身体,而是身上的红毛,他脑海里立刻想到了食尸鬼的特征,想告诉张善义马上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食尸鬼身体上的红毛突然从他身体的空洞爆涌而出,如同藤蔓一般疯狂缠绕住丁灵修和张善义,竟然一瞬间就将两个人的双臂团团缠绕住,一下子甩到了地上,食尸鬼身体一转,被红毛缠绕的两人又被一下甩到了冰柜上。 一声闷响,张善义被砸的头破血流,丁灵修也感觉右臂一震,骨头嘎吱一声脆响。 “这家伙竟然能控制它的毛发。”张善义惊呼。 “怪我了,没有考虑到这一点,食尸鬼孔洞里的红毛并不是毛发,而是这家伙的触角,它是为了能更好的入侵宿主的感官,更加细致地品尝尸体的味道,所以才长出了这么多的触角,用它们连接宿主的神经,让尸体的美味更淋漓尽致。”丁灵修艰难地回答。 “嘻嘻嘻嘻哈哈哈……”食尸鬼揉了揉被烈光慌得难受的眼睛,笑声森然恐怖,凶恶的獠牙闪着寒光,“怎么样?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跟我斗?是不是现在开始后悔了啊?嘻嘻嘻……放心吧,我只吃尸体,所以……我不会现在吃你们,我会杀了你们在吃你。” 食尸鬼兴奋的开始手舞足蹈,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 丁灵修叼着烟愁眉紧锁,张善义也开始有些惶恐。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时,食尸鬼疯狂地表情却突然凝滞了,因为它发现太平间的门把手竟然在吱嘎作响。 “糟糕,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来,一定是老王。”张善义神经一紧,眼下这种情况,他俩已经命悬一线,老王再来,无疑是再搭条性命。 “老王?”丁灵修一下子愣住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脑海里无数线索突然泉涌而出:毫无辟邪措施的太平间旁的小屋,不希望丁灵修他们进入太平间的老王,洛怀玉可以自由出入太平间的原因,消失的DV录像,天生阴体…… “你们就不应该来这里。”老王曾经说过的话再次回荡在丁灵修脑海中。 丁灵修双眼放光,瞬间明白了这件事的原委,这一切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嘴里的香烟掉在了地上。 张善义刚要大喊让老王别进来,快跑去找人帮忙。丁灵修却一反常态,露出了既惊又喜的表情,轻声说:“别慌,我们得救了。” 第三十一章 绝境逢生(二) 把手拧了半天,太平间的门一下子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人果然是老王,老王沧桑皱纹里仍然是一脸冷漠,身上依旧披着那件破旧军大衣,紧紧包裹着他的身体。 “你进来干什么?”食尸鬼看到老王竟然没有惊讶,而是恶狠狠地叱问。 “当然是来干掉你。”老王脸色凝定,深陷眼窝里的苍目炯炯有神。 “大爷,你快走,你根本对付不了它的。”张善义焦急万分,冲着老王大喊。 丁灵修却扭了扭脖子,低声对张善义说: “阿义,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张善义看向丁灵修。 “食尸鬼现在鬼躯。” 丁灵修刚说完,张善义马上会意,一下子怔住了。 食尸鬼现在是鬼躯,而老王竟然能够看到它,这说明老王是有阴阳眼的,而他额头并没有凹陷,很可能后天开发的阴阳眼,或者老王就是鬼。但无论张善义怎么看,都从老王的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丝灵气。再加上之前没有发现他身上的任何辟邪之物,张善义也想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就是老王现在的身份无论是人是鬼,肯定一般鬼怪都不是他的对手。 “是啊,就凭你还想阻拦我?继续和之前一样看到我进入太平间时假装没看见不就好了?一把老骨头还敢出来逞能,既然这么相似,我就送你上西天。”食尸鬼恶狠狠的瞪着老王,身上蠕动着的猩红色触角左摇右摆。 “食尸鬼,现在就跟我走吧,不然等一会儿你会死的。”丁灵修轻声说。 “什么?你们这些人类,死到临头还都嘴硬,你们两个都不是我的对手,你竟然觉得我打不过这个糟老头?”食尸鬼龇牙咧嘴,满脸怨毒。 食尸鬼话音未落,太平间里的温度骤然上升,空气开始了不安的躁动。 紧接着,石破天惊般的爆鸣响彻整个太平间,狂猛的恐怖妖气浩然而起。 老王身上的军大衣突然间一下子炸裂,露出了里面遒劲的肌肉,异常凶煞的妖气也爆涌而出。本以为宽大的军大衣下会是一副羸弱的骨架,却完全没有想到老王的身体竟然彪悍无比,每一块肌肉仿佛都有着自己的呼吸,不停地起伏着。甚至让人无法想象这会是一个暮年所拥有的身躯。 老王右手握拳,电光火石般冲向了食尸鬼。 强拳呼啸而至,老王浑身的肌肉更是凸鼓了起来,那一块块肌肉仿佛钢铁一般鼓在身上。拳头擦过食尸鬼身体周围的触角,哗哗啦啦一阵琐碎声,竟将那些触角给打得支离破碎,一根根断裂碎在地上,像跳动的血蛇。拳风带着鲜血和肉渣卷到了食尸鬼脸上,这速度简直目不可测,食尸鬼完全来不及防御,一口獠牙被哗啦打碎。 丁灵修和张善义身上的触角也松了下来,两人推开触角,站直了身子。 正当两人被这华丽丽的一记爆拳震撼时,丁灵修怀里的寻妖罗盘突然发生了奇怪的异动,极其刺耳的报警声从罗盘上传来。 丁灵修掏出罗盘,寻妖罗盘的指针闪烁赤黄光芒急速旋转,如同风火轮一样。 紧接着,石机扣动,石盘缓缓打开,里面的红色液体开始猛烈沸腾,金色的字浮现在上面:鬼名:大力鬼王,级别:鬼王,弱点:无法推测 丁灵修瞬间石化,虽然他料到了老王是鬼,但没想到老王竟然会是鬼王级别,而且是大名鼎鼎的大力鬼王。 这大力鬼王与独角鬼王、邙山鬼王并称为地府三大鬼王,可以说是鬼中翘楚,以丁灵修的了解,大力鬼王在地府的职务是工部尚书,也就是地府城建部门的一把手,可眼下却平白无故出现在这么一所医院之中,并且当打更老头,实在让丁灵修困惑不解,而此刻,惊惧之情已经更甚于困惑。 大力鬼王仅仅一拳,食尸鬼已经元神涣散,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身边一条条触角无力地散开着,流淌着汩汩黑血。 张善义和丁灵修已经变得如同雕像般的状态,两人虽然是降妖捉鬼的能手,但面对眼前这个鬼王级别的猛鬼,他们之间的实力简直判若云泥,此时他们要还对大力鬼王有降服的念头,无疑是以莛扣钟,以卵击石。 老王甩了甩身上的黑血,冷冷看向他们。 丁灵修咽了咽口水,虽然他想让自己冷静,但因为寒冷和失血,他浑身已经不停颤抖,整个人如同被寒冰包裹住,好半天才颤颤说:“大力鬼王,真没想到你会是老王。” 老王踹了一脚瘫倒在地的食尸鬼,冷冷地说: “其实也得谢谢你们,这家伙逃到了这里后,一直附身在这个女孩身上,它生性残忍,很可能与这个女孩同归于尽。我身为鬼王,无法使用符咒将它赶出女孩身体,所以一直在等待机会下手干掉他。” “原来如此,不知大力鬼王下一步打算怎么做?”丁灵修身体已经十分虚弱,声音有气无力。 虽然现在是降服食尸鬼的大好机会,但面对跟它竞争的对手是地府的阴差大力鬼王,能保命已经足以,根本不再奢求。 “看你为了这个食尸鬼也是煞费苦心,这次的猎物还算在你头上吧,我来抓他也不是为了赏金,而是因为它偷走了一件地府的秘宝,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追回那件秘宝。” 丁灵修根本无暇听大力鬼王的解释,他听到大力鬼王要把食尸鬼让给自己就感动得都快哭了出来:“万分感谢,鬼王大人。” 大力鬼王点了点头,把手伸向了食尸鬼的喉咙里。 食尸鬼睚眦尽裂,痛苦地张大了嘴,大力鬼王毫不留情地用手在它的身体内翻搅。好半天才掏出了一个珠子,大力鬼王擦了擦,又把珠子含到了嘴里,反复回味半天,才吐了出来,放到了裤兜里,看得张善义直犯恶心。 “你叫什么?”大力鬼王确认完那颗珠子,语气蛮横地问丁灵修。 “丁灵修。”丁灵修回答。 “丁灵修……”大力鬼王眯起眼睛,若有所思,似乎勾起了他的回忆,“又是丁家,这次你算是走了运气,才化险为夷,下次再犯这么给你丁家丢脸的低级错误,咱们只能地府相会了。” “谢鬼王大人提醒。”丁灵修拱了拱手。 “话休絮叨,我也还有事,我这个元神也该回地府了,有缘再会。”大力鬼王傲然而立,身形渐渐透明。 不多时,黑烟四起,大力鬼王消失不见。 “这还只是他元神的一个分支就能一拳打爆食尸鬼,这鬼王级别真是太恐怖了。”张善义不由感叹。 “早晚我要降服这个鬼王。”丁灵修擦了擦脸上的血,喃喃低语。 张善义一惊,但马上又平静下来,看了看脸色凝重的丁灵修,拍着他肩膀说:“说实话,刚才那个食尸鬼真是把咱们逼到绝境了。” “希望总是会贯穿一切,临死都不会抛弃我们。”丁灵修点燃了一颗烟。 第三十二章 人在囧途(一) 丁灵修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半支烟,继续抽起来。 他翻着书页踉跄走向食尸鬼,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颤抖。 食尸鬼完全失去了意识,丁灵修用修长的手指蘸着瓷片上残余的一滴杜鹃血,点向了食尸鬼的眉心。食尸鬼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浑身上下的妖气急旋起来,逐渐汇聚到了眉心,食尸鬼的触角停止了颤动,眼神也渐渐安详起来,身体上涣散的元神又凝聚到了头顶。 丁灵修双手合十,默念咒语: “人道沦丧,鬼乱纲常。圣灵普度,遇难呈祥。” 淡淡辉光照耀着食尸鬼安详的面庞,食尸鬼已经破碎的牙齿嘎吱嘎吱在打颤,嘴里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些什么。丁灵修微笑着握住这个刚才还险些杀了自己的恶鬼的手,爱怜的说:“想你也是个可怜的鬼,如今我已经荡涤了你的邪念,你安心魂归圣域吧。” 食尸鬼目光澄澈,勉强点了点头,浑身上下都被这淡淡辉光笼罩。 百鬼图飘浮空中,丁灵修念起这一页的食尸鬼唤魂引: “疆场驰骋,万里功名。不屈豪士,食腐吞腥。” 言罢,食尸鬼化作一束黑光,射入百鬼图之中。 张善义搀扶着疲惫不堪的丁灵修,向门外走去,丁灵修却指了指洛怀玉说:“你去搀她吧,我自己能行。” 张善义馋起洛怀玉,缓缓向门外走去。 三人走出太平间,丁灵修终于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醒了,他醒了。”丁灵修朦胧中听到了洛怀玉的声音。 “林修小兄弟,你终于醒了。”洛院长也跑了过来,握住了赵林修的手。 “洛院长……”丁灵修仍然有些睡眼朦胧。“张真人呢?他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俩都是皮外伤,事情经过我已经听张道长说过了,这次小女平安无事真是万分感谢啊。”洛院长感激地说。 “嘿嘿,院长你真就客气了,把你家洛怀玉许配给我就两清了。”丁灵修笑呵呵的说。 洛院长刚要说话,洛怀玉的脸却刷一下红了,似乎当真了。 “你烦人,是不想继续住院啊。”洛怀玉扬了扬拳头。 “呦,怎么?你还真想把我留这啊”丁灵修调皮地说。 “呵呵,如果小女要是真能和林修小兄弟在一起,也是件好事。”洛院长说。 “承蒙院长看重,若不是我命中注定漂泊,还真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对了小兄弟,你这次替我捉鬼,可以说是千辛万苦,险象环生。而且你现在身体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不如呆些时日再启程吧?” “不了,我还有要事在身,今天就要走。”丁灵修说话间就已经跳下了床。 “喂……你往哪走啊,你还欠我一顿饭呢。”洛怀玉拦住了他。 “哎,小玉,别调皮。”洛院长说。 “好好……那我请你吃饭,正好我也饿了,吃完再走。”丁灵修笑眯眯地说。 “哪里话,林修兄劳苦功高,自然得我做东,怎能让你破费,今晚我请客,你和张真人万万不可托辞。”洛院长摆了摆说。 “那就不辜负洛院长一番心意了。”丁灵修笑着回答。 晚饭在洛院长家里,丁灵修亲自下厨,和洛院长的夫人一起做晚餐。晚饭十分丰盛,丁灵修还做了一道秘制五花肉酱烧八爪鱼。 丁灵修刚把这盘他秘制的五花肉酱烧八爪鱼端了上来,四溢的香气就把洛怀玉馋得直流口水。 “嘻嘻,这下我这种吃货有口福了。”洛怀玉迫不及待夹了一块。 “怎么样?”丁灵修得意洋洋问。 洛怀玉先夹起的是一块五花肉,肉刚进入嘴里,顿时满口生香,浓郁的酱味焖透了的感觉美妙无比,再看碗里白胖胖的就是切成小段儿的八爪鱼清新诱人,洛怀玉忍不住夹起来尝一段,蘸着酱汁,海鲜的味道裹在酱汁里隐隐约约沁人心脾,口感极赞。 “恩恩,真好吃。”洛怀玉两眼放光,不一会儿嘴里就塞的满满的。 “嘿嘿,那是当然,不过阿姨做的这个香芋牛肉卷更赞。”丁灵修一边说一边夹了一块金黄色的肉卷放到了嘴里。“这道菜口感松粉、细滑,真是回味无穷,阿姨把荔浦芋的香糯、松粉略甜的口感与牛肉的嫩滑鲜香结合在一起,产生了特殊的风味,不仅口感独特,且营养丰富。” 洛夫人高兴地笑了起来:“想不到林修小兄弟不仅能降妖除魔,还这么懂美食啊。” “高雅的享受我也无所适从,只能研究研究最低俗的吃了。”丁灵修回答。 “来来,今天高兴,多喝几杯,为赵老弟饯行。”洛院长招呼丁灵修和张善义入席,端起了酒杯。 “好,今日一醉方休。”张善义倒是豪迈起来,同样举杯一饮而尽。 丁灵修看了看他,轻轻抿了一口酒。 因为在洛院长家,丁灵修就也没太拘束,席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三人喝的不亦乐乎。 到了大概晚上8点多,洛夫人和洛怀玉已经回到了房间,三人仍然在谈天说地。 尤其张善义这个大耳道士,平时看着文质彬彬,温文尔雅,酒一下肚立刻变了一个人,马上生龙活虎起来,开始口无遮拦,说了一大堆自己降妖除魔的事迹。 丁灵修微笑倾听着,看着张善义的本性,丁灵修非但没有厌烦,却更觉得他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对了,丁兄,这百鬼图的妖魔都有自己非凡的经历,那这个食尸鬼又是怎么堕入魔途的呢?”张善义醉眼朦胧,突然想到了这个话茬,问着丁灵修。 “丁兄?”洛院长忽然对张善义这个称呼倍感诧异。 “哦哦……他喝多了,大舌头,是林修兄。”丁灵修不由汗颜解释说,而他更无语的是这个醉鬼竟然还把百鬼图的事情说了出来,幸亏他拒绝院长在饭店请吃饭的请求,不然很可能惹来麻烦。 “奥奥,这样啊,那林修老弟就讲讲这食尸鬼的故事呗。”洛院长也来了兴致,完全忽略了百鬼图的事。 “好好,我也是只知道个大概,可能真实的情况更加曲折离奇。”丁灵修想了想,继续说:“其实这食尸鬼本是凡人,生前名为吴玠,当年也算是一个风云人物,说起它的故事要追溯到南宋时期,当时南宋时期金国犯境,靖康事变爆发,中兴四将之首的岳飞率领岳家军与金军对抗,而吴玠就是当时的御边将军,曾经抗击西夏立下汗马功劳。当他看到国家有难之时,他再次挺身而出,也加入到了抗击金军的队伍中。在和尚原之战中巧施妙计,大败金军,连破金营10余座,金军首领兀术身中流矢,险些丧命。史称当时的兀术的境遇是‘仅以身免,乘梯亟剔其须髯遁归。’” 洛院长惊讶不已:“真想不到这食尸鬼的前世竟然是南宋的名将吴玠,那他怎么又会堕入魔道,变成这种厉鬼呢?” 丁灵修点燃了一根烟,继续说: “吴玠智勇双全,屡立战功,名震陇蜀,被朝廷封为检校少师,川陕宣抚副使。后来金军举十万大军入侵,吴玠为了防止金兵深入腹地,便命令他弟弟吴璘放弃和尚原,跟他一起退守仙人关,并在城关旁安营扎寨,分守要隘,互为犄角之势。金兵为了破关开始凿崖开道,沿着山岭东下,猛力攻关,两军激战一整天,因为吴玠率领的部队拒险死守,金军始终不能破关。第二天,吴玠乘金军疲惫,挥师反击,直捣敌营,金军死者无数,吴玠当即下令乘胜追击,却不想早有奸佞妒忌吴玠的功劳,暗地陷害吴玠,预先约定的援军没有出现,结果吴玠孤军深入敌后,被金军擒获,生性刚烈的吴玠宁死不屈,坚决不投降,残忍的金军就砍下了头颅,切成肉片给分食。而被吃掉尸体的吴玠悲愤交加,怨魂无法转世轮回,恰巧仙人关附近的一个百年修为的狼精发现了他的怨魂,就蛊惑他把元神交给狼精,狼精为他报仇,于是他把元神交给狼精,狼精与吴玠元神结合,化身成了食尸厉鬼,杀光了入侵的金军,暂时保住了蜀地安宁。可事后,狼精心怀鬼胎,趁吴玠不备,强行吞噬了他的元神,从此,到处兴风作浪,直到后来被某位天师降服,封印在钟楼山下。” 丁灵修将食尸鬼的故事娓娓道来,洛院长和张善义也对这个食尸鬼的经历感到了一丝悲悯,大家都握着酒杯,一片默然。 仇恨从来就不能化解仇恨,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第三十三章 人在囧途(二) 席毕,两人离开院长家,拦了一辆出租车。 两人刚上出租车,司机就问丁灵修:“小伙子,他是不是喝酒了?” 张善义有点惊讶:“呦!师傅您这鼻子够灵的,都闻见我身上的酒味了?” 司机暴怒:““闻你妹啊!你从我车顶上下来先!” “……” 离开洛院长家里时已经是夜里九点,虽然院长一度挽留,但丁灵修要赶十点钟的火车去沈阳,就拒绝了洛院长的盛情,他本想就此跟张善义告别,但张善义非要跟着自己,而且张善义又醉的一塌糊涂,无奈之下,丁灵修只好搀着这醉醺醺的大耳道士打了辆出租车。 这一路张善义喋喋不休,在出租车里摇头晃脑,肥大的耳朵甩来甩去,原本白净的面庞也红润微醺起来,眼神迷蒙地望着丁灵修,看得他头皮发麻。说到兴起时还手舞足蹈,好像好几次都险些要吐到了车里,吓的丁灵修赶紧把他的脑袋按到了窗口,一边陪笑着望向司机。 “不好意思啊,师傅,朋友喝多了。” “没事,见多了。”司机淡定回答。 但这张善义却被丁灵修这猛然一按,浑身抽搐一下,不再动弹。 丁灵修吓了一跳,以为把他按晕了,赶紧探头去看,却发现传来了细微的呼噜声,看来他是睡着了。 九点半,出租车终于到了火车站,丁灵修这一路备受煎熬,忐忑的心终于轻松了一些。他犹豫好半天,最终还是买了两张票,二人坐上了前往沈阳的火车。往常这个时间段上的车本来应该不是很多人,但因为恰巧某个工程完工,一帮农民工霸占了好几条车厢,丁灵修他们这节车厢也因为这些人变得十分拥挤。车厢里汗臭脚臭味混杂在一起,加上旁边张善义的酒味,让丁灵修胃里翻江倒海,只好打开窗户透气。 火车开大概一个小时后,张善义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丁灵修,似乎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呦,这刚才在饭局还口口声声‘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的张真人现在怎么一脸疲倦。”丁灵修笑呵呵地说。 “丁兄,别取笑贫道了,我也是看洛院长盛情难却啊。”张善义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哎?丁兄,咱们现在这是在哪?” “火车里啊,正在开往沈阳。”丁灵修说。 “啊?火车?天啊,丁兄你怎么都没问问我就把我带上来了啊!”张善义大惊失色,仿佛这事生死攸关一般。 “怎么了啊?刚才你醉的都不省人事了,我怎么问你你也没反应啊,本来我打算把你送旅馆的,可你非拉着我不放,我有什么办法。”丁灵修点了根烟,无奈看了看他,“不过没关系,一个小时的路程,快到站了。” “哎呀……”张善义长叹一声,“师傅在我临走前提醒过我,千万不要坐火车,我命中与火车相克,如果坐火车必然会霉运连连……” “与火车相克?你这命还真邪门,不过说回来你堂堂龙虎山道士连自己命运都掌握不了,还怎么帮助别人。”丁灵修悠闲地抽着烟,满不在乎。 张善义刚要辩驳,突然感觉浑身上下被莫名其妙的阴气笼罩,自己小腹咕咕作响,就表情痛苦地问:“不好,丁兄,我喝酒喝多了,坏肚子了,快快,厕所在哪里?” 丁灵修表情诧异的看着他,一个成年人竟然一次没坐过火车,这还真是天下奇闻。 “喏,那边车厢连接处的小房间里。”丁灵修指了指那个方向。 张善义看准了那个方向,火急火燎地冲了过去。 这时,一个乘务员走了过来,指了指丁灵修伸出去的那只夹着香烟的手说:“先生,抽烟不知道去吸烟处么?罚款!”乘务员目光严厉地说。 丁灵修立刻冲着张善义大喊: “喂,那哥们,你烟掉了!”丁灵修喊完又笑呵呵看向乘务员,“这家伙,看你来了,烟往地下一扔就跑了。” 乘务员白了丁灵修一眼,继续向前走。 而张善义此刻心急如焚,六神无主,可是车厢里的大包小裹却布满了整个走廊,让人都无从下脚,更别提往厕所走了。 张善义这短短不到十米的路程简直举步维艰,有的民工还把躺在包裹上睡得稀里糊涂,张善义又没办法打扰,只好一点点找机会跳到空隙中。 终于走到了传说中的厕所时,张善义已经蓄势待发,两眼放光。却发现门上有一张白纸,上面的文字让张善义欲哭无泪:“厕所停用,请您去下一节车厢。” 张善义近乎崩溃,但他咬牙切齿,凭借超人的毅力终于又历经艰难险阻来到了下一节车厢。推开厕所门的瞬间,他整个人豁然开朗,仿佛都要羽化成仙一般。 张善义赶紧迫不及待地蹲下脱下短裤,可是当他蹲下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怎么屁股凉飕飕的?而且从下往上吹的风特别大,真是奇了怪了,风可以是四面八方吹过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从下往上去的啊。 于是张善义往下仔细一看,我靠!原来火车的厕所就是一个开在车底的大洞啊,从便池里面竟然直接可以看到铁轨了!可是这个时候,张善义也来不及多想了,赶紧打开后庭闸门,瞬间感到酣畅淋漓。 正当他愉快的长叹一声后,他又瞬间实石化了,他感到屁股一凉,似乎变得极其粘稠,就赶紧低头向下看。但他马上立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原来他这一低头,下面的疾风更加凶猛,屎尿齐飞。可是他的本能又根本控制不住已经一泻千里的下面,此时就是如来佛来了都挡不住了,只听稀里哗啦的一顿猛下,张善义赶紧避开了疾风,扬起了头。 我的妈啊,亲爹啊…… 张善义恨不得一头撞玻璃上。 不多时,张善义的内裤上全部都是,连车厢上也一片狼藉。张善义此时真是跳车想死的心都有了,没办法,这个小房间已经全是他的杰作,这么悲催的时分,门外竟然还有其他人催促快点的声音。 张善义心急火燎,默念无量天尊,真后悔自己学艺不精,如果这时候真有一个隐身符该多好。突然他看了看手里的纸,不由松了一口气,幸好手纸还抓在手里! 张善义先把脸上的东西擦干净,擦完后,他全然不敢浪费这眼下能救他性命的圣物了,他只好用擦过脸的纸继续擦屁股,然后慢慢的起来把外裤脱下,扔掉了内裤,再用最后的一块纸擦了下鞋上的大便。 游方多年,张善义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糗的事,上个厕所把内裤都上没了,还弄的一身大便,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张善义不由打心里佩服起自己的师傅的远见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又犯了一个极愚蠢的错误,他竟然把擦完屁股的纸,又扔到了那个便池里,还没有等它接近便池,仍未休止的狂风便把它们猛烈的吹起来,吹得屋里雪花满天飞舞,手纸翩然纷飞在张善义四周,张善义不由仰天长啸:“靠,为什么啊?” 这时候外面的却实在等得实在不耐烦了,拼命地凿门: “妈的!拉个屎还为什么!赶紧滚出来!” 张善义脸色阴沉,痛苦万分地打开了刚才那扇希望之门,门外怒不可遏的彪形大汉看到张善义的样子却一下子变了脸色,颤颤的说:“兄弟,上个厕所不至于整这么大动静吧!” 张善义面如死灰,缓缓走了出来。 不过他回去的时候,比来的时候容易多了,车厢竟然变得不那么挤了,所有人都齐刷刷站到了一旁。 第三十四章 人在囧途(三) 丁灵修看到一身污秽的张善义表情痛苦地走向自己不由瞠目结舌,扑鼻而来的臭气让他忍不住捂上了鼻子。 “霍——,阿义,你这是拉屎还是跟屎打一架啊?” “唉……丁兄就别嘲笑贫道了,都跟你说了,我就不能上火车,不然倒霉事接二连三。”张善义表情惆怅。 “嘿嘿,那就没什么破解之法么?” “有啊!” “什么办法?” “不坐火车。” “……好吧,不过没关系,火车应该马上就要到了,你现在起就先忍忍吧,哪都别去了。” 丁灵修一脸严肃地扭头望向缓缓靠近的站台,憋了好半天,还是扑哧笑了出来。 接下来的短短二十分钟火车对张善义来说简直度日如年,所有车厢里的民工都向这个白净的小伙投来了鄙夷的目光,有的人还窃窃私语。 张善义闭上眼,不停默念净心神咒,祈祷别再发生什么事情。 十分钟后,火车停了下来,刹车时的气压声震撼悠长,但传到张善义耳中时却仿佛是天籁之音,张善义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离开火车了。 两人下了站台,张善义就直奔沈阳站的厕所里,他在厕所里脱的赤条条,把身体简单清洗了一下,周围路过的人全都看傻了,有谁见过在公共厕所洗澡的呢?许多路人还偷偷拿出了手机偷拍。 好半天,张善义才洗的差不多了,表情郁闷地走了出来。 “阿义,现在我看你精神状态也不错了,我接下来可能要去办我自己的事情了,你打算……”丁灵修说。 “丁兄先别打算,你欠我的2000块钱还没给那!”张善义说。 丁灵修挠了挠头,点燃了香烟: “这……我得先把人面树和食尸鬼的赏金领了才能给你啊。” “那你准备去哪领?” “地府。” “开玩笑?离这最近的一处地府大门也远在海拉尔,你难道还要让我陪你坐火车去海拉尔?”张善义无奈地说。 “阿义啊,兄弟之间老谈钱多俗,而且你不是猎妖师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其实,在沈阳也有一处地府大门,我这次来沈阳就是准备先把赏金领了,然后筹够下一站的路费。” “好吧,贫道无亲无故的,要不是你欠我钱,我连个大爷都没有。” “……” 已经快到午夜,今晚的人却出奇的多,出站口也是人山人海的。 张善义本来就有些郁闷,旁边的一个熊孩子却一直拿着一大包巧克力在吃,嘎嘣嘎嘣,让张善义心情更加烦躁,他看了看这胖乎乎的小孩,出于好心说了句:“小朋友,这巧克力不能多吃,巧克力脂肪多,吃多了会变胖得病的。” 小孩子缓缓抬起头,白了张善义一眼,对他说:“我爷爷今年103岁了。” 张善义惊讶万分,100多岁了,那简直是人精了啊: “你爷爷活了那么大岁数就因为吃巧克力?” 小孩撇撇嘴,望着张善义说: “不是,因为他从来不管闲事。” “……” 张善义面如死灰,丁灵修却叼着烟,笑容满面地看着他。 出了站台,已经深夜。 两人随便打算随便找家旅馆住下,但走了好几条街竟然都是客满,午夜的凉风激的二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路上除了路人也有许多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但这些东西看到他们两人磅礴的灵气都立刻躲得老远不敢近身。看到了张善义更是大惊失色,一个野鬼老远就看到了张善义,就指了指他,低声跟旁边的小鬼说:“看到没,这个道长修为一定特别高,竟然用大便掩饰自己的灵气,下次遇到这种道士,千万要快点逃跑。” 小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捂上了鼻子。 两人穿街过巷,终于找到了一家宾馆,两人好像在沙漠发现绿洲一样,迫不及待地就冲了进去。这是一间主题宾馆,名字叫做“一日一天,”丁灵修看了看眉清目秀的张善义犹豫了半天,其实正常两个男人睡旅馆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偏偏两个白白嫩嫩的帅哥要是睡在一起,总会让人浮想联翩。 走到前台,还好是一个中年妇女正在看电视。 “请问,还有空房么?”丁灵修问。 “恩,有,404,火车车厢主题的房间。”中年妇女倦怠地回答。 火车车厢主题? 丁灵修一愣,看向目瞪口呆的张善义: “阿义,你今天运气真好……” 张善义撇了撇嘴,扭头便走。 “哎……这么晚了,就睡这间吧。” 张善义怨毒看了丁灵修一眼,眼神比食尸鬼还恐怖。 丁灵修笑呵呵地拉回了张善义,哄着他说: “来吧,来吧,就睡这间吧……” 这个妇女表情诡异的看着傲娇的张善义,把房卡扔给他们:“你们玩的时候别弄得太脏乱……” 丁灵修和张善义脸色惨白,面面相觑。 张善义好不情愿地跟着丁灵修来到这个火车车厢主题的房间,果不其然,这里的陈设竟然跟火车车厢几乎一模一样,连床都是火车卧铺风格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设计师设计的,双人房竟然还是上下铺。难怪这间房间如此冷门,而且还被安排了404这样一个不吉利的房间号。 丁灵修自顾自地洗完澡,洗完后就一下子趴在了下铺软绵绵的大床上,倒头便睡。张善义一脸无奈,脱下了脏兮兮地衣服拿到了浴室,准备洗衣服,他看了看周围,发现一瓶沐浴液似乎可以用来洗衣服,就把衣服放到了洗漱池里,打开沐浴液的盖子,刚一倒,却发现沐浴液的盖子里面的封口竟然被拿掉了,里面哗啦涌出了一大股黑黄的水,全部洒在了衣服上,浓重的焦油味和臭味扑鼻而来。 这瓶用光沐浴液竟然被哪个缺德的客人当成了烟灰缸,而且还被装满了不知名的液体,张善义瞬间火冒三丈,拿着这瓶沐浴液就往楼下跑,却不料脚下拖鞋一滑,整个人轱辘起来,一头撞在了三楼的扶手上。 张善义顶着头上的大包,一下子把这瓶不明液体拍在了柜台上:“请问,你们这的沐浴液是用烟灰做的么?” 中年妇女白了他一眼,接过来看了看: “你住的那间房?” “火车车厢主题那间。” “哦,这就是按火车里风格来的,你看见哪节卧铺车厢有沐浴液了,你拿这个就是这种风格的烟灰缸。” 张善义咬牙切齿: “我要洗澡,不需要烟灰缸。” “嗨,那你直说嘛,搞这么大火气干什么。”老板娘换了一瓶沐浴液给张善义。 张善义忿恨接过来,小心翼翼走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时,张善义发现丁灵修早已经睡着,可能因为实在太累了,平时睡觉很安静的丁灵修今晚却打起了鼾,屋里也被这家伙搞得烟雾缭绕,张善义走到窗帘边,打算开窗放风。刚来开窗帘,整个人都近乎崩溃了:窗帘后面竟然是一堵墙。 坑爹啊,张善义心里暗骂这家旅馆偷工减料,无奈之下,只好掏出了清云拂尘。 清云拂尘缓缓挥舞,烟雾瞬间消失不见,张善义把洗好的衣服晾在床头,疲惫不堪爬上了上铺。 这一夜,丁灵修鼾声如雷,房间里的电话还接二连三地响起,可是丝毫不影响丁灵修的美梦。 张善义却得不停地接过电话拒绝各种各样奇怪的服务。 整整折腾到凌晨,张善义终于折腾不动,索性挤了挤躺在丁灵修旁边。 但他隐隐感到,似乎这霉运还没有结束。 第三十五章 向阳古剎(一) 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清晨也不会有阳光透进来,倒是适合懒睡,而让张善义醒过来的是丁灵修的烟味。 “恩?我怎么睡在你旁边?”张善义捂着被看向丁灵修。 丁灵修白了他一眼,继续叼着烟: “你半夜莫名其妙爬到了我床上,你说为什么?” “……好吧,咱们赶紧起床离开这个鬼地方。”张善义说着穿上了还未干的衣服。 丁灵修正端着手机看运势,突然神色紧张地望向张善义:“不好,阿义,我发现我中了这家宾馆的魔咒,我可能被束缚的无法离开这里。” 张善义大惊失色,他早就感到有股不详的预感,没想到这么快就到来,他紧张地问:“什么魔咒这么厉害,能毫不察觉地把你束缚在这里。” “wifi。”丁灵修回答。 “……” “少废话,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了。”张善义一把将丁灵修拽了起来。 两人匆匆走出了旅馆。 张善义这一宿折腾够呛,向来精神饱满的他第一次有了黑眼圈。 两人简单吃了口早餐,张善义心不在焉,一直默念着净身神咒。 饭后,二人拦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前往丁灵修口中的那个地府大门。 “小兄弟去哪?”出租车司机笑呵呵地问。 “棋盘山。”丁灵修回答。 “哦,棋盘山啊,这时候去玩正是好时候。”司机笑呵呵地说。 丁灵修也听惯了这种类似的话,几乎每到一个地方,只要提起当地的景点就总会引起出租车司机浓烈的兴趣,他们大都会如数家珍地讲一路关于这些景点的风土人情。 车行驶在臃肿的街道上,让人烦躁。因为是周一,他们起的又比较早,这一路堵得要命,车开了很久才出市区,张善义也因为没有休息好,不知不觉就在车上睡着了。 出了市区后,公路上的风景极佳,越接近棋盘山,景色越清新起来。近看绿树成荫,远看青山叠嶂,如果不是要事在身,这棋盘山倒也不失为是踏青赏春的好地方。 “师傅,这棋盘山我本以为是孤峰众多,形似棋盘才得名,可这一看也没觉得像棋盘啊,这山是怎么得名的呢?”丁灵修问出租车司机。 “嘿嘿,很多人都问过这个问题,其实啊,这山最开始都不叫棋盘山,他原本叫做龙山,传说古时候有一个黑龙王和一个白龙王经常在这里下棋因而得名的。当然,也有另外一种说法是来自八仙中的两仙铁拐李和吕洞宾,说他们在天池边与诸神告别后,正拂袖驾云驰行,忽然发现脚下有一座奇山如雪,两位仙人便登山仙游,沿石而上时发现一块平整的巨石,又光又滑,四四方方,就像棋盘一样,两人便决定在此地对弈一局,棋局进行了三天三夜,恰巧被一个砍柴的樵夫看到了,于是口口相传,就被后人叫做棋盘山。”司机娓娓道来,显然也不是第一个人问起过。 “想不到这个名字会是这么个来由,美名配美景。”丁灵修感叹。 “嗐,别提了,这棋盘山本身的风景很优美,有山有水,但是被开发坏了!景区里到处都是为了赚钱而急功近利开发的游乐项目,有些别说跟棋盘山没关系,甚至跟中华文化都没关系,连非洲土著的娱乐村也都搬了进来。而且除了门票之外,现在里面还有各种项目收费,非常的坑爹。其实说句实在话,我真觉得这个地方并不值得去,又远又市侩,去那里不是欣赏风景,就是各种被赚钱的。”司机不满地开始发牢骚。 丁灵修笑而不语,心想既然你不建议去,为什么坐车的时候你没说呢。 车下高速,进入到一个很大的陡坡,陡坡走完,一下子仿佛来到了一个世外桃源,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阿义,起来了。”丁灵修摇醒了睡梦中的张善义,张善义迷蒙地看向四周,缓缓下了车。 下车的时候,已经快到了上午十点了。四周人烟稀少,丁灵修付了钱,却发现张善义的神情似乎不太对。 “怎么了?”丁灵修问。 “这山势不对啊。”张善义盯着远处的棋盘山和远处更高的辉山,若有所思。 “怎么不对了。”丁灵修驻足站定,点燃了一根烟。 “这棋盘山后的那座一片灰白的高山在这五月天竟然还有积雪,明显宾位冲主,这棋盘山被这么一座高山碍位,既不可能成为旅游旺地,也不可能像你说的设有地府之门啊。” 丁灵修虽然并不懂风水,但听张善义说的似乎有点道理,因为远处那个叫做辉山的山的确要比棋盘山还高,而且地府之门虽然是通往天下至阴之地,但却反而都设在风水极佳之处,这一点也是不会错的,难怪张善义会有些纳闷。 “没事,走吧,先去看看再说,我虽然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地府之门,但我相信我父亲不会记错,他告诉地府之门就在这里的向阳古剎,应该没问题。”丁灵修说。 张善义刚要回答,他们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句清越的女声:“呵呵,不懂装懂,班门弄斧。” 两人回头一看,一位身着雪白色大风衣的少女正站在他们身后,令两人瞠目结舌的并不是这个言辞嚣张的少女,而是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妖怪,这妖怪的模样好像一个小孩子,不停向前伸着小手,在讨抱抱。 少女傲慢地看着两人,继续朗声道: “真看不惯你们就这点造诣还评山论水,远处的辉山虽高,但不是雪顶,只是因为这山顶本来就是灰白色。而且你刚才从宾主关系看风水,竟然不知道‘宾要有情主要真,主若歌斜宾不顾。’的道理么?这棋盘山明显是反客为主之势,庚山甲向,地运一百十四年,你竟然敢说这里风水不好。” 张善义一惊,看向这个少女,只见这个少女两湾似蹙非蹙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肌肤胜雪,容色绝丽,目光却又不可逼视。长长的头发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看起来清新简练。她手里拿着一个粉色手拎包,虽然看起来很可爱,但浑身却散发着一种女王的霸气。 “果真如此,真想不到道友不仅花容月貌,对风水也造诣非凡。”张善义回头又仔细看了看山势,敬佩地回答。 “呵呵,少来了,只是看不惯别人卖弄风水而已。”少女嘴角轻蔑一撇,扭头便走。 “美女,等等。”丁灵修踩灭了才刚点燃的香烟,叫住了这个少女。 白衣少女回过头,长长的风衣随风而舞,好像一朵盛开的白莲。 “怎么?”少女问。 “美女,看你旁边的傒囊竟然如此顺从,想必你也是一个猎妖师吧。”丁灵修问。 少女愣了一下,没想到丁灵修一眼认出旁边傒囊,但惊讶转瞬即逝,少女又立刻恢复了高傲的样子。 “是又怎么样?” “没事,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一定也是刚从地府里出来吧。”丁灵修说。 “没错。”少女才回答几句就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手拎包,旁边的傒囊可爱地转着圈,一会儿抱抱少女大腿,一会儿摸摸她的手拎兜,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婴儿般声音。 “奥奥,打扰了,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地府之门确实在这里。”丁灵修点了点头。 少女看了看他,没再说话,转身离开,旁边的傒囊蹦蹦哒哒跟了上去。 “丁兄,这个少女真是高深莫测啊,我完全没有感到她身上的灵力,但她竟然能驾驭傒囊。”张善义望着少女远去的身影感叹道。 丁灵修没有回答,神色严肃。 张善义笑眯眯地拍了拍丁灵修的肩膀,继续说: “傒囊,看似可爱弱小,其实凶戾无比,竟然如此顺从屈服于这么年轻的少女。无量天尊,丁兄的嫉妒也是可以理解的啊。其实这嫉妒啊,是对一个人最大的认可。” 丁灵修仍然没理他,继续望着少女的背影,好半天才说:“我好嫉妒傒囊那小鬼。” “……” 第三十六章 向阳古剎(二) 丁灵修在门口买了一张地图,两人沿着秀湖徒步前进。而他们要找的向阳古刹就座落于棋盘山北麓的秀湖风景区内。 俯瞰秀湖,一泓碧水蜿蜒曲折,形成了一个“秀”字,故称“秀湖”。瑰丽动人秀湖之水,宽阔清澈,碧波荡漾,似一颗明珠镶嵌于群山环抱之中。长长的湖岸线,浩浩渺渺的水波,让人心神荡漾。他们还看到了几个在拍外景婚纱照的新人站在秀湖边,摆出各种恩爱的姿势。 两人漫步山光水色间,谈笑风生,一直沿着秀湖北岸绕行,终于在南岸的密林之中找到了久违了的向阳寺。 整个寺院古木葱郁,庄严肃穆,布局依山势自然起伏,错落有致。 张善义用手挡住眼睛,远远眺望石阶之上的寺庙,喃喃说道:“有些不对啊。” “怎么不对?”丁灵修也望向寺庙。 “这向阳古刹怎么看起来不像是一座老寺庙啊。” “向阳古剎始建于明朝,位于辉山的古庙之称,后来随着时光流逝,年久失修而损坏。上世纪五十年代彻底消失,只留下了残碑断碣。后来到了近代政府才又重建了这个古剎。”丁灵修蹲坐在一个石阶上,背对着寺庙点燃了一根烟。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这新寺里的地府之门你能找到么?”张善义问。 丁灵修笑了笑,没有回答,继续抽着烟。 短暂休息后,两人在苍松掩映日影斑驳的石径山路中步履向上,石径的尽头就是向阳寺的北门。不过,这条山路的开端却是隐匿于深林的小路,路是丁灵修带的,除了他们两个,几乎一路看不到任何其他香客或僧侣。 近观宝刹的殿堂,殿门匾额高悬,刻有“双峰翠水”四字,两人登到石阶顶端,正准备从后门进入了辉煌的宝刹殿堂,突然丁灵修停住了,漠然看着前方。 “怎么了?”张善义问。 “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做节目。”丁灵修自言自语。 张善义听丁灵修这么一说,不由也看向前面。他的目光投向殿堂里,果然发现殿门另一头,竟然有两个年轻人似乎正在录制什么节目。一个大脑袋的男人戴着一顶很大米黄色鸭舌帽,肩上扛着一个摄像机。而旁边的女孩穿着一身蓬蓬裙,戴着一顶魔法师一样的帽子,好像在cosplay。但这种情况如果在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此刻竟然是在寺庙中进行,这的确有点匪夷所思,难道女孩模仿的动漫人物跟寺庙有关? “真的啊,他们穿的也太奇怪了。”张善义说。 丁灵修斜觑了他一眼,心想你这一身T恤搭短裤配拖鞋的男人竟然还好意思说别人穿的奇怪。 两人尽量避开镜头,从左边跨入殿门,本想快点从他们旁边走过去,却没想到鸭舌帽男人竟然故意将摄像机的镜头转向了他们,那个魔法师模样的女孩蹦蹦哒哒地跟了过来。 “帅哥!帅哥!帮个忙好吗?”女孩眨巴着水汪汪地大眼睛,拉住了丁灵修。 丁灵修愣了一下,出于本能反应,他竟然迅速掏出了寻妖罗盘。当然,寻妖罗盘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丁灵修又一如既往地漠然回答: “抱歉啊,美女,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急着赶路呢。” “帅哥,别这样嘛,就帮一下喽,又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的啦。”女孩扯着丁灵修的衣角,不依不饶,丁灵修望了望镜头,觉得也太坚决的拒绝也不太合适,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丁灵修无奈笑笑,看了看张善义。 张善义却两眼放光,神采奕奕起来。 “帅哥,我是个实习魔术师,在四处做表演,看,那个人是我们的摄像!” 女孩笑着指了指身后这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男人向他们点了点头。 女孩的手白,修长细嫩,随手那么一指,就像玉蝴蝶在空中飞舞一般,这个阳光可爱的萝莉,其实这种女孩就是张善义一直喜欢的类型,张善义盯着她,都有些看直了。 女孩的脸红了一下,娇嗔地继续问, “帅哥,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丁灵修还没等回答,张善义却忙不迭地点点头说: “答应,答应,你要怎么变啊?” 丁灵修鄙视地看了看他,心想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真是越来越原形毕露。 但张善义忽然想起这是在摄像机前,于是面向镜头又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 “好吧,就让他配合你把。”丁灵修把张善义推到了前面。 女孩喜出望外,蹦跳着走到了墙角的一个手提箱旁,翻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巨大的水晶球晃悠悠地走了回来。 张善义看着这个水晶球,心里不祥的预感突然再次涌现,但他并没有在这两个人身上发现什么妖气,而且还口口声声答应了这个萝莉,现在也不好意思打退堂鼓。 女孩走了回来,握住张善义的手说: “来来,帅哥把手放在这个水晶球上面。” 张善义的脸一下子红了,羞怯怯地把手放在了水晶球上面。 女孩握着他的手,一步一步教他怎么做,脸上是一副认真的表情,张善义觉得她的手很嫩,很软,很乐意被她这样摆弄着,顿时心花怒放。甚至开始觉得自己的运气也没有那么差,毕竟桃花运还不错。 丁灵修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他总感觉这两个人不太对劲,但也和张善义一样感觉不到这异样感觉的来由。 “好了,请跟我说,我是完全自愿的参与这个魔术!我将承受魔术带来的任何后果!”女孩笑嘻嘻地说。 张善义刚张开嘴,但有点迟疑,因为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吓人,他看了看丁灵修,丁灵修面无表情。 女孩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于是他一字一句地念了下来。 话音刚落,水晶球里竟然泛起了一道奇异的绿光,极其耀眼。 张善义被吓了一跳,丁灵修也被这景象震撼,一个普通的玻璃球竟然会因为一句话发生异变,闪烁出这么耀眼的光芒,实在很神奇。 但光芒黯淡后,女孩立刻拿回了水晶球,似乎对两人完全丧失了兴趣,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善义愣了一会,马上警觉起来,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上,钱包、手机都在,其他东西也没有不翼而飞,丁灵修眼神凝重,但没有他没有检查兜和行李,因为他的视线从来就没有从女孩和鸭舌帽男人身上离开过。 “真是奇怪的两个人,谢谢也不说就匆匆走了。”张善义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嘀咕。 “嘿嘿,怎么的,你还要抱得美人归啊,那你就去追呗,又没走远。”丁灵修说。 “想哪去了,只是看她们也没恶意,我这是乐于助人。” “好了,还得办正事呢,赶紧走吧。”丁灵修拍了下意犹未尽的张善义,迈步向大殿里走去。 此时,山下湖旁。 女孩走到戴鸭舌帽的男人面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鸭舌帽男人也已经摘下了鸭舌帽,露出了帽子下的牛角,原来鸭舌帽男人竟然是一个牛精。 “呼呼——太刺激了,竟然偷走了一个道士的内丹,妈呀,吓死我……真惊险。”女孩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嘿嘿,我就说么,用这个神器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连修为高的道士都发现不了。”牛精拍着手中那个水晶球得意洋洋,“怎么样?看我牛逼不!” 女孩白了一眼他,冷冷回答: “不看。” “……” 第三十七章 被偷走的内丹(一) 两人走进向阳寺大殿北门,只见大殿门口的红墙前立着一个落地香炉,里面插着一柱一米多高的平安香,香的烟气青云直上,淡淡芳芬,沁人心脾。 进入庙门之后,他们发现这里有许多田野文物。张善义蹲了下去仔细观看,这些文物竟然全部是与原向阳寺有关。他轻轻抚摸金石,竟然有种在梦境中似曾相识的感觉,释读碑文而倍感亲切。虽然他知道这是人们常有的一种错觉,但他这种感觉仍然十分美妙,他看着看着,突然发现有些异样,就问丁灵修:“丁兄,这向阳古剎既然建在明朝,怎么竟然会有这么多清太祖对其的赞颂?” 丁灵修本能地想去掏烟,但马上克制住了,慢条斯理地说:“当年清太祖努尔哈赤还没入关前,在一次率大军讨伐的返军途中,哨骑意外地发现了湖边的向阳古剎,满族人虽然信封萨满,但对汉人一向推崇的佛教文化,努尔哈赤也并不排斥。于是他就和两个部将一起拜访了向阳古剎,老方丈盛情款待,努尔哈赤聊得兴起就在古剎留宿,和老方丈聊了一夜,茅塞顿开,由此激起鸿鹄之志,夺得天下,建立大清王朝。”丁灵修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这些文物,继续说,“刚才门口那门匾上‘双峰翠水’四字就是清太祖一统天下后亲笔题书的。” “原来如此?丁兄怎么这么了解?”张善义惊讶地问。 “这里的地府大门是离我家乡最近的一处,家父生前经常来这,所以我也总听父亲提起。”丁灵修仰着头,陷入沉思。 两人继续向寺院深处前进,香客也多了起来,向阳寺是东三省香火比较旺的寺院。但丁灵修发现这里明显与丁灵修父亲丁麟口中那个民风淳朴的青砖瓦舍寺庙截然不同,寺庙在1994年重新翻修重建后,变得富丽堂皇,气势磅礴,尤其是庭院之中移植的苍翠古松,以及最北面后建的规模高大制式宏伟的藏经楼,其飞檐高挑呈两翼展翅状态,犹如凤凰振羽欲飞。厅堂里面的装饰熠熠生辉,给人以庄严敬慕之感。 “丁兄,都说庙小妖风大,谁又会想到香火这么旺的一座庙宇里竟然会存在通往地府的大门呢?”张善义感叹道。 “不要乱说话,虽然佛家、道家并不相同,但你这么说还不是很合适吧。” 丁灵修一脸虔诚的严厉批评,他忽然感觉眼前这个张善义从刚才跟那女孩变完魔术后就变得有点不对劲,虽然平时张善义偶尔会露出一点十七八岁小孩的稚气,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成熟的。而现在竟然不过大脑就口出狂言,他堂堂一个龙虎山道士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规矩都忘记。 “哎呀……贫道罪过。” 张善义连忙捂嘴,自己也诧异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口无遮拦,隐隐感觉自己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变得有些心神不宁起来,整个人十分烦躁不安,自己的言行举止也完全是在很随意地流露着…… 究竟什么东西不见了呢? 张善义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来到最北面的藏经楼,藏经楼的一楼大殿富丽堂皇,庄严肃穆,五尊金身佛像立于殿内。藏经楼的前面,与向阳寺的大雄宝殿的后面紧接相连,其风格堪比宫廷做法。其檐廊下部均是石作构造。两人绕到藏经楼右侧的客堂,走了进去。 等了没多久,一位身着袈裟,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走了进来:“二位久等,想必这位施主便是丁家的后生丁麟之子吧。” 丁灵修连忙起身答礼,一脸虔诚地说: “没错,鄙人便是丁家丁家第四十九代传人丁灵修,见过方丈。我二位冒昧来访,还望方丈见谅。” 丁灵修还没等介绍张善义,张善义竟然施了个礼就朗声道:“无量天尊,贫道乃龙虎山道士张善义,道号天鸾子,见过方丈。” 方丈还了一礼,微微一笑,吩咐旁边的一个小侍僧: “贵客至此,速速备些斋饭,打扫出两间厢房。” “方丈太客气了,我俩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方丈咱们还是谈事情吧。”丁灵修笑呵呵的回答。 大师点了点头,示意他俩坐下,然后看向小侍僧: “好,福觉,你去给两位贵客沏壶茶吧。” “是,方丈。” 丁灵修坐在方丈旁边,两人寒暄几句关于丁灵修父亲丁麟的事情,丁灵修从方丈口中得知丁家一直与向阳寺就有着很深的渊源,当1994年向阳寺重建的时候,丁麟也用化名为向阳寺的重建工作提供了大量的启动资金。之后还多次来向阳寺求香拜佛,与老方丈也相交甚厚。丁灵修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来到后,老方丈会亲自接待,并如此热情,原来跟他父亲有一定关系。 两人客套几句,开始步入正题,刚要谈及关于地府大门的事情,张善义突然插话,让两人一愣:“方丈,想您也是一位得道高僧,贫道心中一直对佛与道心存疑惑,大师可否指点迷津。” 丁灵修惊讶万分,有手肘顶了他一下,心想本来两人聊得甚欢,马上就要谈到正题,这时候你还插什么嘴啊。 丁灵修皱了皱眉,既生气又迷惑。 张善义却没有理会,一本正经望着方丈。 向阳寺方丈不动声色,缓缓笑着说: “阿弥陀佛,张真人请讲。” 张善义想了想说: “方丈,佛大道大?” 丁灵修一听,茶杯险些掉到地上,呆望着两人。 方丈却无形喜怒,笑吟吟地说: “自性平等,无有大小。” 丁灵修松了口气,轻抿一口杯中茶。 没想到张善义竟然继续追问: “僧高道高?” 丁灵修瞪了张善义一眼,心说这家伙哪根筋搭错了,怎么诚心来找茬。 方丈却仍一脸平静: “直心是道,无有高低。” 丁灵修以为这下他总该无话了,没想到张善义又问: “道家依一生二,二生四,四生无穷为法理;依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达天人合一为证悟;不知佛家依何为法理?又依何为证悟?” 丁灵修放下茶杯,已经实在听不下去了。 方丈回答: “佛教依自然又空自然,依因缘又空因缘为法理。见世间空、苦、无常,知诸法无我,觉不生不灭为证悟。” 丁灵修已经对这些云山雾罩的东西极其厌恶了,又一直按捺着烟瘾,此刻简直如芒在背,恨恨盯着张善义,马上就要发作。 张善义竟然看都不看他,自顾自地追问: “大师,既然佛教这么高深,世人却执迷不悟,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那些迷茫的世人清醒呢?” 如果说之前的对话可以当做是学术切磋,但这句话已经明显带了浓重的火药味。 丁灵修本以为方丈会委婉回答,却没想到这次方丈大师竟然也不打官腔,语出惊人:“都看得明白,都活的不明白,众生如此,你我皆是。” 张善义面对方丈的驳斥,竟然抚掌大笑: “哈哈,大师果然通元识微,贫道佩服,不过,贫道在龙虎山之时,山上香火旺盛,访客甚多,为何这向阳寺相比而言,有些安静啊。” 此话一出,张善义已经近乎无理取闹了,没想到方丈仍面不改色,彬彬有礼地说:“寺本安静,怡心陶情。怎奈林雀,喳喳而鸣。” 话音未落,张善义立刻满脸羞红,拱了拱手。 丁灵修见败下阵来的是张善义,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赶紧过来打圆场:“方丈见谅,我朋友诚心讨教,无意冒犯。” 方丈大师面带微笑,没有回答,转起手中佛珠,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非张真人无礼,而是张真人遭逢厄运,丢了修为,才心性大乱,本真颠覆。” 张善义一听到这句话,直接站了起来,哑然失色。 因为他自己也很清楚,此刻他竟然完全是自己没有修道之前的状态,心高气傲,班门弄斧。 方丈见张善义神色大变,才悠悠地说: “张真人不妨调动下你的真气,便能看破端倪。” 第三十八章 被偷走的内丹(二) 张善义闭目凝神,吐纳运气。 瞬间,丝丝缕缕的灵气溢出体外,但与以往张善义充盈的灵气不同,丁灵修明显感觉到张善义的灵气十分浑浊散乱,竟然跟一些灵力较强的普通人差不多。 张善义也察觉到了不对,神色紧张,赶紧念动净心神咒,却念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立刻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瞬间浑身如棉:“不好,我的内丹……竟然消失了。” 丁灵修也大惊失色,道家的内丹虽然名字叫做丹,但并不是丹药,而是一种修为,是凝聚灵气的东西,就跟普通人的元神类似,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 方丈望着两人,轻声说: “张真人莫慌,你的内丹不是突然间无来由的消失了,而是被偷走了。” “偷走了?”张善义更加不敢相信。 内丹是自己的修为,而且三阶内丹可不同于初阶和二阶内丹,别说偷走,即使是从身体中调动改变位置他也会马上发现,怎么可能被偷走后还一直浑然不觉呢? “方丈,不会吧,这一路我们并没有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也没有和什么陌生人接触,怎么……”张善义话说一半,突然想到了刚才在庙门口碰到的那个录节目的魔术师,“对了,难道是他们?” 张善义看向丁灵修,丁灵修努努嘴,但马上又摇了摇头:“应该也不是他们,他们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妖气,连我的寻妖罗盘都毫无反应,而且在整个过程中,我一直在监视他们,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方丈的眼睛缓缓闭上,又渐渐开合,平静地说: “施主所说的两个人可是一男一女,男人还戴着帽子?” 丁灵修和张善义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事情就水落石出了,夺了张真人内丹的就是这二人,或者说这二妖。” “二妖?方丈你说这二人是妖?”张善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且不说丁灵修的寻妖罗盘是否准确,张善义当道士也不是一天两天,不可能跟一个妖怪的手都握在一起都毫无察觉吧。 “没错,张真人不必诧异,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这二妖非普通妖魔,它们有着老衲不便直言的背,景,在棋盘山也兴风作浪多年,绝不是偶然出现,二位机缘巧合,与之相遇,未尝不是件好事。”方丈转动佛珠,一脸和善。 “邪恶盛行的根本原因就是人们的沉默,不管它们有何不普通,这两个妖怪既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就要一定降服它们。”丁灵修眼神凌厉决绝,或者真正激怒他的原因是这些妖怪让张善义变得很奇怪,他无法允许救过自己命的兄弟被妖怪变成一个惹人讨厌的人。 “好,方丈,请您告诉我这个妖怪现在在哪里?我和丁兄立刻去找它们,为民除害。”张善义焦急地问。 方丈笑了笑: “丁施主若是前往寻妖,老衲不便多问,但张真人若要跟去,万万不可。” “为什么?”张善义有些不解。 “张真人近日可曾破戒?” 张善义一怔,喃喃地回答: “没错,下山前,师傅曾叮嘱我不要坐火车,否则会遭厄运,没想到师傅一语成谶。” 方丈继续说: “所以,张真人你现在厄运未散,贫僧还是希望你能留下安心休养,通命养身,让丁施主替你索回内丹,才是上上策,切不可贸然随行,否则二位都将身陷绝境。” 张善义听完,手心里竟然冒出了冷汗,毕竟刚刚破戒得以应验,眼下这位方丈又给自己进行了预言,他实在有些踌躇,虽然自己救过丁灵修,但他仍然不希望丁灵修为自己的失误买单,替他冒险。 “这真是个好主意,跟我想的一样,我也不希望带着一个拖油瓶。”丁灵修语气很坚决地回答。 虽然听着很刺耳,但张善义知道这是丁灵修故意这么说,他是怕自己有危险,不想让自己跟去。 “如此甚好。”方丈点了点头。 “可是……”张善义面露难色。 “别说了,阿义,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丁灵修微笑着拍了怕他。 “你不是要先去地府么?”张善义问。 “你的事要紧,那事先放一放,地府可比银行更靠谱,怕什么,钱放那又不会丢,着急让我还钱啊?”丁灵修说。 “当然不是,好吧,丁兄,你的深明大义,贫道无以言表。” “少来这套,你救我时我好像连谢你都没有谢吧,哈哈……”丁灵修开朗地笑着,看向了方丈,“方丈,那事不宜迟,您能告诉我这两个妖怪藏匿在什么地方么?我现在就动身去找它们。” “丁施主不必着急,凡事因缘注定,旅途劳顿,不妨在这里用斋之后再去也不迟。” “谢过方丈,我这个人生性散漫,也吃惯了鱼肉,是真的难以吃斋,方丈心意已领,还是请您先告诉我怎么去吧,我好速去速回。”丁灵修坦诚地说。 方丈闭上了眼睛,思忖好一会儿才说: “丁施主恕贫僧直言,关于这二妖贫僧真不便不多言,但丁施主只管凭直觉寻觅便可,路上自会有高人指点,助君降妖。” 高人指点?丁灵修一愣,但见方丈神情淡然,继续追问也是徒劳。 丁灵修只好作罢,告别了方丈和张善义,就匆匆下山。 他之所以下山这么急其实主要还是烟瘾作祟,丁灵修的父亲虽然一直以来并不阻止丁灵修抽烟,因为猎妖师经常风餐露宿,身上潮气很重,抽烟可以驱潮。但丁麟从小就教育丁灵修在佛堂中吸烟、嚼槟榔、说脏话都是不敬三宝之行,会污秽了佛堂清静,因为佛堂是法王宝殿,是出家人修行念佛的净地,很多不懂的人会在游玩或者陪信徒参拜时叼着烟,弄得污烟浊气冲天,严重扰乱出家人修行,这种人的罪过是无量的,所以丁灵修特别忌讳。 但丁灵修开始抽烟并不是为了驱潮,而是寄托着无尽的思念。 丁琴玉失踪后,烟似乎成了唯一能给他带来期冀的东西,如梦如幻的迷雾中,他和丁琴玉的点点滴滴若隐若现,嬉笑怒骂,都在这渺渺的氤氲里浮现又消散。 这点点滴滴的回忆仿佛是一座桥,却偏偏通往了寂寞的牢。 丁灵修叼着烟,向上耸了耸肩,让背包更贴实一些,缓缓走下台阶。 他穿过幽深的小路走出了山林,来到秀湖旁掏出了寻妖罗盘,想发现些线索,却大失所望,寻妖罗盘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忽然远处一袭白衣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白衣少女竟然是他和张善义在山门前遇到的那个少女猎妖师。 她本来已经下山了,为什么又会折返回来,丁灵修有些疑惑,就赶紧偷偷追了上去。 第三十九章 风水奇才(一) 少女没走多远就在秀湖旁驻足而定,明眸眺望着远处的三座山峰,身边那只萌萌的妖怪傒囊正抱着她的腿撒娇,肥嘟嘟的小身躯看起来很萌很可爱。 丁灵修站在她身后的一棵树下,本来想直接上去搭话,但凭他对少女的感觉,他觉得这个少女是货真价实的冰山美人,虽然同为猎妖师,但她眉宇间充满了与南宫傲天匹衡的傲慢,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接触,自己冒昧去搭讪,很可能会被泼一头冷水。 丁灵修正思考着合适的方式搭话,就有些出神,手中的烟竟然随手在树上捻灭,扔在了草地上。 丁灵修刚要捡,一个环卫工人就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喂,你这小孩怎么这么没素质,乱扔烟头。” 丁灵修无奈笑笑: “我这不正要捡起来么?” “笑什么笑,罚款50。这是景区,你当你家那!”环卫工人语气蛮横。 丁灵修彻底无语了,敢情这个工人早就埋伏好了,就等丁灵修这种把烟头乱扔的人出现啊。 丁灵修努努嘴,掏出了五十块: “唉,看这架势我不扔烟头你都没工作。” 环卫工人白了他一眼,接过了罚款说: “那你怎么不去死呢,你不死殡仪馆全都没工作。” “你……” 丁灵修不由喟叹劳动人民无穷的智慧,竟然一时语塞。他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白衣少女也听到了两人的声音,转过了头。 少女烟眉颦蹙,表情冷傲地望着丁灵修,逆光下的容颜看上去圣洁纯澈。 丁灵修也呆望着她,怔了一下才说: “嗨!好巧。” 少女点了点头,笑容很浅,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巧么?你跟我过来的吧?” “是啊,我见美女你一个人停在湖边,就有点好奇,所以跟过来了。”丁灵修如实回答。 “抱抱,抱抱,唔嘛?我要抱抱……”傒囊用小手扯着少女裙角,伸着小手去够少女的手。 少女轻轻蹲了下去,抱起了傒囊,傒囊紧紧搂住少女,亲了她一口,眨着调皮的眼睛望着丁灵修。 “这个孩子爱撒娇,你继续说吧,你来找我肯定有事。”少女虽然一张扑克脸,面无表情,但却还很通情达理,并没有像丁灵修预料中那样直接无视自己。 “是不是没有找到地府之门啊?”少女试探着问。 丁灵修摇了摇头说: “不是,是在前往地府之门的路上遇到了点麻烦。我的朋友,就是在你面前卖弄学问那个道士,我们去向阳寺的路上他不小心被山中妖怪偷走了内丹,整个人变得不太正常,灵气也很混乱。所以我想帮他夺回来,但我走的时候,向阳寺方丈只告诉我是妖怪所为,并没有告诉我妖怪在哪里,却说会有人帮助我,我一时没有头绪,我就看到了你。” 少女漠然听完,纤纤玉指捏起了怀里傒囊的小手,上下摇摆,傒囊被逗得嘻嘻直笑,就像刚出生的小婴儿。 “哦,这样啊,所以你就认为我是方丈大师所说的伙伴喽?”少女说。 “嘿嘿,我想美女你一定不会拒绝吧,是吧,傒囊……”丁灵修一边说,一边也伸手逗逗少女怀里的傒囊。 没想到他的手刚要碰到傒囊,傒囊可爱的笑脸瞬间凝固了,脸色变得墨绿铁青,好像一个刚死去不就的弃婴,眼珠瞪得浑圆,原本头上耷拉的头发也全都立了起来,露出了头发下的青筋,傒囊张开小嘴露出了里面的利齿,一口咬向丁灵修。 丁灵修眼疾手快,赶紧抽回了手,毛骨悚然。 他虽然了解傒囊的生性,但他以为这傒囊已经被少女降服,应该没有妖魔的狂暴煞气,而这一下,他才知道自己一个自以为,险些丢了手指头。 “嘻嘻……你看,傒囊替我回答了。”少女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明是笑声,听起来却平淡如水,凛冽如冰。 “你的傒囊竟然未被降服?” “当然啦,傒囊是我的好伙伴,我为什么要降服它呢?”少女回答道,轻轻抚摸了几下傒囊的小脑袋,傒囊凶神恶煞的模样立刻不见了,乖顺地依偎在了她怀里。 丁灵修大惊失色,虽然他听说过部分妖魔如果被猎妖师的人格魅力所吸引有可能未经降服就直接追随猎妖师,但这种情况必须要求猎妖师对自己的技术有强大的自信,不然一旦妖魔魔性突然爆发,很可能伤害到自己。 而丁灵修眼前这个少女,看样子年纪跟自己相仿,或者更长几岁,但她孤身一人竟然敢让一个未经驯服的妖怪呆在自己身边,实在是不可思议。 “不过,你放心,刚才是开玩笑的,这次我会帮助你,仅仅看在方丈大师的面子上。”少女笑容僵硬,看了看丁灵修。 “那真是极好。”丁灵修轻松了一些,把手伸进兜里掏出一根烟,望向了秀湖,声音平淡如烟:“刚才看你望着秀湖出神,是在赏景?” 少女没有回答,而是也把目光移到了秀湖,秀湖在群山环抱之中泛着粼粼湖光,瑰丽动人,并无异样。两个都很闷的人在一起交流,就感觉连空气中都萦绕着密不透风的浓雾,沉闷压抑,而丁灵修手中袅袅的香烟把这浓雾实质化了。 “你的寻妖灵器是不是没有发现妖怪的踪迹?”少女眼眸盯着湖水倒影的山光,声音没有起伏。 “是啊,我也很纳闷,为什么我的寻妖罗盘会毫无反应,能够悄无声息偷走阿义内丹的妖怪怎么说也得是妖孽级别,不可能毫无反应啊。”丁灵修深吸了一口烟,陷入沉思。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感觉不到妖气就被偷走东西。”少女说。 “你也被偷走东西了?” “是啊,我下山以后才发现,我的聚灵球竟然会被人偷走,那么大个东西,真想不到。”少女僵硬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是不是一个很大的水晶球?还会发出绿光?”丁灵修追问。 “没错,你怎么知道?”少女烟眉轻挑,看向丁灵修。 “偷咱们东西的果然是一伙妖怪,它们就是先偷走了你的聚灵球,又用聚灵球偷走了阿义的三阶内丹。”丁灵修湛蓝的眼眸里闪烁着灵光,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阿义被偷走了内丹还浑然不觉。 原来问题出在了那个水晶球上,这个少女所说的聚灵球是方壶神山雪顶之巅的一颗神石,汇天下至寒之气而凝成,通体纯澈,宛如水晶,球体内部有九九八十一道冷魄寒纹,会根据球体吸收的灵气发生颜色变化。但这聚灵球虽然是颗神石,但本身没有任何灵气,却是所有奇人异士所觊觎的存储灵气的最佳器皿,因为聚灵球本身极其纯净,任何灵气存放其中都不会被污染,而且可以自由存取。聚灵球相比其他存储灵气的神奇,有一个特点,就是它能把人体内的内丹和元神也可以自由抽取,而且这个时候,被抽取的人不会有任何反应,也就是浑然不觉,所以当使用者要存储他人的灵气、内丹时,必须要让被抽取的人按自己的要求重复一句使用者所说的话,才能确认被抽取。抽取成功后,会根据被抽取的灵气值,发出不同的光芒。 “想不到它们竟然这么嚣张啊,偷都偷到咱们猎妖师头上了,而且还接二连三,变本加厉。”少女有些气愤,轻轻放下了怀中的傒囊。 “而且最要紧的还是根本毫无头绪,连我的寻妖罗盘都毫无反应。”丁灵修眉头紧锁,一脸无奈。 “谁说毫无头绪的?你以为猎妖师都要靠寻妖灵器才能找到妖怪么?”少女突然得意起来,丁灵修发现,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少女,只有得意洋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才自然起来,可能因为她与生俱来就有种贵族的霸气,只适合一副骄傲的模样。 她刚说完,她腿边的傒囊也仰起小脑袋,小手叉着腰,鼻子发出哼哼声,大眼睛呆望着丁灵修,傲气十足。 “你知道它们在哪?”丁灵修叼着烟疑惑地看向少女,同时掏出了寻妖罗盘,以为事情发生了什么变化,妖怪的妖气已经出现了,但寻妖罗盘还是老样子,指针岿然不动。 “你连方丈大师为什么让你来找我都不知道呀,因为我寻妖根本不用这些东西,我看风水就能知晓妖魔鬼怪的准确位置。”少女的声音自信而高傲,她用手轻轻撩开被湖风吹拂起来的一绺头发,白色的长风衣随湖风翩然而起。 逆光中,少女像朵亭亭玉立的白百合,高贵典雅,从眼睛透出的和煦而又淡漠的光,让人不敢侵犯。 凭风水定妖?难道…… 丁灵修如遭雷击,牙齿险些将烟嘴咬断,惊骇道: “风水定妖?敢问美女你芳名?” 少女淡淡回答: “郭墨寒。” 第四十章 风水奇才(二) 丁灵修听到这三个字时如雷贯耳,这个少女的真实身份竟然和他隐隐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 郭墨寒?风水定妖?毋庸置疑,这郭墨寒一定是郭家一派的猎妖师,即使不是郭忘川的女儿,也肯定是郭忘川的亲戚。 虽然猎妖师界流传的说法是郭忘川当年输了赌约,将百鬼图赠与丁麟。但丁、郭两家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尤其郭家,一直以来对此事耿耿于怀,把这视为血海深仇,甚至曾动用财力雇佣杀手准备谋害丁麟。但人算不如天算,丁麟岁运并临,早在杀手来之前就驾鹤西去,郭家这仇算是老天替它报了,但这仇他们郭家却不认为就此了结。 俗话说:父债子还,不管有没有道理,郭家是认为有道理的。 丁灵修怔怔看着郭墨寒,心想这个方丈这不是故意害自己么,自己平时隐姓埋名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拥有百鬼图,而另一方面就是为了防止与郭家人碰面,遭遇不测。现在他怎么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故意怂恿自己与郭墨寒相遇? 郭墨寒望着神情古怪的丁灵修,不解问: “怎么了?我名字很奇怪?” “没有,没有……名字很好听。”丁灵修摆摆手,抖了抖手上的烟灰。 “那你还这么惊讶,你叫什么呢?”少女双臂环抱,轻声问。 “奥,我叫赵林修,很高兴认识你,郭小姐。”丁灵修伸出了手。 “握手就免了,反正都认识了。”郭墨寒冷冷地看了看他,衣摆随风而舞。“我现在要去找它们了,你来不来?” “当然啊。”丁灵修赶紧掐灭了烟,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可是你是怎么找出它们的?” 郭墨寒扬起了头,玉指缓缓指向湖东岸的是一座一米高,面积不大的石台:“看到那座石台没有,那石台是罕王点将台,传说是当年清太祖调兵遣将的遗迹。当时建点将台的人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那里选址,可能只是觉得那里看着舒服,能总览全局。实际上,那个方位是庚水,于军大吉,而相对的湖对岸这个方向就是艮水,艮水慧灵,此处是最聚静汇灵的地方,大多数妖魔鬼怪也都会不由自主地选择这个地方作为巢穴。”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凭这些要找的范围还是太大了点吧。”丁灵修望向点将台对岸,山林阻隔,无法望穿。 “没关系,咱们先去点将台看看不就知道了。”郭墨寒说。 “好。” 傒囊顺着郭墨寒的腿爬到了她的风衣帽子里,小手搂住了她的脖子,两人沿着秀湖走向点将台。 “郭小姐,你说这秀湖看上去这么安静,怎么还能孕妖呢?”丁灵修试探着谈些她感兴趣的话题,以进一步套出她的身世。 “别看秀湖波光粼粼,潋滟耀金,看上去是个风水宝地,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棋盘山虽然风水极佳,这秀湖位置也属平洋,但一般的风水家却看不出秀湖的与众不同。一般风水师只知道山可喝形,也就是把山比作动物来判断风水,却不知道水也可以喝形,比如这秀湖,蜿蜒曲折,就可以喝形成蛇,蛇本身就主凶邪灵异,即使它本身不会孕育出妖魔,这外来的妖魔也会被这里的环境所吸引。”郭墨寒一本正经地解释着,风水学对她来说,就如同小学算术一样信手拈来。 傒囊在风衣的帽子里左摇右摆,小脸贴在了郭墨寒脖颈,俏皮地抓着她头发放在鼻头嗅着。 “哦,真没想到郭小姐对这风水学这么有造诣,不知师出何处啊?”丁灵修露出一副敬佩之意,明知故问。 郭墨寒如琬似花的容颜只有在这得意的时候才会变得面带笑意,她双手环抱在胸前,超卓的体态更加凹凸有致,拍了拍在身后调皮捣蛋的傒囊说:“想不到我都告诉你我会风水定妖术,你竟然不知道我是郭家猎妖师。” 丁灵修神经一紧,他听到郭家两字都感觉有些心理上的不适,其实这种不适并不是单纯的害怕,而是源于丁灵修知道真相后的愧疚感让他无法去承担这个仇恨。 丁灵修没有掩饰自己的震惊: “想不到郭小姐真的是郭家后人?我本来也只是猜测郭小姐可能是郭家一派的猎妖师,没想到会猜对了。” “是啊,我可是郭家第五十六代正统猎妖师传人,怎么样,很惊讶吧。”郭墨寒冷睨着丁灵修,脸上挂着得意之色。 丁灵修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变化,笑呵呵地回答: “郭家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人都说郭忘川凭山定妖,循水捉鬼,没想到郭前辈的女儿更是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我郭家从风水世家转入猎妖事业后,一直都是猎妖界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要不那个下三滥的丁麟……”郭墨寒说着瞪向丁灵修,目光中寒意逼人,澄如秋水,寒似玄冰,看得丁灵修毛骨悚然。 “要不是这个丁麟使坏害死了我父亲,我郭家现在早就拥有全部的百鬼图了。”郭墨寒语音虽然清越婉转,但语气却没有丝毫暖意,话语中自有一股威严,教人难以违抗。 丁灵修点了点头,心虚地问: “世人都说是你父亲将百鬼图让给的丁前辈,怎么你会说是他害死了你父亲呢?” “切,跟你说了你也不会信,反正他们丁家没一个好东西就是了。”郭墨寒冷冷回答。 丁灵修不再说话,两人不知不觉也已经来到了点将台,周围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点将台屹立于十里沃野之中,显示着当年努尔哈赤的雄风,两人登上石台,可以俯览秀湖全局,人站在上面威风凛凛,倍感飒爽。 郭墨寒一袭白衣随风飞扬,俏丽的容颜好似雪裹琼苞,莹澈的冰肌玉骨在点将台上显得更加冷艳绝俗。风衣帽子里的傒囊紧紧攥住了帽檐,嘴唇紧紧闭在一起,瑟瑟抖动,轻轻在郭墨寒耳畔呢哝:“风好大,怕怕……怕怕……快下去吧。” 郭墨寒冷艳的容颜流露出一丝暖意,她爱怜地抚了抚傒囊,将它再次抱在了怀中,指了指点将台对面对丁灵修说:“看到那个断崖没有?” 丁灵修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了与点将台隔水相望有一处断崖,形状就像一张狰狞可怕的鬼脸。 “看到了,这个断崖的形状简直就像是鬼脸,难道说这两个妖怪的巢穴会在那里?” “没错,这种山势本身就是穴后榇托之山,用作穴枕,它的附近肯定有个洞穴,而且看着断崖好像一个鬼脸,这个洞穴也一定有妖魔鬼怪存在。”郭墨寒说着走下了点将台。 两人再次折返回来,走到了对岸那断崖附近,在山林中寻觅好久,终于发现了一个洞,洞口很大,宛如天堑,但洞的内部却一片漆黑深不可测。 傒囊有些紧张,冲着洞口发出了一声凄楚的婴儿叫声。 郭墨寒看了看身后的丁灵修说: “应该就是这里了,怎么样?敢跟我进来么?” 丁灵修笑了,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缓缓说道: “有何不敢?” 第四十一章 风水奇才(三) 走进山洞之后,洞内没有任何光亮,只有窸窸窣窣的虫叫声混杂在断断续续地水流声之中,没有人知道在它彻底的漆黑里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只是丁灵修和郭墨寒走进去之后不由自主地开始感到心烦意乱。 对黑暗的恐惧,从来就是人类不可抗拒的本能。 “你带手电了么?”郭墨寒问。 “恩。”丁灵修从背包中掏出了强光手电,递给了郭墨寒。 强光手电的灯光在黑漆漆的洞穴中形成一道光柱,光柱吸引了大量飞虫,让二人只好不停地晃动手中的强光手电,让这些飞虫远离。 越往洞穴的深处走,越感到寒气逼人,阵阵阴风激的丁灵修一身鸡皮疙瘩,他拉上了皮夹克的拉链,叼着的烟竟然一下被坠落的水珠打灭了,他掐断潮湿烟头,打了半天火才勉强续燃。郭墨寒也系上了风衣扣子,将怀里的傒囊放在了手拎包里。 傒囊眨巴着大眼睛,瑟缩在寒风中,咿咿呀呀唱着歌,似乎很喜欢这黑暗的环境。而丁灵修和郭墨寒却都绷紧了神经,一点点试探着往前走。 幽深的洞里高低错落,举步维艰,两人循着风口的声音,艰难地向高处攀登,崎岖的坡道上偶尔会有毒蛇游弋而出,它们嘶嘶吐着信子,但它们看到郭墨寒包里的傒囊后似乎都戒惧起来,纷纷逃窜,在昏暗的灯光里变成细小的黑影,一闪而过。 两人在坡道攀爬了大概三十多米,前方的陡势突然平缓下来,形成了一个平地,丁灵修将背包扔上了平地,双手拽住了一块石头,这块石头手感很奇特,有着微弱的温度。丁灵修弓起身子想要爬上去。可没等他用力,那块石头竟然动了。 “我靠,这什么玩意。”丁灵修一惊,松开了手。 “怎么了?”郭墨寒循声向上望去,手电光打在了那块石头上。 只见那块大石头虽然看上去和普通石头没有什么区别,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石头上面覆盖了大量的洞中的湿泥和碎石,石头上面那些没有覆盖湿泥和碎石的地方竟然有着规则的纹路,就好像是蛇皮一般,但又比蛇皮的鳞片更密致,一片挨着一片,如同古代盔甲。 “这里有个奇怪的大石头,刚才我想抓它爬上去,它竟然动了。”丁灵修望着那块古怪的石头说,“你看,竟然又动了。” 郭墨寒其实也已经看到了,刚开始她以为是手电晃动时光影的错觉,但这次这块大石头动得很明显,上面的湿泥都被挤到了一起,在灯光中好像一张皱巴巴的老人脸,泥石就顺着石头上纹路之间的缝隙流了下来。 “真的在动,不过,这好像是不是石头吧……”郭墨寒烟眉斜挑,疑惑地看着那石头。 “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它挡在上面,咱们要是不借它的力,还真爬不上,总不能飞檐走壁吧。”丁灵修湛蓝的眼眸在迷蒙的烟雾中深邃起来,而正当他意味深长地吐了吐眼圈时。 他猛然感到软肋一阵扭痛,随即发出了撕心裂肺地叫喊。 “哎呦!郭小姐,你掐我干什么。” “这里本来就看不清,你还抽烟,你是不有病?”郭墨寒面无表情,声音根本没有任何嬉闹的意味。 丁灵修无奈看了看她,悻悻熄灭了烟。 而这时,事情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那块奇怪的石头似乎被丁灵修这一声惨叫惊动,发生了更加明显的晃动。 没过多久,簌簌的石子掉落声音从大石头上传来,紧接着大石头发出两声吱吱的叫声,竟然是在怪叫。这块大石头猛烈晃动,紧接着,它就像一颗扭蛋玩具一样,逐渐的扭曲开裂,里面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生物。 郭墨寒惊异万分,却不敢贸然接近。 这里面的奇怪生物竟然是一条尾巴长在前面的蛇,可能这么形容会比较奇怪,因为尾巴长在前面,那不就是蛇转过身么?但丁灵修两人面前的这个生物确实如此,它样子跟蛇很像,全身上下布满了瓦片状的鳞片,极小的黑亮眼睛在手电光中泛着荧光,脑袋后面的身躯不断变大,肥大的身躯与一般的蛇又截然不同,等它完全伸展开来,两人才看清楚了这个怪物的真面目。 “这是什么妖怪?我竟然没有从父亲那学过?连妖史都没有记载过?”郭墨寒冷冰冰的脸上也被疑惑之色占据,诧异望着这个怪物。 “嘿嘿,这家伙就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它是一只长得比较大的穿山甲。”丁灵修微笑着说。 “原来这就是穿山甲!”郭墨寒恍然大悟,似乎想起了什么。 丁灵修看向她,她接着说: “这种动物我父亲在传授我风水学时倒是跟我说过,凭借穿山甲能判断出洞穴的构造,因为穿山甲居住的洞穴的结构很有讲究,会随着季节和食物的变化而不同,正常情况下会分两种:一种是夏天住的,一般选择通风清凉,地势较高的山坡上,以免灌进雨水,洞内隧道较短,结构也比较简单;另一种是冬天住的,筑在背风向阳,地势较低的地方,洞内结构比较复杂,隧道弯弯曲曲,形似葫芦,每隔一段距离还有一道用土堆起的土墙,还会经过二、三个蚂蚁的巢,成为其冬季的粮仓。虽然,我经常听父辈提起它,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也没想到它会这么大。” 丁灵修想了想说: “现在是五月份,按这个逻辑咱们应该在它冬天的洞穴里,那这里很可能有很多岔路和隧道,环境就会比较复杂啊。” 郭墨寒点了点头: “这下咱们更难办了。” 两人正在研究这个穿山甲的洞穴,突然这只穿山甲变得有些不对劲,它黑亮的小眼睛直勾勾盯着两人,好像很愤怒,身上的甲片发出了沙沙的抖动声。 而它这一抖动,甲片上的泥沙中竟然渗出了黑色的液体,缓缓沿着斜坡流了下来,丁灵修用手电照在上面,看不清这液体的实质颜色,但有股淡淡的腥味传入鼻腔。 “它……怎么了?”郭墨寒问。 “看样子竟然好像在示威。”丁灵修也不确定,毕竟这种生物在中国还是很少见的,他也只是小时候随父亲进山猎妖时见过一两次。 “示威用体液?难道这液体有毒?”郭墨寒赶紧避开了这淌下来的液体。 “不对,这液体是血,它应该是受伤了。”丁灵修再次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郭墨寒把手电的光投到穿山甲的头部想看个仔细,丁灵修想制止,却已经来不及。光柱打在穿山甲灰色的甲片上,照得甲片之间流淌的血液泛起暗光,暗光之中,可以清晰看到在这只穿山甲腹部那一排盾状的甲片的里层,竟然有一个很恐怖的抓痕,这股液体就是顺着抓痕流淌出来。 而被手电筒强光一刺激,穿山甲竟然停止了抖动,发出一声类似老鼠的尖叫,瞬间蜷缩成球状,直接从坡上滚了下来。巨大的穿山甲蜷缩成球后变得比刚才看起来更大,足足有一米的直径,轰然而下时整个坡道都发生了震动。 这一切潮鸣电掣般发生,几乎就是郭墨寒用手电光照到穿山甲,穿山甲就滚了下来,这么近的距离她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一旁的丁灵修预料到穿山甲可能会害怕这光而作出过激的反应早有准备,赶紧扑了过去,一下子把郭墨寒按到了一边的岩壁上。 两人身后轰然巨响,坡道被砸出了一个大坑,尘埃四起,紧接着一连串的轱辘声音顺着坡道一直传到了洞口,消失不见。 手电被扣在岩壁上,周围的一切变得迷蒙起来,丁灵修只能到感觉身边有股淡淡的芳香和一连串急促的呼吸声,他努力在尘埃中睁开双眼,看见自己正半搂着郭墨寒,两人面面相觑。 郭墨寒冷艳的面庞第一次露出了类似羞怯的表情,她清冷纯澈的墨色眼眸闪躲着丁灵修的目光,娇躯靠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有些惊魂未定却又故作镇定。 “刚才……太危险了……所以……”丁灵修扶着郭墨寒的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谢谢你,不过你能把手拿开么?”郭墨寒喉咙哽咽,轻轻用手推了一下丁灵修的胸脯。 丁灵修这才反应过来,丁灵修另外一只手竟然在情急之中按在了郭墨寒丰腴的胸部。被郭墨寒这么娇嗔,充盈酥软的触感立刻刺激的丁灵修身体发生了反应,瞬间脑海里春光荡漾。 这个冰山美人的胸真大啊,不过这也太大了?丁灵修暗想。 突然,一阵掌风扑面而来。 “啊……”丁灵修痛苦的哀嚎,但他不仅挨了郭墨寒一巴掌,他感觉摸胸的手也传来剧痛。 怎么?怎么她的胸会咬人? 丁灵修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手竟然摸在了傒囊的头上。 难怪这么大! 第四十二章 闯妖洞(一) 丁灵修痛苦地揉着手指,幸亏傒囊没有真的发怒,不然他的手早没了。 “我说郭大小姐,你们郭家道谢的方式也太粗暴了。”丁灵修抱怨着。 “切,谁让你这么龌龊下流。”郭墨寒拍了拍风衣上的尘土,又变得冰冷淡漠起来。 “哼……下流……噗噗……”傒囊爬回郭墨寒的包里,冲着丁灵修吐着舌头。 丁灵修无奈撇撇嘴: “哎!真是世风日下,好心没好报,好柴烧坏灶啊。” “行啦,别废话了,咱们还得赶快抓到这两个妖怪呢。”郭墨寒没有搭理他,自顾自举起手电,姿神庄严,冷若冰雪。 丁灵修回到了坡顶处,翻身跳到了刚才穿山甲站着的平台,然后伸手把郭墨寒拉了上来。两人站到平台上,寻找继续前行的路。 “这只穿山甲流了这么多血肯定是被什么猛兽袭击了。”丁灵修用手电照向周遭,感觉会寻觅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好几个深不可测的洞宛如一张张大嘴长在墙壁上,里面隐藏着难以预料的危险。 “这样的山洞能有什么猛兽,顶多是毒蛇蝙蝠而已,而这些东西见到傒囊一定不敢接近。”郭墨寒幽幽的回答。 “你说的倒是没错,但这里绝对有问题,穿山甲这种动物,遇到危险就肯定会蜷缩成球,就和刚才一样。而它那坚实的外壳你也看到了,别说蛇和蝙蝠了,一般的狮子老虎都咬不动。”丁灵修皱了皱眉,把背包中的军刀取了出来,别到腰际,继续说:“可是刚才我发现它的甲片竟然被什么东西给撕裂开了个大口子,还流了那么多血,显然是遭到了一个比狮子老虎更凶猛的敌人袭击,才负伤逃到了咱们脚下这个地方。” 郭墨寒看了看地上的血迹,果然是断断续续连成了一条线,从某个地方一直延伸下来。她墨色的眼眸凝滞片刻,忽然灵机一动,嘴角露出了招牌式的得意笑容:“那我们就顺着这条血迹上去吧。” “恩?”丁灵修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郭墨寒柔荑般的玉手托着香腮,得意洋洋地说: “这两个妖怪灵慧异常,虽然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妖怪,但凭它们两个狡诈的手段来看,他俩至少是妖孽级别,妖孽级别的妖魔一般情况下都会在自己的巢穴附近饲养一些猛兽或者召集一些小妖喽啰为自己看宅护院,所以我们顺着血迹去找,一定能发现那些看门狗,剩下的事不就好办了?” 丁灵修点了点头,连人面树这种喜欢独居的妖孽偶尔都会召集树精给自己当保镖,这两个妖怪肯定也会这么做。而且这里既然是穿山甲的冬洞,洞内环境就会极其复杂,相比漫无目的地苦寻,这个办法确实简便高效。 与此同时,丁灵修心里又不免有些失落,他之前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当寻妖罗盘不起作用时该如何寻妖,丁麟在临终前自然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将任何可能遇到的情况都替丁灵修想好。此刻,他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好,那咱们就沿着这条血迹走吧。”丁灵修说完,将手电光照向前方。 两人沿着血迹延伸的方向朝洞里走去,这个洞里面的路相对平坦些,坡度较缓。走了没有多远,路中央出现了一处积水形成的浅泥潭。 丁灵修把手电照向这泥潭里,发现这里有很多重叠在一起的脚印混在泥泞之中,有的地方脚印还很深。丁灵修蹲下来,借着强光手电的光柱仔细看了看,发现其中几处特别深的脚印竟然像是牛蹄印,但这牛蹄印实在是太大了,而且除了这些牛蹄印,很多同样深度的大鞋印也清晰可见。 “你在看脚印?”郭墨寒冷声问。 “没错,看来你猜对了,它们果然就住在这个洞里。”丁灵修站起了身。 两人开始加快了速度,一路沿着血迹进入到了洞穴深处,走了大概三十分钟,洞穴突然变得宽敞起来,更振奋人心的是,前方竟然出现了光亮。这点光亮在幽暗的洞穴内显得分外耀眼,让他俩压抑的情绪都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而血迹也在这逐渐宽敞起来的通道内突然消失。 看到血迹消失,丁灵修警觉起来。隐隐听到前方的宽敞地带传来了沉闷的呼噜声,这声音鸮啼鬼啸,好像汹涌的浪潮,一波一波不断加重,忽而高亢震撼,瞬间又戛然而止。 于是他停了下来,轻声对郭墨寒说: “咱们把手电关上吧,前面好像有东西。” 郭墨寒点了点头,关了手电,跟在丁灵修后面。 丁灵修却不长记性地又点燃了一根香烟,呛得郭墨寒直捂鼻子。 “你就那么大瘾?忍一会儿不行么?” “嘘——最后一根。” 两人凭借前方微弱的光芒蹑手蹑脚地向前方的宽阔地带移动。 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两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三分钟,而此时那巨大的呼噜声已经近在咫尺,丁灵修扶着墙壁抬起头,发现那呼噜声正从自己头顶方向传来,而这光也是来自那里。 丁灵修把烟头按在墙上,一面招呼郭墨寒过来看,但这时,他突然感觉墙壁的触感不太对劲,他扶着的这堵墙好像摸起来毛茸茸的,烟头按在上面竟然发出了一股烧焦的味道。于是他赶紧打开了手电,整个人瞬间呆住了,原来这根本不是一堵墙,而是什么动物的身体。 他看向郭墨寒,郭墨寒也打开了手电,脸上的表情很古怪,似笑非笑。 丁灵修诧异回过头,有些不知所措。 霎眼间,按烟头的那块毛皮却已经燃了起来,他们头顶上方的呼噜声也不见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穿云裂石的咆哮,震得丁灵修耳膜暴疼,身体也开始打晃。 整个宽敞地带发生了剧烈的颤动,碎石从岩壁上哗哗坠下,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这里的光线却随着这声咆哮突然变亮,洞外幽蓝的月光竟然倾泻而下,照亮了四周。 丁灵修这才看清,原来他们面前的这堵墙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黑熊,而它正躺在一处风口附近,因为刚才它庞大的身躯挡住了风口,所以才让这里只透过了一点点光亮。 看来那只穿山甲也一定和丁灵修一样,不小心惹怒了这只熟睡的巨熊,才会被抓得破甲流血。而丁灵修这下麻烦更大,他竟然直接给这个暴脾气的庞然巨兽烫了个烟疤。 巨熊哪能受这气,愤怒地望向周围,丁灵修本能想跑开,却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巨熊发现了他,黑压压的阴影笼罩在丁灵修头顶,巨爪狠狠压了下来。 得亏丁灵修身手矫捷,翻身侧滚,躲开了这一击,但没想到这巨熊只轻轻一掌拍下,竟然将他刚才所站位置上拍出了一个半米多直径的大深坑,轰然巨响惊飞无数洞内潜伏的蝙蝠,发出哗啦哗啦类似暴雨的翅膀拍打声。 而此时暴走的巨熊已经怒不可遏,见一击落空,竟然直接扑了过来,硕大的头颅上露出了愤怒的利齿,黑漆漆的身躯泰山压顶一般砸向了丁灵修。 丁灵修四下张望,发现以这么快的速度,根本无路可逃,而巨熊已经马上就要压了过来。 周围再次发生剧烈的震颤,尘埃四起,让人产生天摧地塌般的错觉,郭墨寒果断蜷缩到墙根,紧紧抱住了傒囊,紧张地望向丁灵修的方向。 而似乎……丁灵修已经被这一重压,碾成了肉酱。 巨熊满意地咆哮一声,晃悠悠地站起了身。 郭墨寒此时已经关了手电,只能借助微弱的月光寻觅着丁灵修,但她却并没有在巨熊身下发现丁灵修,同样的,本来想大快朵颐的巨熊也愣住了,摇晃着古钟一般的头颅扫视周围。 一个人怎么能凭空消失了呢?难道被压扁了?那也不至于这么扁吧。郭墨寒疑惑不解。 这时,郭墨寒惊奇地发现,在巨熊之前用巨爪拍出的那个深坑中,一个人爬了出来,开始向巨熊身后狂奔。 原来,丁灵修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到了那个深坑里, 丁灵修正拼尽全力想逃出巨熊的攻击范围,却万万没想到,这个巨熊的听觉竟然如此敏捷,一下子就发现了他,扭头追了过来,几步就追上了丁灵修。 郭墨寒虽然风水定妖无人能及,但对付猛兽的经验并不多,这个时候她竟然天真的相信了教科书里话,天真地冲着丁灵修喊道:“快趴下,装死人。” 丁灵修已经命悬一线,一听到郭墨寒这一声喊,竟然冷笑一下,心说熊这种动物最喜欢的就是先把人拍死再吃,别说死人,没烂透的尸体都吃。 此时,巨熊已经近在眼前,丁灵修正犹豫要不要用百鬼图。 郭墨寒竟然又大喊: “快趴下,装死人。” 轰隆一声,巨熊趴在了地上装起了死人。 丁灵修和郭墨寒目瞪口呆。 第四十三章 闯妖洞(二) 丁灵修咽了一下口水,怔怔望着匍匐在地的巨熊,又看向了郭墨寒。 好半天才问道: “你在跟它说话?” 郭墨寒摇了摇头,指了指怀里的傒囊。 “没有,不是我的话让熊趴下的,是它干的。” 只见傒囊的两眼闪烁着冰蓝色的光芒,耷拉着的头发再次立了起来,小手伸向了巨熊的方向。 丁灵修这才发现,原来这只巨熊不是听到郭墨寒的叫喊才趴下的,而是被傒囊的妖力给击倒了,此时巨熊已经完全昏死过去,汩汩暗红的熊血正从巨口中流淌出来,映射在清冷的月光之中。 他赶紧跑到了巨熊前面,只见巨熊背后的鬃毛全部燃烧起冰蓝色的火焰,发出了刺耳的呲呲声,焦臭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来,丁灵修仔细一看,巨熊的后背竟然被这妖火洞穿了。 “这傒囊的妖力竟然这么强,比妖史中记录的还要夸张!”丁灵修抚摸着巨熊的皮毛,不可思议地看着郭墨寒怀里这个不起眼的萌物。 “谢谢你啊,小朋友。”丁灵修冲着傒囊拱了拱手。 “哼……”傒囊白了他一眼,扭头躲进包里。 “别发呆了,我们快点往前走吧,一会儿这两个妖怪跑了。”郭墨寒说。 两人开始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宽敞地带有点类似一个剧院的结构,岩层堆叠向上,起伏交错。岩壁上本来应该成笋形的石柱似乎都被什么力量给拍断,显得有些整齐。这个空间大概有三层楼高,这么大的空旷地带出现在棋盘山内部,让人感觉有点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好像是故意开凿出来的一个斗兽场。 他俩向风口方向走去,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恶臭味道。 “好臭啊。”郭墨寒用衣袖捂住了嘴。 “是腐尸的味道。”丁灵修皱了皱眉说。 “味道好像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郭墨寒指了指前方。 丁灵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清冷的月光里,风口的东北方向似乎有一团黑压压的东西在晃动。这团黑压压的不明物体如鬼魅一般,身形若即若离,不停变幻着形态,它似乎没有实质的肉身,却不停发出难以言喻的悲鸣,似蜂鸣,又似风啸。 丁灵修掏出了寻妖罗盘,以为这团黑压压的腥臭怪影会是什么妖魔,但寻妖罗盘整整这一天如同罢工了一般,依旧毫无反应。 “应该不是妖怪。”丁灵修说。 郭墨寒没有回答,她准备打开手电看个清楚,但丁灵修拦住了她:“手电电量支撑不了多久了,虽然这里有光,但咱们可不能确定前方的情况是否还是漆黑一片,而且你这么做一定会惊动那团怪影。咱们还是一点点走过去吧。” 郭墨寒想了想,两只手捂着口鼻,艰难向前走。 丁灵修从背包中拿出了自己的黑色口罩递给郭墨寒,郭墨寒瞪了他一眼,一把推开。 “嘿,这时候还忌讳这个,你不戴我戴。”说完,丁灵修就准备要戴。 这时候,郭墨寒已经被这浓重的尸臭熏得头昏脑涨起来,最后一咬牙,像下了好大决心一般,一把抢过了丁灵修手中口罩,戴了上去。 但她戴上后发现这个口罩很干净,没有任何呼气产生的酸味,而且还有淡淡的符香,闻起来沁人心脾,神清气爽。外面浓烈的尸臭味也完全被阻隔。 “想不到这个口罩这么有效?”郭墨寒虽然很惊讶,却依旧板着脸,语调冰冷。 “那是当然了,这用驱瘴符的符水浸泡过的。”丁灵修无奈看了看她,“郭小姐你这人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你不要,不给你还抢,哎……” “少废话,你先去看看。”郭墨寒掐了丁灵修一下,扬了扬头示意让他先走向那团黑影。 “哎呦……轻点姐姐,你抢了我口罩还让我探路,你这也太欺负人了。”丁灵修撇撇嘴,点燃了一根烟,缓缓靠近黑影。 离得越近,黑影里的怪声就越清晰,尸臭味也变得浓烈起来。丁灵修大口吸着烟,冲淡嗅觉中的恶臭。 当他来到这团黑影面前的时候,他发现这团黑影是由很多小黑点组成的,并且一直在不规则地发生运动。他想再靠近一些,这团黑影却哗啦一下子散开了,变成了无数颗粒,丁灵修这才看清,黑影竟然是一大团苍蝇。但这群苍蝇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丁灵修的闯入,让它们四散惊飞,暴雨一般砸在了丁灵修的脸上、身上,黑压压的一大片苍蝇发出让人心悸的嗡嗡声,它们成群结队盘旋在风口,似乎有什么美食让它们留恋,无法离开。 苍蝇这种动物确实就是对食物有着这样的执着,如果盯上了它们喜欢的食物,你无论怎么驱赶,它都会不依不挠地飞回来,直到你打死它。 丁灵修不免有些好奇,究竟什么东西会吸引这么多苍蝇呢? 于是,他向前走了两步,但感觉地势变得有些不对,他的脚似乎踩到了什么地方的边缘,于是他打开手电,照向了苍蝇盘旋的下方位置,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个深坑边。 而当丁灵修借助手电光看清楚这一切时,他只感到这强烈的视觉冲击和恶臭让他隐约有些眩晕,血液上涌冲脑,胃里立刻翻江倒海起来,嘴里叼着的香烟也掉到了这深坑之中。 原来,这个大概有二十立方米的深坑中,堆满了腐烂的尸骨和熊粪,这些动物的腐尸几乎全都被揉烂,只有头颅相对完整。骨头,内脏,肉块,鲜血还有许多肮脏龌龊物全部堆积在一起,上面覆盖着一层灰色的薄膜,里面形成了一大片的空洞,无数密密麻麻的蛆虫在粪便与腐尸之间的空洞内爬来爬去,一些白色的肉蛆都足足有拇指粗,在灯光中耸动着肥胖的身躯。 “呕……”丁灵修干呕一下,努力控制住呕吐的欲望。 郭墨寒发现黑影溃散后变成了苍蝇,也跑了过来。 而她因为跑的太快,竟然直接跨向了坑里,丁灵修眼疾手快,本能地一把抱住了她,将她拥在了怀里,借势一甩,把她扯到了身后。 “你干嘛啊?”郭墨寒推了丁灵修一下,面带粉煞。 丁灵修打开了手电,照向距郭墨寒只有一步的深坑说: “你自己看把。” 郭墨寒瞪着他,缓缓把目光移向深坑。 第四十四章 闯妖洞(三) 郭墨寒只是瞟了一眼洞里的情况,就立刻浑身颤抖,下意识地扔掉了丁灵修的口罩,扭过头狂呕起来,浑身上下筛糠一般。但丁灵修竟然用手电继续照向了那个令人作呕的腐尸坑,还似乎要从里面取出什么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丁灵修似乎找到了他要的东西,用矿泉水洗了洗手,就将那东西放进了小瓷瓶里。 他这才发现郭墨寒的惨状,他缓缓捡起了被她扔在地上的口罩,拍掉灰尘,对着郭墨寒苦笑道:“这下知道我为什么抱住你了吧。” “你……呕……”郭墨寒艰难瞪了他一眼,继续狂呕。 傒囊从包里也爬了出来,不知道在跟郭墨寒咿咿呀呀说着什么东西。就看见它跳到了郭墨寒的后背,小手轻轻在上面拍打着,很心疼它的主人。 过了好一会儿,郭墨寒才缓了过来,眼睛上挂了一层呛出眼泪。 “这……也太恶心了。”郭墨寒愤恨地说。 “你游历四方,怎么连这种场面都没见过。”丁灵修面带笑意,虽然嘴上说的很轻松,但自己一想到刚才的情景也还是心有余悸。 “我见过死人,见过尸体,还真没见过这么多恶心的东西堆在一起。” 郭墨寒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淡了一层颜色,苦楚地看看丁灵修,缓缓掏出一瓶水漱口,又用绣帕擦了擦嘴。 “这是那个巨熊干的了,这里应该是喂食巨熊的食盆吧。”丁灵修不停扇着眼前的苍蝇,抿着嘴说话,因为嘴如果张得太大,这些密密麻麻的苍蝇很可能会飞进去。 “食盆?”郭墨寒看向四周,“我懂了,原来这个巨大的空间就是用来饲养这只巨熊的啊,难怪会像是被简单修缮过呢。” 丁灵修点了点头说: “没错,如果不出所料,这两个妖怪的住处就在这附近,这样它们才能便于看管这只看门狗。” 郭墨寒把散乱的秀发绾起,再次打开了手电筒,扫射四周。 手电光打在四周漆黑的墙壁上,显得分外耀眼。忽然,他们发现就在深坑后方不远处的山壁,竟然有着一扇暗绿色的门,门前是一个能站人的石台。这扇门远远望去是那种古代府邸的推拉式房门,但门板不是一般的朱红色,是因为朱红色对妖气有一定的震慑作用。可见这个门的奇怪颜色很有可能是两个妖怪故意选的,那这里就极有可能是二妖的藏身之处。 “这么高的地方它们是怎么上去的呢?”郭墨寒不由问道。 丁灵修没有回答,他用手电照向门周围的岩壁,却发现岩壁四周极其陡峭平滑,整个门就突兀地嵌在岩壁之中。如果想攀登上去,基本是不可能的。而周围有没有什么滑索和栈道,无法想象它们是怎么自由进入的。 丁灵修把手探到包里准备掏百鬼图,突然一个激灵,恨得直咬牙,因为他这才意识了两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他事先并没有考虑到,而现在这两件事让他处于极其被动而且尴尬的境地。 这第一件事就是,现在他身边的人可是郭家的千金小姐郭墨寒,一个对丁家恨之入骨的冷艳少女。他如果当着郭墨寒的面使用百鬼图,那无疑就是在告诉她,你的杀父仇人的儿子就在你面前,你想怎么样。而第二件事就更糟了,即使他现在有机会使用百鬼图,却也无法召唤出任何妖怪,因为他的杜鹃血自从在降服食尸鬼时打碎了瓷瓶之后,他竟然一直忘记去重新捉杜鹃注满了。 丁灵修不由哎呀一声,紧咬嘴唇。 “怎么了?”郭墨寒也把手电照向了门旁边的岩壁,诧异的望着丁灵修。 “啊,没什么,我是想不到上去的办法,有点苦恼而已。”丁灵修附和笑着。 “就这事啊,你难道至今为止连一个会飞的妖怪都没降服过么?”郭墨寒清幽的眼眸在月光的映衬下晶莹剔透,嘴角又高高扬起,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丁灵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舔了舔嘴唇。 “喏,看我的。”郭墨寒傲气十足地说。 她把傒囊从手拎包中抱出,将它放在了肩上,然后从包里面掏出了一个类似台灯的东西。 丁灵修定睛一看,一下子就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发现郭墨寒从包里掏出的这个灯台竟然是灵鹫宮灯。 灵鹫宮灯是上古的洪荒神器,传说是燃灯道人的天、地、人三灯之中的人灯,可以收化鬼王级别以下的妖魔,并能大幅度增加金属性妖魔的妖力。虽然听父亲说过有的猎妖师能用灵鹫宮灯进行降妖,但丁灵修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个只在书本上出现过的神器,亲眼所见时,发现此灯果然绝美无论。只见郭墨寒手中的灵鹫宮灯金身玉顶,琉璃灯盏。牡丹镂边垂挂灯台外围,灯柱上面的雕纹是凤凰于飞,灯柱支撑着夜明珠般幽冥森冷的灯体,灯体正面的托架上镌刻着无数道家符文,背面是富丽堂皇的琼楼玉宇,也就是传说之中的灵鹫宮。整盏神灯熠熠生辉,握在她手中绽放出了玄妙却不夺目的光华。 “你拿的这个灯可是灵鹫宮灯?”丁灵修脱口而出。 郭墨寒神采奕奕,不屑地瞟了丁灵修一眼说: “那还用问,货真价实的灵鹫宮灯。” “不应该啊。”丁灵修心存疑惑,“虽然一直听说过灵鹫宮灯还在人间存在,并且被某个猎妖师使用过,但在妖史的记载中,却表示这个灵鹫宮灯已经不存在了啊。” 郭墨寒似笑非笑望着丁灵修,俏丽冷艳的容颜在幽幽灯光中显得有些诡异婉魅。 “我也读过妖史,我怎么不知道呢。”郭墨寒提高了语调,轻轻抚了抚鬓角,言辞有些讥诮意味。 丁灵修点燃了一支烟,一本正经地说: “妖史上记载的这灵鹫宮灯的灯头叫做马善,是个鬼怪级别的妖怪,它凭借灵鹫山的仙气修炼成精,后来趁燃灯道人熟睡时走出灵鹫山,成为了逍遥自在的山寨大王,商纣王雄霸天下后,他归顺纣王,随同征战,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后来纣王暴虐不仁,屠戮众生,这个马善却不审时度势,非要逆天而行,助纣为虐,结果在武王伐纣中为西岐所擒。可即使被擒,西岐军也拿他毫无办法,因为它一身神通,刀斩断头头能立刻长出来,降魔杵震散形体能再凝结,三昧真火烧它也毫无反应,反而妖气更盛。最后只好由二郎神杨戬前往灵鹫山请得燃灯道人,用这琉璃灯收回了灯头儿,才算罢休。” 郭墨寒点了点头,她当然也知道关于马善的传说。丁灵修吞云吐雾,继续说:“但后来燃灯道人得二十四颗定海珠,投身佛门,成为了燃灯古佛,这灵鹫宮灯就被封存在了灵鹫宮内。然而时过境迁,灵鹫宮灯的封印随时间推移而减弱,终于有一天,修炼成妖皇的马善再次脱离封印,逃入人间。而剩余下的琉璃灯盏,被一只灵鹫山的小小盅虫所食。这只小小盅虫本身就道行不浅,这次吃了灵鹫灯的灯体,更是得了吞噬万物的能力,成为了另外一只妖皇,也就是传说中的上古妖皇之一——琉璃鬼母。琉璃鬼母后来被佛祖降伏,皈依灵山,化身琉璃蛊。从此灵鹫宮灯也在人间绝迹。” 郭墨寒用手轻轻摩挲着灵鹫宮灯上的纹路,清冷的面容露出了不可逼视的神色:“你说的这些都没错,妖史的记载是正确的,这个灵鹫宮灯确实是分化成了马善和琉璃鬼母两个妖皇,似乎是从此荡然无存。”郭墨寒顿了顿,继续说:“但你并不知道的是,在那之后,有个创造了传说的神人,硬是凭借一己之力把这两个妖皇全部降服,重新炼化成灯,变成了降妖灵器。” “传说中的神人?难道……” 丁灵修夹烟的手悬停于空,怔怔望着郭墨寒,迟疑了一下说:“那个人是郭璞前辈?” 郭墨寒仰起脸,自豪的得点了点头。 第四十五章 闯妖洞(四) 郭璞,郭家一派猎妖师的鼻祖,也是整个神州大地风水学的创始人。 郭墨寒说他是创造传说的神人,以丁灵修对他的认识,确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郭璞这一生极富有传奇色彩,《太平广记》卷十三记载他“周识博物,有出世之道,鉴天文地理,龟书龙图,爻象谶纬,安墓卜宅,莫不穷徽,善测人鬼之情况”,因为当时的民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承认猎妖师这个职业,所以书中就把他描绘成了半人半仙的阴阳人。 郭璞出生在山西闻喜县,是西晋太守郭瑗之子,从小就喜欢占星卜卦,5岁打开阴阳眼,并能与妖精对话,14岁时就降服了讹兽,因为误服了讹兽给的松子,获得了三百岁的增寿。他有了三百岁的増寿后,便立下了宏愿,决心要在有生之年遍访名山大川,降尽天下妖魔。于是他通过研习古典,四处游历,学会了许多山水奇术。特别对墓葬很感兴趣,还撰写了一本叫做《葬经》的书,这本书还成为后世许多盗墓贼信奉的神书。 郭璞前辈一生中几乎走遍了中华大地,终于,通过不懈的努力,发明了风水定妖的奇术,并得到青龙百鬼图,他利用百鬼图降服了无数妖皇以上级别的妖魔鬼怪,在猎妖界自成一家,被当时的猎妖师尊奉为“郭天神”,并与判官鬼王共同撰写了《妖史》。 然而好景不常在,好花不常开,任何人事都是盛极必衰。 就在郭璞闻名遐迩,大展宏图之际,一次命运的相遇,却断送了他百岁之寿。 当时他通过偶然的机会获知青龙百鬼图中的妖尊踪迹出现在了澄江,于是只身前往一探究竟,但却在途中被一个改变他一生的将军所救。虽然之前已经卜算出自己会遇到一位救他并害死他的人,也曾想逆天行命,但最终在命运面前还是无能为力。 一代天骄,英年早逝,却让郭璞最终成了在口口相传中不断神化的奇人。 而最令丁灵修不解的是,既然是郭璞和判官鬼王共同编撰的《妖史》,郭璞为什么不把自己重新熔炼灵鹫宮灯的事情记录下来呢? 但相比这件事,他对郭墨寒灵鹫宮灯里的妖怪倒是更加好奇。 此时的棋盘山山洞内,悠远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周围,郭墨寒正擎着这盏先祖流传下来的灵鹫宮灯,准备召唤出里面的妖怪。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灵鹫宮灯,闪耀鸿蒙。” 随着郭墨寒念动咒语,灵鹫宮灯明灭不定起来。 凄厉的鬼叫从灯里传出,伴随而来的还有让人发憷的靡靡之音,宫灯内霎眼间金光闪烁,琉璃灯盏上的道家符文也浮现出来,变成了实质化的物体,旋涡状地飞卷急舞。 三道红黄蓝的光柱射在了地上,郭墨寒用中指轻轻触碰那束红光,红光瞬间变粗,其他两束光柱却缩回了灯内,紧接着,灵鹫宮灯的灯光全部变成了红色,将周围照耀的火红。 红光之内,磅礴的妖气激荡而起。 丁灵修目不转睛地盯着灵鹫宮灯,周围激荡而起的劲风让他嘴里的烟头燃烧的更快。 红光渐渐变弱,一个妖形出现在了灵鹫宫灯前。 丁灵修的寻妖罗盘发生了反应: 妖名:赤鴓,级别:妖孽,弱点:羽毛沾到雨水将歇时的残雨丁灵修看到从灵鹫宫灯走出的这只妖鸟,浑身长着青蓝色的羽毛,胸腹却是极其艳丽的铜赤色,鸟冠金黄,毛彩鲜明,浑身上下燃烧着幽幽的红色妖火,虽然是妖孽级别,却看起来很可爱,走路的样子也一扭一扭的,憨态可掬。 “想不到你降服的妖怪都这么可爱啊,跟你的性格真不符合。” 丁灵修吐了口烟圈,赤鴓似乎有些厌恶,就躲开了丁灵修,蹭到了郭墨寒身边,依偎在她怀里。 “是啊,我很喜欢可爱的妖怪,那些丑陋的妖怪,我才不要降服它们呢,我都把他们直接交到地府里去。”郭墨寒抚摸着赤鴓鸟的羽毛,一脸爱怜。 “好吧,不错的个性,那我们现在乘它上去?”丁灵修问。 “你这个臭烟鬼休想骑到我的身上呢。”赤鴓扭过脖颈,坚决拒绝了丁灵修的提议。 “乖啦,这次你就勉强一下,把这个家伙带到那扇门那里吧,没多远,你就忍一忍嘛。”郭墨寒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怀里的赤鴓。 丁灵修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看起来冷若冰霜的少女,在面对自己降服的妖魔时,竟然会流露出如此细腻的情感,投入这么大的耐心。 经她几番劝慰,赤鴓才勉强点点头,轻声说: “那我要让它抓住我的脚才行,不能让他上来。” 郭墨寒看向丁灵修,丁灵修表情尴尬,缓缓地踩灭了烟说:“没关系,悉听尊便。” “好吧,那就让他拽住你的脚。” 于是,郭墨寒骑到了赤鴓的身上,赤鴓振翅而飞,丁灵修紧紧搂住了赤鴓的爪子。赤鴓扑棱翅膀,悠悠飞起,赤鴓的翅膀之下燃烧起强盛的妖火,丁灵修感觉浑身上下被一股灼热的气团笼罩,汗水几乎是从身体里被一下子挤了出来,瞬间衣服就湿透了,连他的头发都感觉有些蜷曲起来。 还好赤鴓很快就飞到了岩壁上的大门前,不然丁灵修估计就要变成蓬蓬头了。 “好啦,谢谢你啦。”郭墨寒给了赤鴓一个个大大的拥抱,赤鴓也用长颈环住了她的后颈,恋恋不舍。 “小主下次还要找我出来玩哦,我最喜欢陪小主玩了。”赤鴓兴高采烈地告别,化身红光,被郭墨寒收回到灵鹫宮灯之中。 而丁灵修此时浑身燥热,正如他内心的愠火。 “你说这么高的地方,这两个妖怪是怎么上来的呢?”郭墨寒看丁灵修脸色很难看,也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就岔开了个话题。 丁灵修的愠怒却一闪而过,好像云过无迹一般,喃喃回答:“应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利用那只巨熊,因为这两个妖怪饲养这只巨熊目的一方面是为了看宅护院,另一方面很可能就是为了利用它庞大的身躯,把他俩驮到这个门上。而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两个妖怪也会飞,或者至少有一个会飞。” 郭墨寒点了点头,虽然她想到了妖怪会飞的可能性,但她还真没想过利用巨熊的可能。听丁灵修这么一说,她也隐隐有点佩服起这个大烟鬼来。 两人虽然都是年少奇才,却有着相似却并不相同的性格,思维方式和猎妖技术也各有千秋,丁灵修和郭墨寒只是第一次合作,却在冥冥之中有着不言而喻的默契,竟似日月相称一样互相弥补。 “你打算怎么办?”丁灵修抚摸着大门上凸起的铆钉,漫不经心地问。 郭墨寒用手电上下打量着大门的结构,她却发现这扇大门的构造其实和他俩在下面看到的是不一样的:先看这大门的颜色就和他们最初的想法大相径庭,本来他们以为这扇青绿色的大门是青铜材质或者是涂了青漆的铁门。而真正离近了才发现,这大门之所以是青绿色,是因为门板上面覆盖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荆棘,这种青绿色的荆棘上尖刺倒横,每根尖刺的顶端都是白色的尖头,让人不敢接近。再看这扇门的下面,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老鼠的尸体,门的右上角也挂着一只才死去不久的蝙蝠,从这些尸体青黑色的皮肤可以看出,这些荆棘显然是有毒的。 更古怪的是这扇门竟然没有任何把手之类的东西,也不像是能推进去的门,更像是被大力士生生拍在了这岩壁里。四周的荆棘完全覆盖住了这扇门,根茎是从门的最下方蔓延开来的,这些根茎粗壮无比,有的甚至和成年人手臂一般粗,他们最初在下面看到的门只是荆棘形成的假象,而实际的门再荆棘丛的内部,竟然要比荆棘丛小得多。 “这些荆棘是有毒的,又没有把手,也不可能直接用手推门,它们怎么进去的呢?难道不是从这里?这只是废门?”郭墨寒烟眉颦蹙,迷惑地观察着荆棘丛。 丁灵修虽然觉得也有这个可能,但他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发现这个石台上面,通往门的方向和门两侧方向的地面颜色是不同,石子的密集程度也不一样,显然这里经常有什么东西经过。 丁灵修想了想说: “应该确实是这里,你看这两侧的沙石要比通往门的方向多,虽然没有清晰的脚印,但还是可以肯定这二妖是从这里进入巢穴的。” 随即他也用手电照向了那扇门,但他并没有照门的正面,而是照向了门侧面与岩石相连接的地方,突然,他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亮,立刻招呼郭墨寒过来:“看这里。” 郭墨寒靠近过来,发现这扇门与岩石连接的地方竟然被这种藤蔓挤满,这些藤蔓看起来竟似长入了门的里面。 “这代表什么?”郭墨寒不解地望向丁灵修。 “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这藤蔓能自动打开门。” 第四十六章 比比大战牛头怪(一)(加更章) “你说这门类似城市里自动感应门?不会吧。” 郭墨寒有点不敢相信丁灵修竟然会做出如此古怪的猜测,但她仔细看了看这些荆棘,感觉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丁灵修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扇门可能是被这些嵌在门里面的藤蔓控制?” 丁灵修点了点头,继续观察着这些藤蔓,心里琢磨着如果要是这时候能召唤人面树就好了,这两个妖怪要真是利用藤蔓控制这扇门的开关,人面树也一定有办法控制这些藤蔓。 “如果要和你想的一样,那这扇门应该是从里向外开的吧。”郭墨寒蹲了下来,发现这些藤蔓是从外面盘虬在一起,如果要是能控制里面的门,这门也必然只会向外打开,有点类似城门的吊桥。 “那又怎么样,这门少说几百斤,又嵌在墙壁,眼下没什么好办法。”丁灵修站了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郭墨寒也站了起来,摸了摸傒囊的头说,“傒囊,把它们烧了好吗?” “好哒!墨墨放我下去。”傒囊拍打着小手,揪着郭墨寒的头发撒娇。 丁灵修撇撇嘴,心想你自己跳下去不就完了,长得萌果然就是有好处,到处撒娇占便宜。 郭墨寒轻轻抱起傒囊,将它缓缓托到了门前,它晃荡一圈,从郭墨寒手中蹦了下来,两只小手探向前面。周围阴障重重,蓝黑色的妖气在傒囊身边盘旋。 两人只觉眼前梦幻般的发生晕眩,蓝光骤然而起,笼罩整个空间,傒囊的小手汇聚着这股强大的妖气,妖气不断压缩凝聚,变成个光柱射到了荆棘门上面。 哗的一下,整个荆棘门燃烧起来,这些荆棘瑟缩在蓝色妖火之中,像是被强酸腐蚀一般,瞬间就枯萎糜烂,变成了土灰。看来刚才那只巨熊就是挨了傒囊这一击才一命呜呼的。 “植物燃烧起来的味道真清香。”丁灵修耸着鼻子嗅嗅空气中的味道。 “你直接说你想抽烟不就完了么。”郭墨寒冷冷回答。 丁灵修笑了笑,掏出了兜里的烟叼在嘴里。 看着这大团荆棘已经全部变成了草灰,傒囊拍了拍小手,清清亮亮的大眼睛眨巴着,摇摇晃晃走到了郭墨寒身边:“抱抱……” 郭墨寒将它抱在了怀中。 “你把它们都烧了,你是准备要直接从外面把门拔出来?”丁灵修深吸了一口烟,仰了起头。 “你猜对了,也只能这么办,不是么?”郭墨寒把手电交给了傒囊,从背包中再次取出灵鹫宮灯。“对了,你没有带妖怪过来么?” 丁灵修的烟在嘴里凝滞住了,但他马上换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我是绝派猎妖师。” 郭墨寒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却很惊讶,因为她确实没有想到丁灵修这种连对付刚才那只巨熊都有些吃力的猎妖师会是绝派猎妖师。事实上,丁灵修也并不是绝派猎妖师。 所谓绝派猎妖师,就是一派把猎妖当做买卖的猎妖师,他们身手极其敏捷,大多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或是功夫极高的武道家,也有一小部分擅长使用法宝灵器或者灵性枪械的猎妖师也属于这一流派。他们几乎都是单独行动,专门猎杀在地府通缉令中排行较高,有难度的高额悬赏妖魔。他们会在猎杀过程不择手段,有的甚至还极其残忍。但猎杀成功后,绝对不会让这些妖魔停留在自己身边太久,一般不到七天就将它们交给地府处理,因为这些妖魔邪性太强,过了还魂日之后阴魂再起,很可能连他们都驾驭不住。正是因为他们猎妖方法决绝,不给妖魔留有余地,所以才被成为绝派猎妖师。 而丁灵修这么说,也是没有办法的,眼下他身边召唤不出已经降服的妖魔,而跟他同行的却是一个聪慧过人的冰山美人,要让郭墨寒对他这一点不起疑心,这是唯一说的通的说辞。 “还真没想到,那我实在高估你了。”郭墨寒冰冷淡漠的戏谑着,言语中没有丝毫暖意。 丁灵修却并不以为然,幽冷的月华映在丁灵修清秀的面庞上,他沉浸在这淡蓝色的烟雾里,目光深邃却平和,微笑着回答:“所以才找你帮我啊。” 郭墨寒转过头,澄清幽墨的眼眸又闪现出得意的光芒。 她举起灵鹫宮灯,再次念动咒语,三束妖光照在地上。 这次,她选择了黄光。 灵鹫宮灯的灯光变成黄色以后,变得璀璨夺目起来,闪耀的光华让这个阴晦的山洞里瞬间明亮起来,压抑的心情也变得开阔。 黄色妖气凝聚成形,一只金毛大猩猩从黄光中走出。 这只金毛大猩猩实在大得惊人,它的出现让这个本来就狭小的空间更加拥挤。丁灵修不停向后退却,没多久就已经站在了石台的边缘,他咬着烟,用一只手紧紧握住了一块岩石凸起,防止自己失足坠下。 “你召唤的妖怪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丁灵修咬着烟,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肩膀已经贴在了这妖怪的金毛上面。 “嘿嘿,我还没嫌弃你弄脏我的毛呢。”大猩猩转过了头望向丁灵修,样子憨态可掬。 只见这只金毛大猩猩的脸跟普通猩猩略有不同,它的脸上两边长着极其厚的颊垫,像是筑起两道挡风的墙。喉头上还挂着一个大口袋,类似猩猩的鸣囊,但上面长满了小肉刺。肥大的一张圆脸上却挂着两颗山葡萄般的小眼睛,更像是按上去的图钉。冲着丁灵修笑的时候,脸上密密麻麻的皱纹挤成了一团,就跟七八十岁的老太婆的脸一样,但却不讨人厌,反而很顽皮可爱。 丁灵修摸了摸它的毛说: “的确呢,真是漂亮的金毛。” 大猩猩听到后喜不自胜,竟然一下来了兴致,立刻转过了身子,盘腿坐在了丁灵修面前,开始滔滔不绝:“那当然了,我这毛啊,你别看它们现在金灿灿的特别好看,保养起来那才费劲呢,要每天都清洗保养,首先要用楠木梳子先刮掉上面的拂尘,然后才能用海拔千米以上的井水进行清洗,洗完后要等它自然风干,才能开始清晨的露水润色……” 这只金毛大猩猩正兴致勃勃说的起劲,突然图钉般的眼睛瞪得奇大,龇牙咧嘴起来:“哎呦,姑奶奶,你掐我干什么啊。” “叫你废话,赶快干活啊,跟谁都自来熟,再磨磨蹭蹭的,这个坏叔叔用烟头烫你。”郭墨寒一脸无奈地掐着这只金毛大猩猩的屁股。 丁灵修眉毛也扭曲起来,暗自喃喃: “怪叔叔?” “好好,姑奶奶我去不就是了,怪叔哥,等下我再跟你讲后面的事情。”金毛大猩猩似乎意犹未尽,一边走向那门,一边喋喋不休。 怪叔哥?丁灵修第一次听过这么匪夷所思的称呼,不由满头黑线。 此时的寻妖罗盘也再次发生了反应,指针旋转了好几圈,最后才停下来,显示出眼前这只金毛大猩猩的属性:鬼名:比比,级别:鬼怪,弱点:脏东西 丁灵修深吸了一口烟,都险些被烟气呛到了自己,诧异看着这只顽冥乖张的金毛大猩猩。 它竟然跟食尸鬼一样,是鬼怪级别? 第四十七章 比比大战牛头怪(二) 丁灵修大惊失色,鬼怪级别的厉鬼竟然都对郭墨寒惟命是从。 虽然丁灵修也降服了鬼怪级别的食尸鬼,但那完全是侥幸,如果没有大力鬼王的帮助,很可能自己也是功亏一篑,搞不好还会搭上性命。 但现在郭墨寒对比比颐指气使,实在是让丁灵修既佩服又羡慕。 “姑奶奶,你把我召唤到这么小的破地方到底要让我干什么啊?”比比挠了挠大脑袋,呆呆地问。 “喏——”郭墨寒指了指那扇石门,“把它搬开。” 郭墨寒一说完,丁灵修本以为这只金毛大猩猩会用两只手嵌到岩壁与门的缝隙把它拔出来,没想到比比哈哈大笑说:“哈哈,不就是打开个门么,这有何难,姑奶奶你看好。” 比比这么一笑,丁灵修毛骨悚然,他隐隐感觉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事情也确实是这么发展的,只见比比挥动巨臂砸向石门,郭墨寒连忙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比比使出蛮力,周围呼啸风生,一阵金色妖光激荡而起,大拳头已经轰了石门上,强拳直接洞穿大门,尘埃四起,连周围的岩壁都被震得粉碎,使丁灵修他们脚下的石台都发生了摇晃。 “这……”丁灵修用三只手指捏住了烟,目瞪口呆。 郭墨寒也是欲哭无泪,因为比比这一举动,必然已经惊动了洞内的妖怪,两人并没有隐藏灵气,如果这两个妖怪从别的通道内逃窜,他俩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而如果两个妖怪没有逃跑,那情况会更糟,因为这说明他俩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可以说根本就不害怕丁灵修二人。 实际的情况真的是后者。 灰尘散去,比比兴高采烈地捶起了胸,发出了呜呜的吼叫,似乎还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怎么样?姑奶奶,我帅不帅?”比比眉飞色舞地问。 “帅得我想抽死你。”郭墨寒声音阴冷,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比比还要说话,丁灵修嘘了一声,他听到门里面传来了一连串脚步声,就用手电筒照向石门里。 被砸碎的石门里面是一条长长的石阶,石阶上有着一排灯台,上面放着一些已经熄灭了的蜡烛,石阶下面似乎有着昏暗的灯光,脚步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丁灵修关了手电,他们屏息凝神,注视着石阶尽头,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一个被灯光拉长的身影出现在了阶梯拐角。这身影在灯光中看起来极其庞大,头顶有着两根长长的犄角,身上还扛着一个类似大柱子的东西。 看来这妖怪听到响声后,虽然感知到了丁灵修他们身上的灵气,但没有选择逃跑,也就是表示它们有足够的自信能够打败丁灵修和郭墨寒。丁灵修神经紧绷,因为它知道这妖怪对灵气的判断还是根据丁灵修能使用百鬼图的情况,而丁灵修如果不借助百鬼图,实力还将减少一半。 此时,丁灵修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害怕,他看了看寻妖罗盘,上面还是没有对这个妖怪做出任何反应。他深吸了一口烟,仰头望着洞顶想了一会儿,从腰间拔出了那把军用匕首握在手里,半蹲在地上若无其事地对郭墨寒说:“郭小姐,准备战斗吧。” “那还用说,比比,打败它们。”郭墨寒目光凌厉决绝,将风衣的衣摆扬向身后。 “哈哈,小姑奶奶,这是必然啊,我最喜欢打坏蛋了,看我不把它打得稀巴烂。”比比摩拳擦掌,向石门靠近。 丁灵修看了一下周围,他们所在的石台空间极其狭窄,现在他们三个站在上面都很难支撑,如果这个妖怪再出来,这里必然会塌陷。 “让比比冲进去,不要等那个妖怪冲上来。”丁灵修说。 “我知道,比比,冲到楼道里面。”郭墨寒下达指令。 比比两手抓地,横冲直撞地冲进了石阶上,楼梯拐角处的那个身影也露了出来。 虽然楼梯拐角的灯光很昏暗,但丁灵修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走上来的妖怪就是他们之前在向阳寺遇到的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只不过这个男人摘掉鸭舌帽之后脸上竟然完全没有任何人的特征,完全就是一个牛头,这个牛头怪两眼大如鸡蛋,红如火焰,头上两只尖角,利如锋刃,鼻子不停发出哧哧的响鼻声,使得鼻子上的铜环左摇右摆。 “大胆的猎妖师,竟然敢砸碎我的家门,你们这是找死吗?”牛头怪愤怒地叱问。 比比看到牛头怪出现,兴奋无比,大声喝道: “找死,这不找到了么!你就得死!” 说完,举起金色巨臂,挥臂就是一记蛮拳,只听风声穿耳,洞内碎石迸溅。牛头怪眼前一道金色的光柱迎面而来,霸劲呼啸而至,它立刻用手中的那架摄像机抵挡。怎知这比比的臂膀蛮劲非常了得,生生给牛头怪从楼梯拐角砸了出去,两米多高的庞大身躯,就这么一下子像打棒球一样被击飞,紧接着,楼梯下面传来了一连串稀里哗啦的玻璃破碎声音。 比比这一拳打得兴奋,张牙舞爪地追了下去,丁灵修赶紧和郭墨寒一起跟着这团金黄色的大肉球跑到了楼梯下面。可是比比跑得飞快,两人根本跟不上,但听楼梯下的声音,感觉它似乎和牛头怪扭打在了一起,滚成了球轱辘到了下面的洞穴深处。 这里的楼梯每个台阶很短,楼梯构造又十分陡峭,他们两人不敢快走,只好借着前面微弱的灯光,一点点向下面探去。好不容易穿过楼梯来到下面的妖怪巢穴,光线也变得明亮起来,但他俩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只见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比比现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硕大的脑袋肿的奇高,还躺着鲜血,金色的毛皮被一大片殷红的血污覆盖,猿臂颤颤抽搐着,嘴里发出着十分痛苦的呜呜声。丁灵修明显感觉到,比比的妖气不仅大幅度减弱,而且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比比,比比,你怎么了。” 郭墨寒想都没想就扑向了比比,顷刻间,眼泪竟然顺着这个冰山美人的脸颊流淌下来,丁灵修第一次看到这个盛气凌人的郭家小姐露出这么凄惨哀婉的表情。 郭墨寒拿着绣帕不停擦拭着比比的伤口,比比却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呢哝:“姑奶奶……快……快跑,你们打不过它……” “比比……挺住呀……比比……”傒囊也用小手摸着比比的脸,在为它打气。 “你别说了,你坚持住,我先让你回到灵鹫宮灯中。”郭墨寒泪流琼脸,甚至都不顾及自己洁白的风衣,就这么整个身子趴在比比的血泊之中,悲切凄楚。 郭墨寒赶紧掏出了宫灯,将比比收了回去,比比化身金光,妖气消失不见。 而此时,一旁幸灾乐祸的牛头怪却阴沉地怪笑着: “呦呵?自身难保还管别人?” 丁灵修望向它,却发现它身后的虎皮椅上还坐着另外一个妖怪,正端着一个盘子在吃蛋糕。 毋庸置疑,这个悠然自得的妖怪就是在向阳寺偷走了张善义内丹的那个女魔术师。此刻,她正若无其事地自顾自吃着蛋糕,根本没有把丁灵修他俩放在眼里,甚至对比比滚到这个房间里砸碎了这里的茶几和其他摆设都毫不关心。 牛头怪凶神恶煞地望着两人,扭了扭脖子,举起手中的武器走向郭墨寒。丁灵修一愣,他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摄像机只是个伪装品,牛头怪的真正武器就藏在这摄像机之中。而刚才比比那击爆拳就砸在了这个摄像机上面,所以才让这里面真正的武器露了出来。 而这个武器竟然是一根五光石柱。 五光石,是一种拥有极强妖性的魔石,这种石头一般只有在风水学中煞气最强的阴脉才会孕育而生。这种魔石在武王伐纣时曾经被“六合星君”邓婵玉使用过,当时这种魔石被邓婵玉运用得炉火纯青,仅仅一小块魔石,就曾让无数岐山神君灵将人仰马翻。最后还是周武王手下的奇人土行孙活捉了邓婵玉,才让她降服周武王。而现在这个牛头怪手中竟然拿着这么大的一根五光石柱来当武器,虽然比比是鬼怪级别的猛鬼,但仅凭蛮力是绝对挨不过这五光石柱的攻击的。 “难怪它这么有自信,看来这下不好办了。”丁灵修深吸一口快要燃尽的香烟,望着蹲在地上的郭墨寒。 郭墨寒缓缓站起了身,眼神空灵,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中的极冰深渊:“不管你多强,我都不允许你伤害我的朋友。” 第四十八章 单枪匹马斗二妖(一) 牛头怪听到郭墨寒饱含怒意的声音后竟然狂笑起来,赤红的眼睛好似两团火焰。 它暴喝一声,轮舞起手中五光石柱,凶猛地冲向了郭墨寒。 郭墨寒竟然岿然不动,幽墨森然的眼光里出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杀意。 五光石柱在牛头怪手中旋舞而起,形成一道绝美光轮,气势汹涌地逼向郭墨寒,郭墨寒面不改色,轻轻摸着傒囊的头颅,嘴里默念着某种咒语。 傒囊在她的抚摸下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它那弱小的身躯在这咒语的催化下不断浓缩,身上的蓝色妖气也弥散在空气之中,幽幽盘旋起来。就在五光石柱的大光轮即将砸到郭墨寒的时候,傒囊两眼变得幽蓝如冰,闪烁出耀眼的邪光,蓝色的强光胜过了五光石柱的耀芒,笼罩了郭墨寒的身体。 “凝妖术——怨婴幽冥剑。” “凝妖术?她竟然会用这种能短时间内模仿炼妖师技术的咒术。”丁灵修一怔,烟险些脱口掉落。 光芒黯淡后,一柄通身幽蓝的骨剑出现在郭墨寒手中,五光石柱霸力袭来,郭墨寒双手握剑,霍然一道冷光,傒囊的妖火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沸腾声。骨剑虽然没有五光石柱结实,但这股妖气威力惊人,牛头怪只感到手腕一振,虎口生疼,这五光石柱竟然脱手飞出,轰然砸向了丁灵修站的位置。 丁灵修连忙翻身闪过,但这一切发生的是在太快,猝不及防的他还是被这五光石柱的力量波及,他脚刚着地,就只觉眼前一震晕眩,胃里翻江倒海,显然中了这五光石柱的魔力。霎眼间,周围被各种五彩斑斓的耀光充斥,丁灵修只觉眼前天昏地暗,浑身如棉,踉跄扑倒在地。 郭墨寒却毫不迟疑,趁着牛头怪武器脱手之际,一击横劈,牛头怪后跳躲开,怨婴幽冥剑迎风斩在虚空之中。郭墨寒穷追猛打,白衣翩然而起,脚步如同电光般瞬息万变,手中利剑横封斜掠。 而丁灵修已经感官尽失,口中七腥八素,只好强忍着眩晕感觉,用手狠狠抓着地面,艰难爬出五光石柱的魔力范围,才摇摇晃晃地勉强站定,耳朵里却仍然像有面鼓在旁边敲打一般,嗡嗡作响。 本以为这牛头怪力量蛮横,被打飞了武器也不会落下风,但没想到这五光石柱一脱手,这个牛头怪竟然变得只能一味去躲避,根本不敢与郭墨寒抗衡。血红的眼睛也褪去血丝,甚至变得有些惊恐。 而一旁吃蛋糕的那个魔法师打扮的妖怪也不淡定了,她看了一眼战局,发现牛头怪已经十分被动,而郭墨寒却越战越勇,纵横腾踏,就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古代侠女,白衣流风回雪般翩然舞动,骨剑在她手中游刃有余,还戳破了牛头怪的鼻子,鼻环已经脱落,淌了一地鲜血。魔法师模样的妖怪走下虎皮椅,端着盘子蹦跳着走向战局。 她来到牛头怪身后,嘴里叼着勺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喂,牛兄,你要不要帮忙啊。” 只见牛头怪此时面对郭墨寒接踵而至的攻击已经疲于应付,艰难扭过头大喊:“废话,当然了,赶快,赶快把我的妖力释放出来。” 魔法师模样的妖怪挠了挠头,想了想说: “嘻嘻,你可确定啊?现在你的妖力可是已经吸取了不少那道士的内丹呦?” 牛头怪却已经六神无主,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 “快,快点,赶快释放我的妖力!” 可它这一分神,郭墨寒的怨婴幽冥剑已经直抵牛头怪胸口,蓝色妖火骤然而起,牛头怪只感觉浑身上下瞬间灼热无比,锥心刺骨般的疼痛袭遍全身。 “丑陋的妖怪,去死吧你!”郭墨寒怒叱。 她冰冷的眼神寒似玄冰,举起怨婴幽冥剑竟然毫不留情,直抵牛头怪的心口。 就在此时,魔法师模样的妖怪竟然从虎皮椅下面的一个大铁箱里掏出了那颗聚灵球,并开始用它的两只手不断在聚灵球表面摩挲,聚灵球内部的冷魄寒纹开始发生变化,一道道土黄色的光斑排列成线,缓缓汇聚到魔法师手中,它将这股土黄色的妖气从聚灵球里面抽离出来。这妖气一脱离聚灵球的束缚,立刻像一团鬼火一般射入了牛头怪的体内。 此时,郭墨寒剑锋破空而出,已经刺入牛头怪的皮肤半寸。 丁灵修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看到魔法师妖怪的动作不由惊讶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寻妖罗盘毫无反应,它们竟然把妖气全部收入了聚灵球里,真是狡猾” 与此同时,寻妖罗盘也终于发生了反应,显示出了眼前这只牛头怪的属性:鬼名:黄牛精级别:妖孽精英弱点:吸血虫类 就在丁灵修看寻妖罗盘的时候,与郭墨寒对峙的黄牛精已经凝聚回妖气,它的身形发生了奇怪的变化,身上所穿的人类衣服全部被撕裂开来,露出了里面遒劲肌肉,眼睛也再次变得血红,头上的尖角也粗大了一倍。 它紧紧握住了郭墨寒刺过来的怨婴幽冥剑,蓝色的妖火此时似乎对它毫无效果,妖孽精英,这是比妖孽级别更高一档次的妖怪,虽然只差了两个字,实力却是天地悬殊。黄牛精愤愤打着响鼻,被剑刺伤的鼻孔还不停淌着鲜血,它用力一扯,怨婴幽冥剑从厚厚的牛皮中拔了出来。 郭墨寒只听手腕嘎吱一声脆响,整个人随着剑跪倒在地。 黄牛精愤恨说道: “嘿嘿,臭娘们,刚才你还生龙活虎地要杀老子,现在就让你的尝尝老子的厉害。” 这只双眼赤红的妖孽精英咬牙切齿瞪着郭墨寒,使用蛮力扭动手里的怨婴幽冥剑,怨婴幽冥剑在这股强横的力量下已经开始发出类似龟裂的声音,傒囊的妖气发生了强烈的震荡,似乎马上就要妖力涣散。 郭墨寒一脸不甘,却没有办法松开握住怨婴幽冥剑的手,因为傒囊是在郭墨寒的咒术下才暂时妖化成剑形,一旦脱手,失去郭墨寒咒术的控制,傒囊很可能短时间内妖力全无,瞬间被黄牛精碾成齑粉。而此时就算解除咒术,也是同样的结果。 而丁灵修想去帮忙,却发现自己的两条腿竟然还和自己的意识脱节,就好似不存在自己的身体上一般,任凭自己怎么想去挪动自己的两条腿,都毫无反应,寸步难行。 丁灵修额头渗出了冷汗,冲着郭墨寒大喊: “我中了五光石的魔力无法帮你,你赶快解除咒术,不然你们都得死。” 郭墨寒却咬着嘴唇,有气无力地回答: “不行,那样傒囊会被杀掉的。” “哈哈?它会被杀掉?”黄牛精邪虐一笑,又加重了手上的几分力道,恶狠狠地说:“你们一个个都会被我杀了,煮成肉汤,连骨头都要喂外面的笨狗熊。” 郭墨寒咬紧牙关,却发现她根本无法和着黄牛精的巨力匹衡,她那娇弱的藕臂已经发生痉挛,怨婴幽冥剑的妖火也逐渐黯淡。 而黄牛精却应付自如,似乎看上去再来三个郭墨寒它应付起来都绰绰有余。她闭上眼睛,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她只好腾出了另一只手想要从包里取出灵鹫宮灯,想召唤赤鴓和另一只妖怪来拼一下。 却不想她意图立刻就被黄牛精识破,黄牛精爆喝一声,郭墨寒只觉耳膜仿佛挨了一拳,眼前天花乱坠,竟然生生被震晕了过去。而傒囊也惨叫一声,妖气涣散,神识不知。 这下糟了。 丁灵修怔怔望着这一切,缓缓靠向了墙壁,握紧了手中的军用匕首。 第四十九章 单枪匹马斗二妖(二) 昏黄的灯台照亮乌烟瘴气的妖洞,虚无缥缈的光晕笼罩这个并不宽敞的空间。 黄牛精摇晃着硕大的头颅,脸上被郭墨寒刺破的鼻子向外绽裂,血液凝固在上面,就像一只水蛭。 黄牛精狠狠扯住摇摇欲坠的鼻环,竟然连同自己鼻子上的肉一起撕扯下来,瞬间血液四溅。它狞恶地朝丁灵修走来,恶狠狠地说:“怎么样?该你了吧。” 丁灵修用军用匕首做出了防御姿势,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仍然跟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他不由惊异这五光石的神奇魔力,没有正面接触就能让人产生这么长时间的精神麻痹,果然是传说中的魔石。 丁灵修摸了摸兜,烟盒里只剩下二根烟。 他抚摸着烟嘴熟悉的纹路,眼神坚定,因为他知道他现在面对的可是一只妖孽精英,这种实力接近鬼怪的妖魔,战斗过程一定要又快又准,成败将在此一举。 丁灵修的每盒烟都有三根烟是保命用的用来焚符的特制香烟,这三根烟分别用镇妖符,宁神符和神卫符包裹里面的烟草,必要时候,可以在妖怪不察觉的情况下完成焚符过程。但因为刚才五光石的魔力让丁灵修神智错乱,他迫不得已点燃了宁神符包裹的那根烟,现在才能勉强恢复意识。 接下来的两根烟和这把军用匕首将成了他至关重要的武器。 丁灵修淡定自若地点燃了烟,冲着黄牛精勾了勾手指,一脸不屑。 黄牛精打了两声响鼻,立刻被丁灵修这动作激怒,怒不可遏地冲向丁灵修。 黄牛精环抱着身体,让自己的牛角突在前方,如同一个火车头一般呼啸而至,以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威压过来。丁灵修大口吸着烟,见黄牛精靠近了,立刻掏出了火机,点燃了剩下的香烟。 金色光芒在黄牛精眼前突然爆闪,丁灵修侧身翻倒在地,黄牛精却因为这野蛮冲撞的惯性如同钢钉一般径直撞向了岩壁,深深扎了进去。 这根香烟里燃烧的是镇妖符,以黄牛精的级别,在镇妖符焚化的威力下,还是会妖力尽失,丧失任何战斗力。 丁灵修舒了口气,把手探向背包,同时盯着另外那个魔法师妖怪的举动。 却没想到这个魔法师妖怪既没惊讶也没慌张,而且完全没有想要从聚灵球里抽取妖力的意思。 丁灵修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它面对同伴被妖力被封印,不打算出手相助么?还是说它都不用使用妖力就能打败丁灵修? 而就在丁灵修愣神的短暂一秒,他就感到身后出现了一种山一般的威压,黄牛精撞入的岩壁正在发出咯吱咯吱的崩解声,洞顶的石子也开始簌簌落下,丁灵修感觉脚下都发生了若有若无的晃动。脑海中有个强烈的想法在催促他逃跑,这种危险的信号是他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这个信号凭空而来,却又发自内心,就像人们常说的直觉。 丁灵修电光火石间做出反应,向前方疾跑,果然就在那一霎那,只听一声穿云裂石的哞叫,他身后的岩壁轰然坍塌,黄牛精妖气像开闸洪水一样宣泄出来,在一片混沌中,只能看见黄牛精猩红的怒目,如同两个大红灯笼一样悬挂在沙尘里面。 顷刻间,黄牛精撞入的岩壁崩解炸裂,一块奇大无比的阴影笼罩住丁灵修。 而丁灵修根本来不及回头看这阴影是什么,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去狂奔。 轰然巨响在丁灵修身后传来,他几乎是逃到了阴影的最边缘,只差一点就被这阴影砸中。他回头望去,发现这阴影竟然是比那黄牛精还大两倍的巨石。而黄牛精已经站在了这巨石之上,气势汹汹地瞪着自己。 怎么可能? 这么近的距离,连镇妖符竟然都对它无效? 丁灵修根被没时间追悔自己的失误险些丧命,这一刻,他脑海里的第一感觉竟然是充满了对黄牛精的问号。 “嘻嘻,借烟焚符,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呀。”魔法师妖怪在一旁嬉皮笑脸地讥诮着。 丁灵修没有时间理会她,迅速掏出了符囊,从里面掏出了三枚镇妖符准备战斗。虽然丁灵修掌握了丁家十二道符咒,并学会了十种符咒的画法。但很多符咒必须要在画符后几日之内使用,无法提前画出,所以丁灵修能提前储备的也就只有镇妖符。 黄牛精虽然妖气正盛,但丁灵修以为自己拿出了镇妖符后,黄牛精怎么也不敢贸然进攻。因为以它的等级还是不足以挣脱镇妖符的。 但出乎丁灵修意料的是,黄牛精几乎无视丁灵修的动作,它舒张两臂,发出一声极其恐怖的哞叫,紧接着再次疯狂冲向丁灵修。这次黄牛精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风驰电骋般发起突袭,就看见岩石上一阵黄烟,两个弯月般的大角就出现在了丁灵修眼前,这一击简直猝不及防。丁灵修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下子被顶了起来,一簇血花从丁灵修肩膀处呲出,整个右臂被牛角戳出一道大血口,人也被这蛮力掀到了石壁上。 丁灵修像烙饼一样贴着石壁滑下,留下一道长长的骇人血迹,他感觉眼前无数密密麻麻的晶莹光点在闪烁,身体的血似乎一下子涌入了脑袋,险些吐了出来。但丁灵修庆幸的是就在刚才黄牛精冲击过来的刹那,丁灵修已经三枚镇妖符全部分别贴在了两只牛角和它的额头上,也正是因为这一动作耗费了太多时间,所以他才会被黄牛精正面击中。 丁灵修挣扎地望向黄牛精,那三枚镇妖符不偏不倚的贴在了黄牛精两角和前额上。本来一枚镇妖符就足以震慑住黄牛精,将它妖力封印。但丁灵修见一枚无效,就使用了三枚镇妖符,而且还是用天地人三元的符阵进行封印,这就让镇妖符的能力翻倍提升,这种情况下即使是鬼怪中的精英也束手无策。 但一切似乎没有朝丁灵修预料的方向发展。 黄牛精竟然肆无忌惮地撕扯下了脸上的镇妖符,它身上刚才还减弱了一些的妖气再次澎湃起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激荡而起的淡淡灵气。黄牛精面目狰狞,身体上的每块肌肉仿佛都开始有了自己的呼吸一般,一鼓一鼓起来。仿佛在酝酿很大的能量。 “牛牛,别玩弄他了,看他都吓傻了,赶紧杀了他做蛋糕吧。”魔法师少女笑着说。 “好嘞,看我现在就弄死它。”黄牛精恶狠狠地回答。 言毕,黄牛精的两只手支撑在地,变成了牛蹄,两只后脚也变回了牛蹄。它浑身上下的肌肉完全紧绷起来,弓着牛背如同上弦之箭,蓄势待发。黄牛精身上的妖气与灵气混淆在一起,散发出令人胆战心寒的威压。 “怎么还有灵气?”丁灵修怔怔地惊叹。 之所以丁灵修如此震惊,是因为这灵气出现的毫无来由,如果说黄牛精妖力极强,只不过悟性较低,没有突破等级,镇妖符对它产生足够的束缚,倒还勉强可以解释。但一个妖怪身上有灵气,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啊,这简直就像在说火在冰中燃烧一般。 丁灵修发现这事情变得越来越离谱,被偷走的内丹,找不到的妖怪,黄牛精,五光石柱,聚灵球,失效的镇妖符。 这些线索在丁灵修脑海不断涌现,并迅速贯穿连同起来,他仿佛触电一般。一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同时,他脑海里也有了制服这个看似所向无敌的黄牛精的办法。 第五十章 单枪匹马斗二妖(三) 混沌之中,黄牛精已经完全变成了牛形,它那赤红凶悍的眼睛瞪得浑圆,牛角闪着寒光,柱子一样粗的两条后腿扫腾着地面,激荡而起尘沙的让其中的妖气变得更加诡异莫测,气氛变得沉闷压抑起来,强大的威压感如同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安静。 连刚才还漫不经心的魔法师妖怪现在也抱肩蹲在一旁很期待地看着黄牛精,似乎认定了它这一击必将置丁灵修于死地。 丁灵修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高压锅之中,心脏的跳动声越来越清晰,但他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惧,一只手向前倒持军用匕首做出防御的姿势,缓缓把另一只手伸进了背包之中。 在刚才黄牛精刚刚变幻成牛形,开始蓄力的时候,丁灵修才突然发现黄牛精身体内有着灵和妖两种气,这种情况是只有猎妖师才可能发生的。而这个妖怪竟然也会拥有。所以丁灵修的第一种猜测是它是已经被降服的妖魔,但他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它这种级别的妖魔一旦被降服,根本不可还拥有这么暴戾的野性,所以他的另外一个猜测就是它的妖气被聚灵球内的张善义的内丹给侵蚀了。 虽然聚灵球本身纯澈无比,适合储存气,但如果多种气混合其中,却会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所以,它才产生了这种奇妙的妖气,这也就是刚才那个魔法师妖怪为什么询问黄牛精是否立刻取出妖气的原因。因为这种混杂灵气的妖气如果不经过耐心地抽离,它本身就不稳定,使用它就如同在一间封闭屋子里不停充入煤气一样,如果被火焰催化,就会立刻发生爆炸。 如果丁灵修的第二种猜测成立,那刚才那个魔法师妖怪催促黄牛精快点解决丁灵修,就并不是显它磨磨蹭蹭,而是担心夜长梦多,不一定什么时候这黄牛精体内的妖气跟灵气就会发生冲突。 丁灵修想到这些,也不由轻松起来,他要做的就是那引爆这房间里煤气的火种。 丁灵修从容不迫地掏出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这是用神卫符符文包裹烟草的香烟。 火光瞬燃,烟草在丁灵修两指间再次焕发出生命的活力。 他扬起军用匕首,指向了黄牛精,平静淡漠地声音从烟雾中缓缓飘出,听起来悠然自得:“呼……还没蓄力完毕么?我这刀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屠牛了。” 说完,丁灵修忍着手臂上的疼痛,用三只手指夹住军用匕首,朝黄牛精勾了勾手指。 黄牛精看到这一幕,眼睛如同被洒了辣椒水一般,红得发紫,浑身上下的肌肉全部都鼓胀起来,刚才还时聚时散的妖气,此刻如同从开阀后的蒸汽车突然爆涌而出的蒸汽,浩然升起。 “妈了个巴子的,死到临头还敢这么嚣张,看我不撞烂你。” 黄牛精长哞一声,这声音振聋发聩,两处离他较近的铜制灯奴被一下子震碎,魔法师妖精用两只手指头堵住了耳朵,也似乎很痛恨这黄牛精突如其来的哞叫。 声音骤止,蛮力伴随着疾风强袭而来,狂飙着的巨牛如满弓之箭,势如破竹,牛蹄发出的哒哒声比机关枪射出子弹的频率还要快。丁灵修只能看到一团头顶闪着寒光的黑影不断逼近,却根本看不清这蛮牛的身形。 “怒牛冲击。” “嘭——” 巨响过后,恐怖的能量波动瞬间爆出,整个山洞发生猛烈的摇晃,几处不稳定的石柱轰然倒塌,洞内的铜制铜制灯奴几乎全部被这股能量波动震灭,只剩下几个还发出明灭不定的幽光。 魔法师妖怪愣住了,凭借黯淡的灯光,呆望着眼前的情景。 牛头撞击到丁灵修的瞬间,本以为会带来山崩地裂般的轰隆巨响,却想不到竟然传出了类似鼓槌砸在了顽石上一般沉闷的声音。 而此刻的黄牛精也不再嚣张跋扈,牛蹄捂着脑袋,头顶竟然肿了一个大包,身体也摇摇晃晃地变回了半人半妖的形态。 丁灵修一只手握着一个瓷瓶,一只手握着匕首,站在烟雾之中。 环绕丁灵修周身烟雾竟然在刹那间变成了类似蛋的形状,将丁灵修包裹在里面,烟雾之中漂浮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符文,充盈激荡的灵气在蛋的内部盘旋。 而迷蒙不清的烟雾中竟似有个天神模样的影子出现,这影子穿着一身威风凛凛的铠甲,手持金麟巨盾,正挡在丁灵修面前。黄牛精也正是因为撞在了这面金麟大盾上,才撞出了那么大的包。 魔法师妖怪认出了蛋状烟雾中的影子,不由惊呼: “这是……天神卫?他竟然会召唤天神卫?” 所谓天神卫,是道家尊奉的战神,与天神勇和天神慧并称为三清天神。他们本是黄帝麾下三员大将,在涿鹿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后随黄帝一起得道成仙,成为三官大帝的三名贴身护卫,分别驻守玉清境,上清境和太清境。如果能召唤天神卫,那至少是拥有纯熟三阶内丹的道士才能够做到,丁灵修无论怎么看都不会像个道士。 所以等了半天,魔法师妖怪自然也没看到天神卫从笼罩丁灵修的烟雾走出,那个烟雾之中的天神卫影子虽然神采奕奕,浑身上下散发着金灿灿的光晕,但却只是个轮廓,没有实体。魔法师妖怪这才看清楚原来丁灵修根本就没有召唤出天神卫,他只是用神卫符借用了天神卫的灵力,制造出了一个类似防御罩的范围。 “妈的,老子撞什么东西上了……”黄牛精痛苦地揉着额头上的包,只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 丁灵修把瓷瓶放回背包里,缓缓将叼着的烟夹在手中,慢悠悠道:“黄牛精,你知道你撞什么上了么?你撞太岁头上了。” 神卫符缓慢焚化,使得香烟上飘出来的烟雾夹杂着若隐若现的符文,这些实质化的符文漂浮于空,又分解成簌簌金光,不断凝汇成天神卫的形态,挡在丁灵修面前,就像一个贴身保镖。 “妈的,别以为挡住这一击你就敢跟我嚣张,看我不……”黄牛精正骂骂咧咧着,突然浑身触电一般颤抖,紧接着刚才还捂着头的手此刻痛苦地捂向胸口,表情极其扭曲。 它体内的妖气跟灵气也开始发生强烈的互斥和反噬,让它浑身上下发生痉挛。 果不其然,这黄牛精是一直利用意志在强迫这两种气融合为自己的力量,而一旦做点什么让它的意志无法集中,它就会自然而然的被这股力量反噬。 丁灵修却深吸了一口烟,淡然说道: “淡定些,痛苦很快就会过去,希望再我打败你的伙伴前,你别死去就好,我还想和你成为朋友呢。” 黄牛精却仍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虽然它刚才感觉到胸口似乎被丁灵修的军用匕首割破,流了一些血,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的疼。这些伤口此刻的剧痛简直如万蚁噬骨一般,并且让它感觉浑身绵软,血液正以惊人的速度大股大股被什么东西吸允。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啊呀……” 黄牛精惨叫着,痛苦地揉着胸前的刀口。因为它的牛头太大,看不清下颌处的胸口处到底怎么了,只能凭手上的感觉判断。起初它只感觉胸口处有些东西在动,它还以为是自己的动脉断了,但仔细摸了一会儿,立刻发现这些蠕动的东西在以惊人的速度长大,没过几秒,就鼓圆了身体,变得好像一个血红的小皮球。 它这时再向下看去,却脸一白,瞬间昏厥,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五十一章 激战鹃缇(一) 黄牛精轰然倒地,掀起阵阵气浪,妖洞再次激荡一层尘埃。 混沌的尘埃之中,一股飘渺的灵气从黄牛精体内溢出徘徊于空,而黄牛精浊黄色的妖气却已经涣散,在它身体周围若有若无。 魔法师妖怪目瞪口呆,它站的有点远,光线又不清晰,乍看之下还以为丁灵修召唤出了四条血淋淋的手臂死死掐住了黄牛精。而当它再仔细看去,却发现那四条血红的手臂竟似在蠕动。魔法师妖怪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向前走了走,这才看清:在黄牛精胸前蠕动的竟然是四只奇大无比的水蛭一样的怪虫,或者说它们是因为吸了太多的血才撑得身体如此庞大,远远望去就像简直像是打满气的皮球,外皮紧紧绷着,似乎再吸一点血就会爆炸。 黄牛精本身弱点就是吸血昆虫,遇到水蛭更是会让它的妖力大幅度减少,更何况是这么凶狠的水蛭。 丁灵修悠然走向魔法师妖怪,神兵卫的神姿在他身旁气势汹汹,让人不敢逼近。 “我是在你们养的那只巨熊的食窝里发现了这几只暴龙血蛭,起初我也只是觉得这种暴龙血蛭很少见才捉了几只。因为暴龙血蛭拥有动物一样的牙齿而不是吸盘,所以吸血极快,又很容易养活,可以留几只用来处理被毒蛇咬伤的情况,毕竟这里这么多蛇。”丁灵修顿了顿,伤口的阵痛让他皱了一下眉,继续说道:“却没想到现在会把它用在你们身上,这就是自作自受把。” 丁灵修语气平和,似乎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其实,他是想借这机会分散魔法师妖怪的注意力,一点点接近,趁机降服它。 魔法师妖怪呆望着黄牛精,似乎受到了极大地刺激。 丁灵修小心翼翼地靠近,就要接近这只妖怪时,他却一下子停住了,因为他发现这个魔法师打扮的妖怪根本不是被这黄牛精恐怖的遭遇震慑住了,它之所以一动不动,是故意装成这个样子的。 因为他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个妖怪,嘴角竟然在隐隐抽动,这根本不是什么惊讶得不能说话的表情,而是在抑制自己不让自己发笑的动作。也就是说,丁灵修的举动很可能已经被它识破,他自己可能正接近敌人的陷阱之中。 可是我有神卫符啊? 丁灵修转念一想,嘴里的香烟仍在燃烧,他的神卫符还能持续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即使有什么陷阱,他也不会受到其中的伤害。 于是他开始缓慢接近魔法师妖怪,那魔法师却继续石雕一样蹲在那里。它侧身对着丁灵修,怀里紧紧抱着那个闪闪发光的聚灵球,神色在幽深的光线下变得不可捉摸。 丁灵修紧紧咬着烟嘴,不敢继续抽烟,因为这样会缩短神卫符效果持续的时间。而这种烟在嘴边而不敢抽的感觉对一个烟民来讲,实在是天大的痛苦,就如同有个脱光衣服的美女在诱惑一个正常的男人一样。 丁灵修不再犹豫,抽出镇妖符,倒持手中,加快了脚步,打算一击制胜。 距离在不断接近,已经只有一步之遥。 丁灵修挥舞匕首,直刺妖怪后脊。 凌厉的刀光惊电似裂空一闪,冰冷的匕首完全插入了妖怪的后脊,但丁灵修马上意识到手感不对,这种感觉根本不是刺入肉身的感觉,简直如同刺入一团棉絮之中。甚至比棉絮更虚无缥缈。而当他想抽出匕首时,却发现这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的这个妖怪竟然瞬间变成一团粉色羽毛,纷纷散落。 而一团极其浓烈的妖气在这刹那间笼罩在丁灵修头顶,紧接着,丁灵修的上方如狂风暴雨一般投射下无数粉光,形成漫天箭幕。 “百羽天降。” 丁灵修幸亏有神兵卫护体,这些锐利无比的粉色妖气包裹的羽毛全部打在了神兵卫的巨盾上,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丁灵修不由皱起了眉头,在这箭雨的冲击下,神兵卫光华尽敛,连他口中的烟也开始加剧燃烧,显然神卫符的效果坚持不了多久。 这时,丁灵修背包中的寻妖罗盘也发生了反应,他掏了出来,发现上面显示出了空中这只妖怪的属性:鬼名:鹃媞级别:妖孽精英弱点:毒蛇,剧毒 “鹃媞?。”丁灵修不由一愣,他一直绷紧的心弦立刻轻松下来,刚才他还在为没有想到如何应对眼前这个妖怪而苦恼,此刻豁然开朗,一个计划立刻浮现出来。 “乒——乓——” 最后两根粉羽被神兵卫撞弯,折断在地。 而神卫符也已经完全焚化,神兵卫的身形也开始委顿起来,变得越来越模糊,逐渐消失。 丁灵修抬头望去,发现空中的鹃媞也一改嬉笑之色,妖型也发生了变化,变成了鸟人形态。原本天真可爱的萝莉脸此刻出现了奇怪的花纹,眼睛也变得幽绿,闪着冷光。 鹃媞摘下了魔法师的帽子,露出了帽子下面金黄色的类似皇冠的花纹。肩膀上长出了一对炫丽的粉色翅膀,阵阵流光溢彩在翅膀上涌动,粉色的妖气包裹着每一根羽毛,闪耀着细小的光弧。刚才那凶戾无比的箭阵就是这些羽毛的杰作。 鹃媞凝望着脚下的丁灵修,虽然还是那讥讽的语调,但却没有再流露出刚才可爱调皮地表情:“哼哼,万万没想到,一个我压根就没当回事的小鬼头竟然逼本王动用妖力。” 丁灵修掏了掏耳堵,嘟着嘴望向鹃媞,喃喃回答: “我也没想到,你的临终遗言会是这种陈词滥调。” 鹃媞怒意陡升,幽光从两眼中闪掠: “可恶,你都没了神兵卫的守护还敢这么嚣张,看本王把你射成蜂窝。”鹃媞双翅闭合,粉色妖气在空中凝聚,突然又在两翅伸展的瞬间炸裂迸溅。“去死吧,百羽天降。” 粉色光羽如同从天而降的流星雨,一根接着一跟,密不透风地射到地面之上。粉光在空气中发生剧烈摩擦,发出类似子弹脱膛而出的声音,让人心惊胆战。这些强劲无比的光羽穿过岩石,岩石瞬间裂解粉碎。 丁灵修捂着头狂奔,一路只听身后噼噼啪啪一阵阵岩石爆裂的声音尾随而来,自己的速度已经马上就要被这不断迫近的光羽追上。 鹃媞一边发射身上的妖羽,一边发出奸邪的笑声: “嘻嘻……逃吧,弱小的猎妖师,你逃到哪里都是死。而且就算我不杀你,你都没办法摸到我一根手指。” 其实鹃媞的嚣张也不无道理,此刻的丁灵修既无法使用百鬼图,鹃媞又不会给丁灵修焚符的机会,仅仅凭借军用匕首和几张镇妖符来对付这只会飞的妖孽精英,简直比登天还难。 丁灵修的速度还是到达了极限,六道光华穿石而来,半空中的碎石被这妖气猛烈搅动,比光羽来得更快,全部砸在了丁灵修的后脑,这才让丁灵修意识到,接下来的这一击,将致他于死地。 丁灵修被碎石砸中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做出反应,如此异常的敏捷让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这种反应正常人只有在极其危险地情况下才会被激发出来。 丁灵修转身腾起,手中的军用匕首划出了一道凌厉的寒芒,寒芒呈弧形展开,瞬间将射来的六道箭气全数拦截。在力道相击的一瞬间,丁灵修却惊讶万分,瞳孔瞬间变大,倒持匕首挡在脸前。 “啊——” 丁灵修一声惨叫,摔倒在地。两道血光从他两臂溅射而出…… 鹃媞在空中喜动颜色,脸上露出了极其邪魅的笑容。 “嘻嘻,怎么样?这下你也没想到把,没有什么人能躲过我的双重羽箭。” 丁灵修痛苦地捂着两臂的血洞,热血从血洞中向外汩汩流淌,侵漫了夹克里的衬衫。血从夹克袖口中溢出,让丁灵修的双手也变得一片血红。 原来在刚才丁灵修挥动匕首截断光羽的瞬间,那六根光羽其中的两根竟然一下子一分为二,从丁灵修根本没法防御的死角射入,幸亏他反应及时,不然一定会被这锋利的妖羽洞穿脑袋。 鹃媞身上的羽毛经过这一番激射之后变得稀疏不少,它趁丁灵修中招期间开始再次利用妖气迅速让翅膀上再次生长出这比箭更锐利的羽毛。 丁灵修眼前一亮,他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 从鹃媞第一次使用“百羽天降”之时,丁灵修就发现它的攻击方式是有间隔的,因为它需要有足够的时间来恢复羽毛的数量。而这个期间,就是发起偷袭的最佳时机。 机不可失,丁灵修咬紧牙关,一只手紧握军用匕首,另一只手捡起地上几颗碎石朝鹃媞扔去。 鹃媞虽然把妖气专注在凝聚羽毛上,但这种程度的攻击还伤不了它,所以它连躲都没躲,只是又飞高了一点,任凭石子砸在了自己的翅膀上。 鹃媞斜觑着丁灵修,傲慢地说: “切……就这点石头还能打倒我本王?以卵击石。” 可刚说完,它突然感觉不对,这石头中竟然混进了一道寒光,等它再仔细看时,寒光已经迫近到离它身体不到一米的地方,它立刻停止凝聚羽毛,振翅而飞。 但这么近的距离实在是无法完全闪避,它还是被这匕首划破,几滴红色的血珠坠落到地上,匕首也打着转砸到了地上。 鹃媞怒不可遏,愤恨地说: “可恶,竟然还跟本王玩这鱼目混珠的把戏,不过你费尽心思,也只不过让我出点血而已,看我接下来怎么收拾你。” 丁灵修一脸释然,捡起了地上的匕首,脸上释然的表情和刚才打败黄牛精前一模一样。 “出点血?这点血已经足够了打败你了。” 第五十二章 激战鹃缇(二) 鹃媞,杜鹃之王,是一种极其活泼伶俐的鸟妖。它的身体上最明显区别于一般杜鹃精的特征就是额头上块那类似皇冠的花纹。随着修为的成长,它的花纹也会不断变得清晰起来。等到花纹成冠之时,就可以突破妖孽级别,晋升鬼怪。 丁灵修面对的这只鹃媞,显然修为也是极高的,甚至很可能已经到了晋级鬼怪的瓶颈期。它额头上的皇冠已经成型,就差褪去上面的簇毛。 所以匕首的造成划痕很快就被鹃媞用妖力给愈合,丁灵修这一击造成的伤害简直微乎其微。 而此时,鹃媞在空中愤怒瞪着丁灵修,再次凝聚起粉色的妖气形成羽毛,方才都能看到骨架的翅膀,此刻又长出了充盈的羽翼,重新变得烨烨生辉。 “嘻嘻,还想吓唬我?这点小伤就能打败我?”鹃媞嬉笑着,又开始有点得意忘形,突然脸色一僵,想到丁灵修刚才利用黄牛精弱点打败黄牛精,不由遍体冰凉,喃喃道:“难道你的匕首有剧毒?” 丁灵修没有理会它,小心翼翼地捡起军用匕首,将它倒着擎在手中,仿佛害怕什么东西从匕首上掉下来。 但鹃缇仔细看了看伤口,才发现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并无大碍,更没有什么剧毒。于是它松了一口气,再次变得生龙活虎,嘲讽起丁灵修:“装模作样,刚才你要真在匕首上涂毒,没准你还真的有机会,可是现在呢?嘻嘻……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攻击到我的机会了。” 这些挑衅的话丁灵修充耳不闻,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样子反而让鹃媞更加摸不着头脑,甚至不敢贸然进攻。丁灵修一只手继续擎着那个匕首,另一只手将背包带松了松,把背包放在了地上,缓缓从里面掏出了一本牛皮书。 鹃媞目瞪舌僵,惊讶道: “这是……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有这么强的灵力?” 丁灵修笑着看看它,轻声回答: “你会爱上这个东西的。” 说完,他将匕首倒了过来,上面的鹃媞血液滴在了丁灵修的手指上。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咱们也算是有缘,今天就让你自己的血液带你前往圣域吧。” 言罢,丁灵修沾着鹃媞之血翻开百鬼图,并将百鬼图翻到了食尸鬼那页。这一页简陋的线条把食尸鬼的狰狞模样描绘得栩栩如生,魁梧的身躯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线条竟似在动。 丁灵修刚要召唤食尸鬼,但画面上这股凶神恶煞的气焰不由让丁灵修想起之前降服它时的情景,不由心有余悸。 况且这是第一次调用食尸鬼的力量,丁灵修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完全驾驭鬼怪的力量。 自从在医院太平间降服食尸鬼后,他因为忙于赶路,甚至只跟食尸鬼沟通交流过一次。毕竟食尸鬼体内吴玠的元神才刚刚复苏,与丁灵修这个时代的代沟太大,两人只是谈了谈当年食尸鬼驰骋沙场的往事,食尸鬼就有些失去了聊天的兴趣,回到了圣域。此后的这些天,丁灵修并没有再召唤过它。 思考之间,血液已经汇入食尸鬼的线条,画中食尸鬼的身体立刻变得血红充盈起来,凸出牛皮书表面。 丁灵修双手合十,念起召唤冥咒: “幽寰之上,冽川之遥,云荒彼兮,四灵临圣。” “疆场驰骋,万里功名。不屈豪士,食腐吞腥。” 咒文念完,强盛无匹的妖气从书中喷薄而出,承载着食尸鬼妖力的暗红色气团缓缓从百鬼图中漂浮升空。 安静的妖洞内暴起一声鸮啼鬼啸,暗红色气团凭空炸裂,食尸鬼的妖型从一团血雾之中幻化而出。食尸鬼恢复吴玠元神之后,跟以前的模样截然不同,现在的食尸鬼虽然仍然浑身上下长满了血红触角,妖气凛然,但身躯却变得高大魁梧,斗志昂扬。 鹃媞一眼认出了食尸鬼,不由脱口惊呼: “鬼怪级别?” 食尸鬼站在丁灵修面前,神色肃穆,拱了拱手说: “启禀少主公,末将方在正在圣域研习兵书,不知主公唤末将到此,所为何事?” 丁灵修幸亏自己念过几年书,不然还真跟这个穿越过来的不是一个频道的。 丁灵修也回了个礼,言辞恳切地回答: “吴将军,现在我遇到点麻烦,想借你妖力降伏那妖怪,可否?” 食尸鬼点了点头,朗声道: “末将遵命,敢问少主公,妖怪何在?” 丁灵修指了指空中已经浑身筛糠的鹃媞说: “就是天上飞的那只妖怪。” 丁灵修刚说完,食尸鬼竟然消失了, 等丁灵修抬头望去,却一下子被震撼了,整个人已经说不出话来。 因为就在说话的刹那间,只听空气霍然被一股霸劲扭曲,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接着,丁灵修眼前一道红光闪烁消失,一股强盛的妖气迅电一般激射升空。 那团红色的强盛妖气正是食尸鬼,这个浑身血红的悍将,利用腿上的触角产生弹力一跃而起,以雷霆万钧之势跳到了鹃媞的上方,两双手的指甲也在跳到最高点时瞬间变得奇长无比。双手扣合,利爪变成一把寒光凛凛的快刀,从鹃媞上方力劈下去。 鹃媞洞心骇目,显然没有预料到这食尸鬼会这么快地发起突袭,或者说根本连预料的机会都没有给它。几乎是它前一秒还看到食尸鬼在和丁灵修对话,而下一秒,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血红的彪悍肉躯挥刀直下。 这血红鬼影那鹰隼般的怒目中杀意无限,出手果断凶狠。 “血刃斩——破军。” 食尸鬼这声暴喝让已经呆住的鹃媞魂飞魄散,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是本能的用两扇翅膀护住了身体。 但它这个动作相对食尸鬼的突袭而言已经十分缓慢,鹃媞只觉一道清冷如月的寒光从头顶划过,生命仿佛在一团血雾的笼罩中从此消陨。 电光火石间,未辨刀锋,寒影已至。 鹃媞非常恐怖的看着自己的一半身躯从空中慢慢滑向了地面,整个身躯从被从头顶分为了两半,那切口整齐如镜面,仿佛天生就是如此生长的一般一声凄厉骇人的尖叫响彻洞穴, 空中的鹃媞这才彻底断为了两截,断裂的身体开始猛烈喷血,而内脏更是断裂着洒落地面。两扇妖羽也破碎散落,布满血污。 粉色的妖气霎眼间消散殆尽,一些残留的怨念竟然汇聚到了食尸鬼的身体之中。 整个过程,只有三秒,手起刀落,鹃媞死亡。 扑通一声响, 食尸鬼从空中坠下,砸在了鹃媞的半截脑袋上,地面迸溅出一团血花。 食尸鬼收回利爪,收敛妖气,庄严地表情和刚被召唤出来时一模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对目瞪舌挢的丁灵修拱了拱手:“启禀少主公,末将已将敌人歼灭。” 丁灵修的大脑还没有将眼前发生的信息整合出来,就被食尸鬼着浑厚的声音打断。 他怔了怔,本想说自己并没有打算杀了鹃媞,但却把这话咽了回去,咽了咽口水说:“有劳将军了。” 第五十三章 激战鹃缇(三) 食尸鬼虽然对丁灵修卑躬屈膝,但这股冷戾绝情的气势却还是让丁灵修不免有些惶恐不安。 务远不求利,足智保蜀安。骁勇战金寇,刀起敌破魂。 丁灵修脑海里竟然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这个当时世人对吴玠的评价。 此刻,丁灵修发现眼前这股妖气虽然浓烈彪悍,但绝不再是之前食尸鬼散发出来的妖气那么阴邪,而是被某种强烈的意识所操纵。就如同人人心中都有的邪念,有的人可以用自己的意识驾驭一样。 果然名不虚传,吴玠的元神凌厉决绝,百年之后,仍然有中兴大将的铮铮傲骨。 食尸鬼似乎看出了丁灵修的担忧,拱了拱手,信誓旦旦地说:“少主公勿忧,末将之所以出手凶狠,是为了先发制人,不予敌以防备之机。末将因主公而魂归圣域,摆脱邪佞,安敢背叛少主公。” 食尸鬼的声音铿锵有力,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岁月的洗礼让这个中兴大将更加谙熟世事。 有些话,不需要什么华丽的词藻也会有人相信。有些话,说的天花乱坠也是赤裸裸的虚伪。 丁灵修深信眼前这个鬼将的忠诚,给了食尸鬼一个信任的微笑,诚恳地赞扬道:“吴将军,我知道你的意图,你身经百战,作战经验自然要比我丰富许多,我只是讶异你一直被恶鬼侵占元神,竟然宝刀未老,身手不减当年。” 吴玠仍然喜怒无形于色,只是挺直了魁梧的身躯,声音洪亮地回答:“少主公过奖。” 丁灵修点了点头,喃喃说道: “吴将军,既然你我都坦诚相待,我就实话实说了,但并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毕竟我之前并没有说清楚。”丁灵修说完顿了顿,看向食尸鬼,继续说道:“毕竟我是名门正派的猎妖师,而不是那些绝派的猎妖师,不是那些以仇恨去了断仇恨的不知所谓的正义。我其实本来是想留这妖怪一条活路,并用青龙百鬼图降服它。因为我相信这世界没有什么冤冤相报,就算有,也只是因为人们的恶念没有被减少。我想要的是天下所有的妖魔鬼怪都还原本真,让它们的怨念得到安抚,让它们受伤的灵魂得到慰藉。虽然邪恶不会因为一个人一句话而消失,但我扔希望能尽自己的可能让这个世界得到更多的改变,我想要的不是消灭,而是救赎,如同您一样。” 食尸鬼听了丁灵修诚挚的话语,不由有些感动,刚毅的脸上竟然充满了敬佩之意,炯炯有神的血红眼珠也泛起了激动的荧光,对丁灵修抱拳说道:“少主公深明大义,末将五体投地,末将一定谨遵教诲,祝主公完成鸿鹄之志。” 丁灵修微笑着说: “总之还是谢将军的帮助了,又耐心听了我的絮叨,不胜感激。” 他说着从包中又拆开了一盒烟,火机啪嚓一声,火光骤起,烟头出现了红色火点。丁灵修叼着烟,递给食尸鬼一根:“来一根?” 食尸鬼愣住了,诧异望着丁灵修: “少主公,敢问这是何物?” 丁灵修这才想起来,吴玠那个年代应该还没有烟这种东西,他这么做实在有点调皮了。 丁灵修挠了挠头笑着回答: “嘿嘿,让你舒服得胜似神仙的好东西。” 食尸鬼摆了摆手,神色凝重地回答: “谢少主公,末将恐无福消受。” 丁灵修看了看他说: “也好,这东西不沾更好。那您先回去吧,来日我取些上好佳酿,与君共饮。” 一提美酒,食尸鬼这才神色稍微有些兴奋,抱了抱拳说:“好,一言为定,少主公,末将告辞,来日定当于君一醉方休。” 丁灵修用纤长的手指夹住了烟,食尸鬼在袅袅烟雾之中化身成血红妖气团,注入百鬼图之中。 丁灵修望着渐渐汇聚到百鬼图中妖气,若有所思。 手起刀落间,杀敌于无形。 不问缘由,不求索取。 他要做的,就是完成主人的一个命令而已,或许这是那个年代迂腐的忠诚,或许这是那个年代愚蠢的信念。而今天,世人变得急功近利,尔虞我诈,难道这真的是所谓的进化了么?时过境迁,这一代豪士那颗忠肝义胆似乎亘古不变,这种侠义之风,无论对错,都是值得敬佩的。 丁灵修叼着烟,正觉得自己的思考很深邃,突然发现脚下的残忍情景让他毛骨悚然: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鹃缇此刻已经血肉模糊,半个脑袋里面的头骨已经不在,而是被刚才食尸鬼坠下来时那一脚从肉皮中生生挤了出来。整个五官扭曲而紧密地挤在这扁平的肉块上。眼球悬挂在外,妖血已经顺着缝隙四处流淌,形成了恐怖的纹路。 这种妖身被直接摧毁的妖孽级别妖魔,妖气会在妖身死亡的瞬间荡然无存。此时,丁灵修已经感受不到任何鹃缇的气息。 丁灵修本想为鹃缇祈福,让它怨念安息,却没想到,这个机会都没有了,他自然也不会做那些形式主义的事了。 他用嘴叼着烟,在这个妖窝里翻了半天,想要找到一个能装杜鹃血的容器。翻箱倒柜好半天才终于翻到了一个类似便携酒壶包装的铁皮饮料。丁灵修正好有些渴了,本想一饮而尽,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里面的饮料倒在了地上。然后从鹃缇被劈两半的身体里汲取血液。 之前丁灵修要取杜鹃血的时候都是要寻找刚刚死去的杜鹃,然后再采集,因为他不忍杀生,往往为了得到杜鹃的尸体,丁灵修需要在杜鹃窝旁等好几个月。所以丁灵修才惜血如金,丝毫不敢浪费。上次被夏仙瑶追杀时弄撒了一些都心疼得要命。 但这次机会难得,这次直接有个杜鹃王的尸体摆在了眼前,虽然没有能够降服它还是多少有些遗憾,但毕竟不是一无所获。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应该看到它更好的一面,丁灵修深信这一点,于是他装了满满一罐子杜鹃血,小心翼翼地放入了背包中,也算是喜忧参半。 装完杜鹃血,他捻灭了烟头,缓缓走向了郭墨寒。 靠近之后,他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不由松了口气,显然郭墨寒还活着,只是晕了过去。一旁的傒囊虽然妖力涣散,但也并无大碍。 丁灵修望着郭墨寒,双臂还在剧痛的他心里竟然还会产生男人都有的欲望郭墨寒那个粉色发夹似乎已经在战斗中脱落,柔美飘逸的一头黑鸦鸦的浓发在昏沉的灯光下面完全披开来,柔软地铺散在地面上,那么光亮秀美。她那摄人心魄的冷目此刻已经完全阖上,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嘴唇也翕动着,似在梦呓,似在挣扎。高挺而又小巧玲珑的鼻子下是她那张可爱的小嘴,嘴唇虽然有些发白,并且嘴角挂着血丝,但这绝色美女婉魅的睡姿还是让任何男人都会脸红心跳,丁灵修自然也不会例外。 更何况郭墨寒此刻衣衫不整,这种半遮半掩的姿态其实是最具诱惑性的,她雪白的衣襟因为刚才与黄牛精的激战半开着,露出白皙的胸脯,和胸前那对玉兔。 丁灵修强压下邪念,咽了咽口水,缓缓转过了身,走向了黄牛精。 因为接下来,才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只见黄牛精身上那四只暴龙血蛭似乎已经吸血吸到了极限,甚至都不再蠕动了,只是很满足地挂在黄牛精胸前,就像挂着四个血红大腊肠一样。 而黄牛精已经面如死灰,两个大牛眼早已翻白,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他此刻大字形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那微弱的妖气已经气若游丝,显然,再过不了多久,元神就会衰竭。 丁灵修看了看他,也有些同情,但这种想法转瞬即逝,他又想起了父亲的话:“我们这一行,残忍,是为了生存。” 他掏出打火机烫了一下暴龙血蛭的尾部,这个恐怖的大肉虫猛地抽搐了一下,松开了牢牢咬在黄牛精伤口处的利齿,翻滚着脱落下来。 同样的方法,另外三只也掉了下来。 而伤口处已经被这些恐怖的肉虫咬烂,甚至露出了里面的白骨。 丁灵修掏出百鬼图,准备降服黄牛精。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却愣了一下,为什么会是他?他怎么会主动打给我? 联系人的名字是:瓜哥 第五十四章 瓜哥的意外来电 瓜哥,本是一个黄瓜精,不知在修行过程中从哪里学会了一套阿谀谄媚的权术,得到了一个鬼王的认可,成为了地府悬赏署的猎妖联络人之一。 所谓猎妖联络人,是专门负责接纳受理猎妖事务,解决猎妖师疑难问题,发放赏金和发布通缉令的阴差。虽然看似他们的事务与猎妖师关系密切,实际上几乎很少沟通,因为他们的工作极其忙碌,所以猎妖师如果要是前往地府领取悬赏前,一定需要给他们提前打电话,而且他们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接猎妖师的电话。平时,只有发布重大通缉令时,才会给自己负责的那部分猎妖师发短信通知。 但丁灵修刚刚接替父亲的班没多久,都没有进入过地府。两人素未谋面,毫无交集,唯一有点联系还是丁灵修之前经父亲电话介绍给瓜哥认识过一次。 所以,当瓜哥突然给丁灵修打电话,他不由既惊又喜。 “喂?小丁么?”电话那头是瓜哥沙哑的声音,这声音极其难听,就好像是生锈的锯锯到了老树时发出的噪音“瓜哥,你这怎么还能想起小弟来了。”丁灵修兴奋地说。 “不是我想你,有人想你了。”瓜哥阴阳怪气地回答。 “哦?地府有人想我?” 丁灵修不由一愣,心说不妙啊,难道自己把阎王爷得罪了?他老人家想我了?而如果说是自己认识的人想他了更不可能啊。丁家一直积德扬善,丁灵修的所有先祖死后大都魂归圣域,没人在地府啊,想到这,他不由毛骨悚然。 丁灵修咽了咽口水问道: “瓜哥,不会是我快要挂掉了吧?” 电话那端却传来了瓜哥有些不耐烦地声音: “看给你吓得,你以为你是谁啊,阎王想要你命难道还提前给你打招呼?你看哪个屠夫杀猪前还给猪打电话的?” 丁灵修更加疑惑,迟疑了一下问道: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记得大力鬼王么?” “大力鬼王?老王?”丁灵修一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激灵,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老王一拳干掉食尸鬼的情景。“当然记得,大力鬼王大人近来可好。” “好得很,好得很,上次你协助大力鬼王找回了秘宝,他回来之后立刻立了大功,官职也升了一级,过不了多久还可能承包一个西王母下派的大工程,他现在可真是风生水起,飞黄腾达了。” 丁灵修不由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那颗珠子竟然如此重要。但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大力鬼王会为了寻找机会等这么久呢?他完全可以直接蛮力强取啊,虽然在丁灵修的价值观里一个人的生命远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但是面对有着如此重要地位的秘宝,这种地府的阴差难道也有菩萨心肠? 丁灵修想到这也不好直接过问,就假装谦虚起来,试探着对瓜哥说:“真是恭喜大力鬼王大人了,其实鬼王大人自己就可以完成任务,我没有帮到什么忙的。” 瓜哥嗤笑了一声,言语似乎有些嫉妒大力鬼王: “切,你还真以为他神通广大啊?地府有规定的,任何阴差是不可以擅自剥夺凡人性命,他一直等待就是因为他知道那女孩阳寿未尽,只不过他没想到会是你这么个新人给他制造的这个机会。” “哈哈,机缘巧合罢了,呃……”丁灵修的伤口再次传来阵痛,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怎么了?你怎么一提到大力鬼王这么痛苦?”瓜哥听出了电话另一端丁灵修的轻轻呻吟。 “没事,受了点伤。” “好吧,那我直接跟你说正事了,大力鬼王回地府后,给你申请了一枚银灵徽章,现在徽章已经通过了申请,你找个时间来领取一下吧。” 银灵徽章?丁灵修一听到这四个字不由眼前一亮,顿时身体的痛楚一扫而空,心花怒放起来。因为这种徽章不知道在整个世界上有多少猎妖师梦寐以求,而此刻,竟然是地府悬赏署的猎妖联络人亲自打电话给他通知领取,这可真是喜事临门。 所谓地府的灵纹徽章,是地府对缉拿悬赏妖魔有突出业绩的猎妖师的一种奖励,总共分为铜灵徽章,银灵徽章,金灵徽章,翡翠徽章,魔玉徽章,专属称号六个级别。虽然分出这么多级别,但大多数猎妖师只能够拿到铜灵徽章,因为铜灵徽章的领取条件是猎妖师累计兑换赏金达到五十两黄金,比较容易达成。而银灵徽章以上的获得者就变得寥寥无几,因为银灵徽章的兑换条件是猎妖师为地府的刑事工作作出突出贡献,并由三名以上阴差推荐,联名递交申请,才可能通过申请。至于金灵徽章以上的申请条件就更加苛刻,而拥有专属称号的猎妖师简直寥若晨星,都是在猎妖师中登峰造极的人物。 这些灵纹徽章不仅仅是一种荣誉的象征,它更是一个猎妖师的身份象征。而且这种灵纹徽章根据等级的不同还能够有不同的功能,比如铜灵徽章能够储存阳光,可以根据猎妖师的需要发出耀眼的光芒,能起到照明的作用、银灵徽章在铜灵徽章的基础上还拥有在满月时临时召唤出地府大门的功能,金灵徽章在铜灵徽章和银灵徽章的基础上还多了提升已降伏的金属性妖魔妖力的功能。 丁灵修听到这个好消息,无比兴奋地说: “好,瓜哥,我近日就去领取。” “嗯,对了,你直接把你最近抓到的妖魔告诉我一下,我核对一下悬赏令。免得等你来了还要弄一大堆繁琐的程序。” 丁灵修愣了一下。心想,到底现在自己是有银灵徽章的猎妖师了,待遇也果然大不相同。 “好的,瓜哥,最近我总共降伏三个妖魔,击毙一个。” “击毙一个?”电话那头的瓜哥有些讶异,因为他深知丁家一派猎妖师的作风,正常情况下士不会轻易杀死妖魔的。“你们丁家什么时候开始向绝派看齐了?” “唉,说来话长了,也不是我本意啊。”丁灵修叹了口气。 “算了,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你继续说,妖魔的级别,妖纹,名称,我核对一下通缉令。” 所谓妖纹,就是用于区分妖怪身份,类似人类身份证的东西,这种妖纹能够通过显示妖气的灵器查询,与生俱来,无法更改。丁灵修拿出寻妖罗盘,开始对照上面的记录,一点点念出这几个妖魔:“瓜哥,我是按时间先后顺序念出的,请你记录一下。第一个是人面树,妖纹坤子伍,妖孽级别,已降服,元神在圣域。第二个是食尸鬼,妖纹艮辛肆,鬼怪级别,已降服,元神在圣域。第三个是鹃媞,妖纹巽辰壹,妖孽精英,已击毙。第四个是黄牛精,妖纹坤丑贰,妖孽精英,已降服。” 丁灵修娓娓念完,心里对这价值不菲的人生第一桶金无比期待。 但他刚说完,电话那头却传来了瓜哥的啧啧声。 “啧……不对啊,前两个妖怪倒是没有问题,可是这后两个妖怪虽然的确是通缉犯,但它们应该已经被押送回地府,不应该被你遇到啊。它们在鬼谱的记录是,黑绳大地狱在押妖魔。” 丁灵修也不由一愣,这怎么可能? 在押妖魔?黑绳大地狱?难道它俩是越狱出来的?不可能啊,黑绳大地狱由十殿阎罗中法令最严的宋帝王掌管,别说区区两只妖孽级别的小妖,就算是两个鬼王级别的妖怪都根本不可能从那个戒备森严的监狱中逃出。 “不会吧,瓜哥你难道没看错?” 瓜哥那头传来了翻书的声音,沉默了好一会儿,瓜哥才回答:“没有错,它们的确都是黑绳大地狱的在押妖魔。” 这下事情变得更加匪夷所思了,丁灵修抓到的是两个逃犯,而这两个逃犯竟然还没有被地府察觉越狱。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讲不通,丁灵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他的寻妖罗盘绝对不可能出错,就算是越狱的妖怪和丁灵修遇到的妖怪是同一种,那妖纹也绝对不会相同。 丁灵修这才一下子想起之前方丈大师说过这两个妖怪的来历非同寻常,不由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五十五章 郭墨寒变成了小萝莉?(一) 听完这两个妖怪的名字后,瓜哥那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但因为那边似乎用手捂住了话筒,丁灵修没有听清在说什么。过了好一阵,瓜哥才继续说道:“小丁啊,这事情有些蹊跷,等你来了之后,先把人面树和食尸鬼的赏金领取了吧,总共是十两黄金。另外两个妖怪,我们这里需要做些调查。” 十两黄金?丁灵修喜出望外,这十两黄金约有换成人民币怎么也得将近十万元,他万万没想到这人生第一桶金就这么丰厚。看来猎妖师这个行业虽然风险大,但回报也是极高的啊。 “好的,谢谢瓜哥。” “那回见。” 瓜哥那头挂了电话,丁灵修立刻喜不自胜。 就算丁灵修心智再怎么成熟,毕竟还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听到自己的赏金大大出乎预想的时候,内心还是兴奋难耐。 他点燃了一根烟,让自己的心态稳一稳。 他一边抽着一边踱步,亢奋的心情也一点点平和下来。忽然,他发现眼前的黄牛精已经奄奄一息,妖气马上就要消陨。 “哎呀,竟然把它给忘了。”他这才缓过神来,赶紧把烟掐了,再次拿起百鬼图,用中指沾取了鹃媞的血液。 鹃媞的血液接触到手指上的灵气后变得晶莹澄澈,在他中指的纹路上缓缓旋动。 丁灵修不知道是因为此时的身体太虚弱了,还是刚才被羽毛击穿的伤口太疼。他的手臂开始有些打颤,颤巍巍的手指点在了黄牛精的额头中央,刚才还涣散如蚁溃的妖气此刻迅速凝聚在一起,淡淡辉光中,黄牛精痛苦地表情变得舒缓,紧咬的牙关也松弛下来。 丁灵修见黄牛精妖气已经凝聚,双手合十,正准备念动咒语。 突然,一个声音让他一惊,悬浮空中的百鬼图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好疼啊……这是哪……” 声音很虚弱,就从丁灵修身后不远处传来。 丁灵修猛地回头,发现郭墨寒正捂着脑袋,眼神迷蒙地四处张望。 竟然偏偏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丁灵修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哪怕再早几分钟,黄牛精现在已经收入百鬼图之中了。可这关键时刻郭墨寒却突然醒了,想要继续收服,这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于是,丁灵修赶紧收起百鬼图,忙不迭地跑到了郭墨寒身边,轻轻扶起了她,关切地问:“你终于醒啦?” 郭墨寒神色古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眨着大眼睛用异样的眼神地望向丁灵修说:“帅哥哥,这里是哪里啊?好黑呀。” 帅哥哥?丁灵修啊了一声,心说自己没听错吧,这个冰山美人竟然管自己叫帅哥哥?而且声音竟然也变得有些嗲,虽然之前郭墨寒的声音也很好听,但绝不是这个腔调和语气。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黄牛精这一暴喝把她给震神经错乱了?还是激发出了她潜在的萝莉人格? 丁灵修目瞪口呆的时候,郭墨寒却娇羞地整了整衣衫说:“好疼呀,帅哥哥,刚才欺负我的那个怪牛被你打倒了么?” 丁灵修点了点头,指向了那边躺在地上的黄牛精说: “诺……它已经被我打倒了,你放心吧,我们现在很安全。” “可是帅哥哥你流了好多血啊,你是不是为了保护我险些死掉啊。”郭墨寒楚楚可怜的脸上竟然挂出了真挚的关切表情,心疼地掏出绢帕擦拭丁灵修伤口上的血。 丁灵修感觉有股暖流汇入心里,虽然郭墨寒转瞬间脱胎换骨的人格变化让丁灵修感到疑惑,但郭墨寒这样的美女突然小鸟依人起来,还是会让任何正常男人都神魂颠倒。 “没关系,我都说了,我是绝派的猎妖师,这些小妖怪当然不是我对手。”丁灵修笑着去接过郭墨寒的绢帕,“我自己来吧。” 郭墨寒听到后却有些莫名其妙起来,歪着头望着丁灵修,嘟着嘴喃喃说:“绝派?帅哥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刚才不是我和傒囊宝宝来这里探险遇到了妖怪,被你救了么?” 探险?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丁灵修仔细端倪着眼前这个可爱娇弱的少女,虽然性格和心性跟之前的郭墨寒判若两人,甚至天壤之别,但身体绝对是郭墨寒的身体没错啊。而且也没有任何被妖怪附体的迹象。怎么会突然变得跟从另外的时空穿越过来一样,说出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呢?难道是失忆了? 丁灵修一时想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但如果眼前这个郭墨寒真的已经不记得她自己和丁灵修的猎妖师身份,那对丁灵修而言简直是天赐良机,这个时候趁机把黄牛精收服简直就易如反掌。保不齐还可以趁机将她的聚灵球得到。 于是丁灵修试探问了问: “郭妹妹,你难道忘记了咱们是一起进来抓妖怪的么?是妖怪把我的水晶球偷走了,咱们就一起来寻找的呀。” 郭墨寒憋着嘴,烟眉轻挑,用手挠了挠鬓发,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看着丁灵修。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帅哥哥,难道我记错了么?我记得我是和傒囊宝宝来棋盘山玩时发现的这个山洞,才来探险的,后来在洞里遇到了你呀。妖怪?难道欺负我的怪牛是妖怪?” 丁灵修本来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他发现郭墨寒的言行举止既不像是伪装,也找不出任何跟之前郭墨寒的相似之处。也一下子懵了,难道真的郭墨寒在黄牛精这一击下变得记忆错乱了? 虽然眼下她记忆错乱,可以让丁灵修趁虚而入,利用百鬼图收服黄牛精,但之后要怎么办,他总不能丢下失去记忆的郭墨寒一个人不管吧。 丁灵修转念一想,这么一个可爱的萝莉跟在身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御姐的姿态萝莉的心,这恐怕是任何男人都梦寐以求的把。 于是丁灵修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 “啊,没错,那个怪牛就是妖怪变得,是它打伤了你的傒囊宝宝,还把你震晕了。我当时正好也进来探险,听到你们的叫喊,就赶了过来打败了它。” “哇,帅哥哥好厉害,真是谢谢你哦。”郭墨寒两只小手环握在一起,脸上充满了敬佩之意,然后又低头看向四周,“咦……傒囊宝宝呢?这里……呜呜……傒囊宝宝……你怎么了……” 郭墨寒找了一圈才发现了自己身后倒在地上的傒囊。 傒囊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软绵绵地仰面躺在地上,身上的妖气虽然已经涣散,但丁灵修之前看过,它只是元神受到了刺激,暂时无法凝聚妖气,并没有生命危险。 郭墨寒抱起了傒囊,眼泪泉涌而出,一直顺着脸颊流下,连同嘴角的血污。她一边哭一边可怜巴巴地问丁灵修:“呜呜……帅哥哥,傒囊宝宝是怎么了?它不会有事吧……” 丁灵修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爱怜地回答: “放心吧,没事的,等下我们走出山洞,我们去找我的朋友,他一定能唤醒你的傒囊宝宝。” “好……你们一定要救活它啊,呜呜……”郭墨寒一边说,一边眼泪还是流的不停。 丁灵修心里不免也有些感慨,看来这个郭墨寒和傒囊之间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感情深厚到当失忆到连自己身份都不记得时,竟然还会记得有那么一个重要的伙伴。 可能,人们都是这样,每个人生命中都有一些极其重要的人,对这些人的记忆可能就根本不是储存在大脑里,而是储存在身体每块肌肤每个关节里的把。 所以当想要把这些记忆除去时,非得粉身碎骨的死一遭才有可能。 这种记忆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爱。 丁灵修眼神黯然起来,喃喃自问: 琴玉,当我失忆了,会不会也还记得你? 第五十六章 郭墨寒变成了小萝莉?(二) 丁灵修安抚好一会儿,郭墨寒才不哭了,发出断断续续地抽噎。 她泪眼婆娑地抱起傒囊,像是妈妈抱着自己才出生就患了重病的宝宝一样。 “好啦,好啦,郭妹妹在这抱着傒囊等一会儿哦,我把那个黄牛精关起来,咱们就出去,好不好。”丁灵修摸了摸郭墨寒的头,满脸爱怜。 “好。”郭墨寒撇着樱桃小嘴答应着,却仍然没有停止抽噎,看上去楚楚可怜。 丁灵修心想:真是天助我也,看来这黄牛精你注定就属于我丁灵修了。 他掏出百鬼图,再次调动灵力,百鬼图缓缓升空。 “人道沦丧,鬼乱纲常。圣灵普度,遇难呈祥。” 黄牛精缓缓睁开了眼睛,浑身上下蛮横的妖气已经内敛入眉心。它挣扎欲站起身,但丁灵修却轻轻蹲了下来,挽住黄牛精粗壮的手臂说:“黄牛精,你的凶戾之气已经消散,但你的牛脾气可能我还真改不了,你还是先回到圣域休养时日,别现在站起来看我不爽,再气得你身上的伤更严重了。”丁灵修说话间,伤口还隐隐作痛,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黄牛精望着丁灵修,叹了口气,拳头大的牛眼变得晶莹婆娑,哽咽的回答:“少主大仁大义……我那么对你……你却……” “别说了,还是先回去吧,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呢。”丁灵修笑呵呵地回答,仿佛之前自己所受的伤害跟眼前这个黄牛精毫无关系一样。 接着,丁灵修站直了身体,念起百鬼图中浮现出来的黄牛精的冥咒:“纨绔子弟,挥金如雨。纡尊降贵,只为伊兮。” 言毕,黄牛精化身黄光,汇入百鬼图。 丁灵修合上了牛皮书,刚送了口气,正要转身,却陡然间感觉洞内的温度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他顿觉身后突然灼热无比,气浪滔天。 丁灵修赶紧扭过头,但身后的情景却让他惊得一身汗。 只见身后的郭墨寒阴沉着脸,抱着傒囊站在一对绚丽唯美的光翅前,气色却如同怨妇一般。 那对光翼丁灵修是再熟悉不过的了,那是赤鴓。 赤鴓不知何时被郭墨寒召唤出来,这股光华耀目的气势与郭墨寒此刻的阴冷截然相反。 赤鴓扬着两扇火焰巨翅,愤怒地望着丁灵修,潮湿阴暗的妖洞内一时间被它翅膀的烈焰掀起一股强烈的热浪。 圆瞪的鸟目让赤鴓本来憨态可掬的模样此刻竟然变得凶神恶煞,似乎一张嘴就能吃了丁灵修。 郭墨寒惨白的脸上那血红的嘴唇缓缓开阖,声音再次变得冰冷决绝,毫无感情:“丁家少爷,等了这么久,果然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了吧。”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震得丁灵修浑身激起了鸡皮疙瘩。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丁灵修惊讶得六神无主,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这一切的转折实在是太突然了。刚才郭墨寒还像个让人又怜又爱的小萝莉,现在怎么突然又变回了孤傲的冰山美人,都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但起码天气变化还有征兆,郭墨寒简直就像两个人格直接调换,这何止六月天能形容。 难道刚才郭墨寒早就怀疑自己,醒来后她是一直在装?这……这装的也太像了。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能伪装出来的啊,丁灵修根本不敢相信,之前的郭墨寒,简直就是一张扑克脸,喜怒哀乐几乎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征兆,似乎连笑一笑都显得无比做作,只有在遇到让她得意的事情才会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可这个“冷面僵尸”竟然能在刚才逼真地伪装成一个小萝莉,诱使丁灵修当着她的面降伏黄牛精。 郭墨寒抚摸着傒囊,将它缓缓放入手拎包中,取出了绣帕擦掉了脸上的泪痕,慢慢走向了丁灵修。 “你没必要惊讶,想你们丁家诡计多端,我这些计谋比起你们丁老狐狸,万分之一都不及。” 丁灵修咽了咽口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紧紧攥着百鬼图,心说反正现在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大不了就把郭墨寒打晕逃走。 “就是,就是,你们丁家都是坏蛋!看吧我们小主害的遍体鳞伤。”赤鴓喳喳叫了起来,本来它就看丁灵修不爽,此刻更是变本加厉。 丁灵修大脑里的第一个想法是想对郭墨寒解释说这本书是他从丁家人那里偷到的,他并不是丁家人,但转念一想,这郭墨寒的城府和心计已经这么恐怖,这点蒙混过关的伎俩是瞒不住的,于是话到嘴边还是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既然动之以理无效,那只好试试晓之以情了,毕竟通过接触,丁灵修发现郭墨寒虽然清高傲冷,但似乎也不是石头人一样绝情。 于是丁灵修将准备翻书的手放下,目光柔和地望着郭墨寒说:“郭小姐,既然事已至此,我就实不相瞒了,我的确是丁家的第四十九代传人,我的本名叫做丁灵修。但请你先别激动,我觉得不管父辈们的恩怨如何,毕竟他们都已经驾鹤西去,是非恩怨也应该泯灭于世。所以,我们这一代更应该是想办法去化干戈为玉帛,而没必要让我们丁郭两家的恩怨加深不是么?” 郭墨寒没有回答,仍然沉着脸,苍白凄楚的脸上那颗水灵澄澈的美眸却充斥着寒意,像一把尖刀,随时都准备刺入丁灵修心口。 丁灵修的身体还是因为虚弱和疼痛有些颤抖,他定了定神说道:“这一次与你同行,我发现你不仅深得郭家风水定妖术的精髓,而且你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面对各种妖魔鬼怪也能想到我想不到的对策。” 丁灵修刚夸几句,郭墨寒脸上又露出了一些得意之色,但这表情转瞬即逝,为了掩饰这得意,郭墨寒变得更加阴沉,冷冷的说:“废话,我们郭家猎妖师本来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还用你多嘴。你到底想说什么?” 丁灵修咽了下口水,继续说: “郭小姐别激动,我是想说郭小姐既然这么深明大义,一定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我这次合作降妖的过程也算是一波三折,你我多次在险境互相帮扶,我想这正是天赐良机让你我这一代来了断两家的恩怨。我们为何不化干戈为玉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呢?” 听完丁灵修诚挚的话语,郭墨寒冷笑了一声,不屑地回答:“化干戈为玉帛?呵呵,那好啊,你父亲丁老狐狸害死我爹爹后遭了报应,算是自作自受。我可以不把帐算你头上,但就请丁少爷把你和解的诚意给我看看,把你的百鬼图给我吧。这青龙百鬼图本来就属于我郭家,是我父亲郭忘川历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这种事通情达理的丁少爷是不会拒绝的把?” 丁灵修目瞪舌僵,心说这个郭墨寒真是难以对付,本想隐晦地告诉郭墨寒是我救了你,你应该看在这个份上放过我,但没想到她竟然根本不提这一点,直接谈到了两家的利害之处——青龙百鬼图。这让一直讲仁义的丁灵修有点搬石砸脚了。 丁灵修面不改色,皱了皱眉回答: “郭小姐,不是我不通情达理,这丁郭两家恩怨我也只是听父辈提起,真实情况到底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但这百鬼图却是我父亲临终托付的遗物,他告诉过我不能把它转给任何人,父命难违,更何况是遗愿呢?再说世人皆知是你父亲郭忘川将百鬼图托付给我父亲丁麟,郭小姐这么强词夺理我恐怕没有办法接受啊。” 郭墨寒听完,突然神色大变,面带粉煞。她那幽墨如古泉的眼瞳闪出了无限杀机,咬牙切齿地娇喝道:“好,那我爹爹临终前还告诉我要杀光你们丁家呢!你就受死吧!” 第五十七章 小雨姐的“妙计”(一) “杀了他,赤鴓。” 几乎是郭墨寒翻脸的瞬间,赤鴓的妖气就喷薄爆涌,滚烫的气流应声激至,。 赤鴓振翅而飞,朝丁灵修直扑过来,烈火从青蓝色的翅膀上腾腾而起,在空中掠出一道红色的邪焰。丁灵修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眼前的景象就一瞬间被这赤红的烈焰充斥,整个人也被呼啸而至的赤鴓轮飞,重重摔在了岩壁之上。 郭墨寒冲着赤鴓喊道: “赤鴓,用妖火烧死他,不用顾及百鬼图,百鬼图不会被你的妖火焚毁。” “明白了,小主。” 赤鴓点了点头,再次飞到空中,高高扬起了金黄色的鸟冠,长长地喙里凝聚起红色的妖火。霎时,可怕的妖气从赤鴓身体的每个角落上游离到它的喙里,急旋凝聚,酝酿出不可言喻的可怕力量。 这股高度凝结的妖火在它的喙中已经变得不再是那种妖艳的红而是接近金色的耀眼红芒,这团红芒闪烁夺目,发出刺耳的滋滋声,似乎这股可怕的力量一旦释放出来,就将会产生毁灭性的破坏力。 不好,这回郭墨寒可是来真的了。 丁灵修一惊,已经顾不上自己身上还燃烧着的妖火,赶紧掏出了百鬼图,迅速召唤出了雨女。 蓝光从百鬼图中倾斜投射到地面,丁灵修身上的妖火瞬间化成青烟,空气也变得清凉舒爽起来。雨女虚无缥缈的身形逐渐变得清晰,幻化出实体。 雨女娉婷走近,轻轻地用手中的花折伞敲了一下丁灵修的脑袋,笑吟吟道:“呦,少主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烫个这么时尚的发型。” 丁灵修苦不堪言,抖了抖身上的黑灰,无奈地说: “小雨姐,你可别取笑了,你看看身后,我这马上大难临头,你还不赶快帮我想想办法?” 丁灵修刚说完,那赤鴓的妖气已经在它喙中凝聚完毕,发出胜似骄阳的强光。 只见雨女慢悠悠把手伸入袖摆之中,似乎要掏出什么法宝。 丁灵修紧张看着她,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因为虽然这雨女也是妖孽级别,但她并不是很喜欢战斗,也并不擅长战斗,所以屡次让丁灵修的险境雪上加霜,上次在降服食尸鬼的时候也是被这个天真的美女给关进了冰柜之中。 但眼下面对郭墨寒火属性的妖魔,唯一能克制它的也就只有雨女了。 赤鴓的妖火在喙中已经蓄势待发,雨女才终于掏出了袖摆里的东西。 丁灵修没有看清,但等雨女戴上那玩意,丁灵修才发现,靠,原来是墨镜。 “小雨姐,我的亲姐,我可不是让你来晒太阳啊。” 雨女缓缓扭过头,欧着嘴看向丁灵修,满不在意地回答:“我知道啊,可是这么强的光对眼睛不好。”接着,她撑开了花折伞,“对皮肤也不好。” 几乎同时,一阵噼里啪啦的爆鸣从他们上方传来,强盛汹涌的妖气从空中激射而出。 “极炎滔天。” 伴随着呐喊,璀璨的光华在赤鴓的喙中绽放,强光之中,一束柱状的妖邪火焰宛如愤怒的狂龙,携卷风沙碎石破空而至,丁灵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盛的火焰,登时也被这股气势所震撼,但他极其虚弱的身体却已经完全没有躲避的意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束妖火从自己头顶射下,寄托全部希望给雨女。 而挡在他前面雨女轻抚鬓发,笑颜如常,毫无惧色,微笑地望着火光尽头的赤鴓,轻轻举起手中的花折伞。 “晶雨防御伞” 只见,雨女手中的花折伞瞬间发生了变化,无数颗粒状的妖气从雨女的身体内飘出,像是数不尽的晶莹通透的小精灵,这些灵动的妖气汇聚到了花折伞的伞面上,在上面欢快的跳动起来,发出哒哒哒类似冰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整个花折伞变得好像一柄水晶伞,被赤鴓喷出的烈焰映照得更加色彩斑斓。 裂空而至的火柱砸向了丁灵修,雨女的花折伞瞬间变大,形成了一个防御罩。 赤鴓口中喷出饱含无尽怒意的妖火柱疯狂射到了雨女的晶莹的花折伞上,霎眼间,水火交融产生了极其强大的对流,这股对流撕搅翻滚,让周围的空气激荡起滚滚气浪,丁灵修只觉得耳畔被水沸腾的声音充斥,紧接着就是一片无尽的白色,根本无法无法清晰感知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的眼前已经被虚无缥缈的浓雾完全覆盖,这正是水火相容后的结果,产生了周围这棉絮般浓稠的水雾。雾气一会儿分散,一会儿聚拢,时而升腾而起,时而滚滚向前,在丁灵修眼前变幻出千姿百态,不可捉摸。 只有那沸腾的声音还无休止,透过迷蒙的水雾,丁灵修依稀看到雨女正撑着那柄水晶伞抵挡着空中爆射下来的火柱,似乎赤鴓的妖气还未休止,但雨女却不像刚才那么信心满满,握着伞柄的手已经瑟瑟发抖,上方的沸腾声也更加剧烈,冲天火光时暗时灭。 周围蒸濡的热浪让丁灵修呼吸困难,内心的焦虑也进一步升级,他紧紧攥着拳头,紧张看着战局。但他透过短暂清晰些的水雾发现此时的雨女已经明显处于劣势,她轻轻歪着头,娇柔的身躯不断倾斜,眉头颦蹙着。 “小雨姐,如果实在不行就回来吧,别硬挺着!”丁灵修大声朝雨女喊去。 可是这呼喊声很快就被周遭这嘈杂的沸腾声淹没,此时的雨女已经开始佝偻着身子,艰难支撑着花折伞,伞顶那凝聚着水属性妖气的防御层也变得极其稀薄,似乎随时都要崩溃。 丁灵修拨开雾气,向雨女靠近,想要将它召回,可他迈开几步,刚要靠近雨女,他就惊讶地发现雨女冲他摇了摇头,似乎是不让他靠近。而透过这氤氲的水汽,他隐隐看到雨女竟似在笑。 他本以为雨女已经妖力不支,所以才佝偻着身体,但现在仔细一看她的样子竟然不像是在硬撑,而似乎在准备躲避什么的到来。 这时空中的赤鴓发现自己的极炎滔天被雨女阻挡后则恼羞成怒,一下子凝聚了自己近乎全部的妖力,疯狂地再次从喙中喷出一大束烈焰火柱。 “这点雕虫小技还想挡住我的妖火,两头蠢猪,叽叽叽叽……”赤鴓叽叽喳喳鸣叫着,扑棱起青蓝色的羽毛。“去死吧,蠢猪。” 比之前粗了一圈的火柱再次砸了下来、 丁灵修发觉上方的火焰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汹涌,这股强横的气势简直如同炸雷从天空劈下一般。 “快跑呀,少主。”雨女大喊。 还没等丁灵修做出反应,一双凉冰冰的湿润玉手已经拉住了他,疯狂向火柱的反方向跑去。 而那束火柱狠狠砸在了妖气快要消失的花折伞上,瞬间将它烧成黑灰。周围的水雾都被这滔天烈焰瞬间烧干,妖洞内变得灼热无比。 虽然两人及时避开了火焰中心,但还是被这溅射出来的妖火包围住了,要不是雨女及时拉走了丁灵修并制造出一个水盾,他现在可能被烧得连骨架都不剩。 “叽叽叽叽。跑的倒挺快,可是有什么用,臭雨女,你妖气都快没了,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被周围的妖火吞噬。”赤鴓得意洋洋地说,这个样子竟然和它的主人几分神似。 正在赤鴓耀武扬威的时候,妖洞却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赤鴓上方的洞顶竟然开始发出了细微的岩石裂解的声音,一些水珠也从石缝里缓缓滴落,但还没落地就被高温蒸发。 在一旁观战的郭墨寒似乎发现了这妖洞的变化,白皙的脸更淡了一层颜色,惊恐地对空中的赤鴓大喊:“赤鴓,快跑!快回来。” “嗯?”赤鴓因为在空中,并没有听清郭墨寒的话,以为她是在告诉自己快点解决丁灵修他们,就笑着回答:“小主别急,他们马上就快被烧死了。” 话音未落,郭墨寒完全僵住了,几乎是同时,赤鴓上方的石壁突然爆裂崩解,地下水如喷泉一般从炸裂的石壁内喷出,紧接着迸溅的地下水完全冲破了岩石的束缚,哗啦一下子连同碎石一起砸下,一下子给赤鴓浇成了落汤鸡。 赤鴓被这些碎石砸晕,笔直坠落下来。 第五十八章 小雨姐的“妙计”(二) 雨女笑望着破石而降的倾盆大雨,再次幻化出了一柄花折伞,撑了起来。 “怎么样,臭火鸡,还喳喳叫不了?” 丁灵修站在雨中,却没有多好高兴,他看了看不断崩解的洞顶,喃喃问:“小雨姐,这是怎么回事?” 雨女向后扬起翩然秀发,一缕芬芳钻入鼻息。她笑盈盈望着丁灵修,自豪的回答:“嘻嘻,我聪明吧,刚才我在用晶雨防御伞抵挡它第一波攻击时就已经偷偷用妖力调动了这山洞内的地下暗河里的水属性妖气,现在我们是在地下很深的地方,这些暗河经过我的调集已经冲破了岩石全部流了下来,所以才给那个笨火鸡浇成了落汤鸡。” 丁灵修听完,瞬间石化,心说胸大无脑这句话真是凝结了中华民族伟大智慧的一句话啊,用来形容雨女怎么这么贴切呢。 丁灵修苦闷地说: “小雨姐,既然你知道咱们在地下这么深,而且这里又这么低洼,你把暗河里的水调集过来,咱们不是会被淹死么?” 雨女这才啊了一下,恍然大悟。她拍了拍脑门说: “哎呀,这我怎么没想到呢,那少主咱们怎么办?” “算了,反正淹死也比烧死强,还能怎么办,跑啊。” 说话间,他们上方的洞顶已经加速了崩解,刚才砸晕赤鴓那里的大洞又变大了一圈,地下水疯狂地倾泻而下,像是给水池加水的大水管,不同的是这个大水管是没有任何开关的,水从里面肆无忌惮地倾泻。而洞顶的其他地方也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不规则裂缝,地下水顺着这些裂缝四处飞溅,有的地方已经淌成了水柱,这里已经不是妖洞里在下雨,就是在往洞内注水。 丁灵修和郭墨寒都不约而同地望着洞顶,他们上方的岩石似乎越来越不稳定,很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整个坍塌下来。即使现在往洞外跑,都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丁灵修焦急万分,说道: “这……不好,雨女,你能不能想办法让这些被你用妖气调集过来的地下暗河淌回去?” 雨女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 “少主,这个是没有办法做到的,我是改变了这些地下暗河原本的轨道,才强迫它们改变流向,现在它们一路上挤碎了很多岩石才被我的妖力引到了这里,新的水道已经形成,水往低处流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咱们这里地势这么低,这怎么可能逆转呢?” 丁灵修瞠目结舌,心说你这个时候说的倒是头头是道了。 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计较这些,他赶紧催促雨女: “好吧,那也没办法了。等下……我去拿个东西,你也要帮忙,你快去把那个五彩斑斓的石柱抱走,直接拿回圣域。” “石柱?为什么拿那玩意?”雨女迷惑不解。 “快去吧,姐姐,那东西魔力太强只有妖怪能拿,你就帮我拿一下好吗?” 丁灵修说完,急匆匆跑到了鹃媞尸体旁边,将聚灵球捡起来塞到了背包中。此时雨女也抱起了五光石柱,化身蓝光汇入百鬼图。丁灵修整了整背包的肩带,准备向洞口的楼梯跑去。 刚迈开没几步,他却发现郭墨寒竟然没有逃跑,而是双手环抱着堵在了洞口在等丁灵修。 “姑奶奶,难道你还没看出来这里马上就要崩塌了么?要杀要剐等咱们出去再说好不好?” 丁灵修的声音近乎乞求,因为他知道这里马上就要崩塌,但却不明白为什么比自己更懂风水的郭墨寒竟然还在这里跟他死缠烂打。 “呦?这神通广大的丁少爷也知道害怕了?”郭墨寒面无惧色,仍然那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这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丁老狐狸骗走了我父亲的百鬼图,现在这小狐狸还想抢走我的聚灵球?你们是不是太欺负我郭家无人了?” 丁灵修此时已经根本没有任何想要辩驳的欲望,哀求地说:“丁大小姐,这我的朋友内丹在你的聚灵球内,不是我不给你,等他把内丹取回,我一定还你聚灵球,咱们先出去再说好么?” 郭墨寒冷笑一声,说道: “哼,花言巧语,别想骗我,今天就算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说完,她竟然取出了灵鹫宫灯,丁灵修洞心骇目,心说,还要战斗?老天爷,难道她真准备跟自己鱼死网破了? 郭墨寒高举灵鹫宫灯,美目闭合,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灵鹫宮灯,闪耀鸿蒙。” 灵鹫宫灯的三束光投射出来时,那红黄两道光已经无比黯淡,只剩下那束蓝光显得分外耀眼夺目。她用纤细的手指轻轻点触那束蓝光,刹那间,蓝光爆闪而出,丁灵修感觉自己浑身一麻,整个人的汗毛似乎全部都立了起来。而周围竟然骤起了一阵霹雳啪啦的电弧,电光在洞内的潮气中显得更加闪耀,产生让人无比惊悚的爆鸣。 丁灵修浑身上下的麻木感还没消失,只听轰雷贯耳,灵鹫宫灯内的妖气从空中猛然炸裂,一个奇怪的类似浣熊一样的妖魔从蓝光中闪现出来。 丁灵修的寻妖罗盘发出警报,丁灵修已经僵硬的手费了好大劲才掏了出来,但看到寻妖罗盘上的显示后,却几乎绝望:鬼名:雷兽级别:鬼怪弱点:石属性力量型妖魔。 丁灵修脱口惊呼: “你竟然还有一只鬼怪级别的妖魔?” 他本以为郭墨寒之所以一直没有用那个蓝色妖气的妖魔,可能是因为它太弱了,或者没有出现需要使用的情况。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郭墨寒会拥有两只鬼怪级别的猛鬼,这简直像天方夜谭一般。 雷兽出来后,晃悠悠来到郭墨寒面前,笑容可掬地说。 “小主,唤我出来什么事啊?是不是又一个人害怕了,想抱我睡觉呀?” 郭墨寒被雷兽这么一说,白皙的脸庞竟然刷一下红了,她皱了皱眉,轻轻咳嗽一声。没有搭理雷兽,而是扭头望向惊悸不安的丁灵修,脸上露出了幽幽邪魅的冷笑:“哼,早说过了,你们丁家只会算计人,根本没有任何猎妖师的实力,就你这些杂技团一般的妖魔还想跟我斗?我今天就要替我父亲报仇,杀了他,雷兽。” 雷兽扭过头,看到了丁灵修,立刻会意。 “呜敖——” 洞内突然炸响一声咆哮,这咆哮声比雷声还震撼,丁灵修还没来得急做出反应,眼前这只大熊一般的猛兽风驰电骋般扑了过来。 当雷兽从电光中显出原形,丁灵修才看清了它的真面目:这雷兽长得既像一只浣熊,又好像老虎,摇晃着六只类似雷电形状的奇怪尾巴,尾巴还随着它的摇晃产生噼噼啪啪的闪电。虽然雷兽体型庞大,但看上去竟然还很可爱,毛茸茸的让小女生会产生忍不住要抱它的感觉。丁灵修也只有从两只幽蓝的眼睛中闪着那凛冽如刀的光芒,才能确信它是鬼怪级别。 第五十九章 这是个阴谋!(一) 雷兽虽然身躯庞大,但速度却快得惊人。 伴随着那声雷鸣般的咆哮,电光火石间,雷兽的巨爪就直扑向丁灵修的面门,巨爪闪烁着电光,发出一连串噼噼啪啪的电流声,威势恐怖如斯。 这一击丁灵修措不及防,别说召唤妖魔,连防御的动作都没有做出,就被这巨爪生生砸中,他只感觉浑身上下一阵痉挛,身体瞬间被电流的脉冲打飞,整个人摔到了水潭里。一股焦臭的气味充斥鼻腔。 也许是因为雷兽这一声咆哮,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洞顶,此刻的崩塌势头更甚,洞顶已经泄漏出无数道水柱,洞里的积水也已经停止下渗,水位开始不断上涨。 雷兽再次扑了过来,可还没等做出攻击的动作,它却趔趄一下,踉踉跄跄险些摔倒。头顶也爆涌出一股水脉,水石倾泻下来,哗啦一下打在雷兽身上,但又瞬间崩斥出去,激荡起冲天电弧。转瞬间,妖洞各处的顶棚岩壁都出现了大规模的裂解,无数更大更湍急的水柱暴涌而出,妖洞内天摇地动般剧烈摇晃,洞穴之中发生了极其恐怖的震颤,连洞内的积水都竟似跳跃。 郭墨寒看到丁灵修昏倒在水中,咬紧嘴唇有些犹豫不决,但她十分清楚,眼下这种情况已经一分一秒都能耽搁了,整个岩壁的崩塌就是转瞬间的事情。 “雷兽,快跑。”郭墨寒冲着雷兽大喊。 雷兽听到后瞬电般跑回郭墨寒身边,留下一道光电残影。 郭墨寒搂住雷兽的脖子翻身骑到了雷兽的毛茸茸的背上,雷兽庞大的身躯化成疾风幻影,凭借风驰电走般的神速,霎眼间,只看到一连串噼噼啪啪的电火花在黑洞洞的石阶上爆闪而过,它们就已经逃到了妖洞外的石台。郭墨寒听闻身后水声轰鸣,显然那妖洞已经完全崩塌,她回头望了望身后,地下水的水势竟然异常的汹涌,这片刻之间就已经完全淹没了妖洞,而且还在顺着石阶不断上涨。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朝霞已经透过那个通风口射到了山洞内,透过这个不大的通风口,能望见洞外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地上漆黑,天上全白,风吹草动声窸窣作响,山洞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 郭墨寒神色凝重,注目望着逐渐被水淹没的妖洞,阴晴不定的脸上迷蒙着不可捉摸的神情。 雷兽挠了挠大脑袋,憨笑着对郭墨寒说: “大小姐怎么了?难道有点舍不得杀了那小帅哥?” 郭墨寒没有回答,雷兽低声喃喃: “嗨,这个小伙子到底怎么得罪小主了?看样子他也不像是个坏人啊。” 郭墨寒斜觑雷兽一眼,声音冰冷如常: “这世界上的坏人要都能看出来就好了,我不是舍不得他,我是在想怎么拿回青龙百鬼图。” “青龙百鬼图?”雷兽大惊失色,搓了搓手,似乎变得有些兴奋,身后那六条闪电状的尾巴也发出了更激烈的噼啪声。“难道是传说中那本能指引妖魔前往圣域的真?百鬼图之一?” 郭墨寒点了点头,烟眉紧锁,言语中有些失望: “只可惜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去抢,眼下只能等水势稳定了,找个机会潜回去。” 雷兽听到郭墨寒准备去抢百鬼图后自然也很高兴,因为如果能借百鬼图之力魂归圣域,不仅妖力会大增,也不至于每天都只能生活在灵鹫宮灯那么大点的空间里。但它虽然很期待,对郭墨寒打算潜水去抢百鬼图却也是爱莫能助。 雷兽晃悠悠地走到了洞口,喃喃说道: “小主啊,看这水势,一时半会儿咱们是很难进去了。我们要不先离开这里吧,反正那百鬼图也不会被水泡烂,更不会被别人发现。” 郭墨寒摇了摇头,紧咬嘴唇,冷厉地回答: “不行,这青龙百鬼图在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已久,别说湮没在这水里,就算是深埋地下,都一定会有人掘地三尺把它给挖出来。” 雷兽晃了晃六条闪烁电弧的大尾巴,憨憨地说: “那小主打算怎么办啊?你可没有会游泳的妖魔啊。” “哼……哼哼……” 郭墨寒冷笑几声,秀发随着通风口的劲风四处飞拂,迷蒙了她的面容。 乌黑浓墨的长发如同黑色的瀑布悬垂在半空,她缓缓将散乱的头发缓缓挽起,用她那粉红色的发卡夹住,绾成了个简练的发髻。 郭墨寒不知因为身体发虚还是其他原因,俏丽的脸此刻变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冰洁宛若雪花之色。她皱了皱眉,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就放下了手拎包,缓缓脱下了风衣。露出了风衣下如玉般的皓臂。 雷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说: “哎哎……?小主,你难道要自己下去?” 郭墨寒瞥了它一眼,冷冷回答: “求人不如求己,不自己下去还能怎么办。” 说话间,郭墨寒已经脱下了长裤和皮靴,露出冰肌玉骨和她那超卓的体态。这褪去衣衫后的郭墨寒,真宛如出水芙蓉,异花初胎。唯一的缺憾就是她那肌肤间似乎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若有病容,虽然洞外有朝霞映射进来,但这织金色的光芒照在她脸上仍无半点血色,更显其清丽绝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实在是美极清极冷极。 她从背包中掏出了泳镜,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黑色文胸和内裤。 雷兽一下慌了,连忙拦住了郭墨寒说: “小主万万不可啊,咱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竟然还准备游回去?你可知道现在那个山洞里水有多深么?而且那么多沙石和水灌进来,水里面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你就算能顺着石阶找到妖洞,但那么深的地方,你一旦找不到回来的路,可以说是必死无疑啊。” 郭墨寒扭头看了看雷兽,摸了摸它肚子上柔软的毛,僵硬地笑了笑说:“好啦,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这世界上要想得到百鬼图,哪个人不都是九死一生?刚才我之所以选择逃跑是因为当时水浪的冲击力太大,不跑很可能会被这汹涌的水流拍晕,而现在水势基本平稳了,完全可以游进去。至于找不到回来的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这么简单的路线都会记错,那我也太给郭家丢脸了。” 郭墨寒说完,还没等雷兽答话,她就举起灵鹫宮灯,将它收了回去。 其实,她的内心也忐忑不安,且不说在这水里无法辨识方向,那么深的地方,呼吸都是个问题,只不过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还是要去这么做。 或许,百鬼图就是拥有刺激人们占有欲的魔力。 或许,人类对力量的追求本身就是可以激起内心许多不可思议的勇气。 郭墨寒从包中掏出了四张避水符和一个强光手电准备下水。 郭家本身不擅长操符降妖,所以她这四张避水符也是从一个老道士那买来的,因为放的时间比较久,已经快要失去了使用的期限。现在使用起来顶多能维持五分钟。 郭墨寒心里默默计算,她在水下一个来回至少二十五分钟,就假设来到预期地点后就能立刻找到丁灵修来算也仍然需要二十分钟,但这些避水符加一块只能最多维持二十分钟,再加上她能在水下憋气三分钟,也就是相当于她只有这三分钟的保险时间。如果这三分钟内,她没有找到丁灵修,那她也必须要折回来。而且符文有限,她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功败垂成,那她也只能放弃。 郭墨寒望着已经渐渐平缓的水势,不再迟疑,一点点顺着石阶游了下去。 第六十章 这是个阴谋!(二) 郭墨寒一点点沿着石阶走入已经被地下水淹没的妖洞,直到水完全吞噬了她的身体,她才焚化了分水符,符咒爆燃,蓝光化作斑驳灵气萦绕郭墨寒周围。 瞬间,洞内的水被一股强大的斥力推向了两边,郭墨寒所过之处竟然形成了一个中空地带,她可以在其中自由行进。郭墨寒如同利刃割断衣帛一般,不断将周围水劈开,她一刻不敢耽搁,借着分水符的效果急匆匆沿着陡峭的石阶向下奔跑。 虽然分水符的效果让郭墨寒在水中畅通无阻,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分水符的效果竟然比想象中持续的时间还要短,仅仅走了不到两分钟,第一张符的效果就已经变得有些微弱,两边的水开始哗啦哗啦滴落在她身上。 不应该啊?虽然说这些分水符放置的时间或许有些久,但也不至于效果变得这么短暂。郭墨寒虽然疑惑不解,却不敢耽搁,赶紧焚化了第二张分水符,以更快地速度向下狂奔。 可就当她快要到达妖怪巢穴的时候,却因为走的太急,她并没有看到一处石阶已经被刚才汹涌而至的逆流给冲毁。 她一脚踏空,整个人翻滚下去。而第二张分水符的效果也到了强弩之末,这真是祸不单行。她这一下完全跌入水中,整个人如同掉进了洗衣机的转桶中一样,开始急速的翻转,水也从四面八方将她环绕。 她绷紧心弦,心说虽然跌倒到没事,自己可以游泳。关键这分水符一旦如水,可就没办法焚化了啊,那自己不是无法继续下潜了么?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四周的水已经完全突破了第二张分水符微弱的灵气阻隔,翻搅着将她裹在里面。 郭墨寒近乎绝望,任凭恶潮将她吞噬。可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的水竟然又奇迹般被驱散,形成中空地带。郭墨寒不由一愣,看向了自己的手,她惊讶的发现自己那一张握在手里还没焚化的分水符竟然自动使用了。 原来这分水符并不需要焚化,而是遇水就能自动激活? 难怪之前焚化后会大幅度降低使用的时间。 郭墨寒这才明白了这分水符的正确使用方法,却也没时间多想,在分水符的包裹下迅速向妖怪巢穴冲去。这次分水符的效果明显比之前要好得多,已经过了五分钟,还能继续维持效果,都没有要减弱的迹象。 郭墨寒透过水壁向巢穴内部里张望,如同走在水族馆之中。但不同的是,她看到的所有的情形都是迷蒙不清的。 因为刚才塌陷,让地下的泥沙混淆着地下水倾泻而出,水中一片混沌。加上这么深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光线,郭墨寒打起手电,也只能透过水壁模模糊糊能看到无数漂浮物的影子。 忽然,她惊讶的发现,这些漂浮中,竟似有个什么东西在游动。 难道丁灵修还活着?那他的命也太大了吧?不被石头砸死,这么长时间也早被水淹死了啊。 她赶紧让手电对着那个方向照射,但等她真正辨识清楚后不由有些失望,那只不过是二个妖怪装宝物的木箱子,此刻正在洞内的暗潮里上下漂浮。 郭墨寒发现时间已经不多,这第三张分水符的效果虽然持续了很久,接近了七分钟,但之前两张加一起也不过才使用了五分钟,她必须抓紧时间。 她破水走入巢穴,发现这个妖怪巢穴此刻已经面目全非,洞顶彻底崩塌,郭墨寒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巨大的岩石,连石阶的路口都被封堵住了。她只好沿着石壁向上攀登,这块挡在前面的大岩石石壁极其光滑,显然是长时间经过地下水冲刷导致的,很可能之前就是地下暗河旁的石头。更要命的是,虽然分水符能阻隔水,但却不能阻隔岩石,那些还在继续下沉的岩石,一旦接近郭墨寒后,就会突破水的屏障,猛然砸向郭墨寒,而且根本无法预判。 郭墨寒咬紧牙关,小心避开砸下来的石头,她用嘴咬住手电,用力向上攀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她才终于爬了上了这块大石头。 当她正要继续沿着崎岖不平的乱石堆向妖怪巢穴的更深处前进时,却发现四周分水符的效果开始减弱。 郭墨寒看了看手表,竟然持续了十分钟,这也太长了吧。不过还好,她还有一张分水符。 正当她想去使用另外一张分水符时,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穿,没有能装符的兜。她现在哪还有什么下一张分水符,那最后一张分水符早已经跟这一张一起在水中被激活了啊,所以才持续了这么久。 郭墨寒皱紧了眉头,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但她如果现在就回去,还是有可能生还的,如果继续搜索下去,她将必死无疑。 是进是退?这思考过程虽然复杂,但在此刻却几乎是一瞬间进行的。 郭墨寒不知道哪里来的赴死一般的勇气,抑或是危险来临前女人的直觉。 这种直觉似乎在告诉她,如果退回去她将长眠地下,而继续寻找才有一线生机。 女人可能真是这种宁愿相信直觉也不相信理性的生物,哪怕郭墨寒这种本身极其聪明的人。 分水符的效果已经完全消失,郭墨寒戴着泳镜,紧握住手电,四周陷入绝对的寂静。她的前方是错综复杂的岩石堆,高低起伏程度极其夸张,而站在岩石上往下看,下面是一片漆黑的深渊。 郭墨寒在水中随着暗潮涌动,艰难地向岩石堆的更深处游去,随暗潮涌动的沙石打在皮肤上十分难受,就像用一面砂纸在摩擦一样。 郭墨寒本以为自己可以还能坚持至少三分钟,但她没有预料到的一点是这里的地下水是与妖怪巢穴更上方的地下水道相连,现在两条水道已经贯通,相当于两个大水箱被连接在了一起,而此刻郭墨寒所在的位置就是在最下方的大水箱底部。那她要面临的就已经不仅仅是氧气不足的问题了,更令她丧魂落魄的是这地下水强大的水压。 郭墨寒近乎绝望,摆动的手臂也开始酸软,她知道这种情形不会持续太久,她的耳膜和胸口开始非常难受,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在用力挤压她的身体,迫使她不得不吐出肺里的空气。 可恶啊…… 郭墨寒心有不甘,却已经意识模糊。就在她几乎机械式地向前方游动,已经不抱生还希望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就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几个岩石堆之中,竟然出现了一束极其显眼的光柱。 郭墨寒怔住了,光柱?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从光柱的颜色和形状来看,这和她手中的手电筒发出的光芒是极其相似的。 难道丁灵修真的还活着?或者是说他临死前手电还没关? 郭墨寒精神大振,因为不管哪种情况,都说明丁灵修或者他的尸体都应该就在那束光附近,找到他,或许就能想到逃出去的方法。 郭墨寒赶紧抓住这一线生机,拼命向那束光游去。 这束光虽然不远,距离她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但这短短的二十米却比五千米长跑还要煎熬。她几乎不是凭借自己的意识向那束光靠近,而是完全已经机械式地惯性摆动,是强烈的求生意识才让她游到了那里。 可当她看到这束光的真实情况后,却惊讶得目瞪口呆,险些呛水淹死。 霎那间,她感觉自己像是马戏团里被驯兽师拿食物戏耍了一圈却没有给它食物的猴子一样,抓狂几乎就在一瞬间。 郭墨寒僵在束光柱之中,心里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愠怒。 但脑海里却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丁灵修,我一定要杀了你! 第六十一章 这是个阴谋!(三) 原来,这束光柱下面,真的是一个手电筒。 但这个手电筒并不是郭墨寒这种防水手电,之所以它能一直照着,是因为它在一个分水符制造出的空间内。手电筒被夹在这个空间内的两块岩石夹缝之中。岩石之下还出现了一个大洞,洞似乎深不可测,洞旁用石头压着一个字条。 毋庸置疑,这些显然都是丁灵修设计好的,就在等郭墨寒过来接受这份失败慰问。 虽然郭墨寒恼怒万分,但此刻她已经危如累卵,生命都难以保全,更无暇顾及这些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 她苦笑了一下,箭一般冲入那分水符制造的区域。 她进入后才发现,这是两块坠落的岩石磊叠在在一起形成的一个类似帐篷的空间,分水符就插在这两块岩石的夹缝之中。而分水符下面,竟然有一个直径不到一米的大洞,洞内深不可测,不知道会通往什么地方。 郭墨寒拿起字条看到了上面丁灵修留下的话,字歪歪扭扭,显然是当时他的手还在颤抖:“亲爱的郭小姐,我们很可能不会再见面,没什么临别礼物,这个字条就姑且算是吧。当你看到这个字条的时候,我想你一定下决心来找百鬼图,并可能在奄奄一息时通过那束光找到了这里。那么恭喜你,郭小姐,你得救了。” 郭墨寒看到这一段,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丁灵修,你个混蛋!”她一边骂一边继续看下去: “虽然我们丁郭两家在你眼中有着血海深仇,可是我并不想为了消灭一个怨恨我的人,就让她宝贵的青春生命就这么终结。所以,我为你准备了这个逃生通道,虽然这个通道有些狭窄,但我想此刻郭小姐一定是穿着很简单的衣服,要想穿过这条隧道,恐怕并不难吧。只可惜我无福看到这令天下男人血脉喷张的情景了,可是我这个人就是如此无私,自己没有看到,我还是希望带给大家分享,所以这条通道的尽头究竟是哪里,究竟会有多远,郭小姐可要有准备哦。不过请放心,郭小姐的聚灵球我是不会夺走的,我将会把它寄存在向阳古刹,请郭小姐自行取走!丁灵修敬上。” 郭墨寒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看完,她完全没料到这丁灵修完全看破了自己的心思,竟然连这一步都给预料到了,可眼下虽然她穿的很暴露,但这分水符形成的安全区域已经开始有些不平稳,她也只能选择从这个洞里走出去。 但如果她从这里走出去,那再算上折回妖洞,取回衣物的时间,丁灵修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郭墨寒叫苦不迭,悻悻钻入了这个土洞。 而此时丁灵修已经早从洞的出口爬出,洞的出口在棋盘山下一处热闹的小凉亭旁,此时还是清晨,这里并没有什么人。 丁灵修解除了钢鼠的妖气,钢鼠化身红光投射到地面上。 钢鼠掸了掸红毛身上的泥土,不解的问丁灵修: “霍……少主,你刚才明明可以直接就挖洞爬出来,为什么绕了这么远?” 丁灵修此时已经疲惫不堪,几乎就要跪倒在地,大口喘了半天气才喃喃说道:“嗨……还不是为了躲那个妖女。” 钢鼠笑了,拍了拍丁灵修的肩膀说: “又被美女追杀,看来少主你今年是犯桃花劫啊……” 丁灵修有气无力地看了看他,摆摆手说: “好了,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是没有桃花只剩劫了吧?” 钢鼠爽朗一笑,双手合十: “哈哈,阿弥陀佛,那就愿佛祖保佑你今后能一帆风顺吧。” “托你吉言。” 钢鼠笑了笑,化作红光汇入百鬼图之中。 丁灵修从洞里出来后先用绷带简单绑住了伤口,然后背起背包,飞快地向山下走去。 其实,飞快只是丁灵修的自以为,他的体力早已透支,这种程度的速度对他而言虽然是很快,而实际上要跟正常人漫步的速度差不多。 他一边走一边回想起刚才的情景,还是有点触目惊心,不由后怕:其实要说刚才丁灵修之所以能逃出生天,还是得得益于张善义的帮助。 原来,雷兽将丁灵修拍晕后,妖怪巢穴立刻发生轰塌,地下水爆涌妖洞。当时,丁灵修确实处于昏迷的状态。按照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必死无疑。 可当丁灵修渐渐苏醒过来时,他却发现自己没有死,而是正在一个类似防御罩的东西里面,耳畔还有无数哗啦哗啦的崩塌声以及地下水汹涌澎湃的冲击声。他揉了揉眼睛望向四周,发现的情景跟郭墨寒看到的情景差不多,整个巢穴已经被大大小小从天而降的岩石充斥,而丁灵修正好在两块掉下来的岩石形成的三角形堆叠之内。 起初他也很纳闷,就算因为机缘巧合,正好在他晕倒的时候,这两块掉下来的岩石保护住了他,但这些地下水一定早就将他吞噬了,怎么他还能安然无恙呢? 但当他仔细看了看周围这个类似防御罩的范围,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竟然是分水符产生的灵气罩,这些地下水因为分水符的效果而完全被阻隔到了外面。 他也这才想起来,在上次丁灵修去抓入内雀时,临下水前张善意将一枚分水符给了他让他以防万一可以保命用,他当时将它放在了泳裤的防水层里,并没有使用。后来从五彩湖出来后,他直接将这分水符放入了自己的符囊之中,一直也忽视了。直到方才地下水灌满妖洞,才恰巧使丁灵修符囊中的分水符被激活,就形成了这么一个灵气罩,还真的救了丁灵修一命。 这个大耳道士,难道真算准了自己有一天会被这分水符给救一命? 丁灵修当时也顾不得感慨,因为他知道这分水符的分水效果并不能维持太长时间,就赶紧想办法逃走,于是他召唤出钢鼠,准备打洞逃出去。 但这时,他一下子想到了郭墨寒。 丁灵修发现自己的百鬼图还在,那就说明郭墨寒虽然让雷兽击晕了自己,却并没有抢走百鬼图,这是为什么呢? 丁灵修略一思忖,心说以郭墨寒的性格,这种情况的发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郭墨寒当时不是没有拿,而是当时的时机根本让她没有办法拿走百鬼图。 也就是说,当时一定是雷兽刚击晕自己,洞穴就发生了大规模的崩塌。 想到这,他心说不妙,如果他的推断正确,那郭墨寒现在很可能已经逃出了妖怪巢穴,回到了洞穴上方。但她的性格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空手而归。她是一定会回来的。但她此时早已冲昏头脑,根本不会想到这里已经成了乱石堆,贸然进来一定必死无疑啊。 于是丁灵修又起了菩萨心肠,就开始想办法给她制造能够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方法。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他惊喜地发现这分水符的效果竟然完全没有减弱。 这不由使他联想起了之前使用过的张善意改良版的疾风符,心想这个大耳道士那么具有创新精神,说不定这个这个分水符也会经过他的改良,可能可以维持很长的时间。 于是,他就留下了手电和字条。 就发生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丁灵修快到晌午的时候,已经走下了山,回到了向阳寺。 而此时,郭墨寒才刚刚挣扎着从洞里爬了出来。 几个在凉亭乘凉的游客听到了凉亭下面的草丛传来可怕的喘息声,不由都聚拢过来,人群宣宣嚷嚷起来:“我靠,这是什么洞?” “不会是狐狸洞吧?” “狐狸?你听里面好像有人在叫。 “真的哎?还真的好像有人的喘息声。” 人们争论不休,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走过来说: “我看这洞挺邪门,但我听说妖怪都怕童子尿,咱们有孩子的抱孩子望里呲尿吧。” 这个男人提出了这个建议,竟然还有不少人开始赞同,但抱孩子的都出于忌讳,也不爱惹着闲事,纷纷摇头。 最后一个长的很猥琐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说: “没事,我是童子身,看我来浇死这妖怪。” 于是,人群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周围的男人如同看一个英雄一般望向这个猥琐男,女人们则都扭头离开。 就当他刚要望里呲尿,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畜生,我看谁敢往里尿尿。” 话音未落,郭墨寒浑身污泥,披头散发地从洞里爬了出来,样子极其恐怖骇人。 而这个猥琐男本来还无尿意, 被这郭墨寒这一惊吓,疾呼一声,瞬间把持不住…… 第六十二章 不可思议的地府大门(一) 正午的耀金光芒倾洒在向阳寺的朱红砖墙之上,映出粼粼碎芒,放眼望去,好似整个寺庙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寺庙内香火鼎盛,层峦叠翠间青烟飘渺,宛若仙境。 丁灵修意识模糊地走进了向阳寺,他脚步刚踏进寺门。一个小僧客客气气地走了过来,盯着丁灵修好半天,才小声呢哝道:“MayIhelpyou?” 丁灵修一愣,靠,这个和尚会说外语? 可他心说,就算你会说外语也没必要跟我在这秀优越吧!他已经身心俱疲,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别害破油,害破油的了,我是中国人。” “啊?”小僧似乎很惊讶,不知所措地问: “那请问施主来本寺是上香还是祈福?” 丁灵修无奈摆摆手道: “我要见方丈大师,我朋友跟他在一起。” 小僧犹豫了一下,将丁灵修指引到了客房。 已近晌午,向阳寺香火旺盛,香客也很多。他坐在客堂,喝了几口茶。听到两个扫地的小僧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僧对另一个年龄稍长的小僧说: “喂,大师兄,今晚我能不住寺院里么?” 那个年龄稍长的小僧不屑看了他一眼说: “别装了,出去冻一夜回来跟师兄弟们吹牛逼的事我也干过,想开点吧,色即是空。” “……” 那个年龄较小的小僧不说话了,埋头扫地。 丁灵修在客堂焦急等着,这是里堂走出了一个小僧,对丁灵修客气施个礼道:“施主,我已经高禀方丈大师了,他和张真人正在跟一个慕名拜访的香客交流。方丈让你现在稍安勿躁。” 丁灵修的身体都快散架了,因为担心郭墨寒追过来,更是坐立不安,心急如焚。 他心里很清楚他必须马上跟张善义离开这里,于是他经顾不得这些什么礼仪了,直接冲进了内堂。 “哎……施主……”小僧想要阻拦,却没有拦住。 丁灵修闯入内堂,发现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正坐在方丈大师和张善义的对面,哭天抹泪地不知道与他们交谈着什么。 丁灵修走进来时,这中年妇女似乎正说得情到深处,从路易威登的限量款皮包里掏出了一大叠团结,声泪俱下地说:“两位大师,你看看我什么都有,不缺钱,不缺朋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每天却感觉这么空虚痛苦?” 大师对她温暖地微笑着,手里继续转动着念珠,笑而不言。 张善义却在在一旁摊开了双手,眼神恳切地望着中年妇女,没有说话。 中年妇女抹了把眼泪,望着张善义真挚的神情和动作,立刻会意,惊讶道:“这位道长的意思难道是要我微笑地面对生活,并且要对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助之手么?” 张善义听后却立刻摇了摇头道: “我只是想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呼吸困难,抬头一看,是丁灵修。 丁灵修一把抓了张善义的后衣领,将它拽出了内堂,回头对方丈大师说:“抱歉方丈,打扰了,我找他急事,万分火急。” 方丈大师点了点头,默念阿弥陀佛。 丁灵修望着目瞪口呆地张善义愤怒地说: “人家在那宣扬佛法,你跟着凑什么热闹,竟然还有心情跟土豪交朋友,赶紧收拾收拾背包,咱们快点逃。” 张善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吃惊地问: “丁兄,你这去捉那二妖怎么变化这么大?怎么一下子变成了洋人?” 丁灵修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才意识到,他的头发被赤鴓的烈火烤的已经焦黄蜷曲,加上天生他的眼睛就有些湛蓝色,现在的自己简直变得跟西方人一样,难怪刚才那个小僧会对自己说英语。 丁灵修苦笑了一下说道: “还不是为了你的内丹,才弄成这样的。” 说着,丁灵修从背包中掏出了那个聚灵球,对张善义说道:“你的内丹在这个聚灵球里,现在你就试着把它调出来吧,速度快点,咱们没有多少时间。” 张善义接过聚灵球愣了一下: “难道那两个妖怪没有被你降服?还会追过来?” “别提了,不是妖怪,是个比妖怪更可怕的女人。” “女人?女人有什么可怕的?” “说来话长,你还是赶快调出内丹吧。我们待会儿把这个聚灵球留在这里,然后赶快动身下地府。只要下了地府,她就没有办法追过来了,因为地府阴气太重,一般猎妖师每三个月只能进入一次。” 张善义惊讶万分,不可思议地看着丁灵修说: “丁兄,我没听错吧?你千辛万苦从两个妖怪手中得到这个聚灵球,竟然不准备拿走?” 丁灵修撇撇嘴,表情无奈。 “这时候你倒是认出这个宝贝价值连城了,当初被抽走内丹时怎么一副色欲熏心的模样?你当我不想带走这个聚灵球么?这个聚灵球是那个要追杀我的女人的宝贝,我要是不给她留下,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好,我现在就把我的内丹抽取出来。” 张善义说完,先拿来一个小香炉,在上面祭了三根土黄色的香。 香散发出淡淡芳芬,让人心情舒畅。 张善义在袅袅香气中,用两只手轻轻抚摸聚灵球光滑的球壁,他利用灵气将聚灵球内部的内丹缓缓牵制出来,聚灵球泛起绿幽幽的诡异光芒,紧接着金光夺目,耀眼金光中,一个充盈无比的灵气团浮现而出。 丁灵修也是第一次看到道士内丹的实体,不由惊讶万分。 这内丹可能还没有适应离开聚灵球后的变化,就像一个有生命的活物一般,在空中跳动闪烁。张善义赶紧用灵气包裹住这个金色的内丹,口中念动祝香神咒:“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燕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令臣关告,迳达九天。” 祝香神咒念毕,三柱香瞬间猛烈燃烧起来,红色的香头竟然燃烧起了金色的火苗,变得好像三根蜡烛。香气笼罩住内丹,这时内丹才稍微平静下来,光芒在香气之中明灭不定。张善义迅速结成手印,手印翻转变化,他对着内丹喝道:“急急如律令!收!” 霎时间,内丹金光闪烁,缓缓注入张善义的体内。一股强盛无匹的灵气激荡而起,客堂内的桌椅都发生了猛烈的摇晃,待到内丹完全被张善义融入体内,客堂才停止晃动。 内丹入体,张善义的眼神也重新变得澄澈清灵,刚才还有些憔悴的脸又神采奕奕起来。 他缓缓运转内丹,兴奋无比,一把搂住了丁灵修说: “丁兄,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多亏了你,我才能找回我的修为。” 丁灵修笑了笑,有气无力地回答: “行了,彼此彼此,既然你也找回了内丹,就赶紧收拾收拾准备上路吧。我想方丈大师一会儿也应该快出来了。” “好,我这就去准备。”张善义刚起身,突然眉头一皱,似乎有些异样。 “怎么了?”丁灵修问。 “不好,虽然这内丹找了回来,但是……”张善义顿了顿,刚才喜悦之情瞬间烟消云散,“但是它竟然从三阶内丹掉到了二阶内丹。” 第六十三章 不可思议的地府大门(二) “内丹竟然还会掉阶?” 丁灵修对此也颇感诧异。但他猛然想起自己在打败黄牛精后,升入空中的那一缕灵气,感觉事情合理起来。 “你这么说我倒是的确看到一缕灵气飞到了空中,难道……那也是你的内丹?” 张善义没有答话,缓缓调动体内灵气,好一会儿才说: “看来没错,我的内丹的确缺失了一部分,而且剩下的二阶内丹也混杂了奇怪的妖气。更令贫道担忧的是……这股妖气恐怕一时半会儿还难以从中驱除。” 张善义继续运转灵气,笑着望向丁灵修说道: “不过没关系,能找回内丹我已经很高兴了,咱们还是先去地府吧。” 丁灵修点了点头。 “好,事不宜迟,阿义你赶快去收拾一下吧。” 张善义跑回厢房去收拾行李,两个小僧给丁灵修端来了一些斋点,丁灵修早已饿的饥肠辘辘,已经顾不得吃相了,狼吞虎咽起来,一会儿工夫,盘子上连渣渣都不剩,一壶茶也被他喝个精光。 这时,方丈大师也从内堂缓步走了出来,笑盈盈地送那位女施主离开。 丁灵修抹了抹嘴,起身迎了过去。 “方丈大师,刚才实在不是有意冒犯,不过情况万分火急,后生也是迫不得已。” 方丈笑容满面,不紧不慢地说: “阿弥陀佛,丁施主,你的事情老衲都知道了,可是有些人不是躲得了一时,就能躲得了一世的。这世间冤冤相报,要知道只有慈悲才是化解仇恨的唯一方法啊,正所谓故于害我者,心应怀慈愍,慈悲纵不起,生嗔亦非当。” 丁灵修虽然听不懂禅语,却也明白了方丈大师的意思,丁灵修点了点头说:“方丈大师,您所言极是,可是眼下郭墨寒这个魔女已经怒火中烧,不进言语,我已经尝试过跟她和解,可是她充耳不闻,一心只想着报仇和抢走百鬼图啊。”丁灵修说到这,突然想起了是方丈大师撮合两人一起捉妖的,不由又心生疑惑,“对了,方丈大师,你明明知道丁郭两家是世仇,此次你怎么还让她协助我捉妖呢?” 方丈大师黑如油墨的眼瞳,饱含岁月凝汇的智慧,深邃悠远,晏然说道:“丁郭两家是世仇,这与你二人何干?” 丁灵修一愣,心说这方丈大师跟自己打什么马虎眼,丁郭两家是世仇,而我俩都是这两家的独苗,你说与我们两人何干?但丁灵修还是客客气气地回答:“方丈大师,您说的这话,后生愚钝,没有听懂。” 方丈大师看出了丁灵修的不满,呵呵一笑,从袈裟中掏出了一个核桃说:“你想吃它,你会怎么办?” 丁灵修接过核桃,看了看说: “当然是用锤子砸喽……” 方丈大师笑吟吟道: “你如果用锤子砸,锤子硬砸会可能破坏里面的核仁,让你吃到的是碎渣。但是如果用小刀从核桃后面的缝隙一点点撬开它,从它的薄弱之处攻破它坚硬的外壳,你就可以吃到完整的核仁。” 丁灵修把玩着核桃没有回答,方丈大师继续说道: “郭墨寒就是这个核桃,施主你想和她化解仇恨,这个结果就是这核仁。她之所以听不进去你说的话,并不是因为她的原因,因为她天生就拥有这么坚硬的外壳,是任何人都无法更改的。你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突破口,找到进入她心门的钥匙。而不是用锤子一下子砸开,即使这样做成功了,你得到的也是那核桃里的碎渣。” 丁灵修虽然觉得方丈大师说的也有点道理,但心里却还是很纳闷:到底你为什么安排我们相遇?你也没说啊?不相遇还用砸什么核桃? 丁灵修望着一脸春风和气的方丈大师,也不好继续追问,就直奔主题:“方丈大师说的很对,令我感悟颇深啊。但眼下我还有要事在身,我就开门见山了。请问方丈大师,这本寺前往地府的地府大门现在何处?” 方丈大师听说丁灵修要去地府大门,神色大变,刚才还笑容可掬的表情此刻僵硬了,他沉吟道:“丁施主为何要立刻去地府?” “当然是要去领取赏金了,方丈大师,我下一站准备前往黄帝城遗址,因为这一路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所以必须要先准备充沛的资金。”丁灵修如实回答。 方丈大师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 “非也,我不是在问你去地府的目的,而是去地府的时机。” 丁灵修没有立刻明白,但他过了一会儿才听出了方丈大师的意思。 “哦,原来方丈大师是这个意思啊。其实我之所以这么着急,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郭墨寒,我怕她追过来。” “看来丁施主虽然嘴上认同,但实际却并不想现在就尝试去化解。你这样逃避下去,只会让这股怨恨越积越深。” “可是方丈大师,话虽如此,但相比与郭墨寒和解,我真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丁灵修说的也的确是实话。 自从丁麟与虐鬼交战后驾鹤西去,丁灵修始终觉得丁琴玉的失踪也与虐鬼有着一定的联系。而虐鬼虽然身为鬼王,作恶多端,却极少现身于世,行踪神秘,丁灵修查了很多资料,才发现虐鬼自从汶川地震之后,只在涿鹿的黄帝城出现过一次。他此番前往黄帝城,就是为了寻找虐鬼留下的蛛丝马迹。 丁灵修虽然知道想要在短时间内通过这些线索找到虐鬼,所面临的困难将是空前巨大的。 纵使前路艰辛,丁灵修每每想到丁琴玉生死不明,不知道此时此刻正遭受什么样的磨难,他还是会心如刀绞,恨不得立刻赶到她的身边。 方丈大师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说: “阿弥陀佛,丁施主,此番你前往地府,必将凶多吉少,至于原因,丁施主不必过问,老衲也不便回答。但丁施主如若执意要去,老衲也不会相阻。” 丁灵修听完方丈大师的话,不由一怔,因为之前这方丈大师的话几乎全部应验,而此番他却告诉自己前往地府的时机不对,并且会凶多吉少,自然让他不寒而栗。 丁灵修咽了咽口水,有些犹豫,但想到丁琴玉,他还是觉得只要能够找到丁琴玉,即使刀山火海也得下去走一遭,于是他下定了决心,对方丈大师施了个礼道:“方丈大师,我已经决定了,不管我此次下地府会发生什么,我都义无反顾。” 方丈大师缓缓睁开了眼,望着坚定决绝的丁灵修,微笑着回答:“爱别离,怨憎会,苦乐悲喜,全无是类。心中期冀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丁灵修越听越玄,我竟然都谈到了爱别离?丁灵修心说难不成这方丈大师连自己想找到丁琴玉的下落都知道了,他刚要追问,方丈大师却摆了摆手,看向一旁,原来张善义已经收拾完了背包走向二人,冲着方丈大师拱了拱手说:“方丈大师,这两天盛情款待,贫道感激不尽。” 方丈大师笑着点了点头,一脸春风和气,转过头对丁灵修说:“二位施主,竟然已经决定要现在前往地府,那么请你们带好行囊,我将为你们打开地府大门。” 丁灵修一愣,见方丈大师没有要动的意思,心说难道这地府大门就在他们眼前?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他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门啊? 丁灵修背上了背包,指着桌子上端放着的聚灵球对方丈大师说道:“方丈大师,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但这颗聚灵球是郭墨寒的宝贝,希望方丈大师将它转交给郭墨寒。” 方丈大师点了点头,吩咐两个扫地小僧关门出去。 方丈大师闭上眼睛,舒展双臂,随后闭目合掌,开始吟诵经文。 随着经文的吟诵,方丈大师忽然神色大变,面目庄严,相如秋满月,眼似青莲华,声音延绵而雄浑,直如佛陀转世。 诵经声越来越庄严,到最后竟隐隐有肃杀之意: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报此一生。同生极乐国。南无阿弥陀佛。” 地藏经回向文?丁灵修一愣,难道地狱之门真的就近在眼前? 忽然间,客堂内间有风起,香烛陡然尽灭。 随着方丈大师吟诵完毕,丁灵修只觉眼前忽然间被一股浓烈的阴气笼罩,紧接着,方丈大师整个人变得虚幻起来,骤起的强盛邪气充斥整个空间,方丈大师的身形在虚空中扭曲,竟然化身成了一扇青铜大门。 “这……这地府大门竟然是一个人?”丁灵修和张善义都目瞪口呆。 第六十四章 不可思议的地府大门(三) 方丈大师化身成为一扇古朴而神秘的青铜大门伫立在两人面前。 丁灵修掏出了地府钥匙,多少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把这么一把钥匙插入一个人身体里。从感觉上来说,还是有点怪怪的。 他轻轻把钥匙插入锁孔,有点担心会弄疼方丈大师。 青铜钥匙一点点陷入黑洞洞的锁孔,丁灵修轻轻扭动钥匙,传来了一阵石机扣合的声音。 紧接着,更加强盛的邪气从一点点开启的门缝中溢了出来,待到完全开启,周围变得幽暗无比,极其恐怖的灵压笼罩了整个客堂。 门缓缓打开后,那里面是深邃悠远的黑暗,这种黑暗难以形容,似乎是有质感的,仿佛在蠕动,就像是一大团黑色棉絮。 丁灵修和张善义出神望着这扇开启的地府大门,一个低沉森冷的声音从门里传来:“快进来吧,这扇门只能维持两分钟。” 这声音虽然听起来像是方丈大师,但语气和语调却截然不同。 丁灵修不再犹豫,一步跨了进去,四周变得一片死寂。这种安静令人感到窒息,仿佛置身在梦魇之中,每个举动都会被这粘稠的黑暗所限制。 张善义也跟了进来,就当他也完全踏入这片黑暗之中的时候,地府的大门彻底关闭了,这次他们连方向都无法辨识,每一步走完,都似乎还在原地,停滞不前。 “丁兄,这里这么黑,咱们该往哪个方向走啊?”张善义问。 丁灵修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 可他并没有意识到,在这么黑的情况下,他摇头张善义又怎么可能看到呢? “啪嗒——” 火机扣合,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极度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刺耳。 但出乎丁灵修意料的是,火机竟然毫无反应,明明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呲气声,却看不到任何光亮。接着,他无论打了多少次火机,却始终都是只看到火星一闪,火焰就瞬间熄灭。似乎这片死寂的黑暗不允许任何光的出现。 难道地府也禁止吸烟?丁灵修心说好笑,无奈摇了摇头道:“真是奇怪,这里没有风,也并不潮湿,火机竟然无法点燃。” 张善义看了看四周,出了令人晕眩迷茫的黑暗,什么都没有,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即使两个人不断向前走,也是如同踩在沙滩上一样,感觉不到任何脚步声,甚至连沙滩上那种绵软的沙沙声都听不到,简直就像是在空中悬浮。 “丁兄,你的手电筒还有电了么?” 丁灵修低声回答: “我把一只手电筒放在那妖怪的洞穴里了,另外一只也已经没电了。” 张善义抿了抿嘴唇,心里感到有些异样,这种异样的感觉不像是一种害怕,而更像是一种难以言表的陌生感。 他叹了口气说: “我本来在背包里放了几根向方丈大师要来的蜡烛,以备不时之需,但现在看来也用不上了。” 丁灵修环顾四周,努力回想自己父亲临终前提到过的所有跟地府有关的事情,却完全没有想起任何关于这段无尽黑暗的记忆。 为什么父亲没有提及?难道是他忘记了?但应该不会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每次来地府都会经历,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无尽的黑暗,莫名其妙的熄火,没有任何声音的脚步声。 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虽然丁灵修从来没有来过地府,但他想象中的地府应该是类似和人间古代相仿的琼楼玉宇,有许多类似故宫那种宫殿式的建筑,然后到处都是孤魂野鬼和地府的阴差。 可眼下别说鬼了,他连自己身边的张善义在哪他都看不到。 “丁兄,你父亲难道没有告诉你关于通往地府前这段黑暗的事情么?”张善义问。 “当然没有,父亲走的匆忙,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丁灵修低声说。 之所以他把声音压低,是因为他发现这里虽然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无尽黑暗,但整个黑暗的空间似乎并不大,换言之,就跟置身在一个小房间一样。每一句话都会有回声一般。 “咦?这里有些问题。”丁灵修皱了皱眉说。 “当然有问题了,不仅仅是你的打火机无法点燃,我刚才试着祭出极昼符,却也只是闪了一下就黯灭了。”张善义也满腹狐疑。 但丁灵修摇了摇头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没发现,咱们走了这么久,似乎原地不动么?” 张善义一愣,丁灵修这么说,他刚开始还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但只过了几秒就恍然大悟,也啧啧称奇。 原来,丁灵修和张善义因为修炼过灵气,所以感觉比较敏锐,即使在这么黑暗的情况下,也完全能够仅凭感觉判断彼此的行动。但他们二人,丁灵修一直在向前走,而张善义走走停停几乎跟站在原地没什么区别。 但两人竟然通过说话的声音感觉到他们似乎始终保持着跟刚开始一样的距离,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周围仍然是这团粘稠迷蒙的黑暗,深不可测,令人窒息。张善义的内丹跌到了二阶,此刻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大的意志力和定力,面对这极其诡谲的气氛和幽暗,不由也开始有些紧张,惊骇道:“丁兄,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们真的竟然原地不动。” 丁灵修的烟虽然没有点燃,他还是习惯性地放在了嘴里,他咬着烟嘴,陷入沉思,开始把这个事情的各个头绪过滤一番:父亲从来没有提及过这进入地府前的黑暗,首先不可能是父亲的疏忽。那么既然不是疏忽,还会是什么其他原因呢?这个原因丁灵修虽然不知道,但他猜想着一定是父亲与自己的不同之处,正是这种不同之处才导致丁麟可以走出这团黑暗,顺利前往地府。而丁灵修却不能,那这不同之处又是什么呢? 丁灵修冥思苦想,却想不出任何自己和父亲除了年龄长相等本身特征以外的显著差别。 本来想问题的时候比较适合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下,但眼下这种环境已经远远超出了安静的范畴,简直就是冷寂,反而让人局促不安。 正当丁灵修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自己与父亲最大的不同? 天啊!那就是经验啊,自己初出茅庐,虽然已经成功降服几个妖魔,但还是第一次来到地府,他们的差别就是经验啊。既然丁灵修的父亲是凭经验从这里前往地府,并且不把这方法告诉丁灵修,那就说明,这个方法是丁灵修一定能找到的,或者是…… 就在丁灵修陷入沉思的时候,张善义倒反而释然了,他轻声说道:“算了,丁兄,既然这么盲目地走也毫无办法,不如咱们先坐下来休息吧,我看你一直也没好好休息,反正现在也没人追杀你了,不如先睡一觉。” 丁灵修听完,竟然开怀大笑,兴奋地回答: “没错,这就是出去的方法。” “啊?”张善义愣住了,以为丁灵修疯了。 丁灵修却躺在了地上,一如平常的语气说道: “既然这里走不出去,我父亲和方丈大师又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这就说明这里根本就不用走,只是我们第一次来,没有任何经验,所以才会感到惶恐不安。我们现在很可能是在某个移动的空间之中,而这个空间正在向地府移动。” 张善义瞬间明白了丁灵修的意思,原来是他们从一开始,他们就走入了惯性思维的怪圈,而这个无尽的黑暗空间并不是通道,而是类似电梯一样的移动空间。 第六十五章 酆都(一) 这两天的颠沛也确实让丁灵修无比困顿,加上这里又如此安谧。他躺下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丁灵修躺在这无尽黑暗之中,半睡半醒中竟感觉自己竟似有种超然物外的体验,好似灵魂出窍。 等他再被叫醒时,耳畔是张善义无比惊讶地呼喊声: “丁兄,丁兄,快醒醒,快醒醒,光,有光了。” 丁灵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坐了起来,因为实在是太乏了,这一觉睡下去,醒来时浑身上下更加酥软疲惫,难以站直身体。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站定,像周围望去。 随着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丁灵修才发现这里真的开始有朦朦胧胧的光出现,而且不仅是眼前,而是半个空间都逐渐有了殷红色的光晕。这种光朦朦胧胧,就像是透过一层窗纱挤进这个空间里。而且在不断增加它的范围。 “这光有点奇怪吧,怎么会这么模糊?”丁灵修揉了揉眼睛,他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才会产生这么奇怪的现象。 “的确,应该是被咱们所在的这个空间阻隔了。”张善义喃喃说道。 丁灵修放下手后自己也意识到,这种光是确实隔着一团什么东西透了进来,而不是自己眼睛造成的。 他们环顾四周,发现光的范围越来越大,已经看得到彼此。他们借着这迷蒙的光,这个空间的形态也变得大致清晰:原来他们一直所处的空间竟然是一个球,一个长满了黑色软毛的球。但这些软毛接触到身体后不会产生任何毛茸茸的触感,就像是一团碰触就融化的浓稠泡沫。难怪他们之前无论走了多远都不会发生任何位移。 而现在,通过光线的变化,他们可以确定,丁灵修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个球形的空间果然正在一点点向某个地方移动,而那个地方应该就是地府。 随着光线完全笼罩整个球形空间,丁灵修的寻妖罗盘竟然发出了异常尖锐的报警声。 丁灵修掏出来一看,寻妖罗盘已经完全不动了,只是不断闪烁着金光,这种情况意味着他所处的地方妖气已经达到了无法估测的程度。但丁灵修知道这也是正常现象,因为毕竟他们要来的地方是世间的至阴之处。 张善义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舔着有些发干的嘴唇说: “丁兄,这光越来越发红,而且这里的温度也变得比刚才热了好多。” “没错,不仅热了好多,还有一件事更令我在意。”丁灵修环顾周围,若有所思。 “什么事?”张善义问。 “你没发现么?这个空间几乎是密封的,而且你我的灵气完全不见了。” 丁灵修说完,张善义如遭雷击,自从上次丢了内丹,现在的他对这种事极其敏感,他赶忙调集自己的灵气,却发现自己内丹仍然运转如常,并无任何异样,但灵气却好像被禁锢在内丹之中,无论他尝试多少下,都无法正常调出。 “真的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张善义不解地问。 “灵气消失倒好解释,因为这里实在阴气太盛,灵气只能在体内徘徊,无法外溢。但这里几乎密封,就说明这里没有氧气啊。” “怪不得你的打火机和蜡烛都没有燃烧,原来这里没有氧气。”张善义说着,突然发觉不对劲,“可是,既然没有氧气,为什么我们还是活着的?” 丁灵修皱了皱眉,声音十分阴沉: “所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会不会……已经死了?” “啊?” 丁灵修说话时的脸被这暗红色的灯光照得十分阴冷恐怖,这让张善义不寒而栗。 丁灵修摸了摸周围的黑色绒毛。虽然抹上去毫无感觉,但他却也能感受到这些绒毛的确比刚才热了很多。整个黑红色的空间无比诡异,就像是血色的月亮照在一团漆黑的阴云之中。 就这样,他们在这个黑色的大绒球里不知道又呆了多久,周围忽然变得喧嚷起来,听起来像是来到了热闹的市区,人声鼎沸。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闹?”张善义问。 “我们很可能要到地府了。”丁灵修说。 丁灵修话音未落,他们感觉这个黑色绒球开始急速下降,一转眼的功夫,他们就只感觉浑身一震,两人就在这个黑色绒球里翻滚起来。 这个旋转持续了将近三分钟才停止,两人眼前天花乱坠,只有无数的黑色绒毛在眼前不停晃动,恍惚之间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蝙蝠在俩人的周围狂飞乱舞。 等到旋转停止的时候,两人已经都扑倒在了地上,只觉天旋地转,浑身如棉。 丁灵修踉跄站了起来,惊奇地发现此刻自己已经踩在了结实的地上,是一种红色的岩石,有点像是火山口附近的火山岩。张善义也揉着脑袋站了起来,用脚趾头夹起飞在一旁的拖鞋套了上去。 这是,一个邪魅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这一路感觉如何?” 丁灵修和张善义回头一看,惊讶得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因为跟他们说话的这个“人”,竟然长得跟方丈大师一模一样,但气质却截然相反,这个“人”两眼幽绿骇人,神色看起来狰狞倨傲,绝非善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凛然的邪气。而更大的不同指出就是这个“人”的皮肤是暗红色,看起来跟食尸鬼的皮肤竟然有几分相似,背部竟然还长着两张大翅膀,上面布满了黑色的绒毛。而且丁灵修一眼就看出,这些绒毛就是之前那黑色球状空间里的绒毛。 丁灵修惊讶道: “方丈大师,您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只见这个“人”呲牙笑了起来说: “哈哈,我并不是什么方丈大师,我是罗刹啊。” 丁灵修恍然大悟,心说自己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懵了,竟然连罗刹这么具有代表性的妖魔都没认出来。 罗刹,是天下所有妖魔中唯一一种本性极恶却又绝不会做任何坏事的恶鬼。他们都是修为极高的得道高僧将内心的全部邪念驱逐之后的产物。那些高僧以及修道者将自己内心的邪念完全从体内驱离之后,就会让这些邪念幻化成这种极其恐怖的恶鬼。但这些罗刹拥有那些得道高僧在人间善良人格的反人格,异常暴虐苛酷。不过他们自从诞生开始,就因为太过邪恶,沾染不得任何灵气和善良,所以只能生存在阴曹地府,就成为了地府的阴差,参与地府大大小小的基层工作,最常见的职务就是十八层地狱的普通隶卒。 他们眼前这个罗刹,显然算是混得不错的了。 “原来如此,小弟有眼无珠,这次还多谢罗刹大哥送我二人来到这里。”丁灵修客气地拱了拱手说。 罗刹笑了笑,但这样子却不能让他看起来容易接近,反而更加骇人。 “小兄弟,你俩看来是第一次来啊,竟然在我的翅膀里好不老实。” 丁灵修看了看他背后的翅膀,不解的问: “啊?翅膀?难道刚才我们在你的翅膀里?这么小的翅膀怎么能装下我们呢?而且我感觉四面八方都是那种绒毛啊?” 罗刹得意地抚了抚身后的黑色翅膀说道: “虽然你们现在身体很大,可是我可以变得更大” “原来如此。”丁灵修点了点头,“对了,罗刹大哥,我们现在离地府还有多远?” 罗刹倚在栏杆上,扬起大拇指指向了身后说道: “喏——山下的那座城市就是地府。” 丁灵修连忙走了过去,举目远眺,发现地府竟然和他想象中的场景大相径庭。 第六十六章 酆都(二) 山下的都市,繁花似锦。 远眺地府,那里灯火通明,虽然没有日月,但整个地下世界完全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红光所笼罩。红光之下,高楼大厦,城镇,山川,河流应有尽有,简直就是换成了冷色调的人间。 丁灵修站在栏杆边上惊讶地张望,发现竟然连直升机和汽车都出现这里。难怪现在人间在祭祀的时候会给死去的亲人烧纸扎的汽车,看来随着时代进步,地府也日新月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但丁灵修转念一想自己的猜测并不靠谱,因为他也只是第一次来地府,地府之前什么样他也不知道,说不定地府数百年前就已经如此发达也没准。 “罗刹大哥,这地府原来是一座城市的名字而不是阎王爷的府名?” 罗刹笑容阴森: “是也不是,你眼前看到的这座城市其实本名叫做酆都,而地府是世人对它的别称。但真正阎王爷的府邸也叫做地府” “酆都?难道酆都大帝也在这里?” 罗刹摇了摇头说: “不,酆都大帝和其他五鬼帝一样,都是传说中的阴间古帝,但我在阴间生活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倒是地藏王菩萨我倒是经常能够见到他老人家。” “哦?”丁灵修有些疑惑。 虽然早有耳闻鬼帝是鬼中至尊,不现于世。但若是连一直在阴间生活罗刹都没见过鬼帝,这确实有点不可思议,难道鬼帝从来就不存在? 丁灵修掏出了烟,一路颠沛,他早已按耐不住烟瘾,迫不及待地点燃香烟。 随着打火机啪嗒作响,丁灵修惊讶地发现,火机的火竟然在这里变成了阴蓝色,有点像傒囊的妖火,点燃香烟后,烟头竟然也变成了冰蓝色的光点。 “这是怎么回事?”丁灵修惊讶地问。 没等罗刹回答,张善义微笑着说: “哈哈,丁兄难道不知这人间的火与阴间不同?人间的火是红色的,而这阴间的火就是这蓝色的。因为天地人三界中主宰万物的三清之气各不相同,所以孕育出来的火也各不相同,天界圣域为圣火,人界人间为阳火,地界阴间为阴火。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之说。现在咱们在阴间,所以你的烟才会发蓝啊。” 罗刹点了点头说道: “看来你这大耳朵道士还挺见多识广的啊,真有点意思,有机会咱俩喝酒聊聊,你给我多讲讲这三界之间的故事。” 张善义笑了笑说道: “好啊,贫道虽然才疏学浅,但能与你这罗刹鬼差同饮,也是一遭奇遇啊。” 丁灵修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望着远处热闹的都市,深吸了一口烟。 烟气悄然如肺,拨动丁灵修的心弦,丁灵修突然感觉烟的味道变得很奇幻,只吸了一口就像是在人间抽烟抽到醉烟时的感觉,浑身竟然有些飘飘然。 他扶着栏杆看了好一会儿后,转过身对罗刹说: “罗刹大哥,小弟这次来地府也是有要事在身,我这次来是按照瓜哥的指示准备来地府领取银灵徽章的,所以待会儿还劳烦罗刹大哥为小弟引路。” 罗刹点了点头,扑棱起两扇黑压压的大翅膀,漂浮空中。 “这还用废话?我是地府的引路阴差,你想去哪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罗刹顿了顿,指了指丁灵修面前一扇镶嵌在红色岩壁中的大铁门,“你们身后的这座山名为两界山,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两界山的山顶博冥台,而你们面前的那扇门铁门就是通往下面酆都的电梯,瓜哥的地府悬赏处就在酆都,二位要是想去见瓜哥就跟我过来。” 罗刹缓缓飞向大铁门,二人尾随在罗刹身后,恍惚间感觉不似在恐怖的地府,而是在跟随一个长的丑陋的导游在游玩。 大铁门能识别罗刹的妖气,罗刹刚一走进,就自动开启,二人跟着走了进去,发现这与人间的电梯没有什么区别,虽然这种建在山里的电梯还真是少见。 “罗刹大哥,既然你会飞,为什么不直接带我们飞下去,那不是更快?”张善义有点不解。 罗刹圆鼓鼓的眼睛转了转说: “你当地府像你们人间那么落后么?酆都上方是有空中交通航道的,怎么可以随便飞行?若不是你们这种从人间来的猎妖师会有我们罗刹专门接送,其他任何人连两界山上方都没法飞行而过的,必须要走鬼门关,才能进入阴间。” “原来如此。” 这部电梯没有楼层按钮,似乎只是单纯直上直下的通道。随着它缓缓下坠,发出了嗡嗡的声音,让人心里有些发堵。 电梯下降速度很慢,将近五分钟,才停了下来。 他们从电梯中走出,丁灵修立刻感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浪,这种高温让他浑身发胀,极其难受,但他惊讶地发现,远处的几个“人”,竟然还都穿着厚厚的皮衣。 更令他感到诧异的是,明明这么高的温度应该会让氧气变得稀薄,他应该会呼吸困难才对。但他此刻却没有任何感觉,他一下子想到刚才在罗刹翅膀里时关于死亡的猜想,不由毛骨悚然,颤颤问道:“罗刹大哥,为什么这里的氧气有点奇怪?” “氧气?”罗刹狰狞的面目扭曲起来,神色古怪地看着丁灵修,“这里根本就没有氧气啊?” 丁灵修狠狠吸了口烟,蓝色的烟头燃烧得更加旺盛。 这倒是和他想得差不多,因为他之前已经试过了,即使他捂住口鼻憋气,也完全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虽然他来到阴间后一直都在呼吸,但这只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完全没有了实际的作用。 丁灵修虽然想知道自己的猜想到底是不是真的,却还是有点害怕,就试探性地问罗刹:“罗刹大哥,这地府真是个好地方啊,都不用呼吸也能活着。” 罗刹听完张开了满口獠牙,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你这小崽子也太能开玩笑了?我还在地府没听过几回活着这个词呢!别说你还以为你们是活着来地府的?你们其实早死了。” 听到死字,丁灵修心咯噔一下,望向张善义。 张善义也惊讶万分,两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了。 罗刹看着两人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 “嗨,瞅给你俩吓得,干你们这行,就要出生入死。你们虽然死了,但这只是暂时的,只要七日之后能够魂归肉身,你们就能重返人间。” 丁灵修想起之前有种类似灵魂出窍的感觉,才明白那并不是错觉,而是自己的灵魂真的和身体分了家。他望着邪笑着的罗刹,心里开始有点惴惴不安,低声问:“罗刹大哥,那请问我们的肉身现在何处?” 罗刹晃了晃脑袋,拍了拍肚子说: “我已经把它吃了。” “吃了?” 张善义和丁灵修异口同声,几乎惊讶得要跳了起来。 罗刹却用尖爪扣了扣牙缝,喃喃说道: “对啊,不过你俩的这身臭皮囊味道真的不是很好啊,上面残留的灵气让我有点作呕。” 丁灵修捻灭了香烟,整个人变得不淡定了。 他此刻脑海里竟然想起了曾经读过的八仙故事中铁拐李,这铁拐李当年借尸还魂就是因为他自己灵魂出窍,把肉身交给他徒弟看管。但他徒弟没有谨遵师嘱,这个徒弟为了去看病危的母亲,没有按照铁拐李的嘱托就擅自将他的肉身焚化,导致他魂无所依,最后只好找到一个饿殍的躯体钻了进去,从大帅哥变成了一个瘸老头,追悔莫及。 而丁灵修和张善义的遭遇竟然和他出奇的相似。 想到这里,丁灵修冷汗路路而落,心说不会吧,自己的肉身竟然被这个罗刹给吞了,别说现在没有办法讨要,就算罗刹主动吐出来,会不会自己的肉身也已经面目全非了呢? 第六十七章 酆都(三) 肉身被吃掉, 这实在是丁灵修有生之年经历过最离谱的事情了。 “罗刹大哥,那我们的肉身不会在你肚子里被消化掉吧?”丁灵修轻声问道。 罗刹瞪着幽绿的大眼珠,呲牙裂嘴,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你俩就别在这疑神疑鬼的了,你俩的肉身在我肚子里还是原来的样子” “明白了。” 丁灵修唯唯诺诺点了点头,毕竟眼下自己身在地府,灵气尽数被压制,只好一切听从安排。 两人跟随罗刹走向酆都,酆都究竟有多大,丁灵修他们不得而知。丁灵修单从刚才两界山的博冥台望去时看到的情景来判断,根本无法估测这座城市的大小。整个城市就像是地下世界中的一片城海,延绵无尽。虽然刚才在博冥台可以感受到酆都的繁华,但等他们真正涉足进入,不由瞠目结舌。 酆都之内,红灯璀璨,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裹着厚厚衣服的鬼魂,这些地府里的鬼魂大多数都是人形,而且身高都极矮,有点像是人间的侏儒,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看上去萎靡不振。 “这些都是人间死去人的亡魂么?”丁灵修问。 罗刹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住在酆都的居民,全都是不想轮回转生的亡魂,他们在这里安居乐业而且可以不必担心死亡,巴不得一直住在这呢。” 丁灵修皱了皱眉,心说这里既然全部都是亡魂,而且可以在这里得到人间相似的生活,那如此下去,不是会让留在酆都不去转世投胎的亡魂越来越多么?而且这里的亡魂不会死亡,那么要想用法律来限制它们恐怕会比人间更困难。 想到这,他心生疑惑,不由问道: “可是罗刹大哥,如果是这样,那亡魂都会选择留在酆都,还会有转世投胎的么?” 罗刹再次森然发笑,邪谑地说: “嘿嘿,你当酆都的生活有那么好?这里的亡魂虽然可以正常生活,人间能玩到的酆都也都有,但是它们不会睡觉,不会吃东西,不必呼吸,只靠吸收阴间的阴气就能保证不会魂飞魄散。况且,能够住在酆都的鬼魂全部都是历经过十八层地狱的考验,七情六欲也几乎磨灭殆尽。没有了七情六欲,这种生活会有什么乐趣么?” “难怪如此。”丁灵修点了点头。 心说怪不得这些亡魂看起来虽然有活着的形态,却精神萎靡,看上去病怏怏的。 “但即使这样,这些亡魂也有不老实的,所以这酆都的法律也要比人间更苛刻,最高的罪会被判处无期徒刑,永生永世不得转生。” 丁灵修听完,心里不由一颤,永生永世不得转生,这几个字听起来虽然并不会觉得怎样,但这和人间的无期徒刑不同,至少那还可以一死了之。即使不死,也起码是在等死。而已经死了的人如果被判处地府的无期徒刑,那就意味着他要面对无休无尽的空虚与磨练,没有任何念想。那种亘古的寂寞所带来的痛苦,比死更难受。 他们跟随罗刹走了一段路,罗刹收起了翅膀停下来站定,开始在衣兜里翻找什么东西,找了好半天从兜里掏出了一串哗哗作响的小物件。 丁灵修仔细望去,发现那竟然是一串钥匙,而且它手里握着的竟然还好像是一个车钥匙。但丁灵修环顾四周,发现这条路虽然有车经过,却没发现罗刹停的位置有什么车啊。 “哔哔——” 随着一声清脆的汽车钥匙声,一辆炫酷霸气的老式轿车在街道旁缓缓出现,他们能够清晰看见轿车周围的一层妖光一点点黯淡,随着光影的褪去,整个车体才显现出来。 这辆轿车是长发动机罩、短前悬和长后悬的设计风格。长轴距造就了宽敞的内部空间,看起来卓尔不凡。车身青铜色的漆面,引擎盖却是磨砂暗黑色配色,十辐设计的轮圈十分具有豪华感。 “走,上车。”罗刹朝他俩挥了挥手,两人走进了这辆豪华轿车。 “罗刹大哥,你这豪车能隐形?”张善义问道。 罗刹嗤笑了一下,不知道是有些得意还是嘲笑张善义的无知。 随着引擎传来强劲的发动声,这辆豪车开始在这宽敞的公路上疾驶。 丁灵修从车窗向外张望,发现罗刹正将车行驶在一处高架桥上,刚才在博冥台丁灵修并没有看清楚罗刹口中的空中航道。而现在他从桥上向高处望去,他发现空中真的有许许多多类似飞碟一样的交通工具在穿梭,但却井井有条,没有任何拥堵的现象。 他们现在所处的高架桥的引桥像是盘虬傲立的一条丛林巨蟒,从桥上张望,整座高架桥四通八达,曲折蜿蜒。车流在上面穿梭,却因为罗刹开的太快都只能变成一片模糊地急影,转瞬即逝。整个酆都有点像是到了夜晚的大都市中的红灯区,但丁灵修初来乍到时还不会觉得有些异样,而呆久了后就会感到浑身很不舒服。这种红让人心里发毛,总感觉幽幽没有暖意。 车不知开了多久,当丁灵修和张善义昏昏欲睡之时,车突然停了下来,刹车发出了很长很尖锐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下车。”罗刹突然叱道。 丁灵修有些茫然,心说自己难道做错了什么,罗刹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凶。他看了看张善义,张善义倒是没太在意,只是缓缓从座位上走了下来。 丁灵修小心翼翼下了车,轻轻关上了车门。 罗刹从驾驶室里走出,本来就狰狞可怖的脸上此刻变得十分严肃冷厉,让人怵目惊心。 罗刹撇着嘴,歪头看着他俩,两只手背到了身后,他俩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这样莫名其妙地看着罗刹。罗刹突然暴喝一声:“给他俩给我押进去。” 话音未落,之间两旁突然出现四个丑陋无比的妖怪,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的两人身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从后面牢牢钳住了两人的胳膊,几乎是同时,丁灵修他们感觉手腕一凉,两个十分沉重的大手铐被扣在了他俩的手上。 这四个妖怪头顶都有一个小小的骨角,长得很像人,但是身体都是暗红色的,上面长着一些类似鳞片的表皮,看起来会发光。丁灵修一眼就认出了这妖怪,这是鬼卒,是地府的基层工作人员,它们没有任何听觉,只通过特殊的手势交流,所以它们只会听从上司的命令,对上司唯命是从,但其他任何人却别想蛊惑或者利用它们。 “罗刹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突然要抓我们?”张善义问。 “是啊,罗刹大哥,我们犯了什么错误,为什么突然要抓我们?”丁灵修也莫名其妙望着罗刹,提高了声音。 罗刹森然看着他们,冷笑了一声说道: “哼,为什么抓你们?你们的罪过可大了去了,我是奉命专门等候你俩多时,跟我去见阎王吧,让你俩也死个明白。” 死个明白?丁灵修头皮一炸,心说完了,看来之前自己完全就是被这个罗刹给骗了,什么肉身完好无损,听罗刹这语气,自己的肉身很可能真的是被它给直接吃了,现在估计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靠,丁灵修万万没想到,此番地府之行,竟然很可能是条不归路啊。 这四个小鬼卒虽然看上去瘦小,但力量却大得惊人,明明捏丁灵修肩膀的手看上去只是搭着,却还是让他感觉骨头咯咯响,酥疼难忍。 鬼卒押着两人向一个大宫殿走去,这个风格华贵古朴的宫殿坐落在许多摩天大厦的楼群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异常怪异。 漆黑森然的殿宇散发着妖异的乌光,而通向那殿宇的这段小路也是黑洞洞的,好像恶魔的巨口。恍惚间周围似有阵阵异啸传出,仿若九幽之外的鬼声魔音。 两人被押到了殿门前,丁灵修抬头一望,赫然看到殿门前的两个大字:地府。 第六十八章 阎罗殿受审(一) 丁灵修因为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心无所惧,所以没有反抗,更没有过多的慌张,他只是疑惑自己为何被抓。 这种内心的困恼要比恐惧来得更甚。 丁灵修和张善义被这四只鬼卒推搡到地府里,他们一进门才发现原来地府里没有前庭,直接推开门口那扇青铜门就可以直接进入这座庞大的殿宇。 而进入地府内部后竟然连正厅都没有,他们直接就来到一个回廊之中,这条回廊错综复杂,好似迷宫。 在这古香古色的回廊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丁灵修才发觉他们似乎一直在原地徘徊,周围的景象也并没有发生任何明显的变化。这些回廊两侧都是汉白玉石壁,上面有着十八层地狱的浮雕,在红色的灯光中,这些浮雕上的鬼怪看起来栩栩如生,张牙舞爪地样子仿佛快要从上面跳下来一般,让人打怵。 “你们这是要把我俩押到哪里去?”张善义叱问罗刹。 罗刹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向前走,张善义又喊了几声,罗刹也充耳不闻。 他们就这样埋头继续走着,回廊中偶尔会传来一些奇怪的叫声,伴随着厉喝和鞭笞的声音。这里偶尔会走过一两个鬼卒,见到罗刹点头问好,罗刹也会傲慢地冲他们回礼,很有长官的威势。 脚步声在空寂的走廊中杂乱无章地混杂在一起,答答作响,扣人心弦。 又过了好久,回廊终于有了变化,他们前方的拐角显然是个开阔的地方,那里红光的颜色变得有些发白,从那个地方也传来了一些人的对话声。 他们靠近拐角,发现回廊尽头竟然直接连着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 鬼卒推了他们一把,厉声叱道: “走,进去。” 两人被推了大殿,刚才还有些声音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几乎落针可闻。 他们这才发现进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大殿之内庄严肃穆,所有鬼吏阴差都虔诚拜跪在地,手中拿着类似奏折一样的东西。但因为大殿之中的这种红光让事物的分辨率并不高,等丁灵修真正看清,才有点瞠目结舌。发现他们拿的竟然是比人间小一点的Pad。 大殿之上,一个穿着黑色谛听纹西服的中年男人正端坐在一个黑石办公台里。这个男人丰神如玉,儒雅清秀。但眉宇之间却有一道比阴阳眼更深的皱纹,让他看起来好像是在生气。男人虽然外貌亲和,但举手投足间却有一股极其凌厉的气势,两个炯炯有神的红色眼眸,竟似看穿一切般冷厉,让人不敢逼视。 这个中年人的旁边,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秘书,这个女秘书的皮肤不知道是原本就有些发红还是因为大殿的灯光照映,使得脸色红润无比,娇羞可人。她黎黎高佻的身材搭配一身橙色小礼服,显得得体又随性,黧黑的长发看起来竟似有些湿漉漉,稀疏耷拉在肩上,但却并不感觉凌乱。 丁灵修他们走进来后,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他们,当然包括大殿之上端坐的那个中年人和身旁的美女。 那个美丽的女秘书望了望丁灵修,扶了一下眼镜,撩开头发矮身对那个中年男子耳语起来。 罗刹也意识到了自己出现的时机有点唐突,抓了一下稀薄的头发,敬畏慎重地拱了拱手,没有说话,低声吩咐身旁的鬼卒几句,这四个鬼卒押着丁灵修和张善义走到了一旁。 看了一会儿,见丁灵修他们缩到了墙边,大殿之下的其他鬼吏阴差也把头扭了回去,继续虔诚地望着大殿之上。 只见大殿之上的男人挥了挥手,声如洪钟: “众爱卿平身。” 言罢,殿下的阴差鬼吏纷纷起身,拿着Pad驻足站定,似乎在翻找上面的什么资料。而丁灵修他们站在大殿后面,真切后排的几个阴差虽然也是装模作样,但其实竟然还在玩游戏,似乎在领什么定时活动的奖励。 张善义望着大殿上的男人,轻声对丁灵修说: “那个男人不会就是阎罗王吧?想不到看上去竟然这么儒雅。” 丁灵修点了点头,他印象中的阎罗王也应该是张飞那种满脸络腮胡子,怒眉冷目的凶神恶煞模样,而他们现在面前这个阎罗王除了额头那个倒竖的怒纹让他看起来有些强硬的感觉外,乍看之下就是大企业中十分亲民的董事长。 罗刹瞪着他俩,挤着牙缝小声呵斥: “你俩他妈的给我小点声。” 张善义白了他一眼,将目光移向大殿。 只见大殿之上,阎罗王神情肃穆,双手交叉端放在桌面上,冷峻的目光扫视着殿下的百官,缓缓开口问道:“诸位爱卿,今日晚朝有什么问题需要禀奏么?” “晚朝?”丁灵修听到这词心生疑惑,不由脱口而出。 张善义在丁灵修旁边耳语: “丁兄,这阴间没有早晨,所以只有晚朝,而且他们的时间也很特殊,他们虽然也用人间的阴历计时,但是却是反着过的,也就是从大年三十往回倒着过,一年的最后一天才是正月初一。” 丁灵修点了点头说: “难怪如此。” 大殿之下这些鬼吏阴差拿Pad挡住脸,交头接耳地交谈,似乎讨论的很投入。而丁灵修却再次清晰听见后排几个官吏讨论的竟然是打麻将的事,根本与朝野政治无关。他不由心说这形式主义看来也不仅仅在人间盛行,地府之中,也是如此。 陆陆续续一些阴差鬼吏提了些没有什么实质性问题的事之后,阎罗王脸上也有了些倦色。这时,一个大长脸阴差从百官之中走上大殿,手里端着Pad,本来就长的脸似乎拉得更长了,似乎有些不解,拱了拱手对阎罗王说:“阎王大人,这油锅地狱新来的刑事主管是个变态吧,最近投诉他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 说着,那个大长脸将手中的Pad递给了阎罗王。 “哦?” 阎罗王有些不太相信,用手抚着下巴。 这个大长脸接着说: “阎王大人,这小子真的是个变态,他每次推人下油锅的时候,都逼别人两个一对的抱着下去。” 阎王听后,有些哭笑不得,他接过来Pad,发现上面是一张照片,看了看那人,皱了皱眉,又将目光瞟向了一旁的女秘书。 那女秘书赶紧矮下身子,仔细观看者Pad上的那个人,只是扫视一眼,似乎就认出了这个人,她用娇嫩的手挡在阎王耳畔,呢哝私语。 阎王一边点头一边竟然有些笑意,听完后,他再次一本正经起来,把Pad还给了那个大长脸说道:“马面啊,忘了告诉你了,这小子生前是个炸油条的,手艺没放下。” “啊?” 马面一脸无奈,悻悻而去。 接下来的几个又是一些不疼不痒的奏折,阎罗王似乎听得有点烦了,望向大殿之下,还有好几个阴差鬼吏在排着长队等待吐槽,他无奈撇撇嘴,一旁的女秘书看出了阎罗王的心思,清了清嗓望着殿下的一个白衣阴差道:“白无常,阎罗王大人今天起床后感觉胃部十分难受,你快去给找个大夫来吧。” 秘书刚一说完,阎王立刻捂着肚子,眉头紧锁起来。殿下百官见状,刚才还排队禀奏的几人也纷纷散去。 本以为白无常能会意离去,却不想白无常竟然作了个揖,拱手回答:“禀奏阎王,您忘了吗,大夫总跟咱们地府抢人头,阎王您对他们恨之入骨,所以咱们地府没大夫!” 阎王心里这个恨啊,心说我还不知道地府没有大夫,这个白无常真是不长脑子,过了千年还是一副老德行,阎王双目圆瞪,变了语气喝道:“那你让我怎么办?“白无常竟然会心一笑,一副谄媚之相,唯唯诺诺地说:“要不属下给您洗胃吧?” 阎王一愣,心说这家伙什么时候还学会救死扶伤的手艺了?不由心生疑惑,又有些好奇,就冷声问:“洗胃?怎么个洗法?” 白无常笑眯眯伸出了舌头说: “就是让我的长舌头伸到您的肚子里洗啊!” “滚……” 第六十九章 阎罗殿受审(二) 大殿之下阒寂无声,阎罗王赶走白无常后,悻悻把玩着扳指,默声不语。旁边的女秘书冲着底下的一个阴差使个眼色,这个阴差会意点了点头,精神抖擞,一声清啸:“退朝……” 殿下百官听到这喊声后也都轻松下来,就像听到了放学的铃声一样。而那些本来还打算启奏的阴差虽然有点不满,却也只能无奈摇了摇头。与此同时,大殿左右侧的珠帘之内,凭空出现了两扇大门,大门里面变幻着迷离深邃的光华,这些鬼吏阴差走入其中,不知道会去往了哪里。 而罗刹一听退朝,立刻不淡定了,他本来故意挑这个时机来找阎罗王,免得在工作外时间打扰,但他没想到今天这么早退朝。他都还没有来得及上殿,百官就已经散去了。 阎罗王看着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晃悠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也准备离开。这时,那个女秘书注意到了丁灵修他们,连忙跟上阎罗王,小声说:“阎王大人,殿下刚才那个上朝迟到的那个罗刹似乎还有什么事。” 阎罗王斜觑了秘书一眼,扭头看向了罗刹这边,罗刹也毕恭毕敬施了个礼。 也许阎罗王平时对这个引路罗刹的印象还不错,他竟然没有掉头离开,而是驻足而立,冷声问道:“殿下那个罗刹,你还有什么事么?” 罗刹赶忙跑到殿前,半跪在地上,拱拳说道: “启禀阎王,在下已经地府A级通缉犯丁灵修和张善义擒获,听候阎王大人发落。” “A级通缉犯?”阎王疑惑地看了看丁灵修他们,发现这两人面相灵慧和善,怎么看也不像是A级通缉犯那种穷凶极恶之徒。 所谓地府A级通缉犯,是对涉案关及地府的罪犯设定的犯罪级别,最低级别为C级,往上是B级别,然后是A级别,S级别。其中C级罪犯大多是十八层地狱的逃犯,基本都是阴间的小妖小鬼,而B级则是一些做出违反地府戒律,破坏阴间与人间平衡的妖魔鬼怪或是一些觊觎地府秘术,盗取秘术的凡人。但A级别和S级别就比较厉害了,他们基本都是做出对阴间秩序做了巨大破坏,造成极大影响的穷凶极恶之徒,他们横跨三界,仙,人,魔都有,有的甚至不仅在地府被通缉,连在整个三界都被通缉。 而面对这种A级和S级罪犯,地府刑事部门的阴差——使执仗鬼,他们是有权利将这种罪犯直接击毙的。并且对这种级别的罪犯的审判是不能直接交给地府的掌善恶判官来处理,而需要经过地府最高级别的首席判官崔府君的审判后,才能定罪,期间还必须有阎王在场陪审。但因为制度毕竟只是制度,即便在地府这么令行禁止的地方,日久天长,阎王爷会有些偷懒,几乎很少会陪审。 地府A级通缉犯? 听到这几个字,丁灵修也毛骨悚然,心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己不久前还替地府立了大功被授予了银灵徽章,怎么转眼间自己却莫名其妙地成为了通缉犯,还是A级?而且眼下自己灵力尽数被压制,在阴间简直任人宰割,万一一会儿的审判真的给他定罪。那A级通缉犯不是至少也会被关上几个轮回。 “哦?这倒是有点意思,好,那今天本王正好瞧瞧,这两个小孩是怎么犯下了这等滔天大罪。” 阎王刚才的倦怠一扫而光,看来他也是好久没遇到这么让他也感到惊奇的事情。 两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竟然能成为地府A级通缉犯,无论换成谁都觉得这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丁灵修虽然想辩解,却还是忍住了,心说既然是审判,就肯定会给自己发言的机会,没必要现在就急着去争辩,惹恼了阎王反而徒增麻烦。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阎王爷这次并没有回到那个正位,而是让几个鬼卒把他的黑石办公台和大沙发搬到了一旁。 紧接着,大殿之上传来了一连串机关转动的声音,伴随隆隆巨响,一个鎏金石台缓缓从大殿下方升起,石台两侧镂刻的是黑羽凤凰于飞,雕刻的线条极为流畅。刀工精细圆润至极,浑然天成,根本就不是任何人间的能工巧匠能做到的,简直就是怎么设计就怎么完成一般。 石台出现后,几个鬼卒又从屏风后搬来了一个兽皮靠椅,将签筒和一个很大的粉色笔记本电脑整齐摆放在了石台之上。 丁灵修心说好笑,地府里虽然科技十分发达,但竟然明明知道把文案记录由工作簿换成电脑,却不知道把判官签给替换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瞠目结舌。 他万万没有想到,接下来坐在判官位置上的那个人,竟然是阎王身边那个女秘书模样的绝世美女。 那个女秘书款步姗姗来到鎏金石台处,坐在兽皮靠椅上,美目流光,漫不经心地看了看丁灵修他们,清喝一声:“升堂!” 片刻,大殿内的鬼卒全部在在了一旁,齐声高呼威武。 刚才那个大长脸和另外一个头上长角的男人听到后也快步来到了大殿之上,分立鎏金石台两侧,形神肃穆。 显然,看他们的架势应该就是牛头和马面,但两人西装革履,如果再配上两个墨镜,倒是挺像两个大老板的贴身保镖。 丁灵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从这个女秘书的架势和官威来看,她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地府首席判官——崔府君。 虽然丁灵修他们已经在大殿之下了,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押犯人上堂。” 崔府君一声娇喝,虽然是个女人,却有着不输于阎王的气魄和威势。 罗刹将丁灵修重新带上了大殿,丁灵修脚步蹒跚,但却气宇轩昂,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屈服的意思。两个鬼卒想让丁灵修跪在地上,但按了几次竟然愣是没有将他按下去。 丁灵修仰起头,毫无惧色地望着崔府君。 崔府君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似乎在寻找什么资料,也没有注意他。 这时,旁边的牛头有些不乐意了,他打了两声响鼻,厉声喝斥:“殿下的罪犯怎么这么大胆,犯下滔天大罪,竟然还不跪下!” 丁灵修冷睨他一眼,虽然内心有很强的委屈感,但他尽量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不冷不热地回答:“无罪之人,为何下跪?”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崔府君也扶了扶眼镜,表情虽然没有过多的变化,但却直勾勾地端倪着丁灵修。阎王也摸了摸下巴,神色古怪地望向丁灵修,欲言又止。 崔府君移动鼠标,转会视线,眼睛盯着电脑,声音低沉地对丁灵修说:“好一个无罪之人,但你可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暂不论你是否有罪,面见阴曹地府之主,十殿阎罗之王,竟然不行跪拜之礼,成何体统!” 丁灵修尽管肩膀疼痛难忍,却仍然昂首挺胸,朗声回答:“跪拜之礼,当行于德高望重之人,而不是跪拜给强权威压之下。” 丁灵修此言一出,大殿之内的鬼卒全都啧啧称奇,不可思议地望着丁灵修。牛头马面更是脸色阴沉,因为他们为阎王做事已经不只是几十年,而是几百年了。他们深谙阎王爷的品性脾气,丁灵修这么凌厉的言辞,无论是否有道理,以阎王爷的脾气必然会是大发雷霆。 崔府君移动鼠标的手也停滞了,怔怔看向一旁的阎王,发现阎王爷百无聊赖地仰面躺在沙发之中,虽然看上去丁灵修这句话对他没产生多大刺激,但以她对阎王爷的了解,此刻他内心一定波澜起伏。 崔府君皱了皱眉,呵斥道: “大胆狂徒,小小年纪竟敢口出狂言,这里可是地府,你就不怕阎王大人让你魂飞魄散!” 丁灵修神色不改,与崔府君四目相对,湛蓝的眼眸闪着灵光。他一如平常的回答道:“从我选择当猎妖师开始,早已无惧生死,但我想阎王大人绝不会因为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蒙冤之人而大动肝火,因为我与阎王大人相比,可以算是沧海一粟。崔判官您常伴阎王大人左右,难道竟然这么小看阎王大人的气度么?” 崔府君一愣,要不是没人,她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扒了丁灵修的皮。因为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替阎王爷发难的一句话,竟然还被这个小鬼抓住了把柄,倒摆了一道。 还没等她说话,阎王爷却笑了,从沙发椅上坐直了身子,上下打量着丁灵修,慢悠悠说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纪竟成为A级通缉犯,看来确实不简单,好,既然你有这气魄敢挑战地府的权威,本王倒要看看你这气魄从何而来,今天就破一次例让你站着受审。” 在场的所有阴差全都惊讶万分,牛头马面也一脸问号地看着阎王爷。而阎王爷却面带微笑,两手交叉搭在了膝盖上,看上去平淡如常,毫无怒意。 丁灵修却没有过多惊讶,越高层领导越爱做些出乎下属意料的事情,以增加自己的威信,让下属捉摸不透。所以丁灵修已经猜到阎王肯定不会动怒,反而会对自己很客气,才敢这么嚣张。 但就当所有人对丁灵修的举动感到惊骇时,丁灵修竟然拖起手铐,对阎王拱了拱手道:“阎王大人恕罪,非后生无礼,但此番前来,后生绝不是以恶徒之名来受审,而是荣膺了银灵徽章而来领取地府的嘉奖。阎王大人让功臣站着,恐非待客之道。”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崔府君和牛头马面已经惊讶的说不出任何话了,崔府君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望向阎王,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她心里叫苦不迭,心说你一个小孩不懂事,蹬鼻子上脸也就算了,可是你惹火的可是阎王爷,阎王爷要是真发起了彪,这城门失火必将殃及池鱼啊,那它们恐怕也没好日子过了。 阎王一听这话也面色阴沉,现场的气氛恐怖压抑,这些阴差们感觉心砰砰狂跳,恨不得立刻蜂拥而上把丁灵修碎尸万段。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听完丁灵修的话,阎王爷竟然抚掌大笑起来,轰雷贯耳的声音响彻大殿:“好,赐坐!” 第七十章 阎罗殿受审(三) 不多时,四个鬼卒搬来了两把黑龙雕花大椅到丁灵修和张善义身后。 丁灵修拖着手铐艰难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说: “谢阎王!” 张善义也一声拜谢,两人坐到了椅子上。 这一举动,别说罗刹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在场的所有阴差无不大眼瞪小眼,张口结舌地望着这两个年轻人。牛头马面更是面面相觑,心说他们这审过千百年的罪犯,还没真见过几个有这么高待遇的,虽然没有当年孙悟空篡改生死簿那么嚣张,但这气魄简直跟几百年前大闹天宫的斗战胜佛有一拼了。 崔府君到底是见多识广,饱经世故。虽然一时间阎王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改变,他还是一如平常。不过这次她不再盯着电脑,而是正色地望向丁灵修,冷声道:“殿下的要犯丁灵修,你可知罪?” “禀判官,在下不知。” “哦?不知?” 崔府君本以为丁灵修会为自己的罪状辩解,而不是不认罪,因为她从刚才电脑中的资料来看,丁灵修犯下的罪状证据确凿,不可能有任何猫腻。但见丁灵修气定神闲,果然也毫无任何伏罪之意,她不由也还是有些怀疑。 “既然不知,你是打算赖罪到底喽?”崔府君将长发绾起,眼睛却仍然死死盯着丁灵修。 这崔府君虽然仙姿佚貌,但若冷起脸也让人畏怯。她那反射着红光的眼镜好像恶魔的巨瞳,看着感觉骨寒毛竖。 丁灵修却目不旁视,有恃无恐地回答: “禀判官,在下是为了领取前几天申请的银灵徽章而来,请问这何罪之有?我若知道自己犯罪,还可能抱着病躯来到这九幽之下自投罗网?” 崔府君暗忖,银灵徽章?这是怎么一回事?银灵徽章可是地府颁发给对地府有杰出贡献的猎妖师的奖励,怎么可能会颁发给一个囚犯呢?但一个人说真话说假话在堂堂首席判官眼里,根本无法掩饰,崔府君一眼就看出了丁灵修所言非虚,那这问题出在了哪呢? 于是,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挪动鼠标,快速在电脑中查找近期申请银灵徽章的凡人。果然,她真的看到一个叫丁灵修的人,只不过并没有录入他在人间的ID和照片,只是单单只有一个名字。 阎王也发现问题有些蹊跷,他望向崔府君,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崔府君有些不敢相信,迟疑了一下说道: “禀阎王,这最近申请银灵徽章的人中,还真有一个叫丁灵修的。” 阎王也是一愣,心说这怎么可能呢?别说银灵徽章,就是连铜灵徽章都是要经过地府中掌善恶判官的严格审查才可以允许兑换,这银灵徽章竟然会通过申请后颁发给一个犯人? 阎王沉着脸说: “会不会只是名字相同而已?查查看,这个人有没有领取徽章?” 崔府君又挪动几下鼠标,推了推眼镜说: “禀阎王,还真没有领取。不过……” 崔府君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过,这个申请人竟然没有三名阴差,而是只有大力鬼王一人。” 阎王脸色更阴沉,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这家伙,越来越居功自傲了,竟然敢擅自作出这等决定,他人呢?” 没等崔府君回答,牛头拱了拱手说: “禀阎王,他应该是出差去了圣域。” 阎王摸了摸下巴,斜眼瞪着牛头问道: “他去圣域干什么去了?参禅悟道?” 牛头似笑非笑,脸上写满了嫉妒,低声说道: “他不是承包了西王母翻修瑶池的工程了么?前几天刚被借调走。” 阎王扭过头,没再继续说话。 崔府君看向丁灵修,继续说道: “且不管你来地府什么目的,也不管你是否获得过银灵徽章,咱们现在单说你犯下的罪状。” 丁灵修疑惑不解,自从罗刹抓住了他和张善义这些人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A级通缉犯,究竟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他自己也根本不知情,心说巴不得你立刻告诉我呢。 “禀判官,还望判官大人明示,在下究竟犯了什么罪状,实在不知。” 崔府君心里开始犯了嘀咕,因为他知道丁灵修从行为表现来看一直都没有撒谎,如果真是撒谎,并且瞒过了阎王和判官,那也真是撒谎界的古今第一人了。但如果丁灵修说的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丁灵修根本就没有犯罪,这电脑上的这些证据又该如何解释呢? 想归想,崔府君仍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的变化,继续用审问的语气对丁灵修说:“一派胡言,竟然在我堂堂地府首席判官面前抵赖,好,那我就让你看看这些证据。” 说完,她一个响指,她身后的屏风竟然变成了一个投影屏幕,紧接着,屏幕上面出现了一张照片,这个照片很清晰,照片上是丁灵修在那妖洞中与鹃缇战斗前的情景,但是从照片上的情形来看,照片的情景更像是丁灵修和鹃缇在一起欣赏那颗聚灵球,而不像是战斗。当时丁灵修因为正在蹑手蹑脚的靠近,鹃缇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聚灵球引诱丁灵修偷袭,再加上摄影师角度的问题,才会产生了这样的效果。 崔府君指了指画面上的丁灵修说道: “这画面中的人可是你?” 丁灵修皱着眉头看了看,发现确实是自己,而且这个情景他当然记忆犹新。 “没错,就是我,我是猎妖师,这个妖怪我本来是要准备降服它的,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没有成功。” 崔府君笑了笑,谐谑地说: “没能成功?是被你杀了吧?” 说罢,她点了一下鼠标,画面立刻切换到了食尸鬼一刀劈死鹃缇的画面,这画面血腥残忍,但这照片的角度却更匪夷所思,这是从丁灵修斜下方,以丁灵修的视角向空中照去。所以单看画面,丁灵修竟似在得意的笑。 丁灵修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但还是点头承认,说道: “没错,它的确是被我降服的食尸鬼杀掉了,对此我也很难过,是我没有跟食尸鬼讲清楚。” 崔府君冷哼了一声,继续点鼠标。 而接下来的画面,让丁灵修瞠目结舌,他也突然间似乎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接下来的画面竟然是他抱起聚灵球的画面,而此时雨女在画面中竟然好似在很嚣张的笑,丁灵修也在画面中一脸奸诈。整个画面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丁灵修故意让雨女破坏妖洞,然后得意忘形地抢走了聚灵球。 聚灵球?鹃缇?照片? 丁灵修大脑开始有些混乱,虽然他显然意识到这是有人在嫁祸于他,可是他却根本无法想象这会是谁干的?他涉世未深,别说敌人,朋友都屈指可数,谁又会这么大动干戈来嫁祸自己一个初出茅庐的猎妖师呢? 南宫傲天?郭墨寒?这都不可能啊。 正当丁灵修惊讶的说不出话时,崔府君却继续说道: “哼哼,怎么样?这下没什么好说的了吧。就算你伪装得再好,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我们这些地府的使执杖鬼可没一个是吃软饭的,这些照片就是它们在调查你的时候拍到的,而且你当时的罪行也都记录在案。” 丁灵修汗洽股栗,虽然从进到地府之后,他一直很镇定,因为那时他坚信自己没有犯罪,所以有恃无恐。而现在,根据目前的情形来看,明显这件事是有个人在陷害他,在这些证据面前,真的就如崔府君所说,他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他只怔了一会儿,就立刻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眼睛盯着屏幕上的画面问道:“禀判官,在下的确是杀了鹃缇,可是这鹃缇是地府通缉的妖魔,又在人间作恶多端,难道我的行为构成了犯罪了么?” 崔府君冷笑一声,用纤长的手指指着丁灵修说: “死到临头还嘴硬,不过不得不说,你这个十八九岁的人间少年竟然能够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还真是不可思议。” 丁灵修此刻已经早超过了惊讶的程度,他怔怔望着崔府君没有说话。 崔府君继续说道: “哼,好,那本官就让你死个明白,我现在就将你的诉状念给你听,看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丁灵修,男,人间猎妖师,罪状一:己丑年二月初五丁灵修闯入黑绳大地狱放走在押妖魔鹃缇,黄牛精,打伤鬼吏数名。罪状二:己丑年三月十六丁灵修及同伙张善义利用妖魔鹃缇,黄牛精在棋盘山挖筑妖洞,屡次抢劫偷盗游客财物,藏匿洞中。罪状三:己丑年四月廿一丁灵修及同伙张善义利用妖魔鹃缇,黄牛精打劫地府押运阴差,劫走五彩石柱。罪状四:己丑年五月一日丁灵修及同伙张善义利用妖魔鹃缇,黄牛精劫走某猎妖师聚灵球,丁灵修因为起了贪念,欲独占聚灵球,杀害鹃缇,收服黄牛精。” 丁灵修听完,目瞪口呆。 黑绳大地狱放走鹃缇、黄牛精?然后又利用它们为非作歹?最后还因为贪念杀了它们? 这怎么可能? 丁灵修感觉头皮一炸,整个人的思绪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过这一切也都似乎说得通,难怪那人会费尽心机照那么多照片,就是为了将整个事件嫁祸在自己身上,他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和瓜哥的通话,并且知道了鹃缇和黄牛精已经败露,只好处心积虑设计了这么一个局,让丁灵修成为他的替罪羊。 而这个人,一定是在地府中有着一定地位的高层,否则,是不可能把这个计划演绎得如此天衣无缝。 想到这,丁灵修努力克制自己已经颤抖的身体,强压着愤怒说道:“堂堂地府,难道竟然就凭几张照片定罪?我是杀了鹃缇,降服黄牛精没错,可是这是我职责所在,至于其他事,显然是有人要嫁祸于我,还希望判官大人和阎王大人明察秋毫。” 崔府君听完莞尔一笑,拍了拍手说: “好,带证人!” 第七十一章 这下死定了(一) 屏风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随着声音不断接近,大殿后面陆续出现了七八个缺胳膊断腿的鬼卒。 崔府君指了指他们,厉声叱问丁灵修: “这些就是你当时闯入黑绳大地狱,放走两个妖魔时打伤的鬼卒,你难道还敢狡辩?” 丁灵修只是扫了一眼,就平静地回答: “我不认识它们。” 崔府君望向这几个鬼卒,问道: “你们几个,那天强闯黑绳大地狱放走妖魔的可是他们二人?” 这些鬼卒望着丁灵修,显得有些畏怯,战战兢兢地回答:“崔判官,就是这两个魔头,崔判官,你可要为小的们做主啊。” “是啊,崔判官,这个两个魔头强行闯入黑绳大地狱,殴打我们,真是太没有王法了。” 这几个鬼卒声泪俱下,仿佛蒙受了天大的委屈,痛心疾首地向崔府君哭诉。 崔府君望向丁灵修,丁灵修却不动声色,没有反驳,只是仔细观察着大屏幕上投影,大脑在飞速运转,此时,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抽烟,如果要是能来根烟就好了。 阎王倒是百无聊赖地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白了这些鬼卒一眼,冷声说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小小年纪强闯黑绳大地狱,不简单。” 阎王这话一出,倒让崔府君有点摸不着头脑,心说阎王见手下被打不同情体恤也就算了,竟然还称赞打他的人,难道这话还有什么弦外之音?她扶了扶眼镜看向阎王,阎王却只是一直盯着丁灵修,没有再说话,她一时语塞,本来她的猜想是丁灵修既然敢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那么他现在如此大言不惭地撒谎也是完全符合这个罪犯的心理特征的,没有超强的心理素质肯定做不出这么大胆妄为的事情。于是她打算继续威逼丁灵修认罪,可刚要说话,却被阎王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下文。 崔府君思考的时候,丁灵修面不改色,变得更加胸有成竹。因为他刚才把这些信息整合分析了一下,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拱了拱手说:“禀崔判官和阎王,这件事绝非在下所为,因为这件事从目前来看,有三点可疑之处。” 崔府君花容失色,心说她当首席判官这么多年,还第一次遇到有罪犯来分析案情的情况,心中虽然恼怒,却强按下怒火,咬牙切齿地问:“好,那姑且让你说说看,这案子哪三点可疑?” 丁灵修笑了笑,说道: “这第一点,请崔府君大人自己翻看一下这案件的备案时间,请问,这两个妖怪逃出黑绳大地狱之后,它们立刻被通缉了么?” 崔府君听完一楞,心说这是什么意思?这两个妖怪逃出黑绳大地狱当然会立刻被通缉,难道还会放任不管?她沉着脸回答:“当然,这么大的事肯定会被通缉。” 她一边说,一边查看电脑中的记录,但她看了一会儿,脸上的愤怒却悄悄变成了惊讶之色,她万万没想到,明明对丁灵修的诉状中这妖怪逃出的时间是二月初五,而这两妖怪被通缉的时间竟然……竟然是是昨天? 她再仔细翻阅,发现丁灵修的通缉令竟然也是昨天才下。头一天被通缉,第二天就被抓,还是主动送上门,这可能么? 丁灵修见崔府君神色大变,暗想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这个人是通过自己和瓜哥的对话才发觉自己放走两个妖怪的事情败露,临时决定嫁祸于丁灵修的。 丁灵修于是继续说道: “崔判官先不必讶异,这第二点才是这事情更奇怪的地方,诉状中说我利用二妖做些明抢暗盗的勾当也有不合常理的地方。您仔细想想这个事件,其他所有罪状是不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而真正最重要的东西只有两个,其一是五彩石柱,其二就是聚灵球。但你可以自己查看一下诉状中两妖进行抢劫的时间,我想一定是在抢五彩石柱前后比较频繁,而抢聚灵球则是非常突兀的。” 崔府君听丁灵修一说,赶紧快速翻看案件的资料,发现果然跟丁灵修说的一样,这鹃缇和黄牛精在抢五彩石柱的前后都进行比较频繁的抢劫和偷盗活动,而在得到五彩石柱之后风平浪静好一段时间才抢的聚灵球。 她望着丁灵修,喃喃问道: “的却如此,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还没等丁灵修回答,阎王却嗤笑一声,伸出了食指,让翡翠扳指在上面打转,不屑地说道:“崔府君,想你当了几百年判官,这点逻辑能力竟然不如一个小孩子,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么?这个利用两妖怪进行抢劫和偷盗的罪犯是为了掩饰它夺取五彩石柱的目的才进行了那么频繁的犯罪活动,让这个事件混杂其中,外人看起来只是这两个妖怪顺手偶得。” 丁灵修点了点头,拱手说道: “阎王明鉴,正是如此,但这个罪犯却没有想到,它们这两个妖怪太贪心,结果真遇到了一个偶然的机会,使得它们可以抢到聚灵球,于是它们没有听从罪犯指示,擅自抢走聚灵球。但没想到正是这个聚灵球害了它们,它们这聚灵球吸走了我这位朋友的内丹,我去为我朋友夺回内丹,才发生了照片上的事。” 崔府君恍然大悟,如果真的如丁灵修所说,那这件事的确很蹊跷。但眼下自己被丁灵修这小鬼抢尽了风头,她心里到底还是很不爽,女人天生的嫉妒心又暴涨起来,明明中立态度的她,此刻倒是有些嫉恨丁灵修了。她瞪着丁灵修追问道:“那又如何?这只是说明了这个罪犯的动机是为了夺取五光石柱,那又不能说明不是你干的吧?” “不对,他的这个动机,我没必要。”丁灵修回答。 “为什么?”崔府君问。 “因为它所做的这些准备工作已经足以说明它一定是地府阴差。它怕自己监守自盗的行径败露,所以才需要掩饰。可是我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因为是个凡人,如果我真的知道地府的押运阴差会经过棋盘山,我为什么要做那些没必要的掩饰呢?我就算让你们知道我的目的就是五光石柱又如何呢?所以,这个罪犯之所以害怕,是因为这五光石柱的路线根本就没几个人可能知道,如果不伪装成二个妖怪打劫成性,偷盗成瘾,恰巧抢走五光石柱,那么这个罪犯就会一下子被怀疑!” 丁灵修湛蓝的眼眸灵光闪烁,崔府君皱着眉头,她虽然不服气,但心里很清楚,丁灵修的分析没有任何纰漏。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事情已经变得十分明显了,这个地府的内鬼,他放走了二妖,然后利用二妖抢走了五光石柱,就要大功告成之时,却被丁灵修误打误撞遇到了,才引发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但尽管如此,崔府君还是有点怀疑,毕竟这事情如果真的如丁灵修所说,那这个幕后主使要真是地府高官,那可就难办了。 崔府君思考了一会儿,双手交叉拄在石台前,突然又厉色说道:“好你个巧舌如簧,本官都差点被你所欺骗,你说了这么多,都无非是你的猜测。而眼下人证物证都足以为你定罪,可是你有什么证据能说明你是清白的?” 丁灵修笑了笑,朗声道: “这第三点就是能证明我清白……” 丁灵修刚要继续说下去,可是话说到一半,他的嘴唇却僵住了,整个人好像石化了一样,动弹不得。他突然感觉浑身上下过电一样麻木,紧接着他的眼前开始天旋地转起来。一股极其浓烈的妖气从天而降,将他全身笼罩,使丁灵修仿佛置身梦魇。 紧接着,丁灵修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浑身如棉,失去了意识。 无尽的黑暗笼罩在眼前, 丁灵修的神识仿佛被从刚才的空间一下子抽离, 连他自己都找不到自己的元神所在,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刚才眼前与崔府君对峙的情景虽然还历历在目,却变得不那么清晰,记忆也似乎变得无比模糊,唯一他能辨识的,就是眼前这无尽的黑暗,深不可测,恐怖压抑。 而等他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竟然被倒挂起来,就像是市场被切好的猪肉。 丁灵修感觉头昏脑涨,逆流的血液让他直犯恶心。他努力卷起身子,想让自己抱住自己的腿,却试了好几次都失败。 环视周围,发现张善义也在自己旁边被这么倒吊着,两眼微合,神色如常。似乎已经过了跟他一样挣扎的阶段,只不过和丁灵修不同的是他身体呈直角一样悬空,脑袋并没有充血。这蛇骨灵躯让丁灵修不由有些羡慕。 “喂……喂……阿义,醒醒……”丁灵修轻声叫着。 张善义好半天才醒了过来,晃了晃大耳朵,喃喃问: “丁兄,你苏醒了啊?” 丁灵修努力弯腰,让自己的脑袋能好受些,艰难地回答:“是啊,我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被吊起来?这是哪啊?” 丁灵修一股脑问了这么多问题,张善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且丁灵修看他表情,似乎比自己要有更多的事情要问。 果然,张善义挠了挠头,表情古怪地对丁灵修说: “丁兄,咱们现在在牢房里啊,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要被押解到火山地狱了。” 丁灵修目瞪舌挢,好半天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他惊讶问道:“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张善义摇了摇头,反倒很不可思议地望向丁灵修说: “丁兄?刚才可是你自己认罪了啊!” 第七十二章 这下死定了(二) 两人就继续这么被吊着,丁灵修头昏脑涨地听张善义讲出了事情的始末:方才阎王殿里,丁灵修正要说出这第三点能证明他们是清白的理由时,突然失去了意识。 但在场的其他人并不知道丁灵修发生了什么。在那之后,失去意识的丁灵修突然理屈词穷,竟然承认了自己其实是胡编乱造想蒙混过关,最后画押把罪招了。 丁灵修听张善义说完事情的经过后惊讶万分,他以为自己只是昏过去了,没想到竟然会被操纵。 张善义无奈叹了口气,喃喃说道: “这也没办法,当时我明明知道你中了妖术,心智被某种力量控制住了,可是我却无能为力,你既然已经亲口承认,我也是百口莫辩。” 丁灵修喟叹不已,愁眉紧锁。 张善义望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对了,你当时本来要说的第三点到底是什么啊?” 丁灵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 “这第三点很明显啊,你难道没有仔细听那诉状上罪状的时间么?” 张善义想了想,喃喃道: “第一条罪状时间?己丑年二月初五?二月初五有问题?” 丁灵修摇了摇头说: “不,问题出在诉状中劫取五彩石柱的时间上。” 张善义想了想,嘀咕道: “五彩石柱的时间?额……四月廿一……?” 张善义刚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懊恼地直咬压根,恨恨说道:“啊呀!四月廿一,四月廿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丁灵修无奈苦笑: “算了,人各有命,过去的事也没必要懊悔,当时那种情况你想不到很正常,他们要不是提到了大力鬼王我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妖怪抢劫五彩石柱的时间四月廿一,正是大力鬼王和咱们抓食尸鬼的时间啊。” “哎呀……”张善义直拍脑门,心里懊悔不已。 丁灵修看了看周围,咬牙说道: “没关系,即使这第三条没有说出来,咱们还是有办法的,我背包里有五光石柱,而且黄牛精也在百鬼图中,这些也能证明咱们是被冤枉的。” 张善义听完,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呆望着丁灵修,欲言又止。 丁灵修看着他,似乎也猜到了他想说什么,问道: “难道……难道我的背包已经被它们拿走了?” 张善义点了点头说: “当然,咱们现在也就剩身上这身衣服了。” 丁灵修默声不语,侧过头环顾四周,他发现它们被吊的这个牢房十分空旷,而且出奇的安静,他们并没有跟其他罪犯关在一起,而好像是被关在一个密室之中。牢房外有两个狱卒在看守,两人倚在墙壁边也是昏昏欲睡。 “这里只有咱们俩被关着么?”丁灵修问道。 张善义点了点头说: “应该没错,我被关了这么久,还没有发现任何人被关进这间牢房。除了那两个看门的狱卒偶尔说说话,这里连声音都没有。” “那咱们被押进来时,你看清这里的位置了么?”丁灵修问。 张善义想了想说: “恩,你认罪之后,牛头带领之前押解咱们的那四个鬼卒把咱们押送到了这里,这里应该也是在地府之中,我们同样是在那个回廊你绕来绕去才到了这个房间,所以我也不清楚这里的具体位置,不过我记得这附近还有很多跟咱们这里类似的房间,但都好像是独立的牢房。” 丁灵修心说不妙,看来这个真正的幕后主谋一定是害怕丁灵修他们找机会逃脱才把他们关到了这个单间里。而眼下他和张善义灵力尽数被压制,别说从这里脱身,能不能再坚持一会儿都成问题。 正当两人焦头烂额的时候,牢房外的青铜门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扭动声。两个昏昏欲睡的狱卒也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小声嘀咕着什么,挺直了腰板。 门打开的声音十分刺耳,就像是老树断裂发出的吱嘎声。紧接着空荡的走廊传来几声极其沉重的脚步声,这几声闷响就像是大铁块从高层建筑砸到地面上。 “头儿……” “头儿……” 两个小狱卒毕恭毕敬地点头哈腰,好像牢房里来了个大人物。 “恩,俩人还关里那?” “是,头儿,他俩都昏过去了,好像还没醒。”一个狱卒轻声说道,听声音似乎极其害怕这个他称为“头儿”的人。 “行,那就好,带我去他们那。” “是。” 脚步声不断靠近,丁灵修和张善义都微眯着眼睛,假装昏过去了。但令他们心惊肉跳的是,伴随这沉重脚步声走过来的似乎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妖魔,而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怪物。这股气势简直像是一座大山在移动。 而当这座大山走近的时候,丁灵修和张善义不由惊愕万分,因为倒吊着,本身就很难自控,他们的过度惊讶已经无法微眯眼睛,瞪圆了充血的眼眸盯着这座大山。 这大山一样的怪物是一个奇大无比的绿毛僵尸,之所以丁灵修对眼前这个巨大妖魔的第一感觉是僵尸源自于他那苍灰色的皮肤,僵尸身上一块块类似尸斑的地方已经僵硬发黑,身体虽然看上去已经失水抽缩,但是却极其庞大,而且腥臭无比,这种臭让你感觉鼻腔异常滑腻,根本无法忍耐。 丁灵修被倒吊这么久,本来就有些恶心,这个巨大的绿毛僵尸一走进,直接让他呕吐起来,可是吐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吐出。他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只是元神形成的魂魄而已,是没有实质肉体的。 绿毛大僵尸浑浊的大眼球打量着他俩,丁灵修猛然意识到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这只大僵尸竟然是一只僵墩。丁灵修万万没想到地府的狱卒头子竟然会是一只这么恶心的僵墩? 僵墩,是鬼怪级别的猛鬼,一般是生前体型比较胖的富贵人家,死后土葬在养尸体地,日久天长,孕妖气而邪化成猛鬼。僵墩这种猛鬼与僵尸不同,它们一旦化鬼后,必须不断进食尸体,有点类似食尸鬼。但是他还十分挑剔,只吃即将尸变或者已经尸变的尸体。所以,一处养尸地如果出现一只僵墩,方圆百里都不会找到任何僵尸,因为都会被它给吃掉。很多不明白情况的茅山道士或者学艺不精的猎妖师来到养尸地捉僵尸时,往往会遇到空头地,其实他们遇到的空头地就是有僵墩的养尸地。一般这种情况下,有点经验的都会选择立刻离开。而那些初出茅庐,不懂其中深浅的人往往就会坚持寻找,最终遇到僵墩,一命呜呼。 丁灵修惊惧万分,瞄了一眼这恐怖的僵墩,就看了看张善义,却发现这家伙眼睛也瞪得浑圆,显然也被这臭气熏天的大僵墩给震撼到了。 僵墩大眼珠转了转,眼睛里黄色的粘稠液体不断滚动,有些还挤出了眼眶,十分恶心。 它似乎对丁灵修这种人类有些好奇,张开满口黑牙问道:“这两个就是刑司大人所说的,要直接抹杀的两个元神吧。” “对,头儿,刑司大人说的就是他俩。”狱卒唯唯诺诺回答。 僵墩满嘴臭气熏得丁灵修头昏脑涨,这么近的距离,僵墩那大音响一样的身躯发出的声音更是轰雷贯耳一般,让丁灵修苦不堪言。 尽管如此,丁灵修还是艰难用耳朵捕捉到了抹杀两个字,不由立刻骨寒毛竖。 抹杀?难道这个幕后主谋害怕夜长梦多,根本就没想把他和张善义送入火山地狱,而是要直接在这个牢房里将他俩秘密处决? 丁灵修咬紧牙关,心中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畏惧,地府不比人间,这里两人灵气尽数被压制,简直如同泛萍浮梗,面对这些妖魔鬼怪,根本毫无招架之力。两人此番来到地府,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此刻他俩简直连无依无靠都谈不上,因为他们连最基本的肉身都不在。 丁灵修本能地做出垂死挣扎,而身为已经死了的人,说成垂灭挣扎似乎才更贴切。张善义似乎也狂躁起来,这种毁灭来临前的恐惧让他已经根本无法冷静思考,他俩开始疯狂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手铐和脚链。 僵墩望着疯狂挣扎的两人,不由哈哈大笑: “哈哈哈……这些凡人的元神还真是鲜活啊,还一动一动的,味道一定不错,刑司大人太够意思了,竟然选了这么美味的点心赏赐洒家。” 丁灵修听完一怔,心说这僵墩怎么还吃元神,妖史的记载这僵墩虽然体型庞大,妖力极强,但吃东西特别挑剔,就连活人和刚死的人都不吃,怎么还会吃元神呢? “喂……狱卒头头,我们可一点不好吃啊,你不是只吃僵尸么?我们又不是啊,吃了我们,你可是会消化不良,拉肚子的。”丁灵修在这臭气中艰难的喊道,每说一句话都要强迫自己忍住呕吐的欲望。 僵墩再次狂笑,臭气从那丑陋的嘴里喷涌而出,恨得丁灵修巴不得死了,也免遭这罪。 “你们两个凡人懂什么?知道为什么我不吃活着的人和刚死的人么?那是因为活着的人元神被肉体包裹,上面阳气和灵气混在一起,真他妈恶心。刚死的人有的元神已经出窍,有的阳气和灵气还没散尽,怎么吃?只有僵尸的元神才会直接附着在没有阳气和灵气的身体上,那才美味至极。” 丁灵修毛骨悚然,因为他知道僵墩接下来要说什么。 僵墩满嘴臭气,继续说道: “所以,我一直以来其实都只吃元神,而你们这种连肉身都没有的纯净元神,简直太棒了!” 第七十三章 这下死定了(三) 僵墩的话一说完,两人毛骨悚然,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突然间笼罩两人。明明没有肉身,但丁灵修和张善义却能感到血液逆流的胀痛,这种胀痛加上僵墩腐臭让两人痛不欲生。 僵墩命令两个狱卒开门,两个狱卒立刻匆匆跑过来扭动起钥匙,牢房的铁链子发出稀里哗啦的响声,这清脆声音传入丁灵修两人耳朵里却是冷冽如冰。 “呜哈哈……美味的元神……我来了……” 僵墩扭动着那无比肥胖的身躯,肉泥一样的身体根本无法从牢房的门内挤入,它只好先把大脑袋先探进来,再一点点扒着铁栅栏往里面挤,铁栅栏开始严重变形,剧烈的晃动着。僵墩黄色的口水一甩一甩,十分恶心,浑身腥臭的气味更加浓烈,让两人几乎就要昏厥。 丁灵修本能的向后仰,躲避僵墩,但因为被倒吊着,他这一仰,反而像钟摆一样摇晃起来,让僵墩更加来了兴致,吐着黑油油的大舌头舔向荡过来的丁灵修。 “滚开!” 丁灵修撕心裂肺地狂吼,用绑在一起的手砸向僵墩。 但僵墩的半个身子已经挤了进来,丁灵修这一荡过来,它那黑油油如同泥鳅一样的舌头正好能够到丁灵修的脑袋。丁灵修只感到一股奇臭无比的液体从头顶逐渐包裹住脑袋,紧接着口鼻都充斥了一种恶心的黄色液体。 因为惯性,他只被僵墩舔了一口又马上荡了回去。 “呸……呸……呕啊……”丁灵修在半空中再次干呕,仿佛掉进了一个掩埋了千年大便的粪池之中,刚刚爬了出来。 僵墩却因为舔了这一下,品尝到了食物的美味,更加按耐不住,狂暴地摇晃起铁栅栏,艰难地往牢房里挤。它嘴里发出沉重的闷哼声,已经伸进来一只的巨大怪臂狂乱挥舞,铁栅栏也严重的发生了变形,不少铁柱断裂处十分尖锐,割破了僵墩死灰色的外皮,但它的皮肤虽然并不厚,但里面确有一层说不出的组织,皮肤绽裂开后呈现的竟然还是那种死灰色,似乎僵墩的整个身体就是一层层长着绿毛的死人皮堆叠而成。所以这些伤口的疼痛自然丝毫不影响他进食的欲望,反而让它更加兴致勃勃。 丁灵修艰难地弯起腰,用手抹了把脸,甩开满手那粘稠如同尸液般的黄色黏液。他望向张善义,低声说道:“阿义,你现在有办法把内丹调出来么?” 张善义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说道: “别说调动内丹了,就连我天生的蛇骨灵躯在没有肉身的情况下都没有办法挣脱这些枷锁。” 丁灵修咽了咽口水说道: “不可能,你赶紧试试,咱们时间不多了,虽然这里是地府,但是只要你竭尽全力向外调动,还是有可能把内丹调出来的。” 张善义犹豫片刻,还是按丁灵修说的试着做了一下,但因为是倒吊着,就算修为再高的人也很难专心致志,更何况眼前还有这么一个丑陋而暴虐的怪物正准备吞食它们呢。 张善义勉强隔离五识,全神贯注地从丹田中努力调动内丹,内丹却因为畏怯地府内过于阴郁浓烈的邪气,根本不听从张善义的指示,就像是一个撒娇的孩子一样,仅仅移动了半寸,就再次瑟缩回丹田。他屏息凝神,努力克制自己恐惧和焦急的情绪,再次做出尝试,这次他没有一下子调动内丹,而是一点点循序渐进地指引内丹进行移动,这下子似乎有了点效果,内丹缓缓移动出丹田,开始朝着张善义元神的方向移动。但是就在快要接近的时候,却戛然而止,既不回去,也不前进了。 张善义大惊失色,额头上的冷汗都渗了出来,立刻停止调动内丹,对着丁灵修惊呼:“不好,丁兄,我的内丹虽然走出了丹田,但是并不向元神的方向移动,这样下去,它用不了多久很可能偏离轨道,脱体消陨啊。” 丁灵修也是一愣,他明白了张善义的意思。张善义的内丹竟然发生了停滞,丁灵修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内丹停滞这种情况是道士修真时最忌讳的情况,因为这种时候的内丹不会受道士本身的控制,它可以自由选择移动的方向,如果它开始朝着道士们的体外移动,那肯定就会发生脱体,而现在他们是在地府,一旦内丹脱体,必将被这无尽的阴邪之气吞噬殆尽。 如果要是在凡间,这一切倒还好说,只要其他灵力较强的人利用灵力对张善义体内的内丹进行诱因就可以,但眼下丁灵修的灵力也尽数被压制,他也是爱莫能助。 丁灵修长叹一声,无奈望着张善义: “真是祸不单行,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张善义更是焦头烂额,语无伦次地说: “完……完了……这么多年的修为毁于一旦了。” 丁灵修倒是真会安慰人,说得张善义杀了他的心都有了:“没事,阿义,反正一会儿被僵墩吃掉也是会没了修为。” 张善义咬牙切齿: “你……” 这时,他们面前的铁栅栏传来极其恐怖的撕裂声,僵墩的身体被崩解的铁栅栏戳穿两个大口子,身上的皮肉像是废弃屋子里的墙皮一样簌簌开裂,大片长满绿毛的死皮哗啦啦散落一地。牢房门已经和扭曲断裂的铁栅栏混淆在一起,无法辨识,而僵墩那山一样的身体已经挤进来一大半,只要伸手就已经能抓到丁灵修。 “呜哈哈……终于进来,忍不住了,我现在就要吃掉你,就先吃你,这个光脚丫子的大耳朵。”僵墩一边说,一边用那黑不溜秋的大手爪去握张善义,臃肿的身体还在不断向里面蠕动。 张善义惊慌失措,情急之下竟然一下子抱住了丁灵修,两人一起向后方荡去。 “呜哈哈,还抱在一起了,这下我都不用进来也能够到你们了,美味三明治。”僵墩长着漆黑腥臭的大嘴笑了起来,伸着手等待两人荡回来。 就在两人荡向后方的瞬间,丁灵修突然灵光一闪,脑海中竟然产生了一个虽然有点难以接受,但是却可以逆转现在情势的办法,他盯着张善义,冷声道:“阿义,你的内丹距离丹田还有多远?” 丁灵修恶狠狠瞪着张善义,眼神十分决绝,让张善义甚至有些害怕。 “丁兄,不到半寸。” “好……”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荡到了最高点,丁灵修竟然一把搂住了张善义,做出了一个令张善义完全没有想到的动作。 丁灵修竟然强吻了张善义。 此时此刻,别说张善义万万没有想到,连僵墩和在场的所有狱卒都大惊失色,惶恐不安地望着这两人。 张善义脸刷一下红了,他此时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丁灵修,我他妈非得杀了你。张善义心说自己初吻和二吻竟然都直接和间接地被丁灵修夺走,这简直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堪比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恩怨。即便如此也就算了,更可恨的是,这两次亲吻的味道一次比一次还重口味。张善义经曾无数次憧憬亲吻这种极其神圣而且梦幻的情景,一瞬间,被丁灵修玷污得体无完肤。 张善义只感觉满口腥臭无比的味道充斥口腔,刹那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正当他愤怒地推搡丁灵修时,他竟然感到丁灵修似乎来了兴致,还大口大口地在吸允。 他这才从愠怒中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丁灵修,四目交汇时,他似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丁灵修正在拼尽全力用自己的微弱的灵气引导张善义体内的内丹向元神靠近。丁灵修紧锁双眉,双眼炯炯有神,看得张善义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张善义感觉口中浑浊恶臭内有一股极其清澈灵动的灵气不断探入体内,就像是一条敏捷的水蛇,瞬间就伸入他的元神旁边,一点点探向即将偏离的内丹。 张善义闭上眼睛,感觉身体不由自主的颤动,紧紧楼主了丁灵修。丁灵修也闭上了眼睛,全神贯注地控制自己的灵气,让它紧紧包裹住内丹靠向元神。 一时间,僵墩和狱卒都石化一般看着两人,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僵墩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被雷倒,咽了咽口水说道:“你俩这真是真爱啊,行,成全你俩,你俩亲完,送你俩双宿双飞。” “妈的,爱情无关性别啊,真他妈感人。”另外一个狱卒也感慨道。 两人环抱着荡到了最低点,僵墩已经伸着大手在等待,几乎同时,一直瑟缩不前的内丹终于在丁灵修灵气的引导下移入正轨,张善义的内丹与元神合二为一,一股充盈无比的灵力充斥张善义整个灵体。 刹那间,金光骤闪,充盈的灵力覆盖了张善义的灵体,让整个牢房内的邪气都瞬间涤散,那些妖力较低的狱卒也纷纷向后撤去,僵墩咧着大嘴目瞪口呆,根本没有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 半空中已经调出灵力的张善义一把推开了丁灵修,只听一声金石脆响,张善义身上的手铐脚镣应声而断,张善义单手擎地,倒翻下来。 虽然他成功调出内丹,但因为他的内丹掉到了二阶,而且这里又是天下至阴之地,想要在这里打败鬼怪级别的僵墩,他还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可现在他俩已经是背水一战,没有任何退路可言,张善义挽起衣袖,露出了里面的赤金色的乾坤太极图纹身。 张善义手中迅速结印,朗声喝道: “无量天尊,妖孽速来受死!” 第七十四章 这下死定了(四) 僵墩本身反应就有些迟钝,张善义突然爆涌而出的灵气让它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提防。 “火焰飞光玉女,雷霆猛火将军,火乌火马,火布乾坤。火铃大神,速烧邪鬼。急急如律令!”张善义迅速念咒,语速比饶舌歌手还要快,根本听不清他念的什么。同时他的手也结成了加强火属性灵气的手印,转瞬,张善义身上的灵气随着咒语开始发生变化,隐隐红光环绕周身,阴冷的牢房内温度骤升,竟然变得有些闷热。 “初关仙术——火玲珑。” 话音未落,张善义右臂燃起熊熊烈火,一枚赤金色的珠子凝形在手,这就是张善义用灵气凝成的火玲珑。火玲珑微浮空中,上方的空气也因为它的高温发生扭曲。张善义紧握赤金色火玲珑,一拳砸向了面前措不及防的僵墩。 张善义来势迅捷凶狠,手中的火玲珑刚一接触僵墩的身体,立刻炸裂,化成雾状赤金色颗粒,空气中火花迸射,旋即无数火花凝成腾腾火焰。 僵墩只觉眼前一片赤红,再回神时身体已经爆燃,僵墩一下子变成了一团大火球,滚滚黑烟冲天而起,它身上的表皮在强盛的火焰中一层层燃褪,火球之中发出了噼噼啪啪皮开肉绽的声音。 “呜啊……哇……妈的……” 僵墩狂吼着,它的嘴巴旁被火玲珑炸得一片血肉模糊,露出黑洞洞的龋齿。它开始疯狂扭动着身体,但却反而让火焰更加猛烈。 张善义变动手印,继续念起祝火神咒,手臂上的纹身金光闪烁,僵墩身上的火焰也随着神咒念动越燃越烈,熊熊大火已经吞噬了僵墩整个身体,牢房内黑烟缭绕,焦臭无比。僵墩卡在栅栏中,就像一个被夹在烧烤架上的鲜嫩大牛蛙,疯狂地蠕动着。 “阿义,快,先放我下来。”丁灵修大喊。 张善义望向丁灵修,发现僵墩手臂的火焰已经快要燎到了丁灵修的头顶,簌簌的飞火也已经引燃了丁灵修的衣服。 张善义赶紧停止念咒,转身将灵气凝到手中,柔弱的手掌用力一掰,丁灵修身上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脚链竟然应声崩解,张善义一把抱住了掉下来的丁灵修,挥手一掌,丁灵修的手铐也劈成碎片。 丁灵修这一被放下来,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颠倒过来,看东西还有些不适应。 “你竟然用这点灵气能召唤出这么强盛的火焰?”丁灵修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球,心中疑惑。 “这并不是我召唤的火焰,这是地府本身的火焰。”张善义回答。 “本身火焰?”丁灵修一愣,旋即笑了,“怪不得会有这威力这么夸张,原来你把这地下世界的火属性调集起来凝成了火玲珑,并不是完全利用灵力。” “没错,但火玲珑其实是一个吸收性的法术,可以凝聚任何火属性能量,即使是这阴间的阴火,也可以被火玲珑聚拢起来!我就是利用这里的火焰,才点燃了这个大僵墩。” 说话间,僵墩一声怒吼,挥动燃烧着的臂膀,扭断了牢房的栅栏,那烧红的栅栏一下子轰塌在地。燃烧着大僵墩毫无顾忌地扑向了两人,火红充血的眼睛此刻像两盏大红灯笼,蕴藏着无尽的愤怒。 两人见势不好,本能地开始狂奔。 “呜啊……你们两个死定了……” 僵墩狂舞巨臂,似乎已经不在乎身上的火焰,大脑完全被愤怒所充斥。 两人躲开这一击,从栅栏的缺口窜了出去。两个狱卒想欲阻拦,但因为害怕张善义身上磅礴的灵气,都远远躲到了一边。 “妈的,抓住他们。”僵墩冲着狱卒狂吼,自己也扭头追了上来。 两个狱卒先是一愣,但看见僵墩已经近乎疯狂,根本不敢多想,立刻持着钢叉去追丁灵修两人。 “你能砸开牢门么?”丁灵修边跑边问。 “不知道啊,就算砸开能不能走出这里还是个问题。”张善义回答。 丁灵修想想说: “既然这样咱们应该先在这里解决了僵墩,再想办法逃出去。” 张善义诧异望着丁灵修,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 “丁兄,你这也太能开玩笑了,你以为我这点灵气就能打败鬼怪级别的僵墩,而且……” 他还没说完,就感觉身后劲风袭来,霍然一股热风从脑后呼啸而至,张善义猛然回头,发现僵墩已经举拳砸向了自己。 张善义立刻用右臂防御,但就在他转过身的刹那,整个人都愣住了。 原来僵墩身上的红色火焰已经全部变成了地府内部阴火,蓝色的阴火在僵墩的身体上腾腾燃烧,僵墩血红恶毒的大眼珠在这蓝幽幽的火焰之中格外突兀,让人骨寒毛竖。此时这火焰也似乎不再对僵墩造成伤害,反而让它看起来气势汹汹,就像一个从九幽之下浴火重生的邪魔。 僵墩这一包裹火焰的重拳狠狠砸在了张善义右臂,发出了类似击钟一般的闷响,张善义右臂上的纹身金光闪烁,形成防雨罩,但在碰触蓝色阴火后瞬间黯淡。 紧接着,这蓝色的阴火竟然蹿腾到了张善义的身上,一下子将他也引燃。 僵墩乘胜追击,一下子张开双臂,想抱住张善义,张善义立刻调动灵气,用两只手抵住了僵墩。张善义因为是蛇骨灵躯,身体纤秀柔弱,这让它们的对峙看起来力量十分悬殊,简直就像是一个举重大力士在与一个抽大烟的公子哥在玩相扑。 丁灵修望着这团幽冷森然的巨大阴火球,惊讶万分: “阿义,这是怎么回事?你这火玲珑的火怎么变成了蓝色?” 张善义咬紧牙关,艰难回答: “可恶,我原本只是想借用一些地府的火属性能量,没想到竟然让这里的阴火也混了进来,这里阴气太重,已经完全吞噬了我灵气召唤的火焰。” 僵墩听后猖獗大笑: “哇哈哈……这个火焰我还真挺喜欢那,暖呼呼的,最适合将你们烤熟了吃掉。” 僵墩说完咬牙切齿地加重力道,蔓延到张善义身上的阴火猛烈燃烧,虽然没有凡间火焰那么灼热,但这阴火燃烧在身的感觉如同无数蚂蚁在咬,麻痒尖痛,让张善义根本无法全神贯注地调动灵气。 另外两个狱卒此时也追了上来,拿着钢叉叉向丁灵修。 丁灵修左躲右闪,因为丁灵修十分灵活,两个狱卒拿他也毫无办法。 僵墩不断加重力道,肥胖的大臂膀都因为吃力而发生开裂,而张善义已经被压得半跪着,几乎马上就要坚持不住,身上阴火也覆盖了全身,即将把他吞噬。 丁灵修这边,这两个狱卒面对灵活的丁灵修只能不停胡乱的叉刺,丁灵修引诱其中一个到墙边,假装露出空当。这个狱卒举叉便刺,丁灵修却踩着他的叉子腾身一跃,凌空踢到了他的后脑。这狱卒一惊,丁灵修顺势抢走钢叉,一个横扫,打翻了两个狱卒。 趁两个狱卒还没回过神,丁灵修举着钢叉叉向了与张善义对峙的僵墩,丁灵修来势汹汹,但那僵墩却竟然不慌不忙,眼见丁灵修即将把钢叉叉入僵墩的身体,僵墩扭头望着丁灵修,之前被火玲珑炸碎的臭嘴竟然张得奇大无比:“黑毒雾” 丁灵修坦然失色,迅速翻滚向旁边。 随后只见一团黑绿交加的毒雾从僵墩口中喷出,丁灵修手中的钢叉只沾到了毒雾的一点边,竟然一下子就弯曲起来,上面的黑色粘稠颗粒腐蚀着钢叉表面,发出呲呲的声音。 张善义见状不好,也想矮身撤去,却被正在和他较力的僵墩趁机一压,整个人被按到了地上,毒雾也落到了他的后背,他身上的衣服像是被虫子蛀了一样出现了一个个破洞,他感觉如芒在背,灼痛难忍。 丁灵修皱着眉头,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里兜里竟然还有根香烟,立刻欣喜若狂,简直跟饿了好几天的乞丐看到了天上掉下来的烧饼一般。 “哈哈哈哈……阿义,太好了……” 张善义痛苦地倒在地上,僵墩用手死死压着他,嘴里虽然停止喷吐毒雾,但一股焦黑的黏液却顺着已经炸得血肉模糊的大嘴里淌了下来。 “丁兄,救我……” 张善义咬紧牙关,命悬一线。 丁灵修却神情淡然,嘴角挂着微笑,捡起已经弯了的钢叉,猛地投掷向了燃烧着阴火的大僵墩。僵墩只顾压着张善义,加上它本身反应慢,等它发现钢叉投过来时,已经近在咫尺。它猛然挥臂,还是被钢叉打个正着,只可惜钢叉的头已经严重扭曲,没有对它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但张善义抓住这一机会,猛然发力,撑开了僵墩另一只手,从地上匍匐着跑到了一边,就地打滚,扑灭了身上的阴火。 张善义虽然得救,但丁灵修真正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利用钢叉的攻击来为张善义制造逃生的机会,其实他也是为了转移僵墩的注意力,让他能突袭过来。 张善义看到丁灵修趁机冲向了僵墩不由一愣,心说这家伙难道准备偷袭僵墩,可是他的灵气无法调动,靠什么打败僵墩呢? 张善义思考间,只见丁灵修倒持着什么东西,迅雷不及掩耳地冲了过来,将那东西插向了僵墩。 僵墩的血红大眼瞪得浑圆,大惊失色,以为丁灵修使用了什么法宝,这种情势下,它是完全没有任何躲避的方法的。 张善义也绷紧心弦,却只见丁灵修拿着的并不是什么法宝灵器,他将那东西只是插在了僵墩外面的阴火上,又迅速抽了回来,最后竟然叼在了嘴里。 张善义一愣,捂额失语: “你费这么大劲,就为了点根烟?” 第七十五章 这下死定了(五) 丁灵修大口抽着烟,沉浸在吞云吐雾的快感中。 僵墩受了惊吓,也不管张善义了,凶神恶煞地朝丁灵修扑过来。 丁灵修自顾自抽着烟,享受着地府阴火给香烟带来的幻妙滋味,感觉身旁仙雾缭绕,竟似鸟语花香,蝶飞莺舞。 “丁兄,危险!”张善义厉声喊道。 丁灵修这才从如痴如醉,飘飘欲仙的幻境之中脱离,回过神来。 眼前也立刻被这团气势磅礴的蓝色火光充斥,焦臭的味道扑鼻而至。 抽烟状态下的丁灵修感觉头脑要比正常情况下清晰数倍,他环顾四周空无所依,再看向僵墩来势汹汹,此时手无寸铁的他要面对这么强大的敌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他侧身向僵墩的右后方跑去,僵墩用力过猛,来不及转身,一下子扑了个空。 但没跑出几步,僵墩又转了过来,再次气势汹汹冲向了他。 丁灵修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件事,大声问张善义: “阿义,快,把我剩下的灵气强行灌注到我的离火之中。” 张善义一愣,刚开始还没听明白丁灵修什么意思,但一听到“离火”,瞬间明白了,原来丁灵修竟然是想要自身的离火真气对抗僵墩。可是他了解丁灵修没有任何修真的经验,这样毫无经验的人冒昧调动离火可是一定会惹火烧身的啊。 但此时僵墩已经马上就要冲了过来,张善义也不由犹豫,迅速结印,大指掐三指三、三节之间形成离印,随后左右手掌交叉搭在一起,左手大指屈掌内,馀九指皆露于外形成掐狮子诀。只见金光凝聚于张善义掌中,张善义推掌拍向丁灵修后脊,丁灵修只感觉浑身上下一阵燥热,五脏六腑好似被点燃一般,紧接着源源不断的离火真气从他体内离火穴爆涌而出。 其实人体每天会产生很多多余的热量,这些热量会自动凝聚到下丹田,在下丹田的离火穴处扎根安家。下丹田自动大热起来。就象生起一个大火炉,成天熏蒸发暖,永不间断。道家叫这种现象为“离火”。“离火”也是一种真气,但是还不是通经络的完全合格之气。如果不是修真的道人,正常人是无法凭借自身的意志调动这股力量的,更不可能进行控制。 正当张善义对丁灵修的要求感到不理解时,丁灵修身上的离火已经变成了实体,浩浩荡荡地脱体而出。 牢房内的空气温度随着离火的涌动陡升,丁灵修一瞬间变得活像一个大火炉,腾腾金黄色的烈焰燃烧在他的身上,这股突然爆涌出来的离火让丁灵修自己都没有做好充足准备,丁灵修的上衣被离火焚化殆尽,但丁灵修却感到无比温暖,而没有灼痛的感觉。 从丁灵修体内调离出来的离火实在太过强盛,远远超出张善义的想象,这股浓烈的离火简直就像是火山口喷薄的冲天火泉,让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剧烈扭曲,丁灵修的面孔在金光之中都变得不可捉摸,而疯狂冲过来的僵墩也被这团离火一惊,吓的停了下来。 丁灵修冲着身后的张善义大喊: “快点,用我的离火焚烧他,我支撑不了多久的。” 用你的离火焚烧僵墩? 张善义听后一愣,但旋即明白过来,原来丁灵修果然不会控制这种离火,但他之所以要求张善义帮他调出离火,并不是为了自己要利用离火打败僵墩,而是故意引火烧身,想让张善义借助他身体里的离火打败僵墩。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张善义点了点头,同时念动咒语,并摘下了T恤上的八卦图。 张善义神色庄重,义正言辞: “僵墩,这下你可死定了。” “朱雀凌光,神威内张。山源四镇,鬼兵逃亡。泽尉捧灯,为我烧香。吐火万丈,以除不祥。急急如律令。” 张善义念动朱雀噬火咒,双手托起八卦图。 只见八卦图飞速运转,丁灵修身上的离火尽数被吸入八卦图之中,整个八卦图好像一个金色的风火轮,越转越快,火光也越来越闪耀夺目。 “正一道术:离火蛟龙。” 张善义松开八卦图,双手结印,四指对抵。 只见八卦图中的离火汇聚成形,一头离火形成的蛟龙从八卦图中舞爪飞出,离火蛟龙破空而来,直扑僵墩,离火蛟龙浑身上下闪着金色耀芒,气势磅礴,僵墩刚才还气焰嚣张,但看到这威势凌人的离火蛟龙竟然本能的想逃跑。 可是这金光灿然的离火蛟龙的速度实在太快,僵墩上一秒才见离火蛟龙从八卦图中飞出,下一秒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金黄色的大龙头,一口咬向了自己的脑袋。 僵墩举起双臂交叉抵挡,嘴里喷吐着大口黑雾。 可这些防御在离火蛟龙面前根本微不足道,只见牢房内光华璀璨,离火蛟龙吞噬了僵墩,僵墩身上的阴火全部变成了熊熊金焰。 大僵墩满地打滚,死灰色的皮肤不断开裂,一层一层的变得酥脆焦黑。简直就像是被炸过劲的千层酥。它那奇大无比的脑袋上瞪着两颗血红恶毒的大眼睛,嘴里痛苦的嚎叫着:“你们两个……两个……都死定了……我要把你们咬成碎块……” “哼哼……妖魔,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九昧离火中要属这‘人中火’攻击性最强,而丁兄体内竟然有这么强盛的离火,别说你区区鬼怪级别,就算你是鬼魅级别,今天都难逃此劫。” 张善义变换结印,金色火焰越烧越旺,连牢房的砖墙都开始发生了砰砰爆响。 僵墩在大火中中痛苦的挣扎,可是这金色火焰简直就像是附骨之疽一般,任凭僵墩怎么翻滚挣扎都驱之不散,反而愈演愈烈。 “妈的,你俩愣着干什么,快来救老子。”僵墩在大火中冲着一旁刚踉跄站起来的两个狱卒大吼。 他俩犹豫了片刻,但都惧怕这金色的烈火,不敢靠前。 “妈的……快救老子……” 僵墩不停的嘶吼,但这声音越来越绵软无力,逐渐消融在火光之中。 丁灵修被抽尽离火之后感觉浑身冰冷,这种冷不是那种感知到冷,而是一种让你如同置身无尽冰渊一般,四面八方都是这种彻骨的幽寒。丁灵修浑身颤抖,颤颤地说:“阿……阿义,我感觉很冷,快……快点解决它,把我的离火收回来。” 张善义继续全神贯注地施法,小声说道: “丁兄你再忍忍,我看这僵墩也快坚持不了多久了,应该很快就会烧成灰烬。” 丁灵修点了点头,艰难捡起地上的烟,哆哆嗦嗦吞吐起来。 熊熊离火之中的僵墩已经一动不动,火焰的高温让视线变扭曲,但依稀可以辨别出僵墩正仰面倒在离火之中。身体已经完全被烤得一片黝黑,身上那一层层绿毛已经全部烧的精光,皮开肉绽的好像炸糊了的爆米花一样。 而丁灵修虽然一直在咬牙坚持,但没了离火的元神根本无法在这至阴之地坚持太久,丁灵修烟没抽几口就已经牙齿打颤,无法咬住香烟,只好整个人环抱肩膀,蹲在了地上。 张善义见丁灵修脸色已经煞白,元神极其虚弱,而离火之中的僵墩也已经基本被焚化,就立刻解除法术,双手握住八卦图。 “收!” 一声令下,僵墩身上的离火旋转升空,像一团金色龙卷风一样汇入八卦图。 张善义一边结印,一边扭动八卦图,离火逐渐安静下来,变成了一个小火团。张善义收起八卦图,轻轻用手托着这个小火团,一点点将他托到了丁灵修身边。 离火虽然损耗许多,但仍然旺盛,张善义把离火用灵气引回丁灵修体内。蹲在地上的丁灵修立刻感到浑身上下的彻骨寒意烟消云散,一股暖流从全身上下蔓延开来,让他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元神再次充沛起来。 “想……想不到这离火一旦脱体,竟然这样冰冷。”丁灵修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嘴唇仍然打颤。 “是啊,离火真气是维持人体温度的真气,在地府这么极阴的地方,你没了离火真气,肯定会觉得很冷。” 丁灵修缓缓站起了身,望向僵墩。 只见僵墩浑身焦糊漆黑,散发着滚滚黑烟,那一层层表皮已经起酥,皮开肉绽,它的脸也已经被烤的面目全非,本来黑浊的牙齿此时似乎被离火烧融了外面的污渍,竟然白的扎眼。依稀从那副牙齿才判断出僵墩脑袋的方向,除了牙齿其他地方都是混淆在一起的黑色。火焰将僵墩烤的佝偻蜷缩起来,碳化的尸体似乎一碰就会簌簌碎掉。 张善义收起八卦图,对丁灵修说: “丁兄,你这办法还真是厉害。不过,你怎么可能有那么强盛的离火?”没等丁灵修回答,张善义想到了什么,“该不会……该不会你是童子身吧?” 丁灵修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又叼起那根一波三折的烟。 两个狱卒见到了僵墩的惨象,都不敢靠前,怯怯地站到了墙边。 两人走到了牢房的门前,丁灵修冷冷对狱卒说: “钥匙呢?把门打开。” 两个狱卒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会儿,有点不知所措。丁灵修这次加重了语气,向他俩走了过来:“我让你俩开门!” 有钥匙的狱卒一个激灵,赶紧唯唯诺诺走向了牢门,颤抖地翻找着钥匙。 钥匙哆哆嗦嗦插到了锁孔,但狱卒刚要扭动钥匙之时。 突然,僵墩那里传来了一阵稀里哗啦的破裂声…… 第七十六章 丁灵修 VS 张善义(一) 两人感觉后脊一凉,猛然回头。 发现这恐怖的噼啪声是从僵墩黑漆漆的焦尸里发出来的,而伴随着这极其恐怖的声音,那具焦黑的尸体竟然一层层开裂,上面的黑灰簌簌洒了下来。紧接着,那里面竟然伸出了一只血淋淋的爪子,这爪子上裸露着肌肉的纤维,看上去就像是没有了皮的老人手,异常恐怖。 “不好,这是僵墩体内的原尸,快跑!” 丁灵修大喊,赶忙躲过狱卒的钥匙,疯狂扭动钥匙,陈旧的牢门几乎就要锈死,发出极其难听的声音。 两人推开牢门,拔腿就跑,可没跑出去几步,两人同时急刹车停了下来。几乎瞬间石化,浑身上下渗出了淋漓大汗。 他俩之所以这么惊讶,是因为原来牢门外的世界竟然跟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丁灵修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他眼前的景象,他怔怔问道:“阿义……你……你确定它们是按你说的那样从回廊绕来绕去然后把我们押到了这里?” 张善义也惊讶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点了点头说: “的确是那样来到这间牢房的。” 丁灵修深吸一口烟,烟已经燃烧到了烟嘴。 丁灵修将烟扔到了他们下方,喃喃说道: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 烟头缓缓下落…… 原来,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个极其狭窄的缓台,而缓台之下,竟然是滚滚岩浆,这岩浆不同于人间的岩浆,岩浆的颜色是森冷的蓝色,滚动着的蓝色岩浆像是一堆堆有生命的蓝色软体动物一样可怕的蠕动着,岩浆之上缭绕着层层烟云,烈焰仿佛会随时喷发而出。 丁灵修扔下去的烟头还没等触碰到下面的岩浆,就在半空中燃烧殆尽。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 张善义没等说完,身后竟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头儿……不要……” 两人急忙回头,只见一个浑身血淋淋的怪物一口咬断了一个狱卒的脖子,正疯狂地吮吸着狱卒体内的鲜血。这只血淋淋的怪物那突兀的大眼睛,正恶狠狠瞪着丁灵修他们。 “糟糕,原尸跑出来了,快关门,这门外面有门闩,插上门闩它就没办法出来了。”丁灵修惊呼,同时赶忙伸手去关门。 张善义离牢门较近,抢先一步抓住牢门,猛地一推,牢门狠狠砸了回去,却只听嘎吱一声,牢门似乎夹住了什么,张善义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条胳膊。 这原尸竟然撕扯下来狱卒的一条胳膊卡在了门缝处,不让他们关上门。 丁灵修一惊,心说这僵墩竟然这么狡诈,会想出这个办法,他赶紧跑到张善义旁边,两人一起用力往里推门,但门的另一侧有一股更大的力量在与两人对峙,双方僵持不下,因为他们下方的岩浆太过炎热,丁灵修急的满头大汗。 “我说丁兄,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啊,怎么长得跟被扒了皮的活人一样?”张善义问。 丁灵修皱着眉头说道: “这是原尸,是僵墩最开始的面目。僵墩尸化后不断吞食其他尸体,每吃完一具尸体的元神,就将剩下的尸躯包裹在自己的外面,通过不断的进食,外面的尸皮也越积攒越多,所以僵墩体型才会如此庞大,但其实它都只是一层层腐烂的肉皮。而被包裹在最里面的原尸,才是真正的本体。” 张善义恍然大悟,惊呼: “这下糟了,难道说咱们刚才只是烧光了它的衣服,而其实它的本体什么事都没有?” 丁灵修点了点头: “没错,所以要是在人间遇到僵墩,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符咒扔到它的嘴里,才能奏效。而大多数阴阳师并不懂得这个,都盲目把符文贴在僵墩身上,所以才白白丧命。” 张善义听完捶胸顿足,气急败坏地说: “丁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早知道我就多烧它一会儿了。” 丁灵修摇了摇头说: “不行,刚才离火脱体后,我已经坚持到了极限,如果你不及时撤回离火,我肯定也会被冻死的。而且,现在的原尸虽然也有妖力,但远远不及僵墩那么强横,而且它此时没有了任何防御,要比僵墩好对付多了。” “好对付什么啊,你看这力气,咱们两人都推不动,一会儿要是它从里面出来了,那还得了,而且现在这种环境,要是不小心失足掉下去,死的比被它吃掉还惨。”张善义无奈地回答。 他刚说完,丁灵修竟然笑了,表情诡异的望着张善义说:“哎?阿义,这个主意就不错!” 张善义一愣,看丁灵修的表情,他又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每次丁灵修突然这么灵机一动,总会让自己莫名其妙的遭殃。 “丁兄,我求求你了,希望这次你想的是个万全之策,可别祸害贫道了。” 丁灵修笑了笑: “哎……阿义你别这么说,这次你放心,这个办法一定有门。” 张善义小心翼翼探过头,问道: “什么办法。” 丁灵修用下巴点了点下方,示意他向下看。 张善义一愣,随即明白丁灵修的意思,喃喃道: “难道……你是想……” 张善义还没说完,丁灵修耸眉示意让他噤声。张善义点了点头,两人继续用地顶着牢门。牢门另一侧的原尸似乎越战越勇,力量竟然比刚才还大,他俩拼尽全力,这牢门却纹丝不动,而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他俩的力气开始减弱还是里面的原尸加重力道,门竟然还开始向外慢慢打开,嘎吱嘎吱的声音极其刺耳,门缝也越来越大,夹在门缝里的胳膊已经掉到了地上。 丁灵修见状不好,将声音压到最低,轻声说道: “我数三二一,一起行动!” “好!” 张善义点了点头,里面的力量也更大了,里面的原尸破门在即,丁灵修咬着牙开始倒数。 “三!” “二!” “一!” 他数到了一,丁灵修和张善义几乎同时猛然撤去力道,两个人闪道一旁,双手把握着墙壁,牢门轰的一下被一股蛮劲推开,狠狠砸在了墙上。 丁灵修和张善义松开门之后立刻击掌相庆,因为里面的原尸因为用力过猛,必定会因为惯性一下子冲出来,直接掉到下面无尽的蓝色岩浆之中。 果然,一道黑影一下子从门口蹿出,直直摔向了岩浆之中。 但两个人高兴的脸却同时阴沉下来,因为他们发现除了那道阴影,还有什么东西因为惯性一下子趴到了地上,而这个趴到地上的东西,竟然才是原尸。 张善义惊讶道: “丁兄,这是怎么回事?” 丁灵修叹了口气说: “看来原尸在门里面并没有自己推门,而是它把爪子伸到了两个狱卒的体内,控制他们在推门,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并且不会衰减。咱俩撤去力道的瞬间,这两个还在用力推门的狱卒因为惯性一下子冲了出去,飞到了岩浆之中。而在身后控制他们的原尸,却只是踉跄一下趴倒在地,并没有冲下去。” “那这下不妙啊!”张善义惊呼。 “还愣着干什么?扁他啊!”丁灵修大声喊道。 张善义会意,还没等僵墩的原尸站起来,两人将倒在地上的这团血肉模糊的怪物一顿扁踹,僵墩的原尸虽然长得凶神恶煞,但是身体却跟新生儿一样,脆弱柔软,踢上去的触感竟然还很美妙,两人越踢越起兴,血花和肉丝四下纷飞,僵墩的原尸痛苦地叫喊,可这两人却毫不犹豫,一脚接着一脚,暴风骤雨般地猛踢这个赤条条的裸尸。 “妈的……老子不会放过你俩的!”原尸还在声嘶力竭地怒吼。 而丁灵修和张善义却根本停不下来,简直踢嗨了。 就当张善义准备最后一记回旋踢将僵墩的原尸踹到岩浆下面的时候,突然发生了意外,就在他蓄力抬脚的瞬间,僵墩的原尸竟然一下子伸起了已经被踢的变形骨折了的右手,狠狠握住了它的腿,紧接着,僵墩的原尸右手爪子变得奇长而且弯曲,生生嵌到了张善义的肉里面,他的腿感觉一阵麻木,神经似乎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动弹不得。 还没等丁灵修和张善义反应过来,这垂死挣扎的僵墩原尸另一手也嵌到了张善义的另一只腿上。张善义两条腿完全失去了知觉,就好像从身体上离开了一样,丁灵修想踹下僵墩原尸的爪子,却踹了好几下都没有任何作用,像是牢牢长在张善义腿上一样。 “可恶的僵墩,快放开我。” 张善义见状不妙,直接上手,举拳砸向僵墩的原尸后脑。 可他矮下身挥拳砸过来,这僵墩的原尸竟然突然间拔出了嵌在他腿中的手指骨,像是青蛙一样的跳了起来,竟然一下子骑到了张善义的背上,同时用两只手狠狠地插到了张善义的肩膀上面。 这一击实在措不及防,两人谁也没想到被他俩这么一顿爆踹的僵墩原尸竟然还有精力蹿腾起来。此时,僵墩的原尸稳稳骑在张善义的肩膀上,血淋淋的脸上露出了可怕狞笑:“哈哈哈……跟老子斗,敢打老子,老子今天让你们俩拼个你死我活,再活活吃了你们!” 说完,张善义感觉两臂一麻,四肢全部失去了知觉。 丁灵修也不迟疑,马上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向了张善义肩膀上的僵墩原尸,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出手的刹那,张善义竟然一记直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 第七十七章 丁灵修 VS 张善义(二) 张善义这一拳打得丁灵修七荤八素,趔趄着倒在地上。 “对不起,丁兄,贫道不是故意的。”张善义目瞪口呆,但四肢却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我知道,没关系,我待会儿就会把这个控制你的傻逼打下来。” 丁灵修怒骂着缓缓站起来,好在现在只剩下元神,虽然能感觉到疼痛,却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僵墩的原尸骑在张善义的肩膀上耀武扬威,削瘦的骨爪抽动着,张善义被他操纵着一下子扑向了丁灵修。 张善义虽然瘦弱,但是却因为身体仍然调动着灵气,丁灵修根本无法与他抗衡,这里的空间又极其狭窄,丁灵修深知如果要是在这里跟被操纵的张善义打起来,那他必死无疑。 于是丁灵修赶紧向牢房冲去,准备先把张善义引到牢房里再说,他刚迈开腿,僵墩的原尸就看出了丁灵修的意图,竟然抢先他一步一把关上了牢门。大铁门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如同死神敲响了丧钟。 张善义挥拳横扫正冲过来丁灵修,丁灵修矮身闪过,张善义却一把搂住了丁灵修的脖子,狠狠勒住了他,两人扭打着滚倒在地,丁灵修虽然不是绝派的猎妖师,但是却跟父亲学过一些简单的搏击,身体素质也比较好,而且现在因为只是元神,他不必担心受伤,更是可以放手一搏。 张善义虽然勒住了丁灵修脖子,丁灵修只是感觉到有些微弱的疼感,却不会窒息。丁灵修顺势低下头,猛一发力,后脑勺突然狠狠磕在了张善义的下巴上。 “哎呦!丁兄你能轻点不,你瞄准它打啊。”张善义仰面疾呼。 丁灵修咬牙回答: “我后脑勺又没长眼睛,再说我后脑勺能飞到你后背去么?” 张善义虽然身体还有灵力,但因为并没有被他本身意志所操控,并没有太强盛。丁灵修看清楚这一点,决定主动出击。趁张善义被击中,丁灵修将两臂并拢,一起插入张善义勒丁灵修脖子的右臂,同时发力外张。张善义的手一下子松开了,丁灵修回身甩手一巴掌,狠狠掴在了张善义的脸上。 但张善义完全不顾及痛感,疯狗一般扑打过来,丁灵修也豁出去了,绾起袖子挥拳砸过来。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虽然很疼,却都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僵墩的原尸趴在张善义的背后,兴高采烈地指挥张善义殴打丁灵修。丁灵修几次想找机会去抓住他,但都失败了。即使不受伤害,但这种痛感还是让人难以忍受,张善义被操纵可以肆无忌惮的攻击,而丁灵修却不行了,他知道再过不了多久,他的精神一定会因为无法忍受这种剧痛而发生昏厥。 两人足足打了二十多分钟,拳头暴风骤雨般你来我往。 “不行了,丁兄,贫道不行了,你轻点吧。”张善义感觉天昏地暗,强烈的呕吐感占据了整个大脑,却无法吐出来,浑身上下也是皮开肉绽般的剧痛。 丁灵修挡住了他挥过来的拳头道: “我也快坚持不住了,不如我直接把你打昏算了。” “啊?你这办法也太极端了。” “那你说还能怎么办,咱俩继续打下去肯定得先倒下一个,不如先打昏你,这样还能给我节省点体力对付这个怪物。”丁灵修也意识有点模糊,完全说话不经过思考。 “这……我现在跟昏迷有什么区别,我要是昏了不是一样会继续攻击么?”张善义声嘶力竭,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拳头却还是毫不停歇。 僵墩的原尸哈哈大笑,血淋淋的恐怖鬼脸露出了无比奸邪的表情。 “哇哈哈,打啊,打啊,你俩不是牛逼么,打死你们两个!等你俩都筋疲力尽了,老子就跳下来把你们两个的元神统统吃个精光!” 丁灵修已经疲于应付张善义的攻击,但被僵墩的原尸这么一刺激,整个人反倒精神起来。丁灵修有时候自己也纳闷,明明他的性格并不火爆,可是骨子里却偏偏有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叛逆感。 越是看我柔弱而跟我嚣张,我就偏要打败你,即使无法打败,也不会让你毫发无伤。 僵墩的原尸话音未落,丁灵修整个人都振奋起来,他站直了身子,竟然没有躲开张善义的攻击,而是直接抱了过去。 “哈哈哈哈……好啊,既然反正都是魂飞魄散,被你这个傻逼吃掉,不如同归于尽。”丁灵修放声狂笑,一下子搂住了张善义的腰,丁灵修紧紧抱着张善义竟然疯狂地朝缓台的边缘冲去。 张善义背后的僵墩原尸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血红的眼珠瞪得快要裂开了,惊吼:“你小子疯了?竟然要一起跳下去?下面是货真价实的岩浆!” 丁灵修神色决绝,使出了浑身上下最大的力量,朝缓台边缘狂奔,张善义也随着他连连倒退。 “妈的,疯了,疯了,要死你俩自己去死吧,想让老子陪你送命,没门。” 僵墩的原尸这下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抽出了嵌在张善义身体里的手指,嗖的一下从张善义背上跳了下来。 但它完全没有料到,丁灵修眼疾手快,几乎是僵墩的原尸放开张善义的瞬间,丁灵修就立刻松开了手,跳起来一把抓住了跳起来的这个鲜血淋淋的僵墩原尸,僵墩的原尸猝不及防,被丁灵修狠狠掐住了脖子。 僵墩的原尸一看必死无疑,惊恐地喊道: “大哥,你们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带你俩出去,不然你俩不知道路,都会死在这里的!” 虽然只有短短一秒,但僵墩的原尸语速奇快,竟然能表达出这么清晰的意思,但丁灵修却毫不迟疑,面色阴冷地说:“不行,你死定了。” 僵墩的原尸惊恐万分,怔怔问道: “为什么?你们丁家猎妖师不是不轻易杀戮妖魔的么?你不能坏了祖上规矩啊!” 丁灵修死死掐着他的脖子,一下子将它狠狠摔在了地上,僵墩原尸脆弱的脑袋吧唧摔得血肉模糊,奇大无比的红色眼珠耸达到了地上。 丁灵修望着这团肉酱,冷冷地说: “因为我讨厌说话不停用叹号的。” 丁灵修解决掉僵墩的原尸,刚刚放松下来,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近乎绝望的叫喊:“丁兄……救我……” 丁灵修听到后猛然回头,惊讶地发现张善义竟然半个身子悬在了缓台外面,身体已经倾斜,正在不断朝着缓台下面移动,几乎马上就要掉了下去。 原来在刚才丁灵修扑过来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一下子将张善义推倒,张善义倒在了缓台的边缘,但他却因为四肢还没有恢复知觉,他仰头一用力想要直起身子,结果却反而让大半个身体完全倾斜,朝着缓台下面滑去。 丁灵修听到声音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赶快跑过去,而此时张善义已经开始下坠,丁灵修几乎跑到了极限,才在张善义完全掉下去前抓住了张善义的一条腿。 丁灵修另一只手也迅速抱了上去,一下子趴在了缓台边缘。 “丁兄……救我……救我啊……”张善义声音都变得十分绵软,这种情况下,他的大脑已经完全被死亡的恐惧和求生的急切所占据,要不是修真之人,早就吓晕了过去。 丁灵修两只手紧紧抱着张善义的腿,明明只有元神的张善义并不沉重,但却似乎有一股力量在不断的向下吸引着两人,丁灵修即使抱的再紧,也完全无法阻止张善义向下坠落的趋势。 丁灵修虽然之前在电视、小说中看过无数次这种悬崖上命悬一线的镜头,可是当他亲身经历时,才知道这个情景有多么恐怖,这种死亡近在眼前,一旦放手就会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消逝的情景,简直就是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阿义,你用力弓起身子试试看。”丁灵修声音压得极低,不敢说太多话,因为他怕自己一旦分心,张善义就会一下子脱手掉下去。 丁灵修使出了浑身解数,但却如同在拔老树根一样,张善义就那样倒悬在空中,纹丝不动,而他却反而被张善义不断向下拉,这种拉力不是向下的重力,而似乎是有某种强大的引力从岩浆里传来,不断将两人向下方吸引。 张善义此时的大脑一片空白,不停默念心法。张善义努力调动灵力强行使自己恢复知觉,可他无论怎么努力,他的神识如同被禁锢了一般,根本无法恢复。而下面滚烫的气流却一股股喷涌上来,汗水浸满了两人的衣服,两个人就像是刚从池塘里游出来一样。 丁灵修紧张的开始出汗,更难以抱住张善义的腿,就在他几乎就要崩溃的时候,张善义咬了咬嘴唇,似乎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他颤颤地说:“丁兄,放手吧,这样下去,咱俩都会掉下去。这岩浆,似乎有很强大的引力,你拉不上去的。” 丁灵修听完,竟然一反常态,变得极其愤怒,破口大骂:“你在说什么屁话,我害你元神出窍,现在又陷入险境,你竟然让我放下你不管?我拿你你当兄弟,你竟然想害我当小人。” 丁灵修吼完,张善义热泪盈眶,哽咽着不再说话,但他却无论怎么努力,身体就是毫无知觉,似乎是被这僵墩的原尸封锁住了七经八脉一般。 而正当两人命悬一线时,他们下方的蓝色岩浆也翻滚的更加厉害,紧接着,丁灵修的瞳孔瞬间放大,下方的引力变得无比强烈,丁灵修愣一下,突然明白了这引力的来由:他们下方的岩浆中竟然逐渐升起了一股蓝色火焰旋风。 第七十八章 翻案?(一) 从两人下方旋舞而至的蓝色火焰就像一条咆哮着的蓝火巨龙,冲天而起,伴随着着这束旋风,空气仿佛都被扭绞,两人直接飞出了缓台,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洗衣机甩桶之中,瞬间就被吸进了幽蓝色的烈焰旋风之中。 “啊……”两人疾声惊呼,但这声音没多久就泯灭在了烈焰里面。 丁灵修就感觉身体如同置身火炉一般炙热无比,但却感到遍体生寒。视野内充斥着无尽的幽蓝,虽然眼前的情景一片模糊,但他依稀感觉得到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耳畔是烈焰隆隆的燃烧声。 火焰旋风产生的隆隆咆哮,这是一种让人几斤绝望的滔天气势,张善义在这无尽烈焰之中,甚至连挣扎的本能都消失,整个人已经默认了元神消亡的现实。而丁灵修尽管头晕目眩,浑身焦灼,剧痛无比,但他却咬着牙,仍然狂乱地挥舞四肢,仍然对逃生抱有一线希望。可是任凭他怎么坚持,浑身上下只有油煎火燎的痛楚,却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丁灵修狠狠咬着牙,几乎快要失去了意识。 就在半晕半醒的状态下,周围的情况似乎发生了变化。 朦胧间,丁灵修眼前氤氲的幽蓝逐渐变淡,他感觉周遭的毒燎虐焰似乎也渐渐减退,温度也一点点降低,眼睛也可以睁开了。他挣扎睁开眼,眼皮的灼伤十分痛痒难耐,他发现自己仿佛来到一处平地,正仰面躺在地上,前方模模糊糊的雾气中,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影影绰绰。 丁灵修精神大振,因为他发现这个女人的身材简直太赞了,标准的御姐,看影子的外形应该还穿着丝袜和制服。他心说该不会这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吧,要是能接下来发展点令人血脉喷张的情节,倒也死得其所。 正当他浮想翩翩时,那影子说话了: “呵呵,你俩竟然还活着,看来我来得也不算迟。” 雾气之中传来的是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虽然声音娇柔但语气却很生硬。 丁灵修感觉这声音十分熟悉,等他反应过来是谁,立刻脱口惊呼:“崔判官?你怎么来了?” 朦胧蓝雾之中,崔府君聘婷走过来,但完全没有了之前在阎罗殿的凌厉气势,虽然看上去仍然还是有点成熟职场女性的高冷,态度却很温和。那漆黑飘柔的秀发也被她绾成了发髻,后面插了一个典雅发卡。 丁灵修本身此刻就心焦气躁,看到崔府君换了一身低胸礼服搭配丝袜,超绝体态一览无遗,立刻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崔府君笑吟吟说道: “怎么样?九死一生吧?” 丁灵修两只手住着地,叹了口气说: “崔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有点没太明白啊。怎么能叫九死一生?难道我和阿义还活着么?” 崔府君看出了丁灵修的不满,不紧不慢地回答: “呵呵,你说的没错,你俩现在确实已经元神出窍,跟死了差不多。不过,你俩至少还有生还的机会啊。” 丁灵修眼前一亮,明白过来,这崔府君肯定知道了真相,于是他仰头问道:“什么机会?难道我们还有机会翻案么?” 崔府君摸了摸下巴,语气温和地说: “翻案?你当时在阎罗殿里不是已经画押认罪了么?现在怎么又开始说胡话?” 丁灵修撇了撇嘴,冷冷说道: “崔判官,我们只是一介凡人,你没必要这么三番五次的戏耍我们把,你既然现在救了我,一定已经知道当时我们在阎罗殿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了事情并不是那么回事,所以你就别跟我们这些小孩卖关子了,还是先放我们回去行么?” 崔府君一愣,看样子并没有想到丁灵修经历了这生死之劫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头脑清晰。她笑了笑说道:“好,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那我也没必要诈你了,我就直接跟你实话实说好了。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当时你俩画押认罪,按律令应该被押送至火山地狱。但在你俩被押下大殿之后,阎罗大人就感觉这事情有点不对,他不相信一个如此思路清晰的少年会突然间语无伦次,即使这个少年是编瞎话,也一定会编到底,而不会这么突兀的认罪。于是安排了几个精明能干的鬼差暗地里继续调查这件事,并且偷偷在押你们两个下地狱的鬼差中安排了眼线。果然,发现你们两个并没有被押往火山地狱,而是被押送到了一处秘密审讯室,那里是为了审问三界极其狡猾的罪犯而设立的独立牢房,这案子的幕后主使把你们安排到了这里,就是为了让它的手下僵墩将你俩杀人灭口,永绝后患。于是,阎王手下的鬼差发现后,立刻将这件事的始末告知了阎王,阎王听到后勃然大怒,找出了这个幕后真凶,并让我来救你们,所以我就过来了。”崔府君顿了顿,看了看下面气势磅礴的蓝色岩浆,继续说道:“也亏我来得及时,不然恐怕你们应该已经被这地狱火吞噬了吧。” 地狱火? 丁灵修听到地狱火三个字不由一愣,心说难怪刚才在张善义快要掉下来的时候会出现火焰旋风,原来他们的下面竟然是地狱火。 这地狱火其实是妖魔的一种,但因为这种妖魔在人间几乎看不到,所以少有记载。在民间传闻中,历史上的一次鳌鱼翻身,引发山河动荡,一团小型的地狱火从地狱深处跑了出来,祸乱人间,但后来被一位阴阳师降服,此后人间几乎连关于地狱火的传说都没有过。以至于妖史对它的记载也很模糊,只说这种妖魔体型极其庞大,形态也类似流动着的阴火形成的岩浆,并且能制造烈焰风暴吞噬食物。 正是因为这个妖魔实在太特殊,所以丁灵修当时看到下面的岩浆虽然感觉诡异,却没有想过它会是有元神的妖魔。 “这下面竟然会是地狱火,难怪刚才我和阿义快要掉下来的时候,会突然出现一团蓝色的火焰旋风。” 崔府君看着下面说道: “这地狱火生活在地府的最底层,在十八层地狱之下,所以对食物的渴望特别强烈,他们平时只能凭运气吃到一些在地狱中逃出来误入到绝壁或是陷坑而坠落的逃犯,所以看到你俩摇摇欲坠,它自然肯定会发起攻击的。” 丁灵修哦了一声,看了看周围,发现他现在站的这个地方虽然很大,但并不是地面上,而是一个圆形的广场,这个广场看样子还在不断的向上飞,因为广场周围的景象变成了一道道黑色的线条,似乎速度极快。不远处的张善义已经昏厥,脸朝下趴在了丁灵修前方。 “咱们现在乘坐的是个电梯么?”丁灵修问。 崔府君摇了摇头说: “不,咱们现在乘坐的东西是我的宠物阿呆。” “阿呆?”丁灵修倒不是惊讶这个宠物的名字,而是不敢相信现在自己竟然在一个会飞的活物之上。 丁灵修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个广场确实有点不同寻常,广场的地面铺着的砖石极大,而且都是大小统一的多边形,十分整齐,颜色在幽蓝的光线中有点发黑,但依稀可以辨别这些砖石的本色应该是绿色。丁灵修再仔细看向周围,并没有发现崔府君口中的这只宠物阿呆的四肢和头颅,整个广场是个光秃秃的圆形。 “你说这是你的宠物?它会飞?”丁灵修问。 崔府君摇了摇头说: “我们正站在的地方是我的宠物斥火龟的龟壳之上,这个鬼魅级别的大龟天生就对火焰有极强的排斥性,所以,它因为排斥咱们下面的地狱火,就会飞速的向上弹,你刚才找了一圈是在找它的头把,它应该已经缩进去了。” 丁灵修恍然大悟,但马上他又意识到这事有点不合情理,就问道:“可是崔大人,既然它是斥火龟,以我对斥火龟的了解,那应该只会排斥火焰啊,那你是怎么乘坐它下来的呢?” 崔府君笑着说: “想不到你的逻辑总是这么缜密,这可不像是个男孩子啊,嘻嘻,刚才我是直接从上面跳下来的。” 丁灵修听完不禁一愣,跳下来?这可真是太刺激了,从地府上跳到十八层地狱之下,这恐怕要比人间的蹦极刺激好几百倍了。 崔府君望着丁灵修惊讶的表情,正色说道: “好了,虽然你现在已经洗清了嫌疑,但是有些程序还是要走的,比如有件事我们还需要进行一些调查。” “调查?不是已经抓到主谋了么?我们还有什么可调查的?”丁灵修疑惑地望向崔府君。 崔府君严肃地说: “你这小鬼真是个滑头,现在还跟我装傻,说吧,你把那五彩石柱藏哪了?为什么没有背在包里?” 丁灵修一听五彩石柱,突然一愣,心说原来如此,这崔判官竟然误以为他想私吞五彩石柱,而把它藏了起来。 于是,丁灵修挠了挠头说: “原来判官大人是指这个啊,在下怎么敢私吞脏物呢?其实这次下地府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查清这五彩石柱的来源,好让它物归原主,这下事情清楚了,我自然要把它交公啊。” 崔府君听后面带微笑,和蔼地说: “原来是这样,那它现在在哪里?” 丁灵修看起来有些为难,犹豫一下对崔府君说: “崔大人,这个藏匿的地方在我的背包之中,但是极其隐秘,容我上去之后,亲自取给你。” 崔府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好,你这案子一翻,不仅救了自己,而且还立下一个大功啊。” 崔府君这一靠近,天香云外的身体发出沁人心脾的味道,让丁灵修刚才饱受僵墩恶臭摧残的嗅觉瞬间豁然开朗,甚至忍不住想抱住崔府君。 第七十九章 翻案?(二) 十八层地狱的距离确实不短,这斥火龟飞了足足能有三十分钟,似乎还是没有到达顶端。但这不免让丁灵修有些纳闷,这么深的地方,他和张善义是怎么下来的呢? 于是他问崔府君: “崔判官,这里这么深,我们是怎么到的啊?我听我的伙伴说,他只是跟几个狱卒在地府的回廊里转了好多圈,然后押解到了一个独立的牢房中啊。应该并没有往地下走吧。” 崔府君点了点头说: “没错,但是你们并不知道,你们被带到的这个审讯室是可以移动的,有点类似电梯,从你们进去被关起来开始他就不停的下落,等你们醒来时,这个移动的牢房已经到了尽头,停在了刚才那里。而那里,就是这件事主谋的手下僵墩的老窝,这僵墩作恶多端,被这个主谋用同样的手法从地狱中放了出来,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平时不需要它的时候,就让它躲在地下,帮他处理一些他想要抹杀的元神。” 丁灵修一惊,不由问道: “想不到这个主谋竟然有这么庞大的势力,敢问判官,这个人是……?” 崔府君花容失色,严肃地说: “放肆,你一个嫌疑人竟然敢问这种涉及地府机密的事情,这件事你以后一定不要提起,到了人间也是一样!” 丁灵修知道自己的好奇心确实有点过了,点了点头说: “是,崔判官,我知道。” 丁灵修没在多问,他坐在斥火龟的龟壳上,感觉有些凉丝丝的,但是却很舒服。周围的蓝色线条逐渐变慢,渐渐地,已经能够看清四周的岩壁,时不时还会有几扇特别大的青铜门一闪而过。显然,斥火龟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没过多久,斥火龟缓缓悬停下来,坐在龟壳上的丁灵修因为惯性,一下子飞了起来,摔了一下屁股。张善义也被这一颠簸给弄醒了,迷迷糊糊地胡乱扒拉着。 “这……怎么回事……?我死了么?这是哪……?”张善义揉着肩膀站起来,一股脑问了好多问题。 丁灵修过去扶起了他说: “阿义,现在没事了,崔判官为咱们翻案了。这也算没白折腾,咱俩现在已经被平反昭雪了,现在崔大人正带咱们回地府。” “地府?地府!咱们怎么还在地府?”张善义梦呓喃喃,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人间。 “嘿,醒醒吧你,咱们现在刚被崔大人救了,一会儿就能回人间了。”丁灵修晃了晃他肩膀,脸上露出了苦笑。 张善义直勾勾瞪着他,没有说话,好半天才似乎回到了现实,之前被僵墩原尸封住的经脉,此时也已经恢复正常了,他扭了扭脖子,怔怔问道:“平反昭雪?这么说咱们能回去了?” 丁灵修点了点头说: “是啊,咱们一会儿就能回去了。” 张善义喜出望外,整了整破烂的黑色T恤,望向了四周。 此时周围已经完全静止,他们停在了一个大石台前面。 崔府君说: “正好你也醒了,省的还得让你兄弟背你,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取你们的物品。” “好。” 两人随崔府君走下了斥火龟,跳到了那个石台之上,丁灵修回头一看,才发现他们刚才站的那个地方果然是一个奇大无比的巨龟之上,这乌龟的壳竟然与正常的龟壳完全不同,不仅不是圆弧,而且还格外的平坦,加上上面的纹路,远望起来竟然像是一张大棋盘。难怪会让丁灵修觉得自己站在一个广场上面。此时这个奇怪巨龟仍然缩在壳里,但是脑袋已经稍微探出了一点,脖子上的巨大褶皱就像岩石的断层,褶皱中间夹着两个晶莹剔透的大眼睛,丁灵修的全身都反射在里面。 “这个乌龟竟然这么大。”张善义感叹道。 “那是当然,堂堂地府首席判官的宠物,必须得大气啊。”丁灵修笑着说。 崔府君白了他一眼,葱指点了点丁灵修的嘴说: “油嘴滑舌。” 丁灵修被崔府君芊芊细指这婉魅的一点,竟然有点神魂颠倒,虽然这崔府君至少要比丁灵修大上几千岁,但丁灵修却仍然无法抗拒这个御姐外形的诱惑,脑袋里也从见到崔府君就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一些香艳撩人的画面。 崔府君摸了摸斥火龟的脑袋,低声说: “辛苦你了,阿呆!” 说完,这只巨龟化成了一道绿光,嗖的一下汇入了崔府君的衣袖之中。 崔府君转过头对两人说: “跟我走吧。” 两人跟在崔府君后面,进入了石台后面的一扇青铜大门之中。 “崔大人,刚才上来的时候,我发现岩壁上有许多这样的青铜大门,那些地方是通往各层地狱的入口么?” 崔府君点了点头说: “是的,这些大门都设立在这峭壁之上,来回由会飞的鬼差押解,如果他们想擅自逃脱,就会被下面的地狱火发现,然后直接被吃掉。而这些鬼差因为有抵御地狱火的法宝,所以不会被吞食。” 丁灵修惊讶万分: “难道最顶层的第一层地狱入口那下面的地狱火的火舌也能够得到?” “当然,你们也不是没有见到那火焰旋风的威力,那强大的吸引力一直延伸到咱们现在的这个位置,而这个位置就是通往地府的入口。所以只要这一层往下的全部十八层地狱,一旦里面有囚犯想越狱,是不可能活命的。” 丁灵修没有说话,心想看来这个幕后的主谋一定神通广大,竟然能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接二连三的协助囚犯越狱,而且越狱的大多都是鬼怪级别以上的妖力强大的妖魔。它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呢? 丁灵修思考间,三人已经来到了青铜大门的门前,两个看门的鬼差礼貌地对崔府君问好:“老大,您回来了。” 崔府君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丁灵修猛然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不动声色,继续跟着崔府君。 进入大门之后,里面是长长的回廊,跟之前进阎王殿的路线差不多,走了大概五分钟,三人在一间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崔府君掏出钥匙缓缓打开了门,对他俩说:“来吧,东西就在里面。” “好的。” 两人走了进来,发现这间办公室很整洁,有点像是一个高层经理的办公室,一个落地的盆栽里的植物火红鲜艳,这棵红色植物不知道是地府的什么奇异花朵。丁灵修走进瞧了瞧,发现这个花朵竟然十分炎热,好像能喷火一般。办公室里有一个古朴的书架,书架上面放了很多书,但从书脊上的字却不是人间的字体,看不出内容是什么,却可以看出摆放的井井有条。办公桌上的电脑蒙着电脑布,上面似乎落着一层灰。 两人坐在旁边的沙发等待,崔府君低身蹲下去从办公桌下面柜子中寻找丁灵修他们的物品,这个动作让崔府君丰挺的胸部在他俩这个位置一览无遗,看得丁灵修险些飙血。 找了一会儿,崔府君将两人的背包拿了出来,说: “应该就是这两个了,你看看有什么少什么,然后把那个五彩石柱交出来吧。” 丁灵修和张善义仔细检查着,发现他俩的东西一样没少,符咒,百鬼图,工具都还在,只不过丁灵修的百鬼图明显被人动过,因为上面的锁仙符已经不见了。 丁灵修一边仔细检查着,一边若无其事地问张善义道: “阿义,咱们来时,你带了隐蔽身形的符文没有?” 张善义看了看丁灵修,没明白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喃喃回答:“带了啊,我有画过一张雾障符,放在了符囊里。” “是吗?我记得上次用掉了啊。”丁灵修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进了张善义的包中,但伸进去之后丁灵修的手立刻紧紧攥住了张善义放在里面翻找的右手。 张善义一愣,但因为丁灵修握得比较紧,他感觉有点不对劲,就没有问,也没表现出来。 紧接着,丁灵修轻轻用手在他手心写着什么,张善义仔细感觉着,发现那竟然是“走”字。 “哎呀,还真有,我以为你又忘带了呢。” 丁灵修说着,从他手中拿走了那张雾障符。 崔府君笑着走近,说道: “怎么样,一件没少吧,你俩在研究什么呢?还是先把五彩石柱拿出来吧,弄完了你俩这事情,我好去交差,那边还要审理这案子呢。” 丁灵修点了点头说: “好,大人稍等,这个五彩石柱其实我为了保险,就将它藏在了我的青龙百鬼图里的妖怪手中,我需要先把它召唤出来。” 崔府君恍然大悟说道: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难怪我们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你竟然把它藏在了百鬼图中的妖怪手里,还真有你的。” 丁灵修笑了笑,掏出了百鬼图,缓缓翻动牛皮书卷,牛皮书轻轻悬浮空中。 但丁灵修并没有将百鬼图翻到雨女那页,他打开的书页竟然是钢鼠那页。 “古刹参修,夙愿难求,化鼠怒意,何时方休。” 咒语念完,红光闪烁,一个巨大的红毛老鼠出现在三人面前。 崔府君一愣,问道: “咦?它身上也没有五彩石柱啊?” 钢鼠也惊讶万分,因为它一下子就发现自己被召唤出来的地方竟然是阴间,可它还没能来得急表达自己的疑问,丁灵修却突然喝道:“鼠哥,附体!” 钢鼠条件反射地迅速变成了红光注入丁灵修体内,只听丁灵修的火机扣合一声,一簇蓝火闪过,张善义那张雾障符立刻爆燃,整个办公室笼罩在了一团白雾之中。 第八十章 翻案?(三) “妈的,竟然跑了!” 崔府君一声怒骂,想要抓住他们,而眼前却是无尽浓雾。在阴间,这种龙虎山的灵符虽然受到压制,但因为这是张善义秘制的符文,效果仍然十分显著,崔府君一时间无法辨识周围的情况,咬牙切齿。 正当她焦头烂额的时候,她能清晰听到脚下边传来了一阵特别清晰的挖掘声音,身体也随着这挖掘在颤动。 “丁灵修,别以为你这就能逃走,在阴间,你插翅难逃!” 崔府君暴跳如雷,顷刻间,一股强盛无比的妖气浩然而起,整个办公室产生了一股极其恐怖的能量波动,办公室的玻璃瞬间破碎,满屋的雾障也烟消云散。 此时,丁灵修已经挖到了地下深处,并快速挖掘出了好几条假的通道,张善义跟在丁灵修身后,蹑手蹑脚地前进。 “丁兄,你怎么突然要逃跑啊?难不成你真的是为了私吞那五彩石柱?连命都不要了?” 丁灵修一边疯狂挖掘,一边咬着牙说: “阿义,难道你没看出来么?那个崔府君有问题,她是假的!” 张善义听完一愣,假的?心说这怎么可能?她是假的为什么还要救他们?他们的东西怎么又可能在她那里?她如果是假的那这么做好像不合道理。 丁灵修一边继续挖掘,一边解释道: “首先,这个假崔府君最明显的破绽就是她的笑容,你在阎罗殿也是见过崔府君的,她身为首席判官,虽然是个女性,但也是一副扑克脸,几乎一直不苟言笑。虽然有可能她私底下是个很和蔼的人,但是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在一个地府首席判官身上的,她历经的可是千年的判官生涯,这种职业性格早在心中定形,生活中也不可能那么经常性露出和蔼笑容。” 张善义点了点头,但还是不太相信: “但这光凭性格判断,有点太唐突了吧。” 丁灵修继续说: “这只是让我对她产生怀疑的原因,而走进办公室后,但另外三件事,彻底暴露了她。” “哪三件事?”张善义问 “这第一件就是咱们进青铜大门是守卫的称呼,它们叫它‘老大’,这是极不符合常情的,这么叫说明崔府君一定是跟守卫有着直接的而且亲昵的领导关系,所以才会称呼他‘老大’而不是‘大人’,可是你想想,她堂堂一个首席判官,直属手下一定是文职,可能会是守卫么?这肯定不可能。她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脸上当时有些难看。” 张善义点了点头,丁灵修接着说: “这第二件事是我在进入办公室后发现的,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崔府君的办公室里摆放着电脑,但是上面蒙着布,显然很久没用。但是书架确实井井有条,而且没有落太多灰,有些书还明显是刚刚看过后插了进去。” “这说明什么?”张善义没有明白丁灵修的意思。 “这说明,刚才救咱们的崔府君是个爱看书但是不经常使用电脑的人,而审判咱们的崔府君一定是个经常使用电脑的人。” 虽然这一条有点牵强,但还是有点道理。张善义没有说话,丁灵修开始说第三件事:“而最后让我确定她是假的的事就是那棵盆栽,那棵盆栽植物我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但那植物炙热无比,只是靠近一点就会感觉十分燥热,显然是用来烘干室内温度的,我猜想可能是因为阴间潮湿,这个假崔府君为了防止自己的藏书受潮而特意养的吧。但是你还记得吗?阎罗殿的崔府君头发可是湿漉漉的,显然经常用某种东西保养,她可能会在自己的办公室种这么干燥环境的植物么?” “可是这毕竟只是猜测,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张善义说。 丁灵修一如平常的回答: “虽然这三条都有误会的可能,但这三条同时出现,就说明这绝不是巧合,这崔府君绝对有问题。” 张善义恍然大悟,但还是有点不理解: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啊,她伪装成崔府君救我们为了什么啊?” “我猜想她很可能和就是那个主谋或者和主谋是一伙的,他们没有找到五彩石柱,这才后悔太早杀了咱们,所以才赶过来救咱们,骗咱们把五彩石柱交给她。你刚才也看到了那只斥火龟,如果用斥火龟协助逃犯越狱简直易如反掌。” 张善义点了点头说: “可是丁兄,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虽然咱们能逃得了一时,可是咱们毕竟现在在阴间,别说人生地不熟,就连咱们面临的敌友都无法分辨啊。” 丁灵修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疯狂地挖掘,钢鼠的妖气在地府中大大增强,这里的阴气对于妖魔来说就是天然的养料,丁灵修妖化后锃亮的钢爪迅速翻舞,土石迅速向他们身后堆积。 “阿义,把身后的土堵在后面,让它们分不清哪条是活路。” “好。” 张善义把丁灵修堆积到后面的土石一点点垒起来,堵住了他们的后路。他们随后又挖了好几条迷惑敌人的通道,都用同样的办法堵住,并让张善义在几个土石堆后面还粘上了几枚惊鬼符。虽然地府的阴差是阎王爷的公务员,但是怎么说也终究都是妖魔,面对惊鬼符的威力,还是会感到惧怖的。 两人挖好工事之后,最终停在了一处稍微凉爽些的土层里,丁灵修在这里挖开了一个较大的空间,两个人把背包放下,暂时休息休息,丁灵修也解除了妖气。 红光汇入洞中,钢鼠也呲着大门牙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他俩面前。 “少主啊,你这一下子给老衲弄到了阴间是怎么个意思啊?” 钢鼠虽然在阴间妖力变得强盛,嘴里却有些不满,因为任何妖魔虽然可以在阴间增强妖力,却都很害怕这里,毕竟大多数妖魔都是地府通缉犯,没有哪个通缉犯喜欢在公安局旁边溜达的吧。 丁灵修从包里掏出了烟,缓缓点燃,苦笑着说道: “鼠哥,鼠大爷,你就别抱怨了,没看我俩这对难兄难弟也是刚刚死里逃生么?哎,不对,是死里求生,我俩现在连肉身都没了。” 钢鼠诧异的问: “怎么了?你俩得罪地府的人了?” 丁灵修深吸了一口烟道: “这事可说来话长了,反正我俩现在被整个地府通缉是肯定的了,而且一旦走出这里,外面恐怕是有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呢。” 钢鼠笑了笑说: “丁家一派猎妖师向来是业界精英,享誉整个猎妖界,别说通缉,连道上的非议都很少,你这能成为地府的通缉犯,也算是开了先河,光宗耀祖喽。” 丁灵修撇了撇嘴,掸了掸烟灰说: “鼠哥,都这节骨眼了,你就别嘲笑后辈了,你倒是帮着想想办法啊。哎?你对这地府的情况有所了解么?” 钢鼠皱着眉头思考起来,两只大钢爪来回摩挲,发出了兵兵的钢铁摩擦声。 好一会儿,它想到了什么问道: “了解是肯定有所了解的,关键你想了解哪方面啊?” 丁灵修心说这个老鼠精果然没白活这么大岁数,看来果然有门,于是他赶紧凑过来,问道:“我想知道这阎王平时都在什么地方活动?我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 钢鼠严肃起来,抖了抖身上大红毛上的沙土说道: “少主啊,这阎王平时活动的地方我倒是不知道,但‘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这话你不是不知道吧?阎王身边的随身侍从一个个都极难对付,而且不好接触,在地府里却只有通过它们才能找到阎王。”钢鼠说完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但是还有个办法也能见到阎王,就是等阎王上晚朝的时候,那时候阎王爷也会出现的。” 钢鼠刚说完,张善义有些犯嘀咕: “丁兄,你问阎王在哪干什么?咱们现在不想办法逃命,难道还要去见阎王?” 丁灵修叼着烟说: “阿义,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咱们连肉身都没有,别说逃不出去,就算逃出去,能一辈子用元神生活么?而且等逃出去后,想再拿回肉身基本是不可能的了,况且还会继续背负逃犯的恶名。所以现在唯一能行得通的办法,就是直接找阎王,跟他说明情况。” “可是丁兄,咱们现在想要证明那第三点给阎王看的话,这黄牛精和五彩石柱都不能够充分说明问题,因为黄牛精被你收服,它一定是听你的,阎王不会相信它的话,而五彩石柱只是说明东西在你这里,说明不了你不是罪犯啊。”张善义盯着丁灵修,他知道丁灵修也一定早想到了这些,就继续说道:“所以,眼下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应该让大力鬼王出面,只有它才能证明咱们无罪。” 丁灵修点了点头说: “阿义你说的没错,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我本来的想法是见到阎王之后,先说明情况,然后让他想办法联系大力鬼王,可是现在一想,确实不够稳妥,如果再发生我被控制的事情,那咱们不是又重蹈覆辙,而且这次可以说是再不可能有机会逃脱了。” 丁灵修闭上了眼睛,吞吐着烟雾,思绪在迷蒙的烟尘中飘荡,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既然这样,那咱们现在就要联系到大力鬼王,让他出面救咱们。” 张善义一愣,失望地回答: “可是你当时在阎罗殿里也听到了,这大力鬼王已经去了圣域给西王母修瑶池去了,别说他不在地府,就算在地府,咱们又上哪找它去啊?” 丁灵修听完张善义的回答不仅没有失望,竟然还笑了起来,他缓缓说道:“正是因为它在圣域这事才好办!” 张善义摸不着头脑,诧异的问: “丁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好办?” 丁灵修扬了扬百鬼图说道: “嘿嘿,因为我有它!” 第八十一章 地底大作战(一) 张善义一脸迷惑,没有理解丁灵修说的是什么意思。 丁灵修笑着望向钢鼠说: “鼠哥,你一定懂我。” 钢鼠无奈看了看丁灵修,没好气的说道: “废话,你的意思是想让老衲回圣域去给你捎口信?” 丁灵修拱了拱手说: “鼠哥,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有劳!” 钢鼠耸了耸肩,没好气地回答: “你说的倒是轻松,虽然我们生活在圣域,可是从来没去过天宫,想要找到这大力鬼王,没那么简单的。” 丁灵修想了想说: “鼠哥,正是因为有难度我才托你办这事。其他妖魔,你说哪一个我能放心把这事交给他。鼠哥,你身为长辈,现在后生已经大难临头,能否全身而退,就看鼠哥你了,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钢鼠无奈摆了摆手,说道: “哎!这话说的我爱听,这事还真就我能帮你完成。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有难度归有难度,这事就算是看你父亲面子,老衲安能推脱?” 丁灵修喜逐颜开,高兴地说: “谢谢鼠哥,你等等,我写封书信,向大力鬼王说明情况,你带着它,想办法交给大力鬼王就行。” “好,你快点准备把。” 丁灵修嘴角夹着烟,操起笔开始写信,他把他和张善义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下,重点写了关于五彩石柱被抢和两人被诬陷的过程。 正当他提笔急书之时,掘洞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闯了进来,并且开始疯狂的挖掘,传来了许多铁锹和工铲发出的掘土声,这声音虽然听上去离得很远,却通过土层传的十分清晰。丁灵修停笔凝听,发现这声音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多,是从他们的四面八方一起传了过来。 紧接着,远处的掘洞里还突然传出了两声尖利的叫声,透过土层传到这里,使得这声音听起来就好像婴儿受了惊吓时发出的恐怖哭喊,凄厉无比。 丁灵修从声音判断,这很可能是这些挖掘的鬼差触碰到了张善义设下的惊鬼符,才发出了这么凄厉的叫声。想到这,丁灵修赶紧草草写完了书信说道:“不好,它们已经追过来了,现在没办法了,咱们还得继续跑。” 张善义皱了皱眉说: “可是丁兄,这鼠哥还要去去圣域送书信,你怎么继续用它的妖气掘洞啊?” 丁灵修也感到有些焦急,因为眼下这种情况,外面挖洞的鬼差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他们,如果他们不逃跑,那将必死无疑。而如果要是逃跑,那就必须借用钢鼠的妖气,那就又会耽误很长时间。 铁石交触的乒乓声不绝于耳,听得两人心乱如麻,丁灵修不再犹豫,将书信交给钢鼠说道:“鼠哥,你先把这封信收好,赶紧回圣域找到大力鬼王,我们就躲在这里等它们。” 钢鼠觉得有些不妥,说道: “少主啊,这外面的敌人应该马上就会找到这里,你如果不逃跑,而在这地下等死,那恐怕老衲还没得及把信交给大力鬼王,估计你就要先遭遇不测了。” 丁灵修拍了拍它肩膀说道: “放心吧,鼠哥,我们刚才已经筑了许多条假的通道,它们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我们,就算找到了,我用百鬼图还是能跟它们抗衡一会儿的。况且就算我们逃出地下,根本不熟悉地府的环境,很可能会比现在更危险,保不齐还会自投罗网。” 钢鼠结果书信,想了想说: “好吧,那你们保重,老衲这就去了。” 钢鼠觉得丁灵修不会改变想法,也没再多说,将信放进了怀里,化身红光汇入了百鬼图之中。 钢鼠走后,丁灵修和张善义面面相觑,两个人都紧张地聆听着周围的声音。 “丁兄,咱们挖了那么多条通道,它们应该不会太快走进来吧。” 丁灵修点了点头,叼着快燃尽的香烟回答: “咱们每个通道都用土掩埋,如果它们只是从最开始的那处掘洞开始向下面挖掘,根本无法辨识哪一处是咱们挖的洞,哪一处是原来的土层,就算凭借运气走对了方向,也会被你的惊鬼符袭击,这么狭窄的通道里,本身能够进行挖掘作业的人数就不会多,如果有人在被惊鬼符击中,更会让它们的挖掘产生极大的难度。所以它们要想短时间内找到咱们,除非用掘地的机器,我就不信这地府还有蓝翔专科!” 张善义听完轻松了一些,但掘洞远处的挖掘声却还是不绝于耳,扰人心神。 但正如丁灵修所猜测的那样,这些声音没有持续太久就朝着更远处的地方挖去,因为他们挖过的隧道许多都用土掩住,这些鬼差挖开后根本无法辨识路线,丁灵修和张善义就如同是钻进了一团大泡沫之中,走过的路线立刻闭合,这些鬼差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正确的路线。 两人一边整理装备,一边又在周围贴了几张惊鬼符。两人紧张的等待,大概十分钟后,声音竟然没有靠近而是逐渐消失,先消失的是挖掘的声音,紧接着,连鬼差们的说话声都消失不见,似乎是全部撤出了地下,或是去了更远的地方。 张善义松了一口气说: “终于离开了,看样子咱们应该能等到钢鼠早到大力鬼王。” 丁灵修却不动声色,继续聆听着周围的动静,似乎觉得有些蹊跷。 “阿义,这事情有点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他们一定是没有找到路线,所以都撤退了。” 丁灵修想了想说: “好像不太对劲,如果他们真的是找不到路线的话,应该还是会继续寻找一会儿,这才用了多长时间啊!而且也不会一下子撤退的这么突然。他们消失太快,给我的感觉有点像是……” 丁灵修还没等说完,张善义就看丁灵修整个人颤了一下,紧接着,这个并不太大的空间都发生了剧烈的颤动,上面的土层簌簌落下了大量的沙石泥土。 “这……丁兄,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地震了?”张善义也上下颤动,有些站立不稳。 “不好,这帮家伙不是真用挖掘机了吧。”丁灵修目瞪口呆,远处传来了更猛烈的挖掘声。 这天震地骇的恐怖挖掘声炸雷一般响起,地下空间开始剧烈震荡,开始丁灵修还以为是他们动用了挖掘机,毕竟地府的科技也十分发达,就算动用了挖掘机或者能够钻入地下的机器也毫不稀奇。但丁灵修却发现这骇人声响的来源却似乎不是机械,竟然有点像是活物。 丁灵修和张善义都能够清晰地听到土层之中,似乎有两只巨大无比的爪子发出极其有规律的挖掘声,每一下都让整个土层发出剧烈的摩擦。这只爪子应该十分坚硬,使得它与沙石摩擦时,发出的声音尖锐刺耳,声音听起来有点类似:“吱——呦——呦——” “不好,这根本不是什么挖掘机或者掘土机,这肯定是什么能够挖土的怪物嘛,而且体型不会小。”张善义也自然听出了这声音不是从机器传来的,不由有些紧张。 丁灵修咽了一下口水说道: “不管是什么,咱们现在已经被逼到绝路了,唯有一战了,打不过是肯定的,但咱们一定要尽量拖延时间。” “好,现在我的法器都在手,灵气还已经调动出来,既然走投无路,咱们就跟这假的崔府君背水一战。” 丁灵修端起百鬼图,将杜鹃血轻轻沾了一点在手中,随时准备召唤妖魔,进行战斗。 之所以不立刻召唤,是因为百鬼图中的妖魔是有召唤时间和次数限制的,百鬼图中的任何妖魔都只能最多在人间被召唤一个小时,如果过了一个小时仍然不回到圣域,就将从此魂飞魄散,被三界除名。 而每天被召唤的次数也有限制,每天最多召唤三次,但已经召唤一次后,再进行第二次召唤就会消耗十倍的杜鹃血,并且减少一半的召唤时间。而召唤第三次的时候,就会消耗百倍的杜鹃血,并再减少一半的时间。 所以,正常情况下,丁灵修都不会召唤妖魔太长时间,更不会频繁召唤同一个妖魔进行战斗。 “丁兄,看情况,这妖魔一定是土属性的妖魔,咱们最好用木属性的灵气攻击,可是我的木属性符咒只有一个木甲符,不知道能否用得上。” “木甲符?”丁灵修古怪地看着张善义,虽然他对龙虎山一派的符咒了解不深,但他还是听说过这个木甲符的。 所谓木甲符是一种可以通过调动木属性灵气,将自身衣服变成木质的符咒。它最初被天师张道陵发明并使用,与他撒豆成兵的道术进行配合。当时天师张道陵与一个鬼魅级别的恶鬼战斗,这恶鬼的手下的喽啰数量极多,而且全部聚集在了水中孤岛,难以对付。天师张道陵为了避免自己贸然前进孤军深入,就想利用撒豆成兵给自己制造偷袭机会。他召唤出豆兵当前锋,让他们打头阵,但是这些豆兵不会游泳,无法进入孤岛。于是,天师张道陵在施展了撒豆成兵的道术后,将豆兵士身上贴上木甲符,豆兵的盔甲全部变成了木质,它们泅水渡江,出其不意偷袭敌人,当这些豆兵上岸之后,张道陵又立刻使用了三味真火,点燃了豆兵的盔甲,大败敌人。 但是这木甲符虽然是龙虎山道士的独门符咒,但只在某些特殊情况可以使用,平时根本用不到,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不能防御,不能攻击。丁灵修心想这些事情张善义自然比自己更清楚,不免有些迷惑。 张善义看出了丁灵修的迷茫,笑呵呵说道: “嘿嘿,丁兄别担心,贫道这个木甲符也是特制的哦!” 第八十二章 地底大作战(二) “我的这个木甲符,可以根据制造出完全覆盖住使用者身体的木甲,既能够抵御土属性的妖气,又能让使用者的灵气变成木属性。”张善义得意地说。 丁灵修望着他,还是觉得有点诡异,毕竟之前张善义有过使用改造符咒引发巨大不良反应的前科,贸然使用感觉不太稳妥。 “阿义,你得确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咱俩本身就已经深陷绝境了,你可千万别火上浇油!”丁灵修脸色阴沉,上次“隐身符”的伤害还让他记忆犹新。 “放心吧,丁兄,这次绝对没问题。”张善义信誓旦旦。 “好吧,那事不宜迟,赶快祭符吧。”丁灵修回答。 张善义从符囊中掏出了两张黄纸,柳蘸蜜糖,笔走龙蛇,不多时两张符籇跃然纸上。 这龙虎山正一派的画符讲究“一挥而就”,就是整个画符的过程要一笔完成,画错,画歪,顿笔,深浅不一这些都会导致前功尽弃,符咒失效。而灵力越强大的符咒往往越复杂,图案的准确性要求也越高,所以正一派的道士画符的功夫精湛绝伦,这是其他三教九流所望尘莫及的。刚拜师门的小道士,往往为了画符入门都会闭关修行数月。 张善义完成符咒,喷了一口水雾,水雾之中,符咒熠熠生辉,张善义将其中一个符文贴在了自己前胸,另一个贴在了丁灵修的前胸,口中念动咒语:“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霎眼间,符咒上泛起了幽幽绿光,丁灵修感觉鼻尖一凉,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充斥鼻腔,浑身上下有种难以言表的轻松愉悦,仿佛一下子置身清晨的原始森林一般,清新灵动的灵气丝丝缕缕从木甲符中逸散出来,萦绕在两人周身。 “木甲符,凝形!” 张善义一声令下,这些环绕两人的绿色灵气仿佛能听懂他的指令一样,开始附着在两个人的衣物上。紧接着,他们身上的衣服开始变得皱巴巴的,并出现了奇怪的纹理,等到绿色的灵气完全注入到了两人的衣服里面,他俩的衣服一下子变成了一块块木板拼成的装甲,很像是古代战场上的士兵们的战甲。 但令丁灵修没想到的是,这看似木质的盔甲,竟然要比钢铁盔甲还要沉重。 “这……这盔甲怎么这么沉?”丁灵修摊开手,惊讶地问。 张善义挠了挠头回答: “我也是第一次用,不过这符咒经过我的改良,它具备了攻守兼备的特质,自然就会需要更强大的灵气支持,所以变得有些笨重也很正常,相信我吧。” 丁灵修打量着他们身上的木质盔甲,这些盔甲上的甲片因为大地的震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好像秋风掠过密林惊扰树叶而发出的婆娑声。丁灵修发现虽然这盔甲给他的感觉十分笨重,但正如张善义所言,盔甲之中的确蕴藏着很大的灵力。 “你说这木甲符制造出来的盔甲可以使灵气变成木属性,可是我发现穿上它之后我本来就被压制的灵力,现在根本都快感知不到了,这还怎么调动?”丁灵修问道。 张善义想了想,还没等回答,一阵极其猛烈的砸击从两人上方袭来,两人趔趄一下,栽倒在地。这次他俩已经能够清晰感觉到这只巨爪已经近在咫尺,就在两人的头顶上方眉睫之内的岩层里挖掘,发现他们是早晚的事。 “不好,先别说这个了,咱们赶快准备战斗吧。”丁灵修半蹲在地上,双手合十,百鬼图悬浮于空泛起淡淡绿光。 “好。” 张善义也从背包中取出了道冠戴在头上,并从T恤上卸下了八卦图。 “罹难鸳鸯,难述离殇。树灵魅惑,人面彷徨。” 丁灵修念动咒语,百鬼图上绿光闪烁,紧接着,绿光汇入地面,凝成妖形。 苍绿色的光有点非同寻常,人面树在光中渐渐凝形,出现在两人面前。 多日不见,人面树竟然变得异常苍老,好像一夜之间就从妙龄少女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不仅发丝花白,脸上也布满了老树一样的纹路,看起来无精打采的,身上的绿色也变得有些黯淡。 人面树用树爪抵挡簌簌落下的碎石,惊恐地问: “少主,这里是哪?怎么在地震?” 人面树的声音沙哑沧桑,给丁灵修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召唤错了,把人面树的奶奶召唤出来了呢。 丁灵修仔细端详着它,发现人面树眉心的红痣还在,的确是自己在本溪的老林里收服的人面树。他松了一口气。反问道:“树姐,这里是地府的地下岩层,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的,可是话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苍老?” 人面树叹了口气说道: “哎……我已经把我大半的妖力和元神灌注到了我的孩子体内,现在的我已经朝不保夕,可能这次就是最后一次跟少主见面了。” 丁灵修听完心里有些酸楚,虽然和人面树相处时日不多,但他始终觉得人面树的故事总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当时答应人面树为她寻找丈夫灵魂的事也不是说说而已,人面树弥历千年,世世代代保存元神中的记忆,想要寻找丈夫灵魂。这和丁灵修想要找到丁琴玉总冥冥之中有所相似。 丁灵修扶着墙壁让自己站稳,信誓旦旦地对人面树说: “别这么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宝宝,总有一天会让你的元神见到你丈夫。” “好,好,我相信少主的。”人面树缓缓回答,语气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对了,少主,这次召唤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丁灵修指了指上面不断接近的挖掘声说道: “我们现在被困在了这地府的岩层之下,外面那巨大的挖掘声,就是一个想要找出我们的敌人,现在这里的情况已经迫在眉睫,所以树姐,你一定得想办法帮帮我,即便无法打败这个敌人,也尽量要帮我拖延住他。” 人面树点了点头说道: “好,少主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人面树说完,调动起浑身上下的妖力,因为在阴间,人面树妖力激增,肉眼可见的绿色妖气悬浮在她身体表面,她身上的绿色再次焕发出生机,由苍绿色变成了翠绿色,刚才还斑驳着皱纹的沧桑面孔此刻又瞬间变得年轻起来。 “百翠蛇藤。” 人面树娇喝一声,双手向前伸展。无数根树藤从她的胳膊上长出,就像一条条翠绿的竹叶青蛇。人面树将这些树藤甩到空中,翠绿的树藤在空中迅速搭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绿色大网。这个绿色大网挡在了它们头顶的墙壁上,树藤网立刻长出了根须,紧紧嵌入了岩土之中。像是无数只小手,紧紧抓住了棚顶。 几乎同时,他们上方的棚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刚站起来的两个人再次被震倒在地,两人揉了揉被三番五次摧残的后庭,干脆索性都不站起来了。两人扶着地面,紧张地望向头顶。 就在二人头顶斜上方的泥土之中,一个锃亮的大爪子已经刨了进来,撕裂的洞壁上露出了它爪子的尖头,正好插在了树藤网之中,爪子旁的泥土已经哗啦啦散落下来。 看这情势,大怪物的下一击一定会直接砸碎这个掘洞,发现藏在里面的丁灵修和张善义。 “丁兄,这个家伙看来比咱们想象中的还要大啊,光看这一根爪子上的指头就足足有一尺啊。”张善义咽了一下口水,紧张地说。 “别慌,生死有命,咱们活着的时候都不怕妖魔鬼怪,现在咱们都已经死了,还怕什么?”丁灵修虽然自己也有些紧张,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用鼓励来增添动力。 “好,丁兄说的对,贫道这次跟他拼了。” “树姐,你那个‘百翠蛇藤’有什么用?” 人面树扭头看向丁灵修说: “这个百翠蛇藤是专门对付土属性敌人的技能,一会儿只要它的身体触碰到这些树藤,这些树藤就会一下子全部汇集到一起,迅速蹿到它的身上缠住它,让它动弹不得。” “原来如此。” 说话间,他们发现这个大爪子已经从砸出的洞中抽了出去,两人都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在这个庞然大物进入掘洞后先发制人,先给这个大家伙来个当头一棒。 但令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大爪子抽出后并没有马上砸开掘洞。而是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猛烈的风声,这风不是从外面来,竟然是从两人所在的掘洞内向外面吹。 “怎么起风了?”张善义问道,忽然他感觉不对,诧异万分。“这风怎么是从咱们这里向外面吹?” 丁灵修也发现了这事情十分古怪,但他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望向刚才那个爪子砸出的洞,低声回答:“阿义,准备战斗,那个家伙马上就要进来了,这风是它鼻子向这里嗅气味时发出的。难怪它能准确地挖到咱们,看来这只怪物的鼻子还挺灵的!” 第八十三章 地底大作战(三) 轰隆一声巨响,黑亮的大爪子气势汹汹地掏了进来,伴随而来的是一声劲啸,本来就不大的掘洞一下子就被轰塌,张善义贴在洞壁四周的惊鬼符几乎同一时间一起发动,金光闪烁,大爪子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嗷……”挖洞的大怪物发出一声怒吼。 “快快,下面有洞,发现他们了。”大怪物后面的一个小喽啰发出呼喊。 紧接着一连串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刚才那些撤出去的喽啰,此刻一拥而上,疯狂涌入洞内。 人面树的百翠蛇藤也同一时刻和张善义的那些惊鬼符一并发动,粘在洞壁上的树藤在接触到怪物的爪子后顷刻间蔓延开来,如同无数条绿色的蟒蛇,涛涌波襄般缠绕怪兽全身,将它牢牢束缚,动弹不得。后面赶过来的喽啰虽然人数众多,却被大怪物庞大的身躯挡住,无法进入。 借着洞内昏暗的手电筒光,丁灵修依稀看到这个冲进来的大怪物长得有点像是一只巨大的猩猩,身体虽然全部被树藤紧紧缠住,但仍然能看出它的体型十分健硕。它的脑袋已经被树藤裹成了绿蛹,呜呜地发出闷响,虽然它外形像是一种能直立行走的猛兽,但爪子却好像鼹鼠的利爪,掌心外翻,黑亮的爪子闪着凛凛寒光,让人寒毛卓竖。 丁灵修总感觉着妖魔似曾相识,却一时懵住了,名在嘴边,却叫不出来。 “好,孽畜,这下你可死定了,无量天尊!” 张善义见这个大怪物被人面树的百翠蛇藤束缚住,立刻双手结印,催动手中八卦太极图运转,因为戴着莲花冠,内丹催化后,立刻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张善义虚无缥缈的元神竟然出现了骨体,浑身上下荣华焕发,光芒四射。 他的灵气恍若金花片片自现于空中,汇聚手中,浩然灵气激起一阵强流。 “中关仙术——轰岩八卦掌。” 张善义手中的八卦图飞速旋转,张善义凭空出掌,无数道掌影全部击在他面前飞速旋转的八卦太极图之上,掌影穿过太极图,迅速被放大,变成了绿色的光掌,威力绝伦的光掌伴随着隆隆大响直射而出,直逼向面前那只怪物,这道光掌恐怖的气势呼啸如龙虎,让一旁的人面树都感觉有些害怕。 光掌快如闪电一般向上印去,一声隆隆巨响后,绿色的木属性灵气狠狠打在了那怪物身上,那些百翠蛇藤吸收了这光掌充盈无比的灵气后变得更加粗壮,紧紧勒住了那只大怪物,大怪物发出了痛苦的呜呜声。 “强行使用中关仙术?这也太冒险了,即使你暂时三花聚顶,可这一下也基本耗尽你全部灵力了吧。”丁灵修惊讶万分,万万没想到张善义会孤注一掷,使出这么强大的道术。 张善义气喘吁吁地说道: “兵贵神速,这机会一旦错过就完了,现在我竭尽全力用这么强盛的木属性灵气打在这怪物身上,它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逃厄运,它要丧失了战斗能力,这么大的身体堵在洞口,外面的那些喽啰想进来也很费劲。” 丁灵修点了点头,但他却立刻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因为他清晰地听到那百翠蛇藤紧紧箍住的大脑袋里传来的竟然并不是呜呜声,而是笑声。这笑声很低沉,在那密密匝匝的蛇藤之中听起来就好像是呜呜的呼救。而它那挣扎的动作也不像是在挣扎,看起来更像是在蓄力。丁灵修浑身一激灵,瞪大了眼睛,惊恐莫名,竟然一下子扬起了百鬼图冲着离那大怪物较近的人面树疯狂地大喊:“人面树,快回来!” 人面树扭过头,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爆响一声天震地骇的咆哮。 龙鸣狮吼般的咆哮声震得丁灵修神识不知,人面树眼前的大怪物几乎就是眨眼睛就从包裹全身的蛇藤之中跳出,簌簌蛇藤变成了飞散的绿色妖气,竟然还全部吸收到了这个大怪物体内。紧接着,人面树只看到到眼前一道蓝芒闪过,腾腾烈火忽然从那大怪物身体里喷出,巨大的钢爪附着着燃烧着的阴蓝火焰,一下子就将人面树劈成两半。 熊熊阴火蹿腾而起,人面树被劈成两段的妖体一下子全部燃烧起来,阴蓝的火焰中,人面树的半张脸仍然凝固着惊讶的表情,但却迅速在恐怖的毒燎虐焰之中萎缩,枯萎。 “不……”丁灵修近乎绝望地嘶吼,可是映入眼帘的只有人面树瞬间被焚烧殆尽的妖体,绿色的妖气飞逸空中,竟然立刻又被这只燃烧着阴蓝火焰的大怪物给吞噬。 “这……这个挖地的大怪物……竟然是火属性的妖魔?”张善义已经被大怪物激起的劲流击倒在地,怔怔地不知所措。 丁灵修也在这阴蓝的火光中看清了这个大怪物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说道:“真没想到,这个挖洞的怪物竟然是地火狂鬼!” 地火狂鬼是一种鬼怪级别的恶鬼,这种恶鬼生性残忍,长得好像是一只大猩猩,但却拥有无比尖利犹如鼹鼠的硕大利爪。地火狂鬼在人间会在民宅之下偷偷挖出打洞,让整个房子掉入它的掘洞之中,但因为地火狂鬼的智商很低,它想吃人类的元神,却又分辨不出这房子之中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所以就索性直接用从口中喷出的火焰焚烧了房子,再整个将房子生吞。如果在人间看到一处出现在深坑之中有民宅烧毁,那八九不离十就是遭到了这地火狂鬼的祸害。 地火狂鬼本是火属性的妖魔,被张善义的木属性的道术打中之后不仅没有受到伤害,而是吸收了木属性的灵气让妖力更加强盛,原本只会口中喷火的它,现在浑身上下都燃烧着幽蓝幽蓝的熊熊阴火,就像是从地下世界冲出来的怒火金刚。 丁灵修虽然还没从人面树被杀死的现实中脱离出来,但还是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战斗之中,眼下两人根本无法逃走,只能拼死一战,于是立刻将手指再次粘上杜鹃血,扬起百鬼图准备战斗。 “哈哈哈哈……” 地火狂鬼恶狠狠地狞笑着走来,它本来还想说一些嘲讽的话,但因为它的智商实在太低,连语言的能力似乎都没有,它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有想好说什么,就索性一直傻笑。 但它这可怕的笑容,反而更让两人毛骨悚然。 张善义已经灵气耗尽,恨不得咬舌根自尽。而丁灵修尽管尽量让自己冷静,但大脑却似乎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脑海里全部被人面树的死去给占据,这种感觉竟然不是愤怒,而是近乎呆滞的惊讶,仿佛整个人都被定格了一样,完全不敢相信,一个自己的伙伴,就在那一瞬间,被一团蓝色的鬼火焚噬殆尽。 “丁兄,我的这个木甲符的效果让我根本没有办法协助你,只好看你的了。”张善义低声说,但丁灵修充耳不闻,他的大脑此时应该一半已经空白。 这时,洞外的人群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那个假的崔府君的娇喝:“你们两个投降吧,现在把五彩石柱交给我,我就饶你们不死,放你们回人间,否则,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地火狂鬼会让你俩死的很惨!” 假崔府君的声音缓缓飘入丁灵修的耳朵,那样淡漠疏离的语气里,却有难以抗拒的气势直压下来,让他无从抗拒。 张善义抿着嘴唇说道: “丁兄,不如咱们先把五彩石柱给他吧,先缓一会儿是一会儿啊,或者暂时答应她也行,反正咱们只要能拖到钢鼠那边把书信交给大力鬼王不就成了?” 张善义刚说完,他就发现火光中的丁灵修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表情,这表情让他原本淡然随性的模样竟然变得有了一丝冷厉,这是一种决绝的表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经置若罔闻。 丁灵修嘴唇微微开阖,冷冷地说: “阿义,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认识,为什么连起来我却听不懂。” 张善义一愣,怔怔望着丁灵修。丁灵修继续说道: “它是鬼怪级别,我也有鬼怪级别的食尸鬼,今天我不将他亲手诛杀,不为人面树报仇,我枉活人世。” 丁灵修的声音让张善义整个人一震,虽然丁灵修想让所有妖魔都还原善良的本真,虽然他想用仁爱之心来匡扶正义,用宽悯之情体恤百鬼。但当亲眼目睹了同伴被杀后的他,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有些仇恨,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而地火狂鬼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只是见主人没有阻止,就再次朝他俩狞笑着扑了过来。 丁灵修双眼赤红,百鬼图悬浮于空,他念动唤鬼冥咒,准备召唤食尸鬼。 就在这关键时刻,他的动作竟然一下子停止了。 张善义也一下子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原来,他们身上的木甲符形成的盔甲竟然一下子变得奇沉无比,两个人的身体如同灌铅一样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丁灵修一改平常的温和,冲着张善义怒吼。 张善义也慌了神,尴尬地说: “不好,很可能是这木甲符上的灵气积聚太久不被使用,使得它全部转变成了防御效果,所以现在更沉重了。但丁兄别担心,它现在更坚固。” 丁灵修听完恨不得先杀了张善义,心说这个大耳道士的发明创造果然是各种BUG都没有经过检测修复啊,坚固有什么用?就算只是金身,面对这个怒火金刚,两人也会被砸成粉碎。 “天鸾子,天鸾子,阿义,你师傅这个道号给你起的真是名副其实。” “恩?” “你就是个添乱子!” 第八十四章 两鬼相斗(一)(加更章) 地火狂鬼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张善义和丁灵修却如同两个木桩怵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丁兄实在抱歉啊,贫道失策,下次我一定先彻底了解符文的特性再使用,绝对不再贸然尝试了。” 丁灵修脸色冰冷,低沉地回答: “你看咱俩还想有下次的样子么?” 说话间,地火狂鬼已经来到了两人面前,灼热的阴火烧得两人脸上发胀,麻痒难忍。 地火狂鬼摩挲着燃烧着火焰的利爪,恶狠狠望着两人,它那长满獠牙的巨口似乎随时准备将两人撕裂,开始大快朵颐。 丁灵修艰难地想移动身体,但勉强动了半天却还是感觉身体跟锈死了一样,举步维艰。 丁灵修咬紧牙关,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他的身体发生了倾斜,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地火狂鬼的利爪也呼啸而至,只听霍然一声烈焰撕开空气的疾声,丁灵修整个人平拍到了地上,但却正好躲开了地火狂鬼的利爪,身上的木甲却被利爪上包裹的火焰引燃,腾腾蓝焰一下子蹿腾起来。 “哈哈哈哈……”地火狂鬼一击落空后,竟然还在傻笑,扬起利爪,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 丁灵修被熊熊蓝焰包裹,但他却并没有慌张,竟然使出全身的力气努力让自己的手臂也去沾染身上的蓝色火焰,似乎想让自己的手臂也被引燃。 “丁兄,别去扑火,这样只会让火焰更强盛,你这么做不是引火烧身么?”张善义看见丁灵修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焦急地喊道。 丁灵修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努力咬着牙去尝试触碰火焰,这让张善义大惊失色,以为丁灵修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竟然开始做出一些自杀式的行为。 丁灵修迅速引燃了全身,熊熊烈火开始无情地焚烧,丁灵修咬紧牙关,额头上的汗珠露露而落。 地火狂鬼的黑亮巨爪破风掠影,呼啸袭来,但这次出乎意料的是,虽然丁灵修浑身上下燃烧起了腾腾烈焰,他竟然能够正常行动了,丁灵修迅速翻身,躲开了地火狂鬼燃烧着的巨爪。 “原来如此!”张善义恍然大悟。 原来丁灵修故意让浑身上下都燃烧起大火就是为了利用火势将身上的木甲烧毁,从而能够行动自如。 丁灵修身上木甲虽然坚固,但面对地火狂鬼暴虐的鬼火也一层层开裂崩解,逐渐烧毁。丁灵修虽然感觉浑身上下无比灼热,但因为木甲符产生的灵气仍然能起到保护作用,这些鬼火虽然猛烈,却还没有真正伤害到丁灵修。 地火狂鬼两次扑空,恼羞成怒,忿忿扬起黑亮的巨爪,恶狠狠瞪着丁灵修。 “来啊,脑残猩猩!”丁灵修冲着地火狂鬼勾了勾手指,神色却无挑衅的意味,而是和刚才一样决绝凌厉。 地火狂鬼本身就脾气火爆,本丁灵修这一激怒,气的火冒三丈。 顷刻间,蛰伏在地火狂鬼体内强大力量一下子躁动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息自他体内瞬间爆发而出。耀眼的火光充盈在他的体表,阴森的冷芒如魔神的盔甲一般笼罩在他的体外。 丁灵修身上的火焰还在燃烧,浑身上下的灼痛也愈演愈烈。 地火狂鬼身上烈焰冲天,他双手环抱在一起,两个爪子并拢交叉,身子也慢慢蹲下。 刚才几个想要进来的鬼卒看到地火狂鬼做出了这个动作后,立刻把已经迈进来的脚退了回去,呼喊着一哄而散。 “不好了,大猩猩要发飙了,它要用‘地火流石’了,快撤!” “什么?地火流石?快跑啊……” 鬼卒喽啰们争先恐后地往洞外逃窜,似乎再晚一步就小命不保。 丁灵修也感觉到了地火狂鬼此刻的滔天气势,不由也有些紧张。 地火狂鬼仰天长啸,本来就已经塌陷一半的洞穴再次发生剧烈摇晃。 紧接着,地火狂鬼一下子蜷缩成球,朝着丁灵修翻滚而来,顷刻间,山摇地动,整个洞内碎石簌簌而落,土层分崩裂解,丁灵修蹲在地上身体都跟着大地猛烈的摇晃。 地火狂鬼飞滚而来的身形简直就像是从火山口飞射而出的熔岩,轰隆隆滚向丁灵修。 “丁兄小心!”张善义瞪大了眼睛,失声疾呼。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丁灵修竟然朝无法行动的自己跑了过来,速度快的惊人。 丁灵修身后的巨大火球一直紧紧跟着丁灵修,丁灵修朝张善义跑来,他身后的巨大火球也破土摧石,威势惊人地隆隆滚来。 “阿义,对不住了,不过你这木甲确实管用,防御能力倒是超强,委屈你了。” 丁灵修跑到张善义身边低语,旋即身形一转,跳到了张善义身后。 张善义目瞪口呆,满眼都是幽蓝的阴火,只见地火狂鬼使出的“地火流石”威势大得骇人,火焰的肉身还没有撞过来,灼热的风压就将张善义生生击退两步。 轰隆一声巨响,地火狂鬼生生撞在了张善义的身上,自己也弹飞,砸在了洞壁上。 张善义被撞得七荤八素,浑身上下也燃烧起了熊熊烈焰,但张善义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变得能够自由活动了,而且这么猛烈的一击打在他的木甲之上,竟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看来这个木甲符制造出来的木甲虽然无比沉重,但是防御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再看地火狂鬼,刚才还耀武扬威,但这一撞,还是让它鼻青脸肿,它爪子里的肉垫按着额头,嘴里发出着呼哧呼哧的喘息,身上的烈焰也弱了几分。 张善义抓住机会,从背包中掏出清风拂尘,轻轻挥动。 “无量天尊,收!” 一时间,丁灵修和张善义身上燃烧着的阴火一下子消散不见,衣服也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只不过更加破烂,过不了多久就连遮羞的作用都不剩。 “丁兄,你这招真是太妙了,这下你有时间可以召唤妖魔了。” “阿义你还真看得开啊,说实话我这是为了报复你,单纯的私人恩怨!” 丁灵修说完,手中的百鬼图已经悬浮于空,丁灵修念动咒语。 百鬼图红光爆闪,阴沉沉的红光顷刻间笼罩了整个地洞。 红光之中,强盛无匹的妖气浩然升起,食尸鬼暗红色的妖气团悬浮于空。 岌岌可危的地洞内被食尸鬼的一声鸮啼鬼啸震得再次摇晃,暗红色气团凭空炸裂,这一下让本来就已经接近崩塌的地洞彻底瓦解。 地洞轰然倒塌,沙石泥土一下子将洞中的所有人全部掩埋进去。而食尸鬼的妖型也从氤氲迷蒙的血雾之中缓缓走出。 食尸鬼五指并拢,凝成血色魔刀,只听刀身一吷,两道殷红魔光撕裂倒塌下来的飞沙落石,血色魔刀横封斜掠,形成一个红色的刀幕。 丁灵修和张善义站在食尸鬼身旁,食尸鬼指甲形成的血色魔刀寒光灿然,冷森迫人。它挥刀在轰塌砸下的乱石之中疯狂轮舞,两人身边出现了一个直径两米的中空地带,丁灵修和张善义蹲在食尸鬼高大的身躯之下,安然无恙。 不多时,地洞完全轰塌,之前丁灵修在地洞上方挖掘的通道也已经断裂砸了下面,地火狂鬼挖掘的巨大隧道也与这里连在了一块,从塌陷后的地洞里已经能够依稀看到通道顶端站着的其他鬼卒喽啰。洞内的空间变得更加开阔,只不过堆满了落下碎石和泥土,崎岖不平。 泥土掩埋住了地火狂鬼,其他几个来不及逃走鬼卒喽啰也有的被埋在了土中,有的坠落下来,摔在不远处的岩石和泥土之中。 食尸鬼站在尘埃之中,斗志昂扬,身上的血红触角肆意扭动。 食尸鬼缓缓低下头扶起丁灵修,对丁灵修拱了拱手说道:“末将罪该万死,让少主公受惊了。” 丁灵修摆了摆手,神情严肃地回答: “没关系,我也没有想到这地洞会突然轰塌。” 食尸鬼继续谦恭说道: “敢问少主公,唤末将出战,敌在何方?” “就在附近,刚才它已经被沙石埋进了地下。” 丁灵修低声回答,转头开始环顾四周,发现这地火狂鬼被倒塌的土石掩埋后竟然不动声响,竟然连挣扎逃出的迹象都没有。这么安静?总不会被砸死了吧?但丁灵修转念一想,自己的这个想法是极其离谱的,地火狂鬼在怎么说也是鬼怪级别的恶鬼,就算再笨也不会被那沙石给砸死。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呢?地火狂鬼智商极低,阴谋诡计是不可能使用的,既然这样,地火狂鬼一定是被本性驱使,也就是说……它在挖洞? 丁灵修想到这,突然一个激灵,冲着张善义和食尸鬼大喊:“不好,你俩快抓住岩壁。” 说完,他自己赶紧抓住一块岩石的凸起,把自己挂在了上面。张善义也立刻行动,同样跑到洞壁附近,搂住了一块凸起的岩脉。 但食尸鬼竟然岿然不动,闭着眼睛仿佛在凝听着什么,身上的红色触角灵活摇动。 不多时,食尸鬼的脚下果然传来了很轻的挖掘声,沙沙沙沙好像老鼠在磨牙。 食尸鬼肃穆站定,朗声说道: “少主公果然才智超群,料到敌人会从下面偷袭,不过……” 食尸鬼还未说完,他脚下的区域突然发生变化,整个食尸鬼所踩着的土层出现了巨大的圆形黑影,紧接着,土层一下子塌陷下去,地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不过,末将正想将计就计!” 食尸鬼一声厉喝,纵身飞跃,血红的身躯跳向半空,双手凝成血色巨刀,不遗余力地力劈向下方。 一道红光如破天流星,轰入下方塌陷的深坑。 深坑中等待食物掉下的地火狂鬼呲牙咧嘴,张开了闪闪巨爪,狞笑地望着头顶。 而当深坑上方的人掉下来时,地火狂鬼还未来得及收敛脸上的笑容,只觉眼前红光爆闪,一道裂空而至的劲芒劈头而至。 第八十五章 两鬼相斗(二) 地火狂鬼本能地扬起巨爪抵挡食尸鬼的攻击。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错声当啷响起,食尸鬼的劈斩遒劲有力,压得地火狂鬼脸色登时变得铁青,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一扫而光,此刻竟然变得有些恐惧。 血色魔刀鬼气森森,刀锋之上红腾腾的血雾威势惊人,食尸鬼面无表情,凶狠决绝地向下威逼。地火狂鬼交叉着两个黑亮的利爪抵挡,双方僵持不下。 丁灵修和张善义跳下洞壁,已经坍塌的地洞到处是碎石泥土,踩在上面松松垮垮的。 “丁兄,你怎么知道这个大猩猩要挖洞?”张善义问。 “这大猩猩叫地火狂鬼,它本来就喜欢挖洞,让猎物掉进洞中,然后吃掉。”丁灵修蹲下来把头探向洞中,借着地火狂鬼身上的蓝色火焰,他依稀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洞内食尸鬼显然占了上风,他骑在了地火狂鬼的身上,地火狂鬼身上的蓝焰变得极其微弱,食尸鬼血红色臂膀狠狠压着血色魔刀,地火狂鬼极力挣扎,却根本站不起来。 “咱们要不要下去帮食尸鬼?”张善义问道。 丁灵修缓缓站起了身,指了指张善义身后说: “先别管食尸鬼了,我相信他能打过这大猩猩,咱们先想办法对付这些杂碎们吧。” 张善义回头望去,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涌来了一大波地府的鬼卒,它们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不断朝两人靠近。 洞的顶端,假崔府君正蹲在那里,那里距丁灵修他们很远,周围又全是尘埃,望过去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假崔府君冲着丁灵修二人喊道:“你两赶快束手就擒吧,就算你们暂时能拖住地火狂鬼,这些鬼卒可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到时候一个失手,就算我想让你们活命恐怕都难啊。” 丁灵修置若罔闻,从背包中掏出了一根烟,缓缓点燃。 幽蓝的火光中,映出了他森然冷俊的面容,他冷冷回到:“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我都要活着回到人间!” 假崔府君听完哈哈大笑,站起身扬了扬手说: “死到临头也就只能嘴硬了,小的们,给我上,尽量抓活的,实在不行,就把这两个元神撕碎,留下脑袋那部分就行!” 崔府君说完,这些鬼卒们一哄而上,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扑了过来。 张善义再次掏出八卦图,带上莲花冠,虽然准备战斗,但却心有余悸。他望向丁灵修说:“不好丁兄,贫道身上的灵气不多了,恐怕难以抵挡啊。” 丁灵修叼着烟,神色不惊,从背包中掏出了军用匕首说道:“没关系,你不是还有惊鬼符么?这些家伙没几个能抗拒惊鬼符的威力的。” “好。” 说罢,丁灵修燃祭了一张丁家十二符咒之一的神卫符,蓝色火焰中金光骤闪,浩然的灵气凭空而起,刹那间,天神卫从金光中现出了身形,神采奕奕傲立丁灵修身旁,手中的金鳞大盾泛着流光,看上去坚不可摧。 张善义一只手擎着八卦图,另一只手从符囊中拽出了一根红线,红线被扯出后上面挂满了一张张惊鬼符,这些惊鬼符被张善义串成了一串,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敌人数量较多的情况。 冲在前面的两个鬼卒举着钢叉叉向了张善义,张善义扔出八卦图,八卦图飞旋而出,生生砸在了鬼卒的脸上,只是牛皮做成的八卦图此刻却比石头还坚硬,竟然一下子把这个扑过来的鬼卒大半个脸给削掉了。而另一个鬼卒还没等近身,那张飞出的八卦图竟然折了回来,从这个鬼卒的脑后一下子呼啸而过,一簇绿血扑哧溅射,两个鬼卒全部倒在了地上。 其他鬼卒见状一拥而上,各种各样的武器密密麻麻地刺了过来。 张善义将串着惊鬼符的红线扔向敌人,一大串惊鬼符在空中天女散花般散落出去。 张善义左手大指掐二指第一节迅速结成手印,口中念念有词: “元始化生,五雷威神。开天辟地,降伏威星。斩妖诛怪,真灵护佑。急急如律令!” 着咒语是道家治妖咒,咒语念毕,飞散空中的惊鬼符竟然全部悬停,发出金色光辉。 “初关仙术,惊鬼符雨。” 转瞬间,悬浮空中的灵符光华四射,有如利剑流星一般从空中激射而出,暴风骤雨地砸向了扑过来的鬼卒之中,那些中了惊鬼符的鬼卒一下子就被这强力的符咒崩得粉碎,绿色的血液和内脏哗啦啦散落一地。 丁灵修这边纵横腾踏,虽然十分疲惫,但丁灵修借用神卫符的力量,完全无视这些鬼卒们隔靴搔痒般的攻击,天神卫的金鳞大盾将鬼卒们的攻击一次次抵挡,发出暮鼓晨钟般的闷响。丁灵修躲在盾后,看准时机,用匕首精准地刺入鬼卒的命门,五个拿着砍刀的鬼卒没几个回合就全部被丁灵修消灭。 丁灵修和张善义激战正酣,突然地下的大洞一声爆响,红蓝两道光影轰然从洞中蹿出。 “他俩出来了!”张善义大喊。 丁灵修循声望去,发现两鬼正扭打在空中。 食尸鬼和地火狂鬼在大洞之中也打得火热,而这一声爆响过后,丁灵修发现,食尸鬼正用尖锐的爪子死死插进了地火狂鬼的肩膀上,刚才这巨大的声响,正是食尸鬼利用触角的弹力一下子将地火狂鬼从大洞之中扯出来时发出来的。两个厉鬼一起射向空中,依稀可以看出两鬼是拼死相斗,食尸鬼身上的触角被烈焰烧断了许多条,而地火狂鬼则更惨,浑身上下密密麻麻布满了数不清的大刀疤,身上的火焰也已经消失,只有几簇小火苗还飘浮在周围。 食尸鬼双手死死钳住地火狂鬼的臂膀,而地火狂鬼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骇人的血道,皮肉已经绽裂,黑色的血液顺着裂缝淌了满脸,就像是被人破了墨汁。地火狂鬼满脸惧怖,眼睛已经快要翻白,嘴里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而食尸鬼举着地火狂鬼飞身而出,就好像举着一个奇大无比的篮球,不知道他准备干些什么。 地火狂鬼拼进身体最后的力量进行挣扎,两个臂膀已经青筋暴起,任凭伤口的鲜血入注喷涌,已经顾不得疼痛了,此时此刻,地火狂鬼无论如何都想用力让自己的爪子抓到食尸鬼,但因为食尸鬼是从背后插入的爪子,地火狂鬼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触及食尸鬼。 食尸鬼已经跳到了最高点,悬空一声爆喝,红色的妖气在空气中瞬间激起一阵劲流。 “浴血流星!” 只见食尸鬼紧紧抓住了空中的地火狂鬼,身体一弓,双臂上肌肉紧绷,这姿势好像扣篮一样。 空中霍然一声裂帛,地火狂鬼一下子被食尸鬼投掷了出去,这股投掷而出的霸劲实在太过强盛,地火狂鬼浑身飙血,变得就像是一颗从天外坠到地球的血红色流星,以不可抗拒的冲击力狠狠砸向了地面。 地火狂鬼轰隆一声砸在了地上,恐怖的声音震天骇地,地洞再次发生剧烈的摇晃。地火狂鬼整个身子砸进了地下足足有两米,顷刻间,洞内的沙土卷舞直上,整个地洞之中昏天暗地,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都是被这突然砸向的庞然大物激起的飞尘泥灰。 “我去……”张善义也被这震荡波冲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丁灵修也倒在了地上,一块被震下来的巨石从丁灵修头上坠落,幸亏神卫符的效果还在。神兵卫举起金鳞巨盾,一下子格挡住了飞坠下来的巨石,巨石撞在巨盾上,崩得粉碎,但因为这股冲击实在太大,神卫符的效果在抵挡住这个巨石之后也一下子消失了。 混沌之中,丁灵修手中的匕首也被震掉在了地上,他摸索着周围的环境,想要寻找自己的军用匕首。他蹲在地上摸了半天,突然他摸到一只手,那是只血淋淋的鬼卒的手。这个鬼卒还没有死透,他发觉丁灵修摸到自己手后立刻扑了过来,慌乱之中丁灵修赶忙要缩回手,可是这个鬼卒是在垂死挣扎,速度实在太快,鬼卒一下子就抓住了丁灵修,疯狂地扑了过来。 丁灵修心说不好,此刻他既没有神兵卫的保护,有没有军用匕首,即使他大声呼喊,灰蒙蒙的地洞内张善义也不可能立刻找到丁灵修现在的位置。 血淋淋的鬼脸贴在了丁灵修胸口,这个鬼卒扬起了手中的砍刀,恶狠狠地吼道:“敢拿匕首扎老子,老子让你今天魂飞魄散。” 说完,鬼卒挥刀砍下,丁灵修万念俱灰。 就在这时,丁灵修感觉身后呼啸而来一阵疾风,刀断脖颈的声音响在耳畔。 丁灵修本能地捂住自己脖子,但他发现被砍断脖颈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趴在自己身上那个举着刀的鬼卒。 鬼卒的脑袋不翼而飞,脖子的切口处光滑的如同镜面,绿色的血液好一会儿才泉涌而出,迸溅了丁灵修一脸。 丁灵修推开鬼卒尸体,这才发现食尸鬼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自己身旁,他的血色魔刀滴血未沾,刀锋上面飘浮的血雾阴阴森森,让人洞心骇目。 食尸鬼扶起了丁灵修,半跪在地上拱手说道: “少主公恕罪,末将未能迅速手刃敌人,险些让少主公遇害。” 丁灵修赶忙搀起了食尸鬼说道: “大将军不必多礼,你做的已经漂亮了。” 第八十六章 逆转的谈判(一) 深陷的坑中冒着腾腾白烟。 坑中地火狂鬼已经摔得粉碎,就像是一朵绽放在洞中的血肉之花。断缺躯体露出了惨白的骨头,内脏组织和裸露的肌肉纤维混淆在一起,它坠入的大洞内到处是放射状的血迹,惨不忍睹。 尘埃渐渐落定,被震倒的鬼卒纷纷从沙石废墟之中站起,但看见食尸鬼魁梧的身躯后,都不由自主地向后瑟缩,不敢靠近。 丁灵修擦了擦身上的绿血,深吸了一口烟,双手合十道:“人面树,杀你的凶手已经死去,愿你安息。” 他刚念完,张善义指了指一处废墟惊呼: “丁兄,你看沙土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丁灵修循声望去,果然发现在不远处的沙土层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发这幽绿的光芒。这幽绿的光明灭不定,在土层之中看起来就好像一颗心脏在跳动。 “难道是……” 丁灵修一愣,急冲冲地朝那里跑去。三个鬼卒见丁灵修落单自己一个人跑开,竟然立功心切,一下子举起武器冲了过去。可这三个鬼卒在食尸鬼面前这么做无疑是自寻死路。它们刚做出要跑过来的动作,只见红风掠影,咯吱一声骨断,三颗头颅一下子不翼而飞,只留下光秃秃飙血的躯体。 其他鬼卒望见同伴被秒杀,都吓的浑身筛糠,战栗不敢靠近。 丁灵修嘴里叼着烟,用军用匕首快速的翻掘那发光的土层。军用匕首的刃口太窄,挖起土来很慢,丁灵修就用军用匕首先将土层弄松。 本来这些土就刚从地洞上方坠下,没有太实。丁灵修三两下就让这土层变得更加松垮,他用手把土翻开,努力寻找着绿光的光源,丁灵修轮舞胳膊挖了好半天才终于看到了这隐藏在地下的绿幽幽光源:光源是两颗一大一小的种子。 丁灵修从土中轻轻拿出这它们,这两颗种子晶莹剔透,宛如是翡翠雕琢而成。这颗较大的种子看上去有点像是桃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细小的孔洞,但整体看上去要比桃核圆而且还要大上一圈。这颗大种子泛着幽绿如青苔的冷光,神秘而灵动。而令丁灵修啧啧称奇的是,这颗大种子的上面,竟然两道好像长着睫毛一样的缝隙,就好像闭合的眼睛。而它旁边那颗小一点的种子上面光秃秃的,圆润如绿色的樱桃,泛着稍暗一点的绿光。 张善义也跑了过来,看到丁灵修手中这两颗晶莹好看的种子,问道:“丁兄,这两颗这么好看的种子是什么东西?” 丁灵修吐了一口烟,脸上的怒意在迷蒙的绿色烟雾之中渐渐淡化。 “这是人面树的种子,看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人面树还是及时将自己的元神注入到了种子之中,人面树这种妖魔如果孕子,必须要自己死去才能孕育后代,并且可以保留一部分记忆给下一代人面树。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人面树在死亡的最后关头,还努力凝成修为之种给它的孩子,这颗小的果实,不知道承载了人面树多大的痛苦与爱。” 张善义也感到有些难以言表的悲切,他拍了拍丁灵修说:“丁兄节哀,好在人面树在最后关头还是成功孕成了树种,你要好好照顾它的后代啊。” 丁灵修点了点头,缓缓打开百鬼图,将两颗树种收入了人面树那页。 而就在丁灵修翻掘树种之时,站在洞口的假崔府君已经悠然走了下来,她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丁灵修和张善义一个激灵:“真没想到,你们两个没有肉身,而且还经历了与僵墩的大战,竟然还能生龙活虎的战斗,真是不简单啊。” 假崔府君轻轻拍着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继续说道:“只可惜,如此年轻才俊,竟然被卷入了这次的事件之中,就这么魂飞魄散,着实有点可惜啊。” 她话音未落,食尸鬼已经右手凝出血色魔刀,但因为有了鹃缇的教训,他这次望了一眼丁灵修,丁灵修看出了食尸鬼的意思,冲他摇了摇头,食尸鬼这才收回魔刀,伫立一旁。 丁灵修虽然已经精疲力竭,但还是屹然自若地回道: “崔大人,你们这些大人物的阴谋诡计我并不感兴趣,我只知道这个盗取五彩石柱的案子如果不真相大白,那就必须要有人来当这个替罪羊。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个替罪羊不会是我丁灵修。” 丁灵修顿了顿,吸了口烟,面无表情地对假崔府君说: “如果你们想把我们当成棋盘上的弃子,那么抱歉,我只能冲出棋盘,来当棋手。” 丁灵修的声音如云过天际,没有任何起伏,看样子胸有成竹,仿佛和假崔府君的谈判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且胜券在握。 假崔府君也被他的气势给惊到了,他本以为丁灵修会说出如果假崔府君敢动他,他就会和五彩石柱玉石俱焚之类的威胁话语。却没想到丁灵修竟然如此镇定自若,气势上反而从不利的一方成为了占据优势的一方,竟然敢反过来恐吓自己!因为丁灵修所说的话,意思简直就是在告诉假崔府君,别跟老子斗,你会死很惨! 假崔府君脸色极其难看,她轻轻咳嗽一声,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想了一会儿说道:“小子,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你别以为你手中有五彩石柱就能够有资本跟我谈条件,你要知道,我只要留着元神中的记忆就足矣,想在这里干掉你们两个简直如臂使指,不费吹灰之力。我只不过看你两个也是可塑之才,如此就这么魂飞魄散有些可惜罢了,你们别蹬鼻子上脸。” 假崔府君没有想到,他说完之后,丁灵修仍然怡然自若,气定神闲。完全没有被自己的威逼所动容,丁灵修只是轻轻弹了弹烟灰,睥睨着假崔府君道:“崔大人,你虽然心里坚定的认为我在装腔作势,但却还是有一些疑虑,害怕我真的有什么杀手锏。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我就一五一十的把我现在的想法告诉你,咱们先从你的身份说起吧,首先,你不是崔判官,这一点的原因我不必细述,大人你也不必解释,从我们逃出你办公室后以大人的聪明才智恐怕也是知道我们识破了你的身份。其次,你之所以没有立刻杀掉我们,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你并没有读取元神记忆的能力,而且也不能凭空控制我们。所以,你不是这件事的主使。这件事的主使就是在阎罗殿中的一个人,而且他能控制我的思维,读取我的记忆。但他因为位居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所以不能脱身,就安排你来找回五彩石柱。” 丁灵修慢条斯理地说完,假崔府君脸色大变,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她此刻花容失色,竟然有些惊惧。她怔了怔,脱口说道:“混蛋,你敢污蔑本官,你什么意思?” 丁灵修深吸了一口烟,缓缓燃烧的香烟一下子变得更加明亮,香烟也烧到了烟嘴处。 “崔大人,我的意思就是,我想告诉你,不仅你拿不走这五彩石柱,而且现在我们之间的谈判,能提出条件的是我,而不是你。通过我刚才的分析,你已经能够猜到,我现在已经准确知道了这件事的主使是谁,而且已经通过某种方式,将这个幕后主使的身份和相关证据告知了你们所不知道的其他人,如果你们现在不准备和我进行谈判,后果不堪设想。” 丁灵修顿了顿,微笑着对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的崔府君说:“时间不是很多,还望大人深思熟虑。” 假崔府君有些失神,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可是却发现自己之前想好的那些言辞完全派不上用场。她在洞顶还以为自己只是恐吓几句就可能套出五彩石柱的下落,就算丁灵修守口如瓶,大不了她就直接霸王硬上弓,先擒了丁灵修再说。而此刻竟然被丁灵修反客为主,反而成了劣势的一方,这她真是完全没有想到。 而且如果真的如丁灵修所说,她这个时候干掉丁灵修或者做出惹恼丁灵修的行为,那丁灵修所说的“其他人”一定会按丁灵修预先的指示揭露出这个幕后主使。那到时候情势真的就将一发不可收拾。 假崔府君六神无主,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毕竟是个假货,虽然婉魅的身姿和胸前的D罩杯跟崔府君一模一样,但却根本没有崔府君明察秋毫的能力。她实在判断不出丁灵修到底是在装腔作势还是胸有成竹。 张善义看假崔府君慌了神,心说反正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就说道:“崔大人,你慢慢想,我们不着急,等你把这事情认认真真权衡利弊再决定也不迟。” 张善义此话一出,假崔府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立刻听出了张善义这是在拖延时间,而他这么做,就说明丁灵修真的已经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主谋到底是谁,而且确实已经安排了“其他人”去揭发。 假崔府君登时变了嘴脸,和颜悦色起来: “二位小兄弟,我个人肯定同意谈判,谈判好,谈判公平。但这件事正如你所预料的,我无法做主,等我给我的老大打个电话,商量一下。” 丁灵修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用脚轻轻捻灭了烟。 第八十七章 逆转的谈判(二)(免费章) 假崔府君避开两人去打电话,其他鬼卒虽然看两方没有要交火的意思,但还是纷纷撤向了后方,因为这食尸鬼凶神恶煞却又威武庄严的样子,让它们还是十分惧怖。 过了没多久,假崔府君就打完了电话,对丁灵修说: “我问过我大人了,他同意和你谈判,不过在谈判这里并不太合适,大人抽不开身,所以你们得随我走一趟。” 丁灵修听后不为所动,冷笑了一声,决绝说道: “崔大人,我诚心实意想和你主谈判,没想到他竟然动歪脑筋。那我想我也没必要废话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假崔府君眉头紧锁,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灵修淡然回答: “你主能控制我的思维,并且可以读取我的记忆,我去找你主谈判,不是等于自投罗网么?如果你要真的想和我谈判,那请你做中介,由你来传达双方的意思,咱们就用电话沟通。” 假崔府君呸了一口,厉声呵斥: “哼,臭小子,你别太得意忘形了,看来果然和大人预料的一样,你真的提出了这种要求,你还真以为你揭发后就能够扳倒我主么?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手黑了。” 丁灵修见假崔府君翻脸,虽然有些紧张,但这也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虽然丁灵修说的天花乱坠,但这个幕后主使可不是好糊弄的主,他肯定十分清楚,就算丁灵修手上真的握有足够揭露出他的证据,那么即使谈判成功,他放了丁灵修,丁灵修这个证据也不可能销毁。而如果他先擒拿了丁灵修,再读取他的意识,想要化解自己的危机就易如反掌。 这个幕后主使在电话之中一定将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地告诉了假崔府君,如果丁灵修真的同意跟假崔府君来见幕后主使,那事情就变得轻而易举,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化解危机并且夺走五彩石柱。而如果丁灵修拒绝,那就让假崔府君先抓住他们在说。 丁灵修见双方剑拔弩张,也准备迎战,但他虽然感受假崔府君的妖力惊人,却没想到这假崔府君完全释放妖力之后竟然如此恐怖。 假崔府君调动起妖气之后,绾起来的头发一下子挣脱了发卡的束缚,竟然飘浮在身后。眼睛也变得血红恐怖,浩荡的妖气从她的身体内泉涌而出,激荡起阵阵尘埃,整个地洞都因这股能量波动而发生颤抖。 丁灵修低声对食尸鬼说道: “这个妖怪连鬼魅级别的斥火龟都能够控制,她的实力不容小觑。恐怕将军你不会是她的对手,所以,你可以把力量借给我,我们并肩作战么?” 丁灵修想让食尸鬼与自己合体,虽然他们之前没有配合过,但眼下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这也是丁灵修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食尸鬼神色凝重,朗声道: “少主公,末将恕难从命,末将的力量实在太过强横,恐怕少主公难以驾驭,贸然使用,很可能发生危险,伤害到少主公。” 食尸鬼的语气不容置辩,但丁灵修却能真切感到食尸鬼的确是在为自己的安全考虑,而不是出于避讳或者不情愿。于是丁灵修抬头对食尸鬼说:“好,那你千万要多加小心,如果不能敌过,千万不要勉强。” “末将遵命。” 食尸鬼拱了拱手,也将右手凝出血色魔刀,气势汹汹地拉开架势。 假崔府君调动了如此强横的妖力之后,身形竟然完全没有发生变化,仍然看起来跟崔府君一模一样,只不过脸上的神色变得凶狠狰狞,低胸的小礼服上波涛汹涌,美腿在丝袜之中半遮半掩,扣人心弦。虽然她气势汹汹,但让丁灵修和张善义看到后不仅不会感到害怕,反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就像面对一个因为被调戏嗔怒的美女。 丁灵修也攥紧了拳头,低声对张善义说: “阿义,这个妖魔比咱们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敌人都要强大数倍,咱们也要多加小心,千万别被她攻击到,使得食尸鬼分心,拖他后腿。” “贫道明白,丁兄,贫道也感知到了这个妖魔的确非同寻常,真想不到她动用了如此强大的妖力之后竟然在外形上仍然没有丝毫变化,看来她还没有用全力啊。” 丁灵修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军用匕首,同时再次祭出了一张神卫符。 与此同时,张善义也掏出柳枝,迅速画出了一枚符咒。 张善义手持符咒,手中迅速结印,大喝一声: “光罩符,起!” 符咒爆燃,金光闪烁后,一个巨大的类似古钟罩一样的大光罩罩住了丁灵修和张善义,这个大光罩直径有三米,璀璨的罩体飘浮着一排排古怪的文字,飘渺的灵气回荡四周,几块掉下的碎石落在光罩之上立刻变成齑粉。 “丁兄,你我只要不出这个罩子,起码能够抵御住这妖魔的一次攻击。这是我最后的灵力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张善义一脸疲倦地说道,眼皮都已经快要睁不开,看样子确实已经油尽灯枯。 “我知道了,阿义,咱们就在这里静观其变吧,如果有空档,我也可能会去偷袭这个家伙。” 丁灵修话音未落,他就立刻发现自己这句话说的是如此幼稚,偷袭?这根本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原来,就在金光罩刚刚出现的时刻,假崔府君就赤手空拳地直接冲向了丁灵修,打算釜底抽薪,直接来个擒贼先擒王。但食尸鬼眼疾手快立刻舞刀相迎,电光火石间,丁灵修一下子怔住了,因为他的眼睛只能够看到红光不断跳闪,耳畔只有嗖嗖的风声,却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也太快了。”张善义惊讶地说。 “你也看不到它俩的动作?”丁灵修从包中掏出一根烟,也不解地望向张善义。 “当然,这速度,就算我修行过目力,但我不开天眼,还是无法捕捉到它们的动作的。” 而他们二人面前的战局中,食尸鬼虽然跟假崔府君不是一个级别,但凭借勇武彪悍的狠劲,两人竟然不相上下。食尸鬼的血色魔刀因为是用妖气将身体凝形而成,所以霸劲十足,血色魔刀横封斜掠,刀影交错纵横密不透风。假崔府君虽然妖力惊人,但并没有使用武器,面对食尸鬼如此威逼,还是只能尽量躲闪,并利用常人难以察觉的攻击间隙,用拳头反击。 假崔府君妖力再强,食尸鬼的铮然傲骨也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只当这些攻击是花拳秀脚,甚至都不躲避。就在假崔府君一拳砸中食尸鬼腹部之时,食尸鬼眼中杀气凝聚,狂舞魔刀猛力劈向假崔府君的右臂,这一刀来势凶狠,假崔府君措不及防,本能的扬起手臂,却把手腕暴露给了敌人。 一道血光飞溅而出,刀风擦着假崔府君的脸掠过,她白皙的俏颜上竟然被划出一道血口,血流覆面。 食尸鬼刚要乘胜追击,趁这个机会一刀劈死假崔府君。却还没能做出下一个动作,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陡然一震,噗嗤一声,狂喷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等食尸鬼低头再一看自己的腹部,他的腹部竟然被这假崔府君刚才那不起眼的一拳给生生击穿,形成了一个恐怖的大血洞。血洞上面还悬浮着黑色妖气,这些妖气如同附骨之疽,好像有生命一样,一点点啃食食尸鬼的身体。 “想不到巾帼之躯,竟有不让须眉之蛮力。”食尸鬼咬紧牙关,不由感叹。 而假崔府君却轻轻抹了抹脸上的血污,讥诮道: “呵呵,一介匹夫,还想和我作对,好好看上你身上的那个大洞吧,即使我不再出手,过不了多久,你的身体都会被我黑毒拳的妖力吞噬蛀空。” 说罢,假崔府君用左手握住了已经被划破了右手手腕血管,黑色的妖气在她手中盘旋,这些妖气就像是许多只在蠕动的老鼠,也不知是她体质好得惊人,还是因为妖气的作用,那喷血的伤口很快就合拢长大,变成细细一条粉嫩新肉痕迹。 而食尸鬼的腹部果然如同假崔府君所言,这些黑色的妖气正在一点点侵蚀着他的身体,刚才还只有一拳大的洞现在已经足足扩大了两圈,而食尸鬼也因为剧痛而难以站起来。 丁灵修见状不妙,扬起百鬼图大喊: “吴将军,快回来吧!” 然而食尸鬼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它扬起血色魔刀,朗声大喝:“少主公,你实在太小觑末将,这等皮肉之伤,何足挂齿!” 食尸鬼的声音雷霆万钧,慷慨激昂的言辞振聋发聩。 鬼气森森的血色魔刀红光一闪,食尸鬼竟然将刀锋对准了自己的腹部,食尸鬼强忍剧痛,两只血红的眼睛瞪得奇大无比,獠牙已经咬得满嘴鲜血。 丁灵修和张善义完全傻眼了,食尸鬼竟然生生剜下了自己被黑色妖气吞噬的肉体。 假崔府君显然也没有想到食尸鬼会如此凶悍,竟然会使出这么恐怖的方式来化解自己的招数。 就在假崔府君惊愕的同时,刚剜下血肉的食尸鬼竟然一跃而起,半空中他铮然出刀,这一刀石破天惊,宛如雪亮雷电劈向假崔府君。 第八十八章 意料之外的逆袭(一)(免费章) 这一次,不过是一丈的距离。食尸鬼手中的血色魔刀迅雷不及掩耳,直劈假崔府君面门,这么近的距离如果真的能够击中,假崔府君有再强的修复能力,恐怕也无力回天。 “血刃斩——武曲” 食尸鬼爆喝一声,手中的血色魔刃幻化出万千红影,这一招式妖气大盛,食尸鬼周身的血雾好似幻化成熊熊烈火,威势逼人。 只见食尸鬼那还在飙血的身躯在空中掠过一抹惊鸿,乱影之中,霍然一道冷光劈向假崔府君。 “血刃斩——武曲”是吴玠将军生前所学的刀法《血刃七式》之一,这七式模拟天上北斗七星的运转轨迹而成。变幻莫测,让人防不胜防。经吴玠将军自己后天研习这“血刃七式”变得更加严谨厚重,凶戾狠辣。 之前他在杀鹃缇所使用的“破军”为“血刃七式”中的第一式,顾名思义。这一式威力最盛,就好像冲锋陷阵的敢死队,以争奋破坏为目的,所自身之危险性亦大,耗气伤血在所不免。而且这一招式犹如孤军深入,力劈之下,不给自己留收招的余地,往往没有万分把握一击制敌食尸鬼不会使用。而他现在砍向假崔府君时所使用的这招“武曲”则不同,这式刀法刚柔并济,变幻莫测,属于出奇制胜的刀法,此招一出,刀影万重,敌人根本无法辨识真正的攻击方向。 “不好!”假崔府君神色大变,一声疾呼。 可本身这攻击距离就很近,此时食尸鬼这一招式又让他无法辨识刀锋所指,她只好本能用手臂抵挡。 但假崔府君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万千血影刀光竟然全部是都是虚招,食尸鬼借着万千红影,纵身跳到假崔府君背后,左手的血色魔刀反手劈出,道道炽烈的红芒向前冲去,刀刃挟带着一股猛烈的狂风,发出一声裂帛。 “扑哧——” 红色的血液如喷泉一样狂涌,假崔府君虽然双臂还在保持着用妖气抵挡的架势,但早已身首异处,脑袋像流星一样射到了洞壁上。 食尸鬼收招站定,腹部的伤口已经血肉模糊,他干脆从自己的身上把一条条触角撕扯下来,一股脑全部堵在了身体上的那个大空洞里。随着妖气的催动,这些触角竟然和里面的肌肉粘在了一起,鲜血也渐渐凝结。 地洞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怔怔望着那飙血的喷泉,目瞪舌挢。 假崔府君的尸体全身上下,一无伤痕,却只有那头颅不翼而飞。 丁灵修和张善义一下子全傻了,之前二人的任何一种猜测都没有猜到食尸鬼竟然会干掉了至少鬼魅级别以上的假崔府君,这已经不是出乎意料了,两人完全被这恐怖场面震撼了。 “丁兄,你确定食尸鬼是鬼怪级别么?”张善义咽了口水,怔怔问道。 丁灵修也没有缓过来,因为在他眼中,只是几道红光交错,紧接着就是食尸鬼捂着腹部跪倒在地,再后来,就又是一道红光,然后这假崔府君就直接被枭首。 “恩?我……我当然也没想到,这个假的崔府君竟然会被食尸鬼直接给干掉。” 其他的鬼卒见到假崔府君都被秒杀吓的四散奔逃,疯狂地往洞顶爬去,大部分被这洞心骇目的场景吓的连手上的武器都顾不得,恨不得自己能多长出三四条腿来。而食尸鬼看样子也是元气大伤,气色不是很好,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的,丁灵修见他顺着假崔府君身上飞溅出的血道向前走去,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过了一会儿,却发现他竟然捧起了那颗血淋淋的头颅。 而此时,这颗头颅已经显出了原形,这颗头颅面目狰狞恐怖,完全无法和之前崔府君如琬似花的容颜联系在一起。只见假崔府君死不瞑目,酸橙色的大眼睛圆瞪如明灯,它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动用全力就被敌人秒杀,假崔府君这张暗红的脸上有着许多细小的鳞片,看起来竟然也像是一只罗刹。 丁灵修再看向一旁已经倒在地上的尸身,发现尸身也变回了原形。尸身遍体黝黑,手上有着尖利但却并不长。而且这个妖魔下肢很短,上肢很长,身后还长着漆黑如墨的羽翼,上面飘浮着簇簇黑色妖火。丁灵修一下子认出来了,原来这是一只中级鬼魅——黑火罗刹。 虽然斥火龟也是鬼魅级别,但却只是下级鬼魅,两人相差一个等级,实力却相隔甚远,所以斥火龟才会甘心给它当宠物。而实际上,这只中级鬼魅级别的黑火罗刹,如果真的动用了全部妖气,别说是食尸鬼会被秒杀,就算是大力鬼王,也得跟他恶斗一阵。这只黑火罗刹的死亡,完全是因为它太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它以为它恐怖的黑火拳一定会将食尸鬼挫骨扬灰,却万万没有想到,它面对的可是有着“中兴大将”吴玠元神的厉鬼,他的惊人斗志,可以让这位将军不顾生死,也要决战到底。 食尸鬼捧着黑火罗刹的头颅,艰难地朝丁灵修二人蹒跚而来,张善义也解除了金光罩,让食尸鬼进来。食尸鬼每一步都十分沉重,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道。他走到丁灵修面前时已经实在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半跪在地,这一次完全不是因为礼节,而是真的支撑不住。尽管如此,食尸鬼还是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表现出痛苦,高声拱手说道:“禀少主公,末将以斩下敌人首级,请少主公过目。” 丁灵修此时已经热泪盈眶,他此时此刻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看似凶神恶煞的厉鬼根本就不是什么自己召唤出来的妖魔。简直就是一个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而他的铮铮傲骨却更像是一个屹立不倒的浴血战神。 丁灵修接过头颅,扔在了一旁,激动地搀起了食尸鬼说道:“将军,你三番五次救我于水火,我求求你以后别再拘束这君臣之礼了,我真的当你如兄弟一般,这次如果不是你,我们很可能会魂飞魄散,难逃此劫啊。” 食尸鬼依然一脸刚毅,眼神却已经有些暗淡,身上的血雾也变得稀薄。他缓缓说道:“少主公能如此褒奖末将,末将不胜感激,末将定当鞠躬尽瘁,效犬马之力。不过……末将斗胆有一事相求,还望少主公应允!” 丁灵修想都没想就回答: “将军对我是救命之恩,别说一件事,十件事我都无条件答应。” 食尸鬼见丁灵修答应后,他立刻指了指地下的黑火罗刹的头颅和尸身说道:“少主公,请允许末将将这具尸体带回圣域。” 食尸鬼刚一说完,丁灵修头皮一炸,他立刻明白了食尸鬼什么意思。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会恳求自己答应他这件事。 将黑火罗刹的尸体带回圣域?毋庸置疑,食尸鬼一定是要吃掉黑火罗刹妖力充沛的尸身。其实这本来并不是什么坏事,因为食尸鬼吞噬黑火罗刹的尸身之后,一定会吸收大量黑火罗刹的妖力,从而实力大增,甚至很可能直接突破鬼怪级别,晋升成为鬼魅。 但是它这么做却有一个很大的风险,食尸鬼自从魂归圣域之后,已经魔性消减,不再非得以尸体为食,而且几乎已经可以完全被吴玠的元神所驾驭。但如果这次丁灵修允许食尸鬼将黑火罗刹的尸身吞噬,很有可能再次唤醒食尸鬼的魔性,甚至再次控制吴玠的元神。如果那样的话,鬼魅级别的食尸鬼,以丁灵修目前的能力,恐怕还是远远无法驾驭。 张善义也看出了丁灵修神色大变,自然知道他心里所想,就说道:“吴玠将军,不是丁兄吝啬不答应你,而是这食尸一事万万不可,你这就好像是刚从戒毒所里走出来的瘾君子,好不容易才戒掉食尸的恶习,这次再一染指,恐怕又会一发不可收拾。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是一个人意志多坚定就能尝试的啊。” 张善义语重心长,言辞也很恳切。丁灵修也自然知道张善义的话也是很有道理,但他见食尸鬼没有答话,气色也极其虚弱,就闭眼回答:“阿义,别说了,吴将军此次也是耗尽心血,如果不这么做,不仅伤势难以痊愈,妖气也会锐减,换做其他人我坚决不会同意,但我相信吴将军的意志。吴将军,你将这黑火罗刹的尸身带走吧。” 食尸鬼此时已经精疲力倦,拱了拱手,声音再也高昂不起来:“谢少主公恩典。” 言罢,扛起黑火罗刹的尸身,化身红光汇入到了百鬼图之中。 那些鬼卒逃的逃,死的死,不一会儿功夫,整个地洞已经安静下来。丁灵修一下子蹲坐在地上,缓缓从背包中掏出了一根烟,火机吧嗒吧嗒打了好几下,才勉强打出了微弱的蓝色火苗。丁灵修接着火光大口大口地抽着烟,甚至已经无心思考。 张善义坐到了丁灵修身旁说道: “丁兄,现在咱们怎么办?咱们杀了这黑火罗刹,恐怕用不了多久,那个幕后的主谋就会派实力更强的手下来抓咱们。” 丁灵修深吸一口烟,叹息般吐出烟雾,俊俏的面容已经倦怠不堪,在迷蒙之中变得扑朔迷离。 “阿义,现在咱们已经无处可逃,而且食尸鬼妖气微弱,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恢复。咱们还是就在这里听天由命吧。” 张善义一愣,因为他知道丁灵修绝不是那种听天由命的人,此时竟然说出这种话。看来,现在这种情况,丁灵修也只是把希望寄托在了钢鼠身上,除了它,两人已经进退维谷。 第八十九章 意料之外的逆袭(二)(免费章) 两人就在地洞之中背靠背瘫坐着,地洞内腥臭的味道交织在一起,闻之欲呕。 丁灵修和张善义因为没有肉身,虽然感觉精神无比疲惫,但是却并感受不到饥饿,身上的痛楚也并不强烈。只是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不断侵袭着二人,困意越来越浓。丁灵修明显感觉到,如果自己这下要是闭上眼睛,恐怕没个三天五天他都不会醒过来。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善义已经沉沉睡去,身上的灵气又渐渐开始恢复,但因为他们现在身在地府,灵气的恢复慢的不可想象,就像是水滴一滴一滴注入已经干涸的大湖里一般。丁灵修虽然也是无比倦怠,却完全不敢睡觉,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但是他还是担心自己会一旦睡过去,真的就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丁灵修在困意与绝望之间苦苦挣扎,这段冗长的时光,使他感觉自己仿佛就这么呆了一个世纪一般,视野之中只有周围飞荡的灰尘在地府幽红的光线中轻轻飘浮,这些灰尘时而落下,时而激起,使得地洞上方光怪陆离的影像倒映在灰尘之上,如同幽灵鬼般魅虚无缥缈。周遭一片死寂,他嘴角的烟已经是背包中的最后一根,烟头早已经熄灭,烟嘴却还一直叼在嘴里。 丁灵修渐渐感觉自己神识不清,他大脑里唯一告诉自己的一个概念就是眼睛要一直睁着,只有睁大了眼睛,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还存在这个世界上。 时间又过了很久。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声呵斥,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在这刚刚安静的空间之中显得如炸雷一般,丁灵修也一下子振作起来,如同回光返照。 “你,看什么看,问得就是你。那些人是不是在这下面。”问话的声音十分严厉。 “是,是,他们就在下面,一个大耳朵道士,一个猎妖师,还有……还有一个可怕的恶鬼。”回答的声音十分怯弱,听起来好像还是被挟持。 丁灵修循声望去,他本想起身去看看情况,但却发现自己的元神根本都无法移动了,只是刚扬起脖子,眼睛就已经开始冒金星,视野也变得模糊起来。 对话结束后,洞穴外面陆陆续续飞进来几个长着黑色羽翼的妖魔,丁灵修依稀看到是几只罗刹。 而为首的那只罗刹,正是押解丁灵修他们来到阎王殿的那只长得跟向阳寺方丈很像的罗刹。 “找到了,果然在这里!”这只罗刹吆喝一声,打了个手势。 其他罗刹也飞了过来。 此时丁灵修还想挣扎,却再也没有了力气,他刚伸出手,立刻倒在了地上,神识不知。 恍惚间,丁灵修半睡半醒,这种状态下他还是有着些许的意识,却始终睁不开眼睛。仿佛自己置身梦魇,但却又像不用睁开眼睛都能清楚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他感觉自己被飞进来的那只罗刹扛在了肩膀上,而后自己又好像躺在了一个绵软的空间之中,应该是被缩小后放在了罗刹的翅膀里。再然后就是不绝于耳的翅膀拍打之声,声音停止的时候,他的周围开始有人在说话,渐渐地他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仿佛就像真的死去了一般。后来,丁灵修感觉周围无尽的黑暗,除此之外,别无他感。 这样的黑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在丁灵修的感觉之中,仿佛弥历百年。 而醒来时,他正躺在一张金丝大床之上,床头镂刻着饕餮的黑色鎏金龙首,看样子很有档次。 丁灵修坐起来,发现精力已经完全恢复,自己也似乎安然无恙,瞬间欢喜无限,恨不得立刻跑个万米。 虽然精力充沛,他感觉的视野之中还是有点迷蒙,朦朦胧胧间,发现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人,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从那个轮廓的大耳朵看出了是张善义。 丁灵修揉了揉眼睛道: “阿义,咱们这是在哪?” 张善义见丁灵修醒了,先是一惊,他本来正在座位上屏息凝神,听到声音连忙跑过来说:“你终于醒了,咱们现在在大力鬼王的府邸之中。” “府邸?”丁灵修一愣,忽然又意识到什么事情,“我说阿义,为什么每次你都比我先醒过来?” 张善义也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还真是这么回事,每次两个人昏倒后,都是张善义先苏醒过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还真的挺神奇的。” 丁灵修冷哼一声,缓缓说道: “你不知道就对了,你真不愧是修行之人,每次都早就能够预料到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睡觉。” 张善义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 “丁兄也不能这么讲,贫道是看你在旁边,我就比较安心而已。” 丁灵修摆了摆手说道: “得,别跟我扯,我算看透你了,用什么形容你比较合适呢?得用佛语: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一吃一大碗,一睡一整天。” 张善义笑了笑,对丁灵修说道: “看丁兄气色不错,想必也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哎,不过丁兄,你怎么起来之后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怎么一点不关心现在咱们的处境啊?” 丁灵修习惯性的摸烟,但摸了一会儿没摸到,有些失望,悻悻说道:“可恶,烟抽没了。这还用问么?看你在那优哉游哉的打坐,难道我还担心被人抓走不成?” 张善义点了点头说: “也是,不过这一次还是多亏了大力鬼王大人啊,已经是第二次救了咱们二人的性命,真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他。” 丁灵修听完,也不由眉头一紧,正色道: “既然这是大力鬼王的府邸,他一定在家吧,我得赶紧去拜见他。” 张善义摇了摇头说: “不必了,大力鬼王大人处理完事情后就回到了圣域,而且他还留了封信给你,让我转告你,等你醒来后就要立刻拆开这封信。还有,那桌子上的匣子中是大力鬼王大人留给你的。” 丁灵修赶紧跑了到了桌子前,发现那封信上果然压着一个琥珀匣子,这个匣子做工十分精美,看样子是用整块的琥珀挖出来,十分的罕见,琥珀不是特别善于琢磨,所以这盒子上面什么图案都没有,只在合盖处镶了一道镂金的花边。 丁灵修虽然好奇,但他还是一如平常一样的谨慎小心,他轻轻端起这个琥珀匣子,把匣子放在了一旁,然后打开了压在下面的信,信只是对折一下,看来内容并不避讳。 信中的内容是这样的: “丁灵修,要务在身,感谢的话你也不必与我来讲,非要感谢的话,你应该谢谢你的鼠哥,你要不是挑选了这样一个精明人,恐怕这次你真的是万劫不复。你们这次所经历的事情虽然实属偶然,但我仍然希望你能吸取教训,任何意外都是有可以避免的方法及可能。话休絮叨,我已经向阎王大人说明了情况,他也撤消了你的通缉令,并将你的赏金和徽章落实。但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你和你的朋友要尽早离开地府,罗刹和瓜哥会安排你们安全返回人间,记住,千万不要逗留此地。我希望下次见面之时,能见到你的成长。” 丁灵修读完,心头一震,虽然这次九死一生,终于摆脱了罪名,但完全是得力于大力鬼王的帮助,而大力鬼王救完了自己竟然说走就走,连自己说声谢谢的机会都不给,简直就像是活雷锋。虽然上次可以算是丁灵修他们给大力鬼王制造了一次降服食尸鬼的机会,帮了他一个小忙,可大力鬼王为他申请了银灵徽章早就还了人情。而自己这一次给大力鬼王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报恩的机会。 “见到我的成长?”丁灵修又喃喃读了信的最后一句,陷入沉思。 “丁兄,信里说什么了?咱们可以离开了?”张善义问道。 “恩,不仅可以离开了,而且现在就要走。瓜哥和罗刹他们在哪?”丁灵修收起了信说道。 “他们就在外面的客堂等你醒呢,其实你要再不醒来,他们过一会儿也准备把你叫醒。”张善义笑着说,突然,他眼睛停在了琥珀匣子上,问道:“哎?丁兄,信上没说这匣子是干嘛的么?” 张善义这一说丁灵修才反应过来,真的,信上竟然没有提到这个匣子。 还是说……信中已经提到了,而自己没有注意到?思考间,丁灵修打开了琥珀匣子,反正既然信中没有任何警告,就说明这样贸然打开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精致的匣子缓缓开阖,匣子之中溢出了璀璨银光,丁灵修和张善义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琥珀匣子之中就是那枚传说中的银灵徽章。 银灵徽章精美绝伦,造型类似一个星盘,但却棱角分明,凹凸有致。每条边都泛着耀眼夺目的光泽,仔细一看,原来这徽章的一周,嵌满了一颗颗极其细小的微钻。且不说这枚徽章所承载的荣誉和力量,光看这造型,简直就是一个无与伦比的艺术品。 “这徽章太炫了!”张善义不由感叹。 丁灵修却一下子扣上了琥珀匣子,冷冷望向张善义,没好气说道:“炫什么炫,赶紧拿出来吧?” 张善义一愣,咽了咽口水说道: “拿什么?” 第九十章&第九十一章 重返人间(加更章) “嘿,你还跟我装糊涂,你说拿什么?拿钱啊!信上写的清清楚楚,你就别装傻充愣了。”丁灵修拍着张善义肩膀说道。 张善义面色尴尬,缓缓打开背包掏出了几枚金元宝说道:“丁兄你误会了,我见你还没醒,怕这么重要的东西……” 丁灵修做了个止住的手势, “得,打住,阿义我还不了解你,财迷心窍。再说你拿了我也不会怪你,出生入死,理应有福同享嘛。” 张善义不好意思地递过了元宝,虽然少了二两元宝,丁灵修也没有过问,本来他当初和张善义合伙去抓入内雀时也答应过他酬金。现在两人出生入死这么久,这份友谊早已经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了。 两人收拾好行装,走出了客房,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大力鬼王给准备的新衣服,款式跟之前他们穿的差不多,张善义摘下了自己那件破T恤上的八卦图,贴在了新衣服上面。他这牛皮八卦图好像是背面涂满了强力胶一般,随便一件衣服就可以轻松粘在上面。 来到客堂,罗刹正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看电视,在他旁边坐着一个很瘦削的中年男人,蓬头垢面,看起来十分猥琐,此时正趿拉着一只鞋盘腿坐在沙发上,埋着头玩手机。 二人见丁灵修出来,喜出望外,罗刹咧嘴嚷道: “你这家伙睡得还真香啊,你要是再睡上一小时,老子就准备进去踹你了。” 丁灵修笑了笑道: “让罗刹大哥苦等,实在不好意思啊,不过之前你捉拿小兄弟的时候,也下手凶狠啊。” “嘿!你小子,还敢跟我记仇?信不信我把你的肉身咽到肚子里,让他给我清清肠?” 罗刹摸着下巴,咧嘴笑道。 虽然这只是玩笑,但罗刹的脸上却根本看不出来这打趣的意味。 丁灵修一想到自己的身体还在罗刹那里,赶紧摆了摆手:“别,别,罗刹大哥,有话好商量。” 罗刹还想继续逗逗丁灵修,这时一旁的那个黑人说话了,声音沙哑难听:“嘿嘿,丁灵修你这次也算是为地府再立新功,真是年少有为。” 丁灵修听到这老树摧折一般的声音立刻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瓜哥,丁灵修恭恭敬敬拱了拱手说:“瓜哥,这些伟大的话,不适合我们这些卑微的人。这次我们下地府,本来就是单纯为了领取赏金,发生那种事,也完全都是意外。事情的最后,我们也无非是为了自保而已,谈不上什么丰功伟绩。” 瓜哥扬起脖子,不屑回答: “小小年纪倒还挺谦虚,好吧,也甭跟你废话了,难得大力鬼王亲自嘱咐,我和罗刹就现在送你二人回去吧。” 瓜哥这一扬脖子,丁灵修才看清瓜哥的相貌。瓜哥这张脸,即使是一个记忆力很差的人看过一眼,也会留下深刻的印象。他那灰白的头发稀秃,脸色蜡黄如姜,额头塌陷,鼻骨却奇长,两颗鹅卵石大小的门牙外伸而且上翘,使他似乎永远合不拢嘴。 丁灵修被瓜哥的容貌惊了一下,点了点头,整了整背包道:“好,那有劳瓜哥和罗刹大人了。” 张善义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就问道: “哎?罗刹大哥,刚才你说肉身的事,我们肉身现在在哪?你不是说已经吃到肚子了去了么?” 罗刹又狰狞地笑了起来,拍了拍张善义肩膀说道: “看你俩急的这样,我就算现在把肉身给你,这里没有氧气,你俩也得再死一遭,还不是重返阴间。等一会儿回到人间后,我自然会把肉身还给你们。” “奥,原来这样。”张善义点了点头。 四个人走出了大力鬼王的府邸,丁灵修发现这里虽然算是一处独立的豪宅,但却并不在酆都的城市中心,至少四环开外,不知道这是因为大力鬼王喜欢僻静,还是说他这个级别还不够去市中心居住。 罗刹按动车钥匙,它那无比拉风的豪华轿车再次显形。几个人驱车开往两界山,一路没有太多的话,瓜哥一直埋头玩手机,手机的游戏也很单调。唯一一次和丁灵修的对话,就是让丁灵修把车窗摇下来,然后按着丁灵修脑袋说:“冲外面抽。” 丁灵修和张善义在车中望着风景,此时心情完全不一样,一路观看酆都的景致也感觉大不相同,真是境由心造,开心轻松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紧张悲伤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没兴致。 两人还有看够,车就停了下来。 “怎么?还没待够啊?”罗刹拍了拍丁灵修肩膀道。 自从这引路罗刹知道了丁灵修和大力鬼王的关系之后,变得更加客客气气,加上之前它的无礼言行,现在时刻想和丁灵修套些近乎,以免自己仕途堪忧。丁灵修自然看出了罗刹的意味,但他自己却很清楚,他和大力鬼王的关系和罗刹想的并不一样。 他们之间的关系,大力鬼王就好像是一个猎人,它想狩猎一只鹿却没找到鹿在哪里,丁灵修就是一只狼,他这只狼帮猎人引出了鹿,猎人分狼一块肉。只不过后来狼被兽夹夹住,猎人打开夹子放出了狼而已。 丁灵修点了点头,语气淡然道: “恩,的确还真有点舍不得,这地府的香烟味道还真是让我意犹未尽。” 丁灵修看了看手中燃着蓝色火焰的香烟,表情就像是面对一个即将分别的情人。 “行啊,那留下来吧,当个孤魂野鬼也不错,你要想混个酆都的户口,先给我当几天马仔也行!等干的好了,我帮你提干,走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啊。” 丁灵修无奈撇撇嘴说: “得了吧,我可还没活够呢,我可不想找个女僵尸渡过此生。” “哈哈,好,那我就送你们回去吧,两个有趣的人,以后常来玩啊。” 张善义斜觑罗刹,说道: “我们这刚来酆都,在你车里屁股都没坐热你就先给我们来个下马威,我们下次还怎么敢来找你玩,你这车啊,我建议换个颜色,换成黑车。” “嗨,哪里话,我那也是秉公办案,别说你俩啊,就算是阴差鬼吏犯了地府条令,我也有权利逮捕他们,见你俩年纪轻轻,初来乍到,已经很客气喽。”罗刹搂着张善义的肩膀,却看不出任何亲近的意味。可能是它本意确实想和蔼一些,但却表现的很做作。 瓜哥听得不耐烦了,挠了挠蓬松油腻的头发说道: “别扯这些没用的了,上电梯吧,时间也不多了,大力鬼王说过,今天一定就要让你们回到人间,太晚了,怕事情发生变故。这个案子,崔府君那头也弄得焦头烂额。” 瓜哥一提案子,丁灵修突然神色大变,因为他一下子想起来,跟这个案件有关的五彩石柱和黄牛精还在自己的百鬼图之中,现在自己这么就走了,这两个东西怎么办。 于是,丁灵修停在电梯门口,问道: “二位前辈,我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还没有解决。” “什么事?”瓜哥耸达着眼皮,似乎有些不耐烦。 “关于之前那个案子,那个五彩石柱还在我这里,黄牛精也被我收服在了百鬼图之中。”丁灵修说。 “这样啊?”瓜哥皱了皱眉,沧桑的手在唏嘘的胡茬子之间来回摩擦,好一会儿才说,“那还真不太好办了,你们现在不适合回去,因为这个案子牵扯太多事情,远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所以大力鬼王大人才希望你俩尽快脱身。你们现在要回去……不是等于重回魔窟么?” “可是,如果我们把这东西带身上,不归还地府恐怕更不合适吧?”丁灵修也知道这事情变得很难办,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争气,当时如果没有睡着就好了。 正当丁灵修感到为难之时,瓜哥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关系,你把五彩石柱交给我吧,我一会儿把五彩石柱送回悬赏属,到时候等事情调查清楚了,把它交给相关部门就可以了。” 但丁灵修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就说道: “这事情这么做还是有点不太稳妥,我能征求一下大力鬼王大人的意见么?” “成啊,我这就给大力鬼王大人打个电话,你问问他怎么办吧?”罗刹巴不得借个机会跟鬼王套套近乎,赶紧拨通了电话递给了丁灵修。 瓜哥白了罗刹一眼,没有说话。 大力鬼王似乎那边很忙,丁灵修告谢之后简单说明了事情的情况,大力鬼王听完就让丁灵修把五彩石柱先交给罗刹,然后说罗刹会想办法处理好这件事。 挂了电话,丁灵修对罗刹说: “罗刹大哥,鬼王大人让我把五彩石柱先交给你,后续的事情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罗刹正色道: “好的,我知道了。” 瓜哥听后,脸色变得很难看,拉长了脸,没好气的嘟囔一声:“切,见杆就爬。” 于是,丁灵修召唤出了雨女,将那根五彩石柱交给了罗刹。 随后,丁灵修他们四人来到两界山的博冥台,丁灵修和张善义想瓜哥道别,但话只说了一半,瓜哥就不理不睬地挥了挥手,继续低头玩手机。两人相视撇撇嘴,缩小后被罗刹放入到了翅膀之中。 黑色的大翅膀扑腾起来,两人这趟地府之旅,终于告一段落。 第九十一章 罗刹送二人回到了青铜门前,在这里他把两个人变回了正常的大小,然后把将肉体也还给了他们。原来丁灵修二人的肉身竟然被罗刹藏在了牙缝里,当丁灵修看到自己的肉身被罗刹从嘴里逃出来时不由松了一口气,虽然同样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起码自己的肉身不至于被罗刹的胃液给腐蚀变形。 而但等肉身拿出来递到他身边时,丁灵修不由有些作呕,甚至有点不想回到自己的肉身之中。 “这……我说罗刹大哥,我这肉身怎么跟在陈年酸菜缸泡臭了的酸菜一个味啊?”丁灵修捂着鼻子说道。 “就是,这也太过分了。”张善义也被这味道搅得胃里翻江倒海起来,连着呕了好几下。 “嘿嘿,你俩的肉身灵气太重,要是藏别的地方,一来我受不了这灵气的味道,二来肉身一旦侵蚀了太多阴间的阴气,恐怕别说味道了,整个人都会面目全非的,知道僵尸么?你们就会变成那玩意。”罗刹咧着嘴解释道。 丁灵修撇撇嘴,起码肉身这个味道要比僵墩的能淡一点,经过与僵墩的一战,他对臭味多少还是有点抵御能力。而且事已至此,只能回去多洗澡了。 “好吧,起码肉身还能保存完好,我也很知足了。”丁灵修元神钻到肉身后,瞬间感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同时也感觉自己身体变得好重,一时间还无法适应。 “得嘞,也把你俩送到地方了,现在我也该回去了。这个柱子真他娘的沉,而且还无法变小,老子背了这么久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早知道就晚点再让你取出来了。”罗刹愁眉苦脸抱怨着。 “嘿嘿,罗刹大哥,你就别马后炮了,日后我见到大力鬼王大人一定多多美言你。”丁灵修笑着说。 “小兄弟就是会办事,好,我也不跟你俩废话了,快快回去吧,这里是阴阳交界的地带,氧气稀薄,你们不宜久留。”罗刹冲他俩摆了摆手,张开了漆黑的大翅膀。 “好,后会有期。”丁灵修也挥了挥手向罗刹告别。 罗刹振翅而飞,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丁灵修转身去推那扇青铜门。 青铜门推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反应,好像被锁住了一样,又好像是在推一堵墙。更令丁灵修感到不安的是,丁灵修和张善义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确实跟罗刹所说的那样,这里不仅氧气十分稀薄,而且还阴寒刺骨,站了没多一会儿就瑟瑟发抖起来,呼吸也变得很困难。 两人肉身刚刚恢复,推了两下门就累得气喘吁吁。 “我说丁兄,这该怎么办啊?这门现在好像是锁死了,难道方丈大师现在在睡觉?”张善义问道。 “的确不好办了,引路罗刹早就飞没了踪影,这个地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丁灵修也皱着眉头又推了两下青铜门,还是纹丝不动。 “你刚才怎么没让罗刹先跟这位方丈大师知会一声啊,这下咱们刚从地府逃出来,没想到又得死一遭,回到原点。”张善义有些沮丧。 “可能他太兴奋,忘记说了吧。没关系,我敲敲看。”说着,丁灵修就扬手敲了两下。 两人没想到的是,这扇看似青铜质地的大门,敲上去却好像是敲在肚皮上发出的声音,很有质感。 “看把,还是没有反应。”张善义叹了口气,开始屏息凝神,默念咒语。 “别慌张,你听,好像有回音了……”丁灵修突然听到门外似乎幽幽地传来了极其微弱的声音,于是侧起耳朵贴在了青铜门上。 “咦?还真管用,那声音在说什么?” 丁灵修皱着眉头,听了半天还是没有听清那声音到底在说什么,不过他可以断定这个声音是方丈大师的就是了。此时两人的身体承受程度已经到了极限,光是站着都感觉浑身如棉。 那声音若隐若现,丁灵修这一次几乎恨不得让耳朵嵌进青铜门之中,这才勉勉强强听到那声音在说:“贫僧……门……方式……拉……试试……等……急……” 丁灵修听到这些断断续续的词汇突然灵光一闪,推了张善义一把说道:“看把咱俩笨的,这门都快让咱俩玩坏了,一直推个不停,这门是向里拉的。”丁灵修拍了一下张善义,恨得都想要舌根。 “真的吗?”张善义又惊又喜,赶紧站起身,试着摸索门上的把手。 “当然了,你没听到外面的声音吗?说什么方式是拉……”丁灵修说道。 “好,那咱们赶快找把手吧。”于是张善义继续在青铜门上摸着。 可是二人摸了好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把手,最后勉勉强强在门上发现了几个手掌大小的凹洞,这些凹洞很深,能把手伸进去。于是两人把手都伸进了凹洞之中,用了开始拉门。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而两人一发力,只听吱嘎一声响,青铜门果然缓缓打开,外面耀眼的光芒一下子涌了进来。 两人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突然被这强光一打,一下子什么也看不见了。但两人迫不及待地夺门很出,想也不想地就趴在了地上,刚才青铜门里的压抑感已经让两人已经胸闷气短,马上就要窒息。此时冲出门后恨不得把外面所有的空气都吸个精光,于是两人迫不及待地张开了嘴,口鼻并用,大口大口的呼吸。 两人眼睛渐渐适应,却猛然感觉自己吸进的味道有些不对,丁灵修揉了揉刚刚复苏的眼睛,简直抓狂起来:“这……这怎么在厕所。” 而方丈大师则正蹲在两人身后,整了整袈裟说道: “哎,二位施主,老衲刚才一直在提醒你们,我在如厕,请你俩稍等片刻。我见你俩还不停敲打,就直接告诉你们我在拉屎,没想到你俩竟然换了方式,开始拉扯老衲的肚皮。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放你俩出来。没想到你俩一出来就趴在了屎坑旁边,大口喘气,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丁灵修看着满手污秽,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但马上意识到,如果这时候再甩自己一巴掌,那他可真就是准备遗臭万年了。 丁灵修站起了身,和张善义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好半天,丁灵修才回过神,施了个礼说道: “实在抱歉,方丈大师,我们惊扰到您了,但刚才情况所逼,万般无奈。” 方丈大师摆了摆手说道: “没关系,你们先去客堂等我把,我一会儿安排小僧带二位沐浴更衣。” “谢过方丈大师。”丁灵修和张善义施了个礼道。 两人沐浴更衣之后,身上还残留着一些酸腐的味道,极其难闻。丁灵修虽然平时风餐露宿,不拘小节,但也不是一个邋遢的人,肉身忽然变得如此臭不可当,他还是很不习惯。于是他就张善义想想办法,张善义从小就修身养性,焚香沐浴,自然也受不了如此刺鼻的味道。 张善义想了一个办法,他让方丈大师帮忙找了一间干净的客房,张善义从背包中取出了一罐龙虎山带来的沉香脂膏,借了一个瓷盘用铁架支起来当做简易的香薰台,然后在下面点燃蜡烛,两人在屋内赤身裸体,浸着香气,闭目养神。 沉香脂膏缓缓融化,丝丝缕缕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之中,丁灵修嗅着沉香清幽淡雅的味道,不由感慨道:“终于能闻到点正常的味道了,阿义,真没想到你竟然还随身带着沉香啊。” 张善义也心旷神怡,悠然自得地回答: “这是自然,修道之人,修身养性,无论是修练内丹还是强健外在体魄,这翡翠沉香的脂膏都是极佳的辅佐之物。这次用它来单纯的驱散臭气,感觉还有点暴殄天物了呢。” 丁灵修笑了笑,也很赞同张善义的说法。 所谓沉香,顾名思义就是一种香料,这种香料多为黑色,脂膏凝结为块,入水能沉,故称“沉香”。古时常说的“沉檀龙麝”之“沉”,就是指沉香。沉香香品高雅,而且十分难得,自古以来即被列为众香之首。与檀香不同,沉香并不是一种木材,而是一类特殊的香树“结”出的,混合了油脂成分和木质成分的固态凝聚物。而张善义所用的这种翡翠沉香更是极品中的极品,脂膏的香体晶莹剔透,呈翡翠般的绿色,其香能由毛孔进入人体,清神理气。保持人体长时间自然芳香。 两人在翡翠沉香的香气中心旷神怡,丁灵修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起初他以为自己看错,于是又睁开眼睛确认了一下,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于是轻声问道:“阿义,你心脏旁的两点圆形的疤是怎么回事啊?” 原来,张善义赤身之后,丁灵修才发现,在他心脏旁边有着两个圆形的小疤痕,看上去有点像是和尚头上的“烧香疤”一样,但外观却更加规整,有点像是被一根大钉子穿过形成的。 张善义也睁开了眼睛,低头看了看说道: “哎……丁兄别提了,这疤可说来话长了,反正是一个杀手干的。” “杀手?这杀手用的什么武器?怎么留下这么恐怖的疤痕?” “这个杀手在江湖很有名气,在接到暗杀我的指令后,竟然能够只身一人潜到龙虎山。而且在道观里面,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地暗杀我。他的武器不是枪不是刀,而是一种老式的杀手使用的吹针,杀人于无形,他在江湖之中的外号是‘三针’,据说他杀一个人会接连从吹筒之中吹出三针,只要第三根针被吹出,要杀的人当即毙命。” 丁灵修一愣,想不到这种武侠小说的情节竟然会出现在张善义身上,不由有些好奇:“那你为什么只有两个疤痕?” 张善义撇撇嘴道: “这是自然,要是有三个,我不早挂了?” “那就是说,这个杀手在吹第三根针的时候,被你们发现并制服了?” 张善义摆了摆手说道: “不是,他躲在道观棚顶准备吹第三根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于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九十二章 重返人间(三) 丁灵修听完张善义身上这些疤点的来历不由唏嘘不已。 熏香的房间里香气四溢,醉人心脾,两人的灵气也急速恢复,丁灵修在张善义的帮助下,他学会了一些入门级的正一派吐纳之法,通过凝神吐纳,身体内的气脉逐一被打通,稍稍有了点道家五气朝元的意思,不一会儿就让自己这些日子消耗的灵气回归大半。 两人在房间里呆了将近三柱香的时间,香薰台上的翡翠沉香早已经化作了香氛,两人身上的恶臭也基本消失,身体上充满了沉香所带来的清新的芳气,顿觉神清气爽。 丁灵修从客房走出,他和张善义整点好行李准备向方丈告别。 此时方丈大师正在禅房之中聚精会神的打坐,二人见不便惊扰,就让小僧去通禀一声,他们二人在客堂等候。 喝了半盏茶,方丈大师从客堂外面走了进来,笑容可掬的样子让人倍感亲切。虽然这方丈大师和引路罗刹长得极其相似,但同样一张脸,不同的气质却会给人不同的感受。人不可貌相,看来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心灵之美也会不同程度的体现在脸上,不是粉黛所能掩饰。 见方丈大师进来,丁灵修连忙起身相迎,施了个礼说: “方丈大师,您来了。” 方丈大师回了个礼说道: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这是要现在就离开么?” “是的,方丈大师,我们没想到在地府耽搁了这么久,时间有限,现在必须要马上赶往涿鹿了。好在地府的时间和人间一样,不然要是真跟小说中所写的那样有夸张的时间差,现在恐怕现在回到人间早已物是人非。” 方丈大师听完,笑吟吟回答: “世间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此时此刻,又何尝不是物是人非。” 丁灵修点头称是,但他此刻并无心与方丈大师攀谈佛法,就问了问他最关心的事:“对了,方丈大师,我们走了之后,郭墨寒来了没有?” 方丈大师淡然答道: “施主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问老衲。” 丁灵修一想也是,这郭墨寒一定早就来过了,但还是有点好奇,就问:“方丈大师,那她没问我去了哪里?” “郭施主带走了那颗聚灵球之后便没逗留,她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她的,自然也没有纠缠。” 丁灵修的心里多少放轻松了一些,他可不希望自己这次的黄帝城之行再来个女夜叉虎视眈眈地跟随着自己。 丁灵修拱了拱手说道: “多谢大师,她要是真知道我去了涿鹿,我的行动恐怕又要增加不少难度。” “不必谢我,老衲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无关之事,我也不会搀和。” 丁灵修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之前方丈大师的预言,有些不好意思,就说道:“方丈大师,当初我走的时候,你告诉我这次地府之行会极其凶险,我没有挺你的劝阻,当时在地府里命悬一线时还真的有点后悔。” 方丈大师笑了笑说: “命中注定的事,老衲又能做些什么呢,小马过河的故事丁施主一定知道吧?” 丁灵修点了点头,方丈大师继续说道: “那只小马问了那么多意见,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去试试,其实众生皆是如此,有些事,你就算知道会有危险,还是会去尝试,而其他人的意见,终究只是意见,动摇不了人本来的意愿。更何况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丁灵修没想到小马过河的故事还能这么理解,不由一愣,然而方丈大师突然话锋一转,又说自己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这让丁灵修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师的意思是?” 方丈大师笑着说: “阿弥陀佛,丁施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可是曾经跟你说过有些事情逃避是解决不了的,其实也不完全在指你与郭施主的恩怨啊。” 丁灵修刚开始还没听懂,想了一会儿瞬间恍然大悟,方丈大师实际上也想让丁灵修借此机会彻底解决地府将他通缉的这件事,只不过丁灵修没有想到也根本不可能想到,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通缉。这个隐藏的意思,丁灵修还真没有听出来。 “方丈大师原来是这个意思,后生愚钝了。” 方丈大师摆了摆手说: “愚钝点好,太聪明反而会惹祸上身。既然你们已经决定要走了,老衲也不做挽留,祝二位施主一路顺风吧。” “谢方丈大师这些日子的照顾,再会!” 丁灵修和张善义跟方丈大师挥手告别,两人背起背包,快步走出了寺院。 此时夕阳西下,在这峭厉的春风把天空刷得愈加高远的时候,棋盘山的暮色更加别有一番风情。落日的余晖,为群山抹上了淡淡的红晕,像一个个娇羞的新娘,向阳寺的庙宇在山间熠熠生辉,让人频频回首,不忍离开。 两人走在石阶上,丁灵修快步如飞,一步能跨三四个台阶,张善义不由问道:“丁兄,咱们现在又没被追杀,你跑这么急干嘛?” 丁灵修继续快步向下走,边走边说: “那还用问么?烟全都抽没了,你说我急什么?” 张善义撇撇嘴,不由喟叹: “烟酒财色看来不能沾染太深啊,你现在这样子,简直跟丢了魂一样,完全判若两人。” 丁灵修白了他一眼道: “少来,你除了烟哪个不沾?尤其财,就差掉钱眼里了。” 张善义摆了摆手说道: “丁兄也不能这么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我有再多也不沾身,于身心无害。再说了,这笔钱是贫道的劳动成果,我这一路为你保驾护航,你这也算投保险了。” “你可别这么说,投保险是保险给我钱好不好?” “那保险得是你先成个残疾或者受点伤人家才能给你钱啊。” 丁灵修一愣,不由感叹: “我发现这只要跟钱一搭边,你这思维转的还真是飞快啊。” 说话间,他们发现山上不远处的广场竟然有很多人,看上去很热闹。 丁灵修望着这群人,忽然想到什么,就对张善义说: “阿义,你看我这么英俊潇洒,你信不信我在那群人中一走一过,就有大把大把女人追我。” 张善义鄙夷看了他一眼,不屑回答: “切,贫道虽然这么丰神俊朗都没敢说会有大把大把女人追求,你怎么这么自恋。” “哎,你看你不信是不是,这样,咱俩打个赌证明一下怎么样?”丁灵修神秘兮兮望着张善义。 张善义一听打赌,有点不太愿意,就望了一眼丁灵修,怯怯问道:“打赌?打什么赌?” “看给你吓的,不是赌你那点金元宝,咱俩就赌两条烟的,这样,我一会儿在那群人中走过,如果真的有很多女人追我,你就给我买两条烟怎么样?” 张善义想了想说: “那不行,那这个赌约我又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你万一输了怎么办?给我什么好处?” 丁灵修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了一锭金元宝,说道: “怎么样?我输了给你这个。” 张善义两眼看到在夕阳下闪闪发光金元宝,想也不想就回答:“好好,赌赌,贫道今天就跟你赌这个了,不过丁兄你可不许耍赖。” “不过一锭金元宝而已,我也不至于这点东西都舍不得吧。就是为了娱乐而已。” 张善义听丁灵修这么一说,不由开心无比,心说这个赌约实在是太棒了,几乎就是丁灵修在白给他钱一样。只见山下歌舞升平,山下那群人围在一起,似乎都在看里面的表演,这种情况下哪会有人注意丁灵修,而且下面的人看上去年龄都比较大,鲜有几个年轻女子,就算注意到丁灵修,丁灵修又不是万人迷,怎么可能去追他。 于是两人快步走向人群,丁灵修似乎信心满满,胸有成竹。张善义望着他的样子,还真有点心虚了,于是轻声试探道:“我说丁兄,不行咱就不要勉强了,你要真心想送兄弟金元宝,直接给不就好了。” 丁灵修笑了笑说道: “少来这套,瞧好吧你。” 说完,丁灵修没有理会张善义,自己一溜烟冲到了人群之中,这速度太快,拦都拦不住。张善义也十分好奇,就走到人群边,想看个究竟。但他万万没想到,丁灵修刚走进人群没多久,那山下的人群立刻喧嚷起来,跳舞的人也停止了。而那些音乐的声音却越来越近,不断朝张善义这边过来。 张善义找了半天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丁灵修,原来丁灵修正抱着一个音响,身后是一群跳着广场舞的大妈,疯狂追赶着他。 张善义见状不妙也疯狂开始奔跑,边跑边对丁灵修说: “丁兄,不带你这么玩的啊。” 丁灵修笑着说: “还没完呢,反正你已经输了,现在也让你风光一会儿,接着。” 说完,丁灵修一把将音响抛给了张善义,张善义一愣,但又怕音响摔坏,还是本能地抱住了音响,大喊道:“丁兄,不要啊,救我,救我,烟……我买……” 丁灵修没有理会,只是用手机把张善义的糗相录了下来,轻轻摆了摆手,冲着人群喊道:“就是他,你们听,就是他说给我买烟,让我抢你们音响玩的。” 旋即,张善义绝望的呼喊湮灭在了大妈们的滔天怨气之中。 第九十三章 冥金当铺(一) 棋盘山下,丁灵修在商店门口悠然自得地抽着张善义买的烟。 丁灵修在这家商店挑了两条黄鹤楼迷彩,张善义刚被折腾够呛,这下更是恨得直咬牙根。 “丁兄,你这也太阴险了。” 丁灵修夹着烟,吞云吐雾道: “哎,不能这么说,这种事你情我愿,再说了,兄弟多讲究,有福同享,最后不也让你体会了一会儿被一大堆女人追的乐趣?” “上一边去,你可别提了。”张善义摆了摆手,扯了扯身上皱巴巴的衣服。 两人在山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车回到沈阳市区。丁灵修心中很着急想把金子出手,但因为这地府的金元宝没有手续,贸然出手还是有点麻烦,他初出茅庐还没有路子,就问张善义:“阿义,咱们这次从地府拿来的赏金,你有没有什么好的途径兑换成人民币?” 张善义想了想说: “这个其实倒也不是很费劲,很多金店和一些小的回收点都不需要复杂的手续,只要身份证就可以了。” “也好,我想先卖掉五两黄金,以备不时之需。” “哦,对了,丁兄,你说你着急要去涿鹿?这个涿鹿是张家口的涿鹿县么?” 丁灵修点了点头说: “没错,就是那里。怎么?你听说过?” 张善义想了一会儿说: “当然听说过,涿鹿县有座黄帝城遗址很出名,那里现在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游客很多。而且好像后来还建了个黄帝城影视基地,有些剧组还经常去那里拍戏。不过,那个地方虽然人气很旺,却据说有点邪门,经常有闹鬼或者灵异事件的传闻,尤其前一阵子,大概还是去年秋天的时候,我看新闻说有个拍摄纪录片《探秘涿鹿大战》的剧组就在黄帝城遗址拍摄期间,突然全员得了一种特别奇怪的病,所有人都险些丧命,这种病有点类似疟疾,但却比疟疾传播更快,据说生病后高烧不止,而且还会出现幻觉,都说看到一个奇大无比的影子。” 丁灵修深吸了一口烟,点了点头说: “没错,我也是看到了那则新闻才决定去看看的,因为报道中那病有点像是一种古代传染病,虽然能够治愈,但传染能力却极强,而且这种怪病在汶川地震之时,也大规模爆发过,所以我怀疑他们那场怪病的罪魁祸首很可能是虐鬼。” “虐鬼?” 张善义听后大惊失色,虽然他们修真之人对妖魔鬼怪的习性知之甚少,但虐鬼这么赫赫有名的妖魔他还是听说过的,张善义疑惑地望着丁灵修,有些不敢相信:“丁兄,你这可有点太夸张了吧,虽然我不了解虐鬼,也不清楚它是什么等级,可是在我的印象之中,它应该某个远古妖皇的后代,它的实力,恐怕要杀死你我二人,实在是易如反掌。” 丁灵修点了点头说: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要去看看,我有我必须去的原因。再说,这虐鬼狡诈无比,来无影去无踪,我这次去涿鹿县十有八九不会碰到它,我只不过是想去寻找一些线索,我还没笨到现在就准备和它正面冲突的地步。” 张善义这才松了一口气,喃喃道: “要是这样,那我就放心多了。其实一直以来,也很想去黄帝城遗址看看,说不定能碰到什么之前没见过的妖魔鬼怪。就算没有遇到,能看看这华夏民族的发祥地也挺不错。” “那不是正好,这次你就跟我一起去吧。”丁灵修倒是很高兴,虽然丁灵修本身很独立,但如果有张善义在身边,还是心里更有底。 “丁兄实在抱歉,这次恐怕我还真不能同行了。我这内丹掉阶之后,我一直感觉自己的修为停滞不前,灵气也越来越混乱,之前刚有孕得元婴的迹象,现在也没了感觉。我怕继续瞎混很可能耽误了修行,好在我的内丹掉阶后灵力仍然在冲入中阶内丹的瓶颈期,所以我打算闭关百日,看看能不能重新恢复中阶内丹。” 丁灵修点了点头说: “那你是打算回龙虎山咯?” 张善义尴尬笑了笑: “内丹没有进阶反而掉阶已经够丢人的了,怎么还有脸面回去见师傅们呢。我想我还是先去会稽山洞去闭关修行吧。” “会稽山洞?虽然我也听说过那里好像是你们道家的三十二洞天之一,可是为什么不去王屋山呢?那里不是十大洞天之首么?”丁灵修虽然知道张善义之所以舍近求远肯定有他的原因,但他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他想问个究竟。 “丁兄有所不知,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这王屋山虽然是十大洞天之首,但却并不会轻易让我这种游方道士进山修行,更何况那里是全真派的圣地,我这正一派的弟子,是会被嗤之以鼻的。而且就算真的让我进去了,知道我是内丹掉阶,还不给我们龙虎山的颜面给丢尽了。” “话也没错,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也不做挽留了,咱们兄弟二人萍水相逢也是缘分,一会儿找个地好好喝点,明天可能就要各奔东西了。” 一听喝酒,张善义兴致大起: “好好,今天一定喝的尽兴。” 一见张善义兴高采烈,丁灵修这才一下子想起来这个大耳朵道士虽然人品极好,但酒品却极差,不由有些后悔。 丁灵修因为着急将黄金出手,两人坐车直接来到了沈阳中街,逛了好几家金店,但都因为丁灵修手中的金元宝来路不明,没人敢要。丁灵修从地府拿来的这些金元宝,黄金的纯度实在太高,而且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古董,虽然有识货的看出了这玩意价值不小,但还是不敢贸然收购。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发现一处胡同的拐角处有个小房间,上面挂着收购黄金的牌子,离老远就能看见。于是两人就走进了那间不大的房间,打算问一问情况。 这个门市房特别小,里面还很狭窄,只能容纳三个人同时进去。丁灵修推开简陋的拉门,发现里面乌烟瘴气,但里面的店主竟然是个年轻女孩,女孩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睡衣,正窝在一张小沙发之中百无聊赖地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电视。 “你好,请问你这里回收黄金么?”丁灵修问道。 女孩懒洋洋瞟了丁灵修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 “收,把货拿出来看看吧。” 丁灵修看她并不太待见自己,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但因为这家店比较小,可能规矩也比较少,他又着急出手,就忍了下来,打算先问问再说。 于是,他从背包中掏出了一锭金元宝,轻轻放在了柜台上。 “喏,就是这种金元宝。”丁灵修说。 女孩听到后,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丁灵修放在柜台上的元宝,目光又转回电视。可就在她目光刚转回电视的时候,她整个像是触电了一样,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手中那袋瓜子也脱手掉在了地上,哗啦啦像下雨一般响了起来。 女孩瞪大了眼睛,起身从柜台上拿起了丁灵修放在上面的金元宝,仔仔细细端详好几遍,似乎看到了一样无价之宝一般,眼睛恨不得都快粘在了上面。 丁灵修等了好一会儿,女孩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元宝,看得丁灵修有点不耐烦了,就说道:“请问你看完了没有,这锭金元宝,你们店收么?” 女孩这才发现自己还把这位客人晾在一旁,就轻轻把金元宝放下,擦了擦嘴角挂着的瓜子皮,轻轻附在丁灵修耳边低声问道:“这锭金元宝哪来的?” 丁灵修撇撇嘴,心说怎么都问这个问题,丁灵修也早有些不耐烦,就回答:“当然是我的了,我家祖上传的,你们收不收,不收我可就走了。” 说罢,丁灵修就要去拿金元宝,女孩见状赶紧拦住丁灵修说:“别,别,别着急,收,这个绝对收。你等等……” 说完,女孩把套在头上的啡色睡衣帽子摘了下来,起身离开了柜台。这种睡衣是整体套上去的,连衣帽上还有两只竖着的大耳朵,看上去就像一只可爱的毛毛熊。摘下帽子后,丁灵修发现这个女孩留着蓬松的短发,看起来倒还挺可爱,美中不足的就是脸颊长着几颗雀斑,但反而更像一个可爱的小萝莉。 这个女孩离开柜台后拉上了窗帘,并将门给反锁住了。 丁灵修刚开始见她拉窗帘时就有些觉得不妥当,毕竟他来卖金子,这种贵重物品难免会让一些不法分子所觊觎。他本来想要阻止,但他一想这里可是商业区,人群如此密集,罪犯总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强取豪夺吧。 而当丁灵修把目光移到自己身边的张善义,发现这个大耳道士竟然脸红心跳,还咽了咽口水。 “喂,你想什么呢你?”丁灵修用胳膊肘拱了拱他,低声说道。 张善义瞪大了眼睛,小声说: “丁兄,这个可爱的萝莉不会是怕你不卖给她,想要以身相许吧?” 丁灵修白了他一眼: “切,我发现你真是萝莉控,上次就因为陪萝莉做游戏丢了内丹,这次还不长记性。” 张善义听后拱了拱眉,没有说话。 这个女孩拉完窗帘并反锁上门之后,一本正经地回到了柜台。此时这本来就很闭塞的空间因为光线变暗显得更加让人感到憋的慌,女孩缓缓走了过来,掂量着这个金元宝,低声问道:“对不起,二位,刚才是我失敬了,请问,你们谁是猎妖师?” 第九十四章 冥金当铺(二) 阳光幽幽从窗户缝隙透了进来,店铺内的人也在烟气中变得影影绰绰。 丁灵修听到女孩的话先是一惊,想了一会儿才说: “你竟然知道猎妖师,难道你也是这道上的人?” 女孩听丁灵修一说道上人,竟然噗嗤一声笑了,甜美的笑容混和着些微痉挛。微笑之后,她的嘴唇和眼睛还呆呆地张开着,呆萌的样子根本无法和这种倒卖黄金的店主联系在一起。 “还道上的人?黑道啊?你们拿着这么明显的地府金锭,我当然知道你们一定是猎妖师了,而且听你说话,应该还是个新尖吧。”女孩的声音略显乏倦。 新尖这个词丁灵修倒是听父亲说过,这个词在猎妖界是指刚出道的新人。 “没错,我刚出山不久,有些事还不太懂,你为什么会对猎妖师这么了解?” 女孩摆弄着这枚金锭,不紧不慢地回答: “我们这家店,名义上收购黄金,其实我们暗地里还做另外一种买卖,那就是专门为猎妖师转手地府金锭。所以也有人称我们为‘冥金当铺’。既然你之前不知道,你这次也算歪打正着。我就给你个新人的友情价吧。” 女孩一说出“冥金当铺”四个字,丁灵修的脑袋里才有了点印象,这个词他的确挺父辈们经常提起。所谓“冥金当铺”,就是专门用来收购冥器和阴间的金银财宝的当铺,他们名义上也是正常的典当行、金店或者小的黄金回收点,而私底下却基本都与盗墓贼、猎妖师、炼妖师、道士等经常行走阴阳的人打交道。大多数情况下,外人进了冥金当铺,一般都会受到冷遇,因为对这些专门倒卖冥金的商人来讲,那点小钱一般不看在眼里。而如果阴间的金银首饰,玛瑙珍珠送到店中,店主往往会热情招待,东西也会在这里卖上高价。 丁灵修虽然知道“冥金当铺”,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地方会这么简陋,因为他的印象之中,冥金当铺有着这么响亮的名字,怎么说也得二层小楼,还得有待客的雅座包间,应该还得茶水瓜果供着才像样。没想到现实的情况竟然截然相反,不仅客人受冷遇,环境还如此简陋,而最令他啧啧称奇的就是店主竟然是个看起来还未谙世事的呆萌小萝莉,自己还被这小萝莉所奚落,这种落差,丁灵修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你们这个店竟然会是‘冥金当铺’?”丁灵修环顾四周,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不过同时也有点感慨自己的幸运,因为自己这些脚力起码没有白白浪费,这下可以让自己的东西卖上个好价钱。 “是啊,怎么?嫌弃这里太破了啊。”女孩笑了笑,拄着下巴望着丁灵修。 “哪有,哪有,多温馨,挺好的。”没等丁灵修回答,张善义就抢过了话,笑眯眯望着女孩。 “你们开‘冥金当铺’收入应该不错,为什么要住这么简陋的屋子啊?”丁灵修又问道。 女孩撇撇嘴回答: “没办法喽,我们这里又不是光收你们这种地府金锭,其他盗墓贼盗来的冥器,来路不明的阴间宝物我们也照收不误,三教九流都有,所以我们这里自然不适合搞得太过招摇,树大招风嘛。” 丁灵修听后不由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跟自己年龄相仿,甚至还要小上几岁的小女孩说起话来竟然倒是头头是道,不由有些刮目相看。 “嘻嘻,姑娘小小年纪就能掌管这么一间‘冥金当铺’,也是年少有为啊。”张善义也在一旁附和,想和这个小姑娘多说上几句话。 女孩拄着下巴,慵懒地伸了伸腰,回答道: “没办法喽,父亲干这一行折煞阳寿,去世太早,为了活命只好女承父业了呗。” “那你一个人每天接触这么鱼龙混杂的人,你难道不害怕发生危险?”张善义关切地说。 “你别太小看我了,你未必是我对手。” 女孩对这些无聊的追问有点不耐烦了,用不是很友善的目光看了看张善义,指着他问丁灵修:“这个大耳朵小哥也是猎妖师么?” 丁灵修摇了摇头说: “不,他是个道士。” “对,对,我是道士,我是龙虎山的道士。”张善义得意洋洋地回答。 “没错,他就是传说中龙虎山正一派的弟子,法号天鸾子,经常添乱子。”丁灵修解释道。 女孩听后咧嘴笑了笑,又掂量了几下元宝说道: “好吧,那咱们还是说正事吧,看你是个新尖,你估个价吧,我掂对掂对。” 丁灵修刚想说出自己估的价,但转念一想,这“冥金当铺”可不比平常的金店和当铺,他手中的地府金锭在这里可是绝对能卖出在外面几倍的高价。但因为丁灵修并不在行,所以一时间也猜不出这东西究竟能卖上个什么价位,总不能乱猜。这就好像在商场讲价,当你战战兢兢说出了一个自己觉得很过分的价位,而卖家欣然答应之时,那种感觉还是很痛苦的。于是丁灵修想了一会儿说道:“妹妹,你可能误会了,其实我和我朋友今天来这里只不过是想比对比对价钱,并不着急出手。” 女孩听后脸一沉,知道丁灵修这是在跟她打马虎眼,既然只是比对比对价钱,那刚才在她把玩这块金锭的时候,怎么还可能着急的催促呢? 但女孩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清了清嗓,正色说道: “小哥,我是看你新尖,打算以后长期合作,就跟你实打实的说了,可是你这么跟妹妹玩心眼可就没意思了,进了‘冥金当铺’连‘三吆喝’的规矩都不懂,还充老葫芦,这可不太好吧。” 女孩说话的语气有些森然,看样子果然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老道经验。而她所说的“三吆喝”丁灵修的确闻所未闻,但“老葫芦”他还是明白的。因为猎妖师大多数猎妖后都会装入充满灵力的葫芦之中,所以猎妖师这一行当,也被其他阴阳先生们称为“葫芦”,而“老葫芦”就是指那些猎妖经验非常丰富并且在猎妖界有着一些地位的人。 女孩这一说,丁灵修有些惭愧,脸也刷一下红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他现在面对的可是一个成天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的老江湖,自己涉世未深,即使他再怎么聪明,想要敲这个女孩竹杠,几乎要比登天还难。丁灵修转念一想,反正自己误打误撞来到这个冥金当铺已经很幸运了,凡事都得有个第一次,被宰就被宰吧,吃亏长见识,这次就认栽了。 于是,丁灵修拱了拱手,不好意思地说: “妹妹果然灵慧过人,我的确着急出手,既然已经被妹妹一语道破,那我这次全当来学习的,这价我还真开不出来,还是你说说看你给的价吧,只要别太过分,我都接受。” 女孩笑着摸摸嘴唇,斜觑丁灵修说道: “看你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可真逗,我都说了,我会给你个友情价。虽然都说是无奸不商,但你放心,我们这家冥金当铺,从我太爷爷那辈起就有过规矩,葫芦来倒金,一律实打实的给价。要是什么盗墓贼或者一些不法之徒,一律往死了宰。”女孩说到这,美目流光,对她太爷爷立下的这个规矩似乎感到很自豪。女孩接着说,“所以啊,你这次来我这卖,我肯定给你个好价钱,像我手中拿的这一两金锭,这个数。” 女孩说着,比了比手指,是五的形状。 “五千?”丁灵修有些失望。 女孩笑着摇了摇头。 “五万?”丁灵修惊讶地说。 女孩恩了一声,眨着可爱的桃花眼问道: “怎么?还嫌少啊?” 丁灵修赶紧摇了摇头说道: “不,不少了,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 女孩摆了摆手说:“好,那你就都拿出来吧,我鉴定鉴定,然后就付账。” 丁灵修迫不及待地将身上的八两金元宝全部掏了出来,女孩捧过这些元宝,将它们都拿到了柜台里面,和之前在金店里检验的方式不同,金店里只是用喷灯进行喷烤,有的还放进硫酸里看是否有气泡。 而女孩的检验方式却跟那些比起来有点大相径庭,她将丁灵修掏出来金元宝逐一用一些奇怪的药水进行测试,丁灵修的金元宝在接触了这些药水后发出了滚滚黑烟,但这些烟却没有任何味道,只是颜色漆黑如墨,女孩说她经常做这种测试,所以他们进来时会觉得这里乌烟瘴气的。 过了好一会儿,女孩才检查完了这些金元宝,打开柜台下的笔记本电脑,对丁灵修说道:“我已经测试完了,你的这些金元宝的确是地府金锭,总共是八两,也就是四十万元,你把你卡号告诉我,我打给你。” “好。卡号是……”丁灵修高兴的回答。 四十万?这对丁灵修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他兴奋得赶紧想掏出了一根烟来稳定情绪,可他还没等点烟,女孩立刻制止了他:“哎?你怎么这么没素质,在这里不许抽烟!” 丁灵修一愣,望着这满屋弥漫着的黑色烟雾,不解地问:“我说妹妹,你这里弄得伸手都不见五指了,我抽根烟你就受不了了?” 女孩夺过了他的烟回答: “不许抽就是不许抽,这里的烟对身体无害,可你那种烟不行。” “好好好,我不抽就是了。”丁灵修只好悻悻作罢,但心说反正四十万一到手,这点小事还是能忍的。 第九十五章 劫道你得选对人(一) 张善义见丁灵修卖了四十万,就把自己这两个元宝也掏了出来,女孩鉴定一番后,也给张善义十万块钱,但因为张善义没有银行卡,女孩就给他拿了几捆现金。 “你胆子还真大,自己一个人在这,就敢放这么多现金。”丁灵修唏嘘不已。 女孩将睡衣上的连衣帽再次戴上,懒洋洋地回答: “有什么不敢,这么多家冥金当铺,还真就没听说哪个被打劫过。你是新尖你不了解内情也是情有可原。行了,咱们这买卖也算完了。你俩还有别的事么?” 丁灵修的手机响了一声,是银行发来短信提示转账成功,丁灵修见女孩也无心叙谈,就准备离开。快走去的时候,他一下子想起刚才女孩说的“三吆喝”,不由有点好奇,就问道:“对了,美女你刚才说的‘三吆喝’到底什么意思?” 女孩摸了摸耳朵,拄着下巴回答: “好吧,既然你什么都不懂,我就稍微给你讲讲。这‘三吆喝’就是进冥金当铺的规矩,你只有懂得这规矩,店老板才敢伺候你这主,看你是新尖,我才好心接了你这单,不然我早把你赶出去了。这‘三吆喝’由来已久,自古就有,但所谓‘三吆喝’其实并不是进门后喊三声,而是三种情况下有不同的三种吆喝。” “三种情况?”丁灵修有些惊讶,因为他也以为这“三吆喝”是进门后吆喝三句话。 “没错,这第一种情况比较普遍,一般都是葫芦的吆喝法,就是你想卖的东西是地府金锭,也就是你们从地府拿来的悬赏。这时候,你进店后就要喊一句:‘幽冥之财,借道消灾。’意思大概就是从阴间拿来的金锭,让我们帮忙倒手,以防止在身边惹来灾祸。” “原来是这样,这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还真有意思。”丁灵修感叹一句。 “而第二种情况就是想来倒卖冥器时的吆喝法,一般都是些盗墓贼或者行走阴阳两界的通缉犯,这种生意我们一般不爱接手,因为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所以他们进店后就会喊一句:‘偶寻得佳宝,慧眼可端瞧?’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我偶然发现了一个宝物,店主人能不能帮忙鉴定鉴定。其实这是委婉的说法,这‘寻’就是黑话中的偷,说白了这句话就是说我偷来了一件冥器,让我们帮忙看看价值怎么样?” “那第三种呢?”张善义也有些感兴趣,不由迫不及待地问。 “这第三种情况比较特殊,一般都不是来卖冥器的,而是有特殊的目的,比方说来调查一些卖主,或者是来这里买什么东西等特殊情况。这种人,任何冥金当铺都最不爱接待,甚至比那些普通的客人更遭排斥,所以他们的吆喝声一般也不敢太响亮,话也比较委婉。前两种吆喝都是进店后才吆喝,而最后一种吆喝必须要在门前,还要毕恭毕敬地敲三下门,等到店主人在里面问‘君从何处来?’后才能开始吆喝,如果店主人没有答话,那就要自行离开,否则进门了店主人也不会接见他。如果店主人问了这句话,这个客人就要回答:‘慕名而来,携诚意,闭眼口,踧踖不安,望贵主敞店相谈。’这话必须不能比店主人问话的声音高,否则就会被认为不礼貌,就很可能不开门。其中的‘闭眼口’也并不是说自己虔诚地样子,而意思是要保证自己口风紧,自己问过的事不乱说出去。” 丁灵修听完后感觉很长见识,就说道: “谢妹妹解答我的疑惑,看来这一行的规矩还真是多啊,我刚才冒犯,妹妹能原谅,实在是感激不尽。” 女孩摆了摆手说道: “好啦,好啦,没什么事” 女孩说完,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又将窗帘和门恢复原样,然后懒洋洋窝回沙发上。 丁灵修转身要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就跑到女孩身边说: “对了,请问小姐叫什么名字,能留个联系方式么?” 张善义一听登时不乐意了,说道: “哎,你这也太不义气了,明明我先准备要的,你这个好色之徒。” 女孩笑了笑说道: “你就叫我兔子吧,联系方式就不必了,我们冥金当铺只在店内接生意,欢迎下次光临。” “好好,我叫丁灵修,希望以后还能有合作机会。” “恩。”女孩惫懒地挥了挥手,打开了电视机。 两人离开了冥金当铺,张善义似乎还有点恋恋不舍,从当铺出来就喃喃着:“兔子,兔子,真好听。” 丁灵修却早已迫不及待地撕开了烟盒,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讥诮着:“喜欢兔子啊?成啊,兄弟一会儿带你去菜市场挑两只大肥兔子。” 张善义白了丁灵修一眼,继续念叨着。 两人继续在中街溜达,发现这里十分热闹。 中街是沈阳最早形成的商业中心。规模比较大的店面,多集中在街路的南北两侧;而丰富多彩、琳琅满目的小商品行市,都散布在沿衔的胡同里。他们所走的这条街道在盛京饭店北侧一条狭窄胡同里,这里是沈阳城专营的金银首饰市场。每天清晨,金银商人都赶到这里来出售首饰,承接加工业务,生意十分兴隆。 因为张善义身上背了很多现金,丁灵修有些害怕惹来一些麻烦,两人随便逛了逛,见天色也不早,就准备找家饭店吃饭。 两人坐车来到了老边饺子馆,这家店的主打就是沈阳市最出名的八大特色小吃之一的“老边饺子”,从这边家饺子创制到现在,已有180多年历史。当年某个艺术大师曾在这个老边饺子馆吃饭,吃得兴致勃勃,就对边家饺子称赞不已,席间余兴未尽,挥毫写了八个大字:“边家饺子,天下第一。” 两人来的时候因为没有预约,虽然不是饭点,但仍然座无虚席。两人等了好久才等到位置,他们点了两盘煸陷蒸饺和冰花煎饺,还点了一份秘制的“御龙锅煮小饺”和锅包肉等东北特色菜。 两人平时相交甚欢,谈资笑料都有些空了,忽然坐在饭店里一起吃饭还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丁灵修一如既往抽着烟,问张善义: “阿义,别看我平时风餐露宿,其实我对吃还特别有研究。”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你这下也算发达了,怎么挑这么一个饺子铺,也不太适合喝酒啊。” 丁灵修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被张善义给一下子戳破了。丁灵修摆了摆手说道:“你可不能这么说,这好吃不如饺子,而且这出来游玩吃这东西要吃特不吃贵,吃精不吃饱。” “这什么意思?” “这就是说,来到一个地方,既然是来玩,就要吃它本地的特色,而不是吃多么奢侈的盛宴,吃的要精致,而不一定非要吃饱。” “嘿嘿,你这还真上讲究,真有世家公子的遗风,贫道不懂这些,我倒觉得跟谁吃也很重要,跟兄弟一起把酒言欢,那这饭就吃的淋漓畅快。与外人囫囵赴宴,即使山珍海味,也兴味索然。” 丁灵修点了点头说 “行了,咱俩也别卖弄学问了,填饱肚子才是关键所在,来,开动。” 这时,那盘冰花煎饺先上来了,丁灵修又点了一瓶茅台,给张善义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这冰花煎饺造型很特别,跟它名字一样,这盘煎饺外观上看起来就好像是冰花,饺子的外皮也煎得恰到好处,既能看出煎过,却又并不焦糊。这种冰花煎饺是煮后再下油锅煎炸的,大概有20多只饺子一起下锅,煎制时,饺子与饺子之间连着一层薄薄的像冰花一样的脆皮,十分好看。 张善义夹起一个尝一口,发现这冰皮煎饺外脆里嫩,陷料丰满汁多,不由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丁兄,这个饺子真香脆,味道也很特殊。” 丁灵修也夹起一只煎饺,用筷子夹断饺子的掐头,从中间咬了下去,完全咽下去之后才说:“这是当然,不过,你那种吃法尝不到这美食的精髓,你像我一样把它的掐头夹断,然后直接从中间一口咬下,这样里面馅料的美味汁液就会从小洞中流出,一直能渗到舌尖,和脆皮的松脆感混合在一起,简直唇齿留香。” 张善义听得眼睛发直,自己也赶紧试了试,果然发现这种吃法味道更绝。 “丁兄,我是真服了,你的美食水准,在猎妖师界绝对首屈一指。” 丁灵修笑了笑,举起酒杯说: “那我就虚心接受你的赞誉了,来,阿义,干了这杯,喝最烈的酒,做生死朋友!” 张善义听了丁灵修的酒令也抚掌大笑,举杯相碰。 “好,喝最烈的酒,做生死朋友!” 两人吃的火热,丁灵修又边吃边介绍了另外两种煸陷蒸饺和“御龙锅煮小饺”,尤其这个“御龙锅煮小饺”,可以说是老边饺子馆的秘制菜肴,一盆蓝色的酒精火焰,烘托着古色古香的御龙锅,一两面精致而成的25个小巧玲珑的饺子,在汤中上下翻滚,如龙搅水,香气四溢,闻之垂涎,食之馨香,吃的张善义意犹未尽。 酒足饭饱后,张善义又犯了老毛病,开始耍酒疯,但这次因为喝的白酒,而且丁灵修一直趁张善义不注意自己偷着下酒,张善义也就没喝太多,但还是有点舌头发直。 两人正要去结账的时候,张善义却把手伸进了背包中,推开要刷卡的丁灵修,一把将一摞人民币砸在了柜台上,五迷三道地说:“丁兄,别跟我争,我结账。” 丁灵修一愣,不光是他,所有的客人都闻声望向了张善义。 第九十六章 劫道你得选对人(二) 丁灵修见状赶紧把他那摞钱塞回他的包里,然后对柜台的收银员抱歉道:“好意思啊,我朋友他喝多了。还是我付吧。” 张善义还在一旁胡言乱语,丁灵修艰难地捂住他的嘴,让他消停些。等收银员刷完卡,丁灵修赶紧拉着他一溜烟跑了出去。 走出饭店,丁灵修就咬着烟抱怨道: “阿义,你哪点都好,就这酒品啊,真是没说的。” 张善义仍然不依不休,指着丁灵修叫嚷道: “你别……别说我不能喝,我还能喝,走,走,你不信是不是,不信咱俩再喝他两缸,决战到天亮。” 说着开始拉扯丁灵修,丁灵修无奈地说: “行行行,你能喝,你能喝,你还能再喝一窖酒,你赶紧找个地老实睡会儿得了。” “一窖酒不行,我现在有钱了,我背包里全是钱,我要买好几窖,和丁兄喝个够。” 丁灵修恨得只要牙根,真想把张善义的两扇肥嘟嘟的大耳朵扯下塞他嘴里。努力了好半天,丁灵修终于像扯牛犊一样把他从饭店门口拉出来,用手捂着他的嘴不让他乱说话。 环顾四周,已经晚上九点多,丁灵修准备把张善义送到一家宾馆,自己准备先去机场附近,等明早坐飞机飞往张家口。因为张善义纠缠不休,丁灵修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就近将他处理了。在附近找了半天,丁灵修发现附近倒是有家宾馆,门牌很显眼,而且离得还很近,穿过一条小胡同就能到那。于是丁灵修扯着张善义往那走,几乎使出了吃奶劲。但没想到的是这张善义的蛇骨灵躯喝醉后竟然变得很僵硬,甚至比一般人更难搀扶。 丁灵修一步一步蹭着过了马路,走进了那条小胡同,这个胡同黑的有点渗人,走在里面总会产生被注视的错觉。没走几步,丁灵修发觉有些不对,因为他隐隐约约听到身后似乎断断续续传来一阵脚步声,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张善义在自己手中挣扎的呼喊,于是他驻足站定,却发现这的确是脚步声。丁灵修立刻回头望去,却因为这条胡同实在太黑,恍惚间好像看到个人影,但也看不清楚胡同内是否真的还有人。 黑压压的胡同之中弥散着不详的气氛,月亮孤零零地盘旋在天空,月光惨淡,仿佛女人眼角的怨泪。胡同远处高大的建筑物被黑暗模糊掉棱角,远远看去,似血肉模糊的脸孔。丁灵修在这黑暗之中嗅到了一丝妖气,他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其他原因,开始莫名的产生光晕,身体也有些发飘。胡同外的路人声音渐渐变得飘渺,甚至有些听不清楚,而胡同也似乎变得更加幽深,仿佛一下子被拉长了一般。 丁灵修发觉不妙,立刻拉起张善义开始奔跑,却惊讶地发现这条并不长的胡同竟然变得怎么走都走不完,跑了一会儿还没有走出去,而且这种感觉竟然还不像是幻觉,仿佛这条胡同本来就是如此曲折反复一般。 丁灵修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就赶紧将张善义扶到墙边,从背包中取出了寻妖罗盘。 昏暗的光线中,寻妖罗盘难以辨识,但丁灵修见寻妖罗盘没有闪光,他可以断定的是这附近暂时还没有妖魔出现。可是自己又为什么会遇到这种鬼打墙的事情呢?丁灵修点燃了一根香烟,努力让自己镇定,但就在丁灵修刚把香烟点燃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后脊一凉,一阵阴风从身边掠过,还没等把眼放进嘴里,他就惊恐地看到,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地方,竟然好像有个穿着鲜红衣服的女人飘荡在半空,女人的肩膀看上去是塌陷的,脑袋也耸达着。整个身影在黑雾一样的光影之中摇曳着,那若隐若现的感觉,让人骨寒毛竖。 丁灵修本能的反应是,自己遇到了一只女鬼。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即使是只孤魂野鬼,那寻妖罗盘也一定会有反应,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如果寻妖罗盘完全没有反应,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女鬼是…… 丁灵修还在叼着烟思考,那浑身血红的女鬼已经慢慢地向丁灵修移过来,当她和丁灵修之间只隔不到两米的距离时,丁灵修才看清楚这个女鬼的样貌。 女鬼穿着十分陈旧的校服,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湿漉漉的液体竟然都是殷红的血液,血液已经十分粘稠,发出刺鼻的恶臭,而女鬼原本白色的衬衫也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脚上那双暗红色的女鞋特别惊心动魄。红鞋已经非常旧,暗沉的红色上面有着斑驳的纹路和一块一块磨得赤露的皮色煞红的衬衣、黑色的校裙,再加上女鬼苍白的脸和胡同内黑压压的光影,足以使正常人心里无比恐惧,但丁灵修却满不在乎,因为身为猎妖师的他连阴曹地府都去过,更别说是一只普通的孤魂野鬼。只不过他此时此刻确实有些紧张,因为如果寻妖罗盘对这么一只普通的女鬼都没反应的话,那就只可能是他面对的这只女鬼是某些阴阳先生所养的小鬼。既然是被养的鬼,那这个家伙在这里召唤出她,就一定有目的所图。 香烟的刺激让丁灵修清醒了许多,他推了推张善义: “阿义,醒醒,醒醒……” 张善义呢哝几句,没有什么反应。丁灵修见摇不醒他,就也没再理会。而是打开了背包,从符囊中掏出了驱瘴符,想要破解眼前的幻障。 可就当丁灵修刚要用打火机焚符的时候,那只女鬼却发出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叫,一下子朝丁灵修扑了过来。女鬼深深凹陷的眼窝像两个血洞,血浆和黄色的混浊物从里面流了下来,她嚎啕的时候,整张脸是变形着的,像崎岖的山脉与山谷呈现在你的面前,牙齿却尖利无比但又并不完整。 这张骇人的白脸突然间出现,还是让丁灵修本能的一惊,而这时候那毫无血色的手一惊搭在了丁灵修肩膀,尖长的指甲抓得他骨头酥麻,火机被这一抓,啪嗒掉在了地上。丁灵修叼着香烟,女鬼口中股浓重的腥臭味让他想要呕吐。而丁灵修见手中的驱瘴符也没有办法点燃,丁灵修索性一咬牙,干脆将驱瘴符揉成了一团,用力塞进了女鬼的嘴里。 驱瘴符被丁灵修这么狠狠的一塞,女鬼那两个血洞瞪得更大,想要惊叫却因为被堵住而没有发出声音。驱瘴符发出淡淡的灵光,因为不是降妖捉鬼作用的符咒,所以攻击性的灵力并不强,但这么近的距离而且直接塞进了女鬼的要害,还是让她痛苦万分,一下子松开了抓丁灵修的手,而去从嘴里掏这枚窝成了纸团的驱瘴符。女鬼浑身筛糠,战战兢兢地用惨白的手去往外扯堵在嘴里的驱瘴符,每一次尝试都像火中取炭一样艰难。 女鬼试了好几次,嘴里也被驱瘴符上的灵气烫的直冒黑烟,女鬼见这么下去自己的脸一定会被烧烂,于是终于狠下心,两只手一起伸向了口中的驱瘴符,她强忍着剧痛,生生将驱瘴符从嘴中掏了出来,几颗血淋淋的牙齿还插在驱瘴符上,已经一点点融化。 几乎同时,丁灵修也早就掏出了镇妖符,趁女鬼措不及防,一下子粘在了她的脑门上,金光闪烁,耀眼的辉光照亮了四周。镇妖符牢牢贴死,女鬼狰狞的面孔一下子凝固了,只有眼窝的鲜血还在流淌。 “哎……你也蛮可怜了,年轻貌美却被人炼成小鬼,我要抓到这个人一定替你报仇。”丁灵修深吸了一口烟,望着呆立住的女鬼有些黯然。 女鬼刚被封住,丁灵修忽然听到黑暗之中似乎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但这声音虽然明显是一个人在狂奔,但他奔跑的方向却不是朝着丁灵修而来,而是与他相反的方向。丁灵修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一定是这个女鬼的主人见到女鬼被封印,立刻抱头鼠窜。 丁灵修笑了笑说: “太岁头上动完土还想一走了之,哪有这种好事。” 说完,他点燃驱瘴符,胡同又恢复了原样。果然丁灵修看到胡同的尽头,一个身形猥琐的男人正疯狂地向大街跑去。丁灵修赶紧撒腿去追,但没跑几步,丁灵修就发现不妙,这个男人竟然是骑着摩托来的,此时已经骑在了摩托之上正准备发动,见丁灵修追赶,还朝丁灵修得意的摆了摆手。 丁灵修一口吐飞了香烟,火星迸溅在墙上。 丁灵修从背包中掏出了百鬼图,念动唤妖冥咒: “纨绔子弟,挥金如雨。纡尊降贵,只为伊兮。” 咒语念罢,土黄色的妖气射在地面上,黄牛精庞大的身形一下子出现在胡同内,激起一阵尘埃。 “少主,你……” 没等黄牛精问话,丁灵修就一下子骑在了黄牛精的背上,两手握住黄牛精的牛角喊道:“牛兄,给我撞飞开摩托车那丫的。” 丁灵修指着远处那个刚开出去的摩托车大喊。 “好。” 黄牛精应了一声,变成牛形,磅礴妖气浩然喷涌,发出了一声类似引擎喷气的爆鸣。 第九十七章 劫道你得选对人(三) 四蹄惊踏,尘埃飞扬,黄牛精风驰电走般狂飙而出,丁灵修紧紧握住牛角,感觉只要稍微放松一点,恐怕都会被黄牛精一下子给甩下去。 摩托车没有开出去多远,那个男人还一脸得意的哼着小曲,而正当他得意之时,后视镜里突然出现的场景让他吓的险些直接摔下摩托车。原来后视镜中,丁灵修正骑着一头矫健彪悍的大黄牛,炮弹一样朝这个男人射过来,这夸张的气势和速度,让男人的大脑瞬间空白,车把都握不住了。 “妈妈,你看那个哥哥竟然骑着大黄牛。”路边一个小孩指着丁灵修对他妈妈说。 她妈妈因为没有阴阳眼,看不到丁灵修骑的大黄牛,而且速度又太快,只看到一个人影朝摩托车扑去,就赶紧拉着孩子往前走:“别瞎说,哪有什么大黄牛。” 孩子还不情愿的扭着头向后张望,边走边嘟囔: “明明就是大黄牛嘛。” 轰隆一声,摩托车被黄牛精撞得七零八落,男人也摔得满脸满手都是血污,踉踉跄跄却站不起来。 丁灵修从黄牛精身上跳下,平静地望着男人说: “大叔,我这回礼方式还的满意么?” 男人在地上挣扎着口吐鲜血,他看见丁灵修身后气势汹汹的黄牛精,瞬间汗洽股栗,脸都吓的煞白,颤巍巍地哀求道:“小伙子,你大人有大量,我是见你朋友掏出了那一摞摞钱才起的贪念,求求你饶了我吧。” “我又没说不饶你,看把你吓的,我总不会像你这么伤天害理,竟然还养小鬼害人,你这事啊,还是交给警察处理吧。” “警察?别别别……”男人连忙摆手,想要挣扎逃跑,却因为腿已经骨折,连站都站不起来。 虽然大多数人看不到黄牛精的妖形,但丁灵修还是怕引来骚动,就赶紧将黄牛精收回了百鬼图,此时周围也围过来一些人,大多数都是看热闹的,还有一个巡逻的交警。 “你们怎么回事?”交警问道。 丁灵修指了指男人说: “他要打劫,后来没有成功,就骑摩托车逃跑,然后被我制服了。” 交警望向那个男人问: “是这样么?” 男人连忙摇头说: “不是,不是……我正开摩托车,这个男孩一下子就扑了过来,还把我扑到了。你看车都撞坏了。” 交警看了看地上撞得粉碎的摩托车,摩托车的车架都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整个车身,只要是能破碎的地方无一例外,全部破的粉碎。男人话一说完,不光交警,连在场的群众也全都乐了。丁灵修看起来虽然并不瘦弱,但也不强壮,而且这种事别说是丁灵修,就算是虎背熊腰的大力士都不可能办到。能把摩托车撞成这样,非得两个大货车一起撞过来把这摩托车夹中间才有可能。 交警严肃起来,厉声呵斥: “你小子给我放老实点,我现在怀疑你酒后肇事,而且很有可能真和这个小兄弟说的那样,你还是个打劫犯。” 男人听后冷汗路路而落,嘴里还在狡辩。 交警没有理会他,用手台联系了急救中心和民警,男人见状不妙想要跑,但却根本动弹不得。而且交警用酒精测试仪测了男人的口气,果然发现酒精超标。 交警又详细问了丁灵修这事情的经过,丁灵修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但并没有提到女鬼和张善义那一大摞钱。因为他怕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眼下缺乏证据,估计也很难定那个打劫犯罪名,但好在他这次撞得不轻,估计下次也不敢再做这种不要命的勾当了。 没过多久,民警和120的急救人员都赶到了现场,他们将男人抬进了救护车,丁灵修把事情的经过也跟民警说明,并录了口供。民警和丁灵修回到胡同,想要看看另外一个被害人张善义的情况,并打算给他也录口供。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胡同,但没走几步,就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原来,张善义嘴中还在喃喃自语,怀里却紧紧搂着他的背包。在他脚边,正躺着一个昏过去的男人。 两人走近,才听到朦朦胧胧中张善义在梦呓般地说道: “敢抢贫道的钱,不想活啦?不想活啦?我就不给你……” 丁灵修这才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这个骑摩托的男人并不是单纯为了逃跑,其实也是在调虎离山,而当丁灵修起身去追这个骑摩托的男人之时,他的同伙则从胡同另一头跑过来,来抢已经喝醉了的张善义的钱。可是别说这个同伙没想到,丁灵修也没想到,这喝醉酒后的张善义竟然依旧生龙活虎,也可能是因为太护着自己的钱了。竟然把这个同伙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后来,民警弄醒了昏过去的这个男人,凭借丰富的办案经验,问了几句就逼得这个同伙吐露了实情,这个男人一边揉着青紫的脸颊,一边悻悻地说:“我和三哥就是在饭馆里看到这两个人结账的时候挺来派的,直接把钱往柜台上一砸,我俩当时就起了歹心。看他俩反正也是小孩,没准是哪个富二代,我们就从饭店里出来,一路尾随他们,找机会下手。正好看他俩钻进了胡同,三哥就召唤了他养的女鬼,出来吓唬他们。本来以为能吓晕他们,然后我们再动手,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三哥突然就跑了。我以为三哥已经得逞了,就想过来抢这个大耳朵酒鬼的包,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我的手刚碰到这个大耳朵酒鬼的包,这个醉醺醺的家伙一下子精神起来,劈头盖脸就给我一顿揍,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丁灵修听后不由暗自发笑,心说这大耳朵道士真是爱财爱到一定境界了,喝的五迷三道了仍然誓死保护自己的财产。 民警听后并不相信,因为女鬼如果不自己想要显形,常人是看不到的,所以被封住的女鬼尽管就在民警身后,但这个男人和民警都看不到。民警表情严肃,厉声呵斥:“都被抓了现行,还不说实话,还跟我说什么鬼啊神啊的,你以为你说你那个什么三哥会招鬼我就怕他不成?真有本事就别犯罪!少在这鬼话连篇了,跟我去警局里编你的故事吧。我倒想让你这三哥变个女鬼给我看看。” 说完,用手铐铐住这个男人,从女鬼身上穿了过去。因为这个民警阳火太旺,他这穿过去后,让女鬼发出一声惨厉无比的叫声。 民警和男人都四处张望,可却并看不到声音的来源。 “你看,民警大哥,我没骗你吧,这就是女鬼在叫啊。” “放屁,我看就是你叫的,少拿这奇婬巧术糊弄我。” 说罢,民警架着男人走出了胡同。 丁灵修见两人已经走出了胡同,人群也渐渐散去,就送了口气,点燃了一根香烟。 张善义此时已经不再呢哝,倚着墙昏睡过去。 而此时最让丁灵修感到麻烦的就是这个女鬼了。 因为她是被别人养的小鬼。看样子很有可能还是生前被他主人所杀害,然后炼成的厉鬼,所以才怨气如此深重。但因为这种鬼不是孤魂野鬼,丁灵修是没有办法降服的,它的元神已经被这女鬼的主人所囚禁在某处,而她主人所驱使的只是这个女鬼的鬼体和魂魄,丁灵修虽然暂时封印住了她,可是这镇妖符的力量不可能永久镇住她,一旦符咒的力量消失,这个没有主人控制的女鬼,很可能做出更加危害社会的事情来。 丁灵修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他本来考虑过想从那个叫三哥的打劫犯那里想办法取回女鬼的元神,助她转世轮回。可是这样做一定会惊动警方,整个阴阳师的行当中都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这是丁灵修父亲传授他本事时就最先告诉他的,那就是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不能将妖魔鬼怪这种事公之于众。其实这种规矩自然有它的道理。将妖魔鬼怪存在世间的事情如果曝光,一来肯定引发社会各界和民众的恐慌,二来也会造成一些意想不到蝴蝶效应,很可能让整个世界的观念都会重新颠覆。 于是丁灵修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让这个女鬼消失。 丁灵修向这个女鬼拜了三拜,敬畏慎重地说道: “姐姐,不是弟弟不想让你转世投胎,我也知道你生前一定遭受到别人无法想象的苦难,你肯定也有你的不甘,怨恨。我自然也没资格说教你,让你摒弃这些怨恨,重新做人。因为我也从来就没有觉得你做错了什么。” 丁灵修顿了顿,深吸了一口烟道:“世界总有一部分人的内心是黑暗肮脏的,他们让别人遭受痛苦,成全自己的快乐。可是,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那个祸害你的坏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希望你也应该安息去了。” 丁灵修言罢,女鬼血洞一样的眼眶里流淌出了两股血道,凄楚地发出阵阵啜泣。血水入注溢出,或许,她的泪早已流干了吧。 丁灵修撕下了镇妖符,女鬼在半空中瑟缩,丁灵修缓缓说道:“姐姐你的肉身已经不在,我相信你心地是善良的,不会再去伤害无辜的人,你走吧。” 女鬼怔怔望着丁灵修,缓缓鞠了一躬,将飘渺的身形轻轻转了过去。 突然间,金光四起,丁灵修充满灵气的匕首已经完全插进了女鬼的妖体,女鬼瞬间灰飞烟灭,这过程电光火石,就像直接消失了一般。 丁灵修怅然若失地站在,嘴里的香烟袅袅升起: “我很希望能让你在生命的最后感受到人与人的信任,但抱歉,我也要对活着的人负责。” 丁灵修擦干匕首上的黑血,双手合十,望向夜空。 第九十八章 这种重逢真痛苦 丁灵修将张善义扛到宾馆之中,因为担心明早堵车耽误行程,丁灵修就打车前往了桃仙机场。 张善义没有手机,丁灵修只好给他留了张字条,上面的内容很简单,短短几个字:“十月初五,常羊山下,愿与君重逢!” 丁灵修离开后,不由感慨,这一路有张善义的陪伴丁灵修虽然一路波折,颠沛流离,却也感觉这趟旅程妙趣横生,期间那些忧愁和伤痛都随着事情的过去而烟消云散。 从宾馆出来时,已经将近午夜,云影翻开,露出冷冰冰亮晶晶的一轮明月,微风清幽幽的,吹在身上很舒服。丁灵修的心情却不是很好,刚才他给那女鬼魂飞魄散的一刀,他虽然已经下定了很大决心,但心里的愧疚感一时半会儿还是无法磨灭。有时候,他也在想,如果这世界上只有好人该有多好。尽管这种想法很天真,但或许这种想法在每个善良的人心中都曾有过。 而世间之所以会有邪恶盛行,更多的是因为善良人的沉默。 午夜的车流很少,出租车很快就到了桃仙机场。 丁灵修订好了第二天十点的机票,就在机场对面的三星级酒店开了个房间。躺在宽敞的房间里,酒醒后的丁灵修反而不怎么困了,闲也无事就打开符囊,掏出符笔和黄纸开始画符,虽然刚开始画的时候还很精神,但在温暖的房间里,疲惫感悄然袭来,画着画着就不知不觉睡着。 醒来后,酒店有免费接送的服务,于是丁灵修很快就到达了机场,他在附近逛了逛,去户外用品店买了两支海洋王的手摇式强光手电,又买了一套冲锋衣和一个更大的背包。换好了行头之后,他看了看手机,发现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准备去换登机牌。 突然,他竟隐隐约约感觉身后有人在叫他。 机场里这个时间段的人很多,他起初还没有听清,但没过多久,这个声音更加清晰的又叫了一次,显然是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猛一回头,可当他看清楚这个叫他的人之时,却立刻本能地就想跑。 原来,这个叫他名字的人竟然是……夏仙瑶。 夏仙瑶此时并没有穿金缕衣,而是穿着一件红色的英伦风外套,搭配着一条细长的牛仔裤。把她那完美修长的腿型都是展现的淋漓尽致。而红色外套里面半掩半开,露着葱绿抹胸,一痕雪脯。夏仙瑶松松挽着头发,眉宇间流连着凛然的骄傲和淘气。丁灵修先是一惊,惊讶的是会遇见她,而接下来又是一惊,他更没想到夏仙瑶换上正常的衣服也是如此漂亮可爱。 “丁灵修,你给我站住!” 夏仙瑶背上的小背包一颠一颠的,让背包上的两只兔耳朵上下晃动,嘴里气喘吁吁。 丁灵修也干脆停下脚步不跑了,因为他实在太了解夏仙瑶的速度了,在密林之中他都无路可逃,更别说在这机场之中了。何况他还要着急登机,也没时间跟她耗。 “你……你还想跑。”夏仙瑶一把抓住了丁灵修,喘息不停。 丁灵修也无奈笑了笑说道: “我这不是停了么,仙瑶妹妹,这里都会遇到你,真是好巧啊。简直跟狗血偶像剧的情节一样。” 夏仙瑶给了丁灵修一记花拳,丁灵修配合的哎呦一声。惹得夏仙瑶葱绿抹胸里白皙如玉的娇乳也随着动作上下晃动,让丁灵修险些喷出鼻血。 “你也好意思说巧?要不是我循着黄牛精的妖气找过来,恐怕让你这个不讲信用的死贼逃之夭夭了。”夏仙瑶忿恨地说,眼神怨毒的都足以杀死人。 丁灵修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夏仙瑶,原来当时他召唤出黄牛精时,夏仙瑶一定也在沈阳的某个地方,黄牛精这种妖孽级别的妖魔,夏仙瑶的觅妖珠一定发生了反应,所以她才误打误撞地找到自己。丁灵修听后尴尬地笑了笑说:“不是,仙瑶妹妹,你没看到我给你留的字条么?都是说好了十月初五我会在常羊山下把人面树的种子给你送去的,你怎么还不依不饶啊。” 夏仙瑶叉着腰,蛮横地说: “你这死贼,油嘴滑舌,谁会相信你真的还给我人面树种子,不行,你现在就要把人面树的种子还给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丁灵修从兜里掏出了机票,说道: “我的姑奶奶,我着急赶飞机呢!不是我不给你,这人面树还没有孕子成功呢,你让我拿什么给你啊,总不能我给你生一颗人面树种子吧。” 夏仙瑶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想了一会儿说: “我不管,你得让我看看,我看看人面树到底有没有孕子成功。” 丁灵修一愣,心说这下可遭了,丁灵修本来确实是打算征求一下人面树的意见,如果人面树同意,而且夏仙瑶也确实真的是为了用人面树的种子去救人,那丁灵修就把人面的修为之种交给夏仙瑶也无妨。 可是因为后来接连发生了太多事情,丁灵修一直就把这茬给忘了,结果在地府之中,丁灵修还没等来得及问人面树,人面树就不幸死去了。现在虽然丁灵修的确有这两个种子,可是于情于理,丁灵修实在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将人面树的修为之种,随随便便交给别人。 “仙瑶妹妹,你听我说好么,这个人面树孕子期间真的不适合见人,而且这里阳气这么重,我总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将百鬼图拿出来召唤人面树吧,这样,你听我的,我实在不行,先给你一笔钱当抵押,十万块钱,你看够不够!” 夏仙瑶听完,不由分说就给丁灵修一记膝撞,丁灵修猝不及防,哎呦一声捂住下体惨叫:“我去,仙瑶妹妹,你长得这么乖巧可爱,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啊!” 夏仙瑶美目圆瞪,面带粉煞地说: “你这个贼,少瞧不起人,我又不是为了钱财才跟你要人面树种子的,我是真的要用它救人,今天你要是不把人面树种子交出来,我给你打死在这里。” 丁灵修痛苦地哀求: “我的姑奶奶,你说这地方真的没有办法召唤啊,你可别这么纠缠不休了,你再打我,我可就要喊警察了!” 夏仙瑶听完更来火了,一下子扯住了丁灵修的衣领道: “喊,快点喊,本宫今天就要听听你这贼会在警察面前怎么花言巧语。” 丁灵修可怜巴巴望着这个有着可爱外表的母夜叉,万般无奈地拿出一枚钢镚说:“仙瑶妹妹,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来今天这个事要不做个了断,你也一定不可能饶了我了,那这样,咱俩都各退一步,咱俩就看命运做什么选择。一会儿我把这枚钢镚扔出去,你猜钢镚,猜对了,就按你说的,我现在就找个地方把人面树的修为之种取出来给你。如果你猜错了,就按我说的,等到十月初五,我在常羊山下把树种归还与你,怎么样?” 夏仙瑶想了想,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因为丁灵修并不知道,夏仙瑶在修行眼力之时,曾经专门练过这门技术,只要钢镚脱手而飞的瞬间,她就能估摸个大概,而等钢镚被扣到手中之时,只要没人干扰她,她就能准确猜对正反。 于是,她点了点头说: “行啊,本宫今天就姑且在信你一回,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这次咱们可说好,如果我猜对了,你就要立刻把人面树的修为之种交出来,不管你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地方。” 丁灵修信誓旦旦地回答: “行,咱们一言为定啊,你可答应了,我扔钢镚你来猜,猜对了,听你的,猜错了,听我的!” “知道啦,知道啦,好多废话,赶快开始吧。”夏仙瑶有些不耐烦了。 丁灵修见夏仙瑶同意了,笑呵呵地用两根修长的中指和食指夹住了钢镚,在胸前装模作样地晃了晃,突然将钢镚抛向了空中。整个过程夏仙瑶目不转睛,一直盯着钢镚从脱手,旋转到最高点,开始下落,再回到丁灵修手中的全过程。夏仙瑶见钢镚回到丁灵修手中的瞬间,脸上就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因为她已经胜券在握。 钢镚被丁灵修用两只手扣合在一起,丁灵修笑眯眯对夏仙瑶说:“仙瑶妹妹,猜吧,这钢镚哪年生产的?” 夏仙瑶脸色铁青,整个人就像是一座火山开始喷发: “丁灵修,我猜你妹!你给本宫去死!” 还没等丁灵修把自己邪邪的笑意收敛,夏仙瑶的凤爪就呼啸而至。嗖嗖两道疾风穿胸而过,丁灵修就感觉自己的肋骨如同被扭断了一样,摧心剖肝般的剧痛袭遍全身,紧接着,不仅仅是肋骨,浑身上下没个关节都在夏仙瑶的扭动之下发出奇怪的咯吱声,简直感觉浑身的筋肉都被拧成了麻花。 “哇啊……我去……” 丁灵修叫苦连天,呼喊声把保安都惊扰过来,但一见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就以为是小情侣吵架。等保安走过来时,夏仙瑶又给保安一记温柔甜美的微笑,保安就若无其事的离开了。只留下丁灵修咬着嘴唇痛苦的哀嚎。 大概三分钟后,夏仙瑶才松开了手,丁灵修胸前的衣服都被拧出了一个小漩涡。 丁灵修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浑身仍然在痉挛。 “丁灵修,这下看你还敢耍什么花招,你现在中了我的‘错筋手’,你浑身上下的筋脉已经发生了一些混乱和扭曲,随着你不断运动,这种扭曲的程度会越来越大,如果我不及时帮你解除,不超过一个月,你就会全身瘫痪。” “啊?瘫痪?你还是人么?就是个恶魔?”丁灵修绝望地呼号。 第九十九章 错筋手(一) 夏仙瑶的“错筋手”是她的独门绝技,效果也真的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可以让中招的人逐渐变得瘫痪。可是因为这种独门绝技的手法非常特殊,不是一般按摩师或者正骨师就能治好的。此时的丁灵修,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我说仙瑶妹妹,你就饶了我吧。你这也太狠毒了吧。你也看到了,你说我上哪去帮你找人面树种子。还有这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啊。”丁灵修几乎都快哭了,虽然被夏仙瑶掐完后身体的疼痛在逐渐消失,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变得很不自在,夏仙瑶的说辞绝对不是吓唬人这么简单。 夏仙瑶却笑了笑说: “这拿着堂堂青龙百鬼图的猎妖师也有求人的时候啊,行,你现在不是拿不出来么?本宫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这样,本宫随你一起登机,等你下了飞机就要立刻给本宫交出人面树的修为之种,否则我让你下辈子都在床上度过!” 丁灵修叫苦不迭,再次哀求道: “我说姑奶奶,我就一张票,你让我怎么和你一起登机,现在想补票也来不及了。” 夏仙瑶满不在乎地撇撇嘴,用食指轻轻点着丁灵修的额头说:“这点小事能难倒我?看到我的背包没?” 丁灵修按着夏仙瑶指的方向望去,发现她身后背着一个小背包,应该是个兔子头形状,上面两只毛茸茸的兔耳朵正耷拉在夏仙瑶的肩膀上。 “我的金缕衣就在里面,现在我要钻进金缕衣里,然后和你一起登机,等你到了地方再放我下来,如果你要敢耍什么花样,你下辈子可就惨喽,我这‘错筋手’的绝技可不是浪得虚名的,除了我,没有任何人救得了你!” 丁灵修一脸无奈,可现在时间不多了,也只能作罢,他和夏仙瑶来到了一处人少一点的地方,夏仙瑶一下子钻进了兔子头背包的金缕衣之中。丁灵修背着一个包,又拎着这个兔子头的背包简直举步维艰。更可气的是,这个兔子头的背包竟然比一个装满金条大铁箱还沉,丁灵修根本拿不动,只能拼命拖着这兔子头背包,惹来机场无数人迥异的目光,这让他更像是一个“搭错筋”的人了。 丁灵修战战兢兢的登上了飞机,他生怕夏仙瑶的金缕衣过不了安检,那他可就麻烦了。 飞机缓缓起飞,丁灵修手足无措,不敢乱动,甚至上厕所都尽量忍着,脑海里时不时就出现自己浑身瘫痪倒在医院里的可怕场景。 虽然丁灵修表情凝重地望着窗外的云海,但看上去竟然还有些忧郁深沉,惹得旁边座位上的一个美女时不时就瞟向丁灵修俊俏的面容,却不知道实际上丁灵修却从上飞机开始就一直专心致志地思考着一个能摆脱夏仙瑶的办法,哪有心情沾花惹草。 “帅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包里。”丁灵修漫不经心地回答,突然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就改口说道:“包里的票上有些,我也不记得了。” 女孩以为丁灵修在开玩笑,就继续问: “这都不记得啊,你自己一个人来的么?” 丁灵修没有回答,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包里的夏仙瑶,他甚至恨不得一下子把装着夏仙瑶的背包从飞机上扔出去,还哪有心思管别人。 而就在这时,飞往张家口的飞机却突然遭遇强气流,飞机开始发生一些颠簸,坐在丁灵修旁边的姑娘一下子花容失色,吱哇啊啊喔喔乱叫,那声音无比销魂,让其他男性乘客都开始心潮澎湃,乱了方寸,却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意淫,却不敢回头看。 女孩不断往丁灵修身边靠,于是逼不得已丁灵修只好安慰说:“别怕,一会就好了,你忍一会就没关系了。” 也正好赶巧,空姐也踉踉跄跄地经过:“不用叫这么大声,我经常遇到。” 谁知空姐刚说完,姑娘就喊到:“可这是人家的第一次。” 话音未落,飞机上登时好多人探头来看丁灵修二人,丁灵修这才反应过来,满脸通红,要不是现在腿脚不利索,连跳飞机的心都有了。 这一路丁灵修一直愁眉苦脸,好不容易熬到了飞机降落,心里才如释重负,毕竟他那无比沉重的背包中可是装着一个大活人,他生怕里面的夏仙瑶突然跑出来给他惹点不必要的麻烦。心惊胆战地走下飞机,他赶紧就近在宁远机场附近拦了一辆出租车,心急火燎地驱车来到了张家口的市里。宁远机场离张家口市的城区不到九公里,车很快就开到了地方,丁灵修下车后找到了一家酒店开了间房,艰难地把那个兔子背包甩在了地上,躺在床上气喘吁吁。 “呼……呼……这破包真沉。” 丁灵修一边抱怨着,一边从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了一根烟点了起来。 这一路上,经过丁灵修的深思熟虑,终于想出了一个能够让夏仙瑶帮自己解除“错筋手”的方法,于是,他又把这个想法重新考虑一遍,确认万无一失后,就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兔耳朵背包,而当他刚打开兔耳朵背包,立刻扑通一下惊坐到了地上。 背包里竟然有一张淌血的白脸赫然醒目。 丁灵修虽然并不害怕妖魔鬼怪,可这一下实在太突然了,着实让他吓了一跳。而当他仔细看清楚背包内的情况后,才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张白脸是夏仙瑶的脸,那些丁灵修以为是血的东西其实是她那煞红的金缕衣。 丁灵修之前以为夏仙瑶整个人装进了金缕衣的口袋之中。却没想到夏仙瑶似乎只是把身体缩在了金缕衣之中,露个脑袋在外面,得亏一路上没有打开这个兔子背包,不然被人看到一个男人背着兔子背包,里面还有一张惨白的脸,非得当成变态杀人犯不可。 丁灵修望着夏仙瑶酣睡的恬静面容,觉得很可爱,就忍不住用手捏了捏,说道:“仙瑶妹妹,出来吧,咱们已经下飞机了。” 刚说完,夏仙瑶甜美稚趣的脸一下子变得愠怒,慧目圆瞪,像是一只刚睡醒的母老虎,给丁灵修又惊了一下,捏她脸的手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夏仙瑶半梦半醒,在背包之中挣扎一会儿,先伸出了一只手,搭在了床上,紧接着又伸出了一只手,头发也凌森散开,两只手开始一前一后向背包外爬,这动作简直跟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一样,看得丁灵修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这是哪啊?”夏仙瑶从里面爬出来后,V着腿跪坐在床上,懒洋洋地揉着惺忪的睡眼,意识朦胧。 “酒店啊,咱们已经到张家口了。”丁灵修还没从夏仙瑶刚才那古怪的爬出背包的方式中缓过来,嘴角还挂着邪邪的笑意。 酒店? 夏仙瑶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张双人床上,此时丁灵修又流露着如此淫裆的表情,不由脸色一变,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胸襟,破口大骂:“混蛋,色狼,你趁我睡着时候做了什么!混蛋啊!” 丁灵修一下子僵住了,怔怔说道: “仙瑶妹妹,你就别想美事了行不,我这不是为了给你取人面树的修为之种才来到酒店的么,而且你刚才一直藏在金缕衣里,我能做什么?” 夏仙瑶一想也是,自己一直在金缕衣之中,丁灵修也不可能做什么。于是咳嗽两声,将凌乱的头发重新绾上,正色说道:“好吧,那你就快点把人面树的修为之种拿出来吧,本宫可再也不想跟你这个臭贼有什么瓜葛。” 丁灵修无奈摆了摆手说: “你还真会本末倒置啊,现在明明是我巴不得你立刻离开我好不好!” 夏仙瑶嗤笑一声,讥诮着: “好呀,你要这么说,本宫可现在就走了,你这辈子就靠残疾人福利生活把。” 丁灵修赶忙拦住,说道: “别别别,我开玩笑,我这不正给你拿出百鬼图么?” 说着,丁灵修从背包中掏出了百鬼图,夏仙瑶也凑了过来,好奇望着这本牛皮书。 丁灵修将百鬼图拿了出来,却发现百鬼图变得有点不对劲,因为百鬼图上正在闪烁着无比强烈的红光,这红光极其耀眼,甚至有些发白。 “咦?你的百鬼图怎么在发光?”夏仙瑶好奇的问。 丁灵修笑了笑说: “你看,咱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百鬼图是在说啊,它不想当发光的电灯泡。所以,咱俩还是别管它了,要不……” “滚蛋!赶紧告诉我怎么回事!”夏仙瑶又掐了丁灵修一把,丁灵修再次鬼哭狼嚎。 丁灵修无奈揉着后脊背,一边翻书一边对夏仙瑶说: “这光应该是百鬼图中有妖魔发生了进化,看样子,很可能还是越级进化。” 说话间,丁灵修将百鬼图已经翻到了食尸鬼那页。 牛皮纸上隽永的简笔画果然发生了变化,上面的食尸鬼身上的触角竟然变得只剩下六只,但却要比原来粗壮的很多,像小臂一样。因为这些画的线条很简单,看不出其他细节的变化。只是可以判断的是,食尸鬼的身形变得比之前更加魁梧高大,身上也多了一套看似很炫酷的盔甲。 丁灵修继续看着这页的内容,瞬间又惊又喜: 原来,食尸鬼已经突破了鬼怪首领的级别,晋升成为了下级鬼魅。 第一百章 错筋手(二) 妖魔的级别中,鬼怪级别是分为鬼怪,鬼怪精英,鬼怪首领三个档次。而食尸鬼原来只是鬼怪精英,吃了黑火罗刹之后,妖力大增,一下子晋升到了鬼怪首领级别。但丁灵修万万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食尸鬼竟然将黑火罗刹的妖力完全吸收并变为己用。直接突破了鬼怪与鬼魅的瓶颈期,晋升成了下级鬼魅。 食尸鬼的名字也变成了血魔,但因为这名字隐藏在食尸鬼的简笔画之下,只有这本书的主人丁灵修才能够看到。 “喂,你看这个丑陋的妖怪看半天了,还傻笑什么呢?快给本宫找到人面树那页。”夏仙瑶望着呆笑的丁灵修,有些不耐烦。 丁灵修却一下子合上了百鬼图,扭头对夏仙瑶说: “仙瑶妹妹,我万一把百鬼图中人面树的修为之种交给你之后,你不解除怎么办,所以你得先给我解除了‘错筋手’,我才能把修为之种交给你,反正你手长在你自己身上,如果我要反悔了,你不是还可以随时动手么?” 夏仙瑶想了想,刚准备帮丁灵修解除,但她想到丁灵修诡计多端,不由有点心有余悸,嘟着樱桃小嘴,喃喃说:“这可不行,你这个人太狡猾,这样,咱们各退一步,你先翻到人面树那页,我再给你解除,你记住了,你别想耍花样,否则,这次我直接让你瘫痪!” 丁灵修点了点头说: “行,你放心吧,仙瑶妹妹,我都吃了一次苦头了,肯定长记性了。” 说完,丁灵修翻到了人面树那页,黄色的牛皮纸上,原本人面树栩栩如生的图画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小种子,种子上还画着两个黑豆一样的眼睛,种子的下端长着两只小脚。望着这个早产的小人面树种,丁灵修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翻书的手也凝滞了。 “好哇,果然你就是在骗我,这不,这人面树早就孕子成功了,你就是个骗子,就不想把种子交给我。” 丁灵修却没有辩驳,只是神色凝重的望着这书页出神,脑海里又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人面树被地火狂鬼秒杀,妖气纷纷扬扬飞舞升空的画面,心里越来越不好受。 夏仙瑶看丁灵修神色变了,也没在纠缠,对他说: “看你那舍不得的样子,本宫也真的是要用它去救人,不然也不会横刀夺爱。” 丁灵修叹了口气,说道: “好吧,那你就先把我身上的‘错筋手’给解除吧,解除后,我就给你取出种子。” “行,你把身子转过去。” 丁灵修按照夏仙瑶的要求把身子转了过去,他刚一转身,就感觉头皮一炸,那回肠九转的剧痛再次袭来。想不到这“错筋手”错筋时只需要拧两个地方,解除的时候竟然要拧这么多下。丁灵修感觉浑身上下针扎火燎一般剧痛无比,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已经解除了?”丁灵修伸展着身体问夏仙瑶。 “恩,现在已经解除了,你可别耍花样,赶紧把人面树的种子交出来,不然本宫真的直接废了你。” 丁灵修捻灭了嘴里的香烟,把百鬼图递给夏仙瑶说: “仙瑶妹妹,你看,这人面树的修为之种就在这里面。” “恩?在哪?”夏仙瑶把脸凑了过来,望向百鬼图。 就在这时,丁灵修哈哈大笑,一下子将百鬼图拍在了夏仙瑶的脸上。空气陡然一震,浩浩然的气焰从百鬼图中喷出,只见一个闪烁着耀眼金光的符咒出现在百鬼图的最后一页。空气中也嗡鸣一声,金色的锁链突然间从那张符咒上面涌出,一下子将夏仙瑶牢牢缠住。 “锁仙符,丁灵修,你……你个混蛋!”夏仙瑶愤怒骂着,身体却因为四周锁链形成的禁锢网而动弹不得。 丁灵修抚掌大笑,用手捏了捏夏仙瑶的脸说道: “呦,这是怎么回事啊?仙瑶妹妹你怎么被锁仙符锁住了啊?看来这百鬼图一定是不喜欢你。我替你揍它啊!” 说着丁灵修合上了百鬼图,拍了几下上面的灰尘。 但丁灵修没想到的是,夏仙瑶竟然没有被自己激怒,只是骂了几句就不骂了,而是似笑非笑地瞪着丁灵修。看上去就跟没事人一样。 丁灵修见她没有发飙,而只是瞪着自己,脸上的笑也不由凝固了,一阵彻骨的寒意袭遍全身。 “喂,仙瑶妹妹,你怎么突然不生气了?” 夏仙瑶冷哼一声,不屑望着丁灵修说: “切,就知道你肯定耍花样,你以为本宫上一百次当都不长记性啊!” “你……你什么意思!哎呦……”丁灵修话刚说到一半,整个人感觉浑身绵软,立刻瘫倒在地。 夏仙瑶见丁灵修倒在地上,笑道: “嘻嘻,笑啊,你接着笑啊,你以为我真给你解开‘错筋手’了啊,我只不过让你几根比较扭曲比较严重的筋暂时扭回去了而已,所以你才觉得很舒坦,现在你这一兴奋好了,不知道哪根筋被你弄动了,一时半会儿恐怕你是站不起来了。” 丁灵修苦不堪言,浑身上下绵软无力,如同身在柳絮,他哀求道:“仙瑶妹妹,我错了,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忘记那百鬼图上有锁仙符了,所以才不小心把你困住了。” 夏仙瑶不屑回答: “我知道啊,我也没怪你,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忘了还有几根筋没有解开。” 丁灵修见眼下求也没有用,只好作罢,而最痛苦的是他此时想抽烟都没有办法。而且夏仙瑶的锁仙符是有时间限制的,但丁灵修自己所中的“错筋手”却是只有夏仙瑶自己决定解除才会被解除。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大概过了三个小时。丁灵修经过几番努力,痉挛经脉松弛了一些,身体渐渐有了些知觉,上身可以移动了,右腿也能够走动,但是每动一下还是会感觉极其不自然。丁灵修只把香烟拿了过来,就躺在床上不敢乱动。而夏仙瑶周围的禁锢网却越来越微弱,夏仙瑶已经可以在里面自由活动,她让丁灵修从金缕衣中掏出了一袋薯片给她,自己抱着薯片开始看电视。 就这么过了一夜,等丁灵修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浑身酸软。 他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夏仙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锁仙符的禁锢网中出来了,此时已经沉沉睡去。丁灵修这一觉睡得噩梦连连,好不容易起来后,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肚子还有点饿了。 正当他饥肠辘辘时,他发现房间的桌子上放着一瓶酸奶,他就艰难挪动到桌子旁,将酸奶一饮而尽。 丁灵修因为是拖着身体,动作声很大,惊醒了夏仙瑶。 夏仙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丁灵修: “喂,你干嘛呢?” 丁灵修擦了擦嘴说: “没事,饿了。” 丁灵修怕夏仙瑶发现酸奶被喝赶紧假装去门附近整理自己的背包。夏仙瑶很赖床,挣扎好久才从床上醒了,趿拉着拖鞋去洗漱。 而夏仙瑶刚到洗漱间立刻大叫到:“我的洗面奶怎么不见了?208块钱啊!!” 丁灵修听后两眼发直,石化在墙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向厕所,丁灵修一进厕所就开始使劲的抠嗓子眼儿,把东西拼命的吐。好不容易吐的差不多了,眼泪巴巴的回到了房间。 却看到洗完脸的夏仙瑶抱着一个瓶子说:“我的妈啊,吓死本宫了,洗面奶滚到桌子下了!哎?本宫的酸奶怎么又不见了呢。” “你妹!” 丁灵修脸色铁青,死的心都有了。 第一百零一章 夜闯黄帝城(一) 一番折腾,丁灵修悻悻坐在床边,抽着闷烟。 “真呛人,你怎么跟庙里的土地公似得,离开烟火活不了?”夏仙瑶打开了窗户,冷风嗖嗖灌了进来。 丁灵修见夏仙瑶竟然醒了好半天也没提种子的事,心生疑惑,就突然问道:“咦?我发现这一觉醒来,你今天怎么不纠结那种子的事了?而且……我的身体怎么感觉轻松多了?你难道帮我解除‘错筋手’了?” 夏仙瑶对着镜子修眉,笑着说道: “废话,你个笨贼,昨天你那一番折腾,你的足三阳经全部错乱,我要不帮你解除,今天你就网购个轮椅吧!” 丁灵修听后喜出望外,高兴地恨不得拥抱夏仙瑶,兴高采烈地说:“仙瑶妹妹,我就知道你只是开玩笑,你果然是个心地善良的萌妹子。” 夏仙瑶绷着笑颜,故作严肃地说: “本宫这么通情达理,你那人面树的修为之种是不是也该兑现了?丁灵修你一个大男人,不能总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吧。” 夏仙瑶刚说完,丁灵修就发觉她脸上的表情不对,看她的样子肯定有什么让她很开心的事即将发生,而她正在强忍着不让自己笑。丁灵修心说不好,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肯定又搞了什么名堂。真想不到这个猎妖时总犯迷糊的呆萌女,对付自己却有一套。 丁灵修犹豫了半天说道: “这是当然的了,仙瑶妹妹都说了,那我肯定得给仙瑶妹妹人面树的修为之种不是。” “那就好,本宫相信你。那你就从百鬼图中把人面树的种子取出来吧。” “这……这不着急,仙瑶妹妹难得来一趟,我听说在涿鹿县的黄帝城遗迹出现了鬼王级别的妖魔,要不你随我一同去看一看?” 夏仙瑶莞尔一笑,好像早就看出丁灵修要拖延时间,这一笑让丁灵修有些头皮发麻。 “行啊,难得重逢,又有可能见到鬼王级别的妖魔,那我就随你去看看,你只要到时候别忘了从百鬼图中给我取种子就行。” 丁灵修松了一口气,心想果然用鬼王级别的妖魔来作噱头,任何一个猎妖师都抵不住诱惑。而突然,他发觉夏仙瑶刚才说“百鬼图”三个字的语气加重了许多,整个人满头黑线,怔怔地望着昨天放百鬼图的地方,又看了看夏仙瑶,战战兢兢地问:“仙瑶妹妹,我的百鬼图呢?” 夏仙瑶吐了吐舌头,做了个无奈的手势道: “谁知道呢?你那百鬼图又通人性又那么调皮,这会儿一听说你要去抓鬼王了,当然吓的抱头鼠窜喽!你赶紧找找吧,昨晚它陪我玩一晚上,没准已经累了去睡觉了呢。” 丁灵修心中燃起无名火,怔怔望着夏仙瑶说不出话。他自然也没去寻找,因为想也不用想,夏仙瑶肯定是把丁灵修的百鬼图藏进了她金缕衣之中。 两人吃完早餐,夏仙瑶催促道: “怎么愁眉苦脸的,你不是挺着急去黄帝城遗址的么?咱们一会儿就去吧!” 丁灵修叼着烟,无语地撇了夏仙瑶一眼,没有回答。 两人走出酒店,来到汽车站,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来到了涿鹿县。这涿鹿县位于桑干河下游,与张家口市下花园区和北京市郊区相接,其实从北京来这里也不远,但因为丁灵修考虑到首都密集的人流车流,为了赶时间还是选择了从沈阳飞往张家口。 涿鹿县少数民族比较多,有满族、回族、蒙古族、壮族等8个少数民族,走在大街上时不时就会看到一些穿着奇怪服饰的人。两人从张家口走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到达涿鹿县县城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现在是六月初,涿鹿县的昼夜温差却极大,傍晚时分,冷风猎猎,吹得已经穿短袖的丁灵修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两人到了涿鹿县在酒店订了两间房,然后在一家当地特色饭馆吃晚饭,品尝了涿鹿县有名的拿糕和玉米凉粉,以及泉水豆腐,山菇炖野鸡等一些地方菜。 “天已经黑了,咱们明天再去黄帝城遗迹?”夏仙瑶问。 丁灵修嘴里嚼着野鸡肉,慢慢咽下去才说: “我要说现在就去你能让么?” 夏仙瑶白了他一眼说道: “我这是看你请我吃饭的份上,才征求你的意见,你说呢?” 丁灵修无奈摆了摆手道: “那你这还叫什么征求意见,真分明就是命令好不好!你这大小姐都放话了,我还能说什么?行,明天再去,今夜佳人相伴,注定无眠……” “呸,死贼想的美,你要敢进本宫房间,本宫把你三条腿都打折!” 两人回酒店的路上路过三祖文化广场,广场里人声鼎沸,扭秧歌,说相声,广场舞干什么的都有,很是热闹,夏仙瑶忍不住去看热闹,丁灵修就陪她到广场走了一圈。 两人走在金水桥上,突然风变得很急,丁灵修感觉后脊一凉,环顾地面,地面上渐渐出现了一块块小黑点,紧接着,漆黑天空竟然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调皮的雨点儿像谁扔下来的钢珠一样砸在水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在乌云滚滚的苍幕下,舒开蓄久的绪结和着隆隆的雷鸣,雨也越下越大。 见下起了雨,丁灵修从背包中掏出了一把折叠伞,但因为这伞太小,夏仙瑶依偎进来后,两人都只能在雨伞下面露一半身子。丁灵修把伞柄放在夏仙瑶手中,关切地说:“仙瑶妹妹,一会儿回去的路上还是你打把,雨这么大,别感冒了。” 夏仙瑶接过伞柄,见丁灵修自己淋在雨中,雨水顺着他俊俏的脸庞缓缓滴落。夏仙瑶心里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暖意和心疼,温柔地问:“丁灵修,雨这么大,那你怎么办啊?” 丁灵修在雨中笑了笑说: “我打车啊!” 说完,一溜烟消失在雨中,拦了一辆出租车。 “你大爷的!” 夏仙瑶从酒店出来没拿钱包,见丁灵修跑了,愤怒不已,恨不得把伞扔出去砸死丁灵修。 丁灵修回到酒店,因为酒店有洗衣服的服务,丁灵修直接换了身睡衣回到房间。丁灵修刚躺在床上,忽然发现他的背包中有淡淡光芒,仔细一看原来寻妖罗盘发生了反应,他掏出石盘,古朴的石盘上,菱形的指针缓慢的摆动,上面闪着淡淡的白光。寻妖罗盘的这种反应,就是说明这附近有妖怪,但距离应该很远,并且无法判断出准确的方向。 正当他聚精会神地研究石盘的指针,看看能不能从指针摇摆的方向发现一些端倪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门外炸响。 “丁灵修,你给本宫开门!” 一听声音,丁灵修就知道这个母老虎肯定又发飙了。思考片刻,丁灵修还是决定躺床上装死,索性默不作声,继续拿起寻妖罗盘看起来。 夏仙瑶嚷了一会儿,见丁灵修不为所动,只好开出了大招,叉着腰站在门外道:“丁灵修,本宫现在淋得浑身好冷,不知道你那本破牛皮书要是烧了用来取暖是不是比空调更暖和呢?” 丁灵修笑了笑没有理会,因为百鬼图别说用火点,就算是放在岩浆之中都不会有半点破损。 夏仙瑶见不奏效,继续说道: “看来你是不害怕啊,好,那算了,烧掉也怪可惜的,我还是把它扔大街上把,你了解我的,我从来不开玩笑!” 扔大街上? 丁灵修听完头皮一炸,夏仙瑶没头没脑的性格一上来劲可真能干出来这种事,丁灵修听到后赶紧跳下床,打开了房门。 门刚打开,夏仙瑶凤爪猛然掏向丁灵修的肚子,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响彻酒店。 第一百零二章 夜闯黄帝城(二) 丁灵修的房间里,丁灵修抽着闷烟望着寻妖罗盘。夏仙瑶也发泄完了,捂着红扑扑的脸蛋似乎不是很舒服。丁灵修瞟了她一眼道:“怎么?这打完人还愧疚了?” “切,为民除害我应该感到自豪呢。” “那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蛋疼。” 丁灵修一愣,怔怔望着夏仙瑶道: “啊?你说你哪疼?” 夏仙瑶白了他一眼: “滚,我说的蛋疼是脸蛋疼!” 丁灵修这才恍然大悟,他一听蛋疼还以为夏仙瑶一直都在男扮女装,吓了一跳。 “对了,你从我进来就一直在盯着寻妖罗盘在看,你看什么呢?”夏仙瑶说着,把脸凑了过来,看向丁灵修手里的寻妖罗盘,淡淡的芳香悄然飘入丁灵修鼻息。 丁灵修目不转睛,喃喃道: “寻妖罗盘发生了反应,而且看样子这黄帝城遗迹果然还有妖魔。对了,你的觅妖珠没有反应么?你把它借我看看。” 夏仙瑶取出觅妖珠递给丁灵修,觅妖珠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彩色光晕,夏仙瑶解释说这说明妖气在方圆百里之内,觅妖珠的这种反应很笼统,经常会出现。 丁灵修看了一会儿,又望了望窗外,低声说: “仙瑶妹妹,百鬼图还我,现在。” 夏仙瑶撅着嘴,把包裹在毛巾中的长发掏出来擦干,满不在乎地回答:“你别告诉我你准备现在就去黄帝城遗址,先不说那里离这很远,而且外面还下雨那。” “没错,我这就去,仙瑶妹妹,百鬼图还我,我必须立刻就走。”丁灵修神色严肃,用不可辨驳地语气说。 夏仙瑶见丁灵修一本正经,自己猎妖师的本性也被他带动起来了,也有点蠢蠢欲动。她瞪着丁灵修说:“凶什么凶,还你也行,百鬼图还你的话,我就得对你使用‘错筋手’,二选一吧!或者你现在就把人面树种子交给我也行。” 丁灵修无奈地想了会儿,只好说: “算了,既然你那么喜欢拿着你就拿着吧,我要是这次挂了,你那人面树种子就再也别想拿到了。” “哎哎哎,你别走啊,我又没说让你自己去。”夏仙瑶拉住起身要走的丁灵修。 “难道你也要去?” “当然,你可以去本宫怎么不可以去?” “行,带好东西,出发。” 两人背上背包,换了身轻便衣服打车前往了黄帝城遗址。虽然现在才晚上七点多,但外面的雨很大,路并不好走,而这黄帝城遗址却远在涿鹿县矾山镇三堡村的北面,离县城实在太远,出租车回来时很难揽到生意。丁灵修加价到800,司机才勉强答应,丁灵修虽然自己吃了大头亏,可是他寻妖心切根本没有心情管这些,眼睛从上车就没有离开这个寻妖罗盘。 车颠颠簸簸到了黄帝城遗址,这里被开发成旅游景点后,已经看不到昔日的残垣断壁。司机给停在了景区正门,丁灵修和夏仙瑶下了车,外面的雨已经稍微小了些,细雨蒙蒙,景区周围一个人影都看不到,空旷的荒野之中,两人还多少有点发憷,司机接过钱,好心提醒句:“年轻人,这地方白天来玩玩多好,这么晚了还下雨,跑来这里做什么?要不我在这等你俩一会儿?你俩恐怕一会儿想回去都等不到车。” 丁灵修摆了摆手说: “谢谢师傅,不用了,我们就进去看看。” “这么晚了,早关门了,怎么可能让你们进去?你们现在想进去啊,除非从别的入口进去,就是可能这么晚了,穿越那些入口更危险。” 丁灵修点了点头说: “我知道,师傅,我们走了。” 说着,丁灵修和夏仙瑶向黄帝城景区的入口走去。两人披着雨衣,走起路来发出沙沙的声音,和外面稀里哗啦的雨水声混淆在一起,景区周遭的静寂的让人心里发毛,感觉四面八方的黑暗好似在蠕动,不断朝着自己的方向聚拢。头顶天空也看不到光亮,天穹之上星月无迹,只能看到一层层黑压压的阴云,看上去就像是一张愠怒的老人脸,惨淡的月光给云影镀上一层微弱的银边,黯淡惨凄,两个人就这么埋头向前走,视野之内脚下的路似乎发生着扭曲。 “无信,咱们从正门怎么进去啊?”夏仙瑶问。 丁灵修先是一愣,“无信”?这是在叫谁?想想此刻只有他俩,只好无奈应下了这个外号。 “当然得从正门进去了,先不说别的入口能不能穿越,我们现在进去也肯定需要个向导。你看那里,正门右边那个警卫室还亮着灯,我想那里面应该有人。” 丁灵修指了指前方,夏仙瑶顺着那个方向一看,果然正门右边的小屋子里还亮着灯,屋子挡着窗帘,灯光反射在玻璃上,让玻璃上粘的“警卫”两字的贴纸很醒目。 两人来到那间小屋子门前,此时入口的电动折叠门已经关上,屋子里似乎传来阵阵娇喘。丁灵修心说不会吧,这警卫难道在屋里…… 但丁灵修仔细一听,发现这声音似乎是从电视机里传来的,想来这屋子里的警卫一定是个猥琐的抠脚大汉,正躲在屋子里看AV。但没有办法,现在两人想要进去还得带个向导的话也只能找这里面的警卫了。 丁灵修敲了敲窗户,轻声问: “打扰了,请问有人么?” 里面的人惊了一下,一个老男人大喊一声: “哎我草,吓死我了,谁!”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敲窗户?”另外一个人也骂了一声,愤愤走了过来。 不一会儿,窗帘被拉开,一个穿着挎拦背心披着保安制服的男人出现在了窗口,看到丁灵修两人披着雨衣还吓了一跳,以为要打劫,赶紧掏出了警棍。这个男人喝的有点发飘,通红的脸在屋内白炽灯的逆光下显得有些恐怖。 “这么晚了,你俩干什么的?” 丁灵修笑了笑说: “大哥,我俩白天在这里玩,包丢在里面了,现在想来找找,那里面的东西很重要,请你带我俩进去好么?” 男人丧着脸,丁灵修和夏仙瑶的突然到来显然惊扰了里面两个老男人看AV的兴致,男人挥了挥手,满嘴酒气地说:“找什么找,一边玩去,里面已经封了,要找明天白天找。” 说完,男人就准备关窗户。 “哎,大哥……”丁灵修本想给这男人点钱,让他通融一下,但一想到现在他和夏仙瑶两人势单力薄,如果太过张扬,很可能让这两个保安起了歹心,就没有继续说。 窗户啪嗒一声关上了,丁灵修怵在房间外,想要不要直接翻墙进去,这时,他听里面的男人在说话。 其中一个问: “大成子,咋了?外面谁啊?” “没事,两个游客,两小孩,说什么包忘景区了,要进去取。这他妈不开玩笑呢么,这都几点了,还下雨呢外面!”刚才斥责丁灵修他们的那个保安回答。 另外一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 “两小孩,多大啊?男的女的?” 这个叫大成子的酒劲上来了,大着舌头说: “一男一女,都不太大,十七八吧。” 接着,另外一个男人似乎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个大成子说道:“行么?万一他们大人也在呢?” “嗨,你真笨,问问不就知道了,现在两个处对象的一起出来玩很正常。” 丁灵修正在听着,那扇窗户一下子又打开了,这个酒气熏熏的大成子对丁灵修他们说:“喂,就你俩自己来的么?” 窗户突然打开,丁灵修还有点意外,但他想了想,又看了看这个丑陋的男人,心里猜到个大概,就笑着回答:“是啊,大哥,你就放我俩进去吧,我俩找到东西就走。” 这个丑陋的男人咧嘴笑了笑,身躯在逆光中显得更加阴森:“等着啊,我给你俩开门。” 第一百零三章 夜闯黄帝城(三) 电子折叠门缓缓打开,刚才窗口那个丑陋的男人走警卫室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丁灵修和夏仙瑶跟着他走进了黄帝城景区,另外一个保安竟然也跟了出来。 “大哥,我们就进去找东西,你一个人带我们进去就够了吧。”丁灵修说。 “这里面总闹鬼,你们两个进去太危险,我俩都跟你们进去。”后来的这个男人猥琐地狞笑着,含糊不清地回答。 丁灵修瞟了一眼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身材不高,比那个叫大成子的矮了一头,头发很稀,也喝的醉熏熏。雨幕之中,这个男人佝偻的身形显得特别猥琐,浑浊的眼球布满了血丝,简直看起来就像是一头直立行走的豺狼。 周围雨幕朦胧,雨点淅淅沥沥打在地上,发错扰人心弦的噪音。丁灵修和夏仙瑶跟着这两个保安进了城内,明明现在多了两个人在身边,应该会增加安全感,可是夏仙瑶却反而更加不安,她紧张地看了看丁灵修,但丁灵修却眼里盯着已经开始寻妖罗盘,没有理会。 走进景区,这是一处有约上百亩的院落,前面有一处石碑示意图。 整个黄帝城遗址呈不规则正方形,城墙有五米多高,因为是祭祖圣地,每逢清明等节日善男信女们黄帝祠烧香祭祖,但平时这里人烟稀少,较冷清肃静,这使得本来就黑暗的夜晚,此时更加安静诡异起来。四个人走下台阶,来到一处平台,这里十分空旷,到处是黄色的旗帜随风摇曳,几个人的脚步声都湮没在了雨水的拍击声之中,四支手电筒的灯光形成了四道光柱穿梭在雨幕之中。 丁灵修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寻妖罗盘。他发现寻妖罗盘上淡淡白光逐渐变成了黄色,而且颜色不断加深,光也更加强烈。指针变成黄色,说明这附近有个鬼怪级别的猛鬼正在活动,而且距离也越来越近。但因为丁灵修太过专注,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身边的俩个警卫一直上下打量着夏仙瑶,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不知不觉地已经一左一右靠到了夏仙瑶旁边。夏仙瑶大大咧咧埋头跟着丁灵修,手中的手电一直照着前方的大殿,也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靠过来。 “小妹妹,你们那包放哪了啊?” 口臭和酒味混淆在一起,从夏仙瑶的脸颊旁传来,夏仙瑶斜觑一眼,看到了一张丑陋涨红的脸,这就是刚才开窗户的那个叫大成子的警卫。 那个叫大成子的警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夏仙瑶这么近,满嘴的臭气隔着雨水滑入夏仙瑶鼻息,一边询问一边将自己粗糙的手往夏仙瑶的雨衣里伸,极其狎昵。 夏仙瑶一愣,见他猥亵自己,就瞪了那个叫大成子的警卫一眼,推开他粗糙的手。但没想到她这嗔目,使得这个警卫还变本加厉,用手摸了一下夏仙瑶的脸蛋,满脸淫笑道:“哎呦,这小脸蛋还挺好看的啊,这一挤眉瞪眼的还真水灵,要不陪我们哥俩玩会儿,玩完了肯定能找到你们丢的包。”说着,这个叫大成子的警卫竟然一把搂住了夏仙瑶,夏仙瑶刚要呼喊,却只见警卫手中的电棍突然爆闪一下,夏仙瑶措不及防,竟然一下子被电晕了过去。 “这大美人,这下咱哥俩可捡了大便宜了,今晚爽她一宿。” 说着另外一个老男人也跑了过来,抱着夏仙瑶就用那满口黄牙的嘴亲了一口。 而一心寻妖的丁灵修正讶异于寻妖罗盘发生的变化,脚步不由加快,根本没注意后面发生了什么,他虽然听到了一声电棍的噼啪声,但他还以为是天空中雷云的嗡鸣。 两个警卫见夏仙瑶昏了过去,就先把她放在了地上,两人互相递了眼色,那个叫大成子的警卫恶狠狠地缓步探向了丁灵修,手中的电棍已经打开了开关,只要一按下,就会释放出足以让人昏倒的强大电流。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不一会儿,这个叫大成子的警卫已经来到丁灵修身后,正咬牙切齿,目露凶光,举起电棍猛然挥向丁灵修。 霍然一声,丁灵修感觉自己的雨衣一下子被掀飞,并立刻被人用雨衣蒙住了头,紧接着,噼里啪啦的电火花爆闪而出,黑色的夜幕闪烁一道银色的电闪,在雨幕之中突然炸裂。 这电棍是对准了丁灵修的脖颈挥了过去的,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借着电棍的强光,大成子惊讶的发现丁灵修竟然早有准备,用手中的寻妖罗盘挡住了自己的偷袭。几乎同时,一枚符咒突然爆燃,耀光照亮了雨幕。 符咒的光芒笼罩住了四个人,点点浮光洋洋洒洒从符咒上弥散开来。丁灵修手中的寻妖罗盘上的黄色光芒一下子变成了蓝色紧接着又瞬间变成了极其耀眼的红色光芒,变成蓝光这意味着妖魔的级别是妖孽以下,而又变成红光意味着已经在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与此同时,寻妖罗盘的报警声也传了出来,一阵叮叮咚咚的石机碰触声传来。丁灵修瞟了一眼寻妖罗盘,寻妖罗盘的指针锁定了自己的眼前。 寻妖罗盘下方的方形石盘缓缓打开,红色液体上的黑字赫然写着:妖名:噬阳魔,级别:妖孽,弱点:食虫鸟 再看这两个满眼赤红的警卫,身体上方竟赫然出现了一只血红的大蜘蛛一样的妖魔,正用一张红色的大蛛网捆着这两个警卫,但他俩却浑然不觉。这个大蜘蛛浑身煞红,它的背部斑驳着黑色和白色的条纹,条纹之间混杂着灰色和白色的小点。看上去好像刷了一层油。蜘蛛的脑袋竟然是张狰狞的猫脸,但却没有猫的胡须,眼睛泛着幽绿的寒光,正恶狠狠瞪着丁灵修。 “没想到你竟然能够用符咒逼我现身,难道你是猎妖师?”这个噬阳魔冷睨着丁灵修,声音尖利恐怖。 “仙瑶妹妹,百鬼图给我!” 丁灵修大吼一声,同时掏出了军用匕首。 但他见夏仙瑶没有反应,再低头望去却发现夏仙瑶已经倒在了地上。 此时雨已经小了很多,但天空却越来越暗,云层之中仿佛有群马在奔腾,闷声隐隐。狂风越来越大,夜空骤现的闪电划出一线亮光,扫去黑云带来的沉闷。但闪电过后,接着便是隆隆的雷声,那雷声好像从头顶滚过,然后重重地一响,炸得人头皮发麻。 “嘻嘻,色欲雾瘴。”噬阳魔狞笑起来。 狂风之中,这个噬阳魔一下子从口中吐出了一团红雾,红雾迅速笼罩住了丁灵修面前的警卫,他们身上的蛛网也一下子好似有了生命,紧紧缠绕住了两个警卫的四肢,将他们完全束缚。顷刻间,丁灵修面前的两个警卫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他们佝偻的身体缩在警卫的大衣下不停颤抖,血红的眼睛瞪得浑圆,脸色白的跟被抽干了血一样。 丁灵修心说不好,现在夏仙瑶已经昏迷不醒,他即使跑过去也不可能从她的金缕衣之中翻出百鬼图,而现在要是让他单枪匹马地来面对眼前这只张牙舞爪的噬阳魔,虽然也并没有多困难。但关键噬阳魔能控制两个成年男人,这让他既有些畏手畏脚,又极难找机会攻击到噬阳魔。 “嘻嘻嘻嘻,你这个猎妖师真是胆大包天,阴雨天都敢出来猎妖,看来你真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上西天,看你们这群肮脏的人类,让你们自相残杀实在是太爽了。” 噬阳魔放声狞笑,两个警卫举着电棍直奔丁灵修。 丁灵修见势不妙,扔出三张镇妖符,但都被噬阳魔控制的警卫用手接住。而丁灵修则趁着这个空当立刻转身狂奔,两个警卫在后面紧追不舍,因为他俩被噬阳魔所控制,所以奔跑的速度极快,丁灵修发现两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逼近。 “可恶,这下糟了。” 丁灵修暗骂一声,两个警卫已经在近在咫尺。 第一百零四章 迷离之夜(一) 猎妖师这个行当中一直以来就有四大忌讳: “阴雨勿开瓢,阳钱万莫要。瓜子不易主,先来让后到。” 这第一句话的意思是,猎妖师这一行当,阴雨天一般不会进行猎妖,因为这时候妖气极重,而且符咒容易淋湿。“开瓢”是猎妖师之间的暗语,因为他们降妖多用葫芦,所以,开瓢的意思就是降妖。 第二句话“阳钱万莫要,”顾名思义,就是说猎妖师不同于其他阴阳先生,从来不收取阳间的钱,只从阴曹地府兑换赏金。之所以这么做,虽然并不能显得淡泊名利,但起码也表达了猎妖师的职业操守。 第三句话“瓜子不易主”中“瓜子”也是暗语,暗指“已降服的妖魔。”这句话就是说,一旦这个妖魔被降服,那么,这个妖魔就不能改变主人,而是要一直跟随他的主人,否则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而最后一句“先来让后到”,则是一个由葫芦们定下的特殊规矩,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猎妖过程中,先来的要把妖魔让给后来的。这里的“先来”指的是先入猎妖师这一行当的,也就是那些老葫芦。而“后来”则是指那些新尖。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当老葫芦和新尖一起面对某些妖魔的时候,老葫芦们要把机会先让给新尖。 这“四大忌讳”猎妖师人尽皆知,但丁灵修和夏仙瑶的这次行动,竟然直接触犯了第一条忌讳。而此时,丁灵修要在这种环境下与这个噬阳魔单打独斗都要耗费很多灵气,现在又要面对两个被操纵的人类,更是难上加难。 两个警卫手中的电棍一左一右夹击过来,丁灵修本能地抓起军用匕首抵挡,却没想到这电压实在太大。其中一个电棍打中了丁灵修的手臂后,丁灵修就感觉手腕一麻,军用匕首立刻脱手飞出,滚入了雨水里。 “嘿嘿,杀了你,杀了你,杀完你就能干那小姑娘了。”那个叫大成子的警卫两眼猩红,嘴角挂着晶莹的液体,不知道是口水还是雨水。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电棍再次砸向了丁灵修,此时丁灵修已经腹背受敌,只剩下一个寻妖罗盘能够抵挡,丁灵修条件反射的举起寻妖罗盘要挡住眼前这个警卫的攻击。而此时后面那个警卫的电棍也已经挥到了丁灵修的脑后,丁灵修眼疾手快,就在这一时刻,立即将手中的寻妖罗盘虚晃了一下,直接飞了出去,狠狠砸在了面前那个警卫的脸上。然后整个人直接滚倒在地。 “我去,你个小死崽子。”被砸中的警卫惨叫一声,攻击的姿势却还在继续。 而此时,那个从背后攻击过来的警卫也轮出了电棍,电光噼噼啪啪闪出一道电弧。丁灵修本以为他这一躲闪,会出现两个警卫互相电击然后同时昏倒的戏剧化场景。但这两个警卫的攻击却在落空之后戛然而止,两个人就互相抵在对方面前,而并没有电到。 丁灵修忘记他俩是被操纵的了。 “臭小子,你以为你这点雕虫小技就能打倒我?别说打倒了,你现在连碰都碰不到我。”噬阳魔咧着血红大口嘲讽着。 “去你大爷,不吹牛逼能死啊。” 丁灵修实在看不惯这些妖魔嚣张起来的模样,从地上翻身而起,嗖的一下扔出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这石子速度极快,穿破雨幕,嗖的一下射向了噬阳魔。 不料,噬阳魔那些红色的蛛网仿佛能感知攻击的方向,石子刚刚射穿红色的蛛网时,噬阳魔就立刻用手抓住了飞过来的石子,哈哈大笑:“都说了打不到还不信,我这不接住了么?” 噬阳魔没笑几声,灿烂的笑容就立刻僵在了脸上,因为它发现丁灵修已经不见了,而一股雷霆万钧的气势正从自己的头顶压下来。噬阳魔怔怔地仰起头,只见丁灵修已经举着一块压旗角的大板砖,从噬阳魔的上方猛然砸下。 “接,我看你怎么接!” “嗡——” 一声闷响,丁灵修手中的板砖狠狠拍在了噬阳魔的脸上,丁灵修这才感到原来用板砖拍脸的感觉竟然这么爽快。 “我去,怪不得你这么嚣张,原来你这脸揍起来这么舒服,那你不早说!”丁灵修感慨道。 这种美妙的感觉虽然让他手臂震得发麻,但还忍不住想再来一遍。于是不由分说一顿狂拍,板砖一下接着一下,从半空中硬是将这个噬阳魔生生拍到了地上,砖头暴风骤雨般地袭来,噬阳魔八只爪子只顾着防御了,完全没有心思控制那两个警卫,两个警卫如同变成了机器人,在原地不断徘徊。 噬阳魔六只爪子紧紧捂着脑袋,红色的妖血迸溅了丁灵修一身,在雨水的冲刷下,整个噬阳魔的身体如同刚沐浴了血液一样。丁灵修这顿狂轰乱砸虽然将这噬阳魔砸得七荤八素,但丁灵修明显感觉到面前趴着的这个妖孽身上的妖气丝毫没有减少。 一通宣泄过后,丁灵修手中的砖头终于拍碎了,望着这蜷缩着的血红妖怪,丁灵修顿觉不妙,于是立刻从兜里去掏镇妖符。 但镇妖符刚掏出来,丁灵修就心里一沉,原来他的镇妖符竟然已经被雨给浇透了,一叠镇妖符全部软囔囔的。用手轻轻一搓就会被揉烂。看来这“四大忌讳”果然有它的道理。“阴雨勿开瓢,”真的应验了。 “呀,可恶,臭小子,竟然敢打我,看我吞光了你的精气再杀了你!”噬阳魔目露寒光,幽绿的眼球变得凶煞无比。 丁灵修握着碎纸一般的镇妖符不知所措,噬阳魔竟然一下子从地面上弹了起来,它在空中张开八只螯肢,一大团红色液体从它肛门前面的纺器里一下子喷了出来。 丁灵修被这团液体打个正着,这大团黏液粘在他身上后立刻像有了生命一样扩散开来。 “这蜘蛛网竟然是液体?”丁灵修大惊。 丁灵修奋力挣扯着,可是这些蜘蛛网却越来越紧,而且不断像他全身上下蔓延,就像是一通血水从他头顶浇下,不断地淌向全身各处。而被蛛丝粘住的地方,虽然还能动,但却像是被用钢钉钉在了木板上一样,每个关节都只能在一小块地方活动。 没过多久,丁灵修就被这些爬满全身的蜘蛛网捆得严严实实,十字型站在雨中,动弹不得。 “我就想试试你说打不倒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看你,玩不起。”丁灵修心里虽然也有些慌乱,嘴上却还在嘲讽噬阳魔。 噬阳魔抹了一把满脸的血污,呸了一口道: “本来想让你被那两个保安打晕也就算了,我一般不喜欢杀人,但你今天竟然给我打得面目全非,你觉得你还能活着走出去么?” “当然能啊,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丁灵修信心满满地回答。 “哦?这么有自信,一看你就是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竟然敢下雨天出来捉妖,看我不把你今天吸成木乃伊!” 噬阳魔怒叱一声,红雾一样的妖气包裹全身,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周遭的阴邪之气变得更烈,噬阳魔一瞬间妖力大增,绵绵冷雨在噬阳魔周围旋舞飞溅,形成红色的涡旋。涡旋之中的噬阳魔身体似乎正在逐渐融化到这赤红色的妖气之中,本来就狰狞恐怖的五官正不断变得更加扭曲,就像是一团被揉烂的橡皮泥。 噬阳魔汹涌的妖气散去之时,丁灵修却目瞪舌强,险些喷出一股鼻血。 朦胧雨幕之中,噬阳魔竟然变成了一个前凸后翘的性感美女,只见她穿着半遮半掩的女仆装,粉腮红润,顾盼生情。当她向丁灵修走过来时,还朝着丁灵修抛了一个媚眼,勾魂摄魄的魅力仿佛都要将男人的心从胸膛之中给勾出来。 在雨中原地徘徊的两个警卫看到了这个穿着女仆装的美女出现后,两个立刻像猛兽见到猎物一般变得近乎发狂,鼻子里都哼哼唧唧地开始喷涌热气,充血而混浊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焰,裕望明明已经占据了大脑,身体却如同死人一般停滞不动。 第一百零五章 迷离之夜(二) 噬阳魔幻化出那曼妙多姿的美少女被丁灵修这么一吐,俏丽的容颜立刻开始疯狂地溃烂起来,整张脸如同受潮的墙皮一样开始簌簌剖落,被呕吐物浇到的地方全部露出了毛茸茸的妖脸,身体也挤出了两只大螯爪,其他地方也露出了煞红色的绒毛和黑白相间的纹路。 “可恶,你这个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这么想死,那老娘这次直接将你那玩意整个咬掉!” 噬阳魔显然被丁灵修的做法所激怒,立刻张开自己半人半妖的恐怖怪嘴,毫不留情地扑向了丁灵修的命根。 丁灵修骨寒毛竖,见过那么多妖魔鬼怪他也不曾畏惧,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惊恐,感觉这瞬间已经时间已经凝固了一般。 妈的,这要一口咬下去,可真是要断子绝孙了。 丁灵修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使出了浑身解数开始极力挣扎。 这种恐怖的感觉已经如同触电一般,让他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妈的,这下完蛋了,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做个风流鬼死了也值了! 丁灵修叫苦不迭,就在这时,雨幕之中,竟然传来了一阵极其急促的奔跑声。这声音太过急促,简直就像是在逃命。黄帝城三祖堂前的积水都被这追风逐电般的狂奔给生生劈开,发出类似泼水的声音。而丁灵修很清楚的听到,这个狂奔而来的人的身上一定背着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发出哗啦哗啦的金属撞击声,比雨水的声音更加吵闹。 噬阳魔也听到了这个声音,立刻停止了动作,扭头朝那个方向望去。 果然,在三祖堂的东面,一个人影正破水狂奔,就像一匹身后点燃一挂鞭炮的脱缰野马,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仿佛再慢一点就会被什么东西咬死一样。 这个人雷奔电泄的速度很快就跑到了丁灵修所在的这个庭院,他也看到了丁灵修,但却吓了一个激灵,显然没有想到这么晚了竟然会有人站在雨中摆POSS,男人愣了一下大喝道:“哎我草,这他妈下雨天你尿尿的姿势也太霸道了,你在那装电线杆子等雷劈那。” 丁灵修也一愣,一想起自己现在的造型和下面被扒下的裤子,的确会被误以为是在尿尿。而眼前这个人肯定没有阴阳眼,看不到自己旁边蹲着的噬阳魔。 因为离得较远,丁灵修只能依稀在雨幕之中看到这个男人的轮廓,这个男人身材并不高,穿着一身灰了吧唧的衣服,因为光线很暗无法判断具体的颜色,反正不是暖色调的衣服。这衣服看起来很紧,上面还挂着很多闪着白光的工具。男人身后的背包也同样悬挂着许多类似的工具。刚才那些金属碰撞声,应该就是从这个男人的衣服上传来的。 噬阳魔见又有男人出现,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放下了丁灵修不顾,而是径直朝那男人走去,口中喃喃:“反正你也跑不了,我先抓了这个意外收获。” “快跑啊,这里有妖怪!”丁灵修见噬阳魔朝男人走去,立刻冲着男人大喊。 男人听后似乎很惊讶,大声回应: “我草,小伙行啊,你还能未卜先知?你咋知道这有妖怪,再说老子不他妈一直在跑吗,要不是你在那站着吓人,老子现在早跑出这鬼地方了!” “别废话了,你快跑,那妖怪朝你去了!”丁灵修大声喊道,他喊完自己心里都觉得好笑,现在眼下自身难保,这种情况下,他竟然不去呼救救援,而竟然会是警告别人快跑。 “臭小子,你给老娘闭嘴!看我吸光他的精华再来对付你!”噬阳魔目露凶光,扔出一团蜘蛛丝,一下子糊在了丁灵修的嘴里,丁灵修立刻呜呜的说不出话了。 “我草,这么快就追过来。”这个男人听丁灵修说完吓的一激灵,猛然回头望向后面。但看后面并没有什么妖怪追过来,就松了口气,继续问道:“喂,那你明知道那鬼地方有妖怪,你还在这玩行为艺术,你他娘的这不是寿星公上吊——活腻了么!” 丁灵修因为连嘴都被堵住了,此时根本无法回答男人的问话。但他从男人的问话中,丁灵修立刻意识到一件更加恐怖的事情,男人显然是被什么妖怪追到了这个地方,那就意味着这里很可能还有一个妖魔。丁灵修又想起自己之前进入黄帝城后寻妖罗盘上指针的变化,指针最开始是发出黄光,那说明这座城中有鬼怪级别的恶鬼在活动。而当他使用镇妖符逼出噬阳魔现身后,寻妖罗盘才变了颜色,所以,这里一定还有一只鬼怪级别的恶鬼,而且很可能正在朝这里追赶。 想到这里,丁灵修冷汗直流,而已经被雨水浸湿的全身已经无法容纳汗水,想要说话却被口中那密匝匝的腥臭蛛丝给牢牢堵住,这些蛛丝要比电视剧中那些堵住人质的毛巾更有奇效。丁灵修只要想开口讲话,这些蛛丝就会随着丁灵修的口型而发生变化,简直就像是嚼着一大块粘度极大的口香糖。 而就当丁灵修焦头烂额的时候,那个男人见丁灵修没有回答,竟然朝自己走了过来。 这下糟了,这个男人如果继续走过来,那无疑又要有一个人要遇害。丁灵修虽然明知道自己无法挣脱这坚韧无比的蛛丝,但还是咬紧牙关地挣扎,但这些束缚身体的蛛丝跟口中的蛛丝一样,并不是那种牢牢的固定,而是非常有弹力的束缚。刚能挣脱一点,又会被马上拉回原处。 噬阳魔见那个背着大量装备的男人朝这里靠近,狡黠地望笑丁灵修,森森然道:“这下正好,你毁了我的身形,那我就借用你的爱人来勾引他,让你更加痛不欲生!嘻哈哈……” 噬阳魔说完,狞笑着朝夏仙瑶走去。丁灵修已经猜出了这个妖孽要做什么,登时愤怒不已,虽然他和夏仙瑶并不是噬阳魔想象中的那种情侣,但丁灵修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这样一个单纯可爱的同伴就这样被人活活糟蹋。他疯狂地挣扎着,恨不得自己能从自己的肉体中跑出来,哪怕挣脱骨架都可以。 “呜……哇……” 丁灵修所有的谩骂和阻拦全部变成了口中含糊不清的哽咽,而噬阳魔则来到了夏仙瑶的身边,它那丑陋的妖体从刚才那美女的外壳中完全挣裂出来,美女的皮也化成了灰烬。噬阳魔毛茸茸的妖体一点点探向了夏仙瑶的四肢,然后紧紧攀附在她的身上,从背后紧紧搂住了夏仙瑶,随即红光闪烁,噬阳魔附体到了夏仙瑶的身上… 被附体的夏仙瑶缓缓站了起来,两个水灵的眼眸已经变得迷蒙而无神,她脱下了外套,只穿着里面那件葱绿色的抹胸,雨水打湿了抹胸,将夏仙瑶胸部曲线衬托得凹凸有致,上面那惑人的光泽,诱人升腾起最原始的裕望。下身水洗白的牛仔裤紧紧裹着美腿,更显得双腿青春修长。相比刚才噬阳魔幻化出那靡颜腻理的性感美女,夏仙瑶则更加充满了青春少女的纯洁与活力。 噬阳魔控制着夏仙瑶娉娉婷婷地从丁灵修身边走过,还冲着丁灵修暗送秋波。 “小哥哥,你那破玩意我玩腻了,让我换那个大哥哥陪我玩耍吧。嘻嘻……”噬阳魔让夏仙瑶发出极其做作的嗲声,气的丁灵修横眉怒目,恨不得将噬阳魔从夏仙瑶体内拉出来再拍一通板砖。 望着夏仙瑶的背影,丁灵修心里懊恼不已,真后悔自己没有提前准备好百鬼图,又明知道这两个警卫居心叵测,却太专注于寻妖,而没有及时防范他们偷袭夏仙瑶。眼下这种情况,后悔已经解决不了任何事情。更可怕的是,丁灵修不后悔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他能做的,只是眼睁睁地静观其变。 这种绝望感第一次让他脑海中清晰地想起父亲在传授自己技艺时曾经多次教导过自己的话:“身为猎妖师,你如果想不到所有可能,那你就要想好死后的遗言。” 入内雀被抢,错杀鹃缇,误入地府,害死人面树,这些种种事情,无一不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所导致,而一个堂堂猎妖师的后人,竟然再次犯同样的错误,因为大意而使自己完全处于只能寄希望于奇迹的境地,这让丁灵修骨子里的傲气已经被压缩到了极限,此时已经不是恐惧和担忧,丁灵修的情感已经完全被愤怒所占据,这种愤怒是对自己的大意而谴责! 噬阳魔,我一定要降服你! 丁灵修的冲天怒火被天空中惊掠的炸雷彻底激活。 第一百零七章 摸金校尉刀疤李(一) 丁灵修本以为那个男人看到这两个奄奄一息的守卫肯定会停下脚步,但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径直走了过来,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地上倒在血泊之中的两个佝偻男人。 一定是噬阳魔用了障眼法,丁灵修心中暗骂,这个噬阳魔简直狡猾无比。 男人离丁灵修越来越近,但因为他看不到丁灵修嘴里和身上的蛛丝,只能看到丁灵修张着嘴,裸露着下体,伸展着双臂以诡异的姿势站在雨中。 被噬阳魔控制的夏仙瑶缓缓向这个男人靠近,玉手不断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搔首弄姿。 “呦,大叔,你看这个没用的家伙,才几下就不行了,你来陪人家开心一下嘛。”夏仙瑶的声音十分嗲,但听起来也同样让人骨麻心痒。 被噬阳魔控制的夏仙瑶一边说,一边已经将手臂搭在了这个男人强壮的臂膀上。 丁灵修心说不妙,夏仙瑶这样的身姿,换做自己恐怕同样按耐不住。此时丁灵修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头顶,这种愤怒已经超脱了理智,无法用语言形容。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么撩人的身姿,竟然被这个男人一下子推开了,只见就在夏仙瑶把手臂搭在男人肩膀的瞬间。男人从手中挥出了一个黑色的物块,猛地一下子砸在了夏仙瑶的头顶,周围灵气浩荡,那只噬阳魔竟然瞬间被这黑色物块逼出了体外。 男人岿立在绵绵细雨之中,胸前那枚灵符一样的物件闪闪发光,男人举着手中的黑色物块,朗声道:“你个傻逼妖怪,真是茅坑点灯——找死,还整个小娘们跟你刀疤李爷爷耍贱,还嫩了点。老子早在那小兄弟回答我的时候就看到了你,老子是故意装着不知道,才偷偷拿着这黑驴蹄子跟过来的,我身上这摸金符比阴阳眼都好用,别说你这小货色,再厉害点的都不在话下!” 摸金符?丁灵修一惊,原来眼前这个全副武装的男人竟然会是一个摸金校尉! 所谓摸金校尉,是盗墓贼中的一个门派。摸金门的雏形始于战国时期,精通“寻龙诀”和“分金定穴”,注重盗墓的技术环节。后曹操设立摸金校尉一职,专门掘丘,才有了“摸金校尉”的说法。这个门派特有一整套专门的标识,切口,技术,只要懂得行规术语,皆是同门。不过在摸金门传承中,只有获得正统摸金符的人,才能被称为摸金校尉。这个丁灵修面前这个自称是“刀疤李”的男人竟然有摸金符,就说明他一定是位摸金校尉的正统传人。 噬阳魔被刀疤李这一记黑驴蹄子打得不轻,口吐黑血,在地上踉踉跄跄晃荡半天,才缓了过来,冷喝道:“呸……今天老娘真是倒了血霉了,你们几个今天统统得死,你们……” 而还没等它说完,那个刀疤李不由分说地掏出了背包中的五响翻子端在胸前,啪啪啪接连五枪,疯狂射向噬阳魔,枪口喷着火舌,子弹呼啸而过。 “草,还想让我死,老子没文化,死字就不会写!看你爷爷我的五响翻子把你打成窟窿精!”刀疤李一边吼着,一边继续装填子弹。 刀疤李使用的这种叫“五响翻子”的猎枪威力强大,是可以五连发的半自动步枪,枪机下部及右侧面各有长方孔一个,下部长方孔为装弹口,右部侧面长方孔为弹壳出口,也称为跳弹壳口。枪管下部护木内部有管状弹仓,内有压缩弹簧,装弹时通过枪机下面的装弹口,将子弹填入弹仓内。五连发半自动猎枪仓内可装四发子弹,枪膛尚有一发正处于待击发状态。这种枪可以连续射击、自动退壳,而且又无后座力、射程远。 这种“五响翻子”黑市上都十分少见,刀疤李能有这种武器,想必在倒斗界很有门路。 但出乎丁灵修意料的是,这些子弹竟然打在噬阳魔的身上还真的有效果,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因为噬阳魔这种妖孽级别的妖魔,在妖形状态下是只会被有灵气的东西攻击。即使丁灵修用砖头砸它,也是因为砖头之上混淆了自己的灵气。 但现在它被刀疤李的五响翻子打得稀里哗啦,难道?这子弹都有灵力? “这……你这子弹怎么可能打到我,呕哇……” 噬阳魔口吐黑血,浑身上下被子弹打得全是窟窿,痛苦的挣扎。刀疤李不动声色,拖起枪身进行装弹,噬阳魔眼前一亮,借着刀疤李上膛的时机。它扬起八只螯爪开始狂奔,从纺器中吐出的蛛丝让它迅速飘到了空中,在空中疾行,浑身上下的血窟窿不断流淌着黑白相间的液体。这些液体是噬阳魔血液和人类精液的混合物,看起来十分恶心。 “想跑,你太小看你李爷爷的枪法了。” 刀疤李冷笑了一声,将上好膛的五响翻子再次端起,瞄准了在空中疾行的噬阳魔。 谁知他刚要开枪,噬阳魔竟然突然自己从半空中坠了下来,一下子躲到了丁灵修身后,刀疤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但眼下噬阳魔已经躲在了丁灵修的身后,他总不能一枪把丁灵修也给射穿吧。 于是他连忙追了过去,但噬阳魔也随着他的走位而移动,刀疤李来到丁灵修一侧,噬阳魔就立刻挪到噬阳魔的另一侧,他俩就像捉迷藏一样,围绕着丁灵修转来转去。气的刀疤李直跺脚。丁灵修心说不妙,他知道这是噬阳魔在耍诡计,但他却因为嘴被堵住,根本无法警告刀疤李。 “他娘的,叫你跟老子玩藏猫,等老子抓到你,给你这八条腿都卸了烤着吃!” 说完一个蛮力将丁灵修撞翻在地,这股力量很寸,将丁灵修脚下固定的蛛丝竟然给生生扯断,丁灵修仰面朝天翻倒,但却仍然难以动弹。口袋中那塑料壳的打火机也被刀疤李这一下,从口袋中滑了下来。 而此时,噬阳魔已经暴露给了刀疤李,刀疤李一拉枪栓,瞄准了噬阳魔的猫脸。 “傻逼妖怪,去死吧你。” 刀疤李话音未落,他扣动扳机的手指停住了,整个人也不动了。 噬阳魔脸上露出了邪佞的笑容,森森然道: “嘻嘻,你真以为老娘在跟你躲猫猫么,我刚才可是一边织网一边移动,你现在的位置就是我刚才悬空的下方,现在我绕了这么多圈,你的脚下早就布满了蛛丝,而你头顶的蛛丝也包裹住了你,这下你就等死吧。” “妈蛋的,这个傻逼妖怪,真没想到你是老头喝稀粥——无耻下流,跟老子玩这么阴的套路。”刀疤李忿忿骂着。 “你个小小盗墓贼,还得老娘这么长时间吞食的精华全部白白浪费,老娘还没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敢骂我,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噬阳魔怒火中烧,捂着大肚子朝刀疤李爬去。 “来啊,来啊,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我身上有摸金符护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将我碎尸万段,呸……”刀疤李骂骂咧咧,身上的摸金符闪着耀眼的金光,隔着厚厚的衣服都看得十分清楚。 因为被蛛网束缚,刀疤李动弹不得,只能用言语攻击。而噬阳魔扭动着丑陋的身躯,缓缓逼近,毫不理会刀疤李的污言秽语。它身上那血淋淋的弹孔流淌着大股脓液,不知道这个噬阳魔祸害了多少年轻壮汉,才采集了这一肚子的精华。而此刻却被刀疤李打得横淌四溢,气的噬阳魔恨不得把刀疤李的皮都扒了。 刀疤李这一吸引仇恨,噬阳魔完全忽视了被撞翻在地的丁灵修。 而此时丁灵修虽然能简单活动一些,但却只局限于两只脚的范围。 就用两只脚怎么才能打败这个噬阳魔呢? 看着噬阳魔已经快要盘附到刀疤李的身上,丁灵修心急如焚。他环顾四周,庭院内风雨交加,一面面黄色旗帜疯狂摇曳。他所能利用的东西,似乎只有脚下这个被刀疤李撞飞的塑料打火机。 打火机?火,蛛丝。 丁灵修湛蓝的双眸紧盯着打火机,心说如果自己要是用打火机点燃蛛丝,那自己不是立刻可以脱身了。但转念一想,虽然他有打火机,可是他就用两只不太灵便的脚怎么可能点燃这已经被雨水淋湿的蛛丝。更何况他穿的登山鞋,根本不可能自己解开鞋带,穿着鞋连打火机都打不出火。就算打出火,光凭打火机的火苗显然不够,那么…… 一筹莫展之时,丁灵修看到不远处垂死挣扎的两个警卫,突然灵机一动。 噬阳魔,这下你可完蛋了! 第一百零八章 摸金校尉刀疤李(二) 噬阳魔徘徊在刀疤李周围,却丝毫不敢靠近。因为它只要往前移动一点,那刀疤李身上的摸金符就闪烁起耀眼金光,强大的灵气让她根本不敢逼近。 “怎么样?接着爬啊,来来来,就往我这爬,老子这枚摸金符鬼神不惧,别说你一个臭蜘蛛,看你那熊样,老子要是能活动真想一脚蹬死你丫的!”刀疤李骂骂咧咧,气的噬阳魔咬牙切齿。 “可恶,你个莽汉竟然这么嚣张,你不是有摸金符么,好,我现在就把你这摸金符给扯下来。”噬阳魔怒不可遏,从纺器中吐出一大捆蛛丝握在手中,一下子抛向了刀疤李。 但这些蛛丝还没等接近刀疤李的摸金符就一下子化为乌有,消失不见。 “哼,都说了没用,你那点妖气根本近不了我身!” 噬阳魔目露凶光,冷笑道: “呵呵,原来是这样,好,那老娘就给你那破烂玩意挑下来!” 说罢,噬阳魔一下子用蛛丝缠住了一根旗杆,旗杆被拔了出来。噬阳魔握着旗杆开始去挑刀疤李脖子上的红绳。刀疤李一看噬阳魔要用旗杆挑下自己脖子上的摸金符,登时脸色一变,开始拼命挣扎。但这种程度的挣扎根本没有任何效果,他和丁灵修一样,努力了半天,仍然无法脱离那蛛丝的束缚。 而脖子上的摸金符却一下子被噬阳魔给挑飞了出去,甩到了雨幕之中,摸金符离开了他的身体,上面的金光瞬间黯淡下来,渐渐变得跟普通的石头一样,灰突突的。 “大姐,我刚才讲得那笑话好玩不,我就说你肯定有招治我,我服了,姐姐,我服了,我包里有刚出炉还烫手的冥器,你挑两件,放过我吧……”刀疤李见状不妙,一下子变了脸,敬畏慎重地开始恳求噬阳魔。 噬阳魔被这个摸金校尉打得遍体鳞伤怎么可能作罢,噬阳魔狞笑着朝刀疤李爬来,长满红毛的螯爪浸满了黑血,噬阳魔的身体也拖着一条长长的血道,看着让人心里发憷。 “你刚才不是还挺生龙活虎的么?怎么没了那个石头就变了个人似得,是不是脑袋淋雨淋多了进水了,用不用老娘帮你洗洗脑子啊。” 噬阳魔恐怖的螯爪搭在刀疤李的肩头,猫脸上的獠牙闪着寒光。 刀疤李看到这毛茸茸的螯爪上殷红的血液,头皮一炸,瞬间感觉浑身如棉。 噬阳魔倒似乎很享受刀疤李恐惧的眼神,一点点攀附到了他的身上,用八只螯爪将他紧紧环抱住,骇人的猫脸贴在刀疤李的肩头,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从哪里开始咬好呢,我觉得应该先从动脉来,那里血多,让你一点点痛苦的死去。”噬阳魔离刀疤李的脸极近,满嘴的腥臭熏得他更加难受。 “别别……我脖子从来不洗,你可千万别咬。”刀疤李声音颤抖着。 “嘻嘻,老娘就喜欢不干不净的,吃起来味道更香,去死吧你!”噬阳魔说罢一口咬向了刀疤李,恐怖的獠牙就像数柄尖刀,同时叉向了刀疤李脖颈上的动脉。 “啊……”刀疤李闭上眼睛,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 就在他已经默认了死亡的时候,周围似乎发生了变化。 他突然感觉浑身暖烘烘的,而噬阳魔的獠牙却迟迟没有咬下去,盘附在身上的螯爪也松开了。 刀疤李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发现周围有了一些暖意,只见眼前火光腾腾,火光之中,丁灵修将他那把军用匕首不偏不倚地插在噬阳魔的后脑窝里。这个位置是噬阳魔的死穴,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暴露给敌人,而此时丁灵修这一偷袭实在太出乎意料,这一击让噬阳魔身上的妖气瞬间消散,瑟缩在地上翻白了,八只螯爪缩在一起抽搐着,双目涣散。 刀疤李心惊肉跳,还没有从刚才死亡的氛围中缓过神,再仔细观看周围这些火焰的来源,才发现原来这些逐渐减弱的火焰竟然是丁灵修身上那快要燃烧殆尽的蛛丝。 “呸……呸……你没事吧!”丁灵修吐着口中烧成灰烬的蛛丝,问刀疤李。 “没……没事,谢谢了啊。不过小兄弟你刚才不是也被蛛丝绑住了么,你怎么挣脱的?”刀疤李不可思议地望着丁灵修。 丁灵修扯掉身上快要烧尽的蛛丝说: “嗨,你还谢我,应该我谢你啊,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都变成太监了!其实刚才我脚下的蜘蛛丝本来就不多而且并不牢靠,在加上地上的雨水太多。所以你刚才在和噬阳魔周旋的时候,一下子将我撞倒在地,地面上的蛛丝也就断了。巧的是,我那塑料的打火机也同时掉在了地上。我就灵机一动,夹着打火机将打火机放到了那两个警卫的电棍旁,一按开关,那警棍就将这打火机给击爆并点燃了。我就是利用这产生的火焰点燃了身上的蛛丝,才脱身的。” 刀疤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道: “奥奥,原来是这样,咦?你刚才说这个大蜘蛛叫噬阳魔?” 丁灵修慢条斯理地回答: “没错,它就是噬阳魔,这种妖怪多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但也会被内心本身婬念就很强的人所吸引。它们一般不会直接伤人,但却会引诱男人去做出淫邪龌龊的事情,而在他们释放精华的时候,偷偷出现大快朵颐,它们就是靠男人的精华为食。” “难怪如此……”刀疤李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张地说道:“对了,小兄弟,咱们先别研究这妖怪了,赶快把我身上的蛛网也烧掉,咱们得快点跑,这黄帝城太他娘的邪门了,这城里现在还有个妖怪呢!” 丁灵修一愣,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这里一定还有个鬼怪级别的妖怪,就是那个妖怪在追刀疤李,才把他赶到了这个地方。 丁灵修翻了翻兜,无奈道: “可是大叔,我身上已经没有打火机了啊。” “没关系,快快,快去我老鼠衣最下面那排的防水兜里翻,那里面有火折子,你把它点了,动作快点。”刀疤李十分着急,样子比刚才险些被吞妖精咬死的时刻还焦急。 丁灵修赶忙在他的衣服兜里翻找,果然在一个有防水层的衣兜里找到了一叠极其粗糙土制的纸卷,这应该就是刀疤李所说的“火折子。” 这火折子是盗墓贼的一种常用工具,这种东西便于携带,既可以照明又可以取火。它们点燃后能持续很久,如果点燃后再将它吹灭,这时候虽然没有火苗,但却能看到红色的亮点还在隐隐燃烧,就像是灰烬中的余火。 “这玩意怎么用啊?”丁灵修掏出火折子拿在手里,有点不知所措。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点燃啊!小兄弟,你能不能麻溜利索点!”刀疤李焦急地说。 丁灵修啊了一声,怔怔问道: “可是问题是我现在根本没有打火机啊?那我怎么点燃它?” 刀疤李愁眉紧锁,心急火燎的恨不得自燃起来: “小兄弟,火折子中间夹着一盒火柴,你能不能看看再问。” “哦。”丁灵修看到了火折子之中的火柴。 哧的一声响,火柴点燃火折子,丁灵修将火折子靠近刀疤李。 刀疤李身上蛛丝哗的一下子全都燃烧起来,这种蛛丝虽然柔韧性极强,而且无法挣脱。但一遇到猛烈的火焰就会立刻被点燃,化成灰烬。 很快,刀疤李也从蛛丝之中脱身出来,拉起丁灵修道: “小兄弟,快跑吧,这里很不安全。” 丁灵修却站着不动说道: “不行,难得遇到妖孽级别的妖怪,我要降服它,而且你说的那个很厉害的妖怪,我也要抓住他。” 刀疤李听丁灵修一说感觉十分不可思议,但他到底见多识广,于是将信将疑地问:“小兄弟你在看什么玩笑?你还会降妖?难道你是葫芦?” 丁灵修一听刀疤李会说暗语,于是点点头说: “没错,我的瓢在我同伴的背包里,我现在就要降服它。” 第一百零九章 摸金校尉刀疤李(三) 风雨将歇,月亮也从阴云之中挤了出来,投射出淡淡银光。丁灵修将夏仙瑶衣服给她披上,并在她的额头上抹了点风油精,夏仙瑶朦朦胧胧的苏醒过来,嘴里还在梦呓。她恍惚间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被丁灵修搂在怀里,立刻浑身一激灵,红着眼圈问:“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被……呜呜……” 夏仙瑶没说几句就哭了起来,看起来倒有些楚楚可怜。 丁灵修用手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没有,那些坏人已经被我解决了,他们是被噬阳魔给控制住了,所以才会做出那种龌龊的事情。你只是昏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 夏仙瑶将信将疑,她推开丁灵修,缓缓向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不远处有只浑身流淌着红白液体的大蜘蛛趴在地面上,而后颈处正插着那支丁灵修的军用匕首。旁边两个警卫已经神识不知,他们银白色的头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这些家伙是谁?刚才那可恶的警卫们呢?哎呀,真恶心,他们怎么不穿裤子。”夏仙瑶来到这两个警卫前,但他们两个人好像瞬间老了三十岁,已经面目全非。裸露的下体还在淌着血,吓的夏仙瑶惊叫起来。 “他们就是那些警卫,因为色欲太重,被噬阳魔给吸光了精华,才变得这么苍老。”丁灵修从背包中掏出了一根烟放在嘴里,用从刀疤李那里拿到的火柴点燃。 “哦,原来是这样,真是活该,这些坏人死光才好。”夏仙瑶撇撇嘴,扭头不去看他们。 丁灵修却摇了摇头说: “不行,一会儿咱们得把他们扛回警卫室,然后叫急救车,没准他们还有救呢。” “无信,你少在这装唐僧附体了,食言的时候怎么有现在这架势了。”夏仙瑶嘟着嘴说。 “喂,你俩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可先走了,再晚点那妖怪可就追过来了。可别怪老哥没提醒你们,不管你们是葫芦还是冬瓜的,你就算是他妈蔬菜之王你都斗不过这个妖怪,它可要比你们想象的邪性多了。”刀疤李在一旁感慨道,同时整了整背包,似乎准备要跑。 丁灵修听完一楞,连刀疤李这么身手非凡的摸金校尉都感到这个妖怪无比难缠,想必这个鬼怪级别的厉鬼一定跟虐鬼有一定联系。 “咦?他是谁啊?”夏仙瑶指着刀疤李问道。 被夏仙瑶这么一问,刀疤李扬起了脸,指了指脸上那条贯穿鼻梁的刀疤说道:“小爷我就是中国最后一代的摸金校尉之一,道上人称‘刀疤李’。” 夏仙瑶笑了笑,抿嘴说道: “就一个盗墓贼还这么神气,还‘摸金校尉’,不就净干些挖人坟墓,偷死人钱财的勾当么。” 刀疤李听完一下子不乐意了,立刻横眉竖眼,激动地说:“哎,小姑娘你可别这么说,这你可就是不懂了啊,什么叫盗墓贼,盗墓贼是盗墓贼,他们是贼,我们是‘摸金校尉,’我们历代可都是官,他们那是打砸抢烧什么都干,有损阴德。而我们‘摸金校尉’可是有我们这行当自己的规矩,哪像那些伤风败俗的龟孙子!” 丁灵修见刀疤李生气了,立刻过来打圆场,递给刀疤李一根烟说:“来,李哥抽根烟解解乏,仙瑶妹妹,刚才要不是李哥帮忙,咱俩现在可都挂了呢,你还应该谢谢人家呢。” “得嘞,小老弟,天也不早了,我是不敢在这里多呆,我先走了。”刀疤李接过烟,转身就撒腿而逃。 夏仙瑶白了丁灵修一眼说道: “切,臭味相投,没一个好东西,别以为这次你救了我,我就会把百鬼图还你。” 丁灵修听后大惊,苦着脸哀求道: “我的仙瑶妹妹,你就饶了我吧,我费劲千辛万苦降服了这个噬阳魔,你不把百鬼图还给我,那它以后继续为非作歹怎么办!” 夏仙瑶抱着肩膀,谐谑一笑,淡然道: “这当然好办啊,这里又不是你一个猎妖师,我把它收服了不就完了。” “啊?你……”丁灵修一愣,心说好你个夏仙瑶,竟然坐享其成,而且还说得这么心安理得。可是眼下自己的百鬼图在夏仙瑶手上,而且这种争执根本就是毫无意义。 “你,你,你什么你,你就别想美事了。” 说罢,夏仙瑶从背包中掏出了金缕衣,慢慢披在了身上。莲红色的金缕衣穿在夏仙瑶曼妙的身体上,宛如一团流淌着的火焰,夏仙瑶散开绾起的长发,流墨一般的发丝垂到腰际。飘然轻浮的袖摆掩去夏仙瑶大部份裸露的肌肤,葱绿色的抹胸在红纱之中若隐若现。刚才还灵动活泼的英伦风少女穿上这一身霓裳之后,立刻变成了一个典雅高贵的千金小姐。 “呀,你还穿衣服了!”丁灵修叼着烟感叹。 “废话,我一直也穿着衣服。”夏仙瑶怒叱。 丁灵修吞吐着烟雾,笑吟吟地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穿上这身衣服了,是不是有意要还我百鬼图了?” “死贼想的美,你的百鬼图才没在我的衣服之中呢,我早就把它扔大街上了。我穿上它,是为了取这个!” 说着,夏仙瑶从袖摆之中掏出了一个粉色的葫芦,这个粉色的葫芦并不太大,跟一个木瓜差不多大小。葫芦两个肚之间的那条深沟处拴着一条红绳,葫芦口堵着一枚橘黄色的木塞,木塞上面有着一个符文,看上去很精致。 “呦,你这小葫芦还真好看,可是有什么用呢,跟你一样,中看不中用。”丁灵修抽着闷烟,打趣着夏仙瑶。 “你中用不还是连猎妖师的瓢都丢了,还有脸嘲笑本宫,哼……” 夏仙瑶白了丁灵修一眼,打开了手中葫芦的木塞,缓缓念动咒语。 只见粉红色的葫芦散发出淡淡幽光,整个葫芦也变得有些半透明,煞是好看。粉红色的灵气从葫芦口缓缓飘溢而出,在夏仙瑶咒语的催动下,缓缓洒向了地上匍匐着的噬阳魔身上。 就在这时,已经跑远的刀疤李不知道为什么又急冲冲地跑了回来。 “大哥,你不是要先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丁灵修问。 “不好,我的摸金符不见了,我得找回来。” 说着,刀疤李从自己的老鼠衣上取下一支强光手电,扫射周围,寻找他那枚摸金符。 “刚才那个噬阳魔将你的摸金符挑飞后,能不能掉下面去了。”丁灵修指了指台阶下的积水说。 “有可能,不行,我得下去找找,这摸金符要没了,老子这‘摸金校尉’可就是空头司令了,这可绝对不行,老子行走阴阳可就靠这枚摸金符呢。”刀疤李心急火燎地跑下台阶,举着手电仔仔细细寻找每一个角落。 噬阳魔被夏仙瑶那粉红葫芦内的灵气笼罩后,浑身开始瑟缩起来,夏仙瑶不断念动咒语,并用手指点了噬阳魔身上的七个穴位,这七个穴位在被点后都冒起了黑烟,紧接着,噬阳魔浑身上下的妖气也像是听到了集结号一样,全部朝夏仙瑶最后点的那个穴位汇拢。 七位封妖术?丁灵修看到夏仙瑶的手法,脑海中忽然想到了这个词,这个封妖的手法,他曾经听父辈说过,这应该是某个猎妖师派别的独门秘法,这种封妖术要比丁灵修那种眉心封妖术更精准而且高效。但这个猎妖师的派别,丁灵修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噬阳魔被封住七穴后不再挣扎,任凭自己的妖体被周围的灵气不断压缩变小。 眼见夏仙瑶就要将噬阳魔降服,突然刀疤李惊呼一声,似乎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丁灵修和夏仙瑶同时循声望去,只见刀疤李颤巍巍地擎着手电照向远处三祖堂的后方,脱口惊呼:“我的亲娘啊,快跑吧,那妖怪追来了!” 第一百一十章 金色决斗场(一) 丁灵修和夏仙瑶被这声惊呼吓了一跳,都循声望去,只见刀疤李手电所照射的方向,一个耀眼的金色光团迅雷不及掩耳地穿梭过来,这光团产生的灼芒在黑洞洞的黄帝城内显得极其扎眼,速度飞快,几乎是在瞬移。但这一瞬间,丁灵修本能的反应既不是惊讶或者警惕,而竟然是疑惑。 “这妖怪的速度这么快,刀疤李怎么可能跑得过它,并且甩出那么远呢?”丁灵修用手指夹着烟,喃喃自语。 那台阶下的刀疤李见到这金色光团简直跟丢了魂一样,什么摸金符也没心情找了,拎着手电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慌慌张张的样子带动的丁灵修也有些紧张。刀疤李边跑边喊:“快跑啊,还傻站着你俩小命可就不保了!” 说完,就听一阵稀里哗啦的金属撞击声从丁灵修和夏仙瑶身边呼啸而过,刀疤李的手电筒在夜幕之中射出了七扭八歪的诡异光线,闪得丁灵修眼睛都有点发花。刀疤李撒开了腿,风驰电骋般疯狂地朝黄帝城外跑去。 丁灵修正心说好笑,从容不迫地准备再吸一口烟的时候,他半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浑圆,湛蓝的眼眸之中反射着耀眼金光。 “丁灵修,这妖怪竟然走过来了。”夏仙瑶的声音让丁灵修一个冷战。 而一旁夏仙瑶手中那正在发光的粉红葫芦也一下子黯淡下来,吸收了一半的吞精妖的妖躯一下子又全部倾倒出来,再次凝出了完整的妖形。 原来,就在两人目送刀疤李远去的瞬间,那个光团竟然奇迹般地来到了他俩面前。 这么近的距离,丁灵修看清楚了这个光团的真面目,这个光团之中竟然是一个金色的小人,只见这个小人浑身金灿灿的,只穿着一件简陋的麻衣,小手中捧着一个金碗,笑眯眯的小眼睛盯着丁灵修,看上去倒是几分乖张可爱的,它这模样根本无法和刀疤李见到它后疯狂逃窜的狼狈行为联系在一起。 丁灵修别在腰间的寻妖罗盘闪烁出了黄色光芒,并发出急促的报警声,寻妖罗盘内石机缓缓扣合,发出了阵阵石机碰触的声音,等到石盘再次打开,丁灵修刚要看寻妖罗盘上妖怪属性之时,他整个人却石化般凝滞住了,他只觉眼前一白,整个人仿佛来到了异次元的空间,周围全部都是金光,无法辨识自己来到了哪里。 渐渐地,周围的金光逐渐黯淡下来。 银铃般的童音从周围传来: “小哥哥,欢迎你的到来。” “你是谁?这是哪?”丁灵修大声叱道。 “尊敬的VIP贵宾,请选择你要挑战的金钱!” VIP贵宾?挑战的金钱?丁灵修感觉莫名其妙,思维还没有从刚才那团金光小鬼的出现后跳跃回来。 这个声音很奇怪,听上去竟然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让丁灵修无法辨别方向。但随着眼前耀眼的金光逐渐变暗,他发现自己此时正在一个地洞之中,崎岖的岩壁上还在哗啦啦的渗水,洞内也无比潮湿。看样子应该是下渗的雨水,这说明他现在很可能还在黄帝城附近,只不过现在是在地下而已。 这个地洞内并没有任何照明的设施,却莫名其妙的极其明亮,就像这个地洞本身就是光源,自己就能发光一样。而丁灵修所在的这个位置是地洞之中极其宽阔的一处沙地,沙地上依稀还能看到大片干涸的血迹和一些衣服碎片,看样子有争斗的痕迹。而沙地四周却围着一圈密密麻麻的金色栅栏,应该十分坚固,栅栏之上斑驳着许多血手印。 而最令丁灵修惊讶的是,那金色栅栏外面,竟然堆满了让人眼花缭乱的层层叠叠的金砖。 “小哥哥,你倒是说话啊,请选择你要挑战的金钱。” “什么要挑战的金钱?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啊。”丁灵修叼着快要燃尽的烟头,恼火地喊道。 听到丁灵修忿忿的喊叫,一个人脸竟然从地面的黄沙之中浮现出来,这是一个小孩的脑袋,丁灵修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刚才那金光之中那个看似很可爱的小孩。 “小哥哥,你现在的地方叫做‘金色决斗场’,是我做游戏的地方,你能应邀而来,我真的感到很开心呢。” “滚蛋,什么应邀而来,你什么时候邀请我了,我没心情挑战什么金钱,我不缺那玩意,放我出去,我还要抓你呢。”丁灵修说完自己都想咬舌头,放我出去抓你,就算对方是小孩,但自己糊弄人的手法也有点太低端了。 “哇,想不到你竟然也这么开心的来跟我做游戏,我一下子好开心呢。” “玩蛋去,我什么时候开心了,你看我的样子像开心么,你要是再不放我出去,我一烟头戳死你,别以为你是熊孩子我就不敢打你,我专打小朋友!”丁灵修说着,举起烟头威胁着地上可爱的笑脸。 “小哥哥你真是太可爱,太合群了,竟然高兴的手舞足蹈了呢,我感觉你一定平时也是个非常天真爱玩耍的人呢。好吧,那你既然这么热情,我就替你选择好了,让你挑战最难的超高额奖金,10块金砖的挑战,一定很满意吧。” 丁灵修气的鼻子都快歪了,一下子将烟头扔在了那张脸上,大骂道:“你个熊孩子,我什么时候答应你接受挑战了,是你自己在那一直BB好不好!靠,讲点道理行不行!” 谁知这烟头刚一扔出来,沙地上的脸却一下子消失了,丁灵修一怔,就感到自己的侧面一阵疾风呼啸而至,扭头一看,霎眼间,一个巨大无比的金色沙拳猛然砸向了自己,这速度实在太快了,丁灵修根本来不及躲开。 轰隆一声闷响,丁灵修被这记重拳一下子轰飞,脸都快被打到了一边。他整个重重砸在了那金色的栅栏之上,撞得七荤八素,眼前飞舞着无数金星。但这拳头也随着击中丁灵修后碎成粒粒黄沙,洒了他一脸。 “小哥哥,我不喜欢别人抽烟呢,尤其还随便在我的游戏场里乱扔东西,这样做是不对的呦!我要替你妈妈惩罚你个不听话的坏孩子。”稚嫩的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听得丁灵修杀人的心都有。 “滚蛋,还轮不到你一个乳臭味干的小毛孩来教训我。” “也是,小哥哥你真的好着急哦,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贪玩,这么快就迫不及待了,好吧,这下不用我这个乳臭味干的小毛孩来教训你了,我让其他人教训你。” “混蛋,你个臭小子,看我不逮住你,狠狠打你屁股。” “打屁股?想不到你还是个变态,好吧,我就让变态来教训你。” 丁灵修满头黑线,显然已经忍无可忍。 “懒得跟你个臭小鬼废话,看我直接逼你出来!” 说着,丁灵修就要从兜里掏镇妖符,但他手刚伸进口袋,就一下子想起来镇妖符已经全部被雨水冲烂,而自己防身的军用匕首也还留在外面,别在腰上的寻妖罗盘也不见了踪影。他现在浑身上下,就剩下半包香烟和从刀疤李那里拿来的一盒火柴。 丁灵修气不打一处来,又万般无奈。真恨不得将刚才那个熊孩子胖揍一顿,但眼下自己被困牢中,根本就是一筹莫展,别说揍那个金色小鬼,就连自己能不能走出去都是个问题。 就在这时,沙地似乎发生了变化,黄沙之中突然之间出现了三道门,霎眼间,金光四射,晃得丁灵修只能眯着眼睛看向那三道门。 三道沙子形成的门缓缓打开,三个人影从门里走了出来。周围再次传来金色小鬼的声音:“小哥哥,按你的要求,这三个人是三个大变态,其中一个是在某监狱有名的暴力男,而另外两个也都是在女性会所服务很好的肌肉公子,一定都很符合你的口味,加油哦!他们三个都是比较谨慎的玩家,就你这种大玩咖才选择最难级别,看好你,一对三,干掉他们。” “小兔崽子,我要踹死你!”丁灵修仰天狂吼。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金色决斗场(二) 黄沙走出来的三个人果然跟金色小鬼说的差不离,一眼望去就会觉得很变态。他们赤裸的上身异常魁梧,强健的身体上每块肌肉都弹性十足,散发着充满力量的光泽。简直像是一块块厚实的肌肉直接拼在了骨架之上。 丁灵修呆望着这从沙门中走出的三个人,感觉空气压抑得呼吸都很困难,“两边都准备好了吧?”金色小鬼稚嫩的声音再次从周围传来。 “准备毛啊,别……”丁灵修大吼。 “既然小哥哥先准备好了,那就开始。” “Reday!” “Go!” 稚嫩的声音在洞穴内回荡,三个男人如狼似虎地扑向了丁灵修,猩红的眼睛之中燃烧着比敌意更可怕的贪欲。 “喂喂喂,大哥们,咱们有话好好说……” 丁灵修连忙摆手,毕竟与人战斗他还是毫无作战经验,也自然不想与这三个赤膊男进行正面冲突。 “没想到还能财色双收,真是好事成双啊。”其中一个男人摩拳擦掌朝丁灵修走来,眼睛竟然色眯眯的,看得丁灵修浑身发毛,冷汗路路而落,这场景可比遇到妖魔鬼怪可怕多了。 “是滴呀,哎呦喂,真想不到一个看上去这么弱的人竟然敢挑战最高的赏金。”旁边的另外一个长发男人也搭腔,但令丁灵修浑身不舒服的是,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虎背熊腰,说起话来竟然很娘娘腔。 “大哥们,放过我吧,我根本就没想参加什么挑战,你要拿金条你们自己去拿吧,跟我没关啊,咱们现在是中了这个妖怪的幻术,你们可别上当啊!”丁灵修向不断逼近的三个人解释道。 “幻术?什么幻术?难道你不是看广告过来的么?”刚才那个娘娘腔问道。 “看广告过来的?”丁灵修感觉这一切更加混乱了,怎么还扯上广告了? 难道会有妖怪打广告说,我是妖怪,我要找几个人被我耍着玩,你愿意么?机不可失失哦!丁灵修马上摇了摇头,摒弃了脑海里这荒诞的想法。自己明明是刚才在黄帝城被这金色的小鬼偷袭,才被他带到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又莫名其妙的参与了什么金钱挑战,怎么其他人却是通过广告来的呢?难道真像那金色小鬼说的,自己是被邀请的挨揍VIP?还是说自己刚才昏了过去,现在在做梦? 想到这,丁灵修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胳膊,但是竟然不疼。 丁灵修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呼,原来真的是做梦。 但旋即他惊觉不对,一个荡漾的叫声从他耳畔,他仔细一听,声音竟然就在自己耳畔。 “喔啊,好爽……这小嫩肉还会咬人,咬的真舒服。” 丁灵修扭头一看,妈的,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刚才那个变态环抱住,而自己所咬的手臂竟然也不是自己的,而是这个变态已经搭在他身上的手。 丁灵修用后肘使劲一顶,随后向身后倒踢了一脚,抱着他的男人哎呦一声,捂着下体滚倒在地。 “大哥,你们到底是怎么来的我不知道,不过我没想参加什么挑战,你们别阻拦我,现在咱们所在的地方是妖怪制造的幻境,我现在就是要降服这个妖怪,为民除害。”丁灵修义正言辞地说。 “呦呦呦,还挺严肃,真不知道你想要耍什么诡计,不过既然来到这里,谁不是走投无路为了钱财,大家都是利字当头,说得好像我们有多肤浅,你有多清高啊?想编瞎话骗我们,你还嫩点。”那个娘娘腔的长发男人抱着肩膀,不屑的望着丁灵修。 “不是,我真的不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自己主动想来的。”丁灵修更加摸不着头脑,但他可以肯定,这些人一定是在某处看到了金色小鬼的广告,而主动来到了它这个“金色决斗场”参加这金色小鬼制定的挑战。 那个大个子低沉说道: “好吧,那死到临头也让你死的明白点,我们都是看到了一个广告才来到这个墓地里参加这黄金挑战赛的,据说来到这里的都是走投无路的穷凶极恶之徒,却没想到我们的对手竟然会是你这样的瘦弱小孩。”说到这里,大个子有点不屑,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广告上说,如果参加这里的挑战赛,单场最多可以拿到十块金砖的奖励,而最低也可以拿到一块金砖的奖励。胜利后可以选择继续挑战或者离开。比赛规则也十分简单,就是打败对手,无论用任何方式,也可以使用武器。怎么样,你明白为什么我们三个要对付你了吧。” “嘻嘻,我们都是选择了最低难度的先试试,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那个娘娘腔附和道。 大个子说的那些规则丁灵修倒是没有在意,而那句“墓地”让他浑身一激灵,自己现在竟然身在一座墓地之中,难怪他感觉这里虽然金光灿灿,但却感觉浑身凉飕飕的,鬼气森森。 不过这么说来,之所以刀疤李会遇到金色小鬼后拼命逃窜,很可能是他在盗墓的过程中无意间挖到了这里,发现了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并遇到了那金色小鬼及这些人,所以才疯狂逃窜。想到这里,丁灵修觉得事情说得通,这里到处都是走在刀尖上的亡命之徒,难怪刀疤李会吓破了胆。 明白了这里的大致情况,丁灵修冷汗路路而落,心说小孩真是能哄不能吓啊,这下它直接给自己选了难度最大的十块金砖的挑战,那自己面对的三个敌人,一定不是那么能够轻而易举对付的。更令丁灵修愤恨的是,明明可以使用武器,而自己的武器却是只能伤害自己身体的香烟。 “我跟他们不同,虽然同样是先来试探试探,但我刚刚从监狱逃出来,没有耐性。你别看我这么平静地与你对话,但我一旦进入战斗的状态,我是肯定收不住手的。所以我才选了五块金砖来试试这游戏的难度,你也不必伪装,你既然能值五块金砖,我希望你还是别隐藏实力!否则你会死的很惨。”这个男人说着,摩拳擦掌走向丁灵修,他的表情虽然十分平静,但丁灵修仍然能从那双冷冽的眼睛之中看到无尽的杀机,这种眼神像饥饿到了极限的草原狼一样凶狠。 丁灵修被这个男人瞪得浑身发毛,他几乎可以判断,这个男人一定就是那个金色小鬼所说的那个监狱中有名的暴力男。面对罪犯之中的佼佼者,很少与人对战的丁灵修手心已经渗出了汗。虽然他不停告诉自己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但他却很清楚,这些亡命之徒不同于妖魔,他们的力量是实打实的存在于现实,丁灵修的灵气在他们面前毫无作用。 “可恶至极,那位大哥你先别动手,这臭小子敢踢老子蛋,看我今天不把他扒光了爆菊。”声音从丁灵修背后传来,那个被丁灵修踢中下体的男人已经恢复过来,疯狂扑向丁灵修。 好在丁灵修很灵活,也从父亲那里学到过一些简单的搏击技巧。但搏击这种东西只有在实战中才能够得以进步,只有不断挨揍才能领悟到搏击的精髓,理论知识学的再多也是白扯。丁灵修就曾经在报纸上看到一名武警在追捕逃犯的过程中,不使用警棍而用军体拳对付歹徒,结果耍了16招被歹徒砍了32刀,当场毙命。 所以此时缺乏经验的丁灵修虽然躲开了这个男人的扑打,一个腿绊绊倒了男人。但却把自己的后面暴露给那个大个子,这个大个子可是逃犯,怎么可能别人说不让他帮忙他就不上,他见丁灵修露出了空当,不由分说,直接用粗壮的臂膀一下子搂住了丁灵修的脖子。 “臭小子,不管你有什么本事,这下你可死定了,我要吃掉你的耳朵。”大个子恶狠狠地说。 丁灵修瞬间感觉喉咙被紧紧压制,眼前一黑,呼吸几乎一下子断绝,身体瘫软下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金色决斗场(三) 丁灵修骨子里那种不服输的个性再次涌了上来,但此刻他已经毫无招架之力。 这种状态下被制住,使得丁灵修的大脑已经严重缺氧。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个关节能听他的使唤,都仿佛罢工了一样,别说呼喊,连呼吸都极其困难。 打败对手就能够继续挑战? 丁灵修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这条规则,一个很荒诞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虽然这个想法很不靠谱,但再不靠谱他也只能试试了,丁灵修此时已经近乎到了生死边缘,他艰难地张开了嘴,嘴唇仿佛要变成一个个碎片崩解开,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缝里艰难地挤了出来:“我……我认输。” 当丁灵修声嘶力竭地说出这句话后,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他几乎已经坐以待毙了,听天由命。但他的这话刚刚说出口,结果竟然不出所料。 只见金光闪烁,那三个男人竟然瞬间化成了黄沙,一下子消失了。丁灵修感觉豁然开朗,捂着脖子一屁股坐到了沙子之中疯狂地喘息。 果然,只要认输,金色小鬼就会认同其他人打败了自己,那这挑战也会直接结束。 虽然丁灵修最鄙视的就是认输二字,但他这一次才认识到,在死亡面前,尊严是多么卑微的存在。只有活着,才能给那些让你蒙屈受辱的人一记狠狠的还击。丁灵修虽然用这样的想法宽慰自己,但内心却燃烧起了前所未有的怒火,这个让他说出“认输”二字的金色小鬼,无论如何,都会如数奉还。 “小哥哥,真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认输了,好弱啊,好弱啊。”金色小鬼调皮的脸又出现在沙地之中,讥诮着丁灵修。 “哼,少废话,现在我挑战失败了,你总该放我回去了吧。” “哇,小哥哥竟然还没玩尽兴,本来应该放你回去了呢,你怎么还没尽兴啊。”金色小鬼脸上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气的丁灵修一拳砸向了沙地上的这张脸。 “可恶!”丁灵修愤愤然,但拳头砸在沙脸上根本无法对这金色小鬼造成什么实质伤害,沙脸虽然一下子被砸得粉碎,但没过多久又在另外一个地方出现。 “你看你,果然没打尽兴,但小哥哥你跟我一个小孩子发飙算什么本事啊,有本事打更厉害的啊,真羞羞!”沙地上的小孩脸吐了吐舌头。 “行,行,真有你的,好,那我就豁出去了,来吧,我继续挑战,刚才算我输了一局,来,我要把这些人都揍飞,再海扁你。”丁灵修气急败坏地吼道。 沙地上的小鬼嘟着嘴,满脸不屑地回答: “切,切,切,这个时候还挺厉害的,可惜啊,小哥哥,你也太不懂游戏规则了,哪有失败没有惩罚的游戏啊,你既然已经认输了,那自然就得先接受惩罚喽。” “惩罚?什么惩罚?”丁灵修一愣,一股森森的寒意从脊背传到了头顶。 “嘻嘻,没什么啦,只不过是没收你的全部钱财而已。”小鬼嬉笑说道。 啥?没收全部钱财?难道? “你说什么?没收全部钱财?哈哈,你还真是个小鬼,我虽然真的有钱,可根本没有蠢到会把钱带在身上把,都什么年代了,你说没收就没收,我就偏不给你!你能怎么着?” 丁灵修正得意,洞穴内传来叮的一声类似短信的声音,沙地上的小鬼竟然幻化出一个沙子形成的手机放在了眼前,兴奋地喃喃:“呀!这么快就到账啦,银行效率真高,看来你的银行卡大额转账都不用预约啊。” 丁灵修目瞪口呆,赶忙跑过去要去抢这个小鬼手中的手机去看,可手刚一碰,那手机立刻化成了沙子,散落在地。 “你……你这个小兔崽子,混蛋!” “嘻嘻,小哥哥你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真没想到你果然言而有信,愿赌服输,佩服佩服,烂船也有三斤钉,小哥哥你这一点还是像个男人。”小鬼兴高采烈地说。 “你奶奶的,行,你也不用气我,不过就是那点破钱么,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来,我继续挑战,看我把这些钱都赢回来,然后揍扁你!”丁灵修指着沙地上的小孩脸,义愤填膺。 沙地上的小鬼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嘟着嘴说: “小哥哥,你的确很搞笑,也是个好玩的活宝,可惜这个‘金色决斗场’是有规则的,我不喜欢穷鬼来这里空手套白狼,没有受到我的邀请,每一场挑战的入场费可是至少1万元呢,所以小哥哥你还是赚够了钱再来玩吧,欢迎下次光临呦!” 金色小鬼摆了摆手,向丁灵修告别。 “你……你给我站……”丁灵修怒不可遏,可自己话还没说完,眼前又是金光闪烁,再次进入了异次元空间,不知道又被传送到了哪里。 丁灵修就感觉自己的声音在一个偌大的空间里回荡,大脑已经无法辨识任何事物,满眼只有金灿灿的光芒。 眼花缭乱的光晕晃得丁灵修晕头转向,等他感觉脚已经着地的时候,耳畔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无信,你怎么突然消失又突然回来了?” 这声音来自夏仙瑶,丁灵修揉了揉发花的眼睛,砸吧砸吧嘴问道:“这又是哪?” “还能是哪?当然是黄帝城遗址了。” 夏仙瑶拎着粉色葫芦,显然已经收服了吞精妖。 “黄帝城遗迹?难道我又回来了?我去了多久?” 夏仙瑶歪头望着他,也很疑惑地说: “什么你又回来了?刚才那个金色小鬼一出现你和它一起就突然消失了,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你,就打算先把吞精妖收服再继续找你,没想到刚把它收进葫芦,你竟然又出来了。” 丁灵修气的直跺脚,低声自言自语: “可恶的小鬼,真是气死我,我一定要揍扁他!” “怎么了?你被那个金色的妖怪带到哪里去了?” “别提了,走,咱们把这两个警卫先搬回去,然后去找那个刀疤李问个清楚。” 说完,两人将两个警卫穿好衣服装进了夏仙瑶的金缕衣之中。丁灵修边往回走边想,忽然明白为什么那“黄金决斗场”里全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之流,敢情他们本来自己的财产就不多,几乎都在生活中被逼的快要走投无路,所以才不害怕人财两空。而自己则完全被耍,很可能一开始,那个金色小鬼就已经盯上了自己的钱财,所以夏仙瑶才没被传送到黄金决斗场。 这么说来,这个刀疤李一定早知道内情,也是害怕财物被抢,所以才疯狂逃窜,这回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清楚,丁灵修暗忖。 两人将警卫送回小屋,叫了救护车。丁灵修本想去追刀疤李,转念一想已经折腾了这么久,想这个月黑风高的时分再去找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盗墓贼,基本不可能,就索性放弃了。 丁灵修坐在小屋里,给两个警卫披上了被子,关上了还在放着狂蜂浪蝶的电视机。缓缓说道:“仙瑶妹妹,既然咱们已经到了,借这机会,咱们还是亲眼去那黄帝城遗址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那个金色小鬼的秘密基地。” “你还没闹够啊,现在都几点了,再说你的寻妖罗盘和我的觅妖珠都没有那妖魔的反应了,肯定早跑掉了。” 夏仙瑶这么一说,丁灵修看了看自己的寻妖罗盘,果然毫无反应,指针上竟然连白光都没有。这实在很不可思议,就算那个金色的小鬼逃脱了,那总不可能已经逃出了涿鹿县了吧。这种情况,看上去更像是寻妖罗盘已经失灵,或者是那金色小鬼瞬间移动到了很远的地方,而它的“黄金决斗场”并不像是丁灵修所想的那样在附近。但如果不在附近,刀疤李的遭遇又说不通了。 丁灵修点燃了烟冥思,最后还是决定再次返回黄帝城。 因为没有向导,而且时间已经很晚,夏仙瑶有些犹豫,但听说丁灵修描述了那个金色小鬼的诡异“黄金决斗场“可能就在黄帝城遗迹的某处,于是也好奇想去看一看。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风雨已经停了,皎洁的月光投射在外城墙上,银影错落。大雨过后的景区内更加幽静,幽静的脚步声在石阶上都能发出回音。 两人沿着刚才走过的石阶来到之前远远看到的那座三祖堂,这三祖堂全名为“中华三祖堂,”由海外华人捐资兴建,虽然是近代修建,但外观看上去古朴凝重,向人们展示了黄帝、炎帝、蚩尤这三位人文始祖的伟大功绩,原本是为了体现了海内外华人对中华文明的强大凝聚力。但此时看来,竟有点阴森恐怖。 因为猎妖师行走阴阳,平日经常出入庙宇仙阁,所以他们不行跪拜之礼,只有一套类似作揖的专门礼仪。于是,两人施了葫芦们的拜庙礼后虔诚地走了进去。 走进三祖堂,丁灵修接着手电的灯光观望周围的情景,虽然外面的雨刚停歇,但三祖堂内却没有发潮,堂内檀香萦绕。当手电光打亮四壁,只见三祖堂采用的唐代建筑风格,堂内塑有黄帝、炎帝、蚩尤的大型塑像,雕像上的三祖栩栩如生,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更加庄重。三祖堂内陈列有在涿鹿之野出土的石斧、陶纺轮、石镞等人类早期生产生活用品和战争兵器。墙壁上则绘有涿鹿之战、阪泉之战、合符釜山、定都涿鹿四大历史事件的大型壁画。 丁灵修仔细查看那些古器物,明明是远古时期的器物,在他眼里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正当他心生讶异之时,正在看壁画的夏仙瑶也突然咦了一声,喃喃道:“这里好奇怪!”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祖庙(一) “怎么?有什么不对的?”丁灵修凑了过来,也望向壁画。 手电光被丁灵修调到最大,在明亮的灯光下,壁画显得色彩艳丽。画面上的图案虽然看上去古香古色,但笔法上近代的画触和创意都十分明显。丁灵修仔细打量壁画,画面上的图案十分清晰,而且还很生动,颜色极其艳丽。丁灵修虽然感觉这壁画确实有些不同寻常,跟他以前见过的壁画感觉不太一样,但并没有看出这里具体有什么问题。 而一旁的夏仙瑶继续轻轻摸了摸壁画,诧异的说: “你不感觉奇怪么?外面刚才下过那么大的雨,但整个房间都很干燥,可是……可是这壁画竟然很潮湿。” 经夏仙瑶这么一说,丁灵修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也感觉这壁画有些不太对劲,正因为壁画这里很潮湿,导致壁画上的画面颜色极其艳丽,看起来跟新画的一样,所以才会有不同寻常的感官感受。 “你说的没错,这画的确奇怪。” 丁灵修说着也用手摸了摸,发现这潮湿的壁画摸上去简直就像是摸沙滩的触感。而其他没有壁画的墙壁却特别干燥,仿佛这里的壁画是最近才画上去一样。 “没道理啊,为什么偏偏只有这里会这么湿,会不会是这里面有东西返潮?” 夏仙瑶说完,用手背敲了敲壁画,但里面的声音沉闷,显然后面是砖墙。 丁灵修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 “应该不会,这里看样子是近代人翻建的,之前我曾经在书中看到说在轩辕湖畔,曾经建有黄帝祠,传说与黄帝城同建于黄帝时代,当年里面只有一尊黄帝像,和咱们现在看到的这个‘中华三祖堂’很不一样。我想既然是翻建,是不可能在这三祖祠里面随意增加那种暗室结构的。” 夏仙瑶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就问丁灵修: “好吧,不过你不是要去黄帝城遗迹么?来这里干什么?” “这黄帝祠是我国历代帝王将相祭祀怀古的殿堂。秦始皇、东晋司马德宗、清乾隆等,都曾不远千里,风尘仆仆,前往拜谒。既然咱们这次也来到这里了,理应也拜祭一下祖先吧!” “拜祭?拜祭你连香都没有,你难道想让这三祖抽你这带过滤嘴的?” “你不是有么?”丁灵修望向夏仙瑶,指了指她身上的金缕衣。 “我有?你怎么知道?你翻过?”夏仙瑶嗔目叱问。 “我哪里敢翻你的衣服,我只是猜的,你这金缕衣跟随身仓库一样,你肯定会放很多东西,当然也会有香了。” “切,看在三祖的份上就放过你一马,你要是真敢翻我的金缕衣,小心本宫让你继续过你的植物人生。” 说着夏仙瑶比了比她的鹰爪,看得丁灵修寒毛卓竖。 夏仙瑶嘴里念动咒语,声音极低,显然是怕丁灵修听到。丁灵修也早注意到夏仙瑶这个动作,每次当她从金缕衣中取东西时她都会念咒语,看上去这金缕衣是根据她的咒语来向外传送物品。但夏仙瑶每次念的咒语都不一样。所以丁灵修虽然记住了几句,但却无法凭这些咒语从金缕衣中取东西,这在夏仙瑶昏倒的时候,他曾经试过。 “看什么看,别动歪心眼了,我这金缕衣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是别想从里面找出你的百鬼图了,拿着。” 夏仙瑶白了一眼丁灵修,把从金缕衣中取出的香递给了他。 三祖堂这三尊泥塑像,中间为黄帝,左边是炎帝,右边是蚩尤,两人虔诚地整顿衣物,分别下拜三祖,并轻轻叩首,将燃烧的香插入香炉。 “我瞻涿鹿郡,古来战蚩尤。黄帝立此极,玉帛朝诸侯。”丁灵修起身后喃喃吟诵道。 “呦?无信你还会作诗那,从哪抄的啊?”夏仙瑶说。 “这的确不是我作的,这是著名的南宋爱国将领文天祥的诗句。我很喜欢他的诗句。”丁灵修感慨道。 “那你就应该学学人家,你看看你,面对先祖,堂堂炎黄子孙,言而无信,什么玩意啊。”夏仙瑶白了丁灵修一眼。 “哎我说仙瑶大小姐,我到底怎么言而无信了,我当时确实答应给你人面树树种,可我没说具体时间吧。后来我都说好给你的时间,可是你非要提前取走,你说是我言而无信么?是你自己无端猜测我好吧!” “你就是言而无信,你就是想拖时间不给我,那人面树种就在百鬼图中,你为什么不现在就取出来给我,非要等到那么晚!”夏仙瑶吵嚷着。 丁灵修正要反驳,他刚张开的嘴一下子不动了,整个人愣住了,怔怔指了指夏仙瑶身后,缓缓继续说道:“仙瑶妹妹,先别说这事了,你看你身后。” “少来了,都是猎妖师,你跟本宫玩这骗小孩的把戏。”夏仙瑶没有理会丁灵修的表情,满不在乎地回头扫了一眼。 就在她头刚转回来的瞬间,她一下子明白过来丁灵修为什么会这么惊讶了。 原来就在他们将香插入香炉后不久,那墙壁上的壁画竟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色彩斑斓的壁画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是沾了多种颜色的笔刷随意在上面来回刷了好几遍一样,已经看不出那是什么图案。而在此之后,正对着他们的壁画中间,竟然缓缓发生凸起,好像有一个圆形的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夏仙瑶惊讶道。 “我也不知道,祭拜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小心点,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丁灵修摸向口袋中的军用匕首,但并没有掏出来。同时看了看寻妖罗盘,但寻妖罗盘依然黯淡无光,似乎眼前这个不断凸出来的东西与妖魔无关。 夏仙瑶不由分说,从袖摆中一下子掏出了她那把鸾凤剑,擎剑娇喝:“管它是什么,先下手为强。本宫先劈了它。” 丁灵修连忙制止,说道: “仙瑶妹妹,你怎么一猎妖的时候就冲动,现在寻妖罗盘和觅妖珠都没反应,还不知道这壁画里面凸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更可况这里是在三祖的祠堂,你怎么能亮凶器对祖先不敬,快收起来!” 夏仙瑶看了看丁灵修一脸严肃的样子,悻悻放回了鸾凤剑,紧张地望向那个从壁画中不断向外凸出的神秘东西。 壁画的色彩越来越稀薄,那些壁画竟然全部变成了五颜六色的水珠,所有的水珠似乎都在朝着那个凸出来的圆球状物体上面聚拢,不一会儿那个球就变得绚烂多彩,好像是小孩将橡皮泥揉在了一起。 丁灵修和夏仙瑶本以为这个球状物会从壁画之中出来,但没有想到,这个球状物体从墙体凸出一定距离后就不再向外移动,而是停在了那里。紧接着,这个彩球开始发生变化,上面的色彩开始发生移动,球体发出隐隐辉光并伴随嘶嘶声响,在这幽静的祠堂内显得十分诡异。 “这是张脸?”夏仙瑶惊呼。 丁灵修也从墙壁上那彩球不断出现的五官轮廓意识到了这个东西,再次看了看自己的寻妖罗盘,可是寻妖罗盘纹丝不动,显然这张怪脸不是妖魔。 长着怪脸的球不断变幻着颜色和轮廓,最后等到清晰之时真的竟然变成了一颗凸出墙壁的头颅,上面的色彩也变得自然起来。使得整个头颅栩栩如生,除了质地根本看不出跟活人的脑袋有什么区别。 这脑袋上是一张成熟而且英武的男人面庞,他神色庄严但并不凶煞,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宇之间隐隐有股王者的霸气。男人脸盯着丁灵修二人,脑袋上面的嘴缓缓开阖:“斗转星移,后生可畏。”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祖庙(二) 两人望着墙壁上这个栩栩如生男人头颅,本来就有点不知所措。而男人突如其来的雄浑声音,更是让两人一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丁灵修犹豫片刻,觉得这个男人头颅似乎并无恶意,就拱手说道:“晚辈猎妖师丁灵修,敢问前辈你是?” 那墙壁上的脑袋虽然看上去和真人的头颅相差无二,但却面无表情,眼睛紧紧盯着两个人,并不转动,也没有眨眼,只是庄严郑重地逼视二人。丁灵修问话后,整个祠堂半晌没有回音,几乎落针可闻,只有丁灵修和夏仙瑶紧张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过了良久,见墙壁上的脑袋只是说句话后一直盯着自己看,并没有其他的举动,丁灵修就想走近看个究竟,于是试探性地向前迈了一步,谁知他这一步刚迈出去。墙壁上的那颗脑袋竟然又开始说话了:“浩瀚苍穹,皆尽妖魔后羿,奈轩辕族人,倾颓没落。” 这雷霆万钧的声音铿锵有力,虽然来自一颗不起眼的头颅,但却宛如面对一位亘古的神魂在慷慨激昂的倾诉。 轩辕族人?难道是轩辕黄帝?丁灵修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欲回答,那个人头却突然间仿佛心愿已了,凸出来的头颅上满脸释然,人头狂笑着消失了。而那些彩色液珠也再次蔓延开来,回到了原处,壁画一瞬间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轩辕族人?难道是轩辕氏?这不是黄帝么?”夏仙瑶也反应过来,惊讶地问。 丁灵修摇了摇头说: “不对,应该不是。” 夏仙瑶望了望壁画,又想了想说: “恩,也对,他跟这祠堂内的雕像上的黄帝一点也不像。” “这只是一方面,毕竟黄帝的年代太过久远,雕像和本尊有差别那是肯定的。但就算有区别,基本轮廓肯定应该有相似的地方,毕竟这雕像流传下来,一定保留了黄帝最原始的一些比较明显的特征。可是这个头颅和雕像完全判若两人,但更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他说‘轩辕族人,倾颓没落。’这是什么意思?” 丁灵修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夏仙瑶嘟着嘴看着他,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特殊。 “轩辕族人,那一定就是黄帝的后代,但黄帝经历过阪泉、涿鹿两次大战之后,统一华夏,合符于釜山之巅,从此中华大地上全部属于轩辕氏族,我们都是炎黄子孙,轩辕族人应该说的就是我们啊。假如他真是黄帝,中华大地现在十多亿儿女,他却说倾颓没落,这难道不奇怪么?” 夏仙瑶笑了笑说道: “你也有这么笨的时候啊,他的意思肯定是说正统的轩辕族人喽,当时三个部落虽然黄帝的轩辕氏族人数最多,可随着事过情迁,加上少数民族进入中原,现在的中华大地上,可能原本的正统轩辕族人已经没有了也说不定呢。” 丁灵修摇了摇头说: “不对,这不可能,因为轩辕族人跟血脉无关,他所指是当时黄帝的族人应该没错,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夏仙瑶听丁灵修说完,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嘟着嘴望着那颗头颅,不再说话。 丁灵修再次走近壁画,仔细在上面摸索着,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既然不是妖魔鬼怪,那刚才那个头颅不是祖先显圣,就一定是这个祠堂内的机关巧设。但他仔仔细细把这壁画地毯式地搜罗一圈,但却是毫无发现,根本看不出那个头颅究竟是怎么出来的,又是怎么消失的。只有墙壁依然湿漉漉如同泼过水。 夏仙瑶看丁灵修迷惑不解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就说道: “你快算了吧,不过是祖先显圣,说些让人琢磨不透的话也很正常,咱们到底是来降妖还是来考古啊,赶快办正事得了。本宫可困了,你要不想去找那个金色小鬼,我现在就准备回去睡觉了。” “好吧。”丁灵修有点不甘心地回答。 丁灵修还是觉得有些古怪,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头,他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望着这三祖堂内的三尊泥雕,丁灵修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两人走出了祠堂,他却还忍不住回头多望几眼,看看那壁画还会不会再次发生变化。 月亮已经开始向地平线方向下坠,雨后的空气很清爽,三祖堂旁边不远处有个轩辕湖,这是一方美丽的湖泊,月光下湖面波光粼粼,飘渺的雾气让里面的水影若隐若现。多少年来,她犹如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含情脉脉地依偎在黄帝城旁,倾听风与叶的对话,倾听林与涛的呐喊。轩辕湖的东、北两岸是用各色石块砌出的石堤。南岸与西岸则是株株白杨倒映,丛丛绿柳拂堤,无疑给这座湖泊平添了三分美色与绮丽。 两人来到轩辕湖畔,顺着湖侧阶梯而上进入到了黄帝城遗址。 银辉之下的涿鹿之野,空莽苍黄,让人会情不自禁地产生对历史的感慨之情。如今的黄帝城,墙垣已经坍塌,只留下城墙的基本样子,上面长满了荒草。让人难以想象五千年前的这里究竟是什么样子,或许只有那斑驳的山坡、残崖,还在向人们诉说着古战场的喧嚣与惨烈。虽历经五千年的风雨剥蚀,但密集在20平方公里之内的23处炎、黄、蚩三祖时期的遗址遗迹保存尚好,其原始度、丰厚度实属罕见。 而这座残破的5000年前的古城堡,中华民族这个东方伟大的民族就从这里起步,最初的文明就从这里开始创立。 “我的觅妖珠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看来那个金色小鬼带你去的地方不会在这里了。”夏仙瑶掏出了觅妖珠,有些失望地说。 丁灵修没有答话,点燃了一根香烟,安静的面庞在清淡的月光下显得十分温柔,清拔挺立的身体竟然让夏仙瑶产生了一种想要依偎的错觉,但她马上扭过头,抑制了这种无聊的想法。丁灵修深吸一口烟,湛蓝的眼眸凝望着远处的遗城,石雕般伫立不动。 黄帝城的城内已经成了百姓的庄稼地,种有葡萄、玉米等农作物,再也找不到任何房屋的痕迹。但是,在城内的土路上,田地里,新翻出来的土壤里,随处都可以看到陶罐、瓦、砖的碎片。五千年了,这里有过多少的风吹雨打沧海桑田。那个土壤肥沃、雨量充沛、适于农耕经济发展的涿鹿盆地,在五千年的地壳变迁和人类破坏后,已经不复存在了,留下的只有茫茫黄土和满地的瓦陶碎片。 凝望着这座黄帝遗城良久,丁灵修叹了口气道: “看来,那个金色小鬼真的不在这里,虐鬼也更不可能来过这了。” “刚才你还不信,现在怎么突然确信了?”夏仙瑶笑着问道。 丁灵修用纤长的手指夹住香烟,指了指黄帝城城门的方向说道:“你不觉得这黄帝遗城十分独特么?它的城门开在西南角,这在军事上相当科学,正好构成一种犄角之势,一面受敌,三面支援,易守难攻。城的构架分内外八阵,‘天、地、风、云’为外阵,‘龙、虎、鸟、蛇’为内阵,外四阵起护城屏障作用,内四阵修成斗智迷宫,设计十分精巧。但正因为如此,导致这遗城的风水形势太过强盛,连我一个外行都能看出它占尽了地势,任何妖魔面对灵性这么强的地带根本不可能靠近。” 夏仙瑶脸上露出了佩服的神色,但嘴上却还是不屑地回答:“没想到你这个言而无信的无赖懂得还挺多的。那咱们回去?” “哎,回去吧,又是一无所获。” 丁灵修叹了口气,显然十分失望,别说虐鬼的线索,他竟然连那个神秘的金色小鬼都寻不见踪迹,他捻灭烟头,双手环抱在脑后,思绪已经十分混乱。 丁琴玉,你如果在我身边,会不会帮我理出头绪呢? 丁灵修想到这,冷笑一声,或许丁琴玉真在身边,这些迷惑都不再重要了吧。 他们刚要转身离开,就在这时,寂静的旷野竟然突然出现了一阵女人的歌声。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夏仙瑶的秘密(一) 这歌声离他们极近,唱的应该是《寒衣调》,声音婉切凄清。凄楚的歌曲在这深夜的旷野突然响起,让人不由觉得脊背发凉。 丁灵修一愣,正要寻找歌声的来源,却只见夏仙瑶从衣服之中掏出了粉色的电话,那歌声也随之戛然而止了。 这歌声竟然是夏仙瑶的电话铃声。 丁灵修揉了揉太阳穴,倍感无奈,这一晚上接踵而至的种种稀奇古怪的经历,已经让他的神经不断抽搐,虽然他是猎妖师,有些事已经见怪不怪,但如此不间断的情绪变化也确实让他有点感到疲惫。 这么晚了,谁会给夏仙瑶打电话呢?丁灵修心生疑惑,于是继续以不远不近地距离向前走,保持着让夏仙瑶看起来自己听不到但又能隐约听清她答话的距离。 对话时间不长,也就两分钟,夏仙瑶只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怎么可能?现在?” 另一句是“我知道了,本宫这就回去。” 丁灵修听后喜忧参半,喜的是,这半夜的突然来电,显然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逼迫夏仙瑶必须马上回到某个地方,这样他俩之间的恩怨应该很快就要画上句号。忧的是现在被动的一方是自己,这场谈判将不可避免,而该如何收场,将是个问题。 丁灵修还在思考对策,回头一望,挂了电话后的夏仙瑶脸色惨白,整个人也完全变了模样,之前还嬉笑活泼的夏仙瑶此刻竟然脸上一副跟郭墨寒有几分相似的阴冷,走路的架势也有几分急躁。 她心急火燎的朝丁灵修走来,靴子发出一阵急促地哒哒声像是加鞭快马的奔蹄。 丁灵修见形势不妙,赶紧掏出了口袋里的香烟,从里面挑出了一根点燃。 夏仙瑶很快就走到丁灵修面前,用不可置辩的语气说道:“无信,我让你现在就把人面树的种子还给本宫,否则你的百鬼图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丁灵修看她完全不似平常的嘻嘻哈哈,凌厉决绝的专注是她只有面对妖怪是才会出现的表情。丁灵修虽然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若无其事地吸了口烟,摆了摆手说:“百鬼图的消失与否不是谈判的筹码,仙瑶妹妹,虽然你之前拿走了我的百鬼图,你真的确定百鬼图还在你的金缕衣之中么?” 夏仙瑶听完一楞,心说难道百鬼图已经被丁灵修趁自己昏迷的时候取走?但转念一想绝不可能。可是当她望着丁灵修烟雾之中坚定的表情,心中这种“绝不”又一下子动摇了。 “你别想骗我,你的百鬼图当然在我的金缕衣之中,现在我真的很着急,你别这个时候惹怒了我。我必须立刻回去用人面树种救我的母亲,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夏仙瑶说的很认真,眼眶也有点微红。 但丁灵修似乎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回答: “仙瑶妹妹,你之所这么确定我无法从你的金缕衣之中取走百鬼图,想必一定是以为我不知道使用你金缕衣的正确方法。因为你这金缕衣每次使用之前都必须要念动咒语,每次咒语都不相同,即使相同的物品,都念动不同的咒语。这点在你多次使用鸾凤剑的时候我已经印证。所以,你才深信不疑我无法取走百鬼图。” 夏仙瑶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相信丁灵修果然没有取回百鬼图。 丁灵修见状笑了笑,吸了口烟,继续说道: “不过,这一切只是你的想法而已。实际上,我早就掌握了你金缕衣的秘密。” 夏仙瑶一愣,面带粉煞,娇声斥道: “少在这里诈我,我最后警告你一遍,我劝你赶快把人面树树种还我,否则本宫就动粗了。” 丁灵修见夏仙瑶已经上钩,慢悠悠回答: “金缕衣的咒语,呵呵,其实你的金缕衣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咒语吧。” 丁灵修这几个字刚说完,刚才还叱咤风云的夏仙瑶一下子气势降了几分,怔怔望着丁灵修,好半天才回答:“你胡说,是你不知道而已。” 丁灵修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 “好吧,我现在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把,不然你到最后都不会相信百鬼图已经不在你的金缕衣之中了。其实,你那金缕衣取放东西根本不需要咒语,只要穿上它就可以自由凭借意念进行向外拿东西。而放东西时只要直接放进衣服的袖摆之中就可以了,所以你才那么确信,即使我再聪明,只要认为金缕衣需要咒语,就不可能从你的金缕衣之中取出百鬼图。” 夏仙瑶听到这彻底蔫了,目瞪口呆地不知道怎么回答,有点想取出百鬼图看个究竟,又有些疑虑。 “其实本来我考虑过把这人面树的修为之种交给你,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你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女孩,竟然会想到用假咒语这个诡计来掩饰金缕衣的奥秘,可见你的心机实际上也很深,甚至可能不在我之下。所以,我就更不可能将这人面树的修为之种轻易交给你。” 说完,丁灵修竟然将手中香烟一扔,从兜中掏出了一枚晶莹翠绿的种子。 这翡翠般的种子在月光之下闪烁着幽幽绿光,夏仙瑶一眼就看出了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人面树的修为之种,她刚欲抢夺,丁灵修却立刻两只手指夹住了种子,做出了想要摔下去的手势说道:“哎,你可别冲动,这人面树的种子你一直以来做了不少功课,一定知道它多么容易碎,你可不要犯傻哦。你现在金缕衣中的百鬼图已经被我掉包,真的青龙百鬼图我怕再次被你藏起来,早就被我给先藏起来了,现在都不在我的身边。所以,现在你我谈判的主动权可在我手里。” 夏仙瑶见人面树的修为之种在丁灵修手中,顿觉不妙。以为百鬼图一定已经不在金缕衣之中,连忙伸向金缕衣的袖摆探寻。 夏仙瑶将里面的百鬼图取出,刚要翻看丁灵修说的是不是真的,却没想到丁灵修眼疾手快,就在百鬼图从金缕衣之中掏出的瞬间,丁灵修竟然一下子抢走了百鬼图飞奔起来。 夏仙瑶先是一怔,随后怒不可遏地疯狂追赶。 “丁灵修,你个混蛋!” 原来,丁灵修也是刚刚知道金缕衣的奥秘所在,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取出百鬼图并且掉包。他其实使用了包裹着“幻物符”的香烟制造出的假人面树种,诱使夏仙瑶取出百鬼图确认,从而夺回百鬼图。 这幻物符也是丁家十二道秘传符咒之一,是丁灵修最近才加在香烟之中的,这种符咒点燃后能凭使用者的记忆制造出一个与使用者意念一模一样的事物,但却只能观看,不能使用,一旦使用,就会变成纸灰。 而丁灵修之所以能够看破金缕衣的奥秘,是因为刚才在三祖堂里,丁灵修问夏仙瑶要香之时,夏仙瑶曾恐吓丁灵修如果要是碰她金缕衣就会怎样云云。当时丁灵修就有些纳闷,既然这金缕衣是被咒语控制,而且自己虽然记住那些稀奇古怪的咒语并一一尝试都无法打开,那为什么夏仙瑶还担心自己碰金缕衣呢?于是他才大胆猜测,可能这金缕衣的咒语其实就是个障眼法,而真正的秘密只有穿上才能知道,但因为这是女装,丁灵修在夏仙瑶昏迷时还是有些避讳夏仙瑶误以为自己猥亵她,就没有穿上去试试。 只不过丁灵修也没想到这猜测竟然一下子猜中,而且他故意把金缕衣的奥秘说的含糊其辞,导致本来就心忙脑乱的夏仙瑶一下子着了丁灵修的道,真的就掏出了百鬼图确认。 丁灵修一边跑一边打开百鬼图,召唤出了黄牛精,不等黄牛精说话,一下子就骑到了它的背上,催促道:“牛哥,别多说,快跑!” 黄牛精一怔,回头一看飞奔过来的夏仙瑶说道: “少主,你这人还真另类啊,追男人,躲美女!”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夏仙瑶的秘密(二) 黄牛精已经幻化成牛形,速度极快,几下就跑过了轩辕湖,远远将夏仙瑶甩在身后,正当丁灵修为百鬼图重回手中而倍感庆幸的时候,他们身后竟然远远地传来了夏仙瑶的失声痛哭。 丁灵修示意让黄牛精停下,然后回头望去,他发现远处的夏仙瑶似乎不追了,而是两腿劈开V字形跪在地上,边哭边喃喃说道:“丁灵修,我求求你了,我真没骗你,我真的需要那人面树树种。” 这下夏仙瑶的声音已经彻底蔫了,听起来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丁灵修远远望着她,一时间有些心疼,对夏仙瑶身份的怀疑也有了些动摇。虽然阅历不深,但他天生比较谨慎,也正是因为这种谨慎,总让他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于是他收回黄牛精,再次远远看了看夏仙瑶,似乎夏仙瑶这次真的彻底进入了一种深深的绝望的状态,也不太像会突然袭击自己。 于是他把百鬼图重新贴上了锁仙符,缓缓走了回去。 夏仙瑶零散的长发披在肩头,涨红的双眼看上去楚楚可怜。一袭红衣宛若流淌着的绯云,这金缕衣虽不似其他不像其他汉服那样雪亮晶莹,但周身泛着微微绯红色的光芒,就象是红蔷薇花瓣一样,在风中涟漪又宛如红烟。夏仙瑶的冰嫩的肌肤在金缕衣的包裹中更加白皙,让她看上去仿佛在纯氧的环境里成长,娇嫩的肌肤从未受过紫外线和灰尘的侵袭。 丁灵修见她这幅模样,既爱怜又心疼,感觉十分难受,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探过手要去搀扶她,谁知他的手刚伸出去一半,只见夏仙瑶突然从衣袖之中掏出她的那把红柄长剑,寒意凛然的鸾凤剑脱袖而出,瞬间光华夺目,吓的丁灵修一惊,倒退半步,心说果然有诈。 “你果然又骗我!难道你要明抢?”丁灵修一声惊呼。 谁知鸾凤剑从夏仙瑶衣袖之中脱出后,夏仙瑶竟然没有将剑锋对准丁灵修,而只是单手擎在胸前,缓缓站起了身。鸾凤剑的长刃之上倒映着夏仙瑶清秀的侧影,她那剑影之中的眼神冷漠而倔强,而眸里却有一层化不开的悲伤。 夏仙瑶的樱桃红唇缓缓开阖,声音悲切而无助: “丁灵修,我真的没有欺骗你,既然你不相信,好,那我就让你相信!” 丁灵修感觉夏仙瑶眼神不对,这已经不是悲伤或者痛苦,这是一种根本无法伪装出来的那种凌驾生死之上的决绝,丁灵修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只听夏仙瑶身侧发出轻微“铮”一响,红光笼罩夏仙瑶周身,一股诡异的灵气突然从夏仙瑶的身体内溢出。紧接着,鸾凤剑的剑锋竟然逆转,夏仙瑶双手倒持鸾凤剑的红柄,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丁灵修坦然失色,脱口惊呼: “不要……” 剑首一吷,为时已晚。 剑身插入心口,毫不迟疑,夏仙瑶的表情凝固了, 仿佛是一朵盛开在野外的蔷薇,用骄傲的刺来维护着脆弱的花蕊。 丁灵修目瞪口呆,但旋即又感觉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鸾凤剑插入夏仙瑶体内似乎并没有对她造成伤害,而好像是变魔术一样直接从身体上穿过,并没有出现那“一剑毕,血洒长空”的可怕情景。 夏仙瑶决绝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鸾凤剑穿过绯红色的金缕衣,却并没有从夏仙瑶的背后穿透,而只是将剑柄停留在了外面。夏仙瑶缓缓扭动剑柄,剑柄慢慢地在夏仙瑶的身体上画出一道弧形,又逐渐形成一个圆,整个过程夏仙瑶只有身体不断散发着红色的光芒,但脸上却似乎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更没有鲜血溢出,仿佛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融化成了液体,鸾凤剑可以在里面随便搅和一样。 丁灵修张开嘴想要说话,告诉夏仙瑶自己相信她,同意给她人面树的修为之种,但他却张着嘴,根本无法说出话来,刚才夏仙瑶险些自刎的举动,让丁灵修实在惊讶过头了。 而就在这时,更令丁灵修惊讶万分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圆形的切口出现在夏仙瑶心脏的位置,鸾凤剑形成的红色圆圈发出了很奇异的光芒,夏仙瑶将鸾凤剑拔出,重新放回了金缕衣的袖摆之中。望着那锃亮剑身上的血珠,丁灵修知道这柄剑显然真的刺入了夏仙瑶的体内,还来不及让他思考为什么剑身虽然刺入夏仙瑶体内并进行了环切,夏仙瑶却不动声色,就只见夏仙瑶将手放在了胸前那个圆圈之中,凄切地喃喃:“丁灵修,我现在将我的心脏交付于你保管,等到我母亲病愈之后,我再来取回心脏。请你务必把人面树种子交给我,我母亲她……她真的时日不多了。” 说罢,夏仙瑶将手狠狠掏向那圆圈之中,晶莹澄澈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决堤般流满了夏仙瑶如琬似花的容颜。 “不要啊,我信了,我……我信了。”丁灵修狂吼着,可是夏仙瑶却咬着牙继续把手伸向了那圆圈之中。 那圆圈形的切口红光闪烁,萦绕夏仙瑶周遭的红色灵气不安地开始躁动,丁灵修想要阻拦,却害怕自己的轻举妄动会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而不敢下手。只见,夏仙瑶缓缓将一个血色的物体从圆圈中托出,血液的腥味扑鼻而至,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钻入了丁灵修的耳膜。 月光之下,这团煞红的血色的肉在夏仙瑶手中分外恐怖。 丁灵修眼前这颗砰砰狂跳的肉体,的确是一颗鲜活的人类心脏。 夏仙瑶血红的眼睛已经充斥了泪水,哽咽着说: “怎么样,这回谈判的筹码够了吧。” 愧疚,不安,惊恐,懊悔,无数的情感几乎同一时间在丁灵修的大脑中炸裂。 自己竟然怀疑这样一个纯洁孝顺的女孩,竟然会逼迫她做出这样证明自己真心的事情,自己还是人么?丁灵修不知所措,石化般地僵着伸出去的手,这瞬间真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但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对,赶快缩回了手,嘴已经因为惊讶而张开太久,丁灵修干哑着嗓子说:“仙瑶妹妹,你快将心脏放回去,我错了,我错了,我把人面树的修为之种给你。” 夏仙瑶已经泣不成声,她见丁灵修郑重其事地答应了自己,犹豫片刻,缓缓将心脏放了回去。 心脏一点点从那个圆圈被送入体内,丁灵修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表情尴尬地望着夏仙瑶,轻轻递过了纸巾,颤抖着点燃了一支烟。 夏仙瑶拭去泪水,依然沉着脸向前走,也并没有追讨人面树的修为之种,因为她知道丁灵修这次一定真的会将修为之种给她了。 “仙瑶妹妹,我错怪你了,很对不起。”丁灵修这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因为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这种猜疑行为有多么肮脏。丁灵修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事出有因,我当时真的因为觉得人面树听不容易的,百年孕子,不忍心它修为尽失,而且当时我和你并不熟悉,我觉得这事情还有待考量,所以才……” 夏仙瑶沉着脸,看样子并不是还在生气,但明显心急如焚,脚步快得惊人。 “而且仙瑶妹妹,这人面树前阵子还因为我的意外疏忽而不幸死了,所以我才不想让它的种子轻易交给别人,所以才对你……但仙瑶妹妹你放心,一会儿我就把那人面树的修为之种交给你。” 丁灵修说道人面树死了的时候,夏仙瑶停住了脚步,似乎也感觉很惊讶,但这短暂的动作过后,夏仙瑶又大步流星地迈开脚。 丁灵修还想安慰安慰她,夏仙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过扭头问丁灵修:“降妖问问你敢不敢?” 丁灵修一愣,惊诧地呆望夏仙瑶好半天,才敢小声试探着回答:“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夏仙瑶的秘密(三) 夏仙瑶哭笑不得说道: “你看我像有心情跟你玩对歌词么?我问你我要让你帮我降妖你敢不敢?” 丁灵修这才恍然大悟,心说这正好是自己将功赎罪的机会,于是吸了口烟道:“原来这样,仙瑶妹妹你放心,这事我肯定敢啊。也正好还你个人情,你放心吧,你这个忙我帮定了,降妖后把妖魔交给你都行!” 丁灵修信誓旦旦说完,夏仙瑶还是想了一会儿,严肃地说:“如果……是火前坊你还敢么?” 火前坊?丁灵修听完先是一愣,表情马上变得慎重起来。 火前坊,那是一种极其恐怖的鬼魅。这种鬼魅虽然不像其他妖魔鬼怪那样阴险狡诈,但是却异常凶残,杀戮成性,极其难以对付,以至于大多数猎妖师听到火前坊的名字都会感到惴惴不安。因为这种厉鬼传闻中生活在安徽省,并且经常在山林发生莫名其妙的山火后出现,它的身体就像是燃烧着的熊熊烈火,而火光之中依稀能够看到一个只有上半身的黑色人影。据说它只要出现,就一定要大开杀戒,往往会祸及整个村庄,可以说是个作恶多端的穷凶极恶之徒。在老葫芦眼中,它虽然臭名昭著,却无人敢招惹,即使有大额奖金的诱惑,大多数人还是对它敬而远之。但特别奇怪的是,火前坊近几年已经很少活动,关于它的传闻也越来越少,夏仙瑶会突然问起它,让丁灵修也有些茫然。 丁灵修沉吟片刻,正色回答: “当然,我既然说了,就一定会陪你降服它。” 夏仙瑶听后点了点头,用仍然还有些哽咽的声音说: “好,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因为……我真的害怕我无法打败它。” 丁灵修笑着拍拍她肩膀,没有说话。 两人走出了黄帝城,回到了景区入口,附近只有窸窸窣窣的虫鸣,但却半点人影都看不到。两人只好沿着公路一直走,最后在附近的一家旅游山庄住下了。 本来夏仙瑶打算拦个顺风车,直接今晚就去车站,但丁灵修还是觉得现在两人已经十分疲惫了,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丁灵修起床来到夏仙瑶的房间,房间打开后,丁灵修发现夏仙瑶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坐在床上准备东西。看她脸上已经有了黑眼圈,眼睛也变小了许多,显然昨晚哭了一夜,也没怎么睡好。 “仙瑶妹妹,人面树的修为之种我现在给你还是先由我保管?” “既然你决定跟我一起去,那就先放你那里吧。” 夏仙瑶的声音有些沙哑,憔悴的容颜让丁灵修有些心疼。 “哦,仙瑶妹妹,你昨晚说要去抓火前坊,关于它的具体位置,你有线索么?” “我要回我安徽老家,它就在安徽池州的某座山中。” “安徽池州?” 丁灵修听到这个地名后一愣,感觉这个地方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他掏出了烟,缓缓将烟嘴塞进了双唇之间。 “没错,我的母亲已经病危,我必须要回去用人面树的修为之种去救我的母亲,然后还要降服那火前坊,了却母亲的心愿。” 丁灵修新生疑惑,问道: “你母亲想要降服火前坊?你母亲也是猎妖师?” 夏仙瑶点了点头说道: “我的母亲是一名瑶池洞派猎妖师,她就是因为火前坊才得了不治之症。她一生曾经降服过无数妖魔鬼怪,但我母亲心地善良,她降服妖魔并不是为了赚钱,而只是为了帮助那些被妖魔侵害的人们。后来池州市发生了一次森林大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没有停歇,有一群学生在森林燃烧前正在里面露营,突然而起熊熊大火将他们团团包围,被烧死在里面几乎是迟早的事情。” “我母亲用觅妖珠一路循迹过来,发现了这场大火竟然就是她正在寻找的火前坊所造成的,于是她和火前坊展开了恶战,但在战斗过程中,我母亲发现了那些在火海之中命垂一线的学生们,于是我母亲决定要先为这些学生制造生路,帮助他们脱离火海。于是,她召唤出文鳐鱼,将一半灵力制造出了‘流动水’,这‘流动水’用水属性灵气形成的类似河流的液体,文鳐鱼可以在里面自由游动,同时这‘流动水’也会随着文鳐鱼一起游动。最终,这些学生抱着文鳐鱼逃离了火海,可是我母亲她……” 说道这里夏仙瑶又泣不成声,丁灵修坐在她旁边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仙瑶妹妹你放心,你母亲是个伟大的猎妖师,吉人自有天相,哪怕老天对它不公,我也一定会倾尽我所有人力财力帮助你母亲治病。” 夏仙瑶摇了摇头说道: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母亲用剩余的灵气根本斗不过火前坊,被火前坊的妖火烧成了重伤,并中了火前坊的火毒,好在后来森林武警赶到,扑灭了山火,母亲才九死一生,从大火中死里逃生,但中了这种火毒的人虽然看起来只是浑身上下有严重的灼伤,但实际上却连骨髓都深深受到这种火毒的侵害,每个关节只要稍微一动弹,就会产生摧心剖肝的剧痛。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火毒还会不断恶化,最终将中毒的人全身烧成灰烬。” “难道这种火毒不能通过水属性的灵气中和么?”丁灵修问。 “要真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火前坊的这种火毒属于九昧离火中的木中火,是不可能轻易用灵气就可以中和的。后来我四处求医,并找到了瑶池洞派猎妖师的前辈,最后终于找到了能够治好母亲体内火毒的良方,但需要人面树的修为之种作药引,并且……”夏仙瑶眉头颦蹙,表情十分纠结,欲言又止。 “难道还有别的要求?”丁灵修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如此苛刻的药方,竟然连人面树的修为之种作药引都不能够满足。 “没错,还需要我的二十年青春。”夏仙瑶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手也攥得紧紧的。 二十年青春?丁灵修听后一下子怔住了,手指间那香烟的烟灰也因为他这一突然凝滞而掉在了裤子上。二十年的青春,这对于一个青春少女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可包含了一个女人一生之中最美好的时光,包含了一个作为女人追求生活的权利。这要比失去金钱,失去尊严对一个女人更要致命。二十年,她将从灵慧美丽的少女变成人老珠黄的妇人。二十年,她将遗失掉懵懂,恋爱,结婚,生子的作为女人的全部幸福时光。 失去二十年的青春,对于女人而言,跟死亡又有什么区别? 但这一切却被夏仙瑶说的如此平淡,显然这些纠结,痛苦,绝望早已经被她所接收,丁灵修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那个阳光灿烂,笑容甜美的花季少女竟然默默承受并接受着这样不公平的命运。 丁灵修在迷蒙的烟雾中甚至已经看不清了夏仙瑶的脸庞,仿佛看到了一株娇艳的蔷薇虽然已经快要枯萎,却还是大胆的站在阳光下,沐浴着最后的温暖。此时丁灵修感觉自己的心底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一定还有转机,命运不会跟这样一个美丽可爱的少女开如此恶趣味的玩笑。 丁灵修虽然很清楚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不愿意去相信,他怔怔问道。 “二十年青春?什么意思?” 夏仙瑶轻轻低下了头,苦笑地望了一眼床头镜中那个憔悴的美少女,喃喃道:“我的身体将衰老二十年,而用这部分活力唤醒母亲的身体。”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夏仙瑶的秘密(四) 丁灵修夹着烟,沉浸在在迷蒙的烟雾之中,蛰伏的记忆也逐渐涌现出来。青春换活力,挖心,七位封妖术,安徽池州,瑶池洞派猎妖师,这些词汇在丁灵修的大脑中飞速旋转,像是电影一样。 难怪夏仙瑶可以挖出自己的心脏,原来她竟然是这个神秘猎妖师派系的传人。 丁灵修醍醐灌顶一般,瑶池洞派猎妖师这个概念丁灵修曾经在父亲留下的一本古书中看到过的,因为当时怀着猎奇的心理看得十分仔细,所以印象也特别深刻。 所谓瑶池洞派猎妖师,不是因为他们生活在瑶池洞之中,而是因为他们师出瑶池洞而得名。这个派系的猎妖师没有世家,而且瑶池洞派猎妖师传女不传男。据说是因为这个派系的一些秘术都只能女性才可以学习。瑶池洞派猎妖师属于瑶池洞教,她们教派中的猎妖师只是一个分支,是教会发展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这个教会专门研习各种诡异的功法,比如她们可以利用自己的青春为其他人疗伤,或者牺牲青春诅咒别人,打乱经脉,移动自身脏器等许许多多让人触目惊心的秘术。瑶池洞教虽然很少有传闻她们做出什么危害社会的事情,但因为太过神秘而且诡异,所以一直以来还是习惯性地被人们把它跟湘西的万蛊教以及西藏喇嘛教并称为三大邪教。 丁灵修忽然觉得有件事有些奇怪,瑶池洞派猎妖师因为隶属瑶池洞教,所以她们猎妖所得大部分都要交给教会,但既然夏仙瑶的母亲也是瑶池洞派的猎妖师,她却并不为了赚钱,那她拿什么交给教会呢?还是说,她的很大一部分收入都交给了教会,所以夏仙瑶才会认为她母亲不是为了赚钱。 相比这些,丁灵修更关心的还是夏仙瑶将要失去二十年青春的事情。 望着夏仙瑶憔悴的容颜,丁灵修轻声说: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能够治好你的母亲,我……咳,我会帮你想办法。” 丁灵修本来想说的是,我手头现在还有一笔钱,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医生给你母亲诊治。但突然想起自己的所有酬金已经被黄帝城中遇到的那个金色小鬼给抢跑了,不由心里又有些愤恨。虽然丁灵修并不是个吝啬的人,但自己的辛苦钱平白无故地就被人抢走,恐怕任何人都不会善罢甘休吧。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母亲的病是火毒所导致的,除了这个秘方,无人能医。没关系,二十年青春而已,只要能治好我的母亲,我付出生命也无所谓。”夏仙瑶的声音很决绝,嘶哑的嗓子已经再听不出那俏皮可爱的语调。 丁灵修黯然,叼着烟望向窗外。 假如当时父亲还有救的话,自己会不会也愿意付出生命去挽救呢?丁灵修不知道答案,但他可以确信的是,即使他愿意,他父亲也不会愿意。既然如此,夏仙瑶的母亲如果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女儿为了自己而丧失了二十年的青春,又会是什么心情呢? 两人离开山庄,身无分文的丁灵修只好让夏仙瑶结的帐。已经正值晌午,因为夏仙瑶着急回去,两人早饭都没吃就启程。山庄有专车送到黄帝城遗址景区的小面包车。两人坐面包车又回到了景区门口,准备等车回市里。昨天晚上那两个警卫应该已经被送往了医院,但想必他俩并不会把自己的丑行说出去,而且丁灵修走的时候检查了一下监控录像,发现存储监控录像的硬盘早就内存已满,所以他和夏仙瑶自然也不用担心被警察调查。 可偏不巧的是,两人刚到门口,景区门前停的唯一一辆计程车还是开走了。 平日里黄帝城的游客并不多,只有特定的节日才会有很多人前来祭祖。但此时景区旁边停了不少私家车,而且大都是外地牌照,看来也都是为了瞻仰三祖文化的游客。 两人正好有些饿了,就来到旁边的一处卖驴肉卷饼的小摊贩那去买卷饼。 夏仙瑶不爱排队等,就让丁灵修拿钱去买,丁灵修刚走近,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给我来张买驴肉卷饼。” 丁灵修一听这不是刀疤李么,赶忙走进人群,就听见卖驴肉卷饼的老板道:“好嘞,加什么……” 刀疤李伸着手指,指着那些菜说: “给我卷个,不要葱,不要香菜,给我多放点肉。” “好嘞,多放点肉。”老板很是客气。 “放,放,多放点。”刀疤李催促道。 “好好,多放点。”老板笑着说。 “放,放,放,再放,再放……” 老板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刀疤李,幽幽地说: “大哥,要不我给你卷头驴吧?” 刀疤李只好悻悻作罢,但那张卷饼也卷的满满的肉丝。刀疤李叼着全是驴肉的卷饼,刚一回头,就发现丁灵修无比兴奋地望着自己。 “刀疤……” 丁灵修还没说完,刀疤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边嚼着卷饼,一边搂过丁灵修,低声说道:“小兄弟,你可别闹,这大庭广众之下,别叫我诨号,被认出来可就惨了。” 丁灵修点了点头,既兴奋又迫不及待地说: “李哥,我以为你昨晚跑了之后早就离开涿鹿县了呢,怎么你又回来了?” 刀疤李神神秘秘地说: “嗨,你懂什么,我昨晚只是趁着夜色踩盘子而已,没想到遇到那个奇怪的小妖精,害的老子还得重来一趟。” 丁灵修打量着刀疤李,发现他今天穿的十分轻便,只是一身普通的冲锋衣,看上去和一般的游客没有什么区别,并没有穿着昨天晚上的那种老鼠衣。 “哦,原来如此,李哥,我正想问你关于那个金色小鬼的事情呢,昨天我后来被它带到了一个十分古怪的地方,害得我现在身无分文。”丁灵修无奈说道。 刀疤李狠狠咬了一口驴肉卷饼,表情十分惊诧,似乎不相信丁灵修的话,将信将疑地问道:“那金色小鬼抢你钱?不可能吧,据我所知,那小鬼富得都快流油了,不知道是哪个有钱的妖怪富二代,怎么还会对你那点钱感兴趣?” 丁灵修明白刀疤李的意思,刀疤李果然也去过那个“金色决斗场,”肯定也见到了那遍地的金砖,所以才不太相信这个小鬼会平白无故抢丁灵修的钱。 “这么说李哥你也去过那小鬼的老巢了?我真没骗你,它一定是靠打劫才发家致富的,要不然李哥你当时跑什么?” 刀疤李把剩下的饼一口塞进了嘴里,嘿嘿一乐,对丁灵修说:“我跑什么?我是怕他发现我拿了它的金砖而已。” “原来如此,那李哥,既然你去过那小鬼的巢穴,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到那里么?我要去找他算账!” 刀疤李表情有些犹豫,看起来想要独吞那笔财宝,以为丁灵修打听金色小鬼的位置,是为了跟他抢财路。他看了看丁灵修,嘴里支吾道:“那个……其实我并没有去过,我只不过捡到了那块金砖,然后这个小鬼出现说我动了它的财宝,然后就要抓我,所以我才疯狂地逃跑。” 丁灵修一眼就看破了他的谎言,因为丁灵修太了解那个金色小鬼的速度了,以金色小鬼的速度,如果刀疤李真的被金色小鬼发现了自己拿金砖的过程,那他早就被抓住了,怎么可能逃走,唯一的可能,只有是刀疤李当时偷偷在洞穴中偷走几块金砖,并看到了金色小鬼,害怕被发现才逃跑。 等金色小鬼发现的时候,误以为偷金砖的是丁灵修,或者也可能只是觉得丁灵修好玩,就把丁灵修带到了它那个“黄金决斗场”。 “老哥,你也别真把我当小孩子了,这么糊弄我啊,那金色小鬼的速度你也不是没见过,你要是在他眼皮底下拿走金砖,你怎么可能逃跑呢?” 刀疤李面色不改,刚要狡辩,夏仙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上了计程车,在车中对丁灵修招手说:“怎么买点东西买这么久啊,赶快上车!” 第一百一十九章 飞机上的少年(一) 刀疤李见夏仙瑶催促丁灵修,连忙要闪人,却还没迈开步就被丁灵修一把抓住。 “仙瑶妹妹,我找到刀……”丁灵修没等说完,刀疤李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小兄弟你是要害我啊,都说了别到处乱说我的诨号。你既然还有事就赶紧走吧,我也还有要事要办呢。” 夏仙瑶一下子也认出了刀疤李,就从计程车上走了下来,惊讶地说:“他竟然还在这附近。”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遇到他。”丁灵修说。 “呵呵。”刀疤李尴尬笑着,显然不太乐意继续跟这两个小孩纠缠。 “丁灵修,如果你要想去找回你的臭钱,你现在就跟他走吧,我没时间陪你在这耗。”夏仙瑶很不高兴地说,看上去对刀疤李的出现并没有太大的兴奋。 “我知道了,仙瑶妹妹,我就再问几句话。”丁灵修摆了摆说。 “喂,你们走不走啊,不走我可拉别人了。”计程车的司机也在一旁催促道。 “就是,你别拉着我,我可要走了。”刀疤李转身要走。 “别,别,别啊,李哥,我不会跟你抢生意的,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那个金色小鬼的巢穴到底在哪里,我不光是为了要回我的金钱,更重要的是……”丁灵修本来要说更重要的是可能会有自己失踪的亲人线索,但转念一想,继续说道:“但更重要的是,如果我抓到这个金色小鬼后,那卖出的价钱,可比这些金砖加起来还要多。” 刀疤李听后哈哈大笑,拍着丁灵修的肩膀说道: “老弟啊,你少给我整这虚的了,虽然我听说人说过你们这些葫芦干一票活十年,但那个金色小鬼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值钱的话,就凭你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孩就能够轻松解决?算了,算了,看来你真的很想找到那个金色小鬼,不过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我可以给你留个电话,反正你也有事在身,等你办完事情再给我打电话回来找我,到时候我这边也已经处理完了,我再告诉那金色小鬼的位置。” 丁灵修一听刀疤李这话,果然是害怕自己抢了他的生意,打算自己先去把里面的宝贝先偷出来,然后再让丁灵修进去。 于是丁灵修点了点头说: “行,老哥,你打给我吧,我有来电显示。” 刀疤李一怔,还是拿起手机打给了丁灵修。 丁灵修记下电话号,拱了拱手说道: “李哥,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刀疤李同样拱了拱手,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肥肉叠起层层皱褶。 车缓缓开动,夏仙瑶思虑万千,丁灵修望着她满面愁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轻轻拍了拍夏仙瑶的肩膀,缓缓点燃香烟说:“仙瑶妹妹,别担心了,再怎么担心,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而有些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虽然看起来很难,解决起来也很简单的。你母亲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再想想办法,说不定可以不需要你丧失青春就能够救好你的母亲呢。” 丁灵修语重心长地说完,夏仙瑶缓缓扭过望向窗外的脸,一脸无奈地望着丁灵修,好半天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可真是我哥,我说大哥啊,我闹心的哪是这事,咱俩的早餐呢?” “……” 丁灵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光顾着跟刀疤李说话,竟然已经忘了买卷饼的事情。 回到张家口机场后,两人订好了当天的机票,简单准备了一下就心急如焚地登上了飞机。 飞机缓缓起飞,丁灵修和夏仙瑶二人坐在经济舱,座位稍微靠前,夏仙瑶一直闷闷不乐地望着窗外,空灵的眼眸中隐匿着难以掩饰的愁绪。而一旁的丁灵修则更是愁容满面,刚才在候机室疯狂吸了好几支烟,可是此刻突如其来烟瘾还是勾魂摄魄地浮现出来,这能不让他这个烟鬼心痒难耐么? 就当磨练意志了,丁灵修强忍着烟瘾,翻看着古书,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火前坊所造成“火毒”的解除方法。而这此时种情况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绝色美女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他却只能拿着书一本正经地转移注意力,但内心却根本无法控制欲望的侵蚀。书上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文字,却仿佛跟外星文一样晦涩难懂。 “别看啦,能找的办法我都试过了,根本不可能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的。”夏仙瑶手托香腮,漫不经心地说。 “没关系,提前准备准备也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就算找不到破解‘火毒’的办法,能够掌握如何避免‘火毒’的侵蚀也很重要啊。”丁灵修说。 “知己知彼?世界上如果真的有全知的人就好了。不过,他如果连未来都会一清二楚,活着岂不是毫无乐趣了,那会不会很痛苦?”夏仙瑶横着嘴唇,认真地看着丁灵修。 丁灵修湛蓝的眼眸望着夏仙瑶,四目相对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仙瑶妹妹,你这换了忧郁的风格,我还真有点不适应了。” “呵呵。” 两人说话间,飞机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震荡。 丁灵修和夏仙瑶身体都向前探去,丁灵修手中的古书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窗外明明晴空万里,白云悠悠,可是飞机突然开始发生阵阵颠簸,飞机上的广播也开始发出了广播:“乘坐张家口至合肥的旅客,我们抱歉的通知您,您所乘坐的XXXXXX次航班,因为受到航路气流的影响,有较为明显的颠簸。请您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洗手间将暂停使用,谢谢您的配合。” 广播的声音刚刚结束,坐在丁灵修二人后面的一个打扮很潮的年轻人摘下耳机低声说:“这里竟然出现了晴空湍流。” 丁灵修一听晴空湍流四个字,登时头皮一麻,身为猎妖师,越到妖魔鬼怪倒还不会感到畏惧,但要是面对这天灾人祸,恐怕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真的有点无力回天了。更何况现在他们是在飞机之上,而他和夏仙瑶应该也没有任何可以飞行的妖怪,如果飞机真的出现事故,那恐怕只能听天由命了。 夏仙瑶见丁灵修神色紧张,自己也感到惴惴不安,颤颤地问他:“灵修哥哥,这晴空湍流是什么?” 丁灵修咬着嘴唇刚要回答,他们后面那个年轻人却慢悠悠地解释道:“晴空湍流是指在晴朗的天空中突然出现的湍流,它被称为飞机的“隐形杀手”。由于它在空中出现时根本没有肉眼可见的天气现象,所以飞行员极难事先发现,飞机也无法侦测的。对于雷暴,飞机可以避开,对于晴空湍流,飞机就要听天由命了。” “没错,就是这样。”丁灵修点了点头。 丁灵修见这个少年说的头头是道,感觉他肯定也是一个游历四方,见多识广的人,于是回头看了看少年。 这个少年左手拄着下巴平静地望着混乱喧嚷的乘客,少年穿着虽然十分时尚,但左手却戴着一个很不搭的黑色皮手套,让人感觉似乎他的左手有什么毛病而羞于见人。 夏仙瑶凝望着窗外,恐惧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感识,让这个少年滔滔不绝的解释根本没有产生任何知识渊博的感觉。夏仙瑶紧张地将双手合握在一起,闭目默念:“教主保佑,我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生意外,我一定要赶回去。” 飞机随着气流一次次发生颠簸,时而俯冲,时而攀升。丁灵修和夏仙瑶几次差点从座椅上摔了下来,夏仙瑶手紧紧握住了丁灵修的膝盖,本来手劲就惊人的夏仙瑶此时捏的丁灵修更是苦不堪言。飞机里的旅客简直就像是开水中的螃蟹一样,不停愤恨地抱怨着,有些乘客的情绪几乎失控,竟然破口大骂起来,一旁的空姐好生劝慰,却都无济于事。本来紧张的环境下,人的情绪就容易被带动和感染,没过多久,飞机里就乱作一团,机组人员都来到机舱里忙着维持秩序。 飞机又颠簸了好一阵,丁灵修的膝盖都快要被夏仙瑶给捏碎了,而就在此时,飞机里突然炸雷一般传来一声疾呼:“救命啊……死人啦,死人啦。” 丁灵修和夏仙瑶先是一惊,然后立刻循声望去,发现这声音的是从一个中年女子那里传来的,空姐和乘务员也踉踉跄跄地扶着机舱上方向那里走去。一旁的乘客也都捂着嘴惊讶地望着那个女子那里。 此时的飞机已经渐渐趋于平缓,但还是偶尔会感到一阵震荡。 丁灵修趔趄一下,以为机舱里有妖魔作祟,条件反射般掏出了寻妖罗盘查看,可是寻妖罗盘上的指针毫无变化,并没有任何反应。 而一直在他们身后的那个打扮十分新潮的少年此时竟然闻声之后腾地一下从自己的座位上跳了起来,他迅速摘下了耳朵上的魔音耳机,拎着一个白色的小包飞快地跑向了那个中年女子那里。 第一百二十章 飞机上的少年(二) 原来,就在刚才飞机颠簸的过程中,坐在前排的一个老爷子突然因为心脏病发作而开始抽搐,而后突然昏厥,这才使得他的女儿大惊失色,狂呼死人了。但因为飞机还没有稳定,机组的乘务人员一时间既要安抚乘客又要急救病人,不由有点手忙脚乱。 “呜呜呜呜……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我爸爸他该怎么办啊……你们这破飞机,你们这帮笨蛋……”这个老爷子的女儿嚎啕大哭,让飞机里本来就恐慌的气氛再次升级。 乘务员赶紧拿来了急救包,但无奈里面只有一些简单的清创、扶正的药品。 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好几个空姐围在一旁也不敢轻举妄动,像是花池边的一圈雕塑一样。虽然她们都培训过心肺复苏等急救手法,但都害怕救不好老人承担责任,每一个敢上前搭手。于是只好联系了乘务长。 接到后舱乘务员的汇报后,乘务长随即安排客舱广播寻找机上医护人员并向机长汇报了情况。而就在这时,刚刚坐在丁灵修他们身后的这个年轻人已经气冲冲地挤进了人群,一把推开了手足无措的几个乘务员,厉声呵斥:“去准备自动除颤器和氧气。” 三个乘务员被这一吼惊了一下,仍然站着没有动,她们的乘务长此时也走了过来。 “你是病人的家属么?请你不要擅自行动,请配合我们工作,我们这些空乘人员接受过急救培训,如果你自己擅自进行急救,发生什么意外,请自行承担责任。”乘务长的声音很平和,但却让人不容置辩。 少年斜觑了她一眼,大声说道: “我是名医生。” 人群中也一片哗然,毕竟医生不比其他职业,医生往往年纪越大越让人信任。而像这个少年这么年轻,即便自称是医生,擅自拯救已经昏厥的老人,也让人感到难以信服。 当少年说完,他立刻从白色皮包中抽出了一张类似证健的卡片递给了乘务长,乘务长刚开始的态度也很鄙夷,斜觑了少年一眼后接过了卡片。而等她看到了卡片,竟然惊讶万分,仔细对照了好几遍卡片上的照片与少年本人,眼睛瞪得浑圆,态度也变得恭敬起来。 “原来是这样,麻烦你了。”乘务长怔怔地说。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爸爸……”一旁的女人再次泪如泉涌,拉扯着少年。 少年轻轻点了点头,他推开女人的手,并从空姐那里要来一个毯子平铺到了地上。 他先是探了探老人鼻息,然后轻轻托着老人的脑袋,将老人从座位上缓缓抱下,漆黑眼眸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与正常的诊断方法不同,少年的手指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在老人的身上一点点流离。当手移到了老人心脏位置时,只见他平静的眉宇突然紧锁在了一起,他立刻再次将老人的头部托起,下巴上倾,这个动作显然是为了让他确保呼吸道通畅。然后他用一只手扶住了老人的额头,同时抬高其下巴,保持着让老人抬头向上看的姿势,少年仔细看了看老人,看了好一会儿后,嘴角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微笑。 当所有人都把目光汇聚到少年身上,看他如何挽救老人生命的时候,一个空姐慌慌张张跑过来说:“不好了,医生,医生,这飞机里的自动除颤器坏了?” “这该怎么办啊,你要救救我父亲啊……”一旁那个女人听到后再次条件反射似得啼哭起来。 少年却比刚才淡定了许多,这次嘴角的微笑也更明显了:“呵呵,你们还真是幸运能够遇到我,没有了自动除颤器,换作其他医生,你父亲真恐怕是无力回天了。” 少年说完,脸上立刻充满了自信。他将两手插到了一起,扬到了头顶,竟然做出了一个伸懒腰的动作。 紧接着,少年一下子跪在老爷子的右侧开始为其做心脏按压。少年的手法很特别,看上去并不像是专业的手法,力度十分大,甚至能够感觉他的肌肉在颤动,一般这么大的力气,可是很容易将病人的胸骨压断。但出乎意料的是,尽管这么大的力气,压在老人的胸前竟然没有发出任何细微的声音,似乎这力气传到了海绵上一样。 少年做了好一会儿,可是老人仍然不见好转,身体仍然在抽搐,意识也没有恢复。见老人没有什么反应,乘务长对少年开始有些怀疑,于是她慌忙地拍拍身边的一个空姐悄声说道:“看样子不妙了,快让机长立即联系地面急救中心的人员,实在不行就迫降。” 没有任何变化,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此时此刻,在场的人心都悬在了一起,那个老人的女儿更是哭个不停,让丁灵修都觉得焦躁不安。飞机虽然已经来到了晴空湍流的边缘,但还是会有些许的颠簸。乘客的脑袋都探向了这里,不知道是好心,同情,亦或只是看热闹。 与其他人的表现截然相反,少年脸上的表情没有刚开始那么紧张,嘴角也挂着微笑,似乎让这个已经几近快要挂掉的老人起死回生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样。渐渐的,他的手法发生了变化,他的手掌似乎更加用力,每一次按压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骨头响。 “你个混蛋,你到底是不是医生啊,你在干什么啊?你放开我父亲……我父亲要死了,我跟你拼命……”那个女人声嘶力竭地朝着少年大吼,要不是被空姐拦着,估计已经冲过来把这个少年撕碎了。 其他人也都异常紧张地看着这个淡定的少年,乘务长也眉头紧锁,牙齿咬着已经发干的嘴唇。 “要不……让我试试吧……我也会心肺复苏术。”另外一个空姐也看不下去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对少年说。 少年面不改色,继续嘎吱嘎吱按压着老人的胸部,根本没有理会外界的一切。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无数目光聚焦到了少年身上,这些目光都快要将这个少年给穿透了。而就在当他按了将近三十下后,老人张开嘴巴里终于发出轻微的嗯嗯啊啊的声音。 “有反应了,有反应了。”一个空姐喊道。 “看啊,这老爷子真活了,我去,这小伙还挺厉害的。”一个乘客指着少年对旁边的一个女孩说道。 “废话,本来就只是晕了,那么大劲按他,他能不疼醒么?”另外一个乘客不屑地白了他们一眼,说起了风凉话。 “那你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救人?”女孩厉声呵斥。 “真是厉害啊,这么快几下子就救活了。”其他乘客也都啧啧称奇。 少年不动声色,只是改变了手速,又按了三十下,这时候老人的呼吸声就明显起来了,眼睛也开始微微睁开了一条缝。这是明显是生命迹象的转机,少年停止了按压,静静聆听着老人的呼吸,过了一会儿,老人终于有了稳定的呼吸。 见老人呼吸平稳,少年缓缓打开了身边白色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了三个药瓶。 少年打开瓶盖的速度极快,几乎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药瓶已经被拧开并放在了一边。这三个药瓶大小形状完全相同,甚至连个标签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同一种药品。但少年只是在上面轻轻闻了闻,就似乎有了判断,然后从白色皮包之中掏出了一个小铁碗,轻轻捏住了碗口,两根手指轻轻挫动,小铁碗立刻飞速旋转起来。 少年如同调酒一般,变幻着花式将三个药瓶在手中翻转,每当药瓶中的药液从瓶口流淌出来,少年立刻转动手腕,这些药瓶一个接着一个从少年手上飞出,在空中打着螺旋,逐渐形成了三股颜色类似,但深浅明显不同的水柱,这三股水柱搅动在一起,不到三秒钟,就被少年完全混合,少年以极快的手法接住空中的药瓶,左右手一黑一白,形成了一个太极。当他再次把药瓶放回原来的位置,三股水柱也停止旋转,瞬间汇聚到了碗中。 药液混合好了之后,少年用手卡住了老人的下颌,缓缓将药液倒进老人的嘴里,浓稠的药液咕噜咕噜地灌了进去,所有人都紧张地望着少年和老人,其中不乏还有很多等着看热闹的人,毕竟老人才刚刚复苏,这个时候能不能接住下一口气还是个问题,这种情况下少年竟然还会选择往他嘴里灌药,这简直是火中取炭。 少年将铁碗中的药液全部倒进了老人的嘴里,拍拍手站了起来说:“好了,把氧气罩递给我。” 乘务员忙不迭地把从机舱后面搬来的氧气瓶推了过来,把氧气罩递给了少年。 少年为老人戴上氧气面罩,并让一名乘务员坐着看护,自己将药瓶和铁腕放回了背包,缓缓站了起来。 那个女人仍然哭号着,乘务长见老人并没有醒过来,也有些疑虑,拉住了少年轻声问道:“他……没事吧。” 少年笑了笑说: “这么大岁数了,当然会有事,不过那至少是十年后的事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飞机上的少年(三) 老人果真如同少年说的那样,没过多久就恢复了意识,父女二人对这个少年千恩万谢,掏出了一沓钞票塞给少年,少年随和的笑着,也并没有拒绝那沓钞票。 少年将药品收好,在众人的赞许声中慢慢回到座位上,夏仙瑶见他过来,热情地转过身说:“小哥,你好厉害啊。” 少年倒也并没有谦虚,他笑呵呵地回答: “嘿嘿,那当然了,我可是一个名医哦。” “名医?” 夏仙瑶眼睛瞪得很大,似乎不太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外表与技术反差极大的年轻人。毕竟这么年轻敢如此自信自称自己是名医的人是在不多。 “那是当然喽,别看我穿的这么时尚,其实我真的是一个医术精湛的医生。” “喂喂,你这也太自恋了吧,那你给本宫说说刚才那个老头是怎么回事?”夏仙瑶听到后还有点不太相信,嘟着嘴白了年轻人一眼。 年轻人轻轻抚了抚耳朵上的金色耳钉,微笑着说: “经过我的诊断,刚才那位老爷子应该是哮喘引发的缺氧性休克,因为正常飞行状态下机舱内的氧气浓度要比在海平面低1/4左右,虽然这看上去对正常人来说没有什么影响,但却很容易诱发一些心脏、呼吸系统、神经系统疾病。” “这些器官和系统对缺氧最为敏感,平时就患有哮喘、支气管炎、心绞痛等疾病的患者,在正常环境中尚可以承受,但机舱内轻度缺氧就可能使其感到呼吸费力、胸闷气短、胸痛等不适,如果像刚刚那位老爷子的情况,原来这些疾病正处于活动期,再加上长时间飞行,肯定会会进一步加重病情。再加上刚才突然间发生晴空湍流的影响,本来机舱内气氛就十分紧张,老爷子肯定突然间发病。” 虽然这一大套专业的知识夏仙瑶根本全然不懂,但她还是手托香腮,认真地听着。 “哇哦,你懂得可真多呢。” “那当然了!”少年戴上了耳机,一脸得意。 “喂喂……不过是做个心肺复苏而已,我都会好吧,看你那花痴样。”丁灵修说。 “哥们你可别这么说,这老爷子刚才的情况,你们一般人的手法肯定是救不活了,除非用除颤机,然后还得看老爷子自身体质情况能不能熬到飞机降到地面。也就亏得是我,才会这起死回生的奇术。”少年一脸自信,言辞虽然十分高傲但语气却很平和,看上去竟有一种凌驾众人之上的贵族气质。 “哈哈,还起死回生……你以为……”丁灵修笑了起来。 “一边去,穷鬼……” 没等丁灵修说完,夏仙瑶回手一巴掌把丁灵修的脑袋按了下去。 “那个,你好,我叫夏仙瑶,你呢?” 夏仙瑶伸出了纤长秀美的手,少年也友善地握了过去。 “我叫孔圣春,很高兴认识你,美丽的女孩。” 这个叫孔圣春的少年,只要不提到他的医术之时,露出的笑容竟然十分亲切,简直如同变脸一般,似乎只有提到关于医术他才表现出异于常人的盛气凌人。 但夏仙瑶并没有想到,少年刚报完姓名,旁边邻座的一个男人立刻投来了惊异的目光,惊呼道:“孔圣春?难怪你小小年纪就有这么高超的医术?难道你是……京城四大名医的后代?” “没错,孔伯华就是我太爷爷。” “什么?孔伯华的孙子在这?”另外一个乘客也惊讶万分。 “真的假的啊,我儿子上次腿上的病可就是在孔家的药房治好的,真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到孔神医的后人!”乘客中又有人说。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许多乘客的目光都再次聚焦到孔圣春身上,连空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这个打扮得十分新潮的小神医。见大家这么关注孔圣春,而坐在孔圣春不远处的那个刚才说孔圣春做的自己也能做的乘客有点不乐意了,他撇撇嘴,不屑地高声吐槽道:“喂喂喂……你们都给我打住行不行,这怎么飞机上还带个医托来了?有人管没人管了?还京城四大名医,我还香港四大天王呢!是不是接下来改到抢购环节了?你们冒充老中医能不能专业点?现在怎么连骗子的技术都这么无脑了?” 夏仙瑶咬着手指看向周围,根本没想到竟然许多人听到孔伯华的名字都转了过来,见孔圣春被这么多的目光注视,丁灵修也变了脸色,半信半疑地转过了头。 “孔……什么的,很厉害?”夏仙瑶怔怔问丁灵修。 “恩,这都没听过?看来你真是从洞里出来的。”丁灵修笑着回答,虽然丁灵修自己也被孔伯华这个名号也惊了一下,但还是很淡定,似乎对这个男孩也有点怀疑。虽然少年医术高超,但自称孔家后人这种无可考究的事情,也并不足信。 “那孔伯华他也是医生?”夏仙瑶问。 “没错,孔伯华是京城四大名医之一,因为喜欢使用石膏并且能够利用石膏疗法治愈各种疑难杂症,所以也称‘石膏孔’。他这种前辈已经不能称之为医生了,可以说是近代的神医之一,就连当年反动政府要消灭中医的时候,也是他亲自出面去谈判,碍于孔伯华老爷子的盛名,最终才让这个计划破产,中医才能保到现在。” “他竟然这么厉害,那你这也太……”夏仙瑶本来想说孔圣春的这身打扮跟他的身份实在是太不相符,但旋即还是咽了下去。 而就在挺丁灵修说完,刚才挤兑孔圣春的乘客忽然也如获至宝,竟然变了态度,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一把握住孔圣春手说:“呦呦呦,竟然真的是神医后代啊,想不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孔家传人,看来我的病有救了。” 孔圣春被他这么一握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倒也没有因为男人之前的出言不逊就拒绝他,孔圣春上下打量了一下来者之后,轻轻眯了眯眼,更加迷惑不解,想了好一会儿才敢问道:“哥们,看你神采奕奕,满面红光,脉搏也很正常,不像有什么隐疾啊。” 没想到那个男人再次面带嘲弄的意味,不怀好意地笑着说:“我现在这毛病可大了去了,我得的这病啊是穷病,有了这种病,衣穿不起,饭吃不起,你说这我不穿衣服不吃饭,其他病难道不自己找上门?人家都说治病要治根,你这又是当代神医之后,大夫你今天要是能把我这穷病治好了,比什么都强?” 男人说完,大家都不做声,任何人都能看出来,这个人是在故意挑衅孔圣春,虽然孔圣春年少气盛,仗着自己是孔伯华后人,医术又十分高超,说话的语气有点盛气凌人。但他毕竟刚刚挽救了一个生命,而且也自身的实力也确实对得起自己说的话,这个男人这般刁难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能治。”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这孔圣春面不改色,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能治? 听到这两个字后丁灵修心里更觉好笑,心说如果这贫穷要真是病,那别说那男人,他现在才是病入膏肓的重症患者,要能治疗,倒也想听听怎么个治疗法。丁灵修不由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孔家传人如何治好这个顽疾。 “那就有劳神医了,你看你是要听心跳啊还是听脉搏啊?”男人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仰面望着孔圣春。 孔圣春微笑着说: “兄弟,你这病发现的有点晚,这种顽疾就得用急药,你想治穷病,就得一夜暴富。” “一夜暴富?”男人眼前一亮,不可思议地望着孔圣春。 丁灵修听后也兴致勃勃,将肩膀也扭了过来,一只手搭在了夏仙瑶身上。 孔圣春摸了摸金色耳钉,微笑着说: “没错,你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但这些钱我无法给你,不过这世界上却有一个办法能够立刻让你得到这些钱。” “神医啊,求你别卖关子了,你快快告诉我,你要能治好我这病,我肯定给你立个牌坊!”男人有点迫不及待,竟然很期待地望着孔圣春。 其他乘客一听能够一夜暴富也都纷纷探向了这边,希望能够听个究竟,大家的眼神和孔圣春这架势让他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一个医术高超的医师,而更像是天桥旁的神算子。 孔圣春依旧不慌不忙,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男人,好半天也没有说话。 男人按耐不住,陪笑着说: “大师,哦不,神医,你就别让我等了,你快说吧,什么办法能让我一夜暴富。” 孔圣春斜觑男人一眼,严肃地说: “其实这世间有七个珠子,只要集齐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你的穷病将会被这巨大的财富所治愈。” 男人两眼放光,惊讶地问道: “我艹,难道神医你说的是七龙珠?难道那玩意真的存在?” 孔圣春白了男人一眼,冷冷的说: “滚特么犊子,二货,我说的是双色球!”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飞机上的少年(四) 男人自讨无趣,悻悻而走。 飞机也临时迫降,老人被地面急救中心的人给接走了,乘客被安排到了另外一班飞机。 下了飞机之后,孔圣春对夏仙瑶说: “反正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咱们去旁边的咖啡厅坐坐?”。 “好呀,好呀!”夏仙瑶很愉快地接受了邀请。 “喂喂,仙瑶妹妹,你这心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丁灵修问道。 “他是……你男朋友?”孔圣春扭过头望向丁灵修。 “不,不,他是……他是我保镖。”夏仙瑶说。 “保镖?”丁灵修表情扭曲地望着夏仙瑶。 “哈哈,你这保镖是偶像派的啊?”孔圣春抚掌笑道。 丁灵修白了一眼喃喃说: “那跟你也比不了,我要有你这妙手回春的功夫,说话也能不怕挨揍。” 孔圣春倒是没有被丁灵修的嘲弄所激怒,只是微笑着说:“这位兄弟心情如此浮躁,看来最近有什么烦恼啊。” “人生在世,谁能没有烦恼。”丁灵修回答。 “呵呵,兄弟不介意的话,一同喝点东西?” “也好。” 三个人一起来到了咖啡厅坐下,丁灵修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孔圣春点了一杯碧螺春,而夏仙瑶点了一份椰浆可可和芒果布丁。 孔圣春用右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说: “仙瑶妹妹可知,这碧螺春是中国的十大名茶之一,更是绿茶的代表。” “哦?这样啊!”夏仙瑶叼着勺子,满脸崇拜的望着孔圣春。 “咖啡厅里品茶,孔兄品味果然非凡。”丁灵修颦眉喝了口咖啡。 孔圣春端起茶杯,完全没有理会丁灵修,认真地对夏仙瑶说:“仙瑶妹妹,你的保镖可能有所不知,从中医学的角度来讲,茶叶本身苦、甘,性凉,茶叶之苦能泻下、祛燥湿、降火,而茶叶的甘能补益缓和,茶叶的凉则能清热泻火解表。所以经常喝茶叶对人体的健康特别有益,尤其碧螺春,它除了兼具一般茶叶的功效外,其提神健胃优于其他品种,对上呼吸道传染病及消化道疾病也有预防和治疗的功效。” “哇哦,春哥你真太厉害,一个喝茶你都懂这么多。”夏仙瑶两只手握在一起,更加崇拜地望着孔圣春。 “那当然,哈哈,信春哥,得永生。”孔圣春轻抿口茶说。 “春哥……”丁灵修低头搅起咖啡。 “对了,仙瑶妹妹,你们是准备去哪里啊?”孔圣春问。 “我们准备去安徽的池州,我母亲病了,我要回去为母亲治病。你呢?” 孔圣春一听治病,眼睛突然一亮,立刻放下了茶杯,兴奋地说:“那你们应该是去北京转机喽?我四处游医学习,本来打算回北京的。请问仙瑶妹妹,你母亲得的是什么病?” 被孔圣春这么一问,夏仙瑶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想到孔圣春或许能够治自己母亲的病。但她刚感到有些兴奋,马上有有些失望。 夏仙瑶搅动着杯里的可可,低沉地回答: “算了,我母亲这病,你应该治不了的。” 夏仙瑶刚一说完,孔圣春竟然情绪大变,刚才还温文尔雅的样子一扫而光,瞪圆了眼睛厉声说道:“什么?你竟然说有我治不好的病?我堂堂孔家传人,还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病是我治不了的!” 夏仙瑶和丁灵修都被他的暴怒吓了一跳,夏仙瑶咬着勺子,怯怯地说:“春哥你先冷静点,不过我母亲这病可能不是你能理解的,因为她……”夏仙瑶刚要继续说下去,但丁灵修立刻捂住了她的嘴,怕她说出关于火前坊的事情。 丁灵修眨了下眼睛,婉言道: “因为她母亲得的病很奇怪,看过的大夫都说她的病是阴病,阳医救不了。” 夏仙瑶也意识到自己失语,差一点违反了猎妖师的行规,于是想了想接着说:“没错,我的母亲这病得的太奇怪,跟你治的病不同。” 夏仙瑶刚刚说完,孔圣春竟然又笑了,他轻轻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对丁灵修和夏仙瑶说:“你二位的意思应该是说仙瑶妹妹的母亲中了邪病?” “是的,孔大夫,我知道你们医生相信科学,我这么说你也许不会相信,但我的母亲所得病跟你治的那种病不一样。”夏仙瑶有些不好意思,忸怩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孔圣春望着夏仙瑶,脸上非但没有任何失望或者发怯,反而又露出了一脸得意。他缓缓将他那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左手从手套之中慢慢抽了出来,摊开手对夏仙瑶说:“你也错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都会治什么病?” 夏仙瑶倒是没有理解孔圣春的话,可当孔圣春的手刚一伸出来,丁灵修的眼睛立刻瞪得浑圆,就差点喷出了咖啡,连着咳嗽好几声。他呆望着孔圣春的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夏仙瑶看了看丁灵修,又看了看孔圣春伸出的左手,这双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夏仙瑶对此仍然不解。 “无信,他的手怎么了?给你激动成这样?” 丁灵修抚了抚胸,缓了缓气说道: “他竟然还是……一个冥医!” 丁灵修的冥医二字一说出口,夏仙瑶也吓了一跳,怔怔望向孔圣春伸出的左手,但仔细看了看后发现他的手除了比一般人的手指稍微短一点,仍然没有找到什么其他不一样的地方。 “他的手怎么了?你怎么知道他是冥医?”夏仙瑶问。 “你难道没有看出他的手上有东西?你看看你的觅妖珠不就知道了!” 夏仙瑶掏出了觅妖珠,果然发现自己的觅妖珠有了反应,而且显示的是自己的附近正有一个鬼怪级别的妖魔正在活跃。 “鬼怪级别?难道他是妖怪!”夏仙瑶见自己的觅妖珠有了反应,一下子本能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伸手要从背包中取金缕衣。 丁灵修见状赶紧拦住了她说: “不是,这鬼怪级别的妖魔并不是孔圣春本人,而是他的手。” “他的手?”夏仙瑶望着孔圣春的手,脑海里飞速搜罗着能寄生在人身体上的妖怪,突然间明白了丁灵修的意思,喃喃道:“难道他的手是……?” “驱邪柔荑。”丁灵修说。 “驱邪柔荑?”夏仙瑶不解地望着丁灵修,显然丁灵修说出来的这个妖魔跟她猜想的不是一个。“驱邪柔荑我听说过,它不是一种以邪气恶瘴为食的妖魔么?它怎么会寄生在人类身上?” 丁灵修望着孔圣春的左手说: “这驱邪柔荑虽然不是能够寄生性的妖魔,但它本身就是由手妖化而生的妖魔,一些救死扶伤的医生死后,他们的手因为曾经接触过太多人间的阴邪疾病,虽然已经死亡,但手上曾经残余的邪气仍然不减,最终妖化成驱邪柔荑。但驱邪柔荑虽然是妖魔,却以邪病和恶瘴为食,经常出没在瘟疫盛行的地方,所以在古代还曾被某些地区尊奉为神明,因为它长的极像女人的小手,所以才被称之为‘驱邪柔荑。’” “那你的意思是,他的手本身就是妖魔?”夏仙瑶惊讶地望着孔圣春的手。 “是的,他的手应该就是在他活着的时候就妖化成了驱邪柔荑。”丁灵修点了点头,也有些惊讶。 “没错,想不到这位兄弟眼力不错。看来你二位果然也是阴阳师啊。”孔圣春微笑着把左手再次带上了黑皮手套。“不过在阴阳师中竟然能够只看一眼就能叫出我手中这个东西的名字,能够这么清晰的掌握妖魔的属性,二位恐怕应该是传说中的猎妖师把?” 丁灵修点了点头说: “没错,我们两个都是猎妖师,她的母亲也是一名猎妖师,所以才在降妖除魔的时候不小心被火前坊烧伤,中了那妖魔的火毒。” “火前坊?那是什么级别的妖魔?”孔圣春问。 “鬼魅级别。”夏仙瑶兴奋的回答,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这病还真是有点麻烦了。”孔圣春抚了抚下巴说。 “为什么这么说?”夏仙瑶又有些失望。 “因为我当冥医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从我研习过的典籍来看,鬼魅级别的火属性妖毒,以一般的驱邪术是难以祛除的,必须要用有针对性的采取特定方式才能彻底治愈。这跟治疗普通疾病的道理是一样的,像这种程度的妖毒,就好比比较严重的顽疾不能用普通的消炎药治愈一样,它必须要对症下药。”孔圣春慢悠悠地说。 “那它应该怎么才能治愈呢?”夏仙瑶对孔圣春习惯性的分析病情有些不耐烦了。 “你们身为猎妖师应该听说过人面树吧?”孔圣春说。 夏仙瑶点了点头。 “这种程度的妖毒需要人面树的种子作为药引,然后还要以极其精粹的少女灵力辅助治疗,才能通过驱邪术将妖毒从体内排出。”孔圣春颠了颠茶杯,一脸得意。 但丁灵修和夏仙瑶听到后,脸上的兴奋一扫而空,再次失望起来,因为很显然,孔圣春所说的这极其精粹的少女灵力肯定和夏仙瑶之前所说的二十年青春是一回事。 “你说的这极其精粹的少女灵力该不会是指少女的青春吧?”丁灵修问。 “没错,就是这样,因为这部分灵力一旦奉献出去,少女必然会急速衰老!”孔圣春回答。 第二卷 瑶池仙洞 第一章 瑶池仙洞(一) 丁灵修和夏仙瑶二人失望至极,这种大起大落的感觉换作任何人恐怕心里都不会舒服。 看着丁灵修二人失望的表情,孔圣春却突然莞尔一笑,吹了吹茶道:“不过,仙瑶妹妹,还是那句话,这种病要是别的冥医异士可能给出的答案都会如出一辙。但遇到我之后,你就不必白白葬送二十年的青春了。” 话音未落,夏仙瑶开心得都要跳了起来,如同听到春雷炸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夏仙瑶呆望着孔圣春,好半天才怔怔地问道:“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没错,我有方法能够不需要少女精粹就可以治好你母亲的病,不过这个方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起码说……对于我这个医生来讲,这个方法要是想实现,还是很困难的。” “那你能说具体点么?你就别跟仙瑶妹妹卖关子了。”丁灵修见孔圣春这个时候还故意卖弄,不由有点心躁。 “是啊,是啊,春哥你就快说嘛!”夏仙瑶更是早已迫不及待。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这个方法有点类似以毒攻毒,说白了就是要用同样的妖力将你母亲体内的火毒从身体中逼出来。但这个方法的前提就是需要你能掌控一个有这样妖力的妖魔,而且也要是火属性。这对我这个没有任何捉妖经验的普通冥医来讲,是相当困难的。不过,我想二位既然是猎妖师,这个问题应该不算是问题。”孔圣春微笑着将两手合在一起望着丁灵修、夏仙瑶二人。 “原来还有这种方法,那真是太好了。想要火属性而且也是鬼魅级别的妖魔这倒好办,因为正好我们也打算降服火前坊,这不更是一举两得了么?”丁灵修也喜出望外。 “是啊,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可以用这个方法就真太好了,实在太谢谢你了!。”夏仙瑶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晶莹的泪水斑驳在有些憔悴的笑颜之上。 “不过,虽然我知道这个办法能够拯救你的母亲,也乐意为你们提供帮助,但虽然我是游医四方,喜欢到处游玩,却不可能因为你们一个病人而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所以如果你们非要我帮助你们,我只会给你们三天时间去降服这种火属性妖魔。”孔圣春伸出了三根手指,郑重其事地望着两人。 “好,如果孔医生你真能用这个方法治好我母亲的病,无论出多少钱我都愿意!”夏仙瑶说。 “钱好说,我并不缺那东西,我同意替你母亲治病一方面是因为医德所在,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希望积累更多的经验而已。”孔圣春很真诚的回答。 丁灵修此时也对这个看上去有些傲慢的浮夸少年也有点刮目相看,看来果然不能通过第一印象来轻易评价一个人。更何况每个人,每一天都在不断发生改变,即便天天在一起的人都不敢说完完全全了解对方,妄自认为自己看透一个人,其实是个多么荒缪的想法。 “好吧,那咱们也别在这里絮叨了,过一会儿我就坐飞机随你们回池州把。” “好呀。”夏仙瑶兴奋地已经坐立不安,丁灵修也擦了擦嘴站了起来。 三个人匆匆上路,在北京转机,然后乘坐飞机来到合肥。等到三人抵达安徽池州石台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本来打算直接先去夏仙瑶的家里,但丁灵修有嘴吃遍四方的习惯再次作祟,刚到石台县没多久,他就张罗先吃顿饭,然后再前往瑶池洞。 正好夏仙瑶和孔圣春也都饿了,三人就找了一家很有地方特色的餐馆吃午饭。 进了餐馆,几人坐了下来。服务员很有礼貌地递过菜单问:“请问你们要来点什么?” “你俩先点吧,我不是很喜欢吃徽菜。”孔圣春摆了摆手,将菜单递给了丁灵修。 丁灵修在别的方面很注重礼节,但吃的方面却来者不拒。身为一个资深的吃货,这下既然来到了饭店,那就相当于到了自己的主场,他也顾不上什么身上没有钱的事了,接过菜单点了好几道菜,然后才恋恋不舍地交给了夏仙瑶。夏仙瑶看了看,点了自己爱吃的腊八豆腐,又把菜单交给了孔圣春。 孔圣春笑着摆摆手说: “好,就先这些把。” 这个时间段正赶上饭口,吃饭的人比较多,上菜的效率也自然比较慢。等菜的功夫,三个人就开始商量起对付火前坊的事宜来。 “阿修,这一路听了你不少降妖除魔的事迹,我也有点兴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这火前坊了,所以……这次你们去降妖,能不能也带我一个啊。”孔圣春笑着说。 丁灵修思考一会儿,又看看夏仙瑶,见夏仙瑶竟然点头认同,就正色说道:“兄弟,降妖除魔跟你治病救人不一样啊,而且这火前坊可不是一般的妖魔,它可是鬼魅级别,连我和夏仙瑶想要对付它都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能勉强跟他抗衡,可是你要去的话,我们既要照顾你,又要降妖,难度会很大啊。” “虽然你说的没错,这道理我也懂,不过我这次真的实在是太想看看你们这些猎妖师是怎么降妖除魔的,你们要不满足我这个愿望,我就不替她母亲治病。” “你……”丁灵修瞠目结舌,万万没有想到孔圣春会突然提出这么一个无理要求。 “无信,要不就让他去吧,实在不行,我让我的妖魔都一起保护他,然后我和你对付火前坊,我的金缕衣可以抵挡住它的妖火,近身战斗不会处于下风。”夏仙瑶见孔圣春将要变卦,立刻慌了起来,拉扯着丁灵修说。 “可是……真的不行,如果非要让他去,那我就不去了,因为带上他,咱们就几乎不可能降服火前坊,你身为猎妖师你也不是不清楚这火前坊的厉害,就算是想要除掉它都异常困难,更别说还要降服它了。如果到时候发生意外,恐怕咱们三个全会丧命。”丁灵修义正严词,仍然不同意让孔圣春跟着去降妖。 其实丁灵修的考虑不存在任何私心,完全从最理性的角度对这件事进行判断,虽然他现在拥有的食尸鬼已经进化成了血魔,拥有下级鬼魅实力的血魔在人间的普通妖魔之中也算是比较厉害的角色,但毕竟血魔刚刚越级进化,而且是通过吞噬掉了黑火罗刹的妖力才完成的进化,妖力还不稳定。想要用它来对付火前坊,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但孔圣春却听不下去,只是有点失望地用茶壶里的水冲洗着杯子,没有回答。 夏仙瑶见孔圣春脸上并不高兴,而丁灵修也语气坚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毕竟救母心切,虽然会有危险,但她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去放手一搏。于是,为了说服丁灵修,她就只好使出了杀手锏。 “行,无信,你是说什么都不同意让春哥去了是把?” “没错,我不会同意他一起去的。” “好,那这顿饭我不请你吃了。”夏仙瑶邪笑起来。 顿时,丁灵修如遭晴天霹雳,怔怔望着夏仙瑶说不出话来,心想真是最毒妇人心。就欺负我没有钱是吧,连这么恶毒的方式都想的出来,真是…… 丁灵修努力克制食欲,而偏偏不巧的是,服务员正好将他点的一道清蒸山凤凰端了上来。他刚要动筷,夏仙瑶却一把拦住了他说:“哎?你可想好,我这不请你吃,你要是吃了可就算是抢了啊,我这次也不打你了,我直接叫保安了,看你丢不丢的起人。” 丁灵修哪里听得进去夏仙瑶的话,眼睛早被这清蒸山凤凰给牢牢锁住,心痒难耐。但出于理智,他还是不能答应夏仙瑶,于是他点燃了一根闷烟,闭上了眼睛。 夏仙瑶见丁灵修闭上了眼睛,狞笑着将那道菜转到了她和孔圣春旁边,夹了一块给孔圣春说:“难怪无信一吃饭就跟美食家一样评头论足,看来还真懂美食啊,还点了这道菜。那今天来到了我家乡,我也介绍一回把。” “嗯嗯,这清蒸山凤凰味道真不错。”孔圣春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那当然,这清蒸山凤凰属于九华山素食,虽然这道菜的主体是素菜,原料主要取材于本山的竹笋、百合、椿苗、蕨菜等山珍,制作时配以豆腐、面筋、冻粉、新鲜蔬菜和素油。但实际上看上去竟然和烧鸡一模一样,丁灵修,你还真有眼光,这道菜我也很喜欢吃,荤菜名目,素菜的味觉,但还有肉的嚼劲。真是越吃越上瘾啊,不行了,我也忍不住再多吃一口了。” 夏仙瑶一边吃一边得意洋洋地介绍着这道菜,气的丁灵修眉毛都快飞了。 而夏仙瑶刚说完,孔圣春也笑着又夹了一块素肉说道: “早闻九华山素斋味美、清淡,怡人心脾,今天一吃还真是这么回事,就连不喜欢徽菜的我都忍不住多吃几口,这菜啊我感觉除了味道好,而且从我医生的角度来看,这菜还有养生保健的功能,因为这里面的山珍野味都富有含蛋白质、多种维生素和人体所需的多种氨基酸,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长期食用能养颜美容、延缓衰老、益于健康。而且是无污染绿色原料,让人不由感受到了重返自然返朴归真的神韵。” 孔圣春刚一说完,丁灵修再也控制不住了,痛苦地捏灭了烟说道:“好吧,带你去!” 第二章 瑶池仙洞(二) “你俩真是……太可恶了,欺负穷人丧良心!”丁灵修一边吃着菜,一边愤恨地抱怨。 夏仙瑶托着香腮,笑看着丁灵修说: “良心在本宫心里就是一个三角形的东西。我没有做坏事,它便静静不动,如果我干了坏事,它便转动起来,每个角都把我刺痛,可是因为本宫一直干坏事呀,每一个角都磨平啦,也就不觉得痛了,嘻嘻……” “你……” 丁灵修无语望着她,竟无言以对。 吃过午饭,丁灵修刚要一如既往地饭后一支烟,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想问夏仙瑶要些钱,又实在难以开口。心说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丁灵修一直都是心思缜密,花钱虽然很敞亮,但也很有计划,从来没有尝过没钱的滋味会是这么难受。犹豫了半天,丁灵修还是没能按捺住烟瘾,只好悄悄对夏仙瑶说:“仙瑶妹妹,你身上还有闲钱没?” “有啊,怎么了?” “借我点!我买盒烟。” “啊?你说啥?” “我说借我点钱,我买盒烟。” “不是这句,上一句。” “我问你,你身上还有闲钱没?” “没有。” “你……”丁灵修瞪着夏仙瑶,眉头都快挤成了八字形。 “算了,阿修,我借你吧。”孔圣春笑着来打圆场。 还没等丁灵修道谢,夏仙瑶立刻拦住了孔圣春: “哎,亏你还是当医生的呢?竟然赞助这家伙去抽烟?成天烟雾缭绕的,真想不通这破烟有什么好抽的,正好借这个契机让他把烟戒了。” “没事,这戒烟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虽然是医生,只管治病,等阿修得了肺癌我再接手治好他那多显得我医术高超,哈哈……” “你看还是咱们春哥通情达理,还会说话。”丁灵修白了孔圣春一眼,咬牙切齿地接过了钱。 出了饭店不远,就有个小商店,丁灵修进去买了两盒烟和一个打火机,正好五十块钱。于是丁灵修掏出了孔圣春给的一百块钱递给了老板,老板看了看后,找给了他一张五十的。 丁灵修接过钱没走两步,突然感觉不够,于是又拿着五十块钱回去找老板。 “老板,再来两包玉溪。” “不行。” “为啥?别告诉我你也要说吸烟有害健康?” “当然不是。” “那怎么还不行呢?” “那五十是假的!” “你大爷!” 丁灵修刚要与老板争论,老板竟然瞬间变脸,开始说方言,丁灵修百口莫辩,老板却仍然叽里咕噜说着方言,仿佛从来没学过普通话一般。气的丁灵修咬牙跺脚,没办法,认栽就认栽把,于是他低着头愤愤走出商店。 刚走没几步,他就在门口就看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孩,这个小男孩眼睛一直盯着马路上迎面走过来的一个小女孩,样子可怜巴巴的。丁灵修仔细一看,才发现男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小女孩手里拿着的那一盒牛奶,不由还有些心酸,想想看,自己的处境也并不比这小男孩好多少,竟还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于是悲愤地点燃了香烟。 而迎面走过来的这个小女孩也正好喝完了手中的牛奶。她把牛奶盒随手一丢,站在商店门口的这个小男孩赶忙过去蹲下捡起地上的牛奶,并将吸管放进嘴里。看到这个画面,丁灵修鼻子不禁再次一酸,但虽然如此,他还是想刚告诉小男孩一个男人再穷不能没志气,于是想去拉起他。 但丁灵修刚伸出手,就看见小男孩把盒子吹得鼓鼓的放在地上,猛地一脚踩了下去。 “砰!”“真好玩。” “靠,吓老子一跳!” 丁灵修怒不可遏,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要真是走了霉运,连小孩都能拿你开唰。 丁灵修叼着烟垂头丧气地走回来,三人拦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回夏仙瑶的家。 “阿修,看样子怎么闷闷不乐啊?刚才买烟遇到什么问题了?”孔圣春说。 “没事,水土不服。”丁灵修无奈地回答。 “穷人都矫情,嘻嘻……”夏仙瑶嘲笑道。 “阿修,这水土不服是由于自然环境和生活习惯的改变,暂时未能适应而出现的各种症状,这种病状因人而异,一般像你这种走南闯北的应该不至于水土不服,但不过没关系,你不用紧张,你要从思想上认识到这是由于环境突然改变而产生的身体不适应。有的人只要休息几天,熟悉一下周围环境,让人体生理功能作相应的调整,逐渐适应新的环境,这些不适症状就会逐渐消失。如症状比较明显,长时间不能消失,我也可以根据情况给你开药对症处理……” “打住,好了,春哥,我好了。”丁灵修挥了挥手,打断了孔圣春的长篇大论,丁灵修忽然发现孔圣春这个家伙,当谈到医术的时候,竟然跟那个龙虎山的大耳道士有几分神似。 “哈哈,丁兄一定是花钱花心疼了,其实也是,现在这钱真不叫钱了,想当年,两年前大冬天,我记得还穿着羽绒服呢,那时候拿十块钱去楼下超市,都能买出来三瓶红酒,两瓶罐头,一个剃须刀,好几袋薯片出来,后来不行了。” “不是吧?你这么有面子?早知道让你去了。” “可惜后来安监控了。” “……” 丁灵修满头黑线,不再说话,寂寞地望着窗外。夏仙瑶倒是对孔圣春的精湛医术佩服的五体投地,两人接过话茬再次聊得火热,让丁灵修感觉等孔圣春真的救活了夏仙瑶的母亲,这厮恐怕都会以身相许。 车里虽然开着空调,但丁灵修和孔圣春两个人都是北方人,一来到池州这里,虽然还是初春,但都早已汗流浃背。好在池州因为依山傍湖,这里的空气微微湿面清新,随处可见徽式的白墙灰瓦,远远望去,还有点像是江南水乡。这些老建筑就像是时代的符号一样点缀在大街小巷,让这座城市看起来十分朴素静谧。如果说,杭州西湖是一位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大家闺秀,那么池州倒有点像是粗头乱服不掩天香国色的灵秀少女。 孔圣春看着窗外的景色,笑吟吟地说: “这池州虽然也是南方城市,但气候环境却温和适度,相比也只有这么清新淡雅的地方才能走出仙瑶妹妹这种清新可爱美女吧。” “嘻嘻……哪有啊,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还有点自知之明。”丁灵修说。 “滚蛋,烟鬼,无信小人,穷光蛋!”夏仙瑶怒斥着丁灵修,然后再次变脸般温婉可人地扭过头说:“不过我们家乡池州还真的有很多比较著名的地方呢,像诗人杜牧的那个《清明》中提到的杏花村也在这里。” “杏花村?那个杏花酒也是在杏花村里产的吧?”孔圣春惊喜万分,他并没有想到,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城市,竟然隐藏着这么著名的酒村。 “对啊,对啊,就是那个‘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的杏花村,一会儿等回到我家就请你喝陈酿杏花酒吧。” “好,那今晚咱们一定得喝个痛快。”孔圣春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要去蓬莱洞附近还是要去那景点?”司机问道。 “你开到景区就可以。”夏仙瑶说。 车停在了距离洞口大约达五百米的小路上,因为前面游客很多,人声鼎沸,游人如织,车也很难继续向前开,三人就停了下来步行。 在检票口处,山脚岩石下的一个城门样式的洞口便跃入眼帘,蓬莱洞口绿荫如盖,洞口上方“蓬莱仙洞”四个字刚劲有力,而夏仙瑶所说的瑶池洞,也就在这蓬莱仙洞之中。 望着这熙熙攘攘等着买票的游客,孔圣春突然满脸疑惑道:“仙瑶妹妹,你家既然在这蓬莱仙洞的景点里面,难道你每次回家都要买票?” 夏仙瑶无奈点了点头说: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我们基本不是在洞中闭关修行,就是外出降妖,回来的时候很少,要是回来也一时半会儿出不去,所以一般都走正门。虽然回瑶池洞也有一个小的通道能够回去,但那里按照教规是不可以带生人进入的,而且也太远了。” “那这么说来,这蓬莱仙洞这景区的开发商跟你们教会也有渊源?”丁灵修问。 “那当然啊,这里就是瑶池洞教所开发的景区啊。但虽然这里是景区,但却并不会影响到教会的日常生活,因为这个蓬莱仙洞,要远比游客的路线上画的大很多。”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们教会的产业链还真是丰富。”丁灵修感叹道。 丁灵修和孔圣春跟着夏仙瑶走进了蓬莱仙洞,发现这蓬莱仙洞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大,洞内据夏仙瑶说有三千多米长,分为四层,分别是天洞、中洞、地洞和地下河。他们进入的地方就是其中的“地洞”,几人刚走进洞口,就能够感到一阵清凉的气流扑面而来,五颜六色的灯光照映在钟乳石上,斑斓瑰丽的石光洞影让人感到如同置身童话世界一般。 第三章 瑶池仙洞(三) 虽然同样是溶洞,但丁灵修万万没有想到这蓬莱仙洞洞内的温度并不冷,反倒有几分清爽,不至于像本溪水洞那种溶洞,夏天进去都要穿军大衣。 丁灵修望着洞内五彩斑斓的瑰丽灯光,打趣起夏仙瑶: “仙瑶妹妹,看来你家的装修比我想象中还要豪华气派啊,恐怕连一些富商土豪的私人别墅都跟你家都不能比啊。” 夏仙瑶白了他一眼说: “装修再好有什么用?让你家每天成百上千的人来做客,你乐意?” “那有什么,人多更热闹。”丁灵修笑着点燃一根烟。 几人沿着小路,跟随着游客一起向前走,蓬莱仙洞内的石头奇观虽然鬼斧神工,但并不觉得有所突兀,而洞内小路盘延曲折,忽上忽下,与洞壁内各种形态的凝石、灯光辉映,交相成趣。 因为游客比较多,走在洞内的小径上虽然感觉会略显水滑,却并不觉冷峭。孔圣春还一边走还让丁灵修帮着她和夏仙瑶拍了很多有趣而且个性的照片,两人就像真来度假一般。 丁灵修没走多远,发现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钟乳石特别壮观,就好奇地指着这块巨大的钟乳石问道:“仙瑶妹妹,这大石头样子挺奇特啊,就像一个钟一样。” “你傻啊,你没听刚才前面的导游说么,这块钟乳石的名字就叫做‘落地金钟’,这石头高九米,直径五米,像是一座大金钟罩在地上,我小时候挺教里的人说这石头本来是天庭上的金钟,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时候被孙悟空一棒子打下来的,所以命名为‘落地金钟’。”夏仙瑶得意洋洋地回答,似乎瞬间感觉自己知识如此渊博。 “喂喂……你就别把这市井谣言说得跟历史典故一样行不行。”丁灵修无奈地撇撇嘴角。 “你信不信本宫一脚给你踹金钟里面。” 说完,夏仙瑶扬了扬拳头,丁灵修赶紧扭头向一旁。 走在地洞中,他们能够清晰地听见地底下哗哗的流水声,丁灵修扶着路边的栏杆,看见一汪清泉从脚下流过,这泉水的声音虽然清脆悦耳,但流速却时快时慢。 丁灵修凝望着河水,突然间有种奇怪的感觉涌现心头,这股泉水明明就应该来自蓬莱仙洞四层之中的地下河,但它汩汩流动,却断断续续,好似能自己活动一般。感觉这水里蕴藏着一股难以言表的灵性。 “仙瑶妹妹,你的家叫瑶池洞,而且在这蓬莱仙洞的内部,那也就是说在这蓬莱仙洞里面还有另外一个隐藏的洞喽!”孔圣春问。 “对啊,一会儿我们从前面的玉母瑶池走小路,就可以来到瑶池洞。”夏仙瑶小声的说。 夏仙瑶见丁灵修一直盯着那流动的水在看,连走路的步伐都变得有些迟缓,不由有些好奇。 “无信,你看什么呢?”夏仙瑶问。 “恩?奥,我只是感觉这水有些奇怪。”丁灵修回过神说。 “嘻嘻,奇怪就对了,你难道没看出来这是‘流动水’啊。” 丁灵修也恍然大悟,喃喃说道: “竟然真是糊涂了,竟然没有看出这就是‘流动水’,看来这个洞里还有文鳐鱼存在啊。” “废话,本宫都告诉过你了,文鳐鱼是我母亲所降服的妖魔,本宫最喜欢的妖魔就是它了。” 丁灵修点了点头,抖了抖嘴上的烟,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此时此刻,丁灵修的心情十分复杂,因为这文鳐鱼是鬼怪级别的妖魔,它本身属性上也很克制火前坊,所以夏仙瑶的母亲本来应该有机会打败火前坊。但夏仙瑶母亲一个那么经验丰富的猎妖师都还是失败了,现在他们两个初出茅庐的新尖,还要保护一个毫无降妖经验的一声,恐怕此行更是凶多吉少。 他之所以同意让孔圣春一同前往的原因,也并不真的是因为自己嘴馋上了他们二人的当。其中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丁灵修对与火前坊的一战还并没有想好两全的对策。而他最坏的打算就是自己竭尽全力击败火前坊,让后让夏仙瑶降服。如果这个策略真的完成,那丁灵修恐怕也会身负重伤,这样如果孔圣春在身边,就有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但这只是比较好的结果,如果是孔圣春先受了伤,或者发生了意外,那情况将会变得无比凶险。 丁灵修思考间,几人已经不知不觉地穿过一扇门,据夏仙瑶说,他们穿过了这扇门就已经进入了中洞。在地洞口与中洞交界处,有很多景点,名字也都跟神话故事中的场景和法器相关,像“莲花台”、“华盖伞”、“莲花池”、“东海龙宫”等等,丁灵修对这些充满噱头的景点并不感兴趣,倒是孔圣春和夏仙瑶两人玩的不亦乐乎,在这些景点上拍出各种搞笑的照片。丁灵修只好跟着两人,竟然感觉现在的自己有点比这些五颜六色的灯泡还耀眼。 “阿修,一起来啊,咱们三个合影留念吧。”孔圣春站在一处古怪的如同灵芝一样的大石头上吆喝丁灵修过来。 丁灵修无奈端着手机走了过去,发现他们站的地方是一处常年滴水的洞床上,随着逐渐凝积长大,才行成了表面为灵芝状的灵芝塔,不得不说,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是让人叹服。 三个人合影之后,在中洞拾阶而上没走多远,就穿越南天门来到了天洞。前面的导游拿着扩音器介绍着,说这天洞是1984年开发时才发现,因为在“南天门”口部有螺旋形的石笋挡住去路,这里就被命名为“神螺锁天门”。 丁灵修听着前面那群游客滔滔不绝地赞叹和啪啪啪的拍照声,心里不由感慨,其实再平凡的东西一旦被赋予某种精神层次的意义,就会立刻价值翻倍。这道理和高档酒店在菜肴上面点缀些香菜,就会立刻变得上档次也没什么区别。 天洞因为位置比较高,而且又要经过迷仙宫这种极其复杂的景点,使得丁灵修走的都有些晕头转向,而显现要和孔圣春倒是玩的不亦乐乎,根本没有任何疲倦。丁灵修几乎是强迫自己的意识驱使身体向前移动,好不容易才跟随两人来到就是蓬莱仙洞中景色最美的洞厅,也就是夏仙瑶所说的“王母瑶池”。 这“玉母瑶池”地如其名,是是蓬莱仙洞的三绝之一,刚踏入这里的瞬间,就会立刻感到此处非同寻常的地势,丁灵修感觉自己体内的灵气都一下子激增速倍。这片玉母瑶池晶莹剔透,周围还点缀一片“紫竹林”,竹林上面是青枝绿叶,中间是紫竹杆,下面是仙笋林立。竹林前面就是无数洁白如玉的透明的方解石结晶。这种晶莹透亮的盾状钟乳石,与躏绡天丝形成的“罗纱帐”。而所谓的玉母瑶池就在这“罗纱帐”之中,瑶池本身是圆形边石坝体,坝边洁白如玉,如宝石镶嵌,结构精巧,玲珑剔透,池中滴滴玉液,清澈透底。因为瑶池的位置在蓬莱洞最高处,由岩石中渗出的含有碳酸钙的地下水,首先在此凝析出碳酸钙,这种纯洁的碳酸钙体经结晶变成方解石,所以才能洁白无暇,形成罕见的“瑶池仙境”。 “仙瑶妹妹能从小在这种地方生活真是太幸福了。”孔圣春望着这美丽的景色,不由情不自禁地感慨。 “那是你刚来,肯定感觉很新鲜。像我从小就在这里出生,练功,修行,日子久了,根本没觉得这里有什么意思,倒是现在好久没回来了,突然回来还会感到有点好玩。”夏仙瑶笑着说,但突然说到这里的时候笑容却一下子僵住了。 丁灵修看到了这个细节,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夏仙瑶虽然这一路说说笑笑一如平常,但这都是为了让她自己与孔圣春更亲近,让孔圣春更尽心竭力地去为自己的母亲治病。而她心里的那份痛楚,从来就没有得到任何的解脱。此时此刻,触景生情,她恐怕再也难以压抑心中的难过。 “哦哦,也是啊,那咱们在这里……” 孔圣春刚准备提议再一起合影,夏仙瑶僵住的笑脸突然间变得更加凝重,夏仙瑶怅然望了一眼玉母瑶池,喃喃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得赶快跟我回洞中去了。” 孔圣春见夏仙瑶神色变了,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合时宜,就点了点头说:“好,那咱们走吧。” 夏仙瑶点了点头,脚步匆匆地走进了旁边一处幽僻的小路,丁灵修和孔圣春也尾随过去。这条小路位于玉母瑶池的后面,因为几乎没人涉足,地面积满了地下水和潮湿的苔藓。丁灵修和孔圣春跟着夏仙瑶沿着这条小路走了很久,才来到了一处极其宽敞的石台上面,这石台有小型剧场那么大,但出乎意料的是,这石台之下却是一眼无尽的万丈深渊,四周也都是黝黑的岩壁,根本连路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瑶池洞了。 正当丁灵修和孔圣春感到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夏仙瑶却将手伸到了背包之中,从金缕衣里掏出了自己粉红色的葫芦。 “葫芦?仙瑶妹妹,你是要召唤妖魔?”孔圣春惊讶地问。 “恩,没错。”夏仙瑶点了点头。 粉红色的葫芦再次变成了半透明色,表面发散出淡淡的幽光,孔圣春还是亲眼见到猎妖师召唤妖魔,不由十分兴奋,瞪圆了眼睛观看着。 随着咒语念动,粉红色的妖气从葫芦口缓缓飘出,不断在地面凝结成形,其实丁灵修也是第一次看到夏仙瑶从葫芦中召唤妖魔,在他们在黄帝城降服噬阳魔之前,丁灵修还曾以为夏仙瑶是绝派的猎妖师。 没过多久,妖气凝结完毕,一个庞大而绚丽的妖怪出现在三人面前。 第四章 瑶池仙洞(四) 石台之上光芒四射,从粉红葫芦从召唤出来的妖魔闪烁着极其璀璨的光芒,这光芒直射入高天之上,强大的能量波动在短暂的刹那让丁灵修都感觉有些心悸,随着光芒趋于柔和,能量波动也逐渐消失了。光芒再次闪烁后逐渐降落到地面之上,绚烂彩簌四外飞洒。好长时间才慢慢平淡下来。 光华黯淡之后,丁灵修面前出现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美丽蝴蝶。 巨大的蝴蝶扑棱着身上的翅膀,笑着对夏仙瑶说: “瑶瑶宫主,好久不见。” 丁灵修见怀里的寻妖罗盘发出反应,立刻把它掏了出来,石盘上面显示出了妖魔的属性:妖名:南海蝴蝶级别:妖孽弱点:火焰,强风,高空 大蝴蝶虽然妖气惊人,但却看上去却温顺可爱,它眨巴着晶亮剔透的大眼睛,亲昵地蹭了蹭夏仙瑶的头,夏仙瑶也笑着抚了抚南海蝴蝶头上的触角说:“是啊,好久不见,这是我的两个朋友,现在我们要回瑶池洞。飘飘你带我们飞一程吧。” “好的,让他们上来吧。” 说完,飘飘的六条长长脚缓缓矮了下去,空气中飞腾起一片亮晶晶的粉尘,照亮了这幽黯的溶洞,看上去竟然有点梦幻的感觉。 丁灵修和孔圣春跟着夏仙瑶爬到了飘飘的背上,飘飘扇动起巨大的翅膀,飞离了石台。一瞬间,丁灵修感觉自己四面八方氤氲起沁人心脾的芳香,阵阵香风卷舞之上,孔圣春也兴奋地站了起来,拿出手机给飘飘拍照。 “算了吧,你拍完之后也只会看到照片上模糊一片,全是错乱的鬼影。”丁灵修抚摸着飘飘毛茸茸的脊背说。 “为什么?”孔圣春不解。 “因为没有灵阴阳眼的人是看不到这些妖魔的,你是因为与驱邪柔荑共生,所以你属于半人半妖,这才能够看到这只南海蝴蝶。而如果拍成照片,那这照片只能显示出这南海蝴蝶的妖气,也就自然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了。”丁灵修说。 “半人半妖……那不就是人妖么?”夏仙瑶满脸黑线地喃喃自语。 “哎?阿修,你什么意思!” “别听她的,她挑拨咱俩……”丁灵修连忙摆摆手,他可不敢得罪这个自己的财神爷。 “好吧,不过阿修,这只大蝴蝶到底是什么妖怪啊,为什么在飞机上,仙瑶妹妹明明有这么一个会飞的妖怪还会吓成那样啊?”孔圣春问。 丁灵修想了想说: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仙瑶妹妹降服的这只妖怪叫做南海蝴蝶,这种妖孽级别的妖魔生于南海,所以才以此命名。南海蝴蝶身形巨大无比,最大的足足有一架侦察机那么大。古代典籍曾经有过的传闻,说是在南海有人捕捉过它,然后去掉南海蝴蝶的翅膀和须足,仍有八百斤,味道极其鲜美。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南海蝴蝶诞生在海市蜃楼之中,它的妖气变化莫测,可以幻化成金木水火土的各种属性,因此也有‘百幻蝶’的外号。所以之所以人们看到它有大有小其实只是因为它自己不一定会变幻成多大而已。也正是因为如此,南海蝴蝶一般不能离开水面太远,也不能长途迁徙,所以它惧怕强风、高空。正是因为这样,如果当时咱们坐的飞机失事了,仙瑶妹妹自然也不可能召唤它出来,因为在那么高的地方,南海蝴蝶会直接妖气涣散而死去的。” 丁灵修将南海蝴蝶的特征和传闻娓娓道来,听得孔圣春兴致勃勃。夏仙瑶却掐了一下丁灵修娇喝道:“无信你个混蛋,走到哪都吃吃吃的,不许这么说我家飘飘,还去掉翅膀和须足八百斤,小心一会儿把你的脑袋和手脚摘掉喂飘飘。” “没,没,我不就是就事论事么?”丁灵修陪笑着。 飘飘从石台飞下后,沿着溶洞形成的峡谷向深渊下方飞去,朦胧的水汽从深渊下方升起,因为没有光亮照射进来,谷底一片黑暗,丁灵修感觉自己一直是在一团蠕动的黑暗之中前进,似乎向谷底飞去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周围的黑暗。飘飘身上的磷粉闪着晶莹的光芒,像一簇簇飞簌划过的流星,煞是好看。丁灵修他们也就是凭借这些梦幻的光彩,才能确定自己正在朝哪个方向飞行。 越往谷底飞去,周围的温度就变得更低,正当丁灵修在飘飘那对翅膀冗复的扑扇声中昏昏欲睡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点。飘飘也改变了飞行的方向,不再向下而是向前径直朝着那个红色的光点飞去。 这个光点随着飘飘的不断靠近,也变得越来越大,橙红色的光芒映红了三个人的脸颊。 “那个亮光的地方是什么?”孔圣春问。 “那就是瑶池洞。”夏仙瑶回答。 “这仙瑶宫主面子就是非同凡响,只是给个音信就立刻张灯结彩起来。”丁灵修感叹道,掐灭了嘴里的烟,刚准备扔到地上捻灭,突然想起自己正在南海蝴蝶的背上,不由直冒冷汗,赶紧收回了这个想法。 “少贫嘴了,一会儿进去之后尽量少说话,瑶池洞共分七宫,我们韶华宫虽然比较僻静,但因为毕竟全是女孩,你们两个大男人进去还是有点扎眼。” “我可是本来就沉默寡言的,你看好你的春哥就行了,嘿嘿。”丁灵修笑着说。 “切,阿修你这么说话可就真没有朋友了。只要别让我俩打扮成女孩进去就行,我怕就怕我长得太帅,女孩们都直接朝我扑过来,哈哈……”孔圣春笑着说。 “你俩也是好运,想来外界许多教徒一生都没能来过瑶池洞,你们两个外人却有幸能够进来。真是沾了瑶瑶宫主的光呀。”飘飘晃了晃头上硕大的触角说。 “咦?瑶池洞教的教徒却没能来过瑶池洞?这是为什么?”孔圣春没有理解。 “那是因为瑶池洞教的教徒大多数都是师出于瑶池洞,但并没有在瑶池洞生活过。但只不过这些教徒只能习得一些异术功法,但永远接触不到高层的秘密而已,对吧?”丁灵修说。 夏仙瑶没有回答,也无心回答,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母亲躺在病榻之上的痛苦表情,如果说再来到蓬莱仙洞之前,夏仙瑶还能够笑着掩饰自己的悲伤,而此时此刻,她的这种痛苦已经再也无法用任何方式隐瞒。 说话间,飘飘已经飞到了红光之中,这就是夏仙瑶所说的那个瑶池洞的洞口之一。韶华宫三个金灿灿的大字金碧辉煌,离很远就已经映入三人眼帘。与其说这里是宫门不如说是一个石洞口,而那红光就是来自洞口的两座凤凰灯台,虽然不知道灯台里面燃烧的是什么火焰,但灯台之中的赤红光芒却十分夺目。 韶华宫的宫门前伫立着两块高耸的石头,这石头看上去和刚才景区里的那些溶洞形成的钟乳石没有什么区别,但丁灵修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石头周围散发着强大的妖气,赶紧拿出了寻妖罗盘,却发现寻妖罗盘仍然在无规则旋转,并没有明确的判定。 飘飘翅膀的频率逐渐变慢,它的身体与宫门前的石台平行,缓缓停靠在了石台之上。 “好了,瑶瑶宫主,咱们到了。”飘飘轻声说道。 “走吧,咱们下去吧。”夏仙瑶心急如焚地从飘飘身上跳了下去。 丁灵修和孔圣春也跟随着夏仙瑶踏上石台。 三人刚刚踏上石台,洞口灯台之下的那两座石头竟然突然间发出吱吱嘎嘎的崩解声音,丁灵修一愣,条件反射地要去掏军用短刀防身,孔圣春也吓了一跳,赶紧躲在了夏仙瑶的身后。 但这两个石头身上的妖气只是在短暂的一瞬间浓郁起来,突然间又全部消失,紧接着,阵阵尘埃从石头上升起,伴随而来的是却是一声极其谦恭的声音:“恭迎宫主回宫。” 夏仙瑶闻声后漫不经心地回答: “免礼。” 丁灵修和孔圣春不由一愣,再仔细一看这两个石头,它们竟然变幻成了两个手持佩剑的青衣少女,这两个青衣少女的衣着就像从古代穿越过来一样,手中的佩剑也和夏仙瑶的鸾凤剑相似,但剑身却更短。两个少女很恭敬地对夏仙瑶施礼,夏仙瑶也只是点了点头。 “刚才那两个女孩她们是门卫么?”孔圣春问。 “恩。”夏仙瑶脚步匆匆,现在的她早已经一门心思想要回到已经病入膏肓的母亲身边,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回答孔圣春的问题。 孔圣春见夏仙瑶如此焦急,一边安慰一边也加快了脚步跟在后面:“没关系,仙瑶妹妹,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治好你母亲的病。” 三人进入瑶池洞后,沿着一条昏黄的长廊来到了一处大殿之中,大殿里面三十多个十几岁的青衣女孩正在练习某种异术,她们有的正在颤抖地拿着短刀瞄准着自己的手腕,有的正含着眼泪努力调动着灵气,有的正在将自己已经扭弯的胳膊一点点扳倒正常的位置,但无一例外的是,她们的表情都特别痛苦。而她们的面前,正站着一个穿着粉色劲装的少女,她拿着一根戒尺,正在教训着一个偷懒的女孩。当这个少女看到夏仙瑶走了过来,立刻放下了戒尺,慌忙跑了过来。 “宫主?” 第五章 毓离宫主(一) “宫主,你终于回来了!”粉衣少女兴奋地说。 “小晴,我母亲她怎么样了?”夏仙瑶焦急问道。 “夏夫人她……算了,宫主你赶紧随我回内殿里看看就知道了。” “好。” “咦?宫主,这二位是……?”小晴惊奇地望着丁灵修和孔圣春,那表情就像是第一次见到男人一样。 “哦,他们是我请来为母亲治病的医生。” “医生?奥……奥……”小晴听夏仙瑶说丁灵修和孔圣春是医生之后表情更加惊讶。 小晴挥了挥戒尺,告诉底下还在练功的女孩们不许偷懒。然后带着丁灵修他们进入了内殿。 这座韶华宫因为建在地下,并没有电力系统,所以全部都采用的老式的灯台,上面虽然都燃烧着赤红色的火焰,却看不到里面的燃烧物。他们跟随小晴走入了从大厅左侧的回廊,只见回廊四壁嵌满了琉璃瓦,在火光之中显得金光闪闪,星辰璀璨。使得他们走在这复道回廊之中,仿若来到人间仙境一般。 回廊并没有太长,在拐了几个弯之后,他们来到一处镂刻彩凤舞九天的古朴朱门。门上三个篆书金字“韶华殿”,门顶雕纹飞檐上的水晶玲珑剔透,飞檐下面镂刻着层层龙凤翱翔。小晴轻轻扣了扣门,门里面的人问道:“夏夫人卧疾在床,恕不见客。” “快开门,我是小晴,宫主回来了。” “宫主?”里面的人将信将疑,但还是打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亭亭玉立的绯衣少女,少女手擎一根竹杖,虽然少女看上去倒是眉清目秀,但却神色之中自有一股威严,让人感到不敢侵犯。而令人惊奇的是,这个韶华殿之中,非但没有看到任何夏仙瑶母亲的身影,也没有任何侍女仆从。 原来,就在这开门的绯衣少女身后,是一座气势磅礴的鎏金大殿,大殿正中,横着两扇屏风。屏风之下,只见无数穿着黑金甲胄的重装女武士高举着寒光凛凛的长斧,阵势威严。见丁灵修等人进入,这些女武士竟齐声高喝,同时将手中的长斧劈向前方,做出战斗的架势。 “这是……”孔圣春瞬间惊慌失措,怔怔望着夏仙瑶。 丁灵修也万分诧异,并没有想到夏夫人的房间会有这么多的古装军士,简直就像是古代皇城之中的亲卫队一般。 夏仙瑶倒是没有理会他,十分焦急地对绯衣少女说道: “筱禾,这两位是我找来的冥医,快带我们去见我母亲。” “是,宫主。” 筱禾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只见她挥舞手中的竹杖,竹杖之上闪烁出淡淡绿光,紧接着,散发着绿色光芒的竹杖一下子变得比原来粗了好几圈,变成了一根竹筒,就好像一个没有镜片的望远镜。筱禾拿着这竹筒伸向了她身后的空气中。而她身后的空间被这竹筒一戳,竟然一下子变得扭曲起来,所有的景物都变得好像是在水下的世界一样,全部泛起了液体般的波纹。筱禾一只手握着竹杖,然后用嘴贴在竹杖的另一端,开始像吹泡泡一样用力向竹筒里吹气。 只听啪的一声响,丁灵修他们面前的房间竟然一下子破碎了,所有的景物就像是被吹爆的气球一样,顷刻间变成了五彩斑斓的簌簌碎片。等到这些碎片凭空消散后,丁灵修面前的景物竟然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些武士怎么突然之间不见了?难道是幻象?”孔圣春惊讶道。 “早就听说瑶池洞教会各种奇术,但没想到还能制造处幻境。”丁灵修说。 幻象被筱禾吹碎之后,露出了大殿里面的真实场景。 幻象之内的真实大殿要远比幻象上武士陈阵的金銮宝阁要小很多,真实的大殿四壁全部镶嵌着某种动物的甲片,殿内的陈设也十分简单,只有一些陶器和盆栽。唯一稍微贵重的物品也就是大殿角落一株整枝的珊瑚树。殿壁上的甲片反射着两旁灯奴发出的火光,映得大殿内红彤彤的。殿内的焚香虽然清幽而淡雅,却夹杂着一股很明显的中药味。 大殿正中间是一个挡着珠帘的卧榻,床边站着两个同样擎着竹杖的绯衣少女,珠帘之中影影绰绰地看得见四五个人影,全都端坐在床上。丁灵修和孔圣春跟随夏仙瑶踏上了大殿上的台阶,来到了卧榻旁边。 掀开珠帘,发现卧榻之上正坐着五个人,其中四名穿着白色练功服的少女分别坐在东南西北四角,而她们的身后则站着四个蓝色的长着小翅膀的怪鱼,而这些怪鱼漂浮在空中,全都张着嘴正源源不断地向外释放着蓝色水属性灵气。那些少女就将这些妖气凝聚在一起,然后再一起汇集到她们正中间那位面色蜡黄的老妇身上。而这四股妖气虽然强烈,可一旦汇集到老妇身上之后,立刻就被老妇身上阴煞的火毒给激散,变成了氤氲的蓝雾。 “妈妈……”夏仙瑶掀开珠帘之后,立刻泪如决堤,一下子跪倒在了床上。 见夏仙瑶跪倒在自己面前,卧榻中间这个老妇缓缓睁开了眼睛,但她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半点神彩,连眼角都结满了厚厚的血痂,她的嘴唇毫无意识的开阖,却说不出话来。这四个白衣少女不知道是见到老妇睁开眼还是夏仙瑶的出现感到惊讶,全都瞪大了眼睛望着夏仙瑶,也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向老妇身体上传输着灵气。 “妈妈,你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老了这么多……”夏仙瑶匍匐在床前,哽咽着抱住了她的母亲。“可恶的火前坊,该死的火前坊,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活你的!” “宫主,自你走后,夏夫人体内的火毒愈演愈烈,起初夫人还能用自身的灵气镇压,但后来却发现这火毒已经深入骨髓,夫人的经脉已经无法自由调动灵气,最终失去了意识,被火毒焚噬心智。现在夏夫人已经昏厥数日,要不是四位宫守一齐用文鳐鱼的水属性灵气镇压火前坊的火毒,恐怕夫人现在早已经被妖火焚烧而自燃了。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让你快些回来。”筱禾也哽咽着说。 “文鳐鱼……”丁灵修盯着这些飘浮在空中的文鳐鱼,犹豫了一下问道,“可是这些文鳐鱼的灵气怎么能够维持这么久?而且这四个女孩也不可能一直这么不间断地调动灵气吧。” “现在这四名宫守已经进入了‘无我’境界,她们早就已经闭绝了五识,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五天了,而这四只文鳐鱼也是最后一批了,之前的两批用来调集灵气的文鳐鱼都已经精疲力竭,回到水中休息了。”筱禾解释道。 “呜呜呜呜……可恶的火前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夏仙瑶紧紧抱着目光呆滞的母亲,而她的母亲却已经无法感知到任何周围发生的事情,只是石雕一般坐在床上。枯黄的头发简直就像是秋天里的稻草一般,脸上的肌肤也萎缩得像是被吸干了所有水分一样,十分狰狞可怖。 “仙瑶妹妹,你要冷静一些,火前坊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你现在还是先让孔圣春为你母亲检查一下吧。”丁灵修安慰道。 “是啊,仙瑶妹妹,你这么光哭也不是办法,你还是让我为你母亲先看看吧。”孔圣春也走了过来。 夏仙瑶仍然无动于衷,痛苦地抱着母亲哀嚎,身上的衣服也因为她母亲灼热的身体而散发出一股焦糊的味道,两侧的鬓发也变得蜷曲起来。 “宫主,你不能这样,你要坚强啊,而且你现在这样,文鳐鱼的灵气无法直接传送到夫人身上,用不了多久夫人就会自燃了。”筱禾说。 丁灵修也看出了这一点,赶紧把夏仙瑶拉了下来,厉声说:“夏仙瑶,你能不能理智点,现在我们不是已经来帮助你了么,你母亲一定会治好的。” 夏仙瑶眼睛已经被泪水填满,整个人似乎已经完全与周围的一切隔离,被拉开后仍然哭个不停,因为她母亲周围的温度高的惊人,俏丽的容颜已经布满了干涸的泪痕,一道道泪痕简直如同刀疤一样,皮肤也被高温烤的红彤彤的。 孔圣春看了看周围的四位白衣宫守,然后又看了看夏仙瑶的母亲,脸上又露出了在飞机上抢救老人时才有的那专注的神情。 “这位夫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神志不清的?”孔圣春问。 “大约是一周前……”筱禾说。 孔圣春点了点头,走到了夏夫人的身边,仔细端详着夫人的面庞,但因为忌惮火毒的妖气,所以并没有进行接触。他仔细打量了好一阵,又附耳听了听,突然眉头紧锁,指着四位宫守厉声说道:“美女,你刚才说她们已经闭绝五识,那你有没有其他办法与她们沟通?” 筱禾点了点头说,但还是面露难色地说: “有,她们虽然已经进入了‘无我’境界,但我可以强制唤醒她们,可是我怕……我怕她们一旦被强制唤醒之后,水属性灵气一旦消失,夫人体内的火毒会肆虐起来。” 但筱禾话音未落,孔圣春立刻愤然道: “究竟是哪个庸医告诉你们这么做的,你现在立刻告诉这四个人停下来,否则再用不了一天,你们宫主的母亲就真的死定了!” 第六章 毓离宫主(二) 筱禾面露难色,怯声回答: “停下……?可是……可是毓离宫主吩咐过,在她回来之前千万不能中断结界,不然的话,夏夫人会有危险!” “什么毓离宫主?按我说的做,不然就来不及了!”孔圣春没有理会筱禾,而是扭头望向夏仙瑶。 夏仙瑶此时也恢复理智,但听筱禾说完毓离宫主之后,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路冷月?这是她的命令?”夏仙瑶问。 “是的,宫主,夏夫人发病后,我去毓离宫求救,毓离宫主亲自过来为夏夫人检查,并用回春功法压抑住了火毒,然后告诉宫守们用这个结界暂时压抑住火毒,等她炼制好丹药再作打算。而且她嘱咐属下千万不能让任何人中断结界。” 筱禾话音未落,孔圣春一下子坐了起来,厉声叱道: “压抑火毒?开什么玩笑!我现在就让你们看清楚你们再做什么!” 说完,孔圣春脱下了黑色的皮手套,淡淡绿光从手套里洋洋洒洒地出现,手套之内的驱邪柔荑瞬间变幻了形态,使得孔圣春的左手变得通体冰蓝,血管异常清晰,整个手背上好像无数的冰块拼凑在一起,晶光闪闪,凛凛寒气也从它的表面散发到了空气之中。 孔圣春的左手附着着驱邪柔荑,一下子伸向了还在吸收水属性灵气的夏夫人。只见寒光一闪,一股彻骨的冷风在空气中激荡而起,夏夫人周围的水属性灵气也全部凝固,形成了四道冰柱悬停在了半空。而孔圣春则把左手继续向夏夫人靠近,而随着他的靠近,空气中的温度也越降越低,丁灵修甚至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孔圣春将冰蓝的左手贴在了夏夫人的背部,刹那间,整个房间的水属性灵气全部冻结。床榻周围的四只文鳐鱼也全都惊恐地嚎叫起来,瑟缩着身体,不安地在空中扭动。夏夫人身体表面的水属性灵气自然也完全冻结,夏夫人被无数冰片附着,逐渐完全冻实,变得如同冰雕一般。 “孔圣春,你要干什么!你竟然冻住了我母亲。”夏仙瑶见状立刻花容失色,疯狂地大吼。她刚要冲过去阻止孔圣春,丁灵修一把拦住了夏仙瑶说:“你先别冲动,看他要做什么。” 孔圣春没有理会夏仙瑶,而是继续用手贴住夏夫人后背,等到水属性灵气彻底冻凝,才指着夏夫人被冰封住的身体说:“你们看,这夏夫人体内的火毒已经蔓延到了夏夫人的全身,而这些水属性的灵气虽然确实能起到压制火毒的作用,但因为太过微弱,只是暂时能够让火毒稍微变弱一些,而转瞬间,被刺激后的火毒就会更加强横,毒性也会变得更强。这就像是感冒病毒一样,你要是经常性地服用感冒药,病毒就会发生变异,变得更加难以控制,而这火毒也是如此!” 丁灵修和夏仙瑶望向孔圣春所指的方向,发现被冰封住的夏夫人身体好像变得透明一般,体内的脏器和经脉都像在X光机种一样变成了阴影倒影在冰面上。而夏夫人的身体各处果然有很多红色的小光球,这些光球在吸收了刚才空气中的水属性灵气之后,全都变得蜷缩,但只是短暂的瞬间,它们就会再次膨胀起来,然后变大并且分裂。 “仙瑶妹妹,你看到没有,这些火毒真的在变得更加活跃。”丁灵修说。 夏仙瑶惊讶地望着这一切,但这些东西她虽然难以理解,但这面前冰层之中的这些火毒看上去确实和孔圣春说的一模一样,都在不断变大,变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再分裂成两团火毒。而孔圣春制造的寒气,虽然封锁住了一部分水属性灵气,但之前已经进入夏夫人体内的水属性灵气无不在继续成为这火毒的养料。 “这……这怎么可能,路冷月她怎么会用这么危险的方法……”夏仙瑶怔怔回答,似乎还是不敢相信。 “路冷月?她是谁?”丁灵修问。 “路冷月是毓离宫的宫主,也是瑶池洞教中医术最高超的人,所以才让她掌管毓离宫,毓离宫主的医术是肯定不用质疑的,教会中任何怪病恶疾她都能轻松治好,连当年教主中了湘西万蛊教的蛊毒,都是她治好的。”筱禾喃喃回答。 “没错,路冷月是我们教会中最厉害的医生,当初也是她为母亲看的病,并给我提供的药方。孔圣春最初的建议不是也和路冷月的一样么?但只不过……”夏仙瑶说。 “不过什么啊……这下你们都看到了吧,还等什么?你还不赶快让她们四个停下来。”孔圣春催促道,看样子焦急万分。 “可是……”筱禾有些不知所措,又望向夏仙瑶。 夏仙瑶刚要回答,突然间门口闯进来三个人。 紧接着,一个尖厉的女声传了过来: “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瑶池洞的韶华宫里胡言乱语!” 丁灵修他们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身材不高的少女,她的身旁也跟着两个穿着白色休闲卫衣的女孩,三人正疾步朝丁灵修他们走来。 这个说话少女穿着一身蓬松的银丝纱衣,头上戴着一束粉色的发卡,胸前还点缀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这身打扮看上去有点像是童话世界中的可爱公主。她那雪白的肌肤与素白色纱衣完美交融,裙幅褶褶如雪月流光轻泻于地,纯洁得让人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不识人间烟火的白精灵,周围一切好似黯然失色,连空气也流动着白色的气息。 “属下见过毓离宫主。” 少女一走近,除了夏仙瑶之外的三个教徒全都向这个少女施礼。 “路冷月?你怎么来了?”夏仙瑶惊讶地望着少女。 路冷月冷睨着夏仙瑶,轻蔑地回答: “我当然要来了,不然你这韶华宫恐怕还不得掀瓦了?” 夏仙瑶本来就十分难过,听到路冷月这么说,心情更加不好,她缓缓站起身说:“路冷月,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堂堂一宫之主,竟然不守教规,私自带男人入宫,竟然还问我什么意思?” 路冷月态度强横,殿内的红光犹如碎玉,溅落在她精致的脸庞,投上一层浅浅的暗影,却丝毫掩不住她的清秀,伶俐,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婉柔可爱的少女,说话的时候却有一种反差极大的盛气凌人。 “我带他们来是为了救我的母亲……” 夏仙瑶知道自己理亏,但她还没等解释完,路冷月就粗暴地打断了夏仙瑶的话。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违反教规就是违反教规,你身为宫主,不以身作则,竟然还以身试法,这成何体统?而且这教中的所有医疗保障都由我们毓离宫负责,难道你这是质疑我和我属下的医术?” “毓离宫主,不是您想的那样……”筱禾说。 “住嘴,哪有你说话的份。”路冷月呵斥道。 “好,就算我违反教规你想怎么样?你难道打算去教主那告我一状?顺便也让我把你私自解剖病人尸体,变卖死亡教徒的脏器这事也告诉给教主?更何况你明知我母亲正在休养,竟然擅自闯进韶华宫,那你这又是没有教养还是想要挑衅?”夏仙瑶也不甘示弱地回答。 听到夏仙瑶一揭自己老底,路冷月脸色大变,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擅闯韶华宫?呵呵,你说的还真是可笑啊,我为什么会惊扰夏长老?还不是因为有人从外界雇来庸医准备进行荒缪的治疗,你们说你们刚才打算做什么?如果我要再晚来一步,恐怕你们都已经解除了结界,夏长老恐怕都会被火毒吞噬了。真想不到,这些唯利是图的庸医竟然还能被某些乳臭未干的孩子奉若神明。” 路冷月刚说完,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孔圣春登时变了脸色,丁灵修也惊讶地望向孔圣春,因为以丁灵修对孔圣春的了解,外人说他别的倒还好说,而要是藐视他的医术,那简直就如同要他命一般。 不过毕竟对方是个女孩子,孔圣春还是强压着怒火说: “你好,路小姐,虽然每个医生都有自己治病救人的法脉,每个医生也有自己的医术和专长,但我相信无论咱俩谁的医术更高超,但只有救活病人,让病人转危为安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如果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庸医是指我的话,那我有必要告诉你,路小姐你或许可以用错误的方式使仙瑶妹妹的母亲短时间维持活着的状态,而我这个庸医,却能彻底治愈她的母亲。” 孔圣春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完,毫不示弱地望向路冷月,路冷月身边的两个少女听完孔圣春的话全都噗哧笑出了声,路冷月也莞尔一笑,轻蔑地冷声道:“呵呵,真是口出狂言,你可知本宫是谁么?本宫治好的病人恐怕都比你见过的人多,你竟然敢在我面前跟我说你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是啊,是啊,毓离宫主可是整个瑶池洞教的神医,也是数一数二的练妖师,你一个小野医竟然敢这么狂妄。”一旁的白衣少女也附和道。 “仙瑶妹妹,相信我的,你快让她们解除结界把,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孔圣春心急如焚,诚恳地对夏仙瑶说。 夏仙瑶有些犹豫,但还是准备相信孔圣春,但她刚要让筱禾唤醒四名宫守,路冷月竟然从身后拿出了一根金属长笛,娇喝倒:“本宫倒要看看今天谁敢解除结界!” 第七章 毓离宫主(三) 路冷月掏出的这根长笛跟现代管弦乐所使用的长笛很像,笛身雕镂明晰,排列着精致的按键系统,每一个金属按键上都装饰着一个银光闪闪的骷髅头,吹口则是一个恐怖的鬼爪从吹口一直伸向了整个吹节,明明是管弦乐器,但看上去竟然还有死亡摇滚的风格。 路冷月擎着诡异的长笛,森然地威胁孔圣春说: “既然你仍然执意要破坏结界,那就别怪本宫用武力阻挡你。” 路冷月刚说完,夏仙瑶立刻站了起来,挡在孔圣春面前,愤怒地说:“路冷月,你这是什么意思?孔医生是我请来为我母亲治病的,你有什么权利不让他用他的方法为我母亲治病。” “什么权利?且不说夏夫人是你母亲,就论辈分,夏夫人也是堂堂五大长老之一,而今竟然把夏长老的性命托付给这么一个庸医?我岂能坐视不管?”路冷月不甘示弱地回答。 “呵呵,真是说的好听啊,瑶池洞出了名的母夜叉今天竟然还有了菩萨心肠,是不是你整日在洞中呆的太久,已经记不得太阳从哪边升起了?不管你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也不论你是什么职位,今天我母亲的病,不再用你插手。”夏仙瑶态度决绝,从背包中的金缕衣里掏出了鸾凤剑。 “呦?还掏出了鸾凤剑?看来今天你还真打算连教会都脱离了哦?大家都看着呢?我可是秉公办事,而你们这韶华宫主,却要为了一己私情,打破教规,公然与同教的宫主战斗!”路冷月讪笑着,非但没有任何惧怯,反而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丁灵修见状不妙,知道他们已经踏入了一汪意想不到的浑水之中。他怔怔望着孔圣春,而孔圣春刚开始听到路冷月要跟自己使用武力还有些害怕,但一见路冷月掏出来的竟然是根长笛,瞬间轻松了许多。 丁灵修观察妖气的眼力要远甚于孔圣春,他一眼就看出这个金属长笛绝非等闲之物,单看它散发出来的妖气就至少是妖孽级别的妖魔炼化而成,而且炼妖师的妖器跟猎妖师的妖魔截然不同,往往一个妖孽级别的妖器要是经过炼妖师的附魔或者锻造,就有可能达到高好几个层次的魔力。 虽然丁灵修有心劝阻,但毕竟因为自己是外人,而且女人之间的斗争根本不是劝架能劝好的,更重要的是,他此时已经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味,眼前的这一切,恐怕绝非偶然。想到这,丁灵修只好安静地抱着肩膀,无奈地望着事态的发展。 见路冷月一脸邪谑,夏仙瑶气的浑身颤抖,愤愤然说道:“好,好,路冷月,我算看明白了,原来你一开始就没有真心实意的想为我母亲治好火毒,你是对我母亲的长老之位觊觎已久,所以才正好借我母亲病危之际,害死我的母亲,并且让我丧失二十年的青春,你个贱人!我今天宁可失去宫主之名,也绝不会让你伤害我的母亲?” 路冷月见状抚掌奸笑,不屑地望着夏仙瑶冷言道: “哦?呦呵呵呵,你可别这么说,我可是教中的圣手名医,怎么可能害你母亲?今天可是你非逼本宫与你争斗的哦!” “你……你在我的韶华宫里还轮不到你撒野!”夏仙瑶面带粉煞,扬起鸾凤剑。 “呵呵?还你的韶华宫?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宫主么?你早就有名无实成为空架子了!所谓韶华宫,已经大半归入本宫的麾下,你这个韶华殿中的教徒也已经全部是我的弟子,现在恐怕你唯一的亲信就是这个傻里傻气的筱禾了,要不是她通风报信,唉,这夏大长老恐怕早就去极乐世界享清福去了,何必还要遭这番痛苦,真是个不孝的女儿啊!” 说罢,韶华宫内的侍女全部亮出了兵器,闪着寒光的长剑同时发出了霍然出鞘的铮铮脆音,连小晴和床边的两名少女也同样变了脸色,全都威逼着夏仙瑶和丁灵修他们。 “小晴,连你……”夏仙瑶嗔目望着小晴,惊讶得连擎剑的手都颤动起来。 小晴低头不去看夏仙瑶,红着眼睛喃喃道: “对不起,宫主,我也是被逼……无奈……” “滚!你个没良心的狗。”夏仙瑶打断了她的话,挥剑劈向床榻,“筱禾,中断结界。” “是,宫主。” 筱禾点了点头,口中念动咒语,只见筱禾手中灵气四溢,手里的竹筒吸收灵气之后瞬间变得更大,筱禾将竹筒扛在了肩头,就像扛着一个反坦克炮。丁灵修不由一怔,发现一股浓郁到了极致的绿色妖气在竹筒前方汇聚,紧接着,只听轰隆一声,竹筒之中竟然同时射出了四团绿色妖气弹,同时飞向了床榻上正在施法的四名宫守。 “墨竹妖弹!” 随着一声爆响,床榻上爆起四团绿光,孔圣春一下子扑倒在夏夫人身上保护夏夫人。但他并没想到,这墨竹妖弹的威力虽然极大,但精准度也极高,四枚炮弹并没有将威力溅射到他们这里。 四名宫守同时被妖弹击中,浑身上下一下子出现了无数细小的竹节,这些竹节紧紧攀锢在宫守身上,如同被绑上了枷锁,根本动弹不得。这些闭绝五识的宫守也因为突然被打断结界,全都口吐鲜血,昏厥过去。 “呦呵呵呵,你真是太天真了,你真以为这样打破结界就能救得了你的母亲了么?你还真以为本宫不知道筱禾通风报信的事?只不过这孩子太傻,还以为本宫是真的为了你的母亲治病,呵呵呵,今天本宫既然坦然跟你说了一切,就不妨告诉你,你们几个,谁也别想活着踏出韶华宫!弟子们给本宫上,给本宫杀了这些人。” 说完,宫内的五名侍女和路冷月的两名护卫全都擎剑刺向丁灵修等人,几乎同时,殿门外又有三十多名手持兵器的白衣少女蜂拥而至,她们进来之后,韶华殿门也被这些人死死封住,四名擎剑少女交错剑锋,挡住了门口。 丁灵修先是一愣,但还是犹豫着掏出了百鬼图,召唤妖魔。 此时此刻,丁灵修虽然已经意识到现在的处境已经十分危急,但他却根本无法放手一搏,因为他现在面对的并不是妖魔鬼怪,而全部都是瑶池洞教的教徒,这些人再怎么说也都是年轻少女,连男人都不想与之争斗的丁灵修,此时面对这些花季少女,又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呢?而现在这种处境,他已经被逼到了不得不战的地步,摆在他们面前的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丁灵修咬了咬牙,还是用百鬼图召唤出了钢鼠,阵阵红光激闪之后,钢鼠抖着浑身红毛,龇着龅牙从妖气之中凝形而出。 被召唤出来的钢鼠还没等看清形势,两个侍女的剑锋就已经刺到了丁灵修的胸口,钢鼠本能地跳了起来,扬起铁鞭一样的尾巴用力一抽,将两把长剑同时击飞出去,同时满脸羡慕地回望丁灵修说:“我靠,少主啊,麟嫂当年是不是桃花树下生的你啊,这贫僧怎么每次出现你都是桃花运十足啊?羡慕不已。” “贫僧,贫僧,你还真贫,你看我现在都什么样子,马上就要被切成花了,还走什么桃花运!”丁灵修一脸无奈,侧身退到了帷帐之后。 “好吧,贫僧也不能眼看你年纪轻轻就惨死花下不是!”钢鼠笑了一声,激起浑身钢毛。 “鼠哥啊,这些都是女孩,让她们失去战斗能力就好,别打太过了。”丁灵修说。 “哈哈,这时候倒还怜香惜玉了。”钢鼠大笑着,扑向了蜂拥而上的教徒。 与此同时,倒在床上的孔圣春因为害怕墨竹妖弹的威力,竟然吓得不敢起来。等他听到大殿里喧声四起而抬起头时,只听耳畔剑首一吷,那两名白衣护卫的冷剑已经朝自己刺了过来,孔圣春吓得失声惊呼:“哇……救命啊……杀人啦!” 他紧紧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这下肯定挂了。 但他发现过了很久自己也没有感到被长剑刺中,等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筱禾已经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手中的那跟竹杖也已经变得奇长,横在了自己面前,抵挡两名守卫的刀锋。 “快,医生,你快抱着夏夫人躲到墙角!”筱禾颦眉啮齿,焦急地催促道。 “好,好……” 孔圣春怯声回答,毕竟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阵势,吓的有点不知所措,好半天才缓过神颤颤抱起了夏仙瑶的母亲,艰难地将夏夫人拖到墙边。因为夏夫人身上还冻结着水属性灵气,孔圣春借用驱邪柔荑的力量才好不容易搬动了夏夫人。 丁灵修进了大殿后怕失礼而一直没抽烟,此时这万分火急的关头,他竟然慢悠悠地掏出了根烟点了起来。而他面前的钢鼠正像个弹力球一样,在战团中疯狂地跳动,抵挡着白衣教徒的攻击,丁灵修却一脸忧郁地望着战局,若有所思。 钢鼠一边战斗一边瞥向丁灵修,见他这么怡然淡定,不满地叱道:“少主,你能长点心不,都什么时候了,还抽烟,让贫僧帮你降妖除魔也就算了,竟然把这欺负女人的倒霉事全都推给了贫僧!” “哎,大师此言差矣,我这也是在思考对策啊,这时候,我要是也乱了阵脚,咱们不就更加被动了么?”丁灵修深吸了一口烟,说着钢鼠恨不得一尾巴甩死他的道理。 “我……”钢鼠还没说完,一个不留神被冷剑刺中,好在身上的钢毛无比坚固,才只窜出了一阵火星,而没有伤到要害。 钢鼠虽然刚进化不久,但仍然只是妖怪级别,虽然以它的战斗经验,面对这些教徒倒还是绰绰有余,但要想不让受到重伤还失去战斗能力,这实在极其困难。这一击之后,丁灵修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狠狠吸了一口烟,在迷蒙的烟雾中寻找办法。 而战局的另一方,夏仙瑶与路冷月的战斗也拉开帷幕。 第八章 激战韶华宫(一) 路冷月手持长笛,满脸邪意地笑望战局,这支长笛反射的金属光芒在她白皙的侧脸上浮动,碎碎光华显得路冷月竟有些阴惨恐怖。 “没想到你找的这两个人竟然还有一个猎妖师,怎么这堂堂韶华宫主竟然倒头来还要靠外人来保护自己,可笑之至,呵呵呵……”路冷月轻蔑地说。 夏仙瑶扬起鸾凤剑,剑锋直指路冷月。 “哼,恶女,贱人,你少得意,竟然敢用这么恶毒的手段谋害我们母女二人,本宫今天只要有一口气在,都要将你碎尸万段!” 夏仙瑶说话间从身后的背包中抖出金缕衣披在身上,金缕衣立刻变得犹如液体一般,在夏仙瑶的身上流淌起来,霎眼间就将夏仙瑶裹入其中。金缕衣上浮光流动,光华四溢,夏仙瑶右手擎剑,凤目圆瞪,举剑移步,直逼向路冷月。 “啧啧,这不是金缕衣么?不过穿在一个废物身上实在太可惜了,今天就让它成为你的陪葬品吧。给我上,杀了夏仙瑶!”路冷月嫣然一笑,眼眸里闪露出彻骨的阴寒。 这些教徒见路冷月下了杀令,先是一愣,但还是冲向了夏仙瑶。 因为这些教徒深知夏仙瑶的功法和柔术在整个瑶池洞教都是佼佼者,她们的力量无疑不是在以卵击石,加上夏仙瑶一旦进入战斗状态,简直如同红衣魔女一般,所以本身就有些发怯,加上战斗经验不足,夏仙瑶没用三分力就将第一波攻势挡住。只见扑上来的教徒之中阵阵剑光如同匹练般闪过,随即化为漫天银光,罩住了挥剑而至的这些教徒周身。 光华散去,血花砰然绽裂,扑杀上来的毓离宫的教徒瞬间被鲜血染红白衣,筋脉寸断。 “呵呵,看来这小魔女果然名不虚传啊。” “少废话了,去死吧。” 夏仙瑶娇喝一声,红色的霓裳如同爆燃的火焰,火红之中只短暂地掠过绯红的残影,那样快到不可思议的身法,让路冷月都为之一震!只见鸾凤剑的光芒如同天外的流星般凭空一闪,路冷雨还保持着惊讶的表情没有反应过来,瞬间就被洞穿了咽喉。 “你……”路冷月怔怔保持着向前伸手的姿势,鲜血从咽喉的伤口处汩汩流淌。 “恶女,你这时罪有应得。”夏仙瑶决绝地说。 见路冷月已中剑,夏仙瑶稍微轻松一些,但她还没来的及抽剑,突然听到丁灵修大喊:“仙瑶,身后!” 夏仙瑶猛一回头,发现路冷月竟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此时她正吹着手中那支长笛,长笛在她的吹按下,发出了一阵曼妙动听的音乐,而伴随着这阵音乐,一团白色的妖雾也从笛子中飘出,正飞向夏仙瑶。 而刚才夏仙瑶刺中的那个“路冷月,”也变成一根银丝,无声无息的从剑刃两侧分下。 不好,竟然中了幻术。 这么近的距离,夏仙瑶想要躲避这团妖雾已经根本不可能,夏仙瑶只好本能地扬起袖摆,用金缕衣挡住了这团妖雾。但这团妖雾好像古怪异常,竟然越过了金缕衣,直接扑向了夏仙瑶的头部。夏仙瑶只觉眼前一黑,耳畔响起了水流崩堤般的轰轰巨响,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可恶。” 丁灵修望着倒地的夏仙瑶,想要去帮她,却因为自己也被这些教徒纠缠,根本无法抽身。而从刚开始,丁灵修就发现这路冷月的长笛妖力惊人,就在夏仙瑶挥剑对付白衣教徒的时候,路冷月就已经开始吹笛,而夏仙瑶在听到笛声之后,竟然一剑落空,接着就身体停滞不动,还对着空气说话。 而等夏仙瑶听到丁灵修呼喊之时,已经为时已晚,路冷月的长笛产生的妖雾已经近在咫尺。 被妖雾侵蚀的夏仙瑶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混沌,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充斥着诡异白雾的混沌空间之中,而路冷月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邪笑着擎着长笛,阴惨惨地对夏仙瑶说:“怎么样,就算你的瑶池柔术和功法再厉害,面对我这支虚耗魔笛恐怕也束手无策了吧,嘻嘻,你这个家伙从小就是有勇无谋,自从那个该死的夏老太婆中了火毒之后,早已病入膏肓。你还天真的以为你可以永远是韶华宫的宫主?还傻呵呵地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仙瑶宫主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你就是一个丧门犬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对我颐指气使?有什么资格坐拥教中第二大宫!呵呵呵呵……” “你个混蛋,畜生,当初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我母亲替你隐瞒了事情的真相,就是看在你本性不坏,才想给你一次机会,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我母亲真是瞎了眼,救你这么一个白眼狼!没有我母亲,能有你今天的毓离宫主?”夏仙瑶愤怒地大喊,踉跄地站起身。 混沌的空间中,夏仙瑶虽然能够勉强站起,但双腿却仿佛深陷在泥浆之中,被液体裹住一样难以移动,周围的白色雾气也越来越浓。 “呵呵呵,救我?要不是那个老妖婆子打乱了本宫的计划,本宫还会局限在这区区一个九宫之末的毓离宫中当这没有实权的宫主?当初那个老妖婆子对本宫说的那些大道理,本宫现在还觉得恶心,真想不到自己当初竟然还能听得进去,呵呵呵,好在苍天有眼,给了本宫这次翻身的机会,今天,本宫就要用你们母女二人的鲜血,为我的未来奠基!” “狂妄的卑鄙小人,你别痴心妄想了,本宫还有一口气,你就别想得逞!”夏仙瑶双眼如有星光骤闪,左手突然发力,迅速舞剑刺向路冷月。 白雾之中红光炫舞,夏仙瑶横封斜掠,擎剑直刺站在白雾之中的路冷月,但一通刺击之后,路冷月竟然毫发未损,悠然自得地轻易躲避夏仙瑶的每一次攻击。夏仙瑶怒不可遏,直接挥剑斜劈向路冷月的头颅。却不料她的剑光刚抵路冷月的喉咙,一道同样的赤芒竟然也从她身体右侧凭空出现。 夏仙瑶反应极其敏捷,转身挡住剑锋,但这一剑速度太快,赤芒过后夏仙瑶的手臂立刻喷涌出大量鲜血,措不及防的她竟然被这一剑击穿了金缕衣的防御。夏仙瑶惊愕万分,手腕急转,回手用鸾凤剑挡住这道剑影的第二次攻击。但等当她看清这赤芒的来源,不由更加瞠目结舌:这剑影竟然是来自自己的鸾凤剑! 难道又中了幻术? 就在夏仙瑶愣神的时候,路冷月却擎着一把跟夏仙瑶手中武器一模一样的鸾凤剑从迷蒙的白雾之中缓缓走出,路冷月端详着手中的鸾凤剑,斜觑着夏仙瑶说道:“呦呵呵呵,是不是感觉很奇怪啊?为什么我手里会有一把和你一模一样的武器?但你可能还没有发现,我不仅是这把武器和你一样,连你的武功都已经掌握大半,而你的那把剑,呵呵呵,恐怕马上就要破碎了吧。” 路冷月说完,夏仙瑶赶紧看向自己的鸾凤剑,而这一看却把夏仙瑶着实吓了一跳,因为刚才挥舞的过程中夏仙瑶并没有注意到,她手中的这把鸾凤剑竟然已经锈迹斑斑,好像一下子经历百年一般,连重量都变得轻了好多。 “这是……”夏仙瑶狠狠咬了一口,努力让自己清醒,却发现这一切根本不是自己的幻觉,因为眼前的一切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痛觉而发生一丁点变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路冷月能够幻化出一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鸾凤剑,而自己的鸾凤剑却已经残损不堪? 夏仙瑶索性不去想这些疑问,反正自己即使用这把残损腐锈的鸾凤剑,也并不影响自己的剑术,要对付这个路冷月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夏仙瑶再次擎起鸾凤剑,腾蛟般跃出迷雾,擎剑直刺路冷月。 如此凌厉强横的一剑,竟然会在出剑的瞬间就被路冷月轻松挡住,紧接着,另一股霸劲十足的剑锋却从白雾之中浩荡而出,竟然比夏仙瑶的刺击还要蛮横几分。 杀气好重的一剑!仿佛来自于地狱。 夏仙瑶猝不及防,被这一剑直接穿透胸膛,要不是她及时使用了瑶池妖术,转换了心脏位置,路冷月在白雾之中的这一击偷袭一定会让她直接丧命。 血溅霓裳,映红了夏仙瑶清纯如玉的面容。 这一瞬间,夏仙瑶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武器,连功法和体术都全部在减弱,而路冷月的身手却越来越强。而且自己所面对的这一切根本不是幻觉,是自己的一切正确确实实地被路冷月不断夺走。 “呵呵呵,你终于发现了吧,本宫并没有骗你,你的一切都将不断被我夺走,放弃吧,在本宫的虚耗魔笛之中消亡吧!” “休想,你个混蛋!本宫不会放过你的!”夏仙瑶捂住胸口,咬牙切齿地说。 丁灵修在钢鼠的保护下暂时虽然安全,但他却一直紧紧盯着夏仙瑶的情况。可是在他看来,夏仙瑶和路冷月并没有在战斗,只是从路冷月吹起那奇怪的笛子之后,夏仙瑶就倒地不起,再没有做过任何反抗,而她身上的灵气,正源源不断地汇入到那魔笛之中。 丁灵修紧紧盯着战局,越看越觉得诡异。 而那支金色的骷髅长笛,自己更感觉似曾相识,冥思苦想好久,丁灵修才一下子想起自己竟然在《妖史》上曾经见过那诡异的纹路。丁灵修这下惊讶万分,连吸进肺里的香烟都忘了呼出来。指着那笛子对钢鼠惊呼:“咳咳咳咳……虚耗,这笛子竟然是虚耗炼化的。” 第九章 激战韶华宫(二) 丁灵修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古书,虚耗是种妖精级别的小妖,虽然本身妖力极低,却极不寻常。传说中,它是能给人招来祸害的恶魔,古往今来的猎妖师都对这个妖力平凡的妖精谈虎色变。 相传它们喜欢身穿红色的袍服,长有牛鼻子和绿色的眼睛,身上挂满了骷髅头,一只脚穿鞋着地,另一只脚则挂在腰间,腰里还经常插有一把铁扇子。在野史中还提到过唐玄宗曾经在梦中见到一个小鬼偷盗了自己的玉笛和杨贵妃的香袋,玄宗便叫住小鬼,而那个小鬼就自称“虚耗”。虚耗喜欢偷盗他人的财物,也能偷去他人的快乐,使他变得忧郁,或者偷走别人的力量,使他变得虚弱。其他实质或非实质的东西,它都能够自由偷取。 虚耗因为酷爱偷盗,所以生性十分谨慎,即使是最底层的妖精级别,也鲜有猎妖师能够猎获它们,而炼妖师们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妖魔更是梦寐以求,因为用虚耗炼成妖器往往能够产生出意想不到的偷取性质的魔力。 想到这里,丁灵修更加担心夏仙瑶的安危,因为如果他再不去阻止,以虚耗魔笛的魔力,夏仙瑶的灵气一定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部被路冷月的虚耗魔笛给抽走,夏仙瑶也会因为灵力枯竭而死去。 事不宜迟,必须马上阻止路冷月,但因为自己面前还有这么多教徒阻拦,光凭钢鼠的力量显然不够。丁灵修赶紧再次打开百鬼图,将杜鹃血沾到了手指之上。 “鼠哥,能求你帮个忙不?” 钢鼠已经应接不暇,一边甩着大尾巴低档攻击,一边对丁灵修说:“少主啊,你还真当贫僧三头六臂,你没看我现在都已经快受不了了么?你还想再让贫道干啥?” 丁灵修捻灭了烟头说道: “没关系,这事简单,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罢,丁灵修双手合十,念动唤妖冥咒,同时将瓶中的杜鹃血滴到了黄牛精那页,只见土黄色的妖气浩荡而起,黄牛精从妖气之中凝形而出,发出一声恐怖的劲啸。 黄牛精这次出来后,发现丁灵修竟然出乎意料的淡定,竟然还有些不适应了,好半天才问:“少主,这次唤俺老牛出来竟然不是要准备跑路?” 丁灵修拍了拍黄牛精额头说道: “哈哈,总不可能每次都是跑把,这次是要跟你并肩作战!” “并肩作战?你的意思是……合体?” “没错,合体!” 黄牛精听完,面露难色,挠了挠头说: “少主,不好吧,老牛俺可是第一次干这事,不太好意思啊,之前不是听鼠爷说你俩总是合体么?今天怎么……咦?鼠爷不是在这么?” “它啊,它快打累了,让它歇会儿,干点轻松的活。没关系,又不疼。”丁灵修抚着下巴对黄牛精说。 黄牛精虽然无奈,但也只好答应了丁灵修: “好吧,那俺老牛要怎么做?” “把你的妖体暂时收缩到妖气之中,然后把妖气汇聚到我的身上就可以了,接下来交给我。” “好,那俺老牛就变身了,不过少主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的妖气跟鼠爷的妖气可不同,鼠爷能和你轻松合体,是因为鼠爷本身妖气就并不高,而且鼠爷秉性温和。可俺老牛……我害怕我狂躁的妖气少主你驾驭不来。” 丁灵修沉默片刻,他自然也早想到了这一点,可眼下也别无他法,现在还没有看清局势,总不能一上来就让血魔出现吧,那样子的话,以血魔的凶残力量,这一切可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知道了,来吧。”丁灵修信誓旦旦地回答。 黄牛精见丁灵修已经决意,也不再阻拦,起身变成了牛形,然后瞬间又将牛形解除,刚才还真实存在的妖体霎眼间直列破碎,道道黄色光芒从它体内崩解溅射,整个妖体竟然凭空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团土黄色的妖气不断凝聚到了丁灵修的身上。 丁灵修承载着这股妖气,周身散发出幽幽黄光,空气中骤然激起一股猛烈的波动,丁灵修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强烈的眩晕感让丁灵修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眼前的所有事物仿佛都在旋转,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体内一股狂暴的力量与妖魔的野性疯狂地侵蚀到了自己的元神之中,正如当初食尸鬼警告过丁灵修的一样,别说食尸鬼,就连黄牛精这种妖孽精英级别的妖魔,丁灵修都根本无法驾驭。 而此时黄牛精的妖气已经被丁灵修所吸收承载,如果他不能真正掌控住这股妖力,黄牛精汹涌澎湃的妖气将瞬间占据丁灵修的身体,借用丁灵修凡人的浊体再次妖化,脱离圣域的束缚。但事已至此,丁灵修此时此刻已经别无选择,理智正一点点被这狂暴的邪意不断侵蚀,只要再放松一点,就会立刻失去理智。 震颤,不安,烦躁之至, 丁灵修的每一寸神经都如同被蚂蚁噬咬一般难受,无名邪火几欲焚化他澄澈的心智,血液如地底咆哮的岩浆,翻滚奔腾。灵气如同海底激荡的漩涡,飘渺涣散。 这下死定了,丁灵修攥紧拳头,自己仿佛被绑满了妖气凝化铁链,而且这些妖气凝化铁链还在不断收缩,一点点勒紧他的每块肌肉,只要他一用力,浑身的肌肉就会全部被崩裂,但只要一放松,又会立刻被这妖气的威压逼迫得无法呼吸。 丁灵修狠狠咬着牙根,想努力让自己清醒,可是他做不到,此时此刻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痛楚,只有油煎火燎般的狂躁。 完了,控制不住了,这下真的完了。 丁灵修心灰意冷,浑身上下已经全部被这股暴戾之气所吞噬,体内的灵气如同一罐满满的汽油,当黄牛精的妖气进入体内之后,就像是火源一般,将这些灵气全部引爆,发生轰隆爆燃。 丁灵修知道自己已经根本不可能驾驭住黄牛精的妖气,只好用残存的意志对钢鼠说:“鼠哥,不好……不好了,我无法驾驭黄牛精的妖气,马上……马上就要被吞噬了,你……你快点制造噪音去唤醒夏仙瑶,不……不要管我了!” 丁灵修的声音忽高忽低,每说一句话身体内仿佛都会从其他地方传来阵阵鸮啼鬼啸,连身形也变得忽大忽小,两股力量的碰撞声隆隆作响,璀璨的光华忽明忽暗。 钢鼠听到声音后望向丁灵修,不由大惊失色,它也是第一次见到过这么强烈的能量碰撞,丁灵修双颊酡红,浑身炽热,简直就像是在沸腾一般。 “贫僧明白。少主你赶快解除妖气吧,你的身体……” “快按我说的做,哞……”丁灵修近乎咆哮,可这一分神,黄牛精的妖气更加猛烈。 钢鼠会意,身形急转,钢鞭似的尾巴凭空如陀螺般飞速转动,将挡在前面这些教徒全部击飞。钢鼠见一击奏效,倏地钻入地下,掘洞消失了。 而这些教徒见这个烦人的老鼠终于逃跑了,不由轻松许多,全都直接擎剑刺向了丁灵修。 剑锋如暴风骤雨扑面而至,单是凌厉的剑气就让丁灵修的发丝全都激扬而飞。 然而,丁灵修的理智已经完全丧失,他那忽而死灰色忽而猩红色的眼眸之中,残酷,冷漠,凶狠,决绝,涌动着一股近乎于魔的杀气,与平日所见的丁灵修已经截然不同。 至灵之人若被邪化,将会拥有更加残忍的暴戾。 长剑的寒光汇聚的瞬间,大殿内爆发了一声穿云裂石的爆喝,声振屋瓦,天花板上的琉璃簌簌碎落。长剑围阵之中,丁灵修可怕的拳劲逆空而上,黑金色的混沌气芒如呼啸而起的魔龙一般,和四周的劈落而下的剑气相撞在了一起。 “轰隆……” 一声金石破碎爆响在大殿之中震颤,强大的能量波动让殿前的屏风帷帐皆在刹那间爆碎,碎屑纷纷扬扬,漫天飘洒。围攻上来的教徒中爆发出一团无比耀眼的光芒,如十日耀空一般刺目。汹涌澎湃的妖气流在一瞬间将这些教徒全部震得胸腔破碎,口吐鲜血。 路冷月因为一直在吹动虚耗魔笛,并没有留意周围的一切,但这声爆响也让她无比震撼,路冷雨将虚耗魔笛在唇边停滞了片刻,惊愕地望向丁灵修的方向,而当她看清丁灵修浑身爆涌的妖气波动之时,不由怔怔说道:“不好,竟然有人拥有这么强横的妖气,得快些解决夏仙瑶。” 说完,她准备调集灵气,用虚耗魔笛的更强魔力直接抽空已经进入幻境之中的夏仙瑶。 路冷月刚要继续吹笛,耳畔突然传来了一声嘲讽。 “谁家的小孩快别闹了,吹得那么难听还吹什么吹。” 路冷月先是一愣,又感觉这声音自己从来没有听过,扫视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声源,她皱了皱眉,刚准备不理睬它,身后竟然又骤起一阵非常刺耳的噪音。这噪音铁中铮铮,直入骨髓,听得路冷月骨酥心麻。 “是谁!” 路冷月圆瞪凤目,愤怒地回望身后。 发现竟然是一只长着浑身钢毛的赤红妖鼠正在摩挲它那金属利爪,发出阵阵极其尖锐刺耳的噪音。路冷月并不喜欢小动物,看到老鼠更是觉得恶心,更何况是一个不停制造噪音而且还嘲讽自己的妖鼠。 “你是哪来的妖怪,赶快停下滚蛋,不然本宫立刻拍死你!”路冷月怒喝道。 钢鼠听完,笑眯眯地对路冷月说: “你看你哪家的孩子啊,一点教养都没有,你自己先吹噪音扰民的,现在还跟贫僧发飙,真是蛮不讲理,贫僧今天还就不停下,你来呀,哈哈……” “混账,孽畜,去死吧。” 路冷月怒不可遏,从衣服袖口探出三根银针,迅雷不及掩耳地射向了钢鼠。 钢鼠反应极其敏捷,虽然路冷月这三根银针速度极快,但钢鼠见路冷月挥手的瞬间,就立刻缩到了身下的洞内,三根银针砰砰砰全部射到了地上。而钢鼠则继续掘洞,从另外一个洞口再次探出了头。 “怎么样,别老瞧不起人,没礼貌的小朋友。” 路冷月火从中来,放下虚耗魔笛娇喝道: “可恶啊,上,你们剩下的全给我上,抓住这个臭老鼠的,本宫让她当宫守!” 第十章 激战韶华宫(三) 与丁灵修料想的如出一辙,路冷月的虚耗魔笛虽然厉害,但它魔力的源头就是那魔笛发出的声音,声音一旦停了,魔力就会逐渐减弱,如果钢鼠再用噪音干扰,那这虚耗魔笛的魔力将根本无法发挥出来。 钢鼠的干扰奏效后,夏仙瑶所在的幻境之中那浓稠的白色迷雾已经变得稀薄许多,虽然她已经知道自己身体的灵力正不断被路冷月所抽取,但并没有想出如何做阻止路冷月,只好在白茫茫的幻境之中,一次次飞蛾扑火一般地做出毫无意义的攻击,却又一次次失败。不仅没有对路冷月造成打击,反而弄得自己伤痕累累。 她也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些伤痛都是幻象,只有自己灵力被抽取才是真实的。 夏仙瑶匍匐在迷蒙的白雾之中,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而这时,幻境之中的路冷月竟然消失不见了,她的耳畔也开始渐渐能听到周围的喊杀声和阵阵极其刺耳的摩擦声。 为什么开始有幻听了?难道说我已经快要死了? 夏仙瑶怔怔望着周围驱之不散的迷雾,手中已经腐蚀殆尽的鸾凤剑也被她扔在了地上。 夏仙瑶心弦一紧,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不对,不对,这不是幻觉,或许这才是真实的情景,而我所在的地方,确确实实就是路冷月用虚耗魔笛所制造出的幻象。我被她给骗了。 想到这,夏仙瑶挣扎地站起来,发现自己的灵气也停止了转移,外界的声音也不断变得清晰。虽然夏仙瑶偶尔有些笨,但毕竟不是傻子,此时此刻,她也明白了路冷月的手段,心里暗忖: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虚耗魔笛发出的声音让我意识错乱,也正是这声音产生的魔力才能使我的灵力转移到路冷月的身上,这一切的根源,都是虚耗魔笛的声音。 贱人!本宫一定要亲手解决你这个混蛋! 夏仙瑶在心里暗骂,同时使用心法闭绝了五识中的耳识,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听不到了。而就在这么做之后,她周遭的白色妖雾变得更加稀薄,手中的鸾凤剑也逐渐恢复了本来的模样,外界的情形影影绰绰地出现,虽然身体内的灵力和功法都已经减退大半,但这种拨云见日的豁然感觉还是让夏仙瑶忍不住兴奋起来。 正与钢鼠纠缠的路冷月猛一回头,发现刚才还倒在地上任凭自己用虚耗魔笛吸取灵气的夏仙瑶此时竟然已经站来起来,手里还擎起了鸾凤剑。顿时更加焦躁不安,立刻从里怀掏出数十根银针,雨打梨花般四下飞射,却没有一根击中钢鼠。 “这该死的老鼠,本宫今天要是抓到你,肯定要把你撕成碎片喂猫。”路冷月气的直跺脚,也不管夏仙瑶了,直接将虚耗魔笛插到了腰间,自己也加入到了教徒们的捕鼠行列之中。 随着虚耗魔笛的戛然而止,夏仙瑶也彻底恢复了意识,本以为自己恢复意识后会看见路冷月还在吹奏那虚耗魔笛,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她意识清醒后,会看到路冷月像个跳蚤一样在遍地的地洞跳来跳去。 “你们这群笨蛋,一群猪,怎么连个老鼠都抓不住,留你们何用。”路冷月一边骂着属下一边挽起袖口,疯狂地寻觅着钢鼠的踪迹,其他教徒也围在这几个洞穴旁边,忙的焦头烂额。 夏仙瑶见状,立刻擎剑轮舞而至,凛然剑气应激而出,直抵路冷月心口。 路冷月虽然感觉身后劲风袭来,但已无从防御,暴露的死穴被夏仙瑶一剑刺入,鲜血爆涌而出,染红了她银白的裙裾,路冷月踉跄跪倒在一处洞口,大口吐着鲜血。 夏仙瑶紧紧握着鸾凤剑,气喘吁吁地问: “路冷月,怎么?没了魔笛的你已经准备挖洞逃跑了么?” “噗……混蛋,本宫……要把你和这老鼠全都……全都杀光……”路冷月喷了一口血,脸上露出了比之前更加凶狠的表情。 “就算你吸走了本宫的灵气和功法又如何?像你这种卑鄙小人一辈子不会有出头之日!去死吧。” 说完,夏仙瑶旋转鸾凤剑,想一剑劈开路冷月。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路冷月竟然再次从腰际掏出虚耗魔笛,放在了唇边。 朱唇轻抵笛口,靡靡之音从魔笛之中再次奏响,这次的笛声与之前的声音截然不同,狂乱激荡的音韵里,时而似瓦釜雷鸣,震人心魄,时而似暮鼓晨钟,振聋发聩。 这些声音虽然极大,但闭绝耳识的夏仙瑶全都听不见,加上钢鼠的扰乱,让路冷月的虚耗魔笛的声音变得十分混乱,连一些毓离宫的教徒听到这混乱的噪音也全都捂住了耳朵。 夏仙瑶见路冷月再次使用虚耗魔笛,不由愤然道: “你这家伙竟然还想故技重施?你以为本宫还会上当么?去死吧!恶女!” 言罢,夏仙瑶凝心发力,倒擎剑柄,准备这一击直接送路冷月上西天。 但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她发力的同时,她的眼前突然爆燃起一股火焰,夏仙瑶和鸾凤剑同时被火焰产生的浩荡气浪给击飞,重重砸到了人群之中。夏仙瑶的眼前已经被无尽的红光所充斥,炽热的光芒让她的金缕衣都显得黯然失色。 熊熊烈火之中,一个尖锐得有些骇人的女人声音从里面传来:“呵呵呵呵呵呵,你还真以为本宫还准备用笛声蛊惑你么?我这次是要把你的灵气从笛声中释放而已,只有这样强大的灵气,才有资格成为火禹剑的祭品!” 夏仙瑶倒在地上,怔怔望着眼前这数丈高的火幕,虽然听不到路冷月在说什么,但夏仙瑶也意识到了刚才路冷月的笛声绝对不是再施展魔力那么简单,因为仅仅只是笛声响彻片刻,这滔天火浪就骤然燃起,这看上去竟然像是一个仪式。 洞中的钢鼠听到这猛烈的燃烧声也将头探了出来,当它听到路冷月说出火禹剑后更加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夏仙瑶的身边,焦急地扯着夏仙瑶的裙摆说:“快跑……快跑……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你们和少主赶快跑吧!” 夏仙瑶被钢鼠一扯,连忙低头,看到是只红毛大老鼠先是吓了一跳,但马上又想起它是丁灵修降服的妖魔,就放心了一些,可是因为她闭绝了耳识,听不到钢鼠在说什么。 “你是……铁鼠?你变得好丑啊……你在说什么?本宫听不到……” 钢鼠见夏仙瑶听不到自己说什么,就用爪子指了指火焰之中的路冷雨,向夏仙瑶做出逃跑的手势,夏仙瑶虽然心领神会,但并不明白为什么钢鼠会吓成这样。她将信将疑摇了摇头,缓缓擎剑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粉红色的葫芦,准备召唤妖魔协助自己战斗。 钢鼠见状气的直跺脚,虽然有心帮助夏仙瑶。可是火焰之中强横的妖气已经让钢鼠战栗不安,而且钢鼠也很清楚夏仙瑶明显已经领会了钢鼠的意图,只不过还要跟路冷月死战到底而已。 想到这,钢鼠无奈摇了摇头,反正已经完成了任务,也不必担心丁灵修责怪,索性直接化成红光,逃回百鬼图之中。 钢鼠走后,夏仙瑶打开粉红葫芦,念动咒语。 与此同时,路冷月周身的熊熊烈火也逐渐熄灭,她的白色纱衣已经被烈焰焚尽,露出了里面紧身劲装。背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缠绕着厚厚毡布的武器,那些火焰就是从这武器之中喷涌出来的。 路冷月头发已经完全散开,簌簌青丝鬼魅般耸达在额头前,挡住了她的脸庞,背后的武器也开始冒起了黑烟,整个人似乎像火山喷发前在不断酝酿着。一股烧焦的毡布味在洞内扩散,与血的腥臭混淆一起。 夏仙瑶见路冷月不准备再用魔笛,为了方便战斗,她还是恢复了听觉,剑锋直指路冷月道:“想不到你竟然还偷偷炼化了妖力这么强的妖器,看来你蛰伏毓离宫中,早就对更高的位置垂涎三尺了!” “眼力不错,竟然能看出火禹剑的威力,可惜,可惜这把火禹剑马上就将把本宫的仇恨全部奉还给你们母女二人!。”路冷月驻足站在远处,背后黑烟滚滚,毡布中的巨兵如同刚刚铸造出来的颜色一般,逐渐显出原形。 这次夏仙瑶才看清,那里面竟然是一柄长三米的赤红色巨剑。 更令夏仙瑶没想到的是路冷月居然在说话瞬间就发动攻击,以常人所不能理解的速度奔向夏仙瑶,背后的巨兵在飞速的奔跑把将束缚自己的毡布燃烧殆尽,像一条囚禁已久的红龙。 “嘭——” 一声巨响,暴光迸射,夏仙瑶的鸾凤剑与赤红色火禹剑交错在一起。火禹剑的剑气瞬间烧焦了夏仙瑶的鬓发。 而刚被召唤出来的飘飘也扑棱着翅膀凝化出妖形,好在这次飘飘变得只有鸽子那般大小,不然恐怕火禹剑这一击瞬间就会将飘飘给瞬间劈碎。 “瑶瑶宫主,你这是……” 还没等夏仙瑶搭语,路冷月竟然接连发出数十次斩击,红光旋舞,一招一式毫不留情。夏仙瑶本疲于防守,更别说还击,加上路冷月的武器形态巨大,而且还吸收了夏仙瑶的剑术,攻击之中很难露出死角。路冷月一记劈斩,夏仙瑶横剑挡开,夏仙瑶立刻被冲击力弹退十步开外。 路冷月望着夏仙瑶仰面大笑,横剑问道: “怎样?不是都传闻你的剑术是九宫之首么?如今不是连本宫也打不过了!” 夏仙瑶撩开被烧焦的鬓发,咬牙回答: “恶女,战斗不是才刚刚开始?” 第十一章 激战韶华宫(四) 倒在地上的夏仙瑶艰难地擎剑而立,倍受摧残的精神已经快要崩溃,稀薄的灵气也接近涣散的边缘。 路冷月持着火禹剑缓缓逼近,飘飘变大了身形,飞到了夏仙瑶面前“不许你伤害瑶瑶宫主,你这魔女!”。 “呵呵呵,区区一只南海蝴蝶竟然敢在火禹剑面前叫嚣,好啊,本宫让你们一起灰飞烟灭。”路冷月扬起火禹剑,毒燎虐焰喷涌而起。 “飘飘,快把你的妖气借给我!”夏仙瑶喘着粗气,嘶哑着喉咙说。 飘飘望向夏仙瑶,会意点了点头,摇晃起两个纺锤状的大触角。 “明白,瑶瑶宫主。” 路冷月倨傲而立,浑身充斥着凌人气焰,她刚欲挥剑攻击,却发现挡在夏仙瑶前面的飘飘突然幻化成了一团五彩斑斓的绚丽妖气,晶莹闪烁的妖气蒸腾如雾,簌簌笼罩在了夏仙瑶的身上,夏仙瑶也将鸾凤剑放回金缕衣之中,轻舞衣袖,冰肌玉骨在光华之中显得晶莹纯澈,散发着璀璨的光辉。 轻柔绚烂的妖气缓缓包裹住夏仙瑶,由内而外不断升腾出更加强大的力量。路冷月感觉不妙,登时唤起火禹剑中汹涌澎湃妖火,快速冲进了夏仙瑶身边这片彩影交织的光网中。 “还想合体!给本宫去死吧!” 路冷月手起剑落,凶狠决绝。 这一剑迅猛无匹,只见红光爆闪,火焰狂燃,浩荡的霸劲仿佛要撕裂虚空一般。路冷月本以为这一击肯定将夏仙瑶直接斩杀,但却在短暂光华之后,仅剩眼前一片夏仙瑶破碎的残影,其他的再无踪迹。 恍惚间,一阵馨香扑鼻,路冷月感觉身后疾风袭来,猛一回头,却只看到无数残光错影呼啸而至,夏仙瑶的声音也凭空而出:“虚蝶飘渺掌!” 路冷月一个愣神,还未来得再次及集中注意力,就感觉胸口一堵,无数铺天盖地的掌击就打了过来。手持巨剑的路冷月何时过来的都没有察觉就被她这番攻击完全击中,耳边就感觉有无数蝴蝶在拍打着翅膀,身边还弥散着一种让人如梦如醉的奇异馨香。 混乱的掌击暴风骤雨般袭来,当夏仙瑶最后一掌落在路冷月的脸上时,虽然路冷月想用火禹剑招架,却无奈夏仙瑶的攻击频率实在太快,连最后这一击还是结结实实打中了。 路冷月被狠狠扇了这一嘴巴,整个人仰面躺在地上,骨头仿佛一动弹就会立刻散架。 “混蛋……竟然敢打本宫脸……本宫要撕了你的嘴!”路冷月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愤怒地咆哮,双手握住了巨大的火禹剑,威逼向飘浮于空的夏仙瑶。 此时的夏仙瑶已经融合了飘飘的妖气,变得轻盈敏捷。她缓缓展开金缕衣的衣袖,长长的袖摆如画卷一样伸展开,竟然变得像蝴蝶的翅膀一样,五颜六色,鲜艳夺目。几乎同时,粉色的妖气覆盖了夏仙瑶全身,空气之中馨香扑鼻,恢复灵气的夏仙瑶也变得神采奕奕,宛若神人。 “你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融合了飘飘的妖气,本宫都不需要武器就能打败你这个魔女!”夏仙瑶飘浮于空,昂首睥睨着路冷月。 “呵呵呵呵,我倒要看看是这破蝴蝶厉害还是火禹剑的妖气强横!” 说罢,路冷月举剑突袭,火禹剑呼啸生风,浩荡气势狂卷而至。 “魅蝶狂舞。” 声音淡淡地飘落,夏仙瑶迎着热浪缓缓飘舞,像蝴蝶扑扇翅膀一样扑腾着衣袖,翩然而起。火禹剑的斩击切碎夏仙瑶留下的残影,一只炫丽夺目的霸王蝶却出现在了半空之中。夏仙瑶在空中如同踩在地面上一样行动自如,美丽的翅膀不停旋转着,脚步纵横腾踏,优雅地舞动。衣袖间的蝶粉继续纷纷落下,让空中变得无比唯美。 路冷月虽然此刻浑身有使不尽的力量,但面对空中翩然而舞的夏仙瑶却也只能望而兴叹,如此灵动的身法,路冷月根本无法看清夏仙瑶在空中的任何动作,只有无数残影。 尽管如此,路冷月非但没有慌张,反而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呵呵,想制造残影然后突然偷袭!夏仙瑶,你这个招式将会彻底葬送了你!路冷月心里暗忖,她心说反正已经看穿了夏仙瑶的意图,索性不再发动攻击,而是紧紧握着火禹剑等待她飞下来攻击的瞬间,给予她致命反击。 来吧,来吧…… 路冷月恶狠狠地盯着空中飘舞的夏仙瑶,手中的火禹剑已经按耐不住咆哮的怒火。 终于,和路冷月料想的一样,在空中炫舞片刻之后,路冷月猛然发觉空中那夏仙瑶的气息陡然而变,她美丽炫彩的翅膀突然迅疾地飘下,子弹一样飞向了路冷月,夏仙瑶的全部的妖气似乎也集中在了手掌中,这么强大的力量,如果被正面击中,路冷月这身子骨一定非死即残。 路冷月邪谑一笑,声嘶力竭地叫嚣起来: “呦呵呵,你以为我真的看不清你的幻象么?去死吧!” 路冷月抓住这一机会,躲开了夏仙瑶这一掌,看到她正好将后脑暴露给了自己,立刻横向挥剑,火禹剑巨大的剑身迸发出恐怖的火焰,撕绞着空气噼噼啪啪发出爆鸣。 “砰——” 一声爆响,路冷月从手中的触感清晰地知道自己肯定击中了实体,而被火禹剑击中的夏仙瑶也浑身上下疯狂地燃烧起来。 “呵呵呵……啊!” 见自己的攻击奏效,路冷月狂笑起来,可笑声没持续多久就一下子戛然而止,她感觉胸腔里突然翻江倒海般的恶心,一股冰冷的痛感戳破了她的骨肉,直入胸腹之中。 是剑,竟然是鸾凤剑。 路冷月噗嗤喷出一口鲜血,火禹剑险些脱手。 而她面前那团火焰也瞬间爆裂,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蝴蝶从火焰之中飞了出来。 “竟……竟然在这瞬间解除了合体?”路冷月怔怔地说。 “算你聪明,可惜晚了。” “呵呵呵呵呵呵……没想到你还变得学会了战术,可你就这点雕虫小技你以为就能杀了本宫,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啊!” 路冷月说完,直接从剑身上抽出身体,不顾身体的剧痛,转身擎剑,回身一记劈斩。 夏仙瑶举剑相迎,两剑碰撞出一股劲芒,夏仙瑶被再次击飞,飘飘也因为中了火禹剑这一击而倾尽了妖力,缩回粉红葫芦之中。 “你不是喜欢飞么?好,那就让你下地狱去飞吧!”路冷月怒意陡升,手中巨剑逐渐泛出丝缕火焰,盘旋于剑身,空气中的温度也骤然上升,令人窒息的热浪在洞内翻滚。 话语间,火禹剑已经凝聚着极大的热量劈向夏仙瑶,夏仙瑶刚调动灵气勉强接住这一攻击,瞳孔却瞬间放大一倍。 “爆!”路冷月一声娇喝,夏仙瑶连人带剑被顷刻间就被爆燃而起的熊熊烈火包裹住,路冷月横掠剑锋,猛挥火禹剑,像打棒球一样将夏仙瑶一下子射飞了出去,火球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噼啪声,所过之处,大理石被烧得一片焦黑。 飞出的火球刚刚停止,紧随其后的路冷月却拖着火禹剑跃空而起。就在火球坠入地面的同时,路冷月也从半空降落,双手紧握火禹剑,像个燃烧着的巨大钢钉,扎向火焰中的夏仙瑶。 “这下本宫看你往哪逃!”路冷月阴狠的眼神都快要喷出火一般,紧握巨兵的玉手也裂出道道青筋,似乎竭尽了极大的力量。 “当——”火禹剑刺入火团时发出一声脆响,明明已经刺中了火团之中的夏仙瑶,路冷月却感觉自己的脑袋被震的嗡嗡一声,双手瞬间过电一样麻木。火禹剑这刹那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斥力弹飞,狠狠砸入到了墙壁之上,路冷月也被这股力量反弹,倒在地上了。包裹着夏仙瑶的球形火焰竟变得支离破碎仿佛爆炸的气球,在空气中与沙尘混淆,夏仙瑶的身形在一片混沌中影影绰绰,鬼魅般浮动。 “咳——咳——”夏仙瑶单膝跪在地上,轻轻的咳嗽着,看上去并未受到火焰的伤害。一件不知何时出现的紫色斗篷挡住了夏仙瑶整个身子,紫色斗篷上面镶嵌着的一块块亮晶晶的金属片,远远望去像是天上的星河,金属片上雕刻着十分诡异的符文。火焰碰到斗篷立刻被弹开,像是相碰的同性磁极。 “竟然毫发无损?”路冷月揉捏着被震得酸麻的手腕,惊恐万状。 “现在可不是愣神的时候吧。”夏仙瑶将紫色斗篷收入金缕衣,举剑刺向手无寸铁的路冷月。 路冷月见状不妙,颤抖着念动咒语,火禹剑从墙壁上拔了出来,呼啸着飞回路冷月手中,几乎就在同时,夏仙瑶的剑锋已经直抵路冷月咽喉。 路冷月横剑挡住,反手轮舞火剑,斩向夏仙瑶。急旋的火禹剑发出一连串电光火石的劲芒,幻化出一条变幻莫测的火龙,将巨兵攻守兼备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大小两股剑芒,再次交织一团。 第十二章 救命啊!谁来打败丁灵修(一) 夏仙瑶和路冷月激战正酣,已经置周围于无物。 而筱禾这边的战斗更是十分激烈。她的敌人全部都是韶华宫的学徒,功法和体术虽然都不如筱禾,但也相差无几,而带队的晴儿更是跟筱禾一样,都是师出夏夫人,在体术和身法方面,与筱禾不分轩轾。 筱禾催动灵气,将竹杖再次变幻了形态,这次竟然变成一个绿色的大锤子。筱禾舞动竹锤,虽然每一击都似乎要拼尽浑身的力量,但这蛮锤的攻击力也同样因为筱禾惊人的腕力而变得异常惊人,每次轮舞都在大殿之中激起一股能量波动,被蛮锤击中的教徒不仅会遭到巨大的冲击,也会跟中了墨竹妖弹一样,瞬间被竹子形成的枷锁跟紧紧束缚。 但既要保护着孔圣春和夏夫人,又要抵挡教徒们的攻击,筱禾虽然力量惊人,却并不善于长时间作战。坚守了这么久,此时的她早就已经大汗淋漓,几乎马上就要支撑不住,而孔圣春除了给予眼神上的鼓励,几乎提供不了任何其他的帮助。 “筱禾,你还是放弃了吧,跟随毓离宫主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得跟着那对已经没有什么前途的母女啊?”晴儿擎着长剑,一副语重心长的嘴脸。 “你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夏夫人和宫主真是看走眼了!”筱禾狠狠唾了一口,汗涔涔地骂道。 晴儿听完勃然大怒,面露凶光,恶狠狠地回答: “我看你才是看不清眉眼高低的蠢猪,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谁死还不一定呢!”筱禾不甘示弱,咬牙扬起竹锤。 晴儿举剑刺来,筱禾正准备迎击,身后的孔圣春却突然高喊:“筱禾妹妹,你当心身后!” 筱禾听到后猛然回头,却发现为时已晚,她那竹杖变化的蛮锤虽然威力惊人,但会很大程度的限制自身的敏捷性,一击抡出去,根本没有办法迅速收回来进行防御。而此时她的身后,一名教徒的长剑已经直抵她的腰腹。 筱禾这一个措手不及,剑锋已在咫尺之间。 “糟了!”筱禾大惊失色,已经准备等死。 可她却没有想到,这生死攸关的瞬间,另外一股狂暴的妖气竟然从这名偷袭的教徒身边狂涌而出,这股妖气极其突兀而强大,庞大的身影裹挟着这股浓烈到了极致的黄色妖气如雷奔电泄一般轰隆砸了过来,如同天降的陨石。 这名教徒霎眼间就被吞噬到了妖气之内。 这团狂暴的土黄色妖气好似一大团熊熊燃烧的毒燎虐焰,浩荡的妖气中,一个头上长着巨角,披头散发如牛魔王般的少年蕴藏其中,疯狂地抡出一击爆拳,将这个偷袭的教徒直接掀飞到了天棚之上。 一簇血光如流星般划过,那教徒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昏厥过去。 孔圣春惊讶得望着妖气之中的那个少年,好半天才怔怔地问:“丁灵修……你怎么……?” “丁灵修?他是刚才那个葫芦?”筱禾也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个近乎成魔的少年。 妖气之中,丁灵修的眼神早已从之前淡定如水的澄澈变得锐利如刀般凶狠,血红的双眼如同刚从地狱之中浴血焚煞而生的狂鬼。他紧紧攥着绷着青筋的拳头,浑身上下被土黄色的冷光环绕,肌肉变得更加紧绷,衣服就像是保鲜膜一样紧紧囚禁着身体内暴胀的肌肉。 虽然明明自己是被丁灵修所救,但筱禾却瞬间感到一股恐怖的气势直袭而来,仿佛一座高山压过来一般,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筱禾颤颤地握紧蛮锤,竟然在这刹那间有了一种动弹不得地感觉。 围堵在筱禾和孔圣春周围的教徒也全都呆若木鸡,而她们惊讶的原因不仅仅是丁灵修突然出现,然后一击掀飞了偷袭的教徒。更惊讶的是,丁灵修扑袭过来前的地方,此时已经是尸横遍野般恐怖,之前围堵在丁灵修和铁鼠周围的那些教徒此时竟然全部七零八落地倒在了地上,有些幸运的还能痛苦地呻吟,而那些不幸的,竟然都已经被蛮力狠狠嵌进了墙壁之中,身后斑驳着蜘蛛网一般的密纹。 筱禾和教徒全部都被这恐怖的妖气给震慑,一时间竟然将喧嚷的战场变得安静了许多。教徒那边带队的晴儿也已经快要握不住手中的长剑,浑身打颤地咽了咽口水。 孔圣春在一旁看到了此时的丁灵修,他赶紧调动起自身的灵气,驱邪葇荑涌动出千万股绿色的热潮,覆盖了整个韶华宫,但此时所有人都没有时间关注这些,而是都看向了妖气团之中的丁灵修。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妖气团之中的丁灵修张开双臂仰天狂笑。他身体周围那妖气的波动,使得空气也激荡起不规则的气弧,卷挟着地面上细小的沙石全部旋舞浮空,脚下的大理石也马上就要几近破碎。 晴儿身边的教徒见晴儿已经手足无措,颤颤问道: “晴……晴宫侍,这该怎么办?” 晴儿也一下子缓过了神,看了看身边,自己还有八个能够战斗侍卫,就咬了咬牙说:“还能怎么办,结成韶华剑阵,跟我一起上,和这个魔人拼了!” 说罢,晴儿也不管筱禾她们,直接擎剑围向丁灵修,九名教徒同时出剑,霍然激起的剑光结成闪烁不定的恐怖寒芒,劲风破空而出,浩荡剑气涛涌波襄般合围向丁灵修。虽然晴儿等人单枪匹马根本不是此时已经近乎成魔的丁灵修对手,但此时她们合围成阵,剑气的威力陡升数倍,阵眼之中的晴儿更是凝聚了其余八剑的全部剑气,凶狠决绝的杀意让在一旁的筱禾都感到一阵寒意。 “快跑,往西南角跑……”筱禾失声疾呼,虽然心里十分畏惧丁灵修,但筱禾还是不希望这个刚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就这么命丧韶华剑阵之下。 可剑阵之中的丁灵修置若罔闻,仍然疯狂地仰天大笑,岿然不动。 见丁灵修没有逃避,晴儿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虽然现在丁灵修散发出来的妖气狂暴之至,但这韶华剑阵也不是徒有虚名,即使他的妖气再强横,只要身处阵眼的她能够一击得手,丁灵修也必然会被这九剑的剑气撕绞成齑粉。 近了,近了,马上就要刺中了。 剑锋不断逼近,晴儿也越来越兴奋,脸上都已经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她实在是无法遏制自己的情感,因为如果这一击真的成功,她将能够一剑刺杀如此强横的魔人,那种成就感,将是她毕生的荣耀,她甚至可能一举跃居宫守。 这个傻瓜竟然还在若无其事的傻笑,今天我就要亲手杀了你,然后向毓离宫主邀功。晴儿心里暗暗想着,握剑的手又加重几分。 终于,剑阵的乱影已经与丁灵修近在咫尺,剑锋马上就将穿破丁灵修的身体。可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晴儿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紧接着一种死亡的前兆突然出现在脑海之中。 这刹那,时间似乎凝固了,空间似乎也凝固了,一切都接近了静止一般,一股类似隐蕴在火山之中的汹涌力量正不断接近,这并不是自己在汇聚九股剑气准备将敌人毙命,而更像是自己如飞蛾般在扑向熊熊烈火! 轰隆一声巨响,一股霸劲撕裂了丁灵修衣服的束缚,从丁灵修的肌肉中迸发而出。狂暴的妖气炸裂大理石地面,龟裂着的纹路让丁灵修脚下的地面如同破碎的玻璃一样发生崩解。这股爆涌而起的妖气已经让晴儿根本无法靠近,空气的轰鸣声在这个相对静止的空间被一下子拉长,简直就像是鬼魂的呼唤。 “不会吧……”筱禾手中的竹锤脱手掉落,她已经完全吓傻了,她根本没有见过如此狂暴的妖气,这妖气已经根本不能用等级来划分,如果就算要用…… 恐怕这将接近鬼王级别! “哈哈哈哈哈哈……你好慢啊……哈哈哈哈哈……”丁灵修猩红的眼睛里燃烧着杀气腾腾的无名怒火,白皙的脸已经被妖气变得苍黄。 “不!”晴儿一声疾呼,可已经根本无法躲避。 空间静的可怕,晴儿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被凝滞,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死亡,因为眼前这种茫陌感她从未经历,这种震撼也是前所未有。 晴儿这一慌神,瞬间就感觉到两只钳子一样刚劲有力的臂膀紧已经紧搂住了自己的腰部,自己像被枕头紧紧捂住了口鼻一样,胸口发堵,头晕眼花。而抱住晴儿的丁灵修则狂笑着向上空跳去,狂蛟出海一般蹿腾到半空。 晴儿被丁灵修带到半空中的瞬间,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血液逆流,紧接着喉咙一甜,视野完全上下颠倒。晴儿已经意识到自己正被丁灵修环抱着倒挂在空中。两人正在一起从半空中高速坠下,丁灵修的动作如同倒垃圾一样,遒劲有力的铁臂紧紧箍着晴儿,手中的长剑早已脱手掉落。晴儿感觉自己的大脑里全部血管都快要一根根爆炸,眼睛里的画面全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线条。 “晴宫侍!”其余八名教徒全都掩面惊呼,但谁也无法阻拦,也根本不敢阻拦。 轰然巨响,地面崩裂出恐怖的纹路,晴儿被丁灵修重重砸在了地上,浩荡妖气激起一股狂流,整个大殿都能感到这股冲击带来的颤动。连另一面正颤斗在一起的夏仙瑶和路冷月也全部被这股劲流震倒,虽然晴儿及时使用柔术,又用双手环抱在头上进行保护,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她身体疯狂炸裂开,骨头已经全部酥碎成了片段,血肉模糊地倒在了深坑之中。 “我去……”孔圣春失声惊呼,即使成天和血肉打交道的医生也第一次见过这么残忍的画面。孔圣春双手紧紧捂住了脸,惊恐地看着激扬而起的尘埃之中模糊的牛头人影。 第十三章 救命啊!谁来打败丁灵修(二) 大殿之中尘埃四起,丁灵修这一击简直就如同把电视中美摔的“地球上投”给夸张化了一般,虽然瑶池洞教向来血腥残忍,但这些教徒还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残暴的招式。 尘埃之中的丁灵修疯狂嘶吼,其他八名合阵的教徒全都被刚才丁灵修这一击给震飞,而丁灵修竟然扶着膝盖安然无恙地站了起来。 没等这八名教徒反应过来,丁灵修早已迅速凝结妖气,轰然横扫一腿,如刀般能量波动结实打在几名还愣在丁灵修周围的教徒身上,这些教徒瞬间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迸溅到了各个角落。 这一击强横无匹,被击中的教徒全都应声倒地。此时的丁灵修,简直就像是一个喷火的煤气罐,随时都有着爆炸一般的危险。 杀戮!疯狂的杀戮! 这是丁灵修脑海里残存的唯一的意志,他的神识已经连他自己无法认知,他的意识里似乎只剩下这样一个概念:除了自己,其他任何能够呼吸的人,全都得死! 完全妖魔化的狂暴,完全丧失理智的疯狂,丁灵修横冲直撞,这些剩下的教徒早已吓得胆裂魂飞,浑身如棉地无法站立,想要逃跑,却会更加引起丁灵修这个恶魔的注意,所有做出逃跑动作的教徒,无一例外的被率先处决,而放弃抵抗的,也被丁灵修的蛮拳爆腿打得半死半残。 他的眼睛,猩红而恐怖,那红得已经看不到眼仁的瞳孔里,氤氲着无尽的暴怒,毫无来由,更无征兆,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野性与猖狂。即便他刚刚救下的筱禾也无法感到庆幸,因为当丁灵修靠近自己,筱禾还是本能地想要向后退去。因为这股强大而狂暴的妖气,她根本无法想象会是善意。 事实也确实如此,丁灵修的元神已经被这突然笼罩上来的黄牛精妖气所覆盖,身体内的灵气被毫无节制地抽取,成了这狂暴妖性的助燃剂,而这股暴涨的妖气不断浓烈,此时此刻,这妖气既不受丁灵修元神所控制,更不受黄牛精的元神所控制,它就存在于这清醒与狂暴的交界,只有一种杀戮的本能,只是单纯地将要屠杀一切想要威胁他的异类。 “不……不好……你的朋友好像已经分不清敌我了,你保护好夏夫人!这个家伙……”筱禾颤抖地握着竹锤,但还没等她说完,丁灵修真的跟她想的一样,狂奔着扑了过来。 丁灵修龇牙咧嘴,头发全部飞扬而起,头上的牛角闪着凛凛寒光,他的扑袭不是短暂一瞬,而是眨眼之间,沸天震地气势让人简直遍体生寒,筱禾已经完全吓傻了,颤抖着将自己的全部灵气注入到了竹锤之中。 “千万别出来!保护好夏夫人!”筱禾一声疾呼,随即将竹锤抛向了身后,双手结印,念动咒语。 竹锤抛出后径直飞向了孔圣春的头顶,硕大的竹锤在空中变成一团绿光,绿色光团短暂闪烁明灭片刻,突然凝形成数十根前粗后细的尖头竹杖,绿色的灵气升腾浮空,清新怡人的竹香氤氲而起。孔圣春被筱禾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还以为筱禾慌忙之中把武器扔错了方向,赶紧抱起头躲避。 但这些尖头竹杖并没有刺向孔圣春,而是裹挟着劲芒如同从天而降的竹雨嗖嗖嗖射到了孔圣春四周,形成了一个竹笼,将孔圣春封在了里面。 而筱禾也在抛出竹锤的瞬间,就被呼啸而至的丁灵修狂吼着挥起一拳,轰隆砸飞。 “噗……夫人……宫主……”筱禾口吐一团血沫,仰面昏死过去。 丁灵修见状,仰天狂笑,除了夏仙瑶和路冷月,大殿里的其他人都已经被丁灵修给打得半死,一些说不出是什么的脏器混合着血液四下流淌,这场景已经不能用恶心和恐怖来形容,简直洞目心骇。 有些直接被打晕或者被嵌到墙壁之中的教徒已经算是十分幸运的,那些遭受丁灵修第一击后苟延残喘还残留意识的教徒,全都受到了第二次攻击,有的连骨头都被丁灵修灼热的妖气给焚化成了骨汤。 大殿之中激荡起浩浩尘埃,大理石地面已经支离破碎,几欲崩塌,灯奴早已经全被打翻在地,其中有的已经熄灭,有的已经燃烧起来,四壁的反光板也被打得稀里哗啦粉碎一地。黯淡的光线中,使丁灵修本来英俊的面庞,此时看起来已经如此狰狞恐怖。 滚滚黄尘之中那强横的土黄色妖气里,两点血红熠熠生辉,那是丁灵修杀戮一切的目光,此时此刻,这股修罗般的目光已经移到了激斗在一起夏仙瑶和路冷月身上。 而缠斗的难分难舍的夏仙瑶和路冷月,虽然都注意到了狂暴的丁灵修,还都被丁灵修刚才那一击震倒在地。但因为此时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二人根本无心分神去管他是否已经无比狂暴。 “真没想到,本宫还以为那个小孩是你请来的猎妖师,没想到竟然是个高级别的妖魔!”路冷月横封斜掠,剑剑夺魂。 “哼,还有心情看别人,先看看你自己把!刚才又中了我一剑,就算你的火禹剑是鬼怪级别的妖器,恐怕你也难以发挥了!”夏仙瑶脚步轻盈,吸收了飘飘的灵气后更加愈战愈勇。 “好哇,死到临头还是这么嘴硬,看本宫杀了你,再收服你带来的这个高级别妖魔。”路冷月说到这里,更加兴奋起来,巨剑上发出的强烈妖气,刹那间截断了夏仙瑶的攻击。“呵呵呵,此番还正是一箭双雕啊,本宫恐怕倒时候还要感谢你呢,你这次把这么强的妖魔送上门,真是助本宫登上教主宝座!” “教主宝座?你会有命当么!接招吧!”夏仙瑶如电光般在尘埃中疾步躲开火禹剑的毒燎虐焰,随即转身突刺,回风流雪,举剑闪出数道惊鸿。 路冷月猝不及防,被其中一剑划破脸颊,此时的她,也正如夏仙瑶所说,虽然她手中使用的火禹剑是火禹狮炼化的鬼怪级别的妖器,但她本身就不擅长剑术,功法和剑术都是吸收了夏仙瑶的,加上身体上中了两剑,此时已经接近疲态,再不使用杀手锏而继续跟夏仙瑶消耗下去,她将更为不利。 想到这里,路冷月咬了咬嘴唇,恶狠狠道: “事已至此,那就让你自己的绝招送你上西天吧,呵呵呵呵,夏仙瑶,你一定好久没有使用这个剑技了! “自己的绝招……”夏仙瑶脸上的怒意突然褪去,怔怔地望着路冷月,情绪陡然低落。 “没错,就是你的绝招!呵呵呵,只可惜你母亲那柄鸾凤巨剑已经破碎,剩下的残片才熔铸成了你这把鸾凤剑,而从那之后,这个剑技你虽然掌握,却从来没法使用。而今天,本宫就成全你,让你死在你最引以为豪的剑技之下吧!呵呵呵呵……” 说罢,路冷月扬起火禹剑,簌簌火光爆涌而出,强盛无匹的火焰映红了路冷月的容颜。路冷月满面凶光,咬着牙单手将巨剑旋舞,火焰伴着强风浩荡而起,一股股能量波动引发起可怕的风鸣,火焰也被这股蛮劲撕绞扭动,形成了一团火焰涡旋。大殿内被风鸣震得发颤,一股更强大的能量在路冷月的巨剑上酝酿。 夏仙瑶怔怔地望着这一切,手中的鸾凤剑发出颤颤的铮铮声,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相比惊讶,一种难以遏止的酸楚也涌上心头,泪水决堤般溢了出来,她凝望着路冷月的姿态,喃喃道:“真没想到,那个魔笛竟然连我的绝技都能吸取,母亲,只可惜……只可惜这一招孩儿竟然还是没能再次使出来……” 夏仙瑶望着火焰漩涡之中的路冷月,手中的鸾凤剑已经垂了下来,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因为她自己深知,这一剑技,这个只有巨剑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的独门剑技,她无从躲避,也必死无疑。 “呵呵呵呵呵……本宫还是成功了,受死吧!”路冷月笑的脸近乎变形,长发也早已脱离束缚,纷飞而起。 “风神颤——” 路冷月喝出剑技,双手握住剑柄,将剑用力炸向地面,疾风伴随着强大的能量喷涌而出。 “轰——” 地面支离破碎,爆炸般的气流形成一束笔直的涡旋,将卷入其中的那些昏死过去的教徒撕扯粉碎。 这股火焰剑气似乎风神狂怒时的咆哮声在幽暗的大殿中轰鸣,振聋发聩的声音让路冷月自己也皱了皱眉头,她用手指轻轻堵住耳洞,直至震荡在洞内消散殆尽。 这式“风神颤”是夏仙瑶母亲夏夫人的得意剑式,因为招式的使用前提十分特殊,必须使用巨剑才能发挥出这招式的全部力量,所以除了夏夫人和夏仙瑶之外,整个瑶池洞教再没人能够使用这一招式。同样,这一式消耗的灵力和体力也十分惊人,就连发明剑技的夏夫人自己也总是将它作为自己的杀手锏使用,每每都是凭借这一剑技一击制敌。唯一一次没能成功,还是在夏夫人与火前坊的战斗之中,那一次夏夫人挥剑之后,鸾凤巨剑爆裂破碎,夏夫人也被火前坊击伤,中了火毒。 此时,路冷月在从夏仙瑶身上偷取了这一剑技之后,竟然正好手中持有火禹巨剑,让本来就强横的剑技威力倍增,别说夏仙瑶,就连夏夫人都无法正面抵御这次攻击。 路冷月喜不自胜,正欲收起剑势,一缕可怕而森然的杀气竟然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杀意迎面激射而至,速度之快居然以她的目力都无法观测!更重要的是…… 这个方向传来的杀气…… 竟然顶着剑气而来! 第十四章 救命啊!谁来打败丁灵修(三) 风神颤激起的狂风终于停歇。 平静过后,大殿之内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苟留一息的路冷月痛苦的呻吟声和簌簌落下的石子声。夏仙瑶也目瞪口呆,怔怔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画面,却好像喉咙里塞进了大石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原来,就在路冷月使出风神颤的同时,狂暴的丁灵修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迎着剑气冲了过来,因为他是毫无顾忌地迎气而上,他的身体已经被剑气撕裂出了好几道血痕,连手臂的筋肉都被劲风崩裂。但他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痛感,就这么直挺挺迎着剑气撞向了路冷月,高挺而凸起的牛角狠狠戳破了路冷月的肩膀,扣着她的锁骨直接压到了墙壁上。 强横的风劲让大殿内残余火光熄灭了大半,只有帷帐深处还透漏着一丝吝啬的光。 路冷月的血液在阴暗的灯光中像是流淌着的浓墨,从墙壁上四下蔓延,变化成诡异的图案。 震惊,恐惧,不知所措。夏仙瑶就这样呆望着这一切。 “无……无信……你是怎么了……?”过了好半天,夏仙瑶才结结巴巴地问,声音低的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晰。 但因为此时的大殿实在太过安静了,即使这么小的声音,也会传到丁灵修的耳朵里。 夏仙瑶惊讶的瞪圆了眼睛望着丁灵修,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感激,还是该害怕。 因为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虽然依稀还能看出他长着丁灵修的模样,但秉性和气势已经截然不同,汹涌澎湃的妖气与灵气,混乱地交织在丁灵修的周围,两股气焰的每次碰撞都会激起阵阵可怕的灼芒。而丁灵修却疯狂地站在这混沌的能量场之中,双手沾满了鲜血。 凶狠,狂暴,肆虐无忌。丁灵修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得如此疯狂。 丁灵修还是听到了夏仙瑶的声音,他拔出了牛角,放下了已经两眼翻白的路冷月,路冷月像是一片纸一样贴着墙体沿着自己的血迹滑落在地,昏死过去。 丁灵修则咆哮着扭过了头,浩荡的妖气爆涌而出。 “无……无信……刚才谢谢你!”夏仙瑶咽了咽口水,已经无法确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丁灵修。 妖气之中的丁灵修咧嘴嘴,目光棱棱的赤瞳里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澄澈,此时的丁灵修,就是一个魔鬼,一头蛮牛,一只充满野性与兽性的杀戮机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杀!杀光你们!” 丁灵修的声音变得如此嘶哑粗躁,在沉闷的空气之中震荡。体内的邪火几欲焚化掉他所有的良知。 大殿上的沙石簌簌坠下,丁灵修全然不顾这些碎石的打击和身上的痛楚,恐怖的目光死死逼视着夏仙瑶,也正是这大殿之中除了孔圣春和夏夫人之外,最后的幸存者。 “无……无信,你冷静一点,本……本宫相信你能控制住这股力量,本宫相信你的实力,本宫曾经那么佩服你的机智果断。你可是丁家的猎妖师的后人,怎么可能连这点妖气都无法掌控,无信,你别让我看不起你!”夏仙瑶颤抖地说着,虽然自己心里还告诉自己一定有办法唤醒丁灵修的元神,但小腿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颤,身体也本能地向后靠去。 夏仙瑶的话语让丁灵修停滞片刻,土黄色的妖气之中,丁灵修的元神似乎听到了夏仙瑶的呼唤,他那周身萦绕着的澄澈灵气也在这短暂的瞬间,激荡起一股灵动的光华。 夏仙瑶见自己的言语似乎有了效果,赶紧再接再厉道: “你别忘了,你可是有着青龙百鬼图啊,这……这是多少猎妖师梦寐以求的猎妖神器啊,连本宫都恨不得将它占为己有,你……你是多幸运啊,你才能拥有这么一件神器,你如果……如果现在就被这区区妖魔给魔化了,你对得起你父亲的一番苦心么?你忍心……忍心让你丁家猎妖师的名声毁在你这里……你这里么?”夏仙瑶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即便面对妖魔她也从来未曾感到过畏惧,而此时,她却已经一边向后退缩,一边浑身颤抖。 如魔般癫狂的丁灵修虽然看上去似乎能够听到夏仙瑶的声音,但还是一步一步迈向了夏仙瑶的方向,丁灵修的每一步都让支离破碎的地面发生震颤,每一次呼吸都让空气中激荡起不可言喻的凶潮。 “哞……哞……”丁灵修疯狂哞叫,粗暴地打断了夏仙瑶的话,两支寒光凛凛的牛角左右摇摆,如阎罗殿一般的寒意让人汗洽股栗。 虽然夏仙瑶天不怕,地不怕,以宫主自居的她无论对谁都是飞扬跋扈,面对强敌也从不退缩。但此时此刻,当一个你极其要好的朋友突然变得疯狂,杀戮了你周围所有的人,包括险些置你于死地的敌人时,这种心灵和视觉的震撼,是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此时的夏仙瑶,已经不仅仅是恐惧,更是一种不知所措,毫无对策的绝望。 而她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寄希望于丁灵修自己,只能希望他能够唤醒自己元神! “无……无信,不,不,丁灵修,你……你还记得吗?你记不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跟本宫在本溪的老林里相遇,又是怎么险些被本宫刺死,又是帮本宫打败了人面树,拿走了人面树种的?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是那么佩服你,不用蛮力就可以降服妖魔。你还答应了我把人面树的树种交给我,可是……可是你竟然反悔了,当时真是气煞本宫,后……后来我找到了你,抢走了你的百鬼图,害你险些再黄帝城丧命,是你在黄帝城救了我,又知道了我的事,决定帮我救我母亲,打败火前坊,这些你不是都还记得吗!你不是都记得吗!”夏仙瑶明明已经害怕得浑身如棉,但还是厉声叱问道。 丁灵修被她的言语再次震撼,虽然狂暴的妖气仍然没有停歇,但丁灵修的身体却已经停止了逼近,脸上狰狞的表情竟然也多了几分茫然,就像是一张魔王的脸突然变成了石雕,仍然恐怖如斯。 夏仙瑶见这个办法似乎奏效,赶紧继续说道: “现在……现在你不也是为了我才来到这个韶华宫,你快看看这里,你刚才是因为什么才来到了这里,你就是为了来救我的母亲啊,现在我的母亲也因为你而陷入到了十分危险的地步,如果你再不清醒过来……我们……”说到这里,夏仙瑶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憔悴的容颜顷刻间被泪水斑驳。 如果眼泪一开了闸,就不可收拾地泛滥了起来,刹那间,心里所有的烦恼、悲哀、恐惧和苦闷都齐涌心头,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怎么会难过到如此地步。不仅仅是因为丁灵修的魔化,她的泪水她自己也无法诠释究竟包含了什么? 母亲病危的悲伤无助,心腹背叛的惊愕失望,忘恩负义的伤痛懊悔,所有的一切都在同一个时间点一起交织到了夏仙瑶的世界之中,不要说她是一个女孩子,哪怕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恐怕也无法在这么段的时间内接受如此庞大的变故。 夏仙瑶这次的哭泣已经彻底无法停止,不要说唤醒丁灵修的意识,她自己都已经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突如其来的哭声在空寂的大殿之中回荡,魔心肆虐的丁灵修也怅然望着夏仙瑶,猩红的眼睛里时隐时现着短暂的蓝色灵光。 “无信……我求求你了,你赶快解除妖气,变回原来的样子吧,求求你了……”夏仙瑶一边哭泣一边狼狈地哀求,丁灵修身上的妖气也收敛一些,他并没有继续逼近,但却也无动于衷,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脸上的表情仍然僵硬而凶狠。 “杀……杀……杀了你们!”丁灵修口中喃喃,每一个字都随着情感的波动而不断提高音调,在说完最后一句之后再次燃烧起了无名怒火,滔天的怒意再次冲破理智。 “杀了你们!” 丁灵修一声劲啸,夏仙瑶感觉自己的瞳孔瞬间放大,明显感受到了丁灵修周身透发出阵阵异样的波动,滔天魔气扑面而至。 时间如同静止,夏仙瑶感觉眼前一片花白,紧接着就是满目血红。 “轰——” 丁灵修又是一记蛮拳,拳风包裹起夏仙瑶卷舞之上,升空后又重重砸到了地上,夏仙瑶狂喷一股鲜血,昏厥过去。 “哈哈哈哈哈……”见夏仙瑶昏厥过去,丁灵修再次狂笑起来,肆虐无忌的魔意爆溢而出,浩荡土黄色妖气环绕着周身,就像是一层层混沌迷蒙的浓雾。 整个大殿里静寂得可怕,只有丁灵修的狂笑声如龙鸣狮吼般,震天动地,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天花板也因为这狂笑而簌簌破碎,散落崩塌。 丁灵修酝酿着妖气,似乎仍然感觉不够,这狂躁的怒意似乎永远都无法得到发泄,这疯狂的妖性似乎无论沾染多少鲜血都无法停歇。 杀!杀!杀!我要杀光所有人! 这就是丁灵修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他们都被我杀死了?没有人还有意识?全都已经昏倒或者死亡了? 不对,这大殿之中还有人活着,还有人存在意识,还有人,还有人…… 孔圣春已经浑身筛糠,因为躲在竹笼之中的他已经亲眼目睹了这个杀戮魔王所做的一切,恐惧早已难以用语言形容。而这个杀戮魔王,他那血红的目光,已经盯上了自己…… 孔圣春颤抖着握紧了手,已经近乎崩溃。 救命啊!谁能阻止丁灵修! 第十五章 救命啊!谁来打败丁灵修(四) 劲风扑面,一股寒流向孔圣春涌过,丁灵修的凛凛妖气幻成无形的威压,每一步都牵动着孔圣春的心跳。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孔圣春不由在心里暗骂起筱禾,明明自己还可能有机会逃跑的,可是这个筱禾竟然还在临死之前非拉两个垫背的,竟然把这些竹子插在了自己的面前还让他好好保护夏夫人。现在被筱禾这竹子形成的牢笼给牢牢困住,他又怎么可能有办法破竹而出呢?这样一来,他简直就像是待宰羔羊一般呈现在丁灵修的面前,恐怕毫无逃生的机会。 思考间,狂暴的丁灵修已经呼啸而至,如同一阵急旋的黄色旋风一般,骤降到了竹笼前面。 “杀!杀!杀光你们!”丁灵修恶狠狠地嘶吼着。 孔圣春也算见多识广,即使到了现在这危如累卵的时候,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恐惧。丁灵修虽然变得无比狂躁,但却只对活物感兴趣,似乎只有杀戮活人才会让他有种凌辱的快感,所以孔圣春就没太慌张,而是直接倒在了地上,屏住呼吸装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方法产生了效果,孔圣春倒下后,丁灵修果真停在了自己面前。孔圣春虽然明知这样做并不是长久之计,但眼下这也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了。此时的丁灵修简直就是一个凶残无比的行尸走肉,夏仙瑶和路冷月的下场就是个鲜活的例子,无论言语还是武力都已经阻挡不了这个恶魔了,唯一的办法只有认怂了。 但孔圣春并不知道,丁灵修之所以停了下来并不是因为他感觉不到了孔圣春的存在,丁灵修虽然已经魔化,但他的五感五识却都存在,他会对所有还存在意识的人发动攻击,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之所以停滞不动,并不是因为孔圣春一停止呼吸,他就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而是因为筱禾的竹笼散发的灵气,让他混乱的妖气受到了波动才让他短暂停滞。 太好了,只要再忍一会儿,这个家伙肯定就会走了,只要再忍一会儿…… 孔圣春正这么想着,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天灵盖一震,浑身酥麻软涨起来,一股强横无匹的力量挟卷劲风从自己的头顶狠狠砸下,随之而来的是丁灵修的一声爆喝。 “我去!”孔圣春双手抱头,惊恐万状。 丁灵修很快就恢复了行动,疯狂地用拳头狠狠砸向了竹笼。 竹子本身就是灵性极强的植物,用竹子做成的武器也是最佳的灵感应体。而筱禾所持的这根竹杖更是凝聚了瑶池洞内天地精华而生长的千年墨灵竹,这种千年墨灵竹百年开花而不死,清芬千年方结子,结子之时灵气最盛。筱禾正是在千年墨灵竹结子之时用溶洞寒冰包裹的快刀切断,才做成的这支竹杖。这支竹杖灵感应力极强,能够根据筱禾的需要变幻成各种形态的武器。 当着千年墨灵竹变成竹笼之前,已经凝结了筱禾最后的灵气,使得这本身就灵感应力极强武器完全承载了筱禾最后的意志。而筱禾最后的意志之中,那最强烈的信念就是让千年墨灵竹保护好夏夫人和孔圣春,所以当丁灵修靠近的瞬间,即使他这种狂暴异常的妖气也还是在短暂的瞬间被这股执念给震慑住了。 可毕竟丁灵修的力量已经不是这种程度的执念所能阻止,短暂的威慑根本无法抵挡丁灵修的怒意,被激怒的丁灵修更加疯狂地开始锤击,每一次暴虐的强拳都砸的竹笼表面发生强烈的能量波动,丁灵修身上的伤口也因为这阵阵波动而疯狂地开始飙血,残存的灵气不断外泄,几乎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部被这浓郁到了极致的黄牛精妖气吞噬殆尽。 “阿……阿修,你……你冷静点,我自己死还不行么……你别吓唬我了!”孔圣春几乎绝望,痛苦地哀求着丁灵修。 丁灵修根本无动于衷,猩红的眼眸里只有杀戮与嗜血。 孔圣春这才发现筱禾所制造的这个竹笼竟然是如此坚固,丁灵修每一次强横的攻击虽然威力凶暴,但却似乎全都没有奏效,每一次攻击虽然能够产生强大的能量波动,但千年墨灵竹所萦绕的灵气也在不经意间如附骨之疽一般缠绕进丁灵修的妖气之中,黄牛精的妖气就在这不知不觉中被逐渐稀释。 “砰——砰——” 丁灵修的每一次砸击虽然都砸在了竹笼之上,但这种威慑感极强的轰鸣却如同一个锤子不断敲击着孔圣春的心脏一样,让他痛不欲生。 千年墨灵竹虽然坚固,但也根本抵挡不住丁灵修凶暴的妖气和蛮力,丁灵修越被千年墨灵竹的灵气刺激,就变得越狂暴,砸击的速度和频率也变得更加强烈。不到一分钟,千年墨灵竹形成的竹笼之上,已经出现了不断扩散的崩解纹路。 孔圣春面如死灰,这竹笼的破碎已经祸迫眉睫,自己的命运将会比夏仙瑶和路冷月等人好不了哪去,甚至更惨! 算了,总不能真的自我了断吧,即使真的被他打破牢笼,也得拼上一搏,想到这里,孔圣春开始到处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用来防身。 孔圣春头顶的蛮拳如同暴风骤雨一般轰鸣不止,疾风霸劲好像雷鸣电泄一样,震得孔圣春的头皮都快要被掀翻,而近乎丁灵修则越打越过瘾,一边不知疲惫地疯狂挥拳,一边兴奋地高声咆哮,妖气形成的气浪已经将丁灵修自己的衣服都掀飞,竹笼轰轰颤动,丁灵修衣服里面的东西全都簌簌落了下来,很多还掉在了孔圣春所在的竹笼里。 军用匕首,灵符,香烟,火机,这些东西全都稀里哗啦地掉在了地上,孔圣春突然眼前一亮,惊喜无比,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不是正好还有灵符么?身为一个纵横阴阳两界的冥医,虽然孔圣春自己并不懂得阴阳法术,但他还是能够认出灵符的,即使他不知道这有什么作用,但起码是个灵符就会有震慑妖气的效果,地上掉了这么多张,不管怎么说也对着妖气横溢的丁灵修一定也会有些控制的效果。 想到这里,孔圣春不由分说,捡起两张灵符就扔了出去,但因为他从来没有学过贴符或者祭符的方法,他扔符的方式,别说是面对现在如此狂暴的丁灵修,就算是普通的小妖都不会被击中。而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其中一张驱瘴符不仅没有击中丁灵修,还被丁灵修拳劲激起的强风一下子吹飞,贴到了千年墨灵竹的表面。本来使用的方式就有问题,驱瘴符的效果也一下子被加大,直接驱散了千年墨灵竹残存的灵气,竹笼轰隆一声被丁灵修击个粉碎。 “哈哈哈哈哈……”丁灵修仰天狂笑。 孔圣春已经完全傻了,没有了竹笼的保护,死亡对于他来说几乎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孔圣春也顾不得多想疯狂地将地上剩下的灵符全扔向了丁灵修,可这些灵符就如同碎纸片一样,不疼不痒地打在了丁灵修的妖气表面,转眼间就飞溅出去被妖风撕裂粉碎。 丁灵修的猩红魔瞳已经狠狠盯住了孔圣春,孔圣春瞬间丧魂落魄,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他迅速扫视周围,发现地上还有一把丁灵修常用的附着有灵气军用匕首正躺在它的香烟和火机旁边,孔圣春赶紧扑向了军用匕首,准备用这个武器跟丁灵修拼死一搏。 可是这速度在丁灵修的眼里实在是太慢了。 一瞬之间,孔圣春的手刚刚握到那把军用匕首,丁灵修的蛮拳已经轰然砸向了他的手臂。孔圣春万念俱灰,心说这下死定了。 孔圣春索性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但出乎意料的是,痛感竟然迟迟没有到来,一切也都仿佛停止了一般,似乎他的耳畔只有一阵阵呜呜呜呜的妖风的吹拂声,丁灵修似乎也停滞了。 难道我已经死了么?这就是灵魂出窍的感觉? 孔圣春收起自己可笑的想法,怔怔睁开了眼睛。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丁灵修竟然并没有用拳头砸向自己,而是用手掌握住了那柄军用匕首。两只猩红的魔瞳空灵无神地望着那军用匕首。 “难道这个军用匕首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意义?阿修……阿修这把匕首是你的,你快点……快点想起来啊。”孔圣春看到一丝希望,连忙在旁边煽风点火起来,希望丁灵修能够从这把军用匕首想起什么,从而恢复意识。 然而,丁灵修竟然全然不顾那柄军用匕首,嗖的一下将那把军用匕首扔飞。 孔圣春哽咽一下咽喉,浑身如棉的倒在一旁。 丁灵修的目光原来锁定的是军用匕首下面的香烟和火机。 望了好一会儿,丁灵修竟然点起了火机,将香烟放进了嘴里,烟雾袅袅升起。 “靠……被妖气逼疯了还不忘抽烟,阿修你……”孔圣春瘫坐在地上哭笑不得。 而烟雾之中,丁灵修的妖气竟然随着烟雾逐渐涣散,一股更加强大灵气竟然在烟雾之中氤氲而起,丁灵修头上的牛角开始变得扭曲,猩红的眼瞳竟然也逐渐恢复了蓝色。 “你……你变回来了?”孔圣春目瞪口呆望着烟雾之中的丁灵修。 第十六章 该如何收拾残局(一) 一片狼藉的大殿。 阵阵飘荡翻卷的尘埃在混沌之中此起彼伏。 丁灵修站在尘埃之中,石像一般岿然不动,手中夹着那支刚从地上捡起的香烟,烟嘴轻轻抵住嘴唇。 “阿……阿修,你恢复理智了?”孔圣春哽咽着喉咙,瑟缩着向身后退去,却不小心将手扎到了地面上破碎的竹条上面。“哎呦……”孔圣春被扎得发出一声惊呼,却马上又收声望向丁灵修,生怕自己这一行为激怒了眼前这个恶魔。 丁灵修全然并不理会孔圣春,自顾自吸一口烟,沉浸在激荡的妖气与混沌的烟尘之中。这简直是一种喧嚣即将沉寂的气息,就像是沸水脱离了火源,之前被压抑着的灵气在这刹那突然变得蓬勃而充盈,土黄色的妖气竟然不断从丁灵修的身体脱离,却牵动着丁灵修的每一块肌肤都跟随着这股妖气而颤动。 丁灵修的肉体如同要被这股不断脱离的妖力所搅碎一般,但他却全然不顾。似乎只有香烟所带来的快感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跟他毫不相干一般。 浩荡的妖气在不知不觉间不断涣散,从丁灵修体内脱体而出的妖气不断在空中凝结,逐渐幻化成形。孔圣春惊愕地望着这一切,他万万没有想到刚才那生死攸关的瞬间,灵符,军用匕首这些东西全然无效,而救自己一命的竟然会是这样一支看上去并不起眼的香烟,这还真是让人感到无语。 “阿修……你……”孔圣春踉跄站了起来,试探着靠近丁灵修。 孔圣春见妖气退散,本以为丁灵修已经开始逐渐恢复理智,出于医生的本能,孔圣春起身想去检查丁灵修身上被风神颤所撕裂的伤口,是否碍及生命。 但孔圣春不起身还好,这一起身,刚才还沉浸在烟雾之中的丁灵修突然间情绪发生了极大的波动,刚才还面无表情的丁灵修转瞬间就变脸似的怒目圆瞪,凶神恶煞地望向孔圣春。 浩荡魔意突然升起,红蓝交织的瞳孔再次变得完全猩红,周身的气息也陡然变化,凌驾一切的滔天怒意泉涌而出。孔圣春见状不妙,却已为时已晚。 根本没有任何闪避的机会,只听丁灵修一声劲啸,强横的妖气轰然暴起,再次激荡出一股劲流,轰然一声直接将孔圣春震了出去,狠狠砸到墙壁之上。 “噗……”孔圣春狂呕一口鲜血,惊恐莫名地望着丁灵修。 丁灵修这一击远比之前的力量要小了数倍,他身体的妖气也在这突然间的爆发之后急转而下,完全涣散,丁灵修睚眦尽裂,表情痛苦地望着前方,手中还未燃尽的香烟也掉在了地上。 刹那间,空气中骤然闪起一团不规则的能量团,蓝色和土黄色两股混乱而躁动的能量疯狂地撕绞在一起,如同两条咆哮而出的猛龙,狂暴地缠斗在一起。劈哩啪啦的爆鸣声持续了将近整整十分钟,爆灼刺眼的强光让孔圣春眼前泛起阵阵白色光晕。 强光璀璨,空气轰鸣,终于,能量团停止颤动。 蓝色和土黄色两股能量团在空中崩解,蓝色的一团缩回了丁灵修体内,而土黄色的一团则凝结在空中,逐渐浮现出阵阵波纹,波纹之中影影绰绰出现了黄牛精的妖形。 蓝色的灵气回到丁灵修体内,丁灵修一下子跪倒在地,激荡飘飞的头发也一下子耷拉下来,丁灵修的元神终于再次苏醒,而突然的清醒却让丁灵修感到自己仿佛是大脑被电流刚刚麻痹过一样,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完全忘记,而是这些所有的记忆一时间就像是堵在岔路口的汽车一样,全部涌入了大脑,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丁灵修只感觉自己的胸口憋了一腔闷血,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吐出来,更无法相信自己魔化后所做出的一切。只觉得一阵天晕地旋的感觉悄然来袭,接着脑海中充满了此生未曾有过的茫陌感。 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茫然,恐惧,浑身无力。 “不……不可能……我竟然做了……”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丁灵修的眼睛已经完全放空,他的眼前明明是血迹斑斑的大殿和一片狼藉的横尸,可是他却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哪怕是自己的视觉,也不可思议地排斥着他所看到的这一切,仿若这一切根本就是从来没有发生一样,一切都是一场梦,都是一场幻觉。 丁灵修如是安慰着自己,索性让脑海中那些混乱而滞涩在一起的想法全部摒弃,然而,这一切是不可能逆转的。 这确确实实发生了,他的这双手确确实实已经沾满了鲜血,他杀人了,真的杀人了! 自己为了救被虚耗魔笛蛊惑的夏仙瑶,丁灵修贸然和黄牛精合体,妖气激散灵气,魔性侵占元神,丁灵修早就已经在那那瞬间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自己的灵气也变成了混乱没有约束的妖气那丰富的养料,他的身体更是在短时间内拥有了几乎与鬼王级别匹敌的实力。 而这不受理智约束,毫无节制的力量,如此肆无忌惮地挥霍,疯狂地破璧毁珪过后…… 只剩下了残垣断壁和满目疮痍。 丁灵修四肢开始疯狂地飙血,黯淡的光线中,这些鲜血泛着异样的红色,整个人好像变得如同刚从纸片上抠出来一般,没有任何力量,丁灵修只觉得觉得身体如同陷入冰窟,慢慢冷了下去。 “你……终于清醒了。”孔圣春咬牙切齿地说,眼泪都已经流了出来,这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只是单纯的绝处逢生的激动。 他身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突然卷入了如此可怕的动乱之中,又亲眼目睹了丁灵修暴走之后残虐无道的屠杀,早已经心力交瘁,甚至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而就是这样,他还是能够活了下来,这份激动,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孔圣春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手上的驱邪葇荑泛起阵阵绿光。 丁灵修虽然能够听到孔圣春的声音,却似乎已经无法辨识他说了什么,此时的丁灵修浑身上下的感觉就跟刚从熟睡中被噩梦惊醒一般,还没能有效的认知周围的一切。他见孔圣春朝自己走了过来,才突然间回过了身,堵塞在脑海的记忆也一下子泉涌而出。丁灵修淡蓝的瞳孔猛的一缩,脑中的锁链似乎在霎那间碎去,留下了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黄牛精也从丁灵修被驱逐出体内的妖气里凝形而出,满脸倦怠地匍匐在地上,圆如铜钟的牛眼布满了血红的血丝。 “少主,你终于把俺老牛放出来了……” “阿修,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现在能够听到我的话么?”孔圣春这次吸取了教训,开始一步一步逐渐试探着去接近丁灵修,但这次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敌意。 丁灵修呆滞地望着孔圣春和黄牛精,嘴里一直重复着喃喃自语:“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 孔圣春咬牙切齿,恨不得扇丁灵修一记耳光,心说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王八蛋,都已经眼看着把这些教徒全部杀光,竟然还说不是自己杀的,你难道没有看到有些教徒已经被你一拳砸进了墙体里,抠都抠不出来么?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身为行走阴阳的冥医,孔圣春也知道丁灵修刚才那些行为完全不是在自己的能力所能控制的范围,他还是要履行医生的职责。丁灵修当时的元神已经完全被黄牛精的魔性所占据,凭借丁灵修的灵气,面对黄牛精这种妖孽精英级别的妖魔,这点灵气只够给妖气当养料,根本没有资格驾驭住这么强横而狂暴的妖性,丁灵修这么做,说到底,还是他太高估自己了。 “别碰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丁灵修毫无意识地推搡着孔圣春,身上的血脉却还在不断向外飙血,风神颤再怎么说也是夏夫人的杀手锏,当时的丁灵修虽然有妖气护体,可再怎么说直接迎着剑气而上,这种伤害也绝对不容小觑。 “阿修,被乱动,你没有杀人,那些人的死不是你本愿,就算你不杀她们,她们也会置我们于死地……”孔圣春一边劝慰着丁灵修,一边谨慎地帮助丁灵修包扎。 虽然丁灵修的身上的伤口很深,但并没有致命伤,只不过他身体内的灵气已经几乎要被消耗殆尽,连基本的愈合能力都无法维持,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孔圣春就算是名医圣手,但要面对一个毫无愈合能力的病人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孔圣春再次激活驱邪葇荑,洋洋洒洒的治愈性妖气缓缓飘落到丁灵修的伤口,没有自身的治愈能力,孔圣春只能借助外力来协助丁灵修进行恢复。 丁灵修虽然元神恢复,但意志完全崩溃,这种杀人后的追悔和恐惧比他之前所经历过的任何事情都要可怕,他明明是出于好意,出于被逼无奈的压力才召唤出黄牛精合体,却万万没有想到过这妖气占据元神之后,会发生如此可怕的事情。 随着灵气的注入,丁灵修的瞳色逐渐恢复正常,意识也清醒了许多,他几乎是从支离破碎的意志中组织出的语言,声音低的旁人根本无法听清:“她们都死了么……我成了杀人凶手?她们都死了么?如果死了……请你也别救我了……” 孔圣春听完之后,给丁灵修包扎的手也一下子停住了,孔圣春望着言辞决绝的丁灵修,思考了一会儿,再次低头缠起绷带,信誓旦旦地回答:“你放心,只要这些人一息尚存,我便能起死回生!” 第十七章 该如何收拾残局(二) 丁灵修恢复了意识,茫陌而无神的双眼定格在孔圣春的身上。 此时此刻,这种恢复意识后的精神上的打击却远甚肉体上的痛楚。 丁灵修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所作所为,这种复杂的情感根本不是任何行为或者动作能够表达的,唯一能够表达这种感情的动作…… 恐怕就是一动不动。 孔圣春和丁灵修就这么对望了许久,宛若石雕的丁灵修才机械式地扭过了头,用近乎沙哑的声音问孔圣春:“你……你说的是真的么?” 孔圣春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说: “你先别动,你放心吧,你的那些攻击虽然都很强悍,但因为这些人的功法很诡异,很多人都在关键时刻用自身的灵气保护了自己,所以我想应该都是能够挽救过来的,你现在要努力凝聚自身灵气,不要乱动。” 说罢,孔圣春缓缓举起左手,丝丝缕缕的绿色灵气悄然溢出,扑鼻的馨香弥散在空气之中。悬浮在丁灵修上方的驱邪葇荑萦绕的灵气团缓缓汇入到了丁灵修的五脏六腑之中。 “现在这些灵气只是驱邪葇荑暂时借给你用来帮助伤口恢复的,等到你自身的灵气恢复后你要立刻解除它的灵气,否则它的存在将会侵蚀你本身灵气的纯洁。”孔圣春说。 丁灵修没有回答,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他怅然望着前方,一字一顿地说:“别管我了,赶快去救其他人把。” “好,等我为你包扎完,我就去救其他人。” 说完,孔圣春召回驱邪葇荑,并从自己的白色背包中掏出了一大一小两个瓷罐。这两个瓷罐造型古朴,却并没有任何图案,只是在罐身呈现出了好几处裂纹,裂纹上沉积着黑白交织的污渍,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孔圣春缓缓将第一个较大的瓷罐打开,将里面的白色的粘稠物像是涂抹洗面奶一样涂抹在了手上,紧接着迅速推开另外一个较小瓷罐的盖子,动作十分轻盈娴熟。 第二个较小的罐子里是一团团墨绿色的药糊,这个第二个小瓷罐被推开盖子的同时,里面的墨绿色药糊也同时溅出一些,这些飞溅出的药糊被孔圣春用手中的白色粘稠物轻轻一带,竟然形成了一条幻妙的涟漪,附着在了白色粘稠物之上,孔圣春用力一拉,紧接着这些白色粘稠物被这股寸劲一下子抻长,孔圣春挥手一甩,白色粘稠物形成了长龙出海一般的白缎飞贯而出,紧紧缠住了丁灵修的两只胳膊。 孔圣春调动灵气,左手的驱邪葇荑瞬间变成了红色,高温让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不规则的扭曲,孔圣春用炙红的驱邪葇荑轻轻拂动丁灵修身上缠绕的白色粘稠物,这些白色粘稠物被这股高温热流缓缓烘干,这才变成了本来的模样。 这股液体,竟然是一种液化的石膏。 孔家石膏向来闻名天下,孔圣春这短短几下精湛绝伦的手法更是将孔家石膏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可尽管如此,丁灵修也是无暇关注这些的,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孔圣春,言语已经近乎哀切:“孔圣春,我没事……真的没事,我求求你先救别人把……” 丁灵修的声音低的已经快要融化到了空气之中,孔圣春点了点头拎起了白色药箱。即便丁灵修并不催促,孔圣春也会立刻去救其他人,因为丁灵修虽然身上的伤也很深,但都没有致命伤,唯一比较复杂的地方就是止血和恢复能力,但融合了止血草的石膏已经让丁灵修的伤口停止飙血,而驱邪葇荑的灵气也弥补了丁灵修灵气不足,无法自行恢复的问题。 现在的丁灵修,已经全然无碍。 孔圣春处理好丁灵修,轻轻咳嗽了几声,又用自己一贯的高高在上的语调对丁灵修说:“阿修啊阿修,你和仙瑶妹妹能遇到我也就是三生有幸了,换作其他冥医你今天的所作所为都将成为一场追悔莫及的腥风血雨啊……好在我见你被魔性吞噬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不过我当时虽然知道你这种狂暴的状况早晚会因为灵力枯竭而停止,但没有想到会因为一根香烟而变得这么快。”孔圣春无奈地看了看丁灵修地上的烟头,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最初的想法是竭尽我自身的灵力制造出保护其他人的防御阵,然后等到你恢复意识后,其他人自然就会苏醒,但这拖延时间的过程中,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不过看来这种大义凛然似乎是用不上了。” 孔圣春说到这里,丁灵修突然神色一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阵法?灵气?赴死的准备? 丁灵修那惨白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不一样的表情,丁灵修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又十分兴奋地寻觅周围的灵气,丝丝缕缕的绿色灵气氤氲而起,就像一个个在空气中游荡的小精灵,圣洁而灵动。 丁灵修看到这些,长舒了一口气,瞬间如释重负地瘫坐到了地上,安逸地吮吸着空气中的清新灵气。同时心里又暗暗有了种不安的感觉。 竟然在那种紧要关头做出自己都想不到的决策,孔圣春,你到底隐藏着什么? 丁灵修想继续思考,却倍感头疼,他吸了一会儿空气中的灵气,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丁灵修双手扶着地面,斜觑着孔圣春道:“哦?可能是你没想到我的魔性会那么强而已把!她们之所以无恙也跟她们的功法无关。”丁灵修这一说,孔圣春不由一愣,惊讶地望向丁灵修,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刚恢复意识的人竟然会这么快地意识到这一点。丁灵修继续说道:“这些灵气确实是你的全部灵气,但你最初的目的恐怕就是想让这个大殿之中的其他人当你的挡箭牌而已,你把这些驱邪葇荑身上那治愈和防御性的灵气散到大殿之中,可以很大程度上提升这大殿中人的防御力,而且当你自己使用了这强大的灵气,你本身的灵气储量就会变得极低,而你已经看出当时的我会率先攻击灵气和敌意强的人,所以才用这个办法进行拖延,只可惜……只可惜你也没有想到我的魔意竟然毫无休止,灵气的量也超乎你的预料。” “哪有……阿修我如此不计前嫌地救你,你竟然还无端猜忌我!”孔圣春横眉怒目,并不接受丁灵修的说辞。 丁灵修摇了摇头说: “哈哈,没关系,全当是我胡乱猜测把,而且再怎么说也要感谢孔神医啊,不然今天恐怕真的万劫不复了,杀了这么多人,就算我不被警方和瑶池洞教追捕,这份心理上的压力也让我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孔神医妙手仁心这是显而易见的,哪怕真的和我猜测的有相似之处,出于自保,这也无可厚非。” 孔圣春看了看丁灵修,没有回答。他轻轻抬手,一缕清风自驱邪葇荑的周围汇集。 “清风防御阵,解!” 随着孔圣春一声令下,大殿之中的绿色灵气蓦地清旋而起,阵阵涡流从四面八方同时凝汇到了孔圣春的手上,驱邪葇荑泛起层层幽光,大殿中很多昏厥过去的人竟然在这刹那有了些许意识,开始疯狂地喘息。 孔圣春这个阵法,是用自己的驱邪葇荑制造出的灵气压抑住了这些人的七经八脉,在她们的身体上形成了一个防御用的保护层,而这个保护层一旦被丁灵修的蛮劲击破,便会短时间内使被保护的人呈现出“假死”状态,所以才会看起来全都死了。而当这股灵气被孔圣春抽离,这些人体内原本的灵气就会复苏,使她们恢复意识。 但路冷月和夏仙瑶这种灵气极强的人,即便解除了清风防御阵也是无法苏醒,因为她们的灵气太强,在与丁灵修的战斗中,驱邪葇荑的灵气根本无法压制住她们本身的灵气。也就是说,她们是真的在于丁灵修的战斗中使用了全部力量想要保护自己,但无奈还是没能抵住狂暴的魔力而昏死过去。 结果弄到最后,她俩才是真正的生死只能由天了。 孔圣春之前也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当他解除阵法之后,也不由大惊失色,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两个看似弱不禁风的柔弱女子,体内竟然蕴藏着如此强大的灵气,她们两个的战斗究竟达到了怎样的程度,孔圣春恐怕是无法理解的。 逐渐恢复意识的教徒都揉捏着身体叫苦不迭,有些人恢复的比较快,竟然再次擎起剑,望向了丁灵修和孔圣春的方向。 一个离丁灵修他们较近的教徒更是出乎意料地举剑刺向丁灵修,口中娇喝:“恶徒,看我为宫主和姐妹们报仇!” 这一击实在出乎意料,丁灵修和孔圣春都没想到这些教徒中会有人反应如此之快,竟然刚刚苏醒就立刻有意识去攻击敌人。 惊讶的同时,攻击已经到来。 剑锋骤至,寒光映在了丁灵修的脸庞。 丁灵修本能地猛然回头,但这瞬间,他的心智竟然驱使他做出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举动,他眼中竟然再次掠过一丝暴虐凶残的杀意,这股杀意像是一支寒箭一样贯入来者的心口。 凶狠决绝的目光与刚才的狂暴魔王不差分毫。 剑锋未至,已弱七分。 丁灵修虽然双臂还绑着石膏,身体也完全跟散架了一般,但就是这样的眼神,竟然让这个举剑袭来的教徒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丁灵修强忍着锥心挫骨的剧痛,扫视周围,声嘶力竭地爆喝道:“谁再敢动一下,我就立刻杀了你们!” 丁灵修的声音虽然并不高昂,但却让人胆寒,这是一股凌驾于人的气势,是一种君临天下的威严,连丁灵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但他的威胁显然起了效果。 另外几个蠢蠢欲动的教徒也惊愕地望着这里,手中的长剑竟然掉落在地。 第十八章 该如何收拾残局(三) 雷霆万钧的咆哮让大殿再次沉寂。 路冷月也昏死过去,生死未卜,所有教徒见丁灵修和它身边的黄牛精似乎又有要发飙的趋势,都纷纷放下长剑,不敢轻举妄动。 冷峻倨傲的眼神渗着彻骨的幽寒,丁灵修恐怕自己都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在这刹那变得如此冰冷,可是他确确实实这样做了,好似他的本性就是如此冷酷决绝一般。 这股寒意转瞬即逝,丁灵修扭头望向正在解除阵法的孔圣春:“夏仙瑶她们怎么样了?” 孔圣春似乎也被丁灵修这声爆喝震撼了,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应该没有问题,但从我的灵气反馈情况来看,仙瑶小姐的肋骨已经全部折断,即使用我孔家独门石膏——续骨灵膏,恐怕也得数月才能完全恢复。” “那你还不赶快去救她!”丁灵修催促道。 孔圣春听到后登时鼻子都快被丁灵修气歪了,心说你丫你自己酿成的祸,如今我为你收拾残局的时候你还对我指手画脚,这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好医不跟病人斗,孔圣春吸收完空气中最后一缕灵气,起身开始去为夏仙瑶包扎。 大殿内的教徒们只有少数人元神还没苏醒,其他人都已经恢复了意识,开始运功疗伤。凭借瑶池洞教诡异的功法,这些教徒竟然都跟夏仙瑶一样,能够将自己被丁灵修击碎或者打出体外的脏器复原到身体里,血液竟然也能被吸回去很大一部分,尽管如此,她们能够安然无恙也要得益于孔圣春的帮助,如果不是他及时使用了清风防御阵,那这些人即使有再诡异的功法,恐怕要是面对已经粉碎成肉酱的五脏六腑也不可能复原了把。 孔圣春来到夏仙瑶身边,身负重伤的夏仙瑶仍然昏迷不醒,她身上的伤势也跟附着夏仙瑶身上的灵气反馈情况没有太多出入,夏仙瑶的肋骨全部折断,本来被折断的肋骨应该刺入夏仙瑶的心脏,但好在她修炼的功法在关键时刻及时转移了心脏的位置,使得夏仙瑶捡回了一条命。孔圣春打开白色医疗包,专注地开始为夏仙瑶包扎。 黄牛精站在丁灵修旁边,摩挲着两个蹄子,笑呵呵地望着丁灵修狼狈的样子。被释放出来的黄牛精虽然也经历了一番波折,但战斗过程中一直消耗的都是丁灵修的灵气,所以黄牛精的妖气并没有受到损耗,此时虽然那略有倦怠却如同畅快淋漓地锻炼一番,浑身畅快。 “少主,你说你,就是不听俺老牛的,怎么样?这下吃亏了把!非得吃这苦头……” 丁灵修看了看它,淡然回答: “反正都过去,我已经知道了掌控这股妖气的方法,既然结果是好的,过程受多少苦也不重要了。” “结果是好的?少主你还真是自我安慰的专家啊!你这现在放在广场都能当雕塑了还嘴硬那!算了,俺也不嘲讽你了,要是没啥事,俺老牛就回去拉,反正这次我玩的挺开心。” “站那,你这爽够了就想走啊,你能有点责任心不?没看见周围这么多虎视眈眈的眼睛看着呢么?你就这么走了,这些被你摧花恶手打成伤残的恶女还不得把我切成麻将!” 说罢,黄牛精看向四周,果然这些教徒全都杀气腾腾地望向这里,但因为她们都有伤在身,路冷月也昏迷不醒,这些人群龙无首又顾及到黄牛精才没敢擅自行动,否则早就恨不得将丁灵修剁碎,已泄心头之恨。 “唉,少主啊,俺老牛也真是同情你,人都走桃花运,你这天天都是桃花劫啊!” “你看她们哪个像花?”丁灵修无奈地摇了摇头,咬着牙将手一点点探向自己的兜里。 “可是少主,俺老牛这么一直守护着你也不是办法啊,俺被召唤出来已经接近五十分钟了,如果再回不到圣域,那后果你是知道的……可是要……可是要魂飞魄散,三界除名啊!” 丁灵修白了一眼黄牛精,用下颌点了点自己的裤兜说道:“知道啊,放心把,牛兄,我肯定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害你变成孤魂野鬼,她们不敢动我,不过牛兄啊,帮我个忙,我的裤兜里……” “裤兜?少主?你还准备掏武器战斗啊!你就别逞强了行不行,实在不行,俺老牛给她们一个个全顶飞算了!” 黄牛精话音未落,这些教徒全都跟母鸡听到狼叫一般惊惧万分,她们纷纷挪动自己遍体鳞伤的身躯,咬牙擎剑摆出准备战斗的姿势。 “让你拿你就拿嘛,我是说裤兜里有盒烟,帮我点上你就走吧。”丁灵修说着,又把目光移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喃喃自语道:“这些家伙也醒了,自己的家事恐怕还得自家人解决,接下来已经用不到我们插手了。” “……都这么时候你还忘不了抽啊。”黄牛精悻悻掏出了烟帮丁灵修点上,丁灵修念动咒语,黄牛精化身黄光,汇入百鬼图之中。 大殿上那粉碎的床榻前,苏醒后的筱禾也从朦胧之中逐渐恢复了意识。 虽然她也被丁灵修一拳击飞,但伤势并没有夏仙瑶那么严重,只不过浑身上下仍然充满了麻木感。即便如此,筱禾竟然第一时间并没有运功疗伤,而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袭绯衣已被鲜血侵染,一片猩红。 筱禾从地上拔出已经被丁灵修撞得支离破碎的千年墨灵竹中最粗壮的一节,阵阵灵气急旋而起,缠绕在这节灵竹之上,七零八落的竹片纷纷汇聚于此。 千年墨灵竹复原如初,寒冽清幽的绿光泛泛而起。 筱禾将竹仗横抵胸前,圆瞪凤目。 “你们这些逆徒,竟然跟着路冷月那个贱人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如果你们有心悔过,重归韶华宫,等到仙瑶宫主苏醒,我就为你们求情饶你们一命,否则,今天你们这些逆徒将全部成为千年墨灵竹的祭品!” 话音未落,听者全都满面寒霜,虽然现在夏仙瑶这一方大势已去,夏仙瑶本人已经昏厥不醒,整个韶华宫眼下只剩下筱禾一人,但夏仙瑶所请来的这两个不速之客却也并不是好惹的,孔圣春自然知道丁灵修此时是真的灵气涣散毫无战斗能力,而这些人却并不知深浅,她们可不敢保证这个打了石膏的魔人会不会再次突然癫狂起来,而这也正是筱禾如此威逼的资本。 筱禾这通呵斥更是一心管二,不仅仅在说给韶华宫的叛徒,连毓离宫原本的教徒也都给囊括在内。 瑶池洞教的各宫之间等级划分十分明朗,各等级之间从属感极强,宫主、宫侍、宫守、侍卫长、侍卫、学徒每个等级之间下级都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的指示,所以路冷月只说服了晴儿宫侍之后,其他的韶华宫教徒全都谨遵晴儿的意愿,参与了此次叛变,有些普通的学徒甚至都全然不知情。 此时被筱禾这突然的威逼,这些教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拿不定主意。 韶华宫的叛逆教徒倒还好说,毕竟这些逆反的教徒大多数也都曾师出夏仙瑶和筱禾,本来就是韶华宫的人,这次的篡权也是受了晴儿和路冷月的蛊惑才敢进行。但毓离宫的人就不同了,她们全都是路冷月一把手带大的死党,对路冷月可是忠心耿耿,这次行动也是奉命行事,更何况她们的宫侍和宫守虽然身负重伤,但还有继续战斗的能力,让她们就这样屈服于一个筱禾这样一个小小的侍卫长,而投靠韶华宫这显然是不可能,但如果拒绝…… 筱禾也绝不会像丁灵修这般心慈手软。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陷入僵局。 “筱禾侍卫,请原谅我们听信晴宫侍的蛊惑而参与这次我愿意回归韶华宫……”一个韶华宫之前的侍卫率先打破了僵局。 “我也愿意回归,我们本来就是被晴宫侍逼迫的,我们都不知情……”又有人附和道。 “对啊,对啊,我们本来就是韶华宫的人,我们都是无辜的啊!” 这种事只要有第一个人站出来,接下来的一切都顺水推舟般自然,人群中陆陆续续又有人附和这个侍卫,没多久,整个大殿中一大半原本韶华宫的教徒都站到了筱禾这边,剩下的韶华宫教徒犹豫一阵后也走了过来。 她们一口一个晴宫侍,把责任推卸的干干净净。晴儿也因为被丁灵修从高空抱着坠下,无疑是所有人中伤势最严重的一个,此时因为受了那么重的伤,仍然昏迷不醒。不过这也未尝不是好事,否则见到这些手下迅速推卸责任的模样,恐怕鼻子都会被气歪了把。 一时间,大殿迅速被划割成两个阵营,韶华宫教徒和毓离宫教徒。 毓离宫教徒那边,之前跟在路冷月身边的两名白衣少女手持长剑,虽然脸上满是虚弱至极的颓色,但仍然毫不怯弱,其中一个白衣少女杏眼一瞪,一字一句地对筱禾说:“你敢把你说的话再说一遍么?” “有何不敢?飞雪宫守不要用你那高傲的架势来恐吓我,现在胜负的主动权已经十分明显,用晴儿那句话来说,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呵呵呵呵……区区一个侍卫长竟然敢这么与毓离宫的宫守说话,你这贱婢不要口出狂言,今天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任何人别想趁机吞并毓离宫。” 贱婢二字如雷贯耳,筱禾气得浑身颤抖,破口大骂: “混账,我敬你一声宫守,你别蹬鼻子上脸!” 丁灵修叼着烟,怔怔望着这两帮已经身负重伤的女人撕逼,心里叫苦不迭,这好不容易救活了你们,怎么这么快又打了起来。 筱禾和飞雪怒意陡升,满脸紫涨愈演愈烈,战火似乎马上就要燃起。 可就在这时,一抹寒光从大殿门口突然掠出,森然无比。 大殿之内刹那间荡出一片恐怖波动,这冷森森的青光,似巨大地刀刃,又像是一片死寂地湖水,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都给本宫住手!” 第十九章 变故,丁灵修,灵魔双面体(一) 清朗而又严厉的声音仿若初秋的寒霜,从空中轻轻飘落,却给所有人平添几分寒意。 寒光在两群人中间爆裂,形成一条银蓝色的火焰分界。 喧嚷的大殿瞬间噤若寒蝉,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望向门口,殿门外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三个人正在走近。 这三个人步履稳健,却有一股无形的威压。 筱禾和飞雪远远望见了为首的这个女人,立刻惊惧万分,气焰全都消了一半,两人不约而同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口中高呼:“属下拜见璇玑宫主。”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反应过来,齐刷刷跪倒在地,对着来者高呼:“属下拜见璇玑宫主。” 丁灵修因为绑着绷带,行动十分不便,并没有第一反应就去观瞧着声势惊人的家伙。 但当这位璇玑宫主踏入殿门之时,丁灵修却感到自己的身后有着一股似曾相识的灵气骤然出现,还未等他做出反映,这人的声音又让他浑身一颤,大脑里的记忆仿佛在这霎那间被定格了一般。 他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也不知道这感觉的来由。他脑海里明明想好奇去看一眼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是直觉却又让他不要回头。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我到底是怎么了,丁灵修心里喃喃,心里突然五味陈杂一般,迫使僵硬的身体如锈死的机器一样逐渐扭动。 璇玑宫主一步步朝人群走来,丁灵修也怅然着一点点转过身体。 香风幽步,每一步都让丁灵修心潮涌动;沁骨芳馨,每一缕都让丁灵修失魂落魄。 近了,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丁灵修也是逐渐瞪大了瞳孔,感觉自己肌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逐渐扩张开了,一股热潮从自己的身体里一瞬间冲上心头,直抵咽喉,嘴里叼着的香烟也簌簌掉在了地上。 这个来者竟然是…… 丁灵修血脉偾张,差点昏倒在地,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错,就是这个袅袅而至的璇玑宫主:一袭紫衣翩若惊鸿,阵阵香风扑鼻而至,这似曾相识的芳馨味道,这冰肌玉骨的超卓体态,这都不会错,也不可能错,这是丁灵修朝思暮想,几乎镂刻在自己骨髓之中的那个人影,几乎烙印在自己脑海之里的那袭紫衣,怎么会看错? 那眼眸依然如旧炽烈,那美目依然闪着耀眼的光。 两人四目相对,却同时默然无语。 一个高高在上,昂首阔步的宫主正惊讶地望着一个匍匐在地,身负重伤少年,两人脸上都挂着不可思议这一种表情,任何言语都在这刹那堵塞在心中,胸中,脑海中,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那翕动的嘴唇间表达出来。 “丁……”忽然间两人同时开口,却都无法表达出自己心里的那压抑着的想法。丁灵修的记忆中已经不止一次的憧憬过两人见面的场景,却万万没有想到,两人竟然会是在自己身负重伤,身上缠满了绷带的情况下就这样相遇。 “丁琴玉!”丁灵修首先呼出了对方的名字,但就是这样日夜萦绕在脑海中的三个字,此时说出来时却是如此的突兀而尴尬。 璇玑宫主被丁灵修这么一叫之后,也是杏眼圆瞪,惊讶之情溢于言表。目瞪舌桥了好久才喃喃道:“丁……丁……盯着本宫看的木乃伊,滚粗!” 丁灵修哭笑不得,却不知道更让他惊悚的事情已经接踵而至。 璇玑宫主疾呼出来的同时,一道寒光再次脱手而出,这是一股杀意,一个充满灵气的光束充斥了丁灵修的眼眸,蔚蓝无比,就像是自己将要被大海所吞噬一样,却无法用任何力量挣脱这种无量大海的攻击,即便丁灵修灵力充沛也无法避开这束寒光,更何况此时已经是伤痕累累,毫无还击之力。 所有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这个攻击实在是太突兀了,简直就像是璇玑宫主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反映,所有人都是以为璇玑宫主受到了缠满绷带的丁灵修的惊吓,但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也不可能注意到,就在这出手的刹那间,就在这几近本能反映的片刻,璇玑宫主的眸子里,闪过了一缕水雾,晶莹而澄澈。 寒光凌厉无比,嗖的一下激射入丁灵修的胸口。丁灵修的表情还定格在惊讶之中,嘴唇也停留在这丁琴最后一个尾音,他想说,这次却真的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 丁灵修被这缕寒光封住了经脉。 他从未想过这种重逢的场景,更未想过这竟是彼此重逢后的亲昵,这个与丁琴玉长得一模一样的毓离宫主竟然刚见面就一下子用瑶池洞教的诡异功法封住了自己的经脉,丁灵修此时已经动弹不得。 璇玑宫主惊魂未定,两个紫衣宫侍也同一时刻掏出长剑,分立两旁,剑身的灵气浩然而起,这股力量竟然要比路冷月和夏仙瑶的灵气都要强横。 璇玑宫主轻轻摆了摆手,两人收回长剑,筱禾见状赶紧来到璇玑宫主近身,恭敬地说道:“宫主莫慌,这个人是韶华宫主的朋友,是应邀来为夏夫人治病的。” 飞雪也跟着连忙上前,眼含热泪地说: “禀宫主,夏仙瑶勾结外党,里应外合,谋划造反,企图吞并毓离宫,毓离宫教徒誓死反抗,结果被这个缠着绷带的魔人全部打伤,毓离宫主也在战斗中身负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你个贱……贱……见杆就爬的恶女,明明是你们毓离宫主谋划造反,你竟然恶人先告状,反咬我们一口,璇玑宫主,你可千万别听这个恶女的血口喷人,事情根本不是那样的,要是我们韶华宫主想要造反,为什么战斗地点不是在毓离宫?”筱禾不甘示弱,但因为惧怯璇玑宫主的威严,并不敢发作。 “我血口喷人,我们毓离宫主至今还昏迷不醒,你还……” “她那是罪有应得……她……” “砰——” 一声爆响让两人的争吵声戛然而止,璇玑宫主含唇颦蹙,地上的火焰分界应声爆裂而散,筱禾和飞雪脸上立刻变得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难看,火焰已经将二人团团围住。 她们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严重激怒了这个璇玑宫主,全都哑口无言。这些教徒眼中,这个璇玑宫主虽然跟她们的主子一样同为宫主,但地位和实力显然上要比夏仙瑶和路冷月高出好几个档次,连她们对这个璇玑宫主的态度已经超出了谦卑的范围,简直就是一种恭敬到了恐惧的表现。 “属下失礼,请璇玑宫主原谅!”筱禾和飞雪同时拱手跪下,浑身筛糠。 “本宫今天过来,是来结束这场战斗的,而不是来看你们两宫狗咬狗的,你们两个把这件事的经过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告诉本宫,否则,你们每一个人,本宫严惩不贷!” 璇玑宫主的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不容任何狡辩。 “是,属下明白。”两个人齐声回答,脸上的血色几乎就要褪成惨白。 璇玑宫主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教徒,大殿之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敢直视这个璇玑宫主的目光,仿佛再多看一眼小命都会不见。璇玑宫主看了一圈,发现孔圣春正在为夏仙瑶和路冷雨疗伤,就指着孔圣春道:“他又是谁?” “禀宫主,他也是韶华宫主请来的朋友,他应该是位冥医。” “冥医?难怪会拥有驱邪葇荑。”璇玑宫主慧目如炬,一眼就看出了孔圣春那散发着浓烈绿色灵气的手,就是驱邪葇荑。 孔圣春倒也专注,全神贯注地疗伤时,竟然连这个璇玑宫主的出现都置若罔闻。 “宫主,他……”璇玑宫主旁边的紫衣宫侍低声耳语,长剑出鞘半寸。 “不,等下再说,让他继续把,他确实在为二人疗伤。”璇玑宫主摆了摆手,目光再次移到了筱禾和飞雪身上。 “好了,现在到你俩了,从你开始说吧。”璇玑宫主指了指筱禾,“记住,别对本宫撒谎,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你们两个说的内容哪怕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后果你们一定很清楚!” 璇玑宫主的声音十分平和,没有任何威逼的意味,但筱禾和飞雪二人却同时瞪大了眼睛,喉咙都开始颤抖,筱禾更是犹豫了好半天才缓缓张开了嘴。 筱禾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璇玑宫主,包括最开始毓离宫主如何假借治疗之名谋害夏夫人,如何收买晴宫侍骗夏仙瑶回来,然后如何意图以夏仙瑶破坏教规为名趁机吞并韶华宫的事情毫无遗漏地说了一遍,最后又把刚才战斗中发生的一切也都告诉了璇玑宫主,也包括了丁灵修的暴走和疯狂的杀戮。 璇玑宫主听前面部分的时候倒没有太大的反映,也没有问任何问题,但听到丁灵修暴走以及这些人的伤全是丁灵修造成的时候,璇玑宫主一下子打断了筱禾的话:“你说什么?路冷月,夏仙瑶还有你们的伤,都是他干的?” 璇玑宫主指着同样惊讶望着自己的丁灵修,面带粉煞。 筱禾怔了半天,哭笑不得地回答: “属下无能,不过事实确实如此,不信宫主你可以问她们。” 筱禾话音未落,她身后的那一票教徒全都点了点头。 璇玑宫主死死盯着丁灵修,半晌无语,如同遭到了晴天霹雳一般。 其他人也是被璇玑宫主的反应吓了一跳,虽然说这么多人竟然被一个手无寸铁的猎妖师给打得半死这有点不可思议,但璇玑宫主的反应也实在太大了,简直跟她自己也被揍了一样。但这些人并不知道,除了璇玑宫主之外,根本没人知道这丁灵修这因失控妖气而发生的暴走究竟意味着什么! 第二十章 变故,丁灵修,灵魔双面体(二) 璇玑宫主全然不顾众人诧异的表情,眼睛死死盯着丁灵修走了好几圈,简直都快要把丁灵修给看出几个窟窿来。丁灵修更是瞪圆了湛蓝的眼眸,完全不能理解这个璇玑宫主的行为。 “真想不到,这一劫竟然无论如何都没能躲过,还是没能到我……唉……”璇玑宫主突然长叹一声,神色黯然地从发隙间抽出一根金色宝钗。 这个宝钗与璇玑宫主的穿着极为不搭,因为这宝钗分明就是一种古代的饰品,钗子金碧夺目,上面盘绕着栩栩如生的金凤,串着晶珠宝石,宛如极美的工艺品。 然而,这钗子虽然美幻瑰丽,华贵绝伦,但它的尖端却是极端的锋利,泛着幽幽的黯淡的蓝色,仿佛毒蛇吐出的信子。丁灵修见到璇玑宫主掏出了这个宝钗,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恨不得自己能灵魂出窍。因为这个饰品的出现,更加让丁灵修肯定了这个璇玑宫主的身份,她就是丁琴玉,绝不会有任何差错,因为她手中这个宝钗就是丁琴玉最喜欢的一件灵器之一——幻凤金步摇! 丁灵修看着这支再熟悉不过的宝钗,骨骼都隐隐做响,却无法做出任何动作。他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当初丁琴玉对自己讲述的这枚幻凤金步摇背后的故事:据丁琴玉所说,她的这枚幻凤金步摇是打造自晋代一名皇宫之中的巧匠之手,而这个巧匠打造出这个宝钗也是纯属是一场意外,他当初自己也绝没有料想到这个他最得意的作品竟会害死自己。 传说一项工艺品凝聚手艺人毕生的精华,达到登峰造极之时,总会产生一些天地灵兆。这个打造饰品闻名全国的当世巧匠就正是在自己的人生巅峰之时,偶然经逢这样的奇遇。当年,他正奉命打造一件宝钗,而他因为在打造的过程中太过专注,竟然打造这枚金步摇时灵气浩然而出,瞬间获得了感应灵物的灵感,恰逢此时皇宫的上空飞过一只如梦似幻的彩凤,被这名获得灵感的巧匠所看到,所以这个巧匠才将这枚金步摇取名为幻凤金步摇。 这枚幻凤金步本来是这名巧匠奉命打造给皇妃诞辰佩戴的饰品,不得延误,做工要求也极高。但当这个巧匠将金步摇造好之后,生铁打造的架子,居然被那纤弱华丽的簪子划出一寸多深的痕迹!而且,在金钗划过的地方,白色的铁居然泛起了浓浓的黑色,滋滋作响,迅速的腐蚀着。紧接着,幻光毕现,彩凤幻化而出。 这个巧匠惊讶万分,惶恐膜拜,幻光逐渐隐隐消退,重新注入金步摇之中。巧匠兴奋难耐,因为这枚金步摇本身就在工艺上凝聚了这名巧匠的毕生心血,此时又感应灵兆,更是锦上添花,巧匠握着金步摇左看右看爱不释手,穿好了珠子后,发现这宝钗更是翠华摇摇,奕奕生辉,竟然心中有点不舍。 但这个巧匠一个大男人并不适合佩戴这种东西,他有心将它留给自己的老婆却因为当时步摇首饰是民间不得随意服用的禁物,只有后妃命妇等上层贵妇人才能佩戴,又不能私藏,他无法将打造出来的这枚幻凤金步摇带出宫中。他犹豫了很久,仍然无法就这样把这一个他一生中最得意的作品交付给皇后,所以最后他痛下狠心,用替代品上呈皇后,而自己竟然生生将这幻凤金步摇插进自己的大腿的肉里,从而偷偷带出宫中。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贪婪却是悲剧的开始。 这枚幻凤金步摇接触血肉之后妖性肆虐,竟然在巧匠回家的路上逐渐抽干了这个巧匠的血肉,将他活活抽成了一具干尸,而这枚幻凤金步摇就在宫门外幻化成一只蓝色的凤凰振翅而飞,从此消失不见,直至被丁家后人偶然获得。 虽然当时丁琴玉对丁灵修讲起过关于这个灵器的传说,但她却对这个灵器的作用闭口不谈,当时丁灵修倒也没有太在意,但当丁琴玉此时再次从发髻上抽出这个邪异凛然的“灵器”之时,丁灵修才真正意识到这个玩意的怪异之处,因为夏仙瑶口中明明这个东西是件“灵器”,但它周身萦绕的力量却是一股异常恐怖的邪气,栩栩如生的金凤散发着的可怕蓝光,让人感到窒息,这简直就像是并没有炼化完全的一件妖器! 丁灵修还来不及思考丁琴玉为什么要欺骗自己说这个东西是灵器,刹那间,一股寒芒就径直朝着自己的头顶插了进去,丁灵修感觉浑身上下一阵酥软,但紧接着却又有另外一股极其磅礴的力量汇入丹田。 “啊呀……”已经被封住经脉的丁灵修竟然在这股力量的逼迫下发出了嘶吼,这声音极其嘶哑难听,近乎像是杀猪宰牛般刺疼耳膜。 “别叫,忍耐住!”璇玑宫主手持幻凤金步摇,不断将这枚金钗从丁灵修的后脊向身体内部刺入,一股邪禀的气息愈演愈烈,璇玑宫主肃然眼神里逐渐升起幽幽的暗彩。 我靠,这好容易见个面为什么上来就给我大刑伺候,就算我现在的样子丑了点,也不至于这么翻脸不认人把。丁灵修叫苦不迭,却又毫无反抗之力。 他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在被烈火焚烧一般,油煎火燎的剧痛让他想要呼喊却无法再次发出声音,现在的丁灵修,就如同置身在一个完全封闭的金属球之中,球的外面全都是熊熊烈火,他就是这样蜷缩在里面,一种强烈的压迫感,灼热感,剧痛感,束缚感几乎同一时间交织在一起,让他简直痛不欲生。 丁灵修痛苦的表情越来越明显,脸都快要被这剧痛所扭曲变形,但璇玑宫主却反而越来越变得轻松许多,直到丁灵修疼得嘴都抽筋无法闭合,璇玑宫主才长舒一口气,猛然将手中的幻凤金步摇一掌拍入了丁灵修体内。 “呼……终于解决了,累死本宫了。”璇玑宫主舒了一口气,身上蒸腾起一层蓝雾。 璇玑宫主在这里全神贯注地摧残丁灵修,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所作所为让周围的人发生了怎样的情绪变化。自从璇玑宫主掏出幻凤金步摇开始,这些跪在地上的教徒一个个眼珠子全都瞪得溜圆,连头发都抖动起来了,她们全然没有想到这个传说中凶神恶煞的璇玑宫主,连事情的经过都没有听完,就会直接上刑,做出这么恐怖的惩罚手段,实在让人触目惊心。 但好在惩罚的对象是丁灵修,她们虽然感到恐惧,心里又同时有着阵阵窃喜,毕竟丁灵修的蛮拳恶脚可是一下下毫不留情地打在这些少女身上,这股恶气被人替自己出了,自然还是有些爽快的。 “宫主……他也是……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手的,您还是网开一面留他一条性命把。”筱禾望着脸上挂着恐怖笑容的璇玑宫主,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璇玑宫主也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的行为竟然被其他人给曲解,误以为在惩罚丁灵修,先是一愣,索性顺水推舟,轻轻咳嗽了一声说:“用不着你们求情,这个恶徒本宫自然会处理,你们的这次胡闹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了断,这事情调查清楚之后,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按照教规来璇玑宫接受惩罚!”璇玑宫主漠然深吸了一口气,神色肃然地说道:“飞雪,你对筱禾的话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飞雪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惧中缓过神,本来还准备把谎撒到底,但想到之前关于璇玑宫的传闻,现在又亲眼目睹了这母夜叉般的璇玑宫主的凶狠。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所措,她犹豫了一下,望了望仍然昏迷不醒的路冷月,叹了口气说:“禀宫主,筱禾说的没错,事情确实是因毓离宫主而起,是毓离宫主笃定的此次吞并计划,但璇玑宫主,韶华宫主也确实违反教规在先,而且这个魔人也是她领来的……” “住嘴,本宫自有判断,你们这些伤员现在先回毓离宫疗伤,这件事调查清楚后,本宫再做定夺!” 飞雪立刻闭上了嘴,悻悻退下。 毕竟这个璇玑宫主可是掌管整个瑶池洞刑法的最高长官,相当于外面最高人民法院的院长,先不说实力如何,若要是惹怒了这个璇玑宫主,恐怕随便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都足够让这里面任意一个教徒死了都无人问津。连飞雪都不再作声,其他人见到这个母夜叉发了飙,也自然按照璇玑宫主的命令纷纷互相搀扶着离开了韶华宫。 教徒们纷纷退去,大殿之中最后只留下了夏仙瑶,路冷月,孔圣春,夏夫人,丁灵修,璇玑宫主,两名紫衣宫侍,共八个人。 璇玑宫主负手而立,睥睨着离开的人,直到最后一个教徒也走出了大殿,璇玑宫主才对两名紫衣宫侍命令道:“你们两个现在封锁住韶华宫门,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是。”两人齐声回答,虽然对主人这个命令感到有些诧异,但自然也没敢多问。 两人走后,璇玑宫主望向另外一旁忙得不可开交的孔圣春,见他的样子全神贯注,根本没有闲暇观瞧周围的事情,便没有理会他,而是缓缓走到了已经疼得马上就要昏厥过去的丁灵修面前。 我去,这个女魔头还要干什么啊?你是不是想念想的因爱生恨了,你还要怎么玩我啊!丁灵修心里已经几近绝望,有些哀求地望着璇玑宫主。 璇玑宫主面无表情,眼色凝滞了片刻,终于轻轻吐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丁家秘符夹在指尖,只见一团火光爆闪而逝,一个赤金色的罩子笼罩住了丁灵修和璇玑宫主。 金色罩子中丝丝缕缕的灵气循环滔覆,这正是丁家十道秘传符咒之一的金境符所制造的金属性灵气幻境。她们处在其中,外界的妖魔邪祟将无法进入,里面的声音景象也无法被外界获取,可以说丁家十道秘传符咒中用途最为广泛的符咒之一。 金色幻境之中,璇玑宫主解开了丁灵修被封锁的经脉,丁灵修几乎是瘫坐到了地上,但马上又弹了起来,晃动者那石膏之中僵硬的胳膊,想要去拥抱璇玑宫主,因为这一切已经不用再作任何说明,这个璇玑宫主就是丁琴玉无误!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丁灵修不知该悲该喜,只知道这刹那间身体的痛意已全部被不可名状的愉悦所充斥。 “这应该是我问的,不,我们应该什么都先别问。”璇玑宫主抢先一步紧紧抱住了丁灵修。 第二十一章 变故,丁灵修,灵魔双面体(三) 幽香蚀骨,紫兰沁鼻。 金灿灿的梦幻光境之中,氤氲着浪漫的芳芬。 这熟悉的味道如同梦幻一般笼罩着丁灵修和丁琴玉,温热而舒适的感觉让紧紧相拥的两人彼此都想再贴近一点,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无法放开,也不忍放开。 这种温存是丁灵修指尖永远残留的思念,是丁琴玉梦里永远凝固的泪水,是一种盘桓彼此心迹的流连,是一种萦绕彼此情感的羁绊。此时此刻,时间已经不再是一个界限,时间都已经凝固成了永远。或许,他们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也就是如此短暂。 丁琴玉缓缓推开了将自己拥在怀里的丁灵修,仰头望向眼眶晶莹的丁灵修,她的眼神也变了,变的有些迷梦。本来就带着妖异、美丽不可方物的眼睛里,忽然也闪着有些类似于深情的光,叹息般地问:“你还好么?你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变故了吧……” 未等丁灵修回答,丁琴玉眼神悲切地自顾自喃喃: “你终究还是变成了这样……” 丁灵修苍白而修长的手轻轻覆上了丁琴玉的手,这双手满是血污,丁琴玉没有闪避。 此时的丁灵修心里漾满了苦涩和酸楚,似乎缺乏和平日一样的坚毅。明明自己有很多话想对丁琴玉说,有很多疑问需要对方解答…… 可是真正当丁琴玉毫无征兆地出现之时,这一切,似乎都并不重要了,真的都并不重要了。此时此刻拥有着彼此的温度,已经足够。 “没有你,我怎么可能很好……”丁灵修梦呓般地回答,轻轻抚了抚丁琴玉眉心的红痣。 丁琴玉的手颤抖了一下,用迷离的眼神望着丁灵修,淡淡回答:“灵修,我知道我的不辞而别让你很伤心,可是没有办法,我只有这样做才能救你。” 丁灵修默然良久,才低低道:“没有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很清楚你的失踪根本不是因为那场大战,而是另有原因,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丁灵修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似乎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浑身上下那种异常奇怪的感觉自从丁琴玉在自己的身体上插入了幻凤金步摇之后变得愈演愈烈,就好像有无数的爬虫在骚动,此时此刻也变得更加强烈,就好像要变得四分五裂一般。 只要自己再情绪激动一点,身体几乎马上就会粉碎。 丁琴玉惨淡地笑了,哭笑中仰起脸看着丁灵修,黯然回答:“我何尝不思念你,可是这就是命运,可悲的命运,灵修,你听说过灵魔双面体么?” 丁灵修望着丁琴玉的笑容,彻底僵住了,因为他知道丁琴玉脸上的笑容,这竟是那种悲哀、苦楚、无法抗拒宿命的笑容,那一刹间,他几乎以为丁琴玉会哭出来…… 或许,如果那一刻丁琴玉哭泣的话,丁灵修是会再次紧紧拥抱住她的,是会用自己那淡蓝色的丝巾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的。那么,两个人的幸福,都会在刹那间来到他们身边…… 幸福,也不会从此而遥不可及。 可是,这一切终究没有发生,丁琴玉是不会哭的。 于是,丁灵修忍着剧痛而伸出去拥抱她的手,就停在了那里。 “灵魔双面体……传说中猎妖师的厄运之体,这种人出生就是亦正亦邪,天生就是灵魔两性,如果能够将魔性驾驭得好,就可以为自己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反之,就会被魔性吞噬,与妖魔无异……”丁灵修喃喃自语,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玉儿,你是灵魔双面体?为什么我不知道……” “不是我……是你……”丁琴玉说的有些迟疑,但更像是不忍心说出口。“你天生就是这被诅咒的灵魔双面体!” 丁琴玉仰着脸怜悯而又悲楚地看着丁灵修,眼眸里泛着闪闪而澄澈的光芒。仿佛悬崖上的野蔷薇,用骄傲的刺来维护着脆弱的花蕊。 “你说什么?你说我是灵魔双面体?”丁灵修如遭晴天霹雳,但马上又变得有些落寞,“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呵呵……难道你是怕我伤害到你?”丁灵修说着,刚才还黯然失色眼眸里竟然泛起了一丝魔意,身体也开始再次痉挛,表情已经开始扭曲,就在这刹那,整个金色幻境之中,竟然因为丁灵修的情绪波动而开始发生不稳定的灵气激荡。 “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因为你的灵魔双面体跟一般人的截然不同……因为你是……”丁琴玉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就发现幻境之中一股极其磅礴的能量正在酝酿。 难道真的彼此接触这么短的时间都不行么?难道真的我们注定就要去接受这样的宿命么?丁琴玉已经近乎绝望,她万万没有想到这让她夜不能寐的事情竟然会这么快的在自己的眼前发生! 而这一切真的来不及了,丁灵修后颈的那根幻凤金步摇也开始一点点从丁灵修的体内向外挤出,丁琴玉的封印已经马上就要被挣脱。 丁琴玉大惊失色,连忙又要去用灵气压抑住丁灵修的魔性,但这一切都太晚了,这一切也全然来不及了…… 原来,丁琴玉最初离开丁灵修就是因为丁灵修的灵魔双面体是一种极其矛盾的体质,这种体质如果一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可偏偏丁灵修的父亲中了虐鬼的煞气,必须要将百鬼图传给丁灵修,而这百鬼图虽然是件灵器,但仍然会在降妖过程中却会必然沾染到妖魔的邪气。这股妖魔的邪气就会不知不觉侵蚀到丁灵修的体内,日积月累,这些邪气就会破坏灵魔双面体的平衡,从而导致魔性大于灵性而发生狂暴。 但即便如此,对于丁灵修这种自控能力极强的人,这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一旦他的情绪发生特别大的波动,尤其是当他产生强烈的爱恨之时,这种魔力就会在瞬间爆发,让他失控而狂乱。正是因为如此,当丁麟和丁琴玉从汶川离开之时,丁麟就把自己要让丁灵修继承猎妖师事业和丁灵修天生灵体的事情告诉给了丁琴玉,丁琴玉自然知道丁灵修喜欢自己,也明白丁麟的意思,为了防止丁灵修某天因为自己而爆发魔性,她只要被迫离开丁灵修,让丁灵修的父亲编造了一个自己失踪的谎言。 而这期间,丁琴玉则加入了瑶池洞教这个对人体构造和经脉有着丰富资料和研究的教会,并在此期间已经寻找到了有可能解决丁灵修灵魔双面体的方法,可偏偏这个时候,丁灵修却再次出现了,影响了实施这个方法的进程。而丁琴玉更不会想到,这竟是她们今生的最后一面:幻凤金步摇从丁灵修的后脊脱体而出,在空中裂成齑粉。 与此同时,丁琴玉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阵晕眩,丁灵修眼眸竟然再次从澄澈的蓝色变成了猩红的血色,此时明明已经没有了黄牛精的妖气,但无边黑色魔影还是从丁灵修的体内涌出,丁琴玉这次真的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或者根本不是人。 一股可怕的能量剧烈的翻滚,此时此刻,这一切似乎都已经朝着最恶化的方向发展。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灵魔双面体?灵魔双面体?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我要遭受这样的厄运?为什么我最喜欢的人要离我而去,为什么她还要永远的离开我?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丁玲愤怒地咆哮,身上的绷带也全部裂解,血液变成了一股股红色长链,在他的周围旋舞,丁琴玉见状不妙,赶紧调集灵气,一片淡淡的青色寒芒从丁琴玉的衣袖中流淌了出来,带着凄艳而凌厉无匹的气势笼罩住丁灵修。这阵阵寒芒迅速地展开在丁灵修身畔,宛如初秋零落的雨丝。 “灵修……你不要这样……”丁琴玉近乎绝望,因为她知道自己如是面对丁灵修,那么爱自己的丁灵修,他根本不可能控制住内心的情绪波动,更无法阻止这趁机肆意涌起的魔意。 这阵寒芒转瞬即逝,汹涌的魔意浩荡而起。 魔化的丁灵修已经完全丧失了本来的面目,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完全的血红,脸色变得煞白而无比骇人,浑身上下笼罩着血红光芒,在他身体皮肤上竟然布满了一层血红色的火焰,看起来不甚耀眼,血腥味却是十足,这层血红色看起来仿佛是血液都在整个燃烧一般,血腥而鲜艳。 “丁灵修,你听着,我从来都不是因为害怕你会伤害到我而逃避,我更不可能逃避……你或许不会知道我为你付出了什么……或许也曾憧憬过我们的未来……可是……可是这偏偏就是宿命……”丁琴玉声嘶力竭地呼喊,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够传到丁灵修的耳朵里,可是终究这只是一种奢望而已,丁灵修只是恶狠狠等着她,面目狰狞。 丁琴玉闭上眼睛,万念俱灰,苍白的脸上只有一种不可遏制的凄楚。“我知道此时的你一定已经无法听到任何我的声音,也无法明白我的感受,但我还是必须要告诉你……”丁琴玉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泪水,身上的寒光肆无忌惮地全部抽离。 “我!爱!你!” 这声音在金色的幻境中回荡,却再也不会被任何人听到,从丁琴玉体内涌出的这股灵气,是一股极大的力量,竟似能够毫不留情地杀戮着范围内的一切,然而,这股灵气竟然饱含着杀意刺向了丁灵修的胸口,没有任何余地。 寒光在丁灵修的胸口激起一阵涟漪…… 已经丧失理智的丁灵修还是感受到这股剧痛,捂胸踉跄后退,终于气力不继,单膝跪倒。 就在这异样的杀气逐渐消退的时候,丁灵修的意识竟然也逐渐恢复,惊愕地望向已经魂不附体的丁琴玉。 一切终究还是晚了…… 他们谁也没能逃过这让人扼腕的宿命。 丁琴玉变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凹陷的眼洞里再看不到任何神采…… 丁灵修以手捂着心口涌出的鲜血,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垂死的丁琴玉,他目光中的悲哀和绝望恐怕会让任何人都目不忍视。 “这是为什么?你竟然……竟然要杀了我?” 丁琴玉再也没有回答,连她的遗言丁灵修都没有听到。 金色的幻境之中游荡着灵气的鸣动之音,就仿若那年,那人,那曾经…… 第二十二章 水牢之中的孽龙(特别篇一) 2008年,汶川地震前一个月,丁灵修家中。 刚推门进来的丁琴玉来到了床边,戳了戳躺在床上的丁灵修鼻尖。 “喂?大笨蛋,牙疼好些没有?” “托你洪福,疼得厉害。”丁灵修捂着腮帮,无奈地回答。 “真无语了,我发现小笨蛋你的脑袋长脖子上就是为了增高吧,牙疼你倒是去看医生啊,真是……” “想去来着,饿的走不动。” “那你就去先吃饭啊!” “困得起不来。” “那你怎么不睡觉?” “牙疼睡不着。” “……”丁琴玉瞪了一眼丁灵修,拧了拧丁灵修的耳朵。“跟我俩玩回文呢啊,果然什么事情都没有,赶紧起来,陪我去捉妖!” “捉妖?我的小姑奶奶啊,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这瘦胳膊瘦腿的捉个蚂蚱都费劲,你还让我陪你捉妖,别开玩笑了行不行,你知道我爹地的,要是让他知道我跟你去捉妖,非得给我活活卸了不可,上次不就是……”丁灵修惊恐地望着丁琴玉,连忙摆手。 “哼,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丁琴玉说罢,耍起了蛮横的公主脾气,叉腰瞪着丁灵修。 “可是……”丁灵修刚要说下句,突然发现头顶乌云密布,丁琴玉的脸上氤氲的怒火仿佛马上就要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不详的预感已经根本无法遏制。“我去……” “你感叹什么!” “不是,是我跟你去……”丁灵修苦着脸,麻利穿上了衣服。 丁灵修真是无奈到了极限,本来一个挺好的周末,刚写完作业就这样被丁琴玉这个小魔女给无情的摧残了,其实倒也并不是丁灵修不想去,而因为一直以来,丁琴玉的所谓陪她猎妖,没有一次不是险象环生,而丁灵修的父亲丁麟更是不下一次地警告丁灵修,不要在上学期间接触任何妖魔! 本来丁灵修就是个比较听话的孩子,但没有办法,在丁琴玉铁齿铜牙的唆使下,变得更加听话了,不过听得全都是丁琴玉的歪理邪说。 “咱们要去哪啊?”丁灵修斜觑着丁琴玉,不知道这个号称丁家嫡系传人中实力最强的小魔女又准备去欺负哪里的小妖怪。 “当然是去龙潭山喽!”丁琴玉翘着嘴说,信心满满。 “龙潭山?”丁灵修瞪大了眼睛,差点从床上摔倒,好半天才缓过来,“我说姑奶奶你不是也没睡醒吧,你去龙潭山猎妖?你可别告诉我你要去把水牢里的孽龙捞出来?” 丁琴玉白了丁灵修一眼,冷声道: “看把你吓那样,人都说虎父无犬子,这你爹地怎么生你这么一个窝囊废?” “生的过程很复杂,我给你重现一下?”丁灵修坏笑着说。 “滚蛋。”丁琴玉狠狠掐了丁灵修一把。“让你跟我去就跟我去好了,我还能真去捉那只孽龙么?我只不过听说最近龙潭山的水牢里总是有人意外失足落水,我感觉有点好奇,就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抓到一两个小妖精。” “你快拉倒吧,上次咱们去雾凇岛差点被冰凌鬼冻死,上次去马溶洞差点被洞灵给吃了,上次去枫叶谷差点被九尾狐给扒了皮……我说玉儿,你每次都信誓旦旦地保证肯定不会发生意外,哪次咱俩都九死一生,我是真有点……” “有点迫不及待了吧,那还等什么,走啊!” “哎,哎,哎……” 没等丁灵修诉苦完,丁琴玉一把扯住了丁灵修,活生生拖出了家门。 “你能不能别扯我衣服啊!”丁灵修叫苦不迭。 “你别用这赖赖的声音说话,以后跟我说话就不能加个宝贝儿之类的?” “好好……别扯我宝贝儿衣服。” “丁灵修,你大爷!” “啊!!!” 就这样,试图反抗的丁灵修还是被丁琴玉拉上了贼船,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 而重要的事,这时候的丁灵修除了学过一些搏击之外,对降妖除魔一窍不通。 唯一懂点风水秘术也还是从父亲丁麟的藏书中窥得的一些皮毛,根本没有任何实际应用的价值。每次被丁琴玉偷偷带出来猎妖,丁琴玉都为了保护他而身负重伤,基本都是只能起到将伤痕累累的丁琴玉平安送回家并撒谎陪她着练功的作用。 那时候的丁灵修还并不理解,为什么身为猎妖师的父亲并不允许自己像丁琴玉一样学习丁家猎妖术,成为一个“葫芦。” 直至今日,却为时已晚。 两人出门简单吃了口早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龙潭山。 因为出来的时间有点晚,从永吉出发,到吉林市区的时候肯定是傍晚,再到龙潭山时已经接近黑天,两人只好招呼也没打,就背着父母逃了出来,不然知道他俩这么晚去龙潭山非得把她俩关禁闭不可。 坐到车上,司机一听二人要直接从永吉去龙潭山,不由有点兴奋,也立刻打开了话匣子:“你们要去龙潭山啊?听说龙潭山昨天好像又有一个学生在水牢淹死了你俩知道不?” “是啊,我也听说了,不过这是怎么回事啊?”丁琴玉一听这司机有情报透露,登时来了兴致。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是听人叨咕的,不过听说好像是一个湘西的大学生,在咱吉林这边念书,那天正好放假没什么事,他跟朋友们就来龙潭山玩,不都听说水牢好玩,他们就过去看看。但你说现在的小孩也真有意思,玩着闹着就起了哄,他们几个来玩的走到水牢边上,一个他东北的室友给这个湘西的大学生介绍龙潭水牢,说这个水牢里深不见底,以前用来囚禁古代的罪犯,进去就出不来,还告诉他里面的水还是死水没有浮力,进去之后肯定得被淹死。但没这个湘西的大学生对这事压根就不信,根本不相信东北室友说的,他觉得自己水性老好了,跟他们吹能在里面游,你们说这扯不扯?”司机一边说,一边啧啧。 “后来呢?”丁灵修问。 “后来还能咋的?这小子非要进水牢里游一圈,还非跟人说要把龙潭里的大铁链给捞出来,这下好了,别说捞铁链子了,这人跳进去就跟石头掉进去了似得,直接沉了进去,后来消防队和打捞队都来了也没好使,也真奇了怪了,这个大学生的尸体说没就没,大白天的突然间就没了影。你说怪不怪?这事在外面啊,都不让说……”出租车司机啧啧称奇,神色却一本正经。 “那倒也不奇怪,以前去玩的时候就听说过挺多关于龙潭山水牢的传说,而且那个地方年年都会出点怪事,明明已经挂着禁止野钓,禁止野浴的牌子,还是总有人莫名其妙地中了邪似得下去游泳。”丁琴玉感叹道。 “可不咋的,这个水牢邪得很,水牢上的那个铁链子你们知道吧?”司机越说越来劲,兴致勃勃。 丁灵修和丁琴玉点了点头。 “那个水牢的铁链子啊,据说就是用来栓龙的铁链子,那块儿老鼻子人都搁那拽过铁链子了,就他么的拽不动,那会儿有一帮小破孩无聊好几个人拔河似得往外拽了能有半个多点,好不容易拽了挺大一截,那潭水里头突然有什么玩意叫了一声,一下子把铁链往潭里面扯,吓的这几个小崽子全松手了,估摸着啊,要是再晚一点恐怕就得全被扯到水里头。”司机点燃了一根烟,继续说:“上次,我一个朋友武术五段,一个朋友退伍的消防兵,再加上我,我们三个有一回喝多了也一起拽过那铁链子,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拽动,等到后来越来越费劲,到最后也是跟他们遇到的情况差不多,哗啦一下子,铁链子一下子像蛇一样缩了回去,给我们几个吓的,酒劲全消了。” 司机说到这里眼睛瞪得浑圆,似乎至今想到这件事还是有点惊魂未定。 丁灵修笑了笑说: “老哥那是肯定的啊,我听我爸爸他们喝酒时说,他朋友的祖父,伪满时在吉林市做过宪兵。他祖父曾讲过,当年日本人占领东北的时候,就有人好奇,曾动用卷扬机想要把龙潭山的这铁链从水中绞出,看看它到底有多长。结果绞了很久仍不见尽头,后来再绞时,池水突然就变得特别浑浊,水底开始有呜呜呜呜像恶龙巨吼的叫声,给当时的日本人吓坏了,就再没敢继续绞。” “恩恩,对,这事我也听过,反正啊……龙潭山的水牢,邪得很!”司机一脸严肃,似乎抖搂一些当地奇闻异事也算是司机的本职工作之一一样。 三人越说越来劲,侃了一下午,聊着聊着,车也不知不觉开到了龙潭山下。 两人还没等捉妖,耳朵都有些疲惫,好在龙潭山的环境不错,来到山下都能感到一阵自然的惬意。 龙潭山坐落在吉林市这片小小疆土的左侧,山势平缓,既没悬崖,也没奇峰,有宽敞的板油路铺到山的腹地,连接的石阶路伸延到山顶。在风水先生眼里,它是典型地“左青龙”吉祥的风水标志,是吉林市这块风水宝地的地标。因为人流量很大,龙潭山上被游人借助各种样式的鞋,使出自己的力气,用沉重的肉体,踩出了许多光滑的小路,似蜘蛛网遍布龙潭山。 虽然此时天已经擦黑,但山上还是有一些锻炼身体和饭后散步的游人,丁灵修和丁琴玉两人也登上了山,按丁琴玉的意思,她们准备直接去水牢看看。 其实即使不是丁琴玉的意思,这个游人甚多的山区,除了“旱牢”和“水牢”,别的地方真的也再没什么神秘可言,更没有什么好的玩乐地方。 两人沿着小路走了没多远,突然间,山林间火光骤起。 丁琴玉吓了一跳,直接掏出了灵符和红色葫芦,但等她看清楚才发现是自己虚惊一场。 原来这阵火焰是一圈心形蜡烛产生的,这些蜡烛突然间被点亮,一个男孩正站在烛光之中手捧鲜花,等待对面的女孩接受自己的爱意。 “呼……原来是摆的蜡烛求婚啊,吓我一跳,不过一下子突然点燃也真够用心的,这男的怎么做到的啊。”丁琴玉抚了抚胸,脸上却充满了羡慕之情。 “还说我笨呢?你是不也傻,只要事先在每个蜡烛上都洒好酒精,连在一起,一下子不就全点燃了?”丁灵修解释道。 “切,一点浪漫没有,你以后要求婚肯定土爆了。” “至少我不会拿蜡烛这点小火苗来求婚,一点体现不出诚意和热情,比方我要向你求婚的话,我肯定要弄得比这个大,只是比方哦!” “咦?真的吗?灵修哥哥,你准备用什么方式呀?”丁琴玉无比期待地望向丁灵修。 “那个……真的要我说?”丁灵修故意吊着丁琴玉胃口。 “你快说嘛,别卖关子了。”丁琴玉已经迫不及待。 “好吧,我要求婚啊……我要求婚我就一把火把你家烧个精光,你什么都没有了,不嫁也得嫁了,哈哈哈哈哈……” “丁灵修,你个混蛋!”丁琴玉面带粉煞,一葫芦拍向丁灵修。 “啊……”撕心裂肺的嚎叫响彻山谷。 第二十三章 水牢之中的孽龙(特别篇二) 跟一般的山林不同,龙潭山少有寂静的时候,入夜依然闪动着恋人的身影,午夜时分就有登山的脚步声,可能只有在连雨天或者暴雪天,山林才得以清静。相比之下,这里虽然也算是吉林一座地标性的名山,但却不见古木参天,不现泉水溪流,不嗅百花香,显得有点林密草疏。 丁琴玉还在感慨着刚才的浪漫情景,本来匆忙的步伐也变得有些绵长。 “刚才那个女孩一定好幸福啊,真好,刚来到这里就能遇到这么浪漫的事。” “咳咳……你快行了吧,别人的幸福你怎么能随便感受到?幸福这东西其实就像尿裤子,每个人都能看到,但是只有你本人能感受到那种温暖。”丁灵修漫不经心地回答。 丁琴玉无语地望着丁灵修,面带粉煞: “混蛋,你总是弄这些歪理邪说,真是给你们语文老师丢人,你能不能换点正经的比喻。” 丁灵修哼了一声,挠头想了想,笑眯眯地说。 “好吧,应该说幸福就像玻璃,平时从未察觉,但只要稍微改变看的角度,它就会反射出光芒。怎么样?这个说起来是不显得我可有内涵了?” “哼,这还差不多,有点高材生的样子,只可惜……”丁琴玉点了点头,笑容凝固了片刻,欲言又止。 “可惜什么?” “可惜玻璃容易碎呗。”丁琴玉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丁灵修,眸里闪过一丝与调皮不同的神彩。 丁灵修翘着眉头看了看她,笑呵呵地回答: “放心吧,你的幸福是块大玻璃,碎了也会变成小玻璃。” “切,油嘴滑舌,不理你了!”丁琴玉俏皮地戳了一下丁灵修的脑门,背着手蹦跳着向前走去。 两人沿着一条板油路开始往山上进发,龙潭山山势平稳,并不陡峭,上山的路也有很多条可供选择。相比前几次悲剧的降妖历程,起码这次丁琴玉带领的地方还是比较好走一些。丁琴玉的脚步很欢快,身为丁家同辈之中最杰出的猎妖师,丁琴玉天生就对猎妖有着极大的热情。丁灵修跟在步伐飞快的丁琴玉后面,有些气喘吁吁,要不是平时经常锻炼,恐怕根本无法追上丁琴玉兔子一样的步伐。 两人走着走着,丁琴玉突然想到了什么,驻足停下,从背包中掏出了一根金翎。 这根金翎上的每一丝细毛都波动着华美的流光,在微弱的夕光中显得有些黯然。丁灵修见丁琴玉掏出了这根金翎,眼睛瞪得浑圆,赶紧先和丁琴玉约法三章,指着这根金翎说:“玉儿啊,你这次可看好啊,要是还像前几次出现妖孽以上级别的妖魔,咱们立刻就回去,可别再去冒险了。” 丁琴玉笑呵呵地看了丁灵修一眼,一只手托着金翎,一边点了点头说:“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看给你吓得,我其实这次过来根本就没对那个传说中的孽龙有什么念头,因为如果那个孽龙真的有传说中说的那么厉害,那都过了几百年几千年了,早就挣脱束缚逃出来了,怎么可能还被锁链拴着。所我只是感觉这龙潭山的水牢附近接二连三地频繁发生意外,有可能是有其他妖怪在这里捣乱。” “我看不一定把,有没有可能这个孽龙无法挣脱水牢的束缚,所以才不断蛊惑游人来到水牢附近,然后吸走游人的灵气,增强自己的妖力,伺机挣脱束缚。”丁灵修说。 “你看,跟你这种毫无猎妖经验的人根本就没个谈了,我感觉这个孽龙肯定不会存在的,虽然我不懂风水,但这也太明显了,这龙潭山几乎跟游乐园差不多,每天人来人往,人气这么足,肯定不适合这种高级别的妖魔生存。”丁琴玉盯着金翎,并不接受丁灵修的猜测。 丁灵修折断一根树枝叼在嘴里,悻悻地说: “管它呢,反正这次咱们可说好了啊,再遇到那么强的妖魔,立马闪人,之前几次我都跟叔叔说谎告诉他你自己练功受的伤,这次我要再骗他,他肯定不信了,到时候再把你关禁闭你就老实了。” “知道啦,知道啦,反正我又……”丁琴玉话说到一半,手中的金翎突然开始旋转,熠熠光辉从金翎上面悄然出现,映得丁琴玉的脸都金灿灿的。“看吧,这里果然有妖魔在……而且不过才是妖精级别而已。” 金翎停止旋转,尾端停在了不远处的一处茂林之中。 丁琴玉的这枚金翎不是一般的装饰品,而是一种寻妖法器,它的全名叫做神凤金翎,每当这枚金翎发出耀眼金光的时候,就说明方圆十里之内有妖魔出没,此时将神凤金翎放在手心,它就会根据妖气的大小而发生旋转,丁琴玉就可以通过神凤金翎的旋转圈数和光亮的程度来判断这金翎范围内的这妖魔的等级,并可以通过它尾端所指示的方向来判断妖魔所处的方向。相比觅妖珠和灵瀹石轮,神凤金翎虽然没有显示妖魔属性的功能,但它便于携带,定位效果也更加准确。 “应该就是那个方向,我们走吧。”丁琴玉收起金翎准备前进。 此时的太阳已经落山,只有很微弱的暮光还迟迟没有褪去,如同镂金一样镶嵌在龙潭山的轮廓上,日月处在即将交替的边缘时分,橙红与淡蓝交际而成的光线让山林之中显得有些诡异,阵阵阴风吹动起来让人脊背总会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寒意,明明能依稀听到山下的游人声音,但却好像与他们隔绝一般,两人越往山林深处走,越感到幽暗阴森,渐渐地,只能听见两人沙沙的脚步声,树皮和地面也开始因为光线的晦暗而让人产生可怕的错觉,就好像一张张恐怖的脸正从四面八方注视着自己。 “不对把,这个方向好像不是去水牢的方向,水牢我之前去过,而这个方向倒有点像是……好像是山里那个寺庙的方向。”丁琴玉打开了手电筒,将手电筒的光柱射到了树林深处,因为两人一直沿着神凤金翎指示的方向前进,没有想到已经早就偏离了刚开始的那条板油路,已经踏入了一处人迹罕至的林间小路。 丁琴玉话音未落,走在前面的丁灵修突然停住了,丁灵修从口袋里突然掏出了军用匕首倒持在手中,骇然道:“玉儿,你闻没闻到周围有股特别腥臭的味道?就像是一大堆臭鱼烂虾堆到一起的味道。” 丁琴玉嗅了嗅周围,果然闻到了一股极其刺鼻难闻的腥臭味,还差点呕了出来。 “是啊,这是哪里来的味道,这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味道。”丁琴玉用手电照向周围,但并没有发现这附近有什么水潭,更不可能有什么臭鱼烂虾。“真是奇怪,离龙潭水牢还很远呢,这山林里面怎么可能有这股奇怪的味道!” 丁灵修环视周围,发现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竟然有点似曾相识,如果说丁琴玉有这种感觉倒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丁琴玉来过这里,但现在丁灵修也会产生这种既视感,这就有点说不通了。丁灵修湛蓝的眼眸掠过一丝疑虑,握着军用匕首的手也攥得更紧了。 丁灵修扫视着周围,幽寂的山林没有一丝声响,连鸟兽的声音都听不到了,这在山林并不茂密的龙潭山上显得极不寻常,阴风阵阵,夹杂着潮湿的臭气,这让丁灵修觉得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甚至好像完全不在龙潭山的范围之中,简直跟来到了荒山野岭一般。 丁灵修放缓了脚步,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突然,他发现就离他们不远处的一片稍微繁茂一点的树林之中,竟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与其说是火光,更像是烛光! “玉儿,你看前面那些光点怎么有点像是蜡烛?”丁灵修说。 “蜡烛?该不会又有人求婚吧,今天是什么日子?情人节么?那也不能找这么偏僻的地方吧。”丁琴玉也感觉到有些诡异,就用手电照到了那个方向。 冷风掠过,树影婆娑,丝丝缕缕的烛光在山风之中显得明灭不定。 丁灵修和丁琴玉一点点靠近那烛光,没有一个人本性之中不是惧怕黑暗的,在这黑暗的山中,此时此刻,在这幽暗森冷的山林里突然出现一片烛光,本来应该让人感到一丝慰藉和舒适,可是丁灵修他们却全然没有这种感觉。 虽然丁灵修此时还没有学习猎妖的本领,但天生阴阳眼的他还是有很强的灵感,他很清楚,他们前面的这片烛光极不寻常,更准确地说,丁灵修心里竟然开始有些发毛。 他们不断的靠近,逐渐进入了烛光笼罩的范围,而空气中这股让人作呕的腥臭味也变得更加浓烈,这股味道简直就像是在一个有汗脚的人鞋里塞进去好几只臭鱼然后穿上一年的味道。丁琴玉捂住了嘴,有点不想继续往前走。 “咱们别从这走了,这里太臭了……”丁琴玉皱着眉头说。 “嘘……”丁灵修突然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缓缓矮下了身子,猫腰匍匐到了一个矮丛里面,矮丛的对面,就能看到烛光的来源。 丁琴玉虽然看到丁灵修这个样子感到有些好笑,但也跟他一样匍匐到了矮丛上。 丁灵修缓缓扒开矮丛的枝叶,烛光那里的情景一览无遗。 但两个人完全没有想到烛光之中会是这样的情景,丁灵修和丁琴玉看到之后几乎同时张大了嘴,差点喊出来,丁琴玉更是从背包中掏出了葫芦,起身准备战斗,但被丁灵修一把拦住了。 “再等等……” 原来,烛光之中,竟然仍然是一个男孩跪在地上向一个女孩求爱。 只不过,这个女孩竟然是被绑在了树上,脖子,手腕,口鼻全都缠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色水草,女孩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这些水草之中,却根本无法挣脱。而地下这些蜡烛也不是普通的蜡烛,竟然全都是元宝型的冥烛。 求婚的男孩脸部已经完全腐烂了,上全是密密麻麻蜂窝一般的空洞,一条条绿毛从这些孔洞里面蔓延出来,浑身上下的衣服也全部湿漉漉,而他似乎就是这股恶臭的来源。 男孩虔诚地端着一个打开着的红色盒子,里面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钻戒,口中喃喃道:“小雯……我捞出钻戒了……嫁给我把……” 第二十四章 水牢之中的孽龙(特别篇三) “这是一个溺死鬼!”丁灵修低声说。 “这还用你说,不过他想干什么啊,他好像在向那个女孩求婚。”丁琴玉压低了声音,感觉事情有些古怪。 “求婚?那个女孩明显是个大活人啊,他们人鬼殊途的,怎么结婚?我看分明就是这个溺死鬼想将这个女孩害死,说不定,这个溺死鬼就是司机说的那个大学生呢,他被淹死之后,很可能当了孽龙的手下,现在孽龙让他出来骗其他人去水牢附近,伺机谋害。”丁灵修说。 “孽龙?我都说不可能有孽龙的啦,就算有也早老死了,我看啊,肯定是这个溺死鬼太寂寞了,因为怨念没办法投胎转世,现在想来找个合适的跟他共度余生吧。”丁琴玉对孽龙的说法还是不太相信,风水极佳而且阳气这么重的龙潭山实在不可能让孽龙这种鬼怪级别的恶鬼生存。 “跟死人共度余生……你还真有想法,不过,咱们得先救下这个女孩再说,我在父亲的一本书上看到说想要对付溺死鬼,可以使用黑狗的血,黑狗的血是火性灵气最强的血,把黑狗血一泼在溺死鬼身上,溺死鬼就会立刻魂飞魄散,妖气全无。”丁灵修顿了顿,问丁琴玉,“玉儿,你有黑狗血没?” 丁琴玉白了丁灵修一眼,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心说你丫有病吧,丁琴玉可是丁家猎妖师的传人,降妖除魔当然得使用老葫芦们流传下来的猎妖师的技术,怎么可能用这种民间神婆巫师的雕虫小技。 “我说哥哥啊,你真是每天不往你爹地脸上糊点泥你都难受,我可是猎妖师好吧,怎么可能用这么无聊的方法降妖,你不知道咱们丁家一派的猎妖师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绝对不能杀生么,别说用黑狗血了,就是用猪血也不行啊。你在这里呆着就行,我去对付这个溺死鬼,这个家伙这点妖力,我连妖魔都不用召唤就能轻松对付。”丁琴玉说完,起身就要过去。 “哎,你先等等……” 丁灵修虽然也知道这个溺死鬼的妖气极低,等级也不过才是妖精级别,但他还是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他刚想要阻拦,丁琴玉却早已经从矮丛上翻身而过。 绑在树上少女面无血色,惊恐地望着这个跪在地上的可怕男孩,极力挣扎。 “小雯,你看啊,我就说吧,我一定能把这个戒指捞上来,看到了没有,嘿嘿,现在你可以嫁给我了吧,你是不是同意了啊!”溺死鬼满脸狞笑,腐烂的身体里时不时还有虾虫爬动,他那向女孩伸出去的手已经挂满了絮状物,手臂的肉里也长满了鱼卵。 少女疯狂地想要摇头,但身体上的水草却越缠越紧,勒得她的满脸煞白,脖子下面却是涨红一片,手腕都已经勒出了血。 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虽然少女想反抗,可是她却根本无法摆脱这个溺死鬼布下的恶障。 “来,我给你带上戒指,小雯,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那一款钻戒么,来……”溺死鬼一点点站了起来,用他那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的鬼爪缓缓从盒子里抽出钻戒,准备戴到少女的手上。 水草缠绕着少女的臂膀,迫使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少女洁白的小手伸到了这个丑陋的溺死鬼面前,溺死鬼瞬间变得兴奋无比,被鱼虾咬破的眼球也因为激动而挤了出来。 他手中的钻戒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套在了少女的无名指上,少女的脸开始疯狂地抽搐,眼睛都快要瞪裂了。此情此景,想必任何女孩都可以感同身受少女的感觉,因为这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少女梦中那美轮美奂的求婚场景,此时此刻,竟然被篡改成如此恐怖的画面,何止是恐怖,简直是恶心至极。 本来应该是自己意中人温文尔雅地为自己以最浪漫的方式献上象征着婚姻的钻戒,现在在这个少女的面前,竟然生生被这样一个丑陋恶心至极的溺死鬼给用这种无情的方式所践踏,少女的手虽然无法控制,但仍然在剧烈地颤抖,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接受这样的求婚,无论如何也不想接受这样可怕的钻戒,但她却身不由己,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这一切都被冲过来的丁琴玉看到了。 同样身为女孩,同样憧憬过美好求婚画面的丁琴玉,这个时候怎么能坐视不管,她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女孩最期待,最渴望的事情,就这样被无情地玷污。 绝对不能容忍,更不可能容忍! 丁琴玉从矮丛中窜出后,风驰电骋地飞奔过来,她的手中燃起了三枚符咒,气势汹汹地扑向了正准备给少女戴上钻戒的溺死鬼,怒火已经燃到了极致。 “混账!你给我住手!” 话音未落,丁琴玉的三道符咒分别贴在了溺死鬼的前额,嘴还有心口三个位置。 霎眼间,金光四射,符咒产生的闪光让冥烛烛火全部熄灭,烛台也变成了原本的暗蓝色。溺死鬼周围妖气瞬间变得稀薄。丁家镇妖符的灵气浩然而起,笼罩住了溺死鬼。 整整三枚镇妖符!这架势即便是对付妖孽级别的妖魔也实在有点太过奢侈,而这只有妖精级别的溺死鬼遭到这样重创,简直就相当于用压路机碾压一个苍蝇一般。 不到一秒钟,溺死鬼被贴住符咒的地方疯狂地溃烂,符咒之下冒出了腾腾黑烟,溺死鬼伸出去的手也僵在了原地,丁琴玉精准的攻击竟然让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地余地就瞬间秒杀。 “活该!叫你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你这种恶鬼就应该恶有恶报。”丁琴玉愤恨地说,甚至觉得三枚镇妖符都难以发泄她心中的恨意。 溺死鬼浑身上下猛烈的抽搐着,腐烂的眼珠全都掉在地上,一股股腥臭无比的浓烟飞卷而上,星星点点的黑色死灰就像是电子宠物中那不断破碎的电子块一样在它的身上裂解,没过多久这个丑恶的溺死鬼就变成了一堆死灰,消失不见。 而那枚晶莹剔透的钻戒掉在了这堆死灰之中,显得更加耀眼。 “罪有应得。”丁琴玉忿忿望了一眼灰飞烟灭的溺死鬼,转过了身。 少女已经完全惊呆了,她的大脑还没有来得及接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只能用这接近凝固的惊讶表情来诠释自己现在情感。 丁琴玉微笑一下,缓缓扒开少女手臂上的水草,温和地说:“放心吧,没事了,没事了,这个恶鬼已经被我除掉了,我是一个猎妖师,专门对付这些可怕的妖魔鬼怪,你放心吧。” 少女似乎还是没有从刚才的恐怖经历中缓过神,仍然惊恐地望着丁琴玉,看上去已经被吓傻了。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换做任何人可能也不会很快反应过来。 丁琴玉见少女浑身勒满了水草,肯定连呼吸都十分困难,就没多想,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户外刀开始切割少女身上的水草。这些水草看上去跟普通的水草没有什么两样,但因为是溺死鬼用妖气制造出来的,所以或多或少都会萦绕着一些执念,丁琴玉切割的时候并不是很容易,每一次切割都要使很大力气。 湿漉漉的水草的触感让人感到十分不舒服,丁琴玉也更是讨厌这种黏糊糊、湿漉漉的东西,于是加快了动作,切割一把水草,随手扔掉一把水草。 很快的,少女的脖颈和胸口的水草已经全被丁琴玉切断,但等丁琴玉刚要准备继续切割绑在少女口鼻和身上的水草之时,丁琴玉突然骨寒毛竖,一个惊讶的发现让她瞬间感到头皮发麻,浑身上下也开始被一股可怕的妖气所萦绕。 原来,这少女身上的水草并不是被绑在身上的,而是从她的身体里长出来的。 更可怕的是,少女被切断的水草下面,已经长出了尸斑。 丁琴玉脑筋一阵模糊,少女毫无血色的脸上那两颗眼球一下子变得全黑,瞳仁瞬间变大吞没了眼白,少女嘴上绑着的水草也缓缓张开,露出了里面发黑发黄而且已经腐烂的血口,这张苍白狰狞的面孔,咧着嘴冲着丁琴玉,明明饱含愠怒看上去却像是在恐怖地狞笑。 “猎妖师……猎妖师……原来你是猎妖师啊……可是你为什么要打扰他的求婚……为什么!” 少女的声音就像是旧碟片中的杂音,尖锐而惨凄无比,让人毛骨悚然。 “你竟然……也是溺死鬼……”丁琴玉还没等作出反应,她发现自己刚才切断的那些水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的缠绕在了自己的身体上,现在的自己已经动弹不得,好像是粘在泥潭之中的一只苍蝇一样。 这下惨了!这里竟然是个圈套。 丁灵修在远处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之所以并没有跟着丁琴玉一起出去,就是因为他感觉这里十分不对劲,打从一开始,他就有这种感觉。 丁灵修抬起头,只见天空中乌云流动,好象有东西正拨弄着云层,阴沉如锅盖的天空看不到任何光亮,雾气从身后的山林里蔓延过来,山林的颜色是黑的,似乎把乳白色云雾也染黑了。丁琴玉和少女的身影都模糊起来,丁灵修突然感到极度的惶恐,雾气里似乎缠绕着无数的触须,正贪婪的舔噬着自己的脸颊。那种黏糊糊的感觉让他浑身寒毛耸起,这熟悉的山林,这诡异的冥烛,还有这股浓重的腥臭…… 黑雾之中的丁灵修恍然大悟,靠,难怪我会觉得这里似曾来过,原来并不是我自己真的曾经到过这里,而是因为这里的一切环境和布置,竟然是自己曾经在古书中看到过的那个冥鬼阵。 丁灵修不由咋舌,而被水草缚住的丁琴玉那里,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浑浊的雾气里走来,他的身后,竟有无数晃动的影子,在雾气里若隐若现,丁灵修吃惊地向四下里看去,四周全是这样的影子,一股血腥的气息从脚下升起,那雾气仿佛从鲜血里蒸腾起来,渐渐变成了红色。 雾气中的人影越来越多,它们不再移动,稀疏的飘散在周围,似真似幻。 第二十五章 水牢之中的孽龙(特别篇四)(加更一) 已经熄灭的冥烛再次燃烧起来,阴蓝的火焰幽幽而起,血雾之中寒意陡升。 刚才冲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现在被束缚住,丁琴玉才看清楚她脚下这些冥烛。 原来这些冥烛摆放的图案竟然根本就不是一个心形,而是一个逆向万字符。虽然不知道这个诡异的冥烛是什么用途,但逆向万字符这个至邪的符号她还是认识的,这个符号的出现,不是用来召唤邪灵鬼祟,就是用来诅咒降头,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现在看明白又有什么用呢,丁琴玉被这些水草缚住,动弹不得,腥臭到了极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身体内的灵气也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丁琴玉此时这种难以言表的压迫感就好像是自己被夹在了石头缝中,不要说调动灵气,就连呼吸都好像是一种奢望。 之前丁琴玉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对付一个妖精级别的溺死鬼,所以根本就没有在意,连猎妖师的基本素养也都忘了精光,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贸然进行攻击。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始料不及的失误,害的她现在身陷险境,追悔莫及。 女鬼站在丁琴玉的面前,惨白的脸在血雾之中挂上了一层血珠,随着血珠的出现,她皮肉也开始收缩,她的脸像变质的橘子一样,瞬间瘪了下去,皮肤都开始龟裂成一块块的鳞片状,水草旁边的脸颊都剥了起来,并变成了腐绿色,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空洞,狰狞无比。 女鬼挣脱缠绕在树上的水草,用手指勾起丁琴玉的下巴,阴阳怪气地说:“嘻嘻嘻……想不到会被抓把?我其实也没想到,没想到冲进来英雄救美的会是一个小姑娘,而且这小姑娘长得还很漂亮啊……还真是羡慕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啊,我年轻时不也曾这样美丽过么……” 丁琴玉极力让自己的头抬高,排斥着这满是污秽的恶心手指,但丁琴玉无论怎么挣扎都已经起不到任何效果,最终还是被女鬼碰到了。 “呸!你给我滚蛋!要不是我太大意了,肯定早就把你和刚才那个家伙一起烧成灰!”丁琴玉狠狠啐了一口,但被女鬼用手挡住了。 丁琴玉这股唾液吐到了女鬼手上的时候,唾液上的灵气瞬间发散,将女鬼的手掌一下子轰穿个大洞,簌簌黑灰从手掌上缓缓飞起。 女鬼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虽然很疼痛,但却并没有生气。 “呦呵呵呵,想不到你这个小丫头还挺聪明的啊,假装吐我,其实在这唾液里也含了灵气,可惜啊……可惜你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了,你这身臭皮囊倒是不错,要是用它来勾引路人,肯定会比我现在的样子要好得多了……” 女鬼尖锐的声音淫邪无比,但似乎并没有被丁琴玉的这一举动所激怒,反而更有兴致地摩挲起丁琴玉的脸颊。 “你想得美,我一定要杀了你!你个混蛋!忘恩负义的恶鬼!”丁琴玉再次吐了一口唾沫,女鬼侧身避开,与此同时,丁琴玉身上的水草也一下子缠了上来,紧紧封住了丁琴玉的嘴。 “杀了我?我早就已经死了,你还怎么杀了我,再说我也并没有忘恩负义啊,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让你救我,是你自己非要救我的,不是么?嘻嘻嘻嘻……”女鬼满脸狞笑。 丁琴玉面带粉煞,气得满脸通红,但因为嘴里被这滑腻腻的水草紧紧勒住,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干瞪着眼睛,愤怒地望着女鬼。 “嘻嘻嘻嘻嘻……真好啊,多好看的小脸蛋儿啊,可惜啊,真可惜,其实也没什么可惜的,这么好的东西马上就要属于我了,这应该算是物尽其用。可惜的是啊,这么美丽的身体,可惜用不了多久就要被无数男人给祸害了!”女鬼不停地用恐怖的鬼爪在丁琴玉的脸上摩挲,恐怖的声音也越来越尖锐。 女鬼身后血雾更加浓郁,血雾之中的黑影也越来越近,为首的那个黑影体型稍大一些,其他的黑影约有十多个,也从四面八方缓缓走来。 这个大的黑影缓缓从血雾之中走出,来到了逆向万字阵中间,随着血雾的消失而露出了身形。这个大黑影同样也是一只溺死鬼,但相比丁琴玉前面的这个女鬼和之前被丁琴玉除掉的那个男鬼,这个溺死鬼的身形要比它们大了很多,浑身上下全是腐烂的赘肉,显然生前是个大胖子。它那肥厚的脑袋上密密麻麻嵌满了小孔,小孔之中绿色水草和蛆虫鱼虾在空洞之中钻来钻去,咋看之下就好像这个肥鬼脑袋上长了很多小眼睛。 “怎么样?这次抓到的这个人的灵气怎么样?”肥鬼对丁琴玉面前的女鬼说,声音十分沙哑难听。 “这还用说,敢做这种见义勇为的事,基本都是阴阳师,只不过没想到这次竟然会是一个女孩出来逞英雄救人。”女鬼说着,又情不自禁地用她那恶心的鬼爪抚摸起丁琴玉俏丽的脸,“真是走了大运,肥哥咱们这次抓到的这个可真是极品啊,不光是身体内的灵气十分充沛,而且长得还挺漂亮的啊,这下要是用来勾引路人,可要比咱们这么演戏强多了,我的妖力太低,没有办法幻化成人形,只能用这些水草掩饰住自己本来的样子,装成被恶鬼绑在这里的样子骗人过来救我,可是这样的方法实在是太靠运气了。现在好了,这下有了这个女孩,我只要扒了她的皮套在自己身上,还愁找不到人么?嘻嘻嘻嘻嘻嘻嘻……” 女鬼再次狞笑起来,气得夏仙瑶牙根直痒,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痛苦地咬着水草,心里恨不得把这个女鬼给贴上一百个镇妖符给烧成齑粉。但此时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丁琴玉纵然有一万个让女鬼痛不欲生的方法,却也只能想想,毫无实施的可能。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丁灵修,除了丁灵修,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就她了。 丁灵修,你个混蛋在干嘛?快点来救我啊! 丁琴玉虽然心里一直如是祈祷,可她心里也很清楚丁灵修的实力,虽然丁灵修天生灵感惊人,天赋异禀,7岁就开启了阴阳眼,10岁识百鬼,12岁能与妖精交谈。一直以来也是丁家中最有希望成为正统继承者的同辈之一。但丁灵修从小到大只是理论知识自己钻研了不少,实际降妖捉鬼的经验基本就是零,唯一几次还是自己领着他玩耍,他完全是处于旁观者的位置。现在自己身陷险境,想要求援于他,这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反而连累了丁灵修。 丁灵修啊,丁灵修,实在不行你就赶快打电话求救吧,别连你也…… 丁琴玉此时肠子都快悔青了,如果父母知道自己被几个小小妖精级别的溺死鬼就差点弄死,非得把自己扒层皮不可,可是如果不让父母知道,丁灵修怎么可能救出自己呢? 虽然丁琴玉一马当先冲进了冥鬼阵,但此时的矮丛之后的丁灵修却仍然没有贸然行动。他看到了刚才冥烛的熄灭和血雾的升腾而起,立刻意识到了现在他们已经进入到了这些恶鬼布下的冥鬼阵之中,如果现在他毫无准备就贸然冲进去,那肯定下场会比丁琴玉更惨,只是去送死而已。 因为血雾太浓,丁灵修又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只能努力让自己想起关于冥鬼阵的记忆,看看能不能想到破解的办法。 冥鬼阵本身在邪阵之中并不算是多么强大的阵法,只能说是最基础的阵法之一,一般的邪阵都要从冥鬼阵进行演化或者结合,这样才能形成邪气更强的阵法。冥鬼阵虽然并不多么高端,但对于丁灵修这种对阴阳术法一窍不通的门外汉来说,别说破解,哪怕误入其中都再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冥鬼阵的布阵之法很简单,只需要南,西,北三个方向有三棵长势颓废、枝叶败落的老树就可以布阵,阵眼摆出逆向万字的冥烛,由恶鬼镇守鬼阵之中,就可以布阵完成。阵起之时,妖气凛然,血雾升腾,会产生浓烈的腥臭气味。 这个邪阵本身的作用只是用来压制灵气,增强鬼阵中恶鬼的邪气,但因为这个阵法的阵眼是冥烛,也是鬼阵的核心,所以极其容易被破坏。而且大多数阴阳师看到逆向万字符一眼就能够看出这是邪阵,所以几乎只有一些低级别的恶鬼害人时喜欢布下这种邪阵,来防止那些刚初出茅庐的阴阳师在捉鬼的时候拿自己练手。 丁灵修望着阴气森森的血雾和影影绰绰的冥烛,心里暗想,丁琴玉这么久都没有从冥鬼阵中出来,肯定是已经陷入了鬼阵之中,而且她出去的太急了,竟然连背包都没拿,里面的葫芦、法器还有灵符全都在里面,她的处境必然十分危险。 可是自己如果现在要去救她,凭一己之力肯定是做不到,唯一的办法只能求救了。 丁灵修赶紧掏出了手机,准备打电话求救,但因为害怕发出声音,只好将手机调成静音之后改发短信。他打开短信,快速地输入:“爸爸,我和玉儿在龙潭山降妖遇到危险,请速来!” 丁灵修刚刚按下确定,但手机却提示信息发送失败,丁灵修仔细一看,靠,手机竟然连一格信号都没有。 这下可真的糟了,丁灵修收起手机,紧紧攥着自己的军用匕首,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好在丁灵修天生性格沉稳,不然此时在这荒山野林之中,早就得吓傻了。 冥鬼阵的阴阴鬼火越来越亮,显然里面的妖气越聚越多,丁灵修心说不好,显然冥鬼阵里面已经聚集了很多恶鬼,丁琴玉必然已经中了圈套。 这么多恶鬼该怎么对付呢?硬拼?那自己虽然有一套肉搏的技术,但打在这些无实体的鬼怪身上肯定是不疼不痒。智取?可是一点猎妖经验没有的自己怎么可能有办法打败它们? 丁灵修看了看丁琴玉的背包,突然间灵机一动,心说反正自己打不过这些恶鬼也没关系,只要破坏了这冥鬼阵,那挣脱束缚的丁琴玉要想打败这些虾兵蟹将还不是易如反掌? 第二十六章 水牢之中的孽龙(特别篇五)(加更二) 血腥弥漫的冥鬼阵之中,十多个溺死鬼全都聚集在了冥烛的旁边,凄惨的鬼脸在阴蓝火光中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阴影,显得更加恐怖渗人。 “不过小雯,怎么没看见那个刚来的小鬼呢?”肥鬼浑浊的烂眼球来回转动,寻找着那个被丁琴玉焚化的男鬼。 “肥哥,这个女孩的出现太突然了,而且一出手就直接把那小鬼给焚化了,这让我也吓了一跳,得亏她太笨了,没有看出我也是溺死鬼,不然我现在恐怕也早变成了灰。”女鬼心有余悸地说。 “焚化?这个小丫头竟然这么厉害?难怪站在冥鬼阵之中还不能完全压制住她的灵气。”肥鬼也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他将他那腐烂的脑袋探向了丁琴玉的身边,嗅着丁琴玉身上的气息,果然感到不同寻常。 灵气毕竟不同邪气,要是正常人嗅到灵气会觉得神清气爽,但这个肥鬼嗅到了灵气之后,不由本能的嗤之以鼻,虽然它很厌恶这股气味,但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样子就好像一个大毒枭刚刚测试完海洛洛因的纯度一样。 “恩,这个小丫头的灵气果然不是一般的高啊,老道,你过来,你看这丫头是不是比你当时的灵气还要高很多啊?”肥鬼问着旁边一个穿着破烂道服的溺死鬼,语调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老道走到了丁琴玉跟前,满脸淫笑,极其猥琐地用他那佝偻得不成样子的鬼爪摸了摸丁琴玉的胸口,摸了好一会儿才十分惬意满足地说:“哎呀呀,这个小后生的灵气还真是不一般的高呢,要是下面让我再鉴定鉴定就知道了……” 说完,这个老道竟然开始把手向下游离,把丁琴玉差点气得昏了过去,心里早就把这些恶鬼千刀万剐。丁琴玉自己的处子之身何时受过这样的凌辱,她与丁灵修最过分的举动也不过就是拥抱,此时竟然被一个猥琐的溺死鬼这般欺负,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老道刚要向下摸,肥鬼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接将老道腐烂的脑袋一下子扇飞,大股黄绿交加的尸液飞溅而出,橄榄形的干瘪脑袋骨碌碌滚到了一旁的草丛中。 “你个傻逼,都变成了鬼还是这么猥琐,忘了自己当初怎么被抓的了?当初就小雯自己假装被绑在树上,连冥鬼阵都没有用,你就能够上当,衣服脱个精光跳进水牢,现在你都挂了还敢在这装上阴阳大师了,滚一边去。” 老道的下半身晃晃荡荡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了自己的脑袋,他捡起自己的脑袋吧唧一下扣在了脖子上,还没等稳定下来,就歪着脖子跑了回来,舔了舔自己满嘴的黄色哈喇子,满脸贱笑地指着丁琴玉猥琐地对肥鬼说:“肥哥,这个小女娃不一般啊,我看她的灵气实在太强,依贫道看啊,很可能是个处子身,如果要是把她献给大王,这下大王的妖力肯定会增强好几倍啊,那到时候大王一高兴,还不得让咱们几个大鱼大肉,想吃什么吃什么,说不定还会分咱们点妖力呢?” 肥鬼瞪了老道一眼,又扇了老道一巴掌,让这个老道的橄榄形脑袋陀螺似地咕噜噜在脖子上转了好几圈。“刚才你还猥琐地想要占这个女孩的便宜,现在又跟我整这假惺惺的一套,还他吗用你说她是处子身,我不懂阴阳术都能感觉到她的灵气很纯澈,用你跟我在这献计!去去去……滚一边蹲着去,别让我看到你,下次叫你,你就给我屁颠颠过来,直接把脸凑过来让我扇就行,别有事没事就插科打诨。” 肥鬼将这个老道骂得狗血喷头,但老道还是腆着脸不停地点头,露出了满口黑黄的烂牙,毋庸置疑,这个老道生前恐怕也不是什么好鸟,长相也不会比淹死后好哪去。 “来人,给我把这个女孩抗走,咱们回去。”肥鬼大喝一声,几个男鬼争先恐后地跑了过来,虽然他们已经死了,但作为人的七情六欲仍在,这么长时间的没有接触到荤腥,突然看到丁琴玉这样的绝色美人,哪个不想过过瘾,解解馋。 这些恶鬼上下其手,一起抱住了丁琴玉,丁琴玉感觉自己血液逆流,眼睛开始发花,而这些抱着自己的恶鬼却用他们肮脏而腥臭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更是恶心之至。 可恶,可恶,真是太可恶了,丁琴玉死的心都有了,虽然心里苦不堪言,但却还一直抱怨着丁灵修怎么还没出现,反而此时最恨的倒是丁灵修了,甚至怀疑丁灵修会不会抛下自己而逃跑。 刚才那个抓住丁琴玉的女鬼望着这些人抬起了丁琴玉,她惨白而破碎的脸立刻全都缩到了一起,用奇怪地眼神望向了这个肥鬼,不满地问:“肥哥?你这是准备要干什么?你难道……” 肥鬼扭头看向女鬼,明明一脸倨傲,但肥厚的烂肉之中发出的声音却有点瓮声瓮气:“怎么了?这个女孩当然是要直接送给大王了,这么强的灵气,说不定能让大王吃了它之后妖气增加好几倍,到时候一旦大王恢复到了从前的妖气,从这水牢之中挣脱出来,那咱们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女鬼听完不由哑然失笑,心说果然只长了一身横肉和蛮力,就算死了之后也没有任何长进,这大王要是一直像现在这样仍然被困在水牢之中那倒还好说,因为它需要你为它跑前跑后,到处搜罗食物,所以偶尔还能分你一杯羹,给你点小恩小惠。要是等大王恢复了妖力,从水牢之中挣脱而出,呵呵,别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恐怕连喝西北风都找不到地吧。 但毕竟肥鬼是大王所封的头领,女鬼虽然心里不服,但也不好顶撞,于是婉魅的一笑,虽然这个笑容在人类眼中同样丑陋至极,但在鬼里也算得上妖艳动人了。她用纤弱的鬼臂搂住了肥鬼的腰,暧昧地说:“来,肥哥哥,借一步说话……” 肥鬼一愣,推了女鬼一把,不屑地说: “少来这套,当初就是上了你这臭娘们的当老子才挂的,现在又来诱惑我,有什么事直接说!别拉拉扯扯的!” 女鬼皱了皱眉,脸上的皮肉又掉了几块,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附耳说道:“肥哥,咱们凡事可都要留点心眼啊,大王虽然待咱们不薄,可是你想想,咱们是因为什么而变成鬼的啊?说到底不还是大王干的么?虽然大王每次都给大家分点血肉吃,但这些残羹剩饭你就甘心每天都吃?况且现在大王被封锁住,妖力也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才需要咱们帮忙,要是等到大王东山再起那一天,你就能保证大王一定还会记得咱们的功劳?” 肥鬼扭头看了看女鬼,吧唧吧唧肥厚的烂嘴唇,似乎还是不太相信女鬼,女鬼见肥鬼已经有些动摇,就舔了舔鲜红的舌头继续说道:“现在你看这么好的机会摆在咱们面前,这个女孩身上的灵气这么强,那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凭借咱们自己的力量就杀了这个女孩,等她的灵气变成邪气之后咱们自己吃掉呢,要是咱们吸收了这么强大的力量,那肯定就可以轻易摆脱大王的控制,至少也会成为逍遥一方的妖孽,不是比现在快活得多了?” 肥鬼听女鬼这么说,不由点了点头,满嘴的恶障臭气也兴奋地翻滚上来,打了好几个臭嗝,但似乎还是没有完全同意,女鬼赶紧趁机添油加醋地说:“你看看你现在,每天为大王做这么多,动不动还会让大王一顿臭骂,等到咱们现在平分了这个女孩,等你妖气大增,称霸一方之后,还用受这样的恶气么?说不定等到你离开之后再修炼几年,等到成为了鬼怪级别,那大王见到你不都得直哆嗦?” 女鬼这么一描述,肥鬼立刻咧着臭嘴笑了起来,心里已经开始有点憧憬女鬼描述的那种神仙日子了。 “嘿嘿嘿嘿嘿,你这么一说倒还是有点道理啊,没想到你这个臭婆娘没白淹死在这龙潭里,倒是淹了一肚子坏水啊……”肥鬼摸着下巴,一脸得意。 “怎么样?是不是我的提议很符合你的心意?这样一来,你看咱们现在就把这个女孩杀了,然后我要她的人皮和内脏,其他的东西都给你,到时候咱们就都有了更强大的妖力,就算要是大王知道了这事后,咱们也可以联合起来一起反抗大王!”女鬼狡黠地说。 肥鬼没有回答,用肮脏的手继续抚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它脸上的笑意突然凝固了,肥鬼眼神阴寒地望向女鬼,恶狠狠地说:“没错,你说的很对,要是吃了这个女孩的尸体之后,邪气肯定会大增,到时候要是反抗大王也肯定易如反掌,不过……” “不过什么?”女鬼有些迫不及待,充满期待地望向肥鬼。 “不过既然这个女孩的作用这么大,为什么我不可以自己私吞她呢!哈哈哈……”肥鬼狂笑一声,挥手一拳,狠狠砸向了女鬼。 女鬼没有反应过来,被这一拳砸个正着,本来就已经全是裂纹的酸橙色鬼脸被这一拳直接拍出个深坑。 “吗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竟然敢打老娘的脸,你真以为你拿根鸡毛就能当令箭么,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女鬼恼羞成怒,恶狠狠扑向了肥鬼,长长的指甲一下抠进了肥鬼的大肚腩之中。 肥鬼的大肚腩被女鬼这一掏直接掏破,露出了一大推腐烂的内脏和虾虫。肥鬼呲牙咧嘴,一边叫骂着,一边扯住了女鬼的头发,一把将女鬼的脑袋拽了下来。 其他小鬼没有想到这两个鬼会打起来,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愣着干啥,上啊,给我剁了这个臭娘们!”肥鬼愤怒地咆哮,这些小鬼才反应过来,赶紧放下丁琴玉扑了过来。 丁琴玉被这些小鬼突然放到地上,屁股摔个生疼,裤子也被冥烛燎燃。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丁琴玉却反而轻松许多,起码暂时不必继续遭到这些恶鬼的欺辱。就在这时,丁琴玉只见眼前火光爆起,一股极强的灵气团混入战局,紧接着一个她最期待的声音终于响彻山林:“都给我放开玉儿!” 第二十七章 水牢之中的孽龙(特别篇六)(加更三) 腥臭的血雾之中黄绿交加的尸液四下飞溅,恐怖的嘶吼声在山林中回荡。 但这一切在凡人眼中,这不过是山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阵红色的雾,耳边会感到一些噪音而已。根本不会想到这血色的雾气之中会发生这样狂暴的打斗,而且是一堆腐烂的尸体。 混乱之中,这些恶鬼的厮杀声混淆在一起,本来这些恶鬼全部都是听命于肥鬼,但一见肥鬼和女鬼打了起来,这些恶鬼也瞬间分成了两拨,一拨是支持肥鬼的,而另外一拨是支持女鬼的,当然其中也不乏有一些为了个人私怨而故意站在敌人对立面的恶鬼。 两伙恶鬼打成一团,反正已经死过一回,打起架来自然比人类还凶,每一拳每一脚都直中要害,根本没有留任何余地,完全就是肆无忌惮地拼命。与其说是支持某一方,更不如说是这些溺死鬼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它们因为长期以来一直被它们的老大所束缚,一直都在按照老大的组织和意愿谋害活人,从来没有相互之间出现你死我活的厮杀,而现在因为这个契机,平时互相早就看不顺眼的恶鬼当然可以借这个机会进行报复。而且如果自己能够打败仇人,那就可以趁机吃了它的妖体,从而提升自己的妖力,而这在平时,它们的老大可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丁灵修拿着丁琴玉的背包突然间冲了过来,让这些缠斗在一起的恶鬼根本无暇顾及,丁琴玉又惊又喜,眼泪都气得夺眶而出。要不是嘴上被堵着水草不能说话,丁琴玉现在肯定会对丁灵修狠狠地拥抱一下,然后再破口大骂。 这个家伙还真是能够坐得住,自己的表妹被一群恶鬼如此欺负,他竟然能够眼巴巴地看着这么久才出现,这到底该说他是没长心还是定力强。 出乎意料的是,丁灵修冲进来虽然大喊了一声,但他的第一反应既没有直接去救丁琴玉,也并没有攻击这些恶鬼,竟然是拎着手中的背包对准了地面上的那些冥烛,他拎着这个背包用力一轮,只听哗啦一声,将地面上的冥烛全部打灭,血雾之中变得一片漆黑。 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奏效。 冥烛熄灭后,冥鬼阵的威力转瞬间烟消云散,丁琴玉被压制的灵气再次如洪水般磅礴而起,束缚在丁琴玉身上的水草被这刚刚解放的灵气稍微一冲击,就立刻瑟缩起来,没过多时就变得松松垮垮,几近快要破碎。 “我靠,什么玩意,怎么还有活人闯进来了!”一个恶鬼被飞起的冥烛烧了一下,恶狠狠地像身后一瞪,发现了丁灵修。 “什么?活人?难道这家伙还有同伴?”另一个恶鬼也向这边望去。 “去你叉的,天皇老子来了,今天我也先杀了你。” “妈的,看我今天不把你吃了,你这个死肥猪,平时还对我指手画脚的。” “你这个臭娘们,我要吃了你!” 这些已经杀红了眼的恶鬼早就已经变得癫狂,那个发现丁灵修的恶鬼还没说完,声音就淹没在了厮杀声中。平日里积郁的怨气在这一刻疯狂地释放发泄出来,这些接近变态的恶鬼还没等把注意力转移到丁灵修的身上,自己就先打得火热,根本无暇管什么冥烛是否被熄灭,冥鬼阵是否已经被破解。 丁灵修见烛台已经尽数被自己打翻,冥鬼阵也已经消失,丁灵修赶紧附身来到丁琴玉身边,只见被水草缚住的丁琴玉满脸泪痕,楚楚可怜的眼睛已经被泪水完全淹没,嘴里呜呜呜地不知道是在哭泣还是在谩骂,丁灵修心里懊悔不已,后悔自己没有及时阻拦,害的丁琴玉哭成了这个样子。但现在还来不及懊悔,丁灵修赶紧扑灭了丁琴玉身上的烛火,赶紧掏出军用匕首准备切断丁琴玉身上的水草,丁灵修抚摸着丁琴玉的额头安慰道:“没事了玉儿,你没事把,我这就帮你解开。” 说完,丁灵修迅速切断丁琴玉嘴里的水草,因为丁琴玉已经恢复了灵气,这些水草早就无法肆意地缠绕,丁灵修只是轻轻一割,这些原本就已经十分脆弱的水草瞬间就被划断,丁琴玉终于能够说出话来:“你个混蛋,你怎么才过来!呜呜呜……” 丁琴玉愤恨骂了一句,立刻就泣不成声。 “抱歉啊玉儿,我也是得等待时机才能过来救你啊,也幸亏这些恶鬼突然打起来了,要不然我恐怕就得上来跟它们硬拼了!”丁灵修轻声安慰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心高气傲的丁琴玉在自己面前哭的这么伤心,心里还有些纳闷。毕竟他根本不知道刚才的丁琴玉受到了怎样的侮辱,还以为丁琴玉只是因为害怕才这个样子。 与此同时,那群战得火热的恶鬼竟然全然不顾这个让它打起来的祸端死活,仍然疯狂地厮杀着,肥鬼和女鬼也都在乱斗中打得皮开肉绽,尸水横流。刚才那个被肥鬼羞辱了半天的老道此时见有了这样机会更是乐开了花,趁着混乱的战局,狠狠地踹了这个大肥鬼满腹流油的大肚子好几脚,将里面那些稀里哗啦的腐烂内脏全都踹了出来,好不过瘾。 正当这个老道打得得意的时候,突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耳畔一阵劲风袭来,猝不及防的他被混乱中一个恶鬼乱拳砸中,脆弱的脑袋再次飞了出去。 但是不巧的很,如果说前几次他飞出的轨迹还算幸运,但这次无疑是他人生最痛苦的一次飞跃,他那橄榄型的丑陋脑袋从鬼群中飞出来后,这一次竟然飞到了已经挣脱束缚的丁琴玉的脚下。 丁琴玉和地上这个皱巴巴的猥琐脑袋四目相对,心中怒意已经燃烧到了极致,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但站在丁琴玉身边的丁灵修都能够明显感受到丁琴玉对这个丑陋的脑袋恨得牙根直发麻,手指骨节直发痒,丁琴玉咯嘣咯嘣的掰动手指声简直让人骨寒毛粟。 猥琐老道也看出丁琴玉的表情简直跟要把自己千刀万剐一般,连忙贱笑着说道:“啊咧,这不是刚才那个小美女么,你看贫道我刚才就想趁机帮你解开这些恶鬼绑在你身上的水草,没想到被发现了,真是……” 老道还没等说完,就感觉空气中一股极其浓郁的杀意让他根本没有办法继续狡辩下去,丁琴玉泪痕斑驳的脸上阴冷无比,她没有做任何回答,也不可能跟这个即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溺死鬼作任何回答。 丁琴玉涨红了脸,眼睛里迸射出愤怒的火花,这火花像从噼叭作响的篝火里飞出来的一般。此时此刻,无尽的怒火在她胸中翻腾,她整个人活像压力过大,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炉一样,“帮我解开水草?那我今天还真得好好感谢你,你给我去死吧!” “不要啊……” 老道那腐朽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但丁琴玉还是一个灵符扔了过来,紧接着老道感觉眼前一黑,刚才还摇晃着的橄榄形脑袋此时已经被丁琴玉愤怒的一脚给射到了空中,一股黑烟嗖的一下穿过了半空,老道的脑袋也哗啦一声被丁琴玉一下子踢爆,在空中变成了一团血腥的烟花,黑灰纷飞。 丁灵修也是第一次见丁琴玉如此发飙,竟然连续两次毫不留情地直接抹杀了妖魔,做法简直跟绝派的猎妖师一般,不由上前说道:“玉儿,咱们这么做有点过了把,父亲可是说过,这些妖魔的本性并不坏,身为猎妖师不能……” “闭嘴吧你,这些我当然知道,不过今天,今天这些家伙全都得给我去死!全都得从这里消失,真是气死我了……”丁琴玉说完,愤怒地从背包中取出了红色葫芦。 丁灵修一见丁琴玉掏出了红色葫芦,赶紧闪到一旁,因为丁灵修太知道这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丁琴玉这个红色葫芦虽然看上去只是猎妖师们一个普通灵器,但她这里面的妖魔可绝不普通!更可以说是可怕! 丁琴玉缓缓打开葫芦的封盖,一股悠悠的灵气从葫芦之中悄然溢出,丁琴玉闭上眼睛,嘴里念动起冗长复杂的咒语,丁灵修单从丁琴玉念咒的语速都已经能够感受到丁琴玉可怕的怒意,他的任何话语都无法阻止丁琴玉的报复了。 咒语戛然而止,丁琴玉浑身上下的灵气在迅速凝聚到了手中,眉间的红痣也发出了淡淡红光。随即一道冰凉幽寒但又澄澈晶莹的丝线,从葫芦之中极速冲出。一瞬间就已经在葫芦的口壁之中绕行一周,所过之处,所有的原本血腥秽恶的臭气,全数消失不见,悉数变成了白色的诡异灵气。 灵气凝聚出一道白光,直射到乱斗的恶鬼之中。 白光射入之后,空气中兀自轰轰隆隆的不断轰鸣,这些恶鬼的妖力在被急剧的抽空,所有溺死鬼几乎同时绝望地望着这滔天白光,好像全都陷入了一种类似白痴那样的境界,浑浑噩噩。 当这白光凝聚成形,一只雪白的妖狐从鬼群中突然现出原形。 “我靠,这是什么!” “不好,那个小丫头被放出来了……” “妈呀,这是什么怪物,比老大的妖力还强!” 鬼群中一下子炸了锅,也没有心情继续争斗了,肥鬼捂着不断喷涌污秽的肚子,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个圣洁而诡媚的九尾妖狐,这刹那间,肥鬼竟然不由自主地瘫坐到了地上。 面对这么强大的敌人,别说战斗,包括这肥鬼在内的其他溺死鬼连求饶的欲望都没了,肥鬼根本没有想过它们一个疏忽就会给丁琴玉机会召唤出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突然出现在战局之中。 “主人,你召唤我是想让我教训教训这些喽啰么?”白色的九尾妖狐睥睨着鬼群,倨傲无比。 丁琴玉咬牙切齿地说: “不,没错,将它们全部烧光!留一个活口我要问话!” 丁灵修欲言又止,因为他知道丁琴玉现在的状态说什么都起不到任何效果,而这只九尾妖狐显然也只会听从丁琴玉的指示,根本不会理会自己的劝阻。 “明白了主人。”九尾妖狐声音平和,仿若要消灭这些溺死鬼比吹灰还轻松。 众鬼惊恐的目光中,一个白色的能量球在九尾妖狐的口中不断膨胀,这颗光球像心脏一样怦怦跳动着,球体表面时隐时现的白色光芒让它看起明灭不定,闪烁出灼目的白色光辉。丁灵修用手遮挡住眼睛,因为这闪烁的白光让丁灵修极其不舒服。 “妖狐九变——破裂银火!” 九尾妖狐的声音从空中飘飘然降落,白色球体像个聚光灯一样爆射出无数道白色光芒,向四面八方扩散,丁灵修感觉大脑嗡的一下,整个人不由自主仰头倒下,眼睛也是白茫茫一片,已经看不到了任何东西。境也变成了一片空白。强光让一切黯然失色,仿佛所有的东西全都不见了踪影。 无尽的白炎疯狂地焚烧起来…… 第二十八章 水牢之中的孽龙(特别篇七)(加更四) 银白色的毒燎虐焰就像丁琴玉的怒意一样肆意燃烧。 丁灵修眼睛白茫茫一片,虽然银光刚刚出现的时候他用手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但突如其来的白光还是让他眼睛发生暴盲,好半天都只能感到昏天暗地的晕眩,而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即使透过眼皮也感受得到那无数白光还在周围闪烁。 不知过了多久,白光才逐渐停歇。丁灵修逐渐恢复了视力,但身体还在不停地打晃。 “主人,你可以出来了。”九尾妖狐温柔地对躲在它尾巴之中的丁琴玉说。 “喂喂……下次弄这么伤眼睛的招式能不能提前通知一声啊,或者把我也包裹进去啊。”丁灵修揉着眼睛愤然道。 “抱歉,丁少爷,主人她并没有告诉我要保护你。”九尾妖狐不紧不慢地解释着,但看上去却是十分明显的敷衍意味。 “没事,小白,不用搭理他,他是活该,谁让你这个臭混蛋那么晚才过来!”丁琴玉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污秽,施施然说。 “你……”丁灵修更加无语,心说真是好心没好报,良材烧坏灶,自己冒险救她,结果还是她的公主脾气一通埋怨,女人啊女人,真是…… 破裂银火焚烧过的溺死鬼只有一个残留下来,其他的全部化成了一片黑灰,连周围的几棵歪脖树也被这灼热的妖火焚化殆尽。 让丁琴玉没有想到的是,她命令九尾妖狐留下一个溺死鬼好让她审问,九尾妖狐竟然留下的是这些溺死鬼的头领,这个肥得流油的大肥鬼。 大肥鬼被烈焰烧的满脸漆黑,让它本来就丑恶无比的鬼脸看上去更加狰狞恐怖,简直就像是从煤堆之中刚爬出来一般。伤痕累累的肥鬼身上除了烧焦的皮肉就是血肉模糊的深坑,让人看到后都无法相信这是一个恶鬼,简直就像是厨房里烧焦的一滩肥肉被扔在了地上。 这滩烂肉可怜巴巴地眨着浑浊的黄眼球,咧着腥臭的大嘴望向丁琴玉,两个人的位置现在已经完全颠倒,这个皮开肉绽的大肥鬼怎么也不会想过只是自己的贪心,竟然会酿成这样的悲剧。它脸上这个本来用来诠释尴尬的表情,虽然很符合它的心境,但在丁琴玉眼中,这看起来委实是太过狰狞,跟增添了几分想要拍死它的冲动。 “美女姐姐,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也是一个可怜人被那水牢中的孽龙蛊惑才变成了恶鬼,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你看我现在都已经死了,就是一个孤魂野鬼,你就绕我一命吧,我肯定再也不害人了……”肥鬼可怜巴巴地哀求着。 妖精级别的妖魔这种拙劣的演技别说是丁琴玉,就算是三岁小孩也绝对不可能相信。 “我问你话了么?谁让你说话的。”丁琴玉不由分说,一脚踹在了肥鬼的脸上,踹得它狂吐一股黑血。 “噗……我错了姐姐,求你别打脸……” “哎呦?要求还挺多,早寻思什么了,行,行,我不打脸。” 说完,丁琴玉又是一顿狂踹爆踢,虽然这只是花拳秀脚,但这么激烈的攻击加在一块,也远远不是这个妖精级别的小鬼能承受住的。丁琴玉越打越起劲,直到自己踢累了,索性捡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砰砰砰对着肥鬼肉呼呼的大脸一顿狂拍,肥鬼脸上的烂肉被拍得细碎,嘴里叫苦不迭:“啊……我去……啊……救命……姐姐你不是说好不打脸的么?” “我当然说话算话,当然不打脸,因为你的脸已经被打成猪头了!”说完,丁琴玉再次擎起板砖,又是一顿狂拍。 “哎呦喂……啊……姐姐住手,住手,我说,我说,你问我什么我都如实招来,你别再打我了。”肥鬼的嘴早就都已经被丁琴玉给砸塌了,虽然还能听到它嗡里嗡气的声音,却已经无法辨别这声音究竟从哪里出来的。 “谁跟你说我要问你东西的,我就是单纯想揍你!”丁琴玉仍然不依不饶,再次举起了板砖,活脱一副母夜叉的表情。 “别啊,你……你不是说好了要问我……” 肥鬼近乎绝望的哀求,让丁灵修都感到有些好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动请求审问自己的犯人,连在电影中都没见过这么悲剧的了。 丁琴玉哪里肯作罢,根本不理会它的求饶。丁灵修见状赶紧拦住了丁琴玉,虽然丁灵修知道丁琴玉的暴怒肯定有她的理由,但如果再不阻止,这肥鬼肯定就被砸成肉泥了。丁灵修直到丁琴玉平时也爱无缘无故地耍点公主脾气,但还不至于这么大发雷霆。 或许如果丁灵修要知道了丁琴玉发飙的真实原因是自己被这些溺死鬼给羞辱了,恐怕得比丁琴玉更凶狠几分吧。 “算了玉儿,你看现在它的嘴都被打烂了,适可而止吧,要是它的元神涣散了,咱们就没有那个孽龙的情报了,你难道准备空手而归?”丁灵修握住了丁琴玉拿着石头的手腕。 “咦?你还替他求情?好啊,你等咱俩回去再算账!”丁琴玉瞪了丁灵修一眼,简直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球,任何接触到她的人都要受到这怒火的惩罚。 “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丁灵修满脸无奈。 “好哇,你还想跟你有点关系是不?”丁琴玉粉面生威,质问着丁灵修。 丁灵修顿时既无语又感到毛骨悚然,心说果然还是不能跟女孩讲道理,特别是发飙中的女孩子。 丁灵修赶紧松开了手,他可不想在自己风华正茂的时候也在漫漫人生路上挨上几板砖。 没办法了,我也帮不了你。 丁灵修无比同情地望了望肥鬼,这表情简直跟葬礼上向遗体告别一样。 “哎,可怜的溺死鬼,你这就是自作自受了,走好……”丁灵修悲悯地说。 “去死吧!” “啊……不要啊……我已经死过了……不要……” 丁琴玉哪里还听得进去,之前的屈辱全部化作了暴风骤雨般的板砖,每一次啪啪啪的拍击都满载着丁琴玉的怒意,直到丁琴玉胳膊都酸了,这才作罢。 望着地面上惨不忍睹的肥鬼,九尾妖狐都有点于心不忍:“主人,你都把它打成这样了,你之前不是说要留一个问话么?” “谁让你留个我最恨的了,没事,反正也就当让我解解恨了。”丁琴玉擦了擦香汗,将石头扔到了一旁。 丁灵修怔怔望着丁琴玉,丁琴玉似乎意犹未尽,蹲在地上不停喘息。丁灵修叹了口气说:“玉儿,这肥鬼都这样了,你也不可能降服它了吧,咱们回去吧。”丁灵修打量了一下周围,虽然这些溺死鬼全都魂飞魄散,但这片山林之中似乎仍然隐匿着一股极其邪恶的力量,让他很不舒服。“这次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也算是有惊无险,孽龙的情报也得不到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不。”丁琴玉斩钉截铁的回答。 不过这倒也不出乎丁灵修的预料。 刚才肥鬼已经把孽龙的存在告诉给了丁琴玉,孽龙的存在已经毋庸置疑。争强好胜的丁琴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传说中的妖魔,更不能让这个罪魁祸首继续逍遥法外。 其实对于丁琴玉来说,确定孽龙的存在已经就是最大的情报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可是咱们没有情报就这么贸然去跟它硬碰硬的话……”丁灵修面露难色。 “不是有你么?你早就把你爹的那些古书偷偷看过好几遍,别跟我说你一点不知道关于这只孽龙的事!” 丁灵修惊愕万分,心说难怪你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把掌握重要情报的肥鬼给活活拍死,敢情你在这等我那,真是让人无语。 “可是我那些都是传说和故事,而且这孽龙……”丁灵修还没等说完,他发现丁琴玉的脸已经更加阴沉,虽然不知道丁琴玉究竟因为什么而迁怒自己,但显然现在开始,丁灵修哪怕一点不顺着丁琴玉的心意,自己都免不了挨顿暴揍。 “你说不说!”丁琴玉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审问犯人一样看着丁灵修。 丁灵修被她看得脊背发凉,赶紧摆摆手说: “我说,我说不就行了,不过这个故事也是我在妖史上看到的,究竟对你有没有帮助我就不能保证了。” 第二十九章 水牢之中的孽龙(特别篇八) 关于孽龙的传说,丁灵修曾在妖史中看过,大概的故事是这样的:很久以前,有二个读书人,一个姓赵,名邝;一个姓李,名龙,他们同在一个学馆里读书,二人日同书案夜同床,好得比亲兄弟还要好。 有一次,两人在江边玩水,赵邝在松花江岸边的石窟里捡到一个象鸽子蛋一样大小的蛋,花花绿绿的非常好玩。他叫李龙来看,李龙拿在手中看了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蛋,便凑到鼻子下嗅了嗅。谁知那奇怪的蛋竟骨碌碌地滚进他的嘴里,不等他吐,又囫囵地滚下了喉咙,直落肚里。 赵邝开始以为是李龙有意吞下肚里,还埋怨他太冒失呢,万一是个毒蛋怎么办?李龙赌咒发誓说不是有意吞吃,是它自己滚下去的。这一来两人都感到奇怪,特别是李龙,自从吞了蛋以后,心里老是象怀了个鬼胎,连读书也没有心思了。过了些日子,赵邝发觉李龙在悄悄变化着,首先是性格在变,变得对人很冷淡,其次是脾气也慢慢变得暴躁起来,动不动便和学馆里的同学打架,而且力大无穷,全馆的学友合起来也打他不过。尤其令赵邝感到奇怪的,自从他吞了那奇怪的蛋以后,夜里和他同床而睡,感到他一身都凉冰冰的,问他是否有病,又说没有,真叫人纳闷。 直到有一天,两人又至江边玩水,本来赵邝的水性并不比李龙差,可是现在却感到差远了。而且使他更惊奇的,是李龙每一抬手,一动脚,半江水都撼动,如时翻个筋斗或扎个猛子,那江水顿时波涛翻滚,浪高三尺。他每泅到一个地方,打几个滚子,这个地方马上就成了一个深潭…… 赵邝将这些情况,悄悄地告诉了先生。先生也很惊疑,要赵邝留心观察,看他生理上还有其它什么变化。 有一天晚上,趁李龙熟睡之际,偷偷地撩起他的衣襟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原来李龙的两腋之下,已长出一片片鳞甲。先生说:“只怕他吞下的,是一个蛟龙蛋,以后怕会成精呢!如果成了蛟龙精,那我们就受害了!”赵邝也急了,问先生怎么办。先生说:“只有报告官府来处理了。” 官府听报连夜派官前来捉拿,谁知李龙早已不知去向。 从那以后,赵邝再也无心读书,只怕李龙成精以后,会危害乡里,心想将来要制服李龙,只有自己也去学道法。于是他辞别先生,投奔龙虎山去学道。赵邝背着雨伞包袱,日夜奔向龙虎山。半路上,突然碰上了李龙,李龙问赵邝去哪里。 赵邝说:“去学道。” 李龙问:“为何要去学道?” 赵邝被问住,不好怎么回答。李龙冷笑说:“何必瞒我,你想学到道法来制服我。” 赵邝说:“你已知道,那又何必问我?” 李龙说:“不看在多年同学情谊,今天我就要了你的命。好吧,你学你的道法,我搞我的修炼,若干年后再见。” 说罢,一转眼不见了。 赵邝来到龙虎山,拜见了张天师。张天师问明了来意,便对他说:“你的来意很好,不过学道是很艰苦的。只怕你吃不了这种苦。” 赵邝说:“为了乡里将来不受祸害,再苦我也能吃得了。” 张天师说:“好吧,你早晚陪师兄弟烧香打坐、炼气。晴天上山去砍柴,雨天便在观里推砻踏碓。功夫到了我教你道法。” 赵邝从此便安心在山上修行学道,一心想把功夫炼好,好请张天师早日传授道法。 日子过得好快,赵邝一学就是三年,可是张天师连问都没问过他一次,更不要说传什么道法了。有几次实在耐不住了,便去问天师:“什么时候才传我道法呢?”天师只是笑笑说:“早着呢。”赵邝只好再耐着性子熬下去。 一晃又是三年,在这三年之内,天师虽然传了他一些道法,但这些道法都是很平常的,民间的一些游方道士都会,比如赤足上刀山呀,蹈火海呀……而且传得很慢。一套道法,总要学上一年半载。赵邝心想,这样要学到几时,才能学到制服李龙的法术呢?还是下山到别的名山去学吧。于是便向天师告辞。天师也不挽留由他径自下山走了。 赵邝一路走来闷闷不乐,但想到自己已经荒废了大好青春,现在却中途而废,实在是太丢人了。赵邝心里一动,想想自己学道的决心,还是回山再继续学吧,于是又回到龙虎山。天师也不责怪他,只说:“回来了就留下。” 赵邝耐着性子又熬了几年,道法虽有长进,但进步不大,心又不安起来,又产了想下山的念头,只是这次不敢向天师说了。有一天,天师叫他到山下去买香烛,经过一个山坳里,看见一个须眉斑白的老汉,坐在一口大山塘的堤上,用一个小小的灯盏,在一盏一盏地舀水。赵邝又感到奇怪,问他这是干什么? 老汉说:“我家有个小孙子赖着要鱼吃,我舀干圹来捉条鱼给他吃。” 赵邝说:“像你这样舀要什么时候才能够舀干?” 老汉说:“只要功夫长,灯盏舀干圹呢?” 赵邝内心一动,买了香烛回去。 天师说:“灶下没柴烧了,你去把后山那棵观音树砍来当柴烧吧。 赵邝问:“你老不是说,这棵观音树将来长大了,留给人间雕观音菩萨用吗?”天师说:“本来的打算是这样,只是他经不住深山岁月风霜雨雪的熬炼,心不实了,看来成不了材,只好拿去当柴烧。” 赵邝听了天师的话,默默地拿起斧子,一下一下地砍,边砍心里边想:“自己在这里学道,也就象这观音树一样,要经得住这深山岁月和风霜雨雪的熬炼,才能成为一棵人间有用的材料,象这样三心二意,怎么能学成道法决不下山。 其实,赵邝下山碰到的事,是天师有意点化他的,如今见赵邝学道的意志已经坚定了,于是开始真心地传授道法了。从此赵邝的道法一年比一年好,一年比一年高。心里没有了下山念头,也就不觉山上的日子长,究竟在山上学了多少年,自己也记不清了。 有一年,山上香火特别兴旺,前来烧香朝拜的男男女女众口同声地祈祷,要求天师表奏天庭,降福人间,平息人间的洪水之灾。原来吉林正一连三年不断地爆发洪水,洪水泛滥成灾,冲毁了不少田园屋宇,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民不聊生。 天师把赵邝叫到床前说:“你的同学李龙已成了孽龙精,正在祸害百姓,你应该下山去制服他了。”赵邝领了天师法旨,身背七星宝剑,下山寻找孽龙斗法了。 却说那个李龙,自与赵邝斗气之后,躲进深山老潭,潜心修炼,已经转形换骨,成了一条真正的孽龙,而且还生了九条小孽龙。他们到处钻窟窿、发地水,等到赵邝下山的时候,已被他们钻开了九十九条河。九十九条河的水一齐都流向松花湖,他们在松花湖里翻波兴浪,恣意作恶,想在这里搅成一个大海。 赵邝施起道法,双方展开了一场生死恶斗,直斗了三天三夜。赵邝用掌心雷,先把九条小孽龙打昏在湖心,被请来的天兵天将一一擒住。老孽龙眼看支撑不住,想逃,他上天被天罗罗住,他钻地又被地网网住,逼得他走投无路,只好摇身一变,变成一个老汉,来到松花湖口。 他心想:“只要混过这一关,便进入了长江,借助长江浪,进入东洋大海,你奈我何?”湖口是个热闹的小圩镇,他混在人群里,终于被他混出了圩头,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连恶战了三天三夜,实在是又饿又累,恰好路旁有一个小食粉,像银丝一样又白又细,热腾腾的,香馥馥的,直馋得他咽口水。 那卖索粉的老翁笑容满面地对他打着招呼:“老哥,想吃索粉吗?” 孽龙点了点头。老翁下了一碗索粉,亲自递到孽龙手上,孽龙接过,三下五除二就把索粉吞下了肚,抹了一抹嘴,转身就走。 老翁一把扯住说:“哎,你还没有给钱哪。” 孽龙说:“今天身上没带钱,改日再给你。” 老翁说:“不行,小买卖,赊不起帐啊。” 孽龙眼一瞪,“不行你想怎样?” 老翁说:“那你给我呕出来。” 孽龙火了,正待发作,谁知那老翁轻轻在他背上一拍,说声“不要发火”孽龙竟不由自主地哇的一声,从喉咙里吐出一条雪亮的银链,被老翁一把攥在手里,哈哈大笑起来。孽龙这才看清,那卖索粉的老翁,原来竟是赵邝。他正待挣扎,又谁知那银链已牢牢地锁在他的心上,稍一动弹,就痛得受不了。没办法只好乖乖地降服在赵邝的手下。 赵邝押着那十条孽龙,来到龙潭山。 老孽龙对赵邝说:“难道就不会念一点同学之谊么?”赵邝想起当初上山学道的时候,也亏了孽龙念了同学之谊,没有害死自己,于是也生了怜悯之心。 他说:“饶你一死可以,但不许你再祸害百姓了。” 于是在龙潭山挖了一个水牢,水牢内注满了一潭弱水,水牢底部挖了一口深井。井底井壁都浇上生铁,将老孽龙打入铁井,还加了一个铁盖,铁盖上铸了一棵铁树。 他对孽龙说:“铁树开了花,你就可以出来了。” 当然铁树是不会开花的,老孽龙也永远莫想出来了。 把老孽龙镇住了,轮到打发九条小孽龙,就在铁井旁边,一条一条地过斩。 已经斩了八条,剩下最小那条,赵邝刚举起七星剑,忽听得从门下传来一声凄然的喊声:“剑下超生。”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李龙的妻子。她哀哀求情说:“许叔,饶了他吧,也好为李家留条后根,让李家祖坟有个发扫墓啊!” 赵邝听她说得可怜,便说:“好吧,死罪可饶,刑罚不能免,留个伤疤给他记住痛吧。”于是一挥七星剑,斩下条尾巴,并告诫他说:“除了每年清明扫一次墓,不许再来龙潭山。” 至此,每当清明时分,龙潭山总会风起云涌,正是传说中的小孽龙前来扫墓。 第三十章 水牢之中的孽龙(特别篇九) 《妖史》里面的记载和民间传说不同,《妖史》的内容是由妖魔撰写,其中这些鬼怪级别以上的妖魔的经历全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丁琴玉听完孽龙的故事后唏嘘不已,虽然不知道当初赵邝囚禁孽龙的时候使用的是什么样的神兵法器,但起码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要是当年巅峰时期的孽龙,就算十个自己也不可能打败。 不过好在时过境迁,孽龙在龙潭山水牢被束缚这么久,妖力已经大打折扣,如果说当年的孽龙可以算得上是高级鬼魅级别,已经达到妖皇的瓶颈。但现在的它,恐怕连妖孽级别的妖力都达不到。只不过因为束缚它的那铁链也一样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弱灵气,所以它才能再次活跃起来,这才使得他能够利用自己稍微得以释放的妖力来兴风作浪,谋害附近的游人。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还怕什么?下水里把它弄出来不就完了。”丁琴玉摩拳擦掌说。 丁灵修听到后大跌眼镜,自己刚才本来在描述的过程中就把孽龙的强大绘声绘色地夸大了一些,就是为了让丁琴玉赶紧放弃这个想法好跟着自己回家,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丫头不仅没有放弃,反而更加斗志昂扬。 “不是吧,玉儿,这个孽龙既然被封在水牢之中的深井里,而且这龙潭中的暗流里充满弱水,一旦碰到弱水,就会立刻失去浮力沉入龙潭深处。所以咱们根本没有办法把它给放出来,可是如果不把它放出来,你又怎么可能降服它呢?而且它在妖史的记载中是鬼魅级别的最高级,高级鬼魅,只差一点就能晋升妖皇。你就那么有信心能够降服这么强大的妖魔?”丁灵修坦然失色道。 “笨死得了,正是因为它原本的妖力那么强大,所以咱们才不能错过呀,这下咱们要是抓到了它,回去爸爸妈妈肯定乐坏了,说不定你父亲也得夸我呢!而且你放心好了,那个孽龙肯定比咱们更想出来,那事情不是变得更简单了么?”刚才还十分生气的丁琴玉此时气已经消了大半,听了丁灵修把那个孽龙说的那么强之后,立刻眉开眼笑,竟然开始憧憬起自己降服孽龙后满载而归的盛景。 而此时的丁灵修因为本身实力有限,而且还保持着那瞻前顾后的学生习惯,对狩猎妖魔这种事只是觉得有趣,但却停留在理论层面,根本还没有丁琴玉那么痴狂,也无法体会这狩猎妖魔成功时那种成就感和占有感。 如果是两年后的丁灵修,他一定会比丁琴玉更毫无畏惧,勇往直前。但此时当他看到丁琴玉执意要去的时候,心里其实还是很反对的。可能,后来丁灵修性格的转变,也是因为被丁琴玉所耳濡目染的吧…… 既然自己的劝阻丁琴玉根本没有听进去,丁灵修也不准备继续再在这里浪费口舌,只好答应,或者说被迫接受更恰当些。答应起码是对方征求自己意见,而丁琴玉现在完全就是在威逼丁灵修。 丁灵修还算有先见之明,早在丁琴玉掏出神凤金翎的时候就已经跟她约好遇到强大的妖魔就立刻回去,但现在丁琴玉借着自己生气的机会,直接翻脸不认人,别说她是能赖账,丁灵修此时面对这个随时就能把怒火燃到自己身上的母夜叉,连提都不敢提之前的约定。 好在自己还能将功补过,暂且全顺着丁琴玉的意思,说不定她还能原谅自己,否则下山后这家伙回去的路上肯定会打击报复的。没办法,谁让女孩天生就是靠哄维持生命的呢? 想到这,丁灵修万般无奈地说: “好吧,去,去,都听你的。” 丁琴玉喜逐颜开,兴奋地拉起丁灵修说: “嘻嘻,这才对嘛,咱们这下可真是赚大了。” 丁灵修满头黑线地尴尬笑着,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僵住的。 收拾好东西,两人准备离开,丁琴玉看到地面上这些黑灰,还是停了下来。 虽然这些恶鬼作恶多端,但丁琴玉气此时也消了差不多了,望着这些可怜的黑色灰烬。还是不忍心让它们就这么让它们就这样孤苦伶仃地慢慢在这里被山林的冷风给吹散,不在这个人间留下任何痕迹。 毕竟它们也都曾是活在世上的人,不幸溺死后被孽龙的妖力控制才成了这些可怜的孤魂野鬼,虽然现在是罪有应得,但就这样永远的消失还是太过分了。 “咱们还是把他们埋起来吧……”丁琴玉眼眸黯然地说,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有点愧疚。 “恩,好的。”丁灵修点了点头 两人将地面上的黑灰全部埋了起来,又用附近的土石拢成了一个土包,将它们全都安放了进去,随后两人坐上了九尾妖狐的身上,直奔龙潭山的龙潭水牢。 九尾妖狐雷奔电泄般飞驰在山林之中,转瞬间就来到了位于古高丽句国遗址旁的龙潭水牢。相比传闻中的恐怖场景,映入二人眼帘之中的水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相反,这里的风景竟然还很闲适优雅,唯一有些奇怪的地方,那就是这明明是一潭死水,水牢的潭水表面却是不是就荡漾起一阵异于寻常的波纹。 此时的月亮也已经从阴云之中挤了出来,皓洁的月光幽幽洒在水波之上。看着这被倒映的花草、树木染成碧绿碧绿的清澈透明的水,抚摸着水牢边被银白金属链串联在一起的又白又亮的石栏杆,你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一滩水池之中,竟然真的会用仙锁牢牢锁着一条凶戾无比,叱咤方遒的孽龙。 “这里就是水牢?这哪里像牢啊?简直跟风景区似的。”丁琴玉来到这里后也不敢相信,惊讶地对丁灵修说。 “没错,我刚才按照那里的路线图走的,这座山山应该就这么一潭水,这里肯定就是水牢了,不行你看这个东西。”说着,丁灵修指了指丁琴玉身后的一块大石碑。 丁琴玉定睛一看,发现了她身后的这块大石碑,这个石碑在月光中熠熠生辉,虽然看上去很普通,但又明显能够感受得到这个石碑放在这里有些年头了,起码不是人工搬到这里的。这是一方汉白玉条石,高度不过2米,宽大约45公分,这块石碑造型简陋,雕工粗糙,连上面的文字都是了了草草地写着四个涂了红色的字:龙潭印月。 “龙潭?看来应该就是这里了。”丁琴玉点了点头。 “主人,既然已经护送你们到了,我先回去了。”九尾妖狐的声音有些不舒服,九根洁白的尾巴也不安地摇晃着,妖形的边缘已经出现了一层缥缈的雾状妖气,相比百鬼图,猎妖师的葫芦里的妖魔可以在人间自由出现,没有时间限制,但因为这些妖魔并没有魂归圣域,所以无法抵御属性相克。九尾妖狐因为属于火属性的,来到龙潭旁边,自然妖气会受到压制。 “辛苦你了,小白,快回去吧。”丁琴玉摸了摸九尾妖狐惫懒的脑袋,打开红色葫芦收回了九尾妖狐。 水牢的四周垒砌着整整齐齐的花岗岩石料,紧挨石料的是一条平整的石板小路。两人沿着小路走了上去,站在水牢旁边的栏杆边上,丁琴玉拿出了神凤金翎,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神凤金翎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完完全全的静止不动,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就算它被囚禁在水牢底部,妖气被封锁住,那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啊,那它是怎么勾引游人坠入潭水里的啊?”丁琴玉望着一动不动的神凤金翎,顿时一筹莫展,气的直跺脚。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有可能这条孽龙被关押的地方极深,甚至已经超过了你神凤金翎能够探测到的范围,所以它才没有反应。而这水潭一看也能看出来,不仅里面混杂着当年残存的天河弱水,而且它的来源都是冰雪融化,下面应该也没有暗河,这样的死水,就算孽龙不用妖力,游人自己失足掉下去或者跳潭自杀也有可能沉尸潭中。”丁灵修咬着一根柳条,认真的说。 “可是如果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办啊?那跳下去不是肯定也完蛋了。”丁琴玉皱着眉头,焦急万分。 “哈哈,所以我不是早就让你放弃么?”丁灵修抚了抚丁琴玉的头,被她一把推开。 “混蛋!我今天还就非要抓到它不可,看你那样子就知道办法,快点说!”丁琴玉掐着丁灵修的脸,差点让他把柳条呛进肺里。 “咳咳咳咳咳……我的姑奶奶,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你……”丁灵修叫苦不迭。 “你快说不说!”丁琴玉再次发力,直接拧出了一个小漩涡。 “说,说,我说还不行么,你看那是什么!这么明显的事你还用我教你?”丁灵修一边捂着脸,一边指向了水牢边的一颗大柳树。 这棵拴铁链的那棵大柳树就是传说中当年赵邝栓孽龙用的铁树,但时隔千百年,铁树没有开花,但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柳树。这棵柳树虽然说不上有多么粗壮,但在这明媚的水牢边,它带给人们的感觉既是一种职责,也是一种冷冰冰的严厉,似乎同时还有一种卫兵似的凌然不可侵犯的高傲与神圣。那条硕大的铁链,在绕过柳树以后,便像一条匍匐缠卷的蟒蛇,带着呼啦啦的咬噬声,径直下到水里去了。 望着这棵大柳树,丁琴玉明白了丁灵修的意思。 第三十一章 水牢之中的孽龙(特别篇十) “你难道想让我把这条孽龙从水牢中拉出来?”丁琴玉走到了大柳树旁边,还是有些犹豫。 “是啊,你想抓它,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丁灵修说。 “可是难道你忘了,那个司机不是说这个铁链他们那么多人都没能把它拉出来么,现在咱们两个怎么能做到啊!”丁琴玉摸了摸这冰凉的长链,无奈地撇撇嘴。 丁灵修心说丁琴玉你出生那年是不是整天打雷啊,竟然都这么提示了还没想明白,丁灵修鄙夷地望着丁琴玉,缓缓说道:“人当然拉不出来了,可是你是干嘛的啊?你不是猎妖师么,我也没说非得咱俩拉啊!” 丁琴玉这才恍然大悟,兴奋的说: “对啊,我竟然这都没想到,我的葫芦里还有被降服的妖魔啊,用它们肯定能拉动铁链。”丁琴玉说着,再次解下了红色葫芦。 她刚要召唤妖魔,丁灵修一把拦住了她,郑重其事地说:“不过玉儿,你可要想好了,我也是最后一遍提醒你,这里面的孽龙,绝对不会像你想象中那样容易对付,如果要是你没有十足的把握,咱们还是不要惊扰它了。” 丁琴玉早就心痒难耐,哪里还能听进去丁灵修的劝阻,摆了摆手说:“没关系,你放心吧,一会儿我用神卫符召唤出天神卫来保护你,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吧!” 丁琴玉说着,眼神有些轻蔑,似乎觉得丁灵修的啰嗦是因为他太胆小怕事。但丁灵修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此时的惴惴不安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越是这样平静的潭水,却更加让人心里不安,因为这样死寂而没有一丝妖气的现象实在是太不寻常,简直就像是这个潭水下面的妖魔故意将自己的妖气隐藏起来一样。 可如果真的是这条孽龙能够隐藏自己的妖气,这至少要鬼魅级别才能做到,也就是说,这么多年了,这条孽龙的妖气很可能仍然停留在鬼魅级别,只不过降低了一些层次而已。这也正是丁灵修所担忧的原因。 “玉儿,我并不是因为害怕,只不过你不觉得这里也太奇怪了么,就算那口井再深,也不至于一点妖气也不外溢出来吧。现在这种情况,显然就是孽龙故意要隐藏起自己的妖气不让咱们发现,那如果这样……” “哇!我明白了,你是说这条孽龙搞不好根本没有降级,这么多年仍然停留在鬼魅级别?”丁琴玉听到后立刻手舞足蹈起来,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兴奋得差点把葫芦都扔水里去了。 丁灵修满脸黑线,无语地望着丁琴玉,这下可真是火上浇油了。看来这个丁琴玉真的是出生那天没少打雷,不仅被轰傻了,还是吓大的,任何恐吓她的话都会无条件变成她斗志的助燃剂,这还真是搞不掂啊。 丁琴玉说完,打开了红色葫芦的封盖,口中念起咒语,丝丝缕缕的灵气从葫芦后缓缓沉降下来,一股浓郁到了极致的土黄色妖气在葫芦口跃跃欲出,其他三种白,红,黑的妖气因为这股妖气的出现全部都缩回了葫芦内,只留下淡淡一层光晕缭绕在葫芦的周围。 这次丁琴玉念的咒语要比之前九尾妖狐的咒语要复杂很多,九尾妖狐已经是妖孽级别的妖魔,本身的妖气不容小觑,但丁琴玉仍然也只是用一些简单的封印咒语进行封锁,因为九尾妖狐虽然生性狡猾诡诈,但却跟丁琴玉关系极好,而且十分温顺,所以丁琴玉比较信任它。 这个土黄色的妖气之中的洞灵就不同了,洞灵生性暴虐乖张,虽然被丁琴玉猎获,但却仍然心里很不服气,也总想找机会逃窜,所以丁琴玉只好用自己所掌握的最复杂的也是最强大的封印咒语对它进行封印。 虽然洞灵被这个强大咒语的力量控制住之后无法逃脱,但想要召唤它出来战斗或者帮忙,也是比较麻烦的,如果不是因为别无选择,丁琴玉是打算一直闲置它的。 丁琴玉一边念动咒语,一边已经将血滴在了控妖符上,准备等洞灵释放出来后就立刻用控妖符控制住它,避免它反抗或者逃跑。眼下九尾妖狐的妖气在龙潭大打折扣,能够有力量拽动铁链的也只能是这样一个并不温顺的妖魔了。 “真灵下盼,仙旆临轩,封鬼咒,解!” 丁琴玉念完咒语的最后一句,只见葫芦口黄光乱闪,空气中也发出吱吱吱吱的爆鸣,显然是有股力量在抗争着葫芦上灵气的压迫,这股盘旋着的那股忽大忽小的妖气团突然爆涌而出,十分野蛮地将其他的妖气全部挤走。 嘈杂而混沌的妖气团极速旋转着,随后嗖的一声在丁琴玉面前呼啸而过,化作了一片黄色云雾,又转瞬化作了一片黄烟,黄烟之中两只凶悍的眼睛突然间出现,一个奇大的嘴夸张地咧着,不怀好意地望着丁琴玉,缓缓开阖:“哈哈,主人啊,主人,你终于让我为你效劳了!你真是太好了!” 说完,黄烟就迅速汇聚到地面上准备凝形而出,还没等它开始凝聚,眼疾手快的丁琴玉突然扔出了手中早就凝出血绳形状的控妖符,血绳飞速射出后变得如同血色羽箭,直接穿入了洞灵的体内,牢牢控制住了它。 洞灵变回了满身黑毛的庞大妖体,哪里还管什么主人的吩咐,撒腿就要开溜,但却没有想到,自己还没迈开几步,它就立刻感觉到胸口突然间被一股极度紧绷的力量给狠狠拉了一下,紧接着胸腔仿佛要被这股力量撕裂了一般。洞灵恶狠狠地回过头,双眼满是血丝,看起来仿佛要滴血一般。但等它无奈地发现自己已经中了控妖符,它所能做的,也就只是用眼神发泄一下怒意了。 丁琴玉控制血绳,让洞灵转过了身,笑着打趣道: “怎么,你不是听上去很乐意为我效劳嘛,这怎么看上去还有点像是准备要临阵脱逃啊?” 洞灵的脸上阴云密布,真是瞬间欲哭无泪了,可是既然已经被控制住了,还能怎么办,于是它只好收起了怒意,无奈地苦着脸说:“哎……本大王上次就不小心被你这个黄毛丫头给算计了,这次竟然又是,哎……” 丁琴玉看到这个一脸无奈的黑毛妖怪,不由感觉它的样子反倒是开始有点可爱了。 “好了,好了,就是让你帮个小忙而已,正好你在里面也没什么意思,让你出来活动活动不是挺好的么?” 洞灵撇撇嘴,脸上的黑皮全都堆到了一起,看上去就像是岩石的断层一般。 “好吧,那我还能说什么,怎么人和人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了么?” “你又不是人!” “……好吧,你说吧,什么事?”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把那棵树旁边的铁链子给拽上来而已,看把你吓的。” 洞灵望向身后的那棵大树,用手掂了掂上面这条铁链的重量,竟然一下子笑了,不屑地对丁琴玉说:“主人,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搞了半天原来就是这么大点屁事,这有何难啊?我估计我可能不到一分钟就能把它给扯上来。” 丁琴玉点了点头说: “那是啊,这当年马溶洞的洞灵大王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到,那可真是太丢脸,请吧!” 洞灵听完这谬赞之后竟然一脸得意,摇头晃脑地走到了铁链旁,使劲晃了一圈脖子,发出了一阵嘎嘣嘎嘣的脆响。 洞灵面对粗大的铁链,只用了一只手就牢牢攥住,一脸倨傲。 果然,洞灵只是随手一扯,水牢之中的铁链一下子就被拽出了一大截,哗啦啦破水而出的铁链就像是出水蛟龙一样,在潭水中激起了一阵泛着月光的耀眼涟漪。 “看到了么?下一次我就直接能全给它拽出来。”洞灵说完,再次用力一扯,但这下洞灵不像之前那一下只使用蛮力,而是调动了妖气。 只见土黄色的土属性妖气浩荡而起,洞灵手臂上的黑毛也一下子直立起来,黑毛之中肌肉吸收了妖气之后变得膨胀,使得洞灵的黑毛之中混杂了一块块肉色的片段。 洞灵的手臂用力一挥,空气中瞬间荡起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柳树的树叶全都哗哗而落,铁链轰隆隆翻搅着潭水破水而出,如抽丝一般哗啦啦堆到了柳树下,洞灵虽然只是随手一甩,但这股力量显然要比十多个壮汉一起拉铁链还要有力,从潭水中被拉上的铁链才不一会儿就堆得有一人之高,空气中也被这铁链带上来一股来自潭底深处的腥臭和水汽。 丁灵修和丁琴玉的周围变得雾蒙蒙的,几条活蹦乱跳的鱼虾也不安地在地面上挣扎。 虽然洞灵这一下已经很让丁琴玉满意了,但洞灵却很惊讶,它万万没有想到这条铁链竟然会有这么长。 “咦?竟然没能一下子扯出来?嘿!这玩意还真有点意思!” 向外飞跃的铁链停止了,空气中迸溅出晶光闪闪的浩荡水雾。随着刚才潭水的翻滚,水牢周围似乎发生了不易察觉的变化,明月当空,天地间却一片晦暗,沉闷的让人感觉,仿佛一座大山压在心头一般。 “好,竟然两下都没拉出来,本大王还就要看看你到底有多长!” 说完,洞灵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再次用手拽住了铁链,这次的妖气显然比之前多了很多,洞灵猛力一甩,刚开始飞出来的铁链简直变得跟连成一条线的子弹一样,毫不间断地飞射而出,连成了一条直线,全都啪嗒啪嗒打在了柳树的枝干上,然后坠落到了树下,刚才已经堆成一人高的铁链这下又高了二倍。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铁链很快就停止了,只听湖底传来嗡的一声闷响,丁灵修和丁琴玉明显感觉自己的脚下轻微的发生了一阵地动。 紧接着,湖面上突然如同被雨水浇打一样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水花,空气中明显有股异于寻常的力量在不安地躁动。 “咦?怎么这么快就停了?我明明比之前用了更大的力气啊。”洞灵不可思议地望着手中的铁链。 “不是因为你力气不够,因为铁链已经全部拉出来了,这下面,果然拴着东西,而且不是直接连着那孽龙。”丁灵修直直地盯着湖面说。 第三十二章 水牢之中的孽龙(特别篇十一) 铁链已经拉到了尽头,虽然并没有出现之前传说中那种可怕的龙鸣,但周围的环境仍然变得有些异同寻常。 因为异变,月光也被某种力量的阻隔而无法投射下来,只能氤氲在空中,若有若无。 “那还要继续拉么?”洞灵问。 “当然啊,不过恐怕你这次要用很大力气了。”丁琴玉说。 “哦?真的假的,这玩意能这么难拉?除非这底下连着的是鳌鱼大神,否则本大王还不信有我拉不上的东西?”洞灵听完满脸不屑,傲慢地晃了晃肩膀,再次握住了铁链。 “要真是鳌鱼大神啊,你这么拉,还不得把你给拽下去当点心了。”丁琴玉看了看波动荡漾的湖水,有点心痒难耐地催促道,“好啦,好啦,你快点吧!” “切,知道了。”洞灵说完,两只手拽住铁链用力拔了起来。 因为这部分铁链原本是沉在潭底深处的,所以上面附着了很多水草等水生物,让它本身就难以吃力,这就使得洞灵的力量大打折扣。洞灵拽了半天,铁链只是被拉得直挺挺地,位置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倒是水牢的潭水表面那些气泡和水花变得更多起来,清新的水汽也变得浑浊腥臭起来,反复要把潭底这么多年淤积的污泥全都翻搅上来。 “咦?竟然这么坚固!这也太夸张了!”洞灵这次用两只手还是没能将铁链拉上来,不由惊讶万分,眼睛瞪得奇大。 “连洞灵都无法拉动,看来如果这样继续拉下去,就算真的拉上来恐怕连这铁链子被拉断之后都无法拉上来吧。”丁琴玉说。 “谁说我拉不动的?我只是试试看而已,我还根本没有出全力。”洞灵听到后气的满身黑毛都立了起来,瞬间变得就像是一个长满了刺猬刚毛的黑熊。 “喝呀!”洞灵愤怒地发出一声嘶吼,这一声嘶吼实在太突然了,丁灵修和丁琴玉被这突然的吼叫险些把耳膜都震裂,痛苦地堵住了耳朵。 伴随着巨响,洞灵的妖气毫不节制地涌现出来,脚下的砖石也也因这股强横的力量而颤抖,水牢旁边围栏上的铁链哗哗作响,柳条也被这股妖气给激荡地胡乱摆动起来。 洞灵不遗余力地释放出自己的妖气之后,浑厚的黄色妖气变得如同一层战甲一般,完全包裹住了洞灵的身体,身上那些浓密的黑毛此时变得稀疏起来,因为它浑身上下地的肌肉已经一条一条鼓起,这些几近夸张的肌肉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不断地蠕动生长,疯狂吸收着妖气。直到它的肌肉角质化为止,萦绕在洞灵周围的妖气才全部消失。 洞灵整个身体凭空膨胀了五分有余,竟然达到了两米多的高度上,看起来仿佛一个小巨人一般。 “嘿嘿嘿……不过就是一个小铁链子而已,你们也太小看本大王力量了!”洞灵的声音也变得更加高亢而激动,手中的铁链子啊它夸张的身形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丁灵修也被洞灵这突然变大的身形下了一条,惊讶地仰望着这个巨人。 “哈哈,不刺激你你是真不拿出点真本事啊,不过你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可别丢人哦。”丁琴玉仍然堵着耳朵,生怕这个家伙再次突然间嘶吼起来。 “哼,看我的吧,土属性肌肉强化!” 洞灵说完,两只手变得大了一圈,这双夸张的大手紧紧握住了铁链,狠狠向后方拉去。铁链很快就被拉直,环环相扣的铁链发出咯咯咯咯的摩擦声,每一个环节似乎随时都有被挣脱的可能,水牢中的潭水也更加不安地发生躁动,大股气泡不断浮出破裂,腥臭的恶气也随着暗流的翻涌而被释放出来。 “咿呀……”洞灵咬紧牙关,再次发力,但铁链仍然毫无反应,倒是潭水已经开始疯狂地喷涌起气泡来,潭水正中央竟然还出现了一道裂缝。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出现裂缝了?”丁琴玉惊讶地说。 丁灵修也是惊讶万分,但他望着那潭水中的裂缝,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眉头一皱啧啧起来,紧张地拍了拍丁琴玉说:“快,快把你的神凤金翎拿出来,这应该是孽龙的妖气外溢出来了。” “不可能吧,孽龙的妖气应该是水属性的啊,就算是它的妖气溢了出来出来,也不可能把水面切割出这样一个裂缝啊。” “所以我才让你掏出神凤金翎测试一下,这种现象显然是火属性的妖气从水中挤了出来,所以才形成了裂缝,如果这孽龙要是真的是火属性,并且被囚禁在了这水牢之中,那咱们恐怕就死定了!”丁灵修说道这里额头已经开始渗出了冷汗,继续说道:“它的属性本身无关紧要,但现在则是在水中。可是如果这孽龙要是火属性,那就说明孽龙被关押在一个让它妖力大打折扣的环境下仍然能够有足够的力量隐藏自己的妖力,这实在太恐怖了……再说白点……它至少拥有接近了妖皇的实力,所以才能在水中也自由控制妖气,也就是说它的妖气千百年来完全没有减退。” 丁琴玉听完一怔,她明白了丁灵修的意思,如果丁灵修说的是真的,那很可能多年前孽龙就已经达到了妖皇级别,只不过因为长时间出没在江河之中,所以并没有展示出全部的妖力。也有可能它虽然千百年一直被囚禁在水牢之中,但妖力却不断增长,现在即使在被压制的情况下也能达到鬼魅级别,真实实力已经达到了妖皇。 如果孽龙真的是妖皇级别,别说丁琴玉,就算丁家的领袖人物丁麟这么毫无准备地面对这么强大的妖魔,也是绝对会被眨眼睛就干掉。 丁琴玉赶紧掏出了神凤金翎放在了手中,还未等丁琴玉调动灵气催动神凤金翎,神凤金翎自己就闪出了耀眼的金光,与此同时,空气中的妖气在神凤金翎的显示下也变得清晰可见,而水牢的水面上那道可怕的裂缝之中,果然出现了大量的红色火属性妖气。 这股浓烈无比的火属性妖气疯狂地从裂缝中溢出,让水面根本无法合拢,连洞灵身上浓郁的土属性妖气在这股火属性妖气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根本无法匹及。 神凤金翎金光四射,丁琴玉都无法直视这股光线,只能用手高高将神凤金翎擎起,从下方窥视神凤金翎的转动,只见神凤金翎在感应到了火属性妖气之后开始疯狂地转动,接连转动了七十二圈才逐渐停止,而丁琴玉的脸上先变得青白,随后又涨得极度的绯红,她完全惊呆了,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 七十二圈,这股浓烈的火属性妖气竟然来自于一个远古妖皇! 丁琴玉意识中对这条孽龙的最高判断也就是刚晋级妖皇的新生代妖皇,但万万没有想到,这深不可测的水潭之下竟然隐藏着一只实力无可估量的远古妖皇。 还没等她回过神,丁灵修赶紧冲着洞灵大喊: “洞灵,快停下,快停下!” 洞灵连丁琴玉的话平日里都置若罔闻,这时哪管丁灵修说什么,仍然用力拉着铁链,似乎非要跟这条滑溜溜的铁链较劲到底。 “玉儿,玉儿,赶快让它停下来!”丁灵修愤怒地对丁琴玉吼道,但丁琴玉已经被吓得就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虽然明明听到了丁灵修的说话,但意识却已经跟不上了。 神凤金翎从丁琴玉的手中掉在了地上,仍然金光不减,几乎同时,这条极长的铁链竟然也终于哗啦啦被洞灵全部扯了出来,随着银光闪闪的铁链被蛮力从水下挣断,本来就波澜起伏的地水面再次激荡出一阵猛烈的涟漪,从水牢深处的某一个中心位置,突然间极度狂暴地涌出一股强大的妖气,仿佛要冲破一切的束缚,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这股力量的牵制。 丁灵修和丁琴玉全都震惊了,丁琴玉怔了一下,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脚却像生根似地站住,连本能地去拾起那枚神凤金翎的意识都不见了。 “玉儿,快……已经来不及了,快跑!”丁灵修拿起已经吓傻了的丁琴玉疯狂地向山林的方向逃去,而洞灵还得意洋洋地攥着那它费劲千辛万苦才捞上来的铁链。 铁链的末端看样子并没有连接在孽龙的身上,也没有绑在井口,而是贴了数十道符咒,这些符咒密密麻麻地粘在一起,灵气竟然丝毫没有减弱,连符咒的符纸都没有任何被水浸湿的迹象,但洞灵看到这铁链上的符咒的时候,眼睛立刻就直了,触电似的松开了手。 这符咒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本身的吸引力就已经如此强大,需要洞灵使用浑身解数才能勉为其难地将它扯断,那它本身封印的力量就更加不可想象和估量。 “咦?”洞灵刚刚扔开锁链,突然间发现一件令它极度兴奋的事,眼睛都涨的通红,“哈哈哈……你们咋还跑了!还换给了本大王自由!哇哈哈……” 洞灵仰天长啸,原来丁琴玉因为慌忙逃窜,已经超过洞灵身上的控妖符的控制范围,洞灵直接摆脱了丁琴玉的控制,恢复了自由之身。 洞灵喜不自胜,立刻准备钻地逃走。 突然间,传说中的龙啸终于出现了。 刹那间,沸天震地的一声咆哮响彻云表,潭水暴涌一股狂潮,天震地骇的巨响让大地都猛烈的摇晃起来,丁灵修和丁琴玉一下子摔倒在了岸边。 潭水中骤起一股滔天巨浪,水中的赤色大裂缝更加开阔了,从里面涌动而出一股能量狂暴,直接扑向了岸边惊魂未定的洞灵,疯狂地撕扯它的身体,一道道赤色的旋风。如锋利的神兵宝刃一般,在它那巨大地身体上留下一道道细小的伤口,不瞬间洞灵的身体就已经鲜血淋淋了,紧接着轰然一声直接炸成了纷纷扬扬的肉片。 “洞灵……”丁琴玉一声惊呼,痛苦地捂住了嘴。 而水雾之中一个极其庞大的巨龙影影绰绰地浮现出来。 第三十三章 水牢之中的孽龙(特别篇终章) “哈哈哈哈……本皇终于出来了!” 破水而出的孽龙仰天狂笑,悠长而雄浑的龙吟声让天地都为之颤抖,它那赤红色巨大的身形挡住了月光,笼罩着半片山林,汹涌的赤色妖火掀开潭水卷舞直上,滔天的水汽在整座山林之中蒸腾起来,龙潭山雾气弥漫。 龙潭轰隆一声完全炸裂,水牢四周的围栏锁链因这股力量波动全部化作齑粉,随着呼啸而起的劲风骤然消散在了龙息之中。 可怕的威压让山林之中的一切生灵为之臣服,让一切喧嚣都为之静寂。 丁灵修和丁琴玉同时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给震倒在了地上,身后巨大的黑影逐渐变长,慢慢的延展开来,这黑暗的阴影不断从两人的脚下开始向上蔓延,直到完全将两人笼罩在这片无休无止的黑暗之中才逐渐作罢。 “这……这就是妖皇?也太……太强大了!”丁琴玉目瞪舌强,哪还有心思战斗,已经瑟缩在了地上,刚才的自信早就不知道消失到了哪里。 毕竟只是女孩子,嘴上说的胸有成竹,真面对这样的对手,手足无措倒也罢了,连大脑都直接短路,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全部被恐惧占据。 “别看了,快跑,这下惹祸了!赶快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求救吧,妖皇级别的孽龙,只要稍微有点灵感应力的人就能够看到它的妖形,如果要是让太多的人知道了,我爸他们那辈人肯定会气疯了的,非得把咱俩逐出家门不可!”丁灵修拉起茫然失措的丁琴玉,不由分说就是一顿狂奔,可是他们踉踉跄跄的速度根本比不及孽龙的一丁点,孽龙哪怕只要稍微移动一点,都可以轻易追上他们。 毕竟水牢之中孽龙身形实在太过庞大了,居然足足长有四十丈,透过浓密的水雾仍然能够看到它全身上下布满了厚重的五彩鳞片,光华闪烁,头上的一对水晶般剔透的高耸龙角更是银华流动,令它别具一番威势。 硕大的龙目绽放着愤恨的光芒,似乎有熊熊烈焰在燃烧,怒火仿佛随时会不可遏制地喷发而出。寒光闪闪的龙爪锋利无比,透发着森森幽光,长大的龙尾粗健有力,所过之处,樯倾楫摧,掀沙裂石。 水雾越来越浓,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丁灵修和丁琴玉陷入浓厚的迷雾之中,早已经根本无法辨识方向,耳畔中只有呼啸的波涛之身和孽龙嘶鸣,眼前只有那挥之不去的乳白色水雾,这水雾的量简直大得惊人,完全就像是把整个龙潭的水全部都蒸干了一般。 “这该怎么办?咱们现在已经出不去了吧,咱们……咱们已经看不清路了。”丁琴玉有些慌神,松开了丁灵修的手停止了奔逃。 “那咱们也得想办法走出去,这么等着,难道准备坐以待毙?妖皇级别,恐怕只是一口气就能让咱们两个连尸体都不剩下!不过你放心,咱们实在不行就跟它明谈好了,毕竟是咱们放它出来的,它还根本不知道咱们两个是猎妖师,它这个级别的妖魔阅历和资质已经接近达到很高的层次,换做是人类,都已经达到了成仙的瓶颈。它总不至于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吧!” “可是……可是妖皇级别的妖魔简直就是至邪的化身,这样的恶魔怎么可能听从咱们,被封印了这么久,恐怕它的魔性和憎恨都会累积得更加强烈吧!”丁琴玉还是有些犹豫,甚至已经把手探向了背包之中,准备实在不行就螳臂当车地奋力一搏。 “不一定的……”丁灵修刚要回答,周围白雾却瞬间变成了黑雾。 周遭一片漆黑,漆黑如墨的空间中,从正上方又投射下了淡淡火红,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人会本能地看向突然出现在这黑暗之中的微光,丁灵修和丁琴玉自然也不例外,两人不约而同地同时望向了两人头顶的这团红色的光。 这光的来源竟然就是这条孽龙的硕大赤瞳,这赤红的眼睛在高空之中就像是高悬着的巨大灯笼,可怕的红光投射到了它身躯形成的阴影之下,笼罩住了他们二人。 “你们就是放我出来的人类吧。”孽龙倨傲的龙形在水雾中难以辨识,声音如同一团阴云从天空中逐渐压了下来。 这声音或许对于孽龙来讲就是跟普通说话一样,但对丁灵修和丁琴玉来说,简直就像是炸雷一样轰隆隆刺耳难听,振聋发聩。丁琴玉更是一下子被这声音的波动震倒在地,右腿被突出枝桠划了一道血口,脚腕也崴了,整个人仰面坐到了地上。 孽龙缓缓俯下了身躯,原本若有若无的虚淡身影再次充实,一股强者气息自它体内散发而出,浩瀚的力量在山林内波动、震荡,被它身躯挡住的月光也再次投射下来,周围又能够稍微变得清晰一些。这一刻,孽龙的身形仿佛一下子高大了起来,这条俯仰天地的巨龙在这么近的距离给人一种十分沉重的压迫感,令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股窒息般的感觉,整片山林到处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丁灵修扶着一颗松树站定,虽然内心也十分恐惧这条孽龙,但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几乎是用牙齿咬着舌根才清晰地朗声说道:“没错,是我们,是我们从水牢中放你出来的。” 孽龙听完再次狂啸,赤色气浪喧天而起,萦绕在周围的水雾竟然也全被这火属性妖气的威势给瞬间蒸发,一扫而空。 “哈哈哈哈哈……真是笑煞本皇,本皇乃远古妖皇,汝等鼠辈?岂能打破九十九道密咒,助吾重见天日?”孽龙放声大笑,对它而言,只是随便瞥一眼,就能够洞察丁灵修和丁琴玉的灵气,虽然还没有达到鬼王级别那种看破人心的妖力,但仅凭阅历,它也能够看出丁灵修和丁琴玉二人早就吓的魂不附体,根本不像是能够救自己的样子。 丁灵修咽了咽口水,反倒有些释然,长舒了一口气。因为在他的料想中,如果这条孽龙并没有不由分说地就消灭掉自己和玉儿,那就说明这条孽龙的戾气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而自己就有机会能够争取到一丝活下来的希望。 虽然它是妖皇级别,杀死蝼蚁一般的自己和玉儿易如反掌,但它没有这么做,就说明它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囚禁,魔性早就已经在荏苒岁月之中得到削弱,在饱经沧桑的年华中对外面的世界更多的充满了好奇,不会像世上的其他妖皇那样杀人不眨眼,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想到这,丁灵修拉上了冲锋衣的衣链,怡然自若地对孽龙说:“龙皇大人,也许你可能不相信,但事实确实如此,的确是我们将你从水牢之中放了出来,我们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丁灵修说救命恩人这几个字的时候并没有加重语气,毕竟自己谈判的对象可是威势逼人的远古妖皇。“当然,我们救您并不敢高攀,让您报答我们,我们只希望您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孽龙听完没有做声,而是用两只巨瞳直勾勾地瞪着丁灵修,这表情不知道是感到惊讶,错愕,不可思议还是愤怒。就是这么看着,四目相对。 良久,孽龙终于确信了这湛蓝的眼眸中诠释的是真挚而没有任何虚伪的真心,丁灵修和旁边这个女孩确确实实是做出了释放妖皇这样的“壮举”。孽龙的鼻息之中喷出了一股赤炎,巨大的嘴终于缓缓开阖:“后生可畏吾衰矣!” 孽龙脸上的高傲和凌人气势陡然不见,森森然的龙头上竟然出现了一丝颓色。似乎对自己竟然被这样两个微不足道的人类给从潭底救出而感到失望,不由仰天长叹:“罢了,罢了,天道轮回,万象更新,吾已然不负当年神威。” 说完,又垂首望向丁灵修和丁琴玉,黯然说道: “二君固非为救我,尔者汝明何也,罢了,此事于我,既不要也。我今有何事可为,我放你一条生路矣,并与汝一分我之气为报,子行矣。” 孽龙说完,从龙口中吐出一道烈焰,射向了丁灵修,丁灵修汗毛凛凛,本能地用军用匕首去抵挡。丁琴玉更是吓的一声疾呼,听不懂古言的它还以为孽龙要杀了丁灵修,挣扎着要从地上站起来去与孽龙拼命。 但她当然来不及,也没有必要。 烈焰眨眼睛就湮灭了丁灵修,丁灵修感觉血气翻涌,浑身灼热难忍却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而这些烈焰也是盘旋在他的周围,逐渐凝聚到了他的军用匕首之上,他的军用匕首瞬间充满了火属性的妖气,发出了炽烈的红光,一个赤色的龙纹也出现在了刀身之上。 “善矣,我既为了我当为之,后会有期,少年人!” 还没等丁琴玉反应过来,孽龙已经呼啸腾空。 山林中枝桠摧折,砂石飞卷而起,浩荡的气势震彻大地,沉重迟缓的呼吸声响彻云霄。 孽龙没有任何告别与流连,似乎它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等着它去完成,那远去的彩色鳞甲一片片直径足足有一米,大得如同一面铁壁,光可鉴人。不过那些铁壁上却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痕,似在由内而外的一寸寸碎裂,出现崩溃的前兆。 丁琴玉不甘地眼巴巴望着孽龙远去,却无计可施,任凭它飞入天穹,只留下淡淡红光。 她惊魂未定地望着丁灵修,好半天才敢问道: “它……它就这么走了?它说的什么意思?” 丁灵修也终于彻底放松了,拼命地喘息着,好半天才回答:“呼呼……没文化真可怕,得亏我古文学得还行,它说的意思是,它知道咱们本意不是为了救它,咱们的目的咱们自己应该很清楚,但这些事对它来讲,都不重要了,它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今天就放了咱们一条生路,并且分给我一部分妖气作为回报。” 丁琴玉也终于放下了绷紧的神经,竟然还打趣道: “切,还古文学得还行,肯定是你经常被罚写吧。” 丁灵修无奈撇撇嘴,将匕首放进了口袋里。 “好吧,不过我的大小姐,你的腿怎么样?能走么?咱们还得下山呢,惹了这么大麻烦,必须得跟老头汇报了。” “哎,应该是崴了,应该没事吧,能走。”丁琴玉揉着腿要站起来,但还是踉跄一下就跌倒了,丁灵修赶紧扶起了她。 “算了,我背你吧。”丁灵修说。 “嘻嘻,自己惹的麻烦最后还要靠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收场,好吧,辛苦你了。”丁琴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切,谁让我天生注定要来照顾你呢。”说着,丁灵修把丁琴玉揽到了后背。 两人沿着下路走下了龙潭山,空气中水雾仍然没有完全散去,氤氲迷蒙,竟似有些浪漫。 “嘿嘿,真想不到,居然会有一天被你保护。” 丁琴玉趴在丁灵修的后背,乌黑的发丝垂在丁灵修耳畔,她柔弱的声音细腻如丝。 “说什么那,不仅今天,一辈子,我都会好好保护你。” 丁灵修突然严肃起来,再次托紧了丁琴玉的身体,坚定的说。 上山容易下山难,背着一个人就更难了。两人走了不知有多久,但还没走到半山腰。虽然丁灵修体能很好,但这么折腾一天,早已经身心俱疲。疲惫的身体越来越难以支撑,已经可以清晰感受到背后和脚下那一阵阵灼热而且麻痒的感觉,如同无数小虫再爬。丁灵修咬紧了牙关,因为正在下坡,他又不敢提高速度或者停下来处理,因为这都可能让已经受伤的丁琴玉不小心再次摔倒。 “你怎么了?背不动了?放我下来吧,我还能走。” 丁琴玉听到了丁灵修咬紧牙关的声音,伏在丁灵修身体上面的她也很清楚丁灵修此刻正在强忍着某种痛苦。 “没关系,你在我背上呆好,不要乱动。” 丁灵修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额头渗出了汗珠,这种既痛又痒的感觉远比单纯的疼痛折磨人,此刻他如同憋着一个喷嚏一样难受。 “嘻嘻,你还真坚强啊,以前是我太低估你了。” 丁琴玉柔软的双手轻抚着丁灵修的前胸,充满爱意与眷恋,但她的意识已经含混不清,俏首也随着丁灵修起伏的动作摆动。 “那当然,刀山火海,只要有我在,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 丁灵修语气坚决,仿佛他的背上就是他的全部幸福,他的整个世界。 “嘻嘻,你真好。从小到大,我一直是一个很自立,很坚强的人,可这样的我,却也有柔弱的一面呀……而别人,太不了解我了……” 丁灵修背上的丁琴玉已经闭上了眼睛,安逸地喃喃自语,丁灵修就这么仔细聆听着,淡淡的兰香从耳畔传过,显得清新怡人。 “知道了,玉儿,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出去再说。” 丁灵修微笑着回答,尽管脚下依然痛痒难忍。 “嘻嘻……你说好了哦,保护我一辈子那。” “恩,说好……” “嘻嘻……” 丁琴玉淡淡的笑声甜甜的,糯糯的,如同蒸熟的糕,洋溢着幸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强势专横的女汉子模样。 温馨的画面在这笑声中定格, “嘻嘻……你说好了哦,保护我一辈子那……” 保护我一辈子…… 回忆戛然而止。 第三十四章 会议,百鬼图,猎妖团(一) 韶华宫大殿之中,金光已经散去。 丁琴玉跪在地上,面目全非,干瘪的脸就像是已经蔫坏的枣,要不是因为她的眼皮也垂了下来,里面那美丽而澄澈的眼睛肯定会突兀而狰狞地瞪着前方,那必然将会是非常可怕的表情。 金境符破碎的金光簌簌飞落,跪在地上的丁琴玉被苍白的微暗所包围,她的容颜就在丁灵修的目光之中,丁灵修亲眼看着她瞬间就失去了原形。她那瘦骨嶙峋的两颊象更加削瘦,高高耸立的鼻梁外侧,凹陷下去的两眼,在它之中,象有到处提心吊胆寻找什么东西似的炯炯发光。画着美丽的弧形而延长的眉毛,乱七八糟地歪扭着,渐渐向眉间的八字形处靠近。干巴巴的嘴唇里,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气息的呼出。 她离开得很安详,很突然,很不可思议…… 她永远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情景之下,自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死亡。丁琴玉香消玉殒,身上的紫衣变得空荡荡的,如同婚纱一样搭在了她的身上。 丁灵修想要挪动已经麻木的身体去抱住丁琴玉的尸体,可是他却做不到,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做出任何动作,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就算他真的抱住了丁琴玉,她也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丁琴玉临死之前灌注了自己全部的灵气,形成了一道她这两年来研究出的封印术,这道封印术虽然能够暂时将丁灵修灵魔双面体内的魔性封住,但如果当丁灵修的身体虚弱到了极致,精神再次接近崩溃的时候,这道封印也会随之消失,他体内的魔性也会不遗余力地释放出来,到那个时候,事情将会变得更加难以控制,丁灵修就会真的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嘻嘻……你说好了哦,保护我一辈子那……” 丁灵修耳畔回荡着丁琴玉当年的约定,眼泪在眼睛里打着涡旋却无法流出,他感觉死去的不是丁琴玉,而是自己,此时的他比万箭穿心,挖心剖腹更要痛苦难受,而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 他终究还是昏了过去,僵硬的手直到最后仍然伸向前方,却还是没能抱住丁琴玉干瘪的尸体。 黑暗,痛苦,悲伤…… 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定格的瞬间变得永恒。 就这样昏死过去该多好,就这样养永远的昏死过去该多好,就这样永远地浸没在这没有人希望也没有任何绝望的空间中该多好。 什么也不用去想,什么也不用去做,不用悲伤,不用难过…… 就这样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忘掉曾经的一切苦痛与悲伤,就这样带走全部的梦。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一场梦,梦中仍然是她,是那抓不住,摸不到的飘渺身影,是那宛若翩然惊鸿的一袭紫衣,是一份决断,一份舍弃,一份执着,一句痛彻心扉的爱! 半梦半醒之间,丁灵修感觉周围似乎在下雨,这雨在黑暗朦胧的梦境中织成一束朿白金色、喑青色的线条倾泻着,散幵无数轻碎的水点,雨似是没有停的迹象。丁灵修感觉自己正擎伞立在雨中,左手拿伞,把空出的右手给她。 没有说话,只有雨落在泥泞地里的声音。 她看向那白皙细腻的手掌,像往常那般摆在她的面前离她视线只有几公分的地方。像是单纯的想要触摸她眼里的泪珠。她抬起头,丁灵修终是看见了她抿紧的嘴唇发出声来:“我要走了,天堂很远,地府也很远,我该去哪里?会不会很孤独?” 丁灵修泪眼斑驳,雨水和眼泪在脸上混合,已经让他无法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她的声音也在凌乱的雨声中无法辨析,随时都要在这霹雳啪哒的雨点里消融。 他的手终于触上她的脸庞,她消失了,丁灵修始终没有看清她的脸,不知道她是谁…… 昏睡着,就这样昏睡了过去,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丁灵修就这样失去了意识,而在昏倒后的这段时间里,瑶池洞已经乱作一团。 毓离宫主密谋侵占韶华宫,谋害夏长老,陷害韶华宫主,引发内战。狂暴的魔人混入战局,搅得韶华宫天翻地覆,毓离宫主和韶华宫主身负重伤,昏迷不醒。负责执法的璇玑宫前来结束战局,璇玑宫主却再次遭遇魔人攻击,被奇怪的妖气吸走了全部灵气,变成了干尸。 这一切一切对于瑶池洞教这样一个极度神秘而诡异,几乎与世隔绝的邪教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也太不可思议了,这简直就是一场浩劫。 瑶池洞璃绯宫中,教主在内的七名瑶池洞教长老全部聚集到了一起,很多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们这样一群老家伙同时出现商讨事情,除了璃绯宫主,其他三名宫主都只能坐在最远的位置参会,这次的会议,简直就像是面对强敌之前的动员会一般。 石桌周围,每一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却又不敢呢哝私语,都时不时看看教主那阴沉的脸色,又马上又埋下头,不是摆弄着手指,就是摩挲着桌面。 教主穿着一袭黑袍,端坐在正中央的水晶大椅上,教主的脸美丽至极,轮廓端正的脸庞,宽广的前额,纤巧而美丽的鼻子,娇小的嘴,一对凌厉而又英气逼人的大眼睛,以及两片燃烧着要求热吻的强烈欲望的红唇,这些五官的位置似乎都那么合理而精致。总而言之,在这位妇人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不显露着那不可思议的迷人力量。好象乌鸦翅膀那么黑油油的、浓密而又柔软的鬈发,直垂到她的肩上,但在靠近前额的地方却被一顶满嵌宝石的金冕紧紧地束住。一件用极薄的黑色毛织品制的、下端绣上金绦的无袖长袍,显出她那令人消魂的曲线。但在那件美丽的、褶襞向下飘动的无袖长袍下面,又罩上一件雪白的垂着白色流苏的坎肩。 任何一个人看到她都会立刻感受到一股盛气凌人的女王风范,一种极度雍容华贵的非凡气质。这股气势恐怕一个睥睨天下的豪杰都很难拥有。 明明是在开会,却没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即使那些长老也是老实坐在座位上,不动声色。众人一直这么等了很久很久,坐在石雕大椅上的教主才清了清嗓,缓缓宽了宽衣裘,扫视了一圈后低沉地说道:“一天之内,两个宫主受了重伤昏迷,一个宫主被吸成干尸,这种事还是我接任教主之位以来,所听到的最让我震惊的消息。”教主手托香腮,顿了顿,“不,应该说是奇闻!” 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没人做声,教主继续说道: “这件事,不知道诸位什么态度与看法,对我而言,我觉得这是一种奇耻大辱,堂堂瑶池洞教,光天化日,就这样在教主的眼皮底下,在我的家门口发生了这样的惨剧,这是挑衅,这是凌辱。这么滑稽的事怎么样?你们觉得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想笑啊?恩?” 教主的声音虽然并不严厉,但语气却十分强横,不怒自威。 教主的目光一点点移动,每扫过一个地方,似乎都能把这个地方的空气给切割开一般。这可怕的目光缓慢地平移着,终于移到了最边缘的封雪宫宫主吴依楠的身上,吴依楠被这目光看得骨寒毛竖,赶紧低下了头。 “恩?小楠,你觉得这事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笑?”教主问。 吴依楠被教主这么突然一问,脑袋像被闷锤狠狠砸了一下,嗡嗡的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更不敢与之对视。是不是很可笑?这是什么问题?我该回答可笑还是不可笑?可笑?教主一个巴掌扇过来,让你笑,滚出去,让你笑个够,那我就是自己找死。不可笑?教主肯定又要问,在她眼皮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竟然还不可笑,那你说什么可笑? 但是所有人的目光已经望向了她这个封雪宫宫主,这个在教会中专门负责安保的宫主身上,她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不得不做出回答。 吴依楠咬了咬牙,不再犹豫。一下子推开了身后石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拔出了身上的佩剑,倏然挖出了自己的心脏,狠狠拍在了桌子上,语气坚决地说:“启禀教主,属下知错了,这事可笑的是属下,属下愿把生命交付教主,任凭处置。” 众人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并没有感到任何惊讶,因为这在瑶池洞教发生这种事太习以为常。 教主无动于衷,示意让身边的仆从将那颗跳动的心递了过来,教主拉了拉衣袖,将这颗心脏捧在了手里,跪在地上的吴依楠脸色惨白,浑身筛糠地颤抖着,汗水已经浸满了容颜。 教主端详着心脏,轻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 “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们的现状,每一个人,每一个长老、宫主都和她一样,你们觉得这样做很能显示你们的赤胆忠心对么?你们觉得这样做就表示你们敢作敢当,有勇气承担自己的错误么?我不会惩罚你,因为如果不是你,换作在座的任何人也有可能在日复一日的平静之中放松警惕,削弱自己的危机感,也同样会发生这样的错误。但我身为教主,我只由衷恳请你们一件事,恳请你们每一个人,不管是我的前辈还是后生,你们现在都是我的下属!我恳请你们能不能以后不要总想着去弥补和承担错误?可不可以去避免错误!” 教主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很重,威严的目光逼视着在场的每个人,接着,教主顿了顿,托着手中的心脏继续说道:“这次恳请我只说这一次,下次这种东西我会自己取!” 教主说完就一下子将心脏扔了出去,扔到了吴依楠的身上,全场无不骇然,吴依楠惨叫一声,昏倒在地。 接过绣帕擦干血迹,教主低沉的声音还回荡在空气之中,教主看了看手上的腕表,继续说:“问责就到这里,我这个人不爱过分追究过去的事,现在,进入正题吧,我想知道整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魔人又是什么来头!” 第三十五章 会议,百鬼图,猎妖团(二) 身穿绿色风衣的浮岚宫主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说: “启禀教主,据属下调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浮岚宫主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叙述给了教主,包括丁灵修如何杀死璇姬宫主,重伤韶华宫主和毓离宫主的种种细节。教主听得过程没有任何惊讶,也没有做任何责怪。 浮岚宫主叙述完毕后,脸上的表情既有些兴奋又显得有点犹豫,想了一会儿才补充说:“整个事件经过属下的调查,基本与属下叙述的内容一致,但在我们从那名猎妖师身上搜到的物品之中,我们发现了一本……一本比较重要的东西。” 教主对之前的内容虽然也都在听,但态度上看上去却有点置若罔闻,此时当浮岚宫主突然提到了这一本比较重要的东西,教主的眼睛立刻出现了惊异的神彩,立刻将目光聚焦到了浮岚宫主的身上。 “比较重要的东西?什么东西!”教主叱问。 浮岚宫主低着头偷偷观察着教主的脸色,咽了咽口水说。 “是……是青龙百鬼图!” 果然不出她的预料,她这句话刚刚脱口,整个会议室就立刻炸锅了。 “啊?青龙百鬼图!这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坐在教主旁边长老段飞凤惊呼起来。 “不会吧,这青龙百鬼图怎么说也是传说中的法器,几乎几百年都难得一见,怎么可能出现在这!而且出现在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新尖身上。”另外一个长老上官望霞也摩挲着下巴说。 话音未落,主管瑶池洞派猎妖师的长老集仙听完之后嗤笑一声说:“这本青龙百鬼图一定是假的,这本百鬼图的伪造品实在太多了。因为这青龙百鬼图是真?百鬼图的四本残卷之一,传说中当这四本重现人间的时候,就是九星齐聚的天地浩劫来临之时,所以很多知道这个传说的猎妖师都拿着假的百鬼图,打着百鬼图的旗号跟其他葫芦名正言顺抢妖魔,很大程度破坏了葫芦们的规矩,假的百鬼图屡见不鲜。所以我看这本青龙百鬼图也不会是真的,而且如果这本分卷是其他三本百鬼图残卷倒还有点可能,但青龙百鬼图绝对不可能,你们知道他的拥有者是谁么?”集仙说到这里一脸得意,仿佛在替这个拥有者吹牛B的过程中,自己的地位也会得到升华,集仙吊了一会儿胃口后继续说道,“这本青龙百鬼图的拥有者可是堂堂丁家猎妖师的传人,第四次人魔战争的猎妖师军团领袖——丁麟老爷子,这只老狐狸当年设计害死了郭家后人才抢到的这本青龙百鬼图,做事滴水不漏,如果说当代还有人能从他手中夺走青龙百鬼图,那恐怕是绝无这种可能的。” “哦?那这东西可吃不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再说了,上了年纪难免脑子反应慢,我看保不齐咱们这次还真是因祸得福,西王母娘娘为咱们赐福,给咱们瑶池洞教一次天降大礼也说不定呢!”一个看上去很干练的长老周兆云说。 “话虽如此,不过如果真如仙姨所说的,这青龙百鬼图要是本来的主人是那个丁家现任正统猎妖师传人丁麟的话,那还真绝对不可能落入这样一个年轻人的手里,这个丁麟……可实在是太狡猾了……我实在是太了解他了,就算是他老糊涂了,他肯定也会早就对他的百鬼图做好第二重甚至第三重保险措施,他肯定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不可能,肯定不可能的……”段飞凤听完集仙的话后,也认同她的说法。 教主见这些长老争论不休,突然冷笑了一声。 所有长老听到这声冷笑,立刻都不再争论,全都望向教主。 教主抚摸着白貂坎肩上的流苏,缓缓说道: “呵呵,你们争论半天就是这样的结果?是真是假只有眼见为实,就算丁麟的百鬼图不可能弄丢,那难道就不可能是这个少年正大光明得到的?小辰,那本青龙百鬼图现在在什么地方,把它拿过来与我和诸位一同瞧瞧不就知道了!” 浮岚宫主宁雨辰听到后脸色很难看,似乎有些为难,好半天才敢怯声回答:“启禀教主,这少年身上的这本青龙百鬼图实在太古怪了,它的上面貌似有枚特殊的符咒,属下派人搜身的时候,这个人因为触碰到了青龙百鬼图上面的符咒,突然间这本牛皮书上就闪现出了好几道金光,直接将这个人连同书全部封锁在了符咒之中,这可怕的符咒到现在还没能解开。属下能力有限,没敢贸然去破解这道符咒。” “哦?还有这层机关?能够自动触发并且进行束缚,而且还是对人有效,这种符咒我还真从来没有听过。”擅长使用符咒的长老天上红惊讶地说。 “是啊,能够封锁妖魔的符咒倒是随处可见,可要是能够将普通人封住,这实在是很不可思议。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能够连人都能束缚的符咒!”周兆云也不太相信宁雨辰的说辞。 其他长老对此也都是啧啧称奇,虽然他们并不全部对玄学和阴阳学有很高建树,但大多数都对符咒这东西有所了解,还从来没有人听说过竟然有人能用符咒把普通人给困住。 “凡人能被符咒困住?这下可有点意思了!”教主嘴角微微上扬,缓缓站起身,“好,那这个大闹韶华宫的少年现在在哪?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能这么厉害,让我三个手下一死两伤,即使昏迷后还能制造出一个让别人无法伤害到他的封锁符咒。” “好的,教主和诸位长老、宫主请随我来。”宁雨辰点了点头,心情也放松许多,庆幸大家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奇怪的符咒上,而没有责怪自己办事不力。 其实这些人对锁仙符感到陌生这倒也很正常,因为这锁仙符是丁家秘传的十二道符咒之一,而且是只有正统继承人才有资格继承这符咒,别说这些人没有见过,连只掌握十道秘传符咒的丁琴玉都没有见过锁仙符。等到这锁仙符传到丁灵修这里时总共才剩下五枚,上次还被夏仙瑶触发一枚,现在只剩下四枚,这次触发之后,世间仅剩三枚。 几人跟随宁雨辰很快来到了一片狼藉的韶华宫,只见韶华宫空荡荡的大殿之中,三个绿衣宫侍正擎剑守卫在一片金光闪闪的禁锢网周围,这个禁锢网之中,另外一个绿衣宫侍正可怜巴巴地坐在禁锢网的一角,十分恐惧地盯着昏倒在地的丁灵修,生怕这个凶戾无比的魔人突然间醒过来,然后一拳轰飞自己。 见教主和诸位长老、宫主走了进来,四个宫侍同时施礼道:“属下拜见教主!” 教主摆了摆手,径自朝那金光闪烁的禁锢网走去。 “这就是那枚符咒形成的禁锢网?” “是的教主,这就是当时突然间出现的这道禁锢网,这禁锢网已经出现了将近二十分钟了,里面的小莲试了好几次也没有办法从里面出来,这道禁锢网既无法被切断,也无法用灵气解除,但触摸它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外面的人也无法进去,里面的人和东西也没有办法拿出来。”宁雨辰解释道。 “哦,这真是太好了。”教主脸上露出了淡漠的笑意,轻轻摸了摸这金灿灿的禁锢网。 “啊?太好了?教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长老集仙不解地问。 “呵呵,这里还不知道么?这个符咒形成的禁锢网别说诸位,连我都束手无策,恐怕就算是里面封印的是一个鬼王级别的妖魔,也同样无法从里面出来。如此推测,这枚符咒的灵力已经不是人间的凡人能够拥有的了,必然是圣域制造的灵符。”说到这里,天上红也点了点头,以她对符咒的了解,显然也很赞同教主的说法。教主继续说道,“那么这符咒就很有可能来自天上,既然来自天上,那这就是一枚极其珍贵的圣域灵符,而这个少年用这么珍贵的灵符来保护这本百鬼图,这说明什么?说明这里面的那本青龙百鬼图是真的百鬼图,而这个少年,也确确实实就是这个百鬼图的主人,所以他才有可能将路冷雨,丁琴玉,夏仙瑶这三个最强的宫主都给轻松秒杀!” 教主转怒为喜,眼睛里已经充满了贪婪而兴奋的占有欲。 虽然这次动荡教会损失不小,但她突然间发现上天赐予这样一个无数猎妖师梦寐以求的神器,她又怎么能够不高兴,这样一本青龙百鬼图,如果用它做善事,可以降妖除魔,拯救苍生。如果要是别有用心的人拥有了它,想要用它做邪恶的事情,或者为了一己私欲完成自己的野心,那么也会变成助纣为虐的至邪之物。 “对啊,这么说来,这本百鬼图就一定是真的了,哈哈,这下真是西王母娘娘显圣了,恭喜教主因祸得福,获得这本神书!”周兆云立刻附和道。 其他长老听完也是同时庆贺: “恭喜教主!” 刚才还闷闷不乐的众人此时的心情都随着教主的脸色发生了变化,韶华宫内一片欢腾。 但这些人中,唯独八大长老之首的宇文登龙没有做声,而是愁眉紧锁,作为整个瑶池洞教唯一一个男性,他一直作为整个教会的智囊而存在,此时虽然他认同教主的想法,但对于夺取百鬼图这件事,他心里还是不赞同的。 “教主!”宇文登龙浑厚的声音打断了沸反盈天的人群。 “恩?怎么了阿龙?”教主扭过了头,其他人也都不做声了。 “教主,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冒昧,但是为了教会的发展,我还是要说出我此时的想法!”宇文登龙顿了顿,鹰雉一样的目光毫不恭谦地盯着教主,教主也很认真地望着他。 “我觉得这本青龙百鬼图,我们不能要!”宇文登龙语气坚定地说。 第三十六章 会议,百鬼图,猎妖团(三) 宇文登龙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宇文长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凭什么你说这本百鬼图咱们不能拥有?难道你还想说教主大人不配么?”段飞凤厉声叱问。 “是啊,这百鬼图是拜天所赐,正是西王母娘娘显灵,才赐福让我们拥有这本青龙百鬼图,所以咱们要是利用这本百鬼图,那想要让西王母娘娘的邪体复活,就指日可待了!”周兆云更是还没等宇文登龙说完极力反驳。 “呵呵,有些人就是喜欢故弄玄虚,这青龙百鬼图连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都可以拿来使用,到教主这里就不可以,这是什么意思,瑶池洞教现在已经谁都可以当家作主了?还难道已经快进入了改朝换代的节奏了?”本来就对宇文登龙很不满的上官望霞也讥诮道。 其他人更是众说纷纭,虽然黄聚鹤和天上红都没有表态,但面目表情早已诠释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宇文登龙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 教主脸色也沉了下来,但碍于宇文登龙的特殊性,还是挥手示意众人停止,教主嘴角紧紧抿着,脸色严肃,好半天才低声喃喃道:“登龙,你继续说,为什么我们不能拥有这本青龙百鬼图。” 人群安静下来,刚才一直在人群中保持沉默的宇文登龙闲庭信步地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鹅黄色镶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而走起路来就更显得英姿飒爽。特别是身上这金边长袍与他健硕的身形相得益彰,穿起来有点像是拳皇比赛中登场前的大披风,长袍之内的宇文登龙更是拥有与这长袍相匹的气势。 悠然走出的宇文登龙身躯凛凛,虽然长相平平,但他的气势却非常威武。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黑如墨泼。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 他这样的纯爷们,在这些女人之中反倒显得有些突兀而碍眼。 “教主,这青龙百鬼图虽然是世间难得的神器,我们如果将这青龙百鬼图占为己有,那我们必然能够实力大增,并且有可能使西王母娘娘邪体复活的计划的进度大大提前。”说到这里很多长老点头称是,但宇文登龙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凡事有利必有弊,相比这些好处,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弊大于利,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本青龙百鬼图显然不是这个男孩从丁麟手中夺走的,虽然不能确定,但十有扒九这本青龙百鬼图是丁麟交给这个男孩使用,更有可能是直接传给这个男孩的。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我们如果贸然夺走这本青龙百鬼图,那就等于咱们要与这个泰斗级的老葫芦公然作对,再进一步说,如果我们强抢百鬼图,必然会吸引仇恨,以至于整个教会都有可能要面对丁家所带来的威胁,这是极其不智的。而另外一点,相比青龙百鬼图强大的威力,关于它的负面效果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 宇文登龙说着,望向其他长老,大家面面相觑,都摇头表示并不知道。 宇文登龙见没有人回答,就严肃地说: “呵呵呵呵,诸位长老见多识广,既然都知道青龙百鬼图降妖御魔,还能让增加妖魔实力,以为己用,却难道都没有听过这百鬼图的诅咒么?绝非在下信口开河,据记载,至今为止,历代使用过青龙百鬼图的人全部都会暴毙而亡,无一例外。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么这青龙百鬼图的原本使用者丁麟老爷子,很可能也就是因为遭到了厄运,所以才将这本青龙百鬼图传给了这个年轻人。所以如果只图眼前利益而贸然使用这本百鬼图,自然太缺乏远见。况且如果这种东西让一般人拥有,盛极一时,也算不枉此生,可是如果你们想把这样的邪器交给咱们转生不死的教主使用,不知道诸位长老安的到底是好心还是祸心呢?” 宇文登龙的声音铿锵有力,说完后睥睨着刚才还都高声反对的诸位长老,这些人全都默不作声,显然其中很多人还是了解这本青龙百鬼图的负面效果的,而对于这些负面效果,他们却全都只字未提。 之前就一直沉默不语的长老黄聚鹤听完宇文登龙的话后,同样沉默了半晌,轻轻颔首道:“登龙长老说得对,这本青龙百鬼图的确不能轻易占为己有,丁麟再怎么强大,不过是一个人,这倒不足为虑,值得担忧的倒是整个丁家的势力。放眼神州,猎妖师多以派系的形式存在,世代皆为猎妖师的家族实在太少了,而这些家族中能够在猎妖师圈子占有一席之地的家族更是凤毛麟角,这就使得在猎妖师中处于巅峰的势力更是一直只有丁郭两家。而猎妖师这个职业的特殊性,让两个家族都有殷实的经济基础和丰富的物质积累,使得强者愈强,弱者愈弱,所以即使我们瑶池洞教的主要经济来源都是瑶池洞派猎妖师的收益,但我们的猎妖师队伍跟这两家根本无法比拟。丁家丁麟那一代的猎妖师,那些老妖精更是每个人都至少拥有一个鬼王级别的妖魔防身。” 宇文登龙说完自己的想法后,并没有人敢公然反对,但黄聚鹤长老还没说完,就立刻有人开始反驳,上官忘霞更是直截了当地说:“呦!这黄长老一大把年纪了这船开得倒是不错,见风使舵的本领很是见长啊,你们一个个还没有把事情调查清楚就开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万一哪天有个强大的家族意欲吞并瑶池洞教,你们是不是得立刻撂挑子走人了啊?” “是啊,是啊,这还没怎么样呢,你们就开始想这些,这么瞻前顾后的永远成不了什么大事!”周兆云更是大力反对。“我看那,你们就是自己对这百鬼图也抱有什么想法吧,所以才扯出这子虚乌有的什么诅咒!” 韶华宫刚刚平息的争论再次战火重燃,而一直凝神注视着丁灵修的教主也终于被这沸反盈天的吵闹声惹烦了,教主轻扬起金光荡漾的长袍袖摆,手中立刻凝聚出一股粉色与黑色混淆在一起的灵气团。 这股灵气团以常人难以察觉的速度突然间被教主按到了金光闪烁的禁锢网上,当这力量与禁锢网轰撞在一起后,韶华宫内立刻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之音,整个房间的空气都汹涌翻腾起来,强烈的能量波动激荡四方,禁锢网轰然爆裂,教主身上的流苏披肩也被强大的气流撕绞粉碎,化作片片白色毛絮。 虽然这股突如其来的能量波动十分震撼,但对于这些长老们来说还不至于被震得人仰马翻,大家扇着眼前的飞灰碎絮,清一色用那无比惊讶的表情望着教主,迷蒙的烟气和飞絮之中,教主的脸影影绰绰,似笑非笑,无比诡异。 “这……教主竟然打破了这禁锢网!”天上红吓了一跳,竟然脱口而呼。 以她对灵符的了解,这禁锢网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打破。 “教主威武,没想到教主竟然不动声色就打破这样牢固的灵气结界。”拍马屁都快拍上瘾的周兆云已经几乎习惯式地赞叹道。 教主抖了抖身上的飞絮,迟疑了一下道: “咳咳……这禁锢网不过如此。” 教主的话虽这样说,但她心里很清楚,事实却并非如此。教主本意只是想用力砸一下禁锢网,制造出强烈的声音来进行震慑,制止这些人的争论,但她也没想到,她这个举动竟然直接打破了这看似牢不可破的禁锢网。 望着簌簌飞落的金色灵气碎片,教主恍然大悟: 原来这枚灵符制造禁锢网和其他结界一样会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削减灵气的强度,只不过它比较特殊。即使它随着时间而降低灵气,但它本身的形态却不会发生任何改变,所以说,其实刚才的时候它已经随着时间流逝达到了灵气的最低点,这个时候并不需要太大的力量就可以破坏掉它。但如果被囚禁在里面的人之前为了逃出这禁锢网而耗尽了力量,恐怕就算此时能够出去,也是有心无力了。要是再悲剧一点,如果这个人一直以为它禁锢的力量永远不会消减,那里面的人恐怕就会一直被束缚在里面。可见这个灵符的设计实在是太过巧妙。 当然,教主这个想法是不会说出来的,她还是要保持自己高高在上,而且实力深不可测的样子给其他长老和宫主们看,不然何以服众? 教主满脸倨傲,清了清嗓说: “对于是否要占有这本百鬼图,我心中有数,你们也不必多言。但请诸位放心,如果我想要得到这本青龙百鬼图,我必然会让它名正言顺,让天下人都知道它于情于理都应该属于我。如果我不想要得到这本青龙百鬼图,我也定然会让它的力量为我所用,起码不会让这样一个天赐良机白白流失!” 教主的声音虽然平和,但语气却不容置辩。 其他长老听到后也自然全都不再说话,眼巴巴地望着教主,相比是否要取得百鬼图这件事,在场的每个人都被教主这一击破碎禁锢网的实力给震惊了。因为这些人的修为极高,灵感应力也自然非常敏锐,这禁锢网从肉眼的观察,很明显需要很强大的灵气才能破坏,即便是妖魔,也至少是鬼王级别才有可能破坏,但绝对不可能像教主那样漫不经心,毫无准备的一击就能够轻松应对。 他们此时心里甚至在想,教主现在的实力,恐怕不借助百鬼图的力量,都已经十分恐怖了。 当然,真相只有教主自己心里很清楚,甚至连宇文登龙都没有察觉。 “教主,这事并非儿戏,现在禁锢网已经打开,如果一会儿真的确认这本青龙百鬼图是真的,而且这个少年是丁麟的传人,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宇文登龙率先从惊讶中回过神,再次回到了刚才他们纠结的问题。 教主轻裘缓带,沉吟片刻道: “呵呵,不管他什么来头?他在我瑶池洞教犯下这样的罪过难道可以一走了之?当然不行!既然这样,以我的宽容大度,给他一个适当的理由来让他弥补他的罪行不是更好么?” 宇文登龙眯了一下眼睛,回味了一下教主的话,狡黠道:“你的意思是……?借刀杀人?” “呵呵,聪明!” 第三十七章 会议,百鬼图,猎妖团(四) 丁灵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韶华宫发生叛乱后的第三天。 睁开惺忪的睡眼,他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房间里萦绕着沁骨的幽香,清新舒适,自己躺着的也是一张特别温暖柔软的大床。虽然他现在还能够挪动身体,但浑身上下的骨头跟酥了一样,似乎只要再稍微动一点整个人就会变成一滩没有骨头的肉融化在床上一样。 意识还没有从痛苦中苏醒,他甚至无法分辨,丁琴玉的死亡究竟是一场逼真的梦境还是真实发生的现实,只是习惯性地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已经三天了,丁灵修起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 饿,真特么饿! 相比丁灵修的伤势,夏仙瑶要严重一些,但却远没路冷月受的伤重。夏仙瑶的肋骨虽然全被打断,但因为她修炼的瑶池功法非常特殊,她的身体从满月开始就定期被一种特殊的药酒浸泡,因为这种秘制药酒的功效,使得她们身体的恢复能力是正常人的十倍以上,原本需要好几个月才能恢复的伤势,仅仅用了三天,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虽然还绑着石膏,但已经能够自由行动,见丁灵修醒了过来,守在一旁的夏仙瑶没好气地问道:“混蛋,你终于醒了!” 丁灵修恍恍惚惚地看到了夏仙瑶,漫不经心回答: “好饿啊,有没有什么吃的。” 夏仙瑶撇撇嘴,心说真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把我打成了这样,还惹下了那么多麻烦。现在他自己竟然能够一丝歉意都没有,要不是看在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为了帮助自己解围,夏仙瑶早就直接拍死这个混蛋了。虽然这么想着,夏仙瑶还是强压着怒火,对身边的侍卫耳语一阵,然后笑吟吟地对丁灵修说:“行,无信,你想吃什么?” 丁灵修还没有清醒过来,朦朦胧胧说了一大堆夏仙瑶听都没听过的食物名称,唯一能够辨识的就是红焖羊肉煲和酱香猪蹄。 丁灵修啊,丁灵修,你还真拿这里当豪华酒店了,真是气死我了! 夏仙瑶简直都快把石膏都气裂了,但看到丁灵修满脸煞白的可怜模样,还是不忍心太亏待他,于是就让侍卫去给他炖了一只野鸡。 丁灵修颓然躺在床上,两眼无光地望着夏仙瑶,夏仙瑶也面带粉煞地瞪着丁灵修,相对无言。 就这么过了好久,香气扑鼻的炖野鸡端了上来,目光呆滞的丁灵修嗅到这缕香气,立刻精神大振,捧起石碗狼吞虎咽起来,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什么吃相和礼节,饥肠辘辘的他大口大口吞咽着美味的野鸡肉,甚至都来不及咀嚼。 此时此刻,他甚至恨不得整个将这锅鸡肉连同石锅直接塞进胃里。 “慢点慢点,你别再噎死了,倒时候本宫该找谁算账!”夏仙瑶无语地望着他。 很快,丁灵修就将整锅野鸡肉全都一扫而光,满足地抹了抹嘴,吃饱后的丁灵修如同加满了油的汽车一般,立刻活力四射,他望了望手中捧着的空碗,突然发现有点不太对劲,因为这石锅和石碗看上去十分脏,而且还有好几处豁口,丁灵修就问夏仙瑶说:“咦?不对啊,仙瑶妹妹,你们平时吃饭的碗用过后都是怎么处理的?” “哎呀,你放心吧,都是山泉水处理的。”夏仙瑶拄着下巴笑着回答。 “哦哦,这样啊。”丁灵修瞬间放心了,满足地抚摸着肚子。 话音未落,丁灵修感觉自己的手边痒痒的,一条金毛大狗流着口水友好地蹭着自己,丁灵修乐呵呵地抚了抚金毛大狗的身上的毛,笑着对夏仙瑶说:“仙瑶妹妹你看啊,你养的这条大狗跟我还挺亲呢!” 夏仙瑶也笑着抚了抚金毛大狗说: “是啊,它不怕生人,跟谁都挺亲的,快过来,山泉水,别调皮!” “……” 丁灵修听完脸都绿了,胃里翻江倒海,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几句话:“夏仙瑶!你大爷的!你用狗盆喂我!” 夏仙瑶迟疑了一下道: “谁让你到处乱咬人了,哼,活该!” “你……”丁灵修铁青着脸,半晌无语。 吵闹了一会儿,丁灵修突然想起了丁琴玉的事情,整个人扑棱一声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简直跟僵尸诈尸了一般,给夏仙瑶也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这是回光返照了?” 刚刚恢复正常的丁灵修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变得如同着了魔一般,胡乱地套上了床头摆好的衣服,口中梦呓似的不停喃喃:“玉儿呢?玉儿哪去了?我要去找玉儿……” “你疯了吧?什么玉儿?难道你说的是璇玑宫主丁琴玉?”夏仙瑶也被丁灵修的异常举动吓了一跳,而更令她吃惊的是,她没有想到丁灵修竟然还跟那个被他杀了的璇玑宫主认识! 丁灵修刚才的衣服套了一半,从衣服的领口探出半张脸,用极其恐怖的眼神瞪着夏仙瑶,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璇玑宫主?难道……难道这不是梦?玉儿她……玉儿她真的已经死了……”丁灵修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睛也瞬间布满了血丝,他明显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一股强大而且不可遏制的邪意悄然升起,如同体温计内升高的酒精一样瞬间狂涌入大脑。 丁灵修只是想到丁琴玉去世后变成那具干尸的刹那间,他就立刻发现自己的身体上,五脏六腑之中,每个毛孔里面都涌现出了一股股不可遏制的邪意,这股邪意不是意念,不是虚无缥缈的想法,而竟然有着实质的形体,它们如同无数游走在自己体内的颗粒,只因为自己的这样一个念头,就瞬间涌入大脑,马上就要占据他的意识。 夏仙瑶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丁灵修挣裂了身上还没有完全套进去的衣服,浑身上下的灵气毫无节制地涨溢出来,而灵气周围竟然还环绕着丝丝缕缕的红色邪气,丁灵修的整个人如同痉挛一般,痛苦地用两只手逐渐靠近自己的脸,修长的手指弯曲成了常人无法随意做出的古怪形状,他那扭曲而颤抖的身体中隐隐有股澎湃的力量在翕动,这是一股不可捉摸,亦正亦邪的奇怪力量,夏仙瑶从小到大,见过狰狞恐怖的妖魔,见过无恶不作的暴徒,但还从来没见过这样让她惊心动魄的恶意,如果非要用什么词能够形容此时她眼中的丁灵修,那就只能是——邪气凛然。 这股邪气虽然力量惊人,但却迟迟没有涌现出来,就像是被封印在一个高压锅之中,虽然不断在嗡鸣,却没有任何进展,但夏仙瑶还是惊讶地站了起来,门外留守的段飞凤长老也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邪气,从大厅中走了进来。 “怎么?他又要暴走了?”段飞凤掏出了长剑,厉声叱问。 “没有,段长老,他不知道怎么,刚才提到了璇玑宫主,突然他就……” 说话间,丁灵修额头上的两眉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跟丁琴玉一模一样红痣,这颗红痣之上闪着寒光,随着寒光的出现,冰蓝色的灵气从寒光之中弥散开来,如同蜿蜒伸展的树根,从丁灵修的额头开始向下蔓延,逐渐蔓延到他的全身。等到寒光完全扩散,冰蓝色的灵气也变成了一层氤氲的灵气雾,将丁灵修笼罩在里面。 浓郁到了极致的阴寒灵气出现后,丁灵修身体上的邪气毫无症状地开始发生异动,萦绕周身的邪气陡然下降,这股凶暴的力量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转瞬间就凭空消失。 丁灵修也恢复了理智,趔趄着仰面向后倒去,幸亏段飞凤眼疾手快,及时接住了他。 “谢谢……”丁灵修痛苦地捂着脑袋,整个人就感觉好像是被泡在大酒缸里泡了两三个月一样,迷迷糊糊的分辨不清周围发生了什么,身体周围还萦绕着一些微弱的寒意。 “你需要谢的人不是我。”段飞凤没好气的回答,将丁灵修扶到了床上,继续说道,“要不是之前教主大人突发善心,你这条狗命恐怕早就挂了。” 按照以往丁灵修的性格,被段飞凤这样侮辱肯定会反唇相讥,但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丁琴玉三个字,他全然不理会段飞凤的讥诮,扯着段飞凤地手问:“丁琴玉呢?丁琴玉在哪?她还好么?” “丁琴玉?你小子看来真是活腻味了吧,你自己亲手把璇姬宫主给杀了,现在竟然问我丁琴玉在哪?我告诉你在哪,在地府了!” 丁灵修的脸一刹那变成了灰色,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丁琴玉真的死了?”丁灵修六神无主,自顾自喃喃。 “死了,当然死了,就是被你害死的。”段飞凤尖锐刻薄的声音不依不饶。 “你说什么?不,不是我害死的。”丁灵修愤怒地望向段飞凤,湛蓝的眼眸再次变得猩红,眉心的红痣再次释放出压抑邪意的灵气。 丁灵修感到头痛欲裂,拼命地摇头: “不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夏仙瑶见丁灵修这样心里也有些难过,就近前安慰道: “虽然不知道你和璇姬宫主是什么关系,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毕竟你也是被妖魔侵蚀了身体,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你就不要自责了。”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丁灵修痛苦地捂着头,整个人再度崩溃。 段飞凤见丁灵修刚醒来情绪就这样失控,赶紧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红色的针。 “段姨,你这是……”夏仙瑶惊骇道。 “他这样下去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而教主可没有时间等他,没办法,这也是教主的命令,我只有先暂时改变他的记忆了!” 说完,红光闪烁,红色的针刺入了丁灵修的后脑。 第三十八章 会议,百鬼图,猎妖团(五) 这枚红色针名为逆忆针,是瑶池洞教特制的法器。 逆忆针造型精巧,便于携带,通过使用逆忆针可以自由更改被逆忆针扎中的人的记忆,虽然法器十分精致,但操作起来却十分复杂。更改的长度和准确性也都和使用者的灵气量和掌控程度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使用者操作不当,很可能造成被逆忆针刺中的人记忆缺失或者记忆混乱。而且因为逆忆针的原理是利用灵气作为引导,将针尖上的某种毒药引入记忆中枢,从而改变人的记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逆忆针的效果也会逐渐减弱,被改变的记忆也就会慢慢恢复。 当这枚逆忆针被插入丁灵修的后脑后,丁灵修瞬间变得木讷起来,表情十分痛苦,两只手本能地想要去阻止段飞凤为自己植入记忆。 “愣着干什么,快点帮我按住他,不要让他反抗!”段飞凤见状立刻厉声道。 “可是段长老,他……哎!算了……”夏仙瑶欲言又止,还是过来死死按住了丁灵修的胳膊。 丁灵修扯着嗓子痛苦地哀嚎,这种撕心裂肺的强烈痛感任何人都无法忍耐,所以利用逆忆针篡改记忆这种手段,在浮岚宫也常被使用,但因为浮岚宫中没有修为像段长老这样高的人能够驾驭这么久的灵气,所以只能让逆忆针制造这种痛感来审问威逼犯人。 夏仙瑶本来想对段长老说,既然丁琴玉对丁灵修很重要,这么直接篡改了他最美好的记忆会不会有点不太人道。但转念一想,虽然这段记忆对丁灵修来说十分美好,但毕竟是他亲手害死了自己深爱的人,如果他真的一直沉浸在这样的痛苦与自责之中无法自拔,那又何尝不是对他更深的伤害呢?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因为段长老的灵力有限,只能读取并篡改三小时之内的记忆,于是,她就将丁灵修从遇到丁琴玉开始到丁琴玉自杀结束的记忆中丁琴玉的模样全部篡改成了另外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与此同时,段长老在篡改记忆的过程中,也从这段记忆之中得到了一个令她无比震惊的信息: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竟然是灵魔双面体! 更不可思议的是,璇玑宫主丁琴玉竟然也并不是被这个少年给杀害的,而是为了封印住少年灵魔双面体内的灵性,灌注了自己的全部灵气封印住了少年体内的邪气。 段长老无比惊异,丁琴玉所使用的封印术名为金凤锁邪术,必须要在被封印者体内事先埋下灵感应极强的物体,然后才能施放,但即使这样也未必能保证封印术能够成功施放。因为这种强大的封印术所消耗和承载的灵气是极其巨大的,莫说耗尽自己的生命,就算是耗尽瑶池洞教除了宇文登龙外的六大长老的灵气也未必能够成功施放,反而可能全都被反噬。 可这丁琴玉怎么可能做到?更重要的是,既然她能够做到这些,在瑶池洞教这个不看资历只看实力的教会里,她恐怕早就有资格登上了长老之位,为什么还甘心屈居璇玑宫呢?更离谱的是,这么强大的封印术,居然都还不能完全封印住丁灵修体内的邪气,还能够让他变得有再度狂暴的趋势,那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少年体内到底隐藏着多强的邪气? 接踵而至的疑问让段飞凤都快变得凌乱,眉头紧锁。 前一个问题倒还能够想出来,那就是丁琴玉本来就知道丁灵修拥有灵魔双面体,而且因为丁灵修从事的猎妖师职业十分特殊,每天都在和妖魔鬼怪接触,魔性日积月累早晚会爆发出来,所以她才加入了对人体体质有很深研究的瑶池洞教寻找解决灵魔双面体的办法,地位高低自然而然对她并不重要。但第二个问题就实在太可怕了,丁灵修体内如此强大的邪气实在不可忽视,但即使这么危险,教主却做出了那样的决定,这无异于是在为整个瑶池洞教埋下隐患。眼下虽然可以篡改丁灵修的记忆来暂时安抚下他,但如果万一丁灵修什么时候因为别的事情再度受到刺激,体内的邪气再次澎湃汹涌起来,倒时候一旦冲破了封印,那后果可实在太可怕了,这股力量估测出来,纵观整个瑶池洞教恐怕都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段飞凤的额头都渗出了冷汗,握着红针的手都有些颤抖。 丁灵修这个不定时炸弹,决计不能留!段飞凤暗暗笃定。 “好了,终于完成了。”段飞凤长舒一口气,拔下了红针。 夏仙瑶也松开了手,缓缓扶着丁灵修坐在床边。 丁灵修此时已经逐渐恢复了过来,只不过现在的记忆还有些混乱,脑袋仍然有些发蒙,此时他的记忆已经被篡改成了当他魔意消失后,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丁琴玉,而是一个陌生女子,身份倒也还是璇玑宫主。同样,这个璇玑宫主用封印术封印住了自己的邪气,段飞凤为了避免丁灵修的愧疚感,她把璇玑宫主香消玉殒的画面也改变了,只是让丁灵修记得璇玑宫主封印他之后,他自己就晕倒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段飞凤出于人道主义,而仅仅只是害怕丁灵修情绪波动而暴走罢了。 “喂,无信,你好点了没?”夏仙瑶问。 丁灵修晃了晃脑袋,擦掉了嘴角的口水,逐渐整理好了思绪。 “哦,哦,好多了,我晕了多久啊?” “三天。” “三天?这么久,不行,这下可不行!”丁灵修大惊失色。 “怎么了啊?”夏仙瑶不解。 “我说仙瑶妹妹啊,都三天,三天了啊,那我肯定应该很饿啊,可是我现在竟然不觉得饿,这是不是说明我已经丧失了食欲啊,这该怎么办?没有了食欲,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啊!”丁灵修一脸沮丧。 夏仙瑶听完这句话满头黑线,恨不得掐死这个吃货。 “我还真是佩服你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你都吃完了,当然不饿了,你看本宫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夏仙瑶无奈地回答。 “吃过了?原来如此,那就好。不对……”夏仙瑶一说吃过了,关于山泉水的记忆再次找了回来,丁灵修感到胃里再次翻涌,艰难地压住自己呕吐的欲望,一字一顿地问夏仙瑶:“有……有烟么?” “你要求还不少,给你!”夏仙瑶从床头的柜子上把烟盒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的香烟递给了丁灵修。“这烟你背包里的,不过貌似已经被血浸湿过了,瑶池洞太偏僻了,没有地方可以买到烟,本宫就让人给它烘干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抽。” 丁灵修从里面抽出一根点燃,烟丝虽然已经被烘干,但点燃后的味道因为里面血液的关系,竟然闻起来有点像是烤肉的味道。 “咦?还真别有一番风味啊!”丁灵修吞云吐雾地感慨道。 “切,就你这种大烟鬼,你掉烟筒里都得不忘张嘴接着。”夏仙瑶白了一眼。 丁灵修没有理会,叼着烟环顾四周,无意见到了一旁站着的段飞凤,就看了看夏仙瑶,问道:“这位前辈是……” “她是段长老,我们瑶池洞教的八大长老之一,你叫她段姨就行了。”夏仙瑶介绍道。 “哦哦哦,段长老,你好,我叫赵林修,是一名猎妖师!”丁灵修微笑着递过了手。 段飞凤没有伸手,而是没好气地回到: “赵林修?呵呵呵……”段飞凤冷笑了一声,白了丁灵修一眼,“化名起的还挺别致,跟你爹那老狐狸一样狡诈,我们已经知道你叫丁灵修,别装了,你抽完这支烟赶快收拾收拾跟我去璃绯宫面见教主,教主要见你!” “哎,也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会调查我也是正常的,不过能被堂堂教主邀请,后辈我也是荣幸之至啊!”丁灵修虽然记忆被篡改,脸皮厚的本性倒是没变,惹下那样大祸,倒是仍然能够腆着脸皮谈笑风生。 见丁灵修满不在意的样子,还没等段飞凤说话,夏仙瑶愤愤然说道:“无信你少得意了,都是因为你,结果教主现在勃然大怒,要不是看在你是我邀请过来协助我降服火前坊的,估计教主现在早就把你给炖了!” 丁灵修吐了个眼圈,一脸无辜地说: “仙瑶妹妹,外人斥责我也就算了,连你竟然也这么说我,当时要不是我帮你解围,估计现在你啊……算了,真是好心没好报,好柴烧坏炤啊!” “谁要你解围了?我自己能应付的!再说了,你哪里是在解围,你那一下子连我的手下全都打得半死不活,连孔圣春都差点被你杀了,你这还好意思说为了帮我?”夏仙瑶拧着丁灵修的耳朵说。 “哎哎哎……松手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全怪我,全怪我行了吧!”丁灵修痛苦地哀嚎,毕竟夏仙瑶的拧人跟普通女孩子的耍泼不同,她已经习惯了错筋手的拧人方式,一时半会儿还真改不过来,连开玩笑时也是不分轻重。 夏仙瑶松开了,丁灵修的耳朵好半天都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形状。 丁灵修悻悻揉着耳朵,忽然想起一件事。 “孔圣春……孔圣春……对了,孔圣春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应该在璃绯宫了,因为主管医疗的毓离宫的人全部在乱斗中受伤,一时间整个瑶池洞教几乎没有医疗人员,冥医更是找不到。所以被你所伤的人大多数都是被他救活的,教主见识到了他的医术后就把他叫到了璃绯宫,说是好像为教主治疗某处陈年旧伤。方才教主说你今天大概会醒来,已经让他留在那里等你了。”夏仙瑶说。 “等我?怎么回事?你们教主把我们都召集一起,难道是……”丁灵修一惊,以为勃然大怒的教主要把他们叫到一起,让这些亲眼目睹自己暴行的人做个见证。 “教主大人这次找你们,是商议关于组建一支猎妖团的事!”段飞凤说。 “猎妖团?”丁灵修瞪圆了眼睛,显然这个回答比他预料的事更加离谱。 第三十九章 青龙猎妖团成立(一) 璃绯宫的大殿金碧辉煌,尽显雍容华贵。 步入正殿,只见金虬伏于栋下,玉兽蹲于户傍,壁砌琉璃玉石烨烨生光,隔墙琐窗曜日流光幻影,工巧之极,远非瑶池洞其他各宫能比。 之前丁灵修来到韶华宫的时候,觉得韶华宫已经足够气派,但此时踏入璃绯宫宫门,更是瞠目结舌,叹为观止。在这样华贵的大殿之中,自恃见多识广的丁灵修走路的步伐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有些局促而缓慢。 丁灵修跟随夏仙瑶和段飞凤踏入大殿,在侍卫的指引下,几人来到一间密室。 相比大殿的富丽堂皇,这间密室就显得十分简陋了,但室内却比丁灵修想象中的要大很多,说是密室,但其实里面更像是一个会议室和卧室结合在一起的房间。这么大的房间内陈设十分简洁而单一,除了有实际作用的东西没有任何其他华而不实的陈设或者古玩藏品。 房间给人直观感觉就是一片无休无尽的白色,完完全全的纯澈的白色。 白色的帷幕,白色的茶几,座椅,白色的卧榻,白色的床垫和白色的貂绒被褥,就连桌子上的灯盏,都是有银嵌珍珠作为烛台。咋看之下甚至让人觉得来到了冰雪世界。 可是偏偏在这白色的房间之中,却有着极其醒目的一袭黑袍出现在白色的貂皮大椅之上。黑袍之中,一位仙姿佚貌,冷艳绝俗的贵妇冲着丁灵修嫣然一笑,这笑容很假很邪异,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真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明艳无伦。 丁灵修被这个笑容惊了一下,竟然没有礼貌式地作出回应,而是愣了一下才拱了拱手说:“见过瑶池洞教主。” 虽然没有人介绍,但毋庸置疑,眼前这个贵妇的气势和她的座位已然彰显了她尊贵的身份。 丁灵修话音未落,还未等教主回答,大殿之中突然响起数声狂吠,丁灵修循声望去,发现声音的来源是教主身旁的一只白色的萨摩,这条萨摩犬看上去跟她的主人一样充满精气神,洁白无瑕的白毛上一尘不染,两只眼睛灯光一般,死死瞪着丁灵修,口中不停的狂吠。 沫儿如此狂吠,来者果然邪气凛然,教主心中暗忖,但表面上神色不改。 教主轻启檀唇,只是回过眼眸,神色不动地将手缓缓抬起,发出了一声低叱:“沫儿,这是客人,别乱叫。” 这条萨摩似乎极通人性,听到主人这么唤它,它便立刻不叫了,温顺地匍匐在了教主的身旁。 “坐吧,丁少当家的。”教主十分客气地示意丁灵修坐下。 丁灵修坐到了教主旁边的座位,正对面是一个英气逼人的中年男人,也就是八长老之首宇文登龙,宇文登龙旁边坐的是长老天上红,而天上红旁边就是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孔圣春。 孔圣春戴着耳机埋头打游戏,并没有注意到丁灵修他们的到来。 丁灵修坐了下来,望了望那条萨摩道: “教主养的这条狗看上去真的好神气啊,不知道它咬不咬人?”。 “放心吧,我的狗从不咬人。”教主和颜悦色地说。 “哦,这样啊。”丁灵修点了点头,同时冲着那个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萨摩微笑了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丁灵修就是这么一笑的功夫,这萨摩就突然一跃而起,朝丁灵修扑了过来。还好宇文登龙反应快,直接抱住了萨摩,不然恐怕这条狗非得把丁灵修活活咬死不可。 丁灵修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喃喃道: “教主……你怎么骗我啊,你的狗不是不咬人么?” 教主一脸诧异地回答: “是啊,我的狗不咬人,但这不是我的狗,是他的。” 教主指了指一旁满脸严肃的宇文登龙,宇文登龙轻抚着萨摩说:“没错,这是我的狗,沫儿它灵性比较强,所以对妖魔鬼怪极其敏感,可能是年轻人你经常降妖捉魔,身上的邪气太重,所以它才会拿你当敌人了。” “是啊,我也纳闷呢,我平时挺喜欢狗的,它怎么可能咬我?”丁灵修嗔怪道。 “哦?年轻人你也喜欢狗?”宇文登龙问。 “是啊,非常喜欢,你不信问夏仙瑶,我最喜欢狗了,我每周都离不开狗。”丁灵修回答。 “这样啊,那你喜欢到了什么程度啊?你看我这条萨摩品质怎么样?”宇文登龙不太相信。 “喜欢到什么程度……喜欢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反正一顿至少吃三斤。”丁灵修得意洋洋的说。 “……” “汪汪汪汪汪……” 白色的萨摩再次狂吠,宇文登龙半晌无语,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丁灵修。 “咳咳……”教主轻声干咳两声,打破了僵局,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教主身上。教主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抚弄着流苏说道:“其实丁少当家有幸来到本教,我理应盛情款待,但不想丁少误打误撞卷入了本教的一场内部矛盾之中,还让丁少受了重伤,真是让丁少见笑了。” 教主的声音不温不火,但特别加重了误打误撞几个字,这恐怕任谁都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虽然嘴上一口一个丁少,但这也仅仅是看在丁灵修的家族面子上才这么叫,要不然现在丁灵修在人家的地盘之上,叫你小王八羔子你也得洗耳恭听。 教主本以为她如此委婉地说完,丁灵修肯定会倍感惭愧,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辱,立刻向自己道歉,但没有想到丁灵修的脸上竟然根本没有任何歉意,而是笑呵呵摆了摆手说:“还行,真挺好笑的。” 教主嘴角轻微抽搐着,竟然一时语塞。 心说果然到底是个小孩子,竟然自己已经这么明显地暗示他,他竟然无动于衷,还来一句“真挺好笑的,”弄得教主一时间更是哭笑不得,心里恨不得扇他几嘴巴子。 但毕竟身为一教之主,教主皱了皱眉,缓了一会儿才说:“哦?不知道本教的什么事让你这样不拘礼节,觉得如此好笑啊?” 教主这句话里直接改口,甚至都用上了不拘礼节这个词,显然在警告丁灵修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丁灵修却没有理会,神色不改地说道: “教主真是深明大义,慧眼如炬,晚辈笑的这事正是贵教的不拘礼节!” 教主苍白阴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目光之中寒意逼人,这股寒意澄如秋水,寒似玄冰,换作其他人恐怕立刻都会被这目光给逼视得浑身不自在,但丁灵修竟然与她四目相对,谈笑风生地继续说道:“尊师重道,知恩图报是中华美德,这恐怕是小学生都懂的道理,虽然贵教中的教徒可能对学习并不感兴趣,但想必这种常识礼法,父母也肯定从小就教过我们。但贵教的毓离宫主竟然欺师灭祖,竟然为了一己私欲而要谋害帮助过自己夏长老,而且污蔑夏仙瑶,设计陷害夏仙瑶,难道这就是贵教的传统和礼节?如果这就是贵教的礼节,那教主所言极是,我也确实不拘礼节了。” 教主面带愠色,黑袍上的绒毛都因为怒气的上涌而全部立了起来,但只是刹那,绒毛马上又缓缓降了下来。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倏尔睁开,凌厉地目光像闪电一般洞穿人心,教主虽然内心已经燃起了怒意,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沉声道:“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摆正你的位置,这里是瑶池洞教,你既不是瑶池洞教的教徒也不是跟本教有关的人,你无权干涉本教。本教向来隐世独立,你若不请自来,以客待你,是于情!以敌待你,是于理。难道你有资格因为你的道理就干涉我们教中之事,并且将我的弟子全部打成重伤么?” 丁灵修看出了教主的怒意,但仍然一如平常那样悠悠道:“教主此言差矣,我并不是不请自来,而是应夏仙瑶的邀请,是为了降服火前坊帮助她治疗她母亲的火毒才来到了贵教,怎么能怪我不请自来呢?” 教主的目光移向坐在较远位置的夏仙瑶,夏仙瑶连忙惶恐地跪在地上请罪道:“教主恕罪,属下救母心切,没有跟教主请示,属下愿意承担一切惩罚。” 教主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宇文登龙见状转过头望向丁灵修说:“少年,教主可从来不会允许任何外人轻易来到我们瑶池洞教,这其实用脑子想想都能想到吧。堂堂丁家传人难道愚蠢到连这一点都想不到么?不过,这个可以暂且可以不论,那你出手伤人恐怕是个事实吧,俗话说的好,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再怎么说本教的事自然当由本教解决,好像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但就算你想要插手,却不由分说就斥诸武力,而且造成本教教徒伤亡惨重,对于你这样的暴行,不管是少年你,还是整个丁家,终归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宇文登龙的话已经直接挑明厉害,极具威势言辞从这张静穆的脸上利剑般刺向丁灵修。 丁灵修收敛起笑容,义正言辞地回答: “话虽如此,但我出手伤人只是为了保护我的朋友夏仙瑶,并不是因为想要插手你们教会的事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有人想要伤害我的朋友,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属于谁,我都会挺身而出,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有什么样的危险,我都不会退缩,这只是出于我自己的信义,如果因为我的信义而冒犯了贵教,我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 丁灵修当时的情况明明就是如果不还手就自身难保,但他却非说自己是为了保护夏仙瑶,委实有点不要脸了,但就是这样的谎言,却让夏仙瑶心里好不感动。 坐在主位的教主此时心中怒火难当,但她看起来依然是如此的从容镇定。 即使一介女流,但她的骨子里却无时无刻不透发出一股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狂艳本色。换做其他人,恐怕还未开口就已经在这样的女王范十足的对手面前气势矮了好几分,但丁灵修竟然能够如此信心十足地与之据理力争,也实在令教主感到惊讶。 真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丁灵修确实呆萌到了极致,教主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和这个小孩斡旋了半天才终于扯到了正题,而且劣势竟然还不是对方,竟然有点势均a力敌。 好在结果是一样的,即使丁灵修舌灿莲花,毕竟他出手伤人仍然是铁打不变的现实,这一点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脱离干系的,能把事情解释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很大程度的成功了。而教主之所以一直没有发怒,也正是因为如此。 见丁灵修说出了愿意承担责任,教主冷笑了一声,抚了抚身旁的流苏,云过天际般淡然道:“恩,知道就好,不过我这个人向来不爱计较已经过去的事情,其实今天请丁少过来,还是想跟丁少商量另外一件事的,或者说,是想助你一臂之力!” “助我一臂之力?”丁灵修讷讷道。 “是的,你不是为了降服火前坊而来么,那我就给你个机会将功赎罪,帮你组建猎妖团,助你降服火前坊!”教主狡黠一笑。 第四十章 青龙猎妖团成立(二) “助我降服火前坊?”丁灵修目瞪口呆,没想到两人纠结半天,教主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想法。 “是的,怎么样?很惊讶吧?”教主莞尔一笑,继续说道,“夏长老是本教八大长老之一,曾经可是八大长老之首,当初夏长老为了瑶池洞教不顾生命危险,与火前坊一番激战,结果身负重伤,我对此也深表惋惜。而今夏长老已经病入膏肓,教会理应当竭尽全力拯救夏长老的性命,丁少当家年富力强,深明大义,既然丁少当家愿为韶华宫主而战,本教自然当鼎力支持!” 教主的话语言辞恳切,感人肺腑,说得简直就像是她早就把丁灵修殴打自己教徒的事情完全抛之脑后一般,简直就像跟一位不计前嫌的宽宏长者。 “教主如此深明大义,晚辈佩服。”丁灵修拱了拱手,“但不知道教主这鼎力支持的意思究竟是……” “呵呵,这火前坊妖力非同小可,是一只中级鬼魅。不是我小看你们,以丁少当家现在的实力,要想降服火前坊,可以说难于登天。因此,本教决定让教中两名长老协助丁少当家进行此次狩猎火前坊的行动之中,共同组成一个猎妖团,协助丁少当家完成此次行动,不知丁少当家意下如何?” “哦?既然这样,那晚辈自然感激不尽,教主以教会前途发展为重,不计前嫌,深明大义,让晚辈五体投地,先前不敬,还希望教主原谅!”丁灵修敬畏慎重地回答。 教主见丁灵修这么快就上钩,正了正身子,眉目翻转间,凌厉的目光在眼皮翕动间悄然而至,不温不火地从口中缓缓飘出:“丁少当家先不必道谢,非我不计前嫌,本教此次组建猎妖团降妖的行动,虽然是为了协助丁少当家,但也仅是出于为了拯救夏长老性命考虑的,至于丁少当家先前所进行的破坏,这责任丁少当家也口口声声答应要承担,那本教自然也会如君所愿,不能让丁少当家这样一直感到愧疚。” 丁灵修听完一怔,立刻收敛起谦恭的表情,心说这个教主果然诡计多端,表面上说是不计前嫌地帮助自己去降服火前坊,实际上果然还是另有打算。 丁灵修想了想,倾身问道: “哦?原来是这样,愿闻其详!” “是这样的,丁少当家之前的暴行让我韶华宫和毓离宫两宫教徒损失惨重,共计七十多名教徒全部身负重伤,而前来平息叛乱的璇玑宫主还被你给吸干灵气而死,就算我七十名教徒的伤本教可以不计前嫌,但这条人命应该怎么算?就算是放在社会之上,杀人偿命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吧。就算是杀人犯被警察抓住,也必须要接受审判,认罪伏法吧?”教主的言语抑扬顿挫,故意把人命等词语说得很重,丁灵修也皱紧了眉头,因为这也是他无可辩驳的事实,就算他算是正当防卫,恐怕在法庭上上来判罚也实在要算上防卫过当了。 教主见丁灵修没有反驳,颦眉望向丁灵修,严厉而决绝地说:“丁家,猎妖世家中的名门望族,你们家族的长辈与本教相交甚厚。丁少当家你听好,这次本教饶你一命,仅仅是看在你流淌着的血脉份上,仅仅是看在丁麟前辈的面子上。但死罪可免,这份活罪,对于你犯下的罪行,你还是必须偿还!此次行动,如果成功降服火前坊,那丁少也算是为本教立下了汗马功劳,将功补过,本教可以当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但如果这次行动失败,那么就抱歉,无论是丁家,郭家,还是任何家族的任何人想要出面调和,本教都不会妥协,更不会轻易饶恕你!”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犯下的错,理应承担,这与家族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我不知教主所说的惩罚是指……” “当然是……血债血偿!”教主拖长了音,却把后四个字说得很重。 夏仙瑶和孔圣春同时骇然,因为教主这个提议哪里只是这个赌约实在是太重了,但丁灵修已经人命在身,这样的约定,他又怎么能够拒绝呢? 丁灵修面色不改,心里却已经隐隐有些寒意悄然升起,不由暗忖: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这他娘的不就是想找个理由让自己死的名正言顺一些么? 表面上教主已经给了丁家面子,暂时绕我不死,给我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而实际上却让我去做一个极度危险的任务,并还给我动力怂恿我一往无前。表面上说是两名长老协助我,其实的目的很明显是害怕我逃走而监视我,至于出手相救之类的就根本不可能,反而倒是说不定会在暗中捅我刀子,甚至简直就是两颗炸弹,保证我必死的炸弹。 “好,我接受教主的提议。”丁灵修点了点头,朗声回答。 “呵呵呵呵……虎父无犬子,丁家少当家果然敢作敢为,有担当。我很佩服,也很羡慕你这样毫无顾忌的年华。但毕竟这种事关人命的事情不能随口说说就算了,咱们空口无凭,本教建议我们不如现在立下字据,将今天的商议结果白纸黑字地记录下来。以免到时候丁少当家反悔,不知你意下如何?”教主那样淡漠疏离的语气里,却有难以抗拒的气势直压下来,让人无从抗拒。 “没问题。”丁灵修倒也没有多想,或者由不得多想,坦然接受。 丁灵修此时虽然表面上表现得有些不太情愿,但心里已经很高兴了,堂堂瑶池洞教教主已经做出了这样的让步,实在已经很出乎预料了。只不过丁灵修并不知道,教主的如意算盘从来没有打在为璇玑宫主报仇之上,对于她而言,璇玑宫主的死去,只不过就是使教中多了一具尸体而已。 而一个死人?为什么值得自己去作出没有必要的付出呢? 教主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来让丁灵修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只是让他处于一个他必须死的境地,才能逼迫他在生死面前与丁家用百鬼图来作出交换。于是,教主就想到了这个办法,让丁灵修去降服火前坊,并与他约定,如果这次行动失败,丁灵修就以命偿命。如果丁灵修成功,那就既往不咎。 当然,教主必须要让他失败,只有丁灵修失败了,教主才可以有条件再次威胁丁灵修乃至丁家,如果想要丁灵修活命就必须拿百鬼图作为交换。如果丁灵修自己愿意伏诛,那就更好了,那他死后百鬼图自然也由瑶池洞教所有。 而这约定的关键,自然就是丁灵修必须失败,为了确保这个理由,教主就假意帮助丁灵修,以为他组建猎妖团协助他降服火前坊为名,安排两名值得信任的长老协助丁灵修,实际上却是为了确保丁灵修行动失败。 丁灵修和教主二人都有各自的打算,但结果却达成一致。最后,由宇文登龙拟定好协议,丁灵修和教主分别画押,各留一份。 结束之后,教主扔开了笔,神色不改地冷声道: “好,既然协议已经签完,那丁少当家也该放心了,这下本教肯定不会言而无信,待到丁少当家降服火前坊后,本教定然必有重谢。那就祝丁少当家旗开得胜,凯旋而归,今晚本教为丁少当家设宴践行,请丁少当家和孔神医不要推辞。” 让我放心?恐怕是让你放心才对吧。丁灵修暗自腹诽,但还是拱了拱手,微笑着回答:“谢教主美意。” 当夜,教主在璃绯宫中设下宴席,瑶池洞教方面前来赴宴的除了教主、宇文登龙,天上红还有另外一名长老周兆云,她和天上红两人同样是教主安排加入猎妖团的两位长老。 宴席开始,宫中侍女将精美的羹菜酒水,珍馐美馔一盘盘的捧上了来,相比夏仙瑶和孔圣春的拘谨,丁灵修可不管这些,在这些食物之中兴高采烈地挥舞着筷子,一边吃还一边滔滔不绝地称赞,并讲述着这些徽菜的做法和特点,面对桌上的诸多美味佳肴,丁灵修可是大快朵颐,那副腮帮子竟始终鼓得高高滴,筷子有如飞一般的在面前菜肴上疾掠过,所过之处,盘中菜肴即时就会少了一大块,当真好似是蝗虫过境,满目狼藉。 夏仙瑶则脸色十分不好,因为连她也看出了教主的意图,这天上红和周兆云都是教主最信赖的心腹,这次猎妖团安排她们两个加入,显然就是想以这个两人来掌控局势,换言之,教主根本就是为了让这两个人阻止丁灵修成功降服火前坊,从而名正言顺地宰了丁灵修。 可种情况对于夏仙瑶来说简直就是双重的灾难。如此一来,别说自己的母亲救不成了,连丁灵修的命也要搭在里面。想到这,夏仙瑶想提醒丁灵修这一点,但碍于教主,这话也是无法在席间明说的。 夏仙瑶坐了半天也没吃几口菜,耳朵里全是丁灵修滔滔不绝讲述的美食品鉴,每一口菜肴,也不知道是什么味,如鲠在喉般难受。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只好向教主撤一个谎:“启禀教主,属下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偶感不适,我想回宫运功疗伤,不能继续陪宴,希望教主通融。” 教主点了点头说: “快去吧,明天就要启程了,好好休息一下也好。” 夏仙瑶本以为丁灵修会陪同自己离开,但没想到这个家伙全然不理,仍然自顾自吃着,见自己一直瞪着他,才恍然大悟般沉吟道:“对啊,仙瑶妹妹还有伤在身,赶快回去休息休息吧!” 夏仙瑶气得横眉怒目,娇嗔道: “灵修哥,你不是也有伤么?要不你也跟我回去吧,我用功法帮助你回复灵气!” 丁灵修吃的正美,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好不容易咽下了嘴里的那口鱼肉,艰难地回答:“不了,不了,我身体好得很,一根烟,一顿饭,基本就能痊愈,仙瑶妹妹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夏仙瑶气得只要牙根,但万般无奈下只能愤愤然白了他一眼,扭头而去。 夏仙瑶刚走,周兆云笑吟吟地端来一把锡的酒壶,把黄色的酒倒在自己的白磁小杯里,又倒了一些在丁灵修的杯中,她俏丽的容颜微酡着,端起酒杯对丁灵修说:“今日猎妖团既然已经结成,咱们当同舟共济一起完成任务,在此,我敬团长一杯,祝咱们马到功成,旗开得胜!将火前坊一举降服!” 丁灵修举杯相迎,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正襟危坐道: “哈哈,托君吉言,定能旗开得胜,降服火前坊这个恶鬼。”丁灵修抠了抠压,慢悠悠继续说道,“晚辈也是初出茅庐,不足之处还望周长老和天长老多多指教。” 说着丁灵修扭头望向孔圣春和天上红。 “既然是周长老敬酒,我看不如咱们猎妖团的全体成员一起喝了这杯酒吧,愿咱们五人能够齐心协力,一起击败妖魔!” 丁灵修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很假,明明各怀鬼胎,却要说齐心协力,事件最可笑的事也不过如此。其实这也就是丁灵修为什么毫无拘束地吃好自己晚宴的原因,相比这些无聊的场面话,填报自己的肚子,养足精力,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天上红和孔圣春同饮了这杯,孔圣春并不喝酒,就以茶代酒,也是一饮而尽。 四人喝完这杯酒,教主擎着手中的琉璃高脚杯,轻抿了一下杯沿道:“咱们的这支猎妖团可以说是精英荟萃,高手云集,有本教第一符师天上红长老和本教的第一炼妖师周长老,韶华宫主夏仙瑶,孔家传人孔圣春,更有丁家猎妖师的正统传人丁灵修担任团长,不知道这样一支精英队伍,猎妖团的名字取什么合适呢?” 教主的表情似笑非笑,嘴唇被杯中的红酒涂得鲜红,看起来诡魅异常,言语之中却有着不可捉摸的意味。 丁灵修思考了一会儿,幽幽道: “我看不如就叫青龙猎妖团吧!” “哦?名字倒还可以,不知有何寓意啊?” “哈哈,有何寓意?这个猎妖团因教主心意而组建,自然也因应教主心意而命名,不是么?” 教主听完这话,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喜怒无形于色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她万万没有想到,丁灵修会做出这样的回答。 因教主心意而命名……因教主心意而命名?难道说这个少年竟然已经猜到了自己的阴谋,就算是已经猜到了自己本来就想陷害他,借火前坊来干掉他,那为什么连自己想要得到青龙百鬼图都知道呢? 此言一出,连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宇文登龙也是一惊,两人对望了一眼,此时她们的心里几乎同时涌现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少年,无论是否成功猎获火前坊,必须死! 第四十一章 目标!火前坊!(一) 蓬莱仙洞外山林旁有一座豪华别墅,这栋别墅是天上红在外界的住宅。众人从瑶池洞出来后就来到别墅等候,这次猎妖团的出行,天上红是司机,由她开车到火前坊所在的大概位置。 众人等了好一会儿,别墅的车库缓缓打开,天上红从里面开出了自己的红色福特眼镜蛇。 “走吧,上车吧!”天上红坐在驾驶座上,戴着墨镜招呼道。 众人瞠目结舌,看着一身嘻哈劲装的天上红,头发都箍了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夜晚在街头飙车女痞子。天上红皮肤有些古铜色,但身材很火辣,虽然她看上去已经三十多岁,但瑶池洞教的教徒因为修炼特殊的功法,普遍都长得比较年轻,所以这天上红很可能已经接近五十岁。就是这样的中年妇女,竟然还会选择开这样霸气的进口车,可见这个长老不仅醉心修炼,对自己的生活也是充满了激情和热爱。 孔圣春见到这辆车更是欣喜若狂,虽然他也算是名医后代,家境比较殷实,但因为父母的约束,也从来没有开过这样的进口豪车。车刚停,他就第一个兴高采烈地冲了进来。 “霍霍……您这车也忒霸气了,六个仪表盘,敢情您老的真实身份还是个赛车宝贝啊!”孔圣春惊讶不已,连老北京腔调都带了出来。 丁灵修从外面也是怔怔看了这车好一会儿: 这辆福特眼镜蛇很像比较常见的福特野马,中网与进气栏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毒蛇,它几乎占据了前脸一半的面积,如同要吞噬前方的对手和道路一般。只要稍微想象一下,任何想要跟它飙车的人在后视镜里看到这样的对手,一定会感到压力倍增,猛踩油门。这辆车进气格栅上凶狠的眼镜蛇LOGO替换了原车上那只奔腾的烈马,铝制的发动机盖减轻了车重,上方的气孔则起到了帮助发动机散热的作用。 不止是它羁傲不驯的外观,张扬的车身线条,还有这个极具野性的眼镜蛇车标,这恐怕是任何追求速度的人都向往的,天上红还明显对这辆赛车进行了改装和喷漆,这红色的喷漆更让这本来看上去就凶悍无比的赛车更加狂野,而且和天上红的红色夹克也很搭。 “想不到天上红长老的这辆车这么炫,连中控台都是对称的,很符合美式肌肉车的风格啊!”丁灵修也不由赞叹道。 “嘻嘻,你不知道吧,红姨在没有加入瑶池洞教之前还是一个极其优秀的赛车手呢,后来她在某次跟人飙车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造成了下肢瘫痪。当时正巧她的一个好朋友也是瑶池洞教的教徒,于是误打误撞地听说到我们教能够生筋接骨,红姨在这个人的指引下接受了瑶池洞教独门秘术的治疗,这才让红姨身体恢复。红姨感到十分惊奇,也想学习瑶池洞教的秘术,从此以后,红姨就拜入瑶池洞教,潜心修炼,因为红姨天资过人,没想到最后因祸得福,还当上了八大长老之一呢。”夏仙瑶滔滔不绝地夸赞道,虽然平时夏仙瑶跟天上红的关系就不错,但此时她很清楚天上红和周兆云此行的目的,自然就得更加将两人往天上捧。 “呵呵,是啊,没想到当年的一次意外事故,竟然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本以为一辈子都无法再握到方向盘了……”说道这里,天上红不由有些感慨。 丁灵修也突然明白为什么教主会安排天上红加入猎妖团,原来这个女人竟然有过这样的经历。她曾经因为意外差点与自己一生最挚爱的事业失之交臂,却因为加入瑶池洞教,不仅使她的身体恢复到和正常人一样,而且还让她拥有了常葆青春活力的秘术,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讲,这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幻想,而正是教主拯救了她的生命,满足了她的幻想,赐予她地位,权利,金钱,教主对她来说泽深恩重,这样的恩情,恐怕天上红会用性命来报答都不为过吧。 而这样的人,如果教主命令她杀了丁灵修,丁灵修还能活命么? 想到这里,丁灵修有点骇然,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从车镜中看了看天上红说:“哦?既然像仙瑶妹妹说的这样,那天上红长老肯定对瑶池洞教的人体秘术十分精通了,可是为什么昨晚在宴席上听说,这天上红长老是教会中符咒第一人呢?” “总玩自己擅长的多没意思!”周兆云回答。 “没错,练到后期,相比每天研究人体经脉,我更喜欢接触这些符咒,什么事情,一旦喜欢,就根本停不下来。”天上红满脸释然,曾经的回忆似乎云过天际般飘过,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音乐,微笑着说:“你们请系好安全带,It'sxback!Alllegend.Zerocompromise!” “红姨说什么意思?”夏仙瑶问。 “它回来了!不为任何传说而妥协。这辆车当年的厂家宣传口号。”孔圣春兴奋地回答。 随着天上红这声英文呐喊,激情四射的重金属音乐从音响之中轰然响起,伴随着福特眼镜蛇霸劲十足的引擎轰鸣声,极具穿透性的音乐让人也带着那一种即将燃烧的狂热感觉!丁灵修只感觉浑身上下一阵颤抖,似乎有一股冰凉的东西,在自己的背脊上滑动,整个人都激动地热血沸腾,几乎不能自已! 红色的赛车风驰电骋般狂飙在公路上,这种速度与激情的快感,甚至能够让人忘记自己行驶的目的地和路线,全身心地醉情到驾驶的乐趣之中。 丁灵修看着车窗外飞速划过的彩色线条,在激情的音乐中心潮澎湃。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件事,赶紧从摇摆中停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周兆云的肩膀,非常客气地对副驾上周兆云说。 “周长老,昨日听教主说关于火前坊近期的资料在您这里,能不能先让我看一下。” “恩,丁少爷你不用这么客气,既然你现在身为团长,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直接说就可以了,我们肯定会大力支持。”周兆云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对于周兆云这个人,丁灵修其实要比天上红更加忌惮,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十分和蔼亲切,不像天上红那样倨傲难以接触。但她温柔的眼神中,却始终灵动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戒备,就连她每次客客气气地说话中,都永远不会在言语中透露出半点关于她自己的信息,她的整个人就像是笼罩在一团雾中,但偏偏这团雾又看上去对你没有任何伤害,而起即使接触到了这团雾,你也只会觉得这团雾很温暖。 而雾中究竟隐藏着什么,却始终没人知道的。 “奥奥,好,谢谢周长老。”丁灵修从周兆云手中接过了那叠资料翻看起来。 和他料想的差不多,资料上只提供了火前坊近期活动的地点和它造成的一些破坏,甚至还很大篇幅都是出现地点人们对于它的传说和谣言,对于火前坊的特性和弱点等资料完全没有,几乎没有任何实际价值,根本就是用来糊弄丁灵修的。 不过丁灵修倒也并没有太在乎,因为他从小就喜欢研究父亲留下的关于猎妖、阴阳、风水等方面的典籍,虽然他十八岁才子承父业入的行,但这些理论知识早在年幼的时候就背的滚瓜烂熟,对于火前坊,他也还是有所了解的。 丁灵修看着资料,发现这上面最近一次的目击情报是发生在两周前,情报记录中火前坊出现的地点是在池州市的南溪古寨附近。据目击者称,当时古寨的村民在村南的山丘附近发现那里无缘无故燃起了熊熊山火,村民还以为是游客不小心随手扔下的烟头,导致了山中突然燃起了大火,正要集结人手赶过去扑救,但不到几分钟,却只见山头那团山火竟然变成了人形,硕大的人形山火将村南散养的几只鸡鸭全部吞噬,然后风卷残云般消失不见。 丁灵修反复读着着最后一段的记录,低声喃喃道: “南溪古寨?难道咱们现在是要去南溪古寨么?” 周兆云点了点头说: “没错,这些资料全部都是浮岚宫收集到的,资料的内容很准确,从资料上看,火前坊虽然活动不频繁,几乎一年才能出现一次,前年夏夫人在麻家山遇到了火前坊,去年火前坊又出现在了神龙庵,虽然它出现的地点并不规律,但它最近几年活动的范围都在池州的东至县附近,而这次咱们正好是天赐良机,竟然恰巧它在两周前就出现在了同样位于东至县的南溪古寨,这样咱们的搜查范围基本已经锁定,我们只要带上寻妖的法器,找到它应该不是问题。”周兆龙信心满满,如果她要是真的全心全意地为了帮助丁灵修而加入的猎妖团,丁灵修一定会以为她此时的表现就是一个势在必得的得力伙伴。 这家伙的演技,很精湛! 丁灵修心里暗忖,但嘴上却转到了另外一个话题: “周长老,不知道从这里要多久才能到南溪古寨?” “正常路程应该两个小时左右,但你看红姐这速度……”周兆龙看了看天上红,又看了看仪表盘,谐谑道,“应该一个小时内吧。” “哦,太好了,这下可以快点品尝到古寨的美食了。”丁灵修满意地说。 “吃,吃,吃,你每天就知道吃,吃死你得了。”夏仙瑶白了丁灵修一眼。 “怎样?我乐意,你管我,有本事你别吃啊。” “本宫吃本宫有钱,你有本事一会儿别花我钱!” “你……你莫欺少年穷,你别看我现在穷,你以为我会一直这样穷到什么时候?” “切,那得看你活多久了!”夏仙瑶白了丁灵修一眼。 “……” “怎么样,说不出话了吧,你不是能言善辩么?你倒是说啊,你倒是说话啊?对方辩友,你倒是说话啊,无言以对了吧?”夏仙瑶得意洋洋道。 丁灵修默不作声,满脸涨红,孔圣春终于忍不住了,惶恐着怯声劝道:“仙瑶妹妹,咱把手松开吧,吵架捏死不算输……” 夏仙瑶这才松开了掐在丁灵修脖子上的手,丁灵修委屈地蜷缩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夏仙瑶见状就问:“你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想干嘛?不服啊?” “服了,服了,我都快被掐死了还不服?” “死了怎么还睁着眼睛?”夏仙瑶不依不挠。 “死不瞑目?” “那怎么还呼吸呢?” “咽不下这口气。”丁灵修欲哭无泪。 第四十二章 目标!火前坊!(二) 红色眼镜蛇狂飙在公路之上。 毕竟天上红是专业车手出身,这个疯狂地娘们连转弯都不见减速,最开始丁灵修还以为周兆云的那句话一小时内只是玩笑话,结果当他亲眼目睹天上红真的进入状态后,丁灵修才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什么才是横冲直撞,目中无人。 “红……红长老,咱能不能慢点,你这车本来就是改装车,咱别再让交警给堵了。”丁灵修说话的声音在暴躁的音乐声中显得模糊不清,天上红全神贯注地盯着高速变换着方向的道路,自然也没有理会丁灵修的建议。 “没关系,红姨这车在池州市应该还没有人敢拦。”夏仙瑶得意地说,倒是还真心宽。 “是啊,谁能拦住啊!”孔圣春脸色煞白,刚才的兴奋一扫而空,此时的车速已经飙到230迈,仪表盘的指针还在上下起伏,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天上红当然没有理会,早已醉情于速度带来的快感之中。 红色的眼镜蛇就像是一道烈焰霹雳,在公路上一闪而过,所有其他车辆都只能望尘莫及,对于它们而言,可能只是一道残影而已。眼镜蛇刚开始在省道行驶的时候还算顺畅,虽然天上狂野地猛踩油门,但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瞬间,都是把过往的车辆晃得够呛,却有惊无险。但出了省道驶入只有在从龙股到太阳村的那段噩梦乡道却多了个小插曲。 这段乡道烂得简直无法比喻,弯多而急,90%都是连环弯和拐子弯,简直就像一条蜿蜒不绝的溪流,车道又特别窄,道路十分崎岖,天上红虽然对自己的车技很自信,但面对这样毫不熟悉的道路,也只得放弃,仪表盘上的指针也缓缓降了下来。 见车速变慢,车上的其他人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狂跳个不停的心脏此时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车外那些五彩斑斓的线条也逐渐变粗,漫漫汇聚成了车窗外的景象,从坐上这车,众人还是第一次能看清车窗外的情况。 在这样的烂路上,大多时候老司机们都会选择跟在本地车后,因为他们路熟,速度也还可以,只有在平直路上超一下,接着再找一辆车跟上,这是比较妥帖的方式。天上红虽然已经兴奋得停不下来,但她也选择了这种方式,并没想要飙车。毕竟路不熟,也较凶险。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车开到了一段上坡直路上,这段路大约3KM,天上红刚刚超了一辆本地货车准备开到前面跟下一辆,就见突然冒出了一辆白色的普拉多,看车的牌照竟然是北京的车,有可能也是准备自驾去古寨游玩。 这辆普拉多在直路上慢悠悠地开,连货车都被他压的直按喇叭,天上红抿了抿嘴唇,冷声道:“真是混蛋,仗着路熟在这里秀技术!” 丁灵修听完不由咽了咽口水,一种不祥的预感隐隐涌上心头。 “红长老,没必要跟这些混蛋较劲,咱们又不赶时间去。”丁灵修安慰着。 “是啊,是啊,这种乡下的暴发户也就只能在这破地方秀秀优越了,要是在公路上,它们敢和你这车较劲,那不是开玩笑呢么?”孔圣春也附和道。 天上红并没有回答,古铜色的脸上氤氲着随时都要释放出来的怒意,整个人一言不发,活像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山口的火山云都马上已经快要弥漫天空了。 见状不妙,坐在副驾上的周兆云也有点担心,她也劝道:“阿红,还是稳点,一会儿出了这段山道再说。” 谁知周兆云刚说完,天上红就冷哼一声,猛踩油门,墨镜之下面带粉煞。 其实并不是天上红较劲,天上红这个加速也是被逼无奈,正是因为这里的路太险,如果不跟着本地车走,在前面极其复杂的弯口,很有可能一个转弯掉沟里。但偏偏这个时候,这么一辆外地来的普拉多给天上红挡住了,而她的前方再看不到其他车的影子,这段路还没有进入最凶险的地段,所以天上红也是迫不得已,才必须超车,不然后面的路将没法跟。 于是天上红打灯,一声短鸣,准备加速超他,可前面这辆车一见身后这个气势汹汹的红色狂蟒,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被激怒了一般,竟然还燃起了斗志。这辆普拉多听到这一声鸣笛,简直就像听到发令枪似的,猛踩油门,并且打方向压到了眼镜蛇的车头,直接都开到对头车道上了,普拉多仍然死活不让,眼镜蛇减速,回道,它也减,回道。 “靠,奶奶的,姑奶奶我真是给你点脸了。”天上红这下可彻底被激怒了,竟然直接爆了粗口,这普拉多也做的实在有点过分,天上红的眼镜蛇连车牌照都没有挂,在这样的地方,要是真跟普拉多硬碰硬,就算普拉多再结实,恐怕也占不了多大便宜。 普拉多又称丰田霸道,延续着丰田陆地巡洋舰的高贵血统,在高端SUV中也算是领军车型,而且在这样的路面上更是占尽了优势,甚至有人试过用普拉多以60公里时速在干涸的河床上狂奔,它也能过滤掉八成以上的躁动,而面对现在这种道路,它的减振系统几乎能将这路面的大小坑洼一一熨平,决不会让里面的司机和乘客感到任何不安定因素。就算眼镜蛇的马力再大,动力再足,此时此刻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根本发挥不出来。眼镜蛇和普拉多在这种地面上较劲,简直就像是狮子在沼泽地里与鳄鱼单挑,天上红车技再好,也只能任凭眼前这辆白色的普拉多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也难怪天上红会气成那样。 不过见到这样张着血盆大口的牛逼跑车而不退怯,这普拉多的驾驶者也肯定是个非常霸道,而且对车辆性能十分谙熟的老车手。 “竟然又别了回来,靠,我真忍不了了!”天上红咬牙切齿,怒意让身体的灵气也失去了节制,缓缓溢了出来。 这些红色的灵气飘出后涡旋在天上红的周围,逐渐将她笼罩。 丁灵修等人刚开始还以为天上红只是气得所以才失去了节制灵气的意识,但等看清楚后不由全都感到头皮一炸,我勒个去,这娘们是真疯了,要不然怎么说中国的女司机如此可怕,这家伙哪里是失去了节制,而是用灵气形成了一个保护罩保护自己,这家伙是要玩命啊! “快快……快准备好,红长老这是要拼了。”丁灵修的颤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车身的颠簸让他显得语无伦次,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中掏出了神卫符。 夏仙瑶也调动灵气,披上了金缕衣,孔圣春同样也摘下了手套,露出了驱邪柔荑。 所有人都做出了类似迎接战斗的准备,妈的,这到底是飙车还是飙人。 天上红之前忍了两次,主要也是考虑到车上还有其他人,她必须要按照教主的指示完成自己的任务,不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就先惹出点意外。但第三次她也实在忍不住了,这不是欺负自己的车型不占优势么?这种人岂能惯乎? 于是,天上红收敛起怒意,音响也调低了一些,红色的眼镜蛇就像是看到了垂涎已经的猎物一样,如影随形地黏住普拉多,伺机待发,准备随时给这只白色巨鳄来一口致命的毒牙。天上红之所以并没有不顾一切地奋起直追,而是慢慢加速,主要是怕他提前警觉有所准备,毕竟在这种路面上各自的车性能应该都差不多,想超车就有些困难。 天上红一直如影随形地跟在普拉多后面,车一直跟到一处极长的下坡直路,在离他的车尾有个差不多3米时,天上红才冷笑了一声,灯也不打,一把方向盘将车头拉出来,减个三档,轰足油门,转速立马急速攀升。 眼镜蛇发动机的咆哮和轰鸣声一下惊醒了前面普拉多的驾驶者,这条红色的毒蛇终于找到了这样一个精准的时机,直接朝着这只白色巨鳄的脖颈奉献了一击致命的血盆大口。普拉多的司机显然慌了神,也开始急加速,但天上红已经和它平行了,他也不敢拉车头,就是急按喇叭猛轰油门,估计脚都要伸到到油箱里了,天上红更乐了,上扬的嘴角已经为这场飙车画上了胜利的句号。呵呵,你不是手按喇叭么?谅你估计也腾不出来手来加减档了。 两车平行行驶了3、5秒,天上红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看转速和时速,只有凭感觉和听油门轰鸣声来判断,她估计力量足够,红色的眼镜蛇已经蓄能完毕。啪的一声,天上红果断地再加个档,一脚油门狠踩下去,眼镜蛇可怕的前脸呼啸而至,这气势要是较劲的是个捷达都能立刻被吓得连人带车飞出去,好在普拉多还算淡定,但这一下,眼镜蛇也立马超过他半个车身,天上红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哈哈哈……黄毛小子!” 眼镜蛇再次加速,转瞬间就完全超过普拉多,整个过程虽然很短暂,但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浑圆,随时都做好了迎接车祸的准备。下坡即将结束,眼镜蛇没有减速,仍然急加速,显然天上红也不想跟他缠绵和报复,只听见他在后面疯狂的按着喇叭,不甘示弱,普拉多就这样紧紧盯着眼镜蛇开了几百米,天上红也当然肯定不可能再让他超自己,于是只好不断的加档、减档,轰油。终于在进弯的时候把他远远甩开了。 就在进弯前两车胶着的瞬间,丁灵修看清楚了那辆普拉多驾驶座上的那个人。这一眼不由让他一愣,心说真是冤家路窄,难怪会有人这么倨傲地跟眼镜蛇较劲,原来这个驾驶者竟然是一个丁灵修遇到的第一个敌人…… 这个穿着一身豹纹夹克,一脸桀骜的少年 不正是当初从自己手中抢走入内雀的南宫傲天么? 他为什么也在这? 第四十三章 目标!火前坊!(三) 死者惨不忍睹,脑浆已经溢了出来,放射状的血迹满地都是。 经验丰富的警官来到现场仔细观察一番,缓缓将手背到了身后,一脸严肃地说道:“这门和窗都是从里面反锁的,而死者头破血流伤痕累累,显然不是自杀,所以,这一无疑是一桩典型的密室杀人案件!”同样的几个年轻警官听完他的分析之后也是目瞪口呆,全都彻底被王警官的智慧折服了,他们真无法想象,这么精妙的推理竟然是人能够想出来的,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将他带离了车祸现场。 “前面怎么了?怎么聚集了那么多人?”孔圣春伸着脖子向外看。 “很明显是出车祸了嘛,红姨,咱们能过去么?”夏仙瑶问。 “恩,那个黑色的车在向前移呢,不用着急。”天上红漫不经心回答,显然还陶醉在刚才胜利的喜悦之中。不然要是其他老司机遇到这种塞车,恐怕早就气急败坏地忿骂起来,而且估计在责怪前面车辆看热闹耽误别人的时候,自己肯定也会情不自禁地看上两眼。 众人在车里等待的时候,后面的普拉多也跟了过来,停在了天上红的车子后面。 车里面的人按了两下喇叭,天上红也长按了一声喇叭回应。没过多久,丁灵修从后视镜看到了普拉多的车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妖里妖气的少年。刚才还只是一个过影,丁灵修并没有看清楚,而此时此刻,看见车里这个少年的衣着和走路的奇怪姿势。他完全可以确定,这个车里的少年,果然就是当初在本溪关门山抢走自己入内雀的那个炼妖师——南宫傲天。 南宫傲天仍然穿着一件豹纹衣服,他两只手插着口袋,埋着头走了过来,脸上依然挂着他那标志性的邪笑,幽碧的眼睛里时不时闪烁起那睥睨万物的乖张神采,就好像一只高傲的波斯猫一样懒洋洋地在沙滩上散步一样。 “这小子怎么也来这里了……”丁灵修兀自喃喃,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谁来了?”夏仙瑶问。 “呵呵,没事,一个仇人而已……”丁灵修摸了摸自己后颈还没有消去的刀疤,心里竟然隐隐有了一股怒意,但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丁灵修还是决定先躲过去再说,于是他向前趴了下去,假装在低头睡觉。 南宫傲天摇头晃脑地走到了车头,甩了甩脑袋上那蓝色的辫子,一只手扶住了车子的顶棚,另一只手轻轻敲了两下车窗,歪着脑袋看向天上红。天上红白了他一眼,但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戴着墨镜,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这个白眼自然也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南宫傲天傲睨自若地又敲了两下窗子,天上红不耐烦地摇开了车窗,冷冷道:“你是谁啊?有什么事?” “嘿嘿,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来看了看,能把我车超了的人是谁而已。不过我还真想不到,竟然还是一个老美女啊,在刚才那个弯被你超了,是我太大意了!”南宫傲天一脸蛮横,特别加重了“老”字,似乎对刚才的结果很不满意。 “呵呵,那你还是别叫我美女了,我都快跟你妈妈一样大了。小孩儿,你可别告诉你还想跟我再赛一场,阿姨我可没那个闲情雅致,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天上红没好气地回答。 “行,福特眼镜蛇,不错的车,嘿嘿嘿……如果有机会,再来找你玩吧!”南宫傲天自讨无趣,刚准备要离开,突然他和副驾上的周兆云对望了一眼,夏仙瑶吓了一跳,以为他看着的是后面低着头的丁灵修呢,连忙轻轻碰了碰丁灵修,但丁灵修并没有做出回应。 南宫傲天欲言又止,眼睛里多了一分不可捉摸的色彩,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许多,他缓缓移开了自己的手,晃了晃脑袋,又走了回去。 见他远走,天上红冷哼了一声,对后面的丁灵修说。 “他已经走了,你不用再装的跟个鸵鸟似得了。” “哦,哦,那就好。”丁灵修直了直身。 “怎么?刚才那个炼妖师是你的仇人啊?”周兆云问。 “恩,之前我们之间因为一只妖魔发生过争斗,但仇人应该还算不上。”丁灵修笑了笑,忽然意识到,“咦?周长老你怎么知道他是猎妖师?” “呵呵,这个男孩身上带着的那个吊坠是七彩鱼鳞片,我身为炼妖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刚才他看到我愣了一下,肯定他也发现我也是一个炼妖师。” “哦,原来是这样,这个家伙,我……”丁灵修想了想,并没有说后半句话。 前面的交通事故处理的差不多了,那个挡在她们黑色的车子已经开走,天上红开着眼镜蛇从人群之中挤了出去,红色的闪电再次在山路上飞驰起来,天上红一直跟在一个当地车的后面,也不敢开得太快,这里崎岖的山路越来越难走,动不动就回出现特别急的转弯,刚开始南宫傲天的普拉多还跟在天上红的车后面,后来两车经过一个岔路口,白色的普拉多就消失不见了,应该是走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通往南溪古寨的乡道应该只有一条线路,好在南宫傲天跟他们的目的地不同,这让丁灵修不由松了一口,再怎么说上次被南宫傲天截胡顶多也不过就是失去了一个妖魔,并没有太大的损失,但这次的情况就全然不同了,如果这一次丁灵修再被这个家伙算计,再次被抢走火前坊,那他丢的可不是人,而是命了。 “南溪古寨,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在池州这样的地方还有古寨呢?”孔圣春问道。 丁灵修翻了翻刚才从周兆云手中接过来的资料,看了看上面对于南溪古寨的记载:南溪古寨位于东至县花园乡深山峡谷中。村后有九条山脉俯冲而下,蜿蜒到村口,盘成三个圆丘,形似九龙戏三珠。村口的千年古樟下,有一座单孔石拱小桥,同样的小桥入村还有两座,被村民称作“进村三把锁”。南溪古寨始建于明代,据明代金氏宗祠简介说,大山深处的神秘匈奴部落位于安徽省东至县花园里乡南溪村境内,是一个大山深处历史悠久的千年古寨,据文字记载,这里村民的祖先来自蒙古大漠,他们是匈奴休屠王后裔,汉武帝时代的大将霍去病率三万骑兵,大败匈奴,俘获二十万人,带回关内,以后定居在陕南地区,繁衍后代。唐朝末年为躲避黄巢之乱,从徽州黄灯(今屯溪)迁居于此,历经1132年,传世60余代。南溪古寨地处偏僻,直到2004年10月才通乡级公路,更为重要的是受其所处的特殊地形的影响,长期保持着相对封闭的与世隔绝状态,能够在完好地保存了村落的原始状态。夏仙瑶看着丁灵修手中的介绍,一脸惊讶,感慨着:“长期处于封闭状态?那也就是说,这个村落就是与世隔绝的村子了,这样的村子竟然还能存在这么久啊,这不就是桃花源记中的桃花源么?” “呵呵,桃花源?这一路上的景色倒是不错,至于是不是桃花源,那就只有下车看看才知道了!”坐在前面的周兆云笑容可掬地说。 “啊?周长老你可真能开玩笑,这一路你还能看到风景呢?”丁灵修满头黑线,至今还对刚才天上红疯狂地飙车心有余悸,这一路别说风景了,丁灵修感觉自己不吐就已经对得起天上红了。 到了古寨的门前,再往下走的路车已经开不进去了,天上红就将车停到了附近一个停车场,众人下了车,却发现这个南溪古寨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竟然是一个被开发的旅游景点。 管门票的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村人,大声叫唤才出来,拦车子的杆子当路横着。里头基本保持完整,只有几幢后起的房子,其余都是原来的古村落。昔日的村落虽然还在,但那淳朴的民风似乎早已荡然无存。金钱与文化的冲突中,金钱永远会压倒性地胜利,毕竟,金钱是生存的必需品,而文化,只是生活的奢侈品而已。 位于山坳中的南溪古寨有些不起眼,说它不起眼,是它不够气派,不够精致,没有人们通常所说的大手笔、大起点。它也与乌镇、南浔、西塘截然不同,刚一进入迎面撞来的就是陶渊明诗句中的意境……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越往下走,越觉得这座古寨破烂至极,以至于穿着大裆裤行动不便的孔圣春不停地嘟哝:“噗……这还桃花源?这不就是一座被废弃的村落,简直就像是偏僻海岛没人或被放弃的渔村啊!” “确实,不过神医你也得小心一点,万一你没看到这村子挂着‘潮人免进’之类的牌子,放狗咬你我们可管不了哦!”丁灵修点燃了一根烟,满脸惬意。 其实也不怪孔圣春吐槽,他这衣着光鲜,青春时尚的样子,走在这么一个封闭破败的村子土道上,确实显得有点格格不入,而这个古寨的破败程度也确实跟废村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它还有人居住,生活,过着自己的田园式的生活。 在这里,丁灵修竟然觉得时间像门前的流水真真切切地在走。 这里虽然名为景点,但不知道是丁灵修他们来的不凑巧,还是其他原因,除了他们几个人,并看不到其他什么游客,几人推开古寨的门,过去的影像剥落在眼前,感觉似乎一下子会失去了方向感,触摸不到现代城市任何的气息。显然这里没有开发,也没有很好的规划,不是通常意义的景点,看不出任何专业意义上的旅游接待设施。 丁灵修习惯性地掏出了寻妖罗盘,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会能够看到寻妖罗盘发生反应,如果寻妖罗盘上能够显示出火前坊的大概方向,他都要烧高香了。 但丁灵修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寻妖罗盘刚刚掏出来,上面的指针竟然发生了变化,他只见突然间金光四射,寻妖罗盘的指针停在了一个确定的方向,一动不动,所有人都望向了丁灵修。 “怎么了?怎么这么快就有反应了?”夏仙瑶惊讶问道。 丁灵修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不小,好半天讷讷道:“这……这竟然出现了金光,火前坊就在附近!不,是很近!” 第四十四章 包围圈(一) 丁灵修一说完这句话,天上红和周兆云的目光全都聚了过来。 不光是丁灵修,猎妖团的每一个人也没有料想到火前坊会这么快就出现。无论传闻还是妖史的记载,火前坊这种妖魔一直都是来无影去无踪,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本来她们来到这里,只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火前坊遗留下的线索,但出乎意料的是,火前坊这次突然间出现在这样一个古寨后,并没有悄然离去,竟然寻妖罗盘显示它还在这个地方活动,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它的行为习惯了。 “很近?你的意思是火前坊还在这个古寨之中?”周兆云也很惊讶,望向了丁灵修的寻妖罗盘。 “没错,我的这个寻妖罗盘如果像现在这样散发金色光芒,就说明这附近方圆十公里内有鬼魅妖魔出没,而当寻妖罗盘的指针准确地锁定某个方位不再发生任何偏移,那就表示,这指针所显示的妖魔就在一公里以内的这个方向。”丁灵修兴奋难耐,虽然火前坊的突然出现,让几个人有点措手不及,但起码这还省掉了很多麻烦,同样的,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肯定让天上红和周兆云也没有办法做好准备。 相比火前坊可怕的鬼魅妖力,这两个时刻准备谋害自己的女人,就要更可怕得多了。但好在这两个人名义上怎么说也是青龙猎妖团的成员,是教主委托“帮助”自己的人,暂时还不能直接出手伤害自己,如何好好利用她们,这才是丁灵修此刻所必须要想好的事情。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直接按这个方向去找不就完了。”孔圣春说。 “不行,火前坊极其狡猾,鬼魅级别的恶鬼是可以隐藏自身妖力的,如果咱们这样贸然过去,很可能打草惊蛇,如果让它就这样跑了,它一旦隐藏起自己的妖力,咱们就再也没有办法抓到它了。”丁灵修回答。 “那咱们应该怎么办?”夏仙瑶扬起脸问。 “咱们都把灵气隐藏起来,然后装作游客继续向古寨里面走就行了,这个距离不到一公里,虽然不知道火前坊现在正在干什么,但看样子应该并没有处于妖魔的形态并没有露出实体,不然这个村子现在可能早就炸锅了。”丁灵修回答。 “隐藏灵气倒没问题,问题是如果我们一会儿在这个古寨里遇到了火前坊,咱们应该怎么办?总不可能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与它打起来吧!”天上红有些忧虑。 其实她忧虑的并不是因为与火前坊打起来后误伤村民或者引来一大堆目击者,她担心的是如果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和周兆云如果在丁灵修与火前坊战斗时暗中加害丁灵修,一定会被人看到,那时候事情才是真正的麻烦了。 “是啊,鬼魅形态的妖魔如果不是刻意隐藏自己的妖气,那么它的妖形肯定会暴露出来,到时候咱们就不好办了,而且这样狭窄的地方也肯定施展不开。”周兆云也附和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二位长老的意思了,你们难道是想让咱们故意暴露出灵气,然后把火前坊吓跑,等到把它逼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再一举降服它?”丁灵修深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从迷蒙的烟雾中望着二人。 “没错,我们就是这个意思。”周兆云回答。 “可是,如果咱们这么做,万一它隐藏妖气逃之夭夭呢?”夏仙瑶不解地问。 “没事,看我的吧,我有办法让它只能从一个方向跑!”天上红信心满满地说。 “哦?还有这个方法?”丁灵修吞云吐雾,好奇地望着天上红。 天上红缓缓摘下了墨镜,从机车服里面掏出了一枚符咒。对于符咒丁灵修虽然不能说是了如指掌,但还是也能够认识一些常见符咒的大概作用和使用方法。但还是天上红手中的这枚符咒跟丁灵修先前见过的那些符咒截然不同,或者说是大相径庭,虽然符咒上面的篆文看上去跟普通的符咒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这枚符咒的纸却是一种类似锡纸的纸,银光闪闪,十分具有质感,而那上面的篆文也全都是金色的字体,总之就是看上去很高大上。 更奇怪的是,天上红祭符的方式更加离谱,天上红使用的是焚符的方式,左手两只手指夹住了符咒的中间部位,右手则掏出了一个红色的Zippo打火机,火机并没有直接从符咒一个方向点燃,竟然是转了好几圈,火机做了好几个花式的旋转之后,从符咒的两端同时燃起。 银色的符咒燃烧时发出了桃红色的妖异火焰,就像是一朵盛开的桃花,火焰从符咒两端逐渐向符咒的中间蔓延,最后几乎同时燃到了符咒的中心,天上红缓缓松开了手,桃花状的火焰爆溅而散,纷纷扬扬缓缓飘落。 天上红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变幻着结印的方式,这些纷纷落下的桃花状火焰也在空中翩熠舞动,随着咒语的声音起伏变幻着各种各样的姿态。 “分灵符,起!”天上红念完咒语,高喝一声,纷纷降落的桃花状火焰全都剧烈燃烧起来,如同许多鬼火一样飘浮了起来。 “分灵符?”丁灵修一惊,心说这个天上红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瑶池洞教第一符师。 丁灵修刚刚继承丁家十二道秘符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对他讲过,这分灵符是所有符咒中最消耗灵气而且最不实用的符咒,一般情况下,使用这种符咒的人本身都要具有极高的修为和灵气,否则根本无法进行祭符。祭符成功后,分灵符会根据使用者灵气的量分化出不同数量的灵气团,这些灵气团可以继承使用者的部分灵气,但这些灵气团不能攻击也不能被吸收,只能如同悬浮物一样存在。所以大多数情况下,这种符咒只是用来诱敌的障眼法,并没有实际的作用,而且加上它的消耗实在太过巨大,所以擅长符咒的符师使用这种符咒的情况寥寥可数。除非一些造诣极高的大师,为了秀自己的技术,才会使出这样华而不实的符咒。 想必这天上红突然间祭出了这样的分灵符,也是想在众人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吧,可是这枚符咒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怪异?难道这不是普通的分灵符?丁灵修暗忖着。 “怎么?看你一脸疑惑,难道认识这符咒?”天上红将手缓缓抬起,燃烧着的桃花状火焰也跟着它的动作慢慢飘浮升空。 “天上红长老的这符咒应该是能够分出自身灵气作为诱敌的陷阱吧……”丁灵修刚刚说完,立马就摒弃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惊讶地发现,这些由天上红祭符产生的这些灵气团,上面的灵气全都极其微弱,甚至可以说并不含有灵气。 “呵呵呵,能了解分灵符的作用,看来你对符咒还是有点了解的,不过这枚符咒你应该并没有见过,虽然世人都传说丁家猎妖师的十道丁家秘符威力惊人,但我的符咒也绝对不逊色丁家的任何符咒。因为我的符咒,全部都是我自己发明或者改造的。”天上红笑着说。 发明或者改造的? 这刹那,丁灵修脑海里竟然突然间涌现出了张善义的模样和他那些令人发指的改造符咒,看来这些擅长使用符咒的人,都把篡改符咒效果当成了家常便饭和炫耀的资本,只是不知道这个天上红发明的这个符咒又会有什么可怕的副作用。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难怪长老你的这分灵符上感觉不到你的灵气呢。” “当然,我这枚分灵符形成的灵气团,全都是类似气球的空壳,这样就根本不会消耗我太多的灵气,比起传统的分灵符,我的这分灵符不仅可以让自己的灵气分出来,还可以让其他人的灵气也分出来一部分。” “那你的意思是你制造处这些灵气团,需要我们往里面注入灵气喽?”孔圣春问。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但我的这个分灵符不仅能够制造出这些灵气团用来伪装,还可以短时间内增强灵气团里面包裹的灵气,使它看上去要比本身的灵气量增强十倍以上。现在咱们把各自的灵气全都注入到这些灵气团之中,然后我可以控制这些灵气团,让它伪装成灵气量很强的阴阳师出现在古寨的其他方向,然后逐渐包围住火前坊,这样火前坊感知到这些极强的灵气团,肯定会选择从较弱的方向突破重围,到时候我可以给它留个空缺,逼着它朝远处那座荒山的方向逃窜。”天上红解释道。 孔圣春摩挲着下巴,迟疑一下道: “可是如果它并不想逃跑,而是打算硬碰硬,那咱们该怎么办?” “不会的,如果这个古寨中同时出现这么强的灵气团,别说火前坊,就算一般妖孽级别的妖魔,见到这架势也不敢贸然进攻的。”丁灵修肯定的回答。 “就算是这样,咱们只能保证它会朝某个方向跑,万一追不到它怎么办?” 夏仙瑶还是有些担忧,毕竟火前坊这个妖魔极其狡诈多变,能够碰巧遇到已经是天大幸事,她可不想错失良机。 “放心吧,这到时候交给我就可以了,我肯定不会让它跑了的。”周兆云肯定地回答。 夏仙瑶点了点头,虽然她也清楚这两位长老来者不善,但她们也肯定希望早点找到火前坊,至于到底能不能降服火前坊,到时候在随机应变也不迟。 “好吧,那也只能这样了。”夏仙瑶表示同意,其他人也纷纷凑了过来。 这些桃红色的火焰飘浮到五个人身边,这五个人的灵气都被桃红色的火焰抽了出去,丁灵修感觉自己的身体的毛孔全都变得炽热,体内的灵气像是汹涌地翻滚,缓缓溢出身体,而且根本没有任何要停止的迹象。 丁灵修见状不妙,赶紧后退远离了桃红色火焰,并且迅速断绝自身灵气,被灵气团抽取的灵气这才突然间停了下来,而他面前的那团桃红色火焰因为吸收了大量灵气开始更加猛烈地燃烧起来,腾腾烈火已经变得猩红,炽烈夺目。 其他人被抽取的量虽然也都很多,但毕竟天上红亦敌亦友,丁灵修因为担心天上红图谋不轨,所以还是保留了很大一部分的灵气,大概只被抽取了七分之一。夏仙瑶和孔圣春都被抽取了将近一半的灵气量,孔圣春本身的灵气量并不大,所以即便被抽取那么多,面前的桃红色火焰只是变大了一点,并没有改变颜色。 “好了,这灵气已经被抽取出来了,咱们也可以行动了吧。”丁灵修说。 “恩,不过咱们需要稍微迅速一点,这些灵气团移动的速度很快,而且我无法控制它们的速度。” 说完,天上红手印翻转,这些大大小小的灵气团开始逐渐扩散开来,这些没有实体的火焰只有灵感应较强的人才能够看到,它们如同飘浮着的晚霞缓缓朝着不同的方向快速移动。 五个人也抓紧时间,踩踏着古寨的石板小道向古寨深处进发,寻妖罗盘上的指针岿然不动,直直指着那个方向,似乎这个火前坊还没有发觉任何危险气息。 火前坊为什么会停留在这个村子之中?难道这个古寨里隐藏着什么吸引火前坊的东西?使得它要隐藏妖形暗暗窥探许久才能有机会下手夺取? 这些与妖魔本性截然相反的怪异举动,让身为猎妖师的丁灵修不由有种对自身判断的怀疑。丁灵修叼着烟思考着,脚步也更加急促,这个火前坊,果然太怪异了! 第四十五章 包围圈(二) 丁灵修等人在古寨中快步疾走,漂浮在空中的灵气团虽然飞行的方向各不相同,但速度全都极快,有些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外。 虽然这个南溪古寨在外面的宣传广告中看上去很神秘和悠久,其实里面也有很多现代的建筑,过了第一道拱桥没走没多远,渐渐浮现在眼前的就全是现代气息的农村房屋建筑,包括学校医院也都隐藏在古村的深处,这古寨中的土道坑坑洼洼,路边的地里还种植着吊瓜,吊瓜是这里特色植物,几个人走得匆忙,时不时还会被这些瓜秧绊一下。 几人继续往前走来到一个废弃的祠堂,这座祠堂实在太破了,外面有一百多根立柱支撑,摇摇欲坠,丁灵修率先走到了祠堂,站在祠堂的台阶上,高高举着自己手中的寻妖罗盘。 丁灵修眼睛死死盯着寻妖罗盘上指针的方向和光芒,可是他手中的寻妖罗盘却好像定格了一样,上面的指针依旧岿然不动,颜色也一直停留在金色,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周长老,事情有些不对,这些灵气团移动这么快,最前面的那几只肯定已经离火前坊很近了,可是火前坊竟然还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这也太淡定了!”丁灵修望着寻妖罗盘,一脸疑惑。 周兆云听完也停了下来,仰面看向了空中。 “是啊,你的这个法器应该不会失灵吧,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手中拿的灵器应该叫做灵瀹石轮,它的探测妖魔能力在所有同类灵器中就算说不上是最上等,也绝非凡品。”周兆云顿了顿,“你确定这上面确实显示着火前坊没有任何举动?” 丁灵修叼着烟,蓝色的眼眸透过迷蒙的烟雾,认真地看着寻妖罗盘,喃喃道:“不会有错,灵瀹石轮是我们丁家祖传的寻妖法器,不可能失效的,就算火前坊移动不到百米,灵瀹石轮的指针都会立刻发生变化,现在这种情况,指针就跟长在了石盘上面一样,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火前坊一直就在不到一百米的范围内活动,完全没有移动过。” “啊?这家伙不会是吓傻了吧,毕竟那些灵气团的灵气量也太惊人了,整整十倍啊。”孔圣春摸了摸耳钉说。 “上一边去吧,火前坊再怎么说也是鬼魅级别,怎么可能被吓傻。”夏仙瑶掐了孔圣春一把,一脸不爽。 “吓傻倒是不可能,不过既然它没有跑,该不会是它有自信能够战胜这些想要抓自己的阴阳师吧?”周兆云说。 “那怎么可能,那么强大的灵气量别说火前坊了,就算是妖皇级别见到这阵势都不敢贸然迎战。而且这么多灵气团同时出现,肯定它也不会无视,因为如果这种穷乡僻壤突然出现一两个修为极高的阴阳师倒还是有点可能,可是现在突然间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就算是火前坊用屁股去想,它也不可能认为这会是一大堆修为极高的阴阳师来这里组团旅游的。”天上红对这个想法也表示不认同。 “我倒觉得有可能火前坊看穿了我们的计策,也认定咱们不会在这个村子里大打出手,所以专门在那里等咱们现身。”丁灵修深吸一口烟,缓缓放下了寻妖罗盘。 “哦?这倒也有可能,那咱们现在去不是会正中下怀么?万一火前坊用村民威胁或者设下陷阱,那咱们不是搬石砸脚了么?”周兆云有些疑虑。 “不管怎么样,咱们一定要先见到它,确定它的存在眼下才是最重要的。”天上红修长的手指拨弄着鬓发,嘴上说着要赶去火前坊那里,眼睛却一直停留在丁灵修的身上。 此时此刻,丁灵修躲闪在迷蒙缭绕的雾气中那淡然的眼神仿佛烙印一样刻在天上红那里,明明这种情况下,丁灵修本应该同样感到一丝疑虑,但他那颗蓝色眸子里却仿佛是漆黑的,深不见底,没有丝毫的喜怒,这眼神让天上红竟然隐隐有了些畏怯:这样淡然自若的少年,明明知道教主这次组建猎妖团不安好心,仍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如此自信,自己和周兆云真的能够成功完成教主的任务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好,走吧。”丁灵修微微黔首,疾步向指针指示的那个方向跑去。 几个人走在丁灵修后面,大家的步伐都很快,但这里的道路实在让人举步维艰。五个人虽然一直朝着寻妖罗盘上指针指示的方向前进,但因为古寨中层层房屋的阻隔,还是无法一条直路直接走过去,只能在弄堂里七折八拐,弯进一家是一家。大体的感觉,这里房屋是徽式建筑与北方草原地区建筑的结合,砖瓦结构,高而空旷,石板路、里面的摆设都给人以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感觉,每户人家的堂前都有匈奴祖先的图腾之类。几个人这么里出外进的东窜西窜,却也并没有惊扰这里的居民,也不知道是这里的人已经习惯游客,还是因为这里本身就并没有太多的村民。 这些房屋一座挨着一座,鳞次栉比,走在里面如果要不是天上红祭了指南符引路,恐怕他们都会在里面蒙头转向走不出去。几人穿屋过巷,好不容易见了亮,这才来到了村中“进村三把锁”中最后一道石桥,眼界也开阔起来,其实这三道石桥之所叫做“进村三把锁”也是有缘由的。传说很久以前,村后山中有妖狮作怪,天宫王母得知,将妖狮化为石头,并连降三把锁,锁住了风水。至此金家村才风调雨顺,人丁兴旺。 不管是不是传说,这三座石桥每一座石桥上确实都有着一股不可捉摸的灵气萦绕,就算不是传说中王母娘娘降下过法术,这里的石桥也绝对有高人做过手脚。所以丁灵修的寻妖罗盘每经过一座石桥,上面的指针总会偏移一点。 这次经过的时候,指针同样也稍微发生了一些异动,丁灵修以为这反应跟之前几次过桥一样,就也并没有在意,继续脚步匆匆地往桥对岸走去。他们前面终于可以远远望见了天空中漂浮的那些灵气团,这些灵气团被天上红操纵着,悬浮在了距离火前坊一公里的范围,形成了一个包围网。丁灵修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寻妖罗盘,但他这一瞥才猛然意识到这次寻妖罗盘的异动竟然跟那座石桥并没有太大关系,而是因为火前坊确实发生了变化。 其实这也并不奇怪,如果说只是感知到灵气团之后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那倒还有可能是说明这个妖魔心思缜密,临危不乱。但现在这些大大小小的灵气团已经近在眼前,如果这火前坊还能坐得住,那恐怕这个家伙那就真的是心太大或者没长心了。 “怎么了?这次有反应了?”天上红看出了丁灵修脸上的异样。 “没错,这次他果然开始行动了,看样子应该是准备逃跑了。”丁灵修放慢了步子,寻妖罗盘上的指针虽然还指示着一个方向,但指针却开始颤抖着发生摇晃,罗盘上的金光也开始闪烁起来,但这幅度并没有太大。 几个人望向指针所指示的方向,在众多灵气团的包围之中,一座残破的碉楼兀自立在那里,虽然碉楼离这里还比较远,但几人居高临下看得也比较清楚,这幢碉楼墙壁之间的夹角只有60度,造型凌厉霸气,简直如同一柄利剑的锋刃直刺蓝天。纵观整体,这栋碉楼的墙身十分厚实,门窗窄小,枪眼里似乎随时都有利箭射出。很有可能,寨子里的匈奴后裔们就曾经在这楼里对外巡视,或许与外敌还有过激战。但就现在而言,这碉楼显然已经废弃不用,只有屋檐上飞鹰般的瓦片,仍在默默诉说着匈奴人的往昔心事。 几个人不再迟疑,赶紧朝这个方向追了过去,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五个人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刚刚踏上古寨的第一步,就立刻发现这神出鬼没的火前坊就在这古寨之中,更没有想到,这个火前坊竟然藏在这个古寨边际,这个废弃的,人迹罕至的碉楼之中。 “早知道这个家伙躲在了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咱们还用什么分灵符啊,直接冲过来都没有问题啊,这个地方就算爆炸了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有居民赶过来吧。”孔圣春说。 “这火前坊到底是什么目的?如果按照目击资料的记载,火前坊应该只是过来寻找食物,没有道理停留这么长的时间,而现在看来,它好像对什么觊觎已久,而且应该还没有得手。”周兆云幽幽道。 “不知道,反正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我等了这么久,终于能够见到你了,火前坊!”夏仙瑶早已迫不及待,咬牙切齿地瞪着前方,金缕衣也被她披在了身上。 金缕衣上环佩叮咚,激起一路芳尘。 几个人飞快地奔向碉楼,很快就已经到达了跟灵气团相近的位置,丁灵修手中的寻妖罗盘也开始发生了更剧烈的变化,指针上金色光芒也逐渐变暗,而且颜色有逐渐变成红色的趋势。 丁灵修看见寻妖罗盘再次发生变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妖魔就是火前坊,赶紧从衣兜中掏出了自己的军用匕首,悄声说道:“火前坊没有逃走,应该就在碉楼之中,大家小心。” 几个人点了点头,还没迈出去几步,丁灵修的寻妖罗盘终于发出了报警,闪烁起耀眼的红光,指针红光闪烁,这正是妖魔在不到一百米范围时才能发生的反应。 丁灵修停住了脚步,端起寻妖罗盘,寻妖罗盘将要显示出的属性和弱点,连《妖史》都不会记载,丁灵修自然全神贯注:石机碰触声突然响起,寻妖罗盘的指针锁定了一个准确的方向,不再胡乱转动。罗盘下方的方形石盘缓缓打开,黑色的字缓缓浮现:鬼名:火前坊,级别:中级鬼魅,弱点:弱水,混乱的颜色丁灵修牢牢记住火前坊的弱点,刚要收起寻妖罗盘,刹那间,让他错愕的事情发生了:寻妖罗盘下面的红色水槽内的黑字竟然很快消失了,紧接着在后面出现了一个之前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上面竟然出现了一个:肆。 “肆?”丁灵修大惊失色。 其他人也停住了,天上红问道: “怎么了?” “竟然……竟然四个火前坊在里面?” 第四十六章 黑沙天雷阵 寻妖罗盘的石槽之内竟然出现了“肆”字,这种出现大写数字情况按照丁麟交付丁灵修这件法器时的说法,是只有同种妖魔在一只以上才会出现的情况。 丁灵修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更让他不解的是,鬼怪以上级别的妖魔一般全世界只存在一只,甚至有些已经绝迹,现在这里竟然显示在这碉楼之中藏着四只火前坊,这委实太不可思议了。 这也难怪碉楼之中的火前坊没有逃跑,四个鬼魅中级的火前坊,就算龙虎山的张真人转世活了过来恐怕也是无力了,它们这种穷凶极恶的阵势简直无所畏惧。 “四只?火前坊有四只,这不可能吧?”周兆云也不敢相信。 “要是四只鬼魅级别的妖魔,咱们现在进去不是送死么?”孔圣春更是满脸骇然。 “的确,一个火前坊咱们几人都难以应付,现在一下子冒出来四只,那咱们可真是以卵击石了。”丁灵修望着那鬼气森森的碉堡,不由感到有些踌躇。 众人瞬间乱作一团,还未开战,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天上红此时更是心潮翻涌,虽然这下好了,这四只火前坊同时出现,那这丁灵修要是想进去降妖,肯定必死无疑,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如果要是真打了起来,自己恐怕也是性命难保。如果直接逃走,那丁灵修就等于自己放弃了降服火前坊,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与其回去必死无疑,他肯定会选择在这里跟火前坊拼一下,这样还有点胜算。 也就是说,现在这种情况,天上红要想活命只能逃跑,四个火前坊,在场的这五个人即使再增加一倍的灵气也无能为力。 本来天上红和周兆云接受的命令是给她们三种选择,第一种选择,暗中阻挠丁灵修,使他不敌火前坊而死,这是下策。第二种选择,如果没能万不得已丁灵修大难不死,但也没能降服火前坊,这也算完成任务,因为按照先前的约定,如果丁灵修此次行动失败,那他就要以命赎罪,到时候教主还可以虚情假意地网开一面让他用青龙百鬼图赎命,白纸黑字在手,丁灵修百口莫辩,丁家还因此欠下教主一个人情,这是中策。而教主所期待的最好结果,那就是丁灵修和火前坊两败俱伤,丁灵修在意外中死去,而火前坊则被天上红和周兆云鼎力合作,成功收服,即便是被夏仙瑶收服那也是最好的结果,这才是上策。 本来天上红一直处心积虑打算能够实现上策,但现在这种情况,别说上策,连中策都难以实现,因为面对四只火前坊,如果再不逃走,还动降服它的心思,别说天上红和周兆云,所有人都会葬身于此。天上红思考了一下,心说丁灵修如果非要冒险跟火前坊硬碰硬,毋庸置疑,丁灵修必死无疑。她们只要躲在一旁等着收尸就行了,眼下只有下策还有机会实现。 周兆云的想法和天上红不谋而合,两人一个对眼,心领神会,转身要跑。 “快跑吧,先想想办法在做打算!”孔圣春见四个火前坊都在这里,也顿时慌了神,哪里还管得了别的,自己扭头已经跑了出去。 天上红和周兆云她俩还没等迈开步,脚下突然间变得一片漆黑,周遭的色彩全部变成了灰色,众人抬头仰望,巨大的黑云不知何时笼罩在了整个碉楼的上空,黑压压的云层之中跌宕着雄浑而强烈的能量,滚滚闷雷似乎在云层之中随时都要炸裂而出。 轰隆一声大响,沙石飞扬,碉楼四周圆形的范围内无数黑沙卷舞直上,碉楼周围的地表已经变成了一块盆地,巨大的裂痕沿着黑沙形成的圆周出现在盆地正中央,巨大裂痕伴随着隆隆巨响慢慢扩大,附近的土层正在向下陷落,盆地内似乎发生了地震一般,整个地表都开始震动。突然一道清泉从裂痕中冲出地表两米多高,清冽的水花自空中洒落地面。 “不好,这里有埋伏。”丁灵修踉跄着辅助了一块大石墩,从怀里掏出了百鬼图。 “这火前坊设下的埋伏怎么可能调动出地下水?”周兆云惊讶地望着那股喷涌而出的清泉,声音都因为惊讶而显得有些嘶哑。 “不对,这是黑沙天雷阵,那地下水只不过阵起之后是意外出现的,先别管这些了,咱们要想活命,还真得奋力一战了。”天上红皱紧眉头,眼睛在周围混乱而狂暴的空间中疯狂地搜索,但却寻不见任何能够穿越的间隙,她这句话已经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脱口而出。 “黑沙天雷阵?”丁灵修听完浑身一僵,发现周围果然邪气冲天,黑沙狂舞,闷雷阵阵。 黑沙天雷阵,茅山道法中邪派的驱鬼阵法,因为这个阵法属于茅山术中以邪镇邪的歪术,集天上之邪雷,大地之黑沙于一体,阵法号称:“黑沙卷地方圆陷,天雷罩天四境沉。妖魔入境遁匿难,修士闯阵魂魄散。”所以,此阵的邪性让它不仅可以用来对付妖魔鬼怪,就连对普通人也会造成不小的伤害,而对于灵力较强的阴阳师来说,就更是见到此阵就必然远引深潜,不敢轻易强破此阵,因为这个阵法所调动的这些看似普通的黑沙,全部都是大地之中隐藏着的含有旱魃妖力的旱魃毒沙,如果有灵力的想要硬闯,就会立刻灵气尽散,六神无主。 不过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出现这样的茅山阵法呢?难道除了他们还有其他阴阳师来到了这里?而且还是个茅山道士?一大堆疑问一股脑冲进了丁灵修的脑海之中。 与此同时,碉楼之内人影翕动,见窗外的五人被狂沙邪雷疯狂侵袭,站在窗边的黑袍老道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拂尘,不由冷笑:“呵呵呵……果然找了过来,不过按说不是两个人么?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 老道身后的一个劲装女人也附了过来,中年女人皮肤黝黑,看上去平日一定风吹日晒,饱经风霜,如果不是酷爱游泳也一定是个练家子。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外面套着个小马甲,马甲上别着一排小飞刀,看上去十分干练,遒劲的肌肉在紧身衣里隐隐颤动。 “我仔细看过了,并没有那么多人,只有楼下的这五个是实体,其他方向的那些灵气团全部都是假的,那些灵气团应该是这些人中的符师制造的,是符师用分灵符制造的诱饵。”女人沉着脸,与外面的阴云所差无几。 房间里一个白衣少年也走了过来,这个白衣少年的连衣帽挡住了他嘴唇以上的面容,胸前的项链上挂着一枚银色坠饰,坠饰的图案是一个奇怪的手势。白色的短衫和短裤就像是来这里休闲度假一般,简洁清爽。左手旋转着一把比正常钢笔大二圈的白色钢笔,右手摆着和坠饰上的一模一样的手势。 “四打五,还是有胜算的,既然那个符师敢使用分灵符,她的灵气量现在一定十分微弱,咱们先从她下手,先把她解决了。”白衣少年一脸谦恭,看上去温文尔雅。 听说外面有人来了,背着硕大棕色葫芦的胖子也晃晃悠悠地从一张狗皮大椅上滚了下来,胖子懒洋洋地挪动着沉重的身体,晃荡荡地来到了瞭望口,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着:“管它几个人呢,来几个都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反正他们现在已经进入陷阱,我直接下去把他们捆了,然后把东西搜出来不就完了,还用这么麻烦?” 老道摆了摆手说: “哎,这可不行,万一他们本来就是想交出东西的呢?伤人性命还是不好的,还是让谁下去问问情况吧,倒时候再做商议也不迟。” “好,既然这样,那就让我去好了。”白衣少年淡淡地说。 “也好,你先下去,我催动阵法,给他们先来个下马威。”老道说完,再度扬起拂尘。 白衣少年两只手扶着瞭望口的石沿,从瞭望口一跃而出,飘飘然落下,就像是天上掉落的一朵白色的棉絮,但神态却更像是一朵闲适的雪花,几乎同时,天空中的滚滚雷云表面发生了异样的变化,层叠在一起的黑云里面,逐渐变幻出丝丝缕缕的蓝色电光,蓝色电光交织纵横,凝结成形,暗蓝色的八卦阵图浩荡而起。 老道在碉楼之中猛摇拂尘,巨大八卦阵图急剧旋转了起来,几道闪过的雷电被八卦阵图所引,直接消失在了天空顶端,随即而出的是那八卦阵图下放聚集而起的雷电光亮,仿佛正在聚能的激光炮一般,隐约喷吐着光蛇,直到数秒之后,一道巨大的雷电柱从那八卦阵图中直射而出,光速度何其之快。下面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亮,还没等他们的思绪回过神来,那道仿佛激光柱一样的雷电已经直轰而下,将整个盆地笼罩在了其中。 “不好,神卫符!”丁灵修见状不妙,燃起神卫符,天神卫破光而出。 孔圣春哪里反应过来,早就吓倒在地,丁灵修趴在了他的身上,才让天神卫为他挡住了雷击。 夏仙瑶缩身金缕衣之中,轰然而下的疾雷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八卦图出现的霎眼间,天上红也将一个金刚符贴在了身上,符咒贴在衣服上立刻融化扩散,天上红浑身上下变得金光闪闪,好像镀了一层金,使用金刚符可以在短时间内如有金钟铁罩护身般铜头铁臂,只是无法攻击,但用来防御这轰天炸雷,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周兆云,并没有见她做了什么,但轰到她身上的炸雷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炸雷过后,周兆云兀自安然无恙,脚下也是一片净土。 丁灵修死死盯着自己周围被雷电柱轰击出来的巨大坑洞,忽然发现正前方有道异样的白色物体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这灰色调的环境之中,仔细端详,那道白色竟然是一个人。 一袭白衣的少年几乎与炸雷同时飘下,此时正翩然朝自己走来…… 第四十七章 白衣少年与黑拳(一) 黑沙天雷阵中,这从天而降的炸雷造成的破坏实在太大,炸雷过后盆地内泛起一股浓烈的焦味,地面上弥散着腾腾黑烟,转瞬间,这里就变得好像是炮火连天的战场一般。 白衣少年走到了丁灵修的面前。 丁灵修被这轰雷震倒,此时匍匐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 白衣少年伸手拉了丁灵修一把,施施然说道: “几位来得突兀,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咳咳……你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们。”丁灵修站起了身,身后天神卫擎着巨盾,耀眼金光笼罩着丁灵修周身,神姿威严。不容侵犯。 “天神卫?竟然能够利用符咒召唤出这天神,丁家秘符果然都有点意思。”天上红兀自喃喃。 白衣少年听到丁灵修的疑问似乎自己也感到有些惊讶,但这惊讶的表情只是片刻之间,就消散不见。白衣少年的脸再次隐匿到了连衣帽下面,邪笑着说道:“这位小哥你何必故意装傻啊?你自己来是干什么的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啊,为什么还揣着明白装糊涂还要问我们是干什么的呢?” “你是干什么的我怎么知道?我们就是来这里抓火前坊,谁知道怎么会遇到你?” 丁灵修说完后,自己心里也泛起嘀咕,眼前这个白衣少年虽然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可名状的邪魅,却又并不太像是火前坊幻化出的人形。因为这个少年慢条斯理的性格,让他感觉不到任何鬼魅的戾气。 “抓火前坊?”白衣少年显然吃惊不小,瞪大了眼睛望着丁灵修,摩挲下巴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哎……这第一批的赎金还没到,怎么马上又有生意送上门,这真是……” “生意?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在说什么,不过我们确实是猎妖团,是为了降服火前坊而来的。”丁灵修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寻妖罗盘,表明自己的身份。而他自己这一个动作,却让丁灵修彻底懵了。 原来,寻妖罗盘的指针已经收了回去,石盘闭合。 这种情况就表示,火前坊就在他的一百米范围之内,而且已经锁定目标,不再继续追踪。 啊?眼前这个白衣少年难道说竟然真的是火前坊? 白衣少年面无表情,只是淡然而迷惑地望着丁灵修和其他人,不停旋转着手中那支白色钢笔。 “笨蛋无信!你还等什么,这个家伙就是火前坊,就是你害本宫的母亲中了火毒,看本宫今天不把你切成肉段!”夏仙瑶见寻妖罗盘不动,哪里还管这些疑问,立刻擎剑而出,打破僵局。 剑首一吷,寒光逼至。 夏仙瑶这次的出手快而准,尽管负伤在身,但这一剑仍然拼尽全力。一直以来积郁在心中的仇恨和怒火此时此刻已经完全灌注到了剑锋之上,使得她这一剑完全强绝了那些繁复花哨的招式,只是单纯的饱含杀意的突刺。 白衣少年方寸不乱,一个类似侧旋踢的动作就轻轻避开了如此凌厉的剑锋。 与此同时,夏仙瑶手腕翻转,轮剑上挑,白衣少年身形还没能完全转过去,还在半空中悬停,这一下看似措不及防,眼见将要中招。 这电光火石间,丁灵修以为白衣少年肯定中招,但没想到白衣少年不慌不忙,而抵挡的方式竟然是手中那支钢笔。白衣少年在半空中旋转钢笔迎击鸾凤剑,长剑如同击到一个巨大而坚实无比的铁锅,剑身发生强烈震颤,剑尖和气劲对撞的刹那,光华四射,半空中的黄沙被猛烈地绞动,粒粒激射到了夏仙瑶的脸上。白衣少年也被这波动震退,脚下留下两道轨迹。 少年的连衣帽挡住了他的脸,看上去阴气沉沉。 “呵呵,美女怎么这么蛮横,看上去婀娜翩然的女孩,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少年被这一突袭非但没有激怒,反而冷笑了出来。 “还婀娜,我还是让你欣赏欣赏我的剑婀娜不婀娜吧!”夏仙瑶哪里听得进去,再次舞剑袭来。 夏仙瑶与白衣少年激战正酣,其他人却都没有动手。因为他们已经分明看到,从远处沙尘之中的那座碉楼里,另外三个人也缓缓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人的身形还异常肥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肩上似乎还扛着一个跟他身形相称的硕大葫芦。 鸾凤剑横封斜掠,剑剑威势惊人,但少年竟然怡然自若,漫不经心地用手中的钢笔抵挡,如此凶悍的剑招,如此凌厉的气势,却偏偏穿不过这一支钢笔的防御。 夏仙瑶感觉自己的剑招就仿佛是刺在空中飞舞的一团白色棉絮之上,感觉不到任何力量,包括对方防御的力量,也包括自己的力量,就是一片虚无缥缈的感觉。白衣少年虽然看似一直是在防御,但实际上他的位置却一直如影随形地粘着夏仙瑶,夏仙瑶因为他离自己的身体太近,只得不停地腾挪脚步,变换身形,但她无论怎么移动变换,却始终无法脱离这团棉絮一样的白色和白色连衣帽檐下是那诡异的笑容。 “这个少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他的样子和身法肯定不像是火前坊啊。一点火属性的妖气都感觉不到。”周兆云惊诧地望着战局。 “不,这个少年身上确实有很强的火属性戾气,只不过他在一直压抑着,也许夏宫主判断的并没有错,这个少年确实就是火前坊。”天上红幽幽道。 丁灵修将寻妖罗盘放了回去,手中的百鬼图在狂风中随意翻动着书页。 明明眼下这种情况夏仙瑶已经处于劣势,而且面前这个白衣少年已经很显然就是火前坊,但丁灵修却还是感到有些犹豫,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感觉在告诉它,相比这个亦正亦邪的白衣少年,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在接近,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喂喂喂……美女,你还是放弃吧,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连出剑都要成为一件登天难事。”白衣少年再次避开夏仙瑶的一击,抱着肩膀悠悠飘下,站在了夏仙瑶身后不到三步的地方。 “可恶的火前坊,你竟然敢小看本宫。”夏仙瑶恼羞成怒,掏出了粉红色的葫芦。 粉红色葫芦打开,这次飘出的是一阵红雾,红雾缓缓散开,一对放着幽光的血红邪瞳在红雾之中浮现,几乎同时,一道蛛网从白衣少年的上方突然降下,白衣少年用白色钢笔轻轻一划,蛛网上光芒闪烁,一分为二。白衣少年未及收回举着钢笔的手,突然感觉脚下一凝,自己的双腿竟然被蛛丝牢牢缚住,而眼前红雾之中的那个妖魔也已经凝成妖形。 “嘻嘻嘻嘻……看上去还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儿啊,瑶瑶宫主看来你还是真体贴人家啊,为我准备了这样丰盛的午餐。”噬阳魔舔着舌头,狰狞的猫脸上散发着幽绿的光。 “哼哼,火前坊,让你小看本宫,这次看你还往哪里逃,吞吞,再给他加几张网,看我把你剁成肉段,你现不现原形!”夏仙瑶娇喝一声,擎剑而至。 噬阳魔也跟着夏仙瑶扑了过来,同时又向白衣少年身上吐了好几层蛛网。 飘飘,吞吞…… 丁灵修不由汗颜,离开黄帝城才不过几周,噬阳魔竟然就和夏仙瑶这么熟络,还被起个“吞吞”这样萌萌的称呼,幸好夏仙瑶没有降服食尸鬼,不然要是给食尸鬼起个“尸尸”,“鬼鬼”,“刀刀”之类的爱称,食尸鬼非得拔剑自刎不可。 白衣少年浑身上下已经布满了这种蛛丝,丁灵修对白衣少年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太了解了,当初在黄帝城遗迹中,丁灵修就是被噬阳魔用这些蛛网困住,所以才动弹不得,这些蛛丝越缠越紧,就像有生命一般在身体上蔓延,如附骨之疽般难受。 出乎意料的是,尽管浑身蛛网,白衣少年竟然还在笑。连衣帽的帽檐挡住了他的表情,却仍然看得见他上扬的嘴角。白衣少年裸露在外的胳膊已经被蛛丝牢牢缚住,连他的短裤都快要被这些不断绷紧的蛛丝给扯掉了,他也没有任何慌乱。 远处长沙绞风,那三个人影也不断逼近。 夏仙瑶这一剑迅疾无匹,剑气如霜,直刺白衣少年的心口。 这一缕杀气应声激射而至,速度之快居然以天上红的目力都无法观测。 “啊……”一声惨叫突然传来,又瞬间消弭在了狂沙的呼啸之中。 但这声惨叫不是来自白衣少年,而是来自夏仙瑶。 就在夏仙瑶出手的瞬间,一道红光霹雳突入战局,夏仙瑶感觉自己本来就受伤的肋骨突然再遭重击,这一拳直击要害,让夏仙瑶心神顿失,浑身上下感到如同触碰了高压电一样酥麻,一口鲜血不由自主地从她的口中喷出。 “恃强凌弱很有意思么?说好了只有两个人,果然还想赖账。”一拳将夏仙瑶打倒的这个劲装女子傲立在丁灵修面前,女子看了看丁灵修,继续说道,“看来你这个近几年到处捣乱的坏小子现在已经越来越嚣张了。” “呵呵,黑拳姐姐,你认错人了,这小子不是南宫傲天,他们也不是前来赎人的。”白衣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蛛网之中脱身,闲庭信步地走到了女子身旁。 “不是南宫傲天?那他们是谁?”黑拳问道。 “据他们所说,他们也是来抓火前坊的。”白衣少年将手插进口袋,斜觑丁灵修一眼。 “哦?也是抓火前坊的,想不到竟然还有这好事。”黑拳一愣,仔细看了看丁灵修。 “没错,我们猎妖团就是过来降服火前坊的,我们并不是你们要找的南宫傲天,我们现在怀疑这个白衣少年就是火前坊变幻的,所以请你……”丁灵修说道一半,突然停住了。 就在说话的同时,丁灵修感到周围有股异常的气焰腾腾升起。 他面前这个白衣少年和这个叫做黑拳的女人,全都同时涌出了一股强横至极的火属性妖气。 第四十八章 白衣少年与黑拳(二) 除了白衣少年和黑拳,从碉楼中走出的另外两个人身上也涌起暴戾的火属性妖气。 丁灵修退后两步,这四个人身上的妖气让他不由有些骇然。 “这些人……都是火前坊?”夏仙瑶捂着胸口惊呼,这四个人身上的赤色妖气已经肉眼可见。炽烈狂躁的妖气在他们周围喷涌萦绕,形成阵阵涡旋。 “四个火前坊,这不是已经和灵瀹石轮上显示的妖魔吻合了么?”天上红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这四个人在阴沉沉的空间中显得森然恐怖,让人骇然。 昏暗的天空中闷雷滚滚翻涌,凹陷的盆地内黑沙阵阵急旋。暗无天日的空间中,这四个人的火属性妖气变得耀眼璀璨,这些人体内蛰伏的强大力量一下子躁动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息自他体内瞬间爆发而出。 老道甩了甩袖子,从胖子身后走了出来,口中喃喃: “无量天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黑沙天雷阵本来是用来对付那小子的,没想到用在了你们身上。”老道轻拂拂尘,天空黑云涌动,一股闷雷再次炸下,直奔丁灵修。 “轰隆——” 丁灵修仗着天神卫的防御罩,并没有躲避,炸雷从丁灵修头顶劈过,丁灵修感觉眼睛一花,周围变得炽热无比,好在神卫符还在持续期,并没有受到实际的伤害。但天神卫的形态明显变得更加稀薄。 “哼哼,想不到还有两下子,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胖子扛着大葫芦,满脸横肉在说话的时候上下颠动,肥胖的身躯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这些都不重要,等一会儿把他们绑起来,自然就能拷问出来,咱们几个得速战速决了,南宫傲天那小子肯定也正在朝这里来。”黑拳摩拳擦掌,逼近已经匍匐在地的夏仙瑶。 丁灵修心头一颤,南宫傲天?难道南宫傲天也是为了来抓火前坊的?而且听这些人的话语间流露的意思,这南宫傲天貌似还和他们是认识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又到底谁是火前坊?还是全都是火前坊?不仅丁灵修感到迷惑不解,其他人也是一样。 这四个奇怪的人到底是不是火前坊,他们在这里做什么?猎妖团的几人一头雾水。 虽然夏仙瑶铁了心要将这四个拥有火前坊妖气的人全部干掉,但她自己挨了黑拳这一偷袭,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至于天上红和周兆云,两人要不是碍于黑沙天雷阵外的旱魃毒沙,早就直接闯出阵外落荒而逃了。孔圣春虽然当初口口声声自己非要跟来,估计现在也早就后悔了吧。 丁灵修此时更是真切感受得到,这四个人不管是不是火前坊,他们的实力都太强了。 “你不是很嚣张么?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说自己能够降服火前坊。”黑拳拎起倒在地上的夏仙瑶,目露凶光。 丁灵修见状不妙,赶紧打开百鬼图,口中念动唤妖冥咒,百鬼图中浩荡升出红色妖光。 “这是百鬼图?”老道眼睛一亮,声音因为惊讶而变得有些发尖。 另外三个拥有火前坊妖气的人也同时望向了丁灵修。 百鬼图悬浮半空,丁灵修双手合十。 霎眼间,百鬼图如同被血雾笼罩,鸮啼鬼啸似在空气中回荡,血雾很快蔓延扩散,逐渐包裹住了丁灵修,血雾之中影影绰绰着鬼影,转瞬间又激射出道道炽烈的红芒。血色妖气如血蛇一般在舞动,强大的妖气使空间发生了扭曲,似乎要将血影附近的虚空撕裂。莫大的压力浩荡四方,丁灵修以外的人全都被汹涌的力量推拒着向后退去,恐怖的波动令所有人都感到阵阵心悸,即便是一直泰然自若的白衣少年也不例外。 随着血色妖气逐渐汇入重重血影的正中心,浓郁到了极致的血影之中出现了耀然灼目的光影,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在盆地内响起,一股至强至大的能量流在盆地内爆发而出。 能量涌动,劲风呼啸,狂风吹乱了丁灵修的头发,血色的气流涡旋让他自己都感到很不自在,但他的身体却像一根铁桩一般牢牢的钉在那里。血雾之中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高大魁梧的妖体给人一股高不可攀的伟岸感觉,他的四周仿佛浩荡着一股恶魔的力量,如骁勇善战的边疆勇将一样威慑四方。 “少主公,末将来也!” 血魔铿镪顿挫的高喝炸裂血雾,肆虐的能量流渐渐逸散,狂风也已停了下来,在丁灵修的身前出现一个深一丈的巨大沟壑,地面被妖气毁得不成样子。 “这是血魔……?鬼怪精英?不对……应该更高!”天上红瞠目结舌,惊恐地望着血雾之中的威武妖形。 “难怪这个家伙这么有自信能够降服火前坊,看来是依仗自己百鬼图中的这个高级别妖魔啊,不过要是这血魔与火前坊单挑还能有个四六开的胜算,但要面对四个,恐怕也是无能为了吧。”周兆云仰望着血魔,并没有觉得情势因为血魔的出现而发生扭转。 血魔经历进化之后,妖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仅身躯变得更加高大魁梧,身上原本的触角也全都不见,这些触角纠缠凝结在了一起,最终融合成了六条粗壮的血臂,虽然这六条血臂并没有原本的臂膀那样雄浑有力,但也有碗口般粗,每条血臂的末端没有手掌,就像是六条肥大的章鱼脚。 血魔的身上披挂着一身黑鳞魔甲,这身魔甲看上去跟血魔之前吞噬的黑火罗刹的皮肤有些相似,诡异的黑色花纹泛着寒光,盛气凌人。 血魔高大的身躯屹立在丁灵修的身后,巨大的魔影上威严的血目睥睨四方。 “这位大姐,有本事冲我来,别伤害仙瑶妹妹。”丁灵修来到黑拳跟前,血魔尾随其后。 “呵呵呵呵,冲你来?你以为你召唤出这样一个下级鬼魅就能吓倒我了?你们今天全都别想跑。”说完,黑拳不顾丁灵修的阻拦,一拳砸向了还没有缓过来的夏仙瑶。 丁灵修使个眼色,血魔会意后一声劲啸,手腕翻起,迅速扣住了黑拳的拳头,拽住她猛然向空中抡去。这一击迅雷不及掩耳,本以为黑拳肯定完蛋了,却不想黑拳非但没有挣扎,反而竟然借势向上一跃,直接两腿夹住了血魔的右臂,紧接着从自己的紧身衣上抽出了一柄小刀,毫不留情地刺入了血魔的右臂之中。 这柄小刀显然不是普通的刀刃,刀锋刺入血魔的妖体后立刻升腾出了滚滚黑烟,血魔想要用另一只手去撕扯黑拳的双腿,却不想一股蛮力不可抗拒地袭来,黑拳竟然用力一扯,生生将血魔的右臂直接撕裂。 “喝啊——区区妇孺之辈,竟有此蛮力!”血魔赫然而怒,嘴里却没有发出任何痛苦地呼喊。 “妇孺之辈?呵呵呵,连妇孺之辈都打不过,亏得你长着这么一身肥肉,原来全是花架势而已。”黑拳满脸血污,轻轻舔了舔舌尖上的黑血,将血魔的右臂扔到了一旁。 血魔一声冷哼,鹰隼一样的目光里含了冷光,妖形化身血影,森森然的血色红光如同闪电一样冲向了黑拳,周身的疾风将空气撕绞,发出刺耳噪音,这一击充斥着血魔的戾气和狂怒,简直就像是飞射过来的一颗大炸弹。 血魔扑袭过来的同时,那条被黑拳扔在一旁的臂膀竟然也一下子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样,从黑拳的后方飞了过来。这血色鬼臂被血魔意念所操纵,变成了血魔的血刃魔刀,血刃魔刀无可比拟的凌人气势从背后偷袭,血魔则从正面攻击黑拳,黑拳腹背受敌,显然处于极其不利的境地,而这电光火石间,其他人根本无暇插手。 即使这样岌岌可危的境地,黑拳竟然还在玩弄着手中的小刀,嘴角凝固可怕的笑容,那这表情就如同在凝望一个待宰羔羊一般。 “混账!吃本将军一刀!血刃斩——廉贞!” 血魔一声高喝,雷霆万钧的气势威压下来。 血刃斩——廉贞,血刃七式的第三式,较之破军和武曲,廉贞这一招式使用条件极为苛刻,这是血刃七式中唯一一招需要双刀才能使用的招式,这一杀招需要两刀呼应,相辅相成,虽然没有破军的霸气,武曲的乱敌,廉贞这一招却阴柔精妙,杀伤范围极广,让敌人无所遁形。 之前的那个失误,表面上血魔被黑拳一击卸下臂膀,其实这是血魔早就定下的计策,面对妖气与自己不相上下的黑拳,血魔正是看准了对方的狂傲,才故意卖给对方弱点,然后用形成两柄血刃魔刀,前后夹击的形势,让黑拳猝不及防。 “呵呵呵呵,好计策,可惜!你面对的是我!”黑拳微微一笑,竟然毫不犹豫地迎着血魔迅疾冲来。 血魔没有想到黑拳会选择正面突围,血刃已经迎头劈下,无法收势,而另一柄从黑拳身后袭来的血刃速度没有黑拳快,还没等两刀对抵,黑拳已经拔出燃烧着火焰的匕首凌空跳了起来,那火焰匕首直斩向血魔的脖颈,这速度实在是太快,血魔刚来得及辨清火影,那匕首已经离自己的脑袋还有几多厘米远了,躲已不及。 “噗嗤——” 三柄火焰匕首尽数插在了血魔的脑袋上,黑拳翻身一踢,将身后呼啸而至的另一柄血刃踹了出去,血刃被这一脚踢回原形,血淋淋的鬼臂直接射向了黑沙之外。 黑拳站定,甩了甩手,邪谑道: “你太慢了,蝼蚁一般!” 血魔的脸庞僵硬住了,仿佛死亡般的感觉已经从提嫩开始贯通向全身,浑身上下疯狂地抽搐起来,巨大的痛苦让他连开口都不能,浑身肌肉仿佛要撕裂身体脱离出去一般,血色的妖气从即将迸裂的妖体中四下溢出,如同个盛满血液的大水缸被石头狠狠砸了一下,即将要崩解一般,龟裂的妖体无法承受住可怕的力量从身体内部涌动。 轰隆巨响,血魔化作一滩黑血,三柄火焰匕首陷没在了黑血之中。 鬼魅级别的恶鬼,竟然瞬间就被黑拳毫发无损地消灭! 第四十九章 石宫混战 丁灵修 VS 白衣少年 I 血魔被秒杀,仅仅用了三枚匕首。 丁灵修已经怔住了,斗志几乎瞬间就被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彻底瓦解。 所向披靡的血魔竟然被火前坊轻易秒杀。当它还是食尸鬼这种鬼怪级别的恶鬼之时,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向来都只有它秒杀别人的份,即便面对平级的妖魔,它们大多数都没有还手的机会。而现在进化食尸鬼已经进化成了血魔,竟然反而被黑拳用三枚匕首就给刺杀,妖形消散,妖气泯灭,瞬间化成了一潭黑血。这任凭谁恐怕都不敢相信。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被黑拳的实力震撼到了。旁边观战的天上红见血魔臂膀被卸下的瞬间,就已经立刻决计要逃。她迅速从符囊中逃出了一枚银光闪闪的遁地符,准备点燃符咒,然后遁地逃走。但这个想法还没等实施,她就感觉自己的上方有股威压逼迫而至,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等她抬头一看,却为时已晚。 一个黑压压的大影子从她头顶轰然砸了下来。 天上红迅速闪避,手中的符咒却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轰隆巨响,尘埃四起。 巨大的葫芦狠狠砸在地面上,大地如同被砸碎的玻璃一样支离破碎。被这震击粉碎的土地全都翘了起来,龟裂崩解,暴起的气流裹挟着尘埃将天上红激到在地。 “喂喂……干什么啊,来都来了,不玩会儿就走啊,太没礼貌了!”胖子扛起地上大葫芦,肥嘟嘟的脸蛋像两个肉丸子一样来回蠕动。 “可恶,想跑都跑不了。”天上红愤恨望着胖子,站起了身。 “嘿嘿,还没玩够呢就想跑啊,当这里是公共厕所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胖子嘿嘿直笑。 黑拳见自己的身手已经让所有人绝望,更加气焰嚣张,古铜色脸上那明亮的眸子闪着凌厉的森光。她一边摩拳擦掌,一边扫视着五个人:“怎么样?束手就擒还是继续顽抗到底?” 包括丁灵修在内的四个人全都还没回过神,刚刚恢复些许神识的夏仙瑶倒是挺身而出,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咬禁牙关,擎剑刺向黑拳。 “火前坊,你少嚣张!你害我母亲中了火毒,今天就算本宫命都不要了,也要杀了你!” 黑拳随手一当,接住这一剑。 “呦?总是口口声声说要杀了火前坊,杀了火前坊的,说得倒是挺狠。难不成你也和我一样都是绝派猎妖师?”黑拳顿了顿,挠了挠鬓发,喃喃道,“不过你要真是绝派猎妖师,这身手也实在太弱太丢人了。” “绝派?这家伙也是猎妖师?”周兆云听完一怔。 “绝派猎妖师?这是……”丁灵修也更加迷惑。 怎么又冒出个绝派猎妖师?丁灵修瞬间感觉自己脑袋已经不够用来思考眼前的情景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出现的火前坊妖气把猎妖团的五人吸引到了这座碉楼之下,而这座碉楼中虽然存在着火前坊,但寻妖罗盘却显示着四只火前坊同时存在。未能做出反应,几人还误入了黑沙天雷阵的陷阱之中,无法脱身,紧接着就有四个拥有火前坊妖气的四个人从碉楼下走出,并从对话中得知这个陷阱本来是用来对付他们在来时路上遇到的南宫傲天的。四个人的火前坊妖气和寻妖罗盘显示的属性与数字显然说明他们都是妖魔伪装的人形,但这个黑拳又自称自己是绝派猎妖师。这一切接踵而至的变故让丁灵修一头雾水,这个火前坊竟然说自己是绝派猎妖师?难道说这世界上还有妖魔自己抓自己玩的? 丁灵修晕头转向的时候,那位老道突然高声朗喝道: “无量天尊,没必要跟他们废话了,那个臭小子马上就要过来赎人了,先解决掉他们,然后再作打算,时间有限,速战速决吧!” 话音未落,只见老道摇摆拂尘,周围黑风四起,黑色道袍在黑风之风随风狂舞,老道从袖摆之中弹出一枚类似吊坠一样的小桃木剑,这枚小小的桃木剑在黑风之内轻轻旋转,老道干瘪的嘴唇闭合间,一道咒语脱口而出:“拜请桃木剑神,降下人间天地巡,人人害吾汝不怕,小法祭飞剑,打杀恶人命无存,吾奉飞剑老祖敕,神兵火急如律令。” 咒语念完,老道手中的桃木剑发出熠熠光辉,剑身的形态也发生了变化,原来只有大拇指般大小的桃木剑眨眼睛就已经变成了三尺长,周围的黑气汇聚到桃木剑之中,化作了桃木之上出现密密麻麻的道家符文,这些符文好似悬浮在桃木剑之上,一股亦正亦邪的磅礴气势酝酿着,整个剑身就像是镀了一层金,光耀灼目。 祭剑完毕,老道收起拂尘,挥舞桃木剑,猛力劈下。 然而,这一剑并没有劈向任何人,而是劈在了地上,霎眼间,盆地内土崩地摇,大地如同海浪般汹涌翻滚,大地之下的岩层竟然好像被某种力量给扭曲起来,轰隆隆的地动声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竟然压过了天空之中的滚滚雷声。 “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要地震?”孔圣春惊呼,身体也随着这地震而摇摆。 丁灵修合上百鬼图半蹲在地上,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颤动,这种震颤让人有种天地将要崩塌一般的错觉,老道双手紧握桃木剑,剑身插入地面有一尺,却并没有在地面上刺入龟裂崩解的纹路,仿佛像是刀叉扎进了蛋糕里面,大地似乎变得十分柔软。 只见漫天雷云仍不见消散,四面黑沙愈演愈烈未尝停歇,黑沙天雷阵仍然阵势严整,众人没有任何能够逃脱的可能,偏偏此时,无路可逃的五人连脚下的地面也被这老道的一剑刺入后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颤栗的大地仿佛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难道是阵法发生了变化?”周兆云环顾四周,眉头紧锁。 “不会吧,黑沙天雷阵只能形成一个半球形的封锁,是无法改变地面的环境的……”天上红因为震动说话时牙齿格格直响,声音并不清晰。 “哈哈哈哈哈……你们待会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对付你们这群蝼蚁,老头竟然还使用这种招式。”胖子放声狂笑,肥胖的身躯竟然让他在这样的颠簸之中也不见摇摆。 “万事还是谨慎点好,忘了咱们都是因为什么才走到今天这步田地的了?”老道厉声斥道。 “黑拳,既然裴爷已经用了这招,那咱们也该准备战斗了。”白衣少年玩弄着白色钢笔,半悬空中,他脚下的地面已经被这个被他称为“裴爷”的老道给弄得塌陷。 “好啊,我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黑拳高昂着头,睥睨人群。 “这样,那个拿百鬼图的归我,你就跟这个一直看你不爽的小姑娘打好了。”白衣少年说。 “可以,不过我估计很快解决战斗,基本都用不到裴爷的法术帮助。”黑拳自信满满。 “喏,你们可别抢啊,咱们说好,这两个小娘子都归我了,你们谁也不许插手!”胖子瓮声瓮气地喊着,色眯眯的眼睛盯在天上红和周兆云身上。 “能行么?你别再失手了?她们两个也不是等闲之辈。”白衣少年说。 “没事,那个天上红刚才想用遁地符逃走,她应该就是这个猎妖团里的符师,既然如此,之前的分灵符也一定出自她手,使用了分灵符,本身灵气已经很低,胖子应该能打过她们两个。”黑拳鼓励道。 “就是,就是,还是黑姐疼我。”胖子咧嘴笑了。 “既然你们已经找好了对手,那贫道就要施法了……”裴爷一声高喝,旋即抽出桃木剑,双手合握剑柄,祝香一般,桃木剑缓缓升空,裴爷双手结成泰山手诀,旋即手法变换,迅速结成了集神诀和枷诀,最后用手一指,桃木剑再次直插地下。 “开山咒——陷地石宫!” 音毕,众人脚下岩层翻腾崩裂,大地轰然塌陷。 盆地之中仿佛从下面直接被掏空了一般,震颤的地面突然间崩塌,沉闷的大地震,像火山喷发了一般来势猛烈,毫无征兆。丁灵修感觉自己突然之间脚下一空,自己不由自主地坐到了地上。转眼间天昏地暗,整个人连同脚下的地面明显突然处在了下坠的形态里,身体下方好像是有股气流在从身体的骨缝中一直流淌到了肚脐眼里,身下犹如波涛狂涌,轰轰震耳,面前狂沙绞风,沙石扑面,岩层成片成片的崩塌,从身体周围以比自己更快的速度向下坠落。 模糊间,丁灵修看到了一道白影随着自己一同坠了下来,但显然这白影的速度比自己要慢很多,或者说这白影是飘下来比较恰当。好在地层是整体下落,而不是突然镂空,不然丁灵修非得摔死不可。 丁灵修紧紧抱着百鬼图,如同在乘坐一个很不稳定的电梯在向地底下沉。 脚下的地面停止下沉的时候,丁灵修直接因为惯性狠狠拍到了地上,感觉自己喉咙一甜,满眼金光。滚滚狂沙簌簌落下,差点给他埋在里面。 地面足足塌陷了将近十层楼深,形成了一个六十多平的大坑,这样的大坑在盆地内总共形成了四个。深坑里面分别是丁灵修和白衣少年,夏仙瑶和黑拳,周兆云、天上红和胖子,孔圣春和裴爷。 丁灵修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扑打着身上的沙石,白衣少年也从半空中缓缓降了下来,原来刚才那道尾随自己陷落的白影就是这个白衣少年。 “呵呵,怎么样,没伤到你把。”白衣少年冷然问道。 “先照顾好你自己把,为什么要把我们困在这里?”丁灵修望向四面高不可攀的岩壁和头顶昏暗的天光,不由悚然动容。 “你不是想抓火前坊么?当然是给你一个抓火前坊的机会喽!” “不对,你并不是火前坊,虽然我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火前坊这种恶鬼即便真的在这世间存在四个,以它们的个性绝对不可能通力合作,即便它们能够合作,也不可能还有火前坊可以使用茅山术法,更不可能设下这黑沙天雷阵!” 白衣少年旋舞着白色钢笔,撇了撇嘴角道: “你说的没错,不过不管怎么说,你今天是难逃此劫了,知道我为什么问你受没受伤么?” 丁灵修没有回答,白衣少年诡异的声音在陷坑中回荡。 “因为如果你受伤了,我会少了很多乐趣,呵呵呵呵……”白衣少年森然邪笑。 第五十章 石宫混战 丁灵修 VS 白衣少年 II 黑沙天雷阵之外,一辆杜卡迪大魔鬼正从古寨中的街巷之中狂飙而出。 呼啸风生,一阵黑烟从泛着金属光泽的排气孔腾腾喷出,伴随着咆哮如雷的引擎声,这辆黑色的机车就像是狂奔的黑豹,从山坡蹿腾而起,引擎声在半空中由小变大,最后戛然而止。 机车上跳下两个人,一男一女。 南宫傲天和曼陀罗。 “怎么?有什么不对劲?”曼陀罗颦眉问道。 南宫傲天站到倚着大魔鬼,两只幽碧的眼眸凝望着前面铺天盖地的黑色沙暴和漫天雷云,看了好一会儿才狡黠地说:“嘿嘿,何止不对劲,这四个渣渣竟然敢诳我。”南宫傲天顿了顿,“不过……不过竟然有人比咱们先中了陷阱!” “哦?比咱们先中陷阱?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别人也过来了?”曼陀罗感到疑惑。 “你看,前面的黑沙和雷云并不是普通的自然现象,而是别人设下的阵法,虽然我没见过这破烂玩意儿是什么阵法,不过这阵法可绝对不那么好破!真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替我挡过一劫!”南宫傲天将深蓝色的辫子挂到了胸前,邪气凛然。“还记得咱们在公路上遇到的那个开眼镜蛇的臭娘们么?嘿嘿,她的车上就有一个炼妖师,我看这事八成跟她们有关!” “哦?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趁乱闯进去还是静观其变?”曼陀罗问。 “静观其变?呵呵呵呵……这个词好陌生啊,我虽然是头饿狼,但我只喜欢咬人,不喜欢等待和思考!有这大好机会,我当然得进去闹腾一番!”南宫傲天不由分说,一脚跨上了黑色的魔鬼机车,威风凛凛。 “可是……”曼陀罗有些犹豫。 “哼,没发生的想也白想,发生的想也没用,走,上车!”南宫傲天一边催促一边发动引擎。 魔鬼机车隆隆响起,黑色的闪电从谷顶冲下,直奔黑沙滚滚的盆地而来,南宫傲天冷睨着黑沙天雷阵,血液也随着机车的咆哮声沸腾起来。 黑沙天雷阵中,丁灵修与白衣少年激战正酣。 红白两道光影交织在一起,光影缠舞,灵气四溢,深坑中打斗之声似敲金戛玉。 赤红色钢刃旋风在深坑之中入地窜出,反反复复,就像是赤色猛龙在狂澜之内翻江倒海一般,但这些猛烈的攻击在白衣少年眼中简直跟一个跳蚤在蹦来蹦去,白衣少年脚步腾挪,竟然连一颗飞沙都没能砸到白衣少年的身上。 已经几近十次攻击,全部落空。 赤红色旋风再次从地面上腾起,这一次的攻势显然要比前几次来得更加猛烈,咆哮如龙吼的旋风之中暗藏闪闪寒光,锐利无匹的钢芒撕绞着周围的空气,发出阵阵震颤,简直如同飞旋着的绞肉机一般的。红色旋风笔这次攻击从地底直射向白衣少年的前胸,气势如虹,锐不可当。 白衣少年握着钢笔的左手猛然向身后拉去,仿佛要投掷的动作,紧接着左手向前一挥,白色钢笔瞬间变大,同时在空中再次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类似锅盖的防御罩。赤红色旋风轰然砸在了防御罩之上,对撞产生的两股劲流震天沸地,威势惊人。 深坑之中土崩岩解,本来就不稳定的塌陷砂层因这强烈的能量波动瞬间就轰裂破碎,成块地砸了下来。深坑之中尘埃四起,升腾扑空的土尘挡住了本来就透不进多少光亮的洞口,使得黄尘冥冥,黯淡无光。 “放弃吧,你试了这么多次,还是根本伤不到我。”白衣少年旋转着白色钢笔,一脸不屑。 丁灵修虽然和钢鼠合体,但几番攻击,却根本伤害不到白衣少年,反而自己震得钢牙和钢爪全都阵阵酥麻,就像是刚牟足了劲用力敲锣完一样。 尽管如此,丁灵修似乎并没有乱了阵脚,反而气定神闲,心态上并不逊色白衣少年。 丁灵修解除合体,再次打开百鬼图,微笑着说: “哦?根本没有伤到你?对啊,我可没说过要攻击你。” 钢鼠凝成妖形,同样不甘示弱地瞪着白衣少年。 “呵呵,死到临头还嘴硬,我也玩够了,该解决你了,你……”白衣少年还没说完,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他这才明白了丁灵修的意思。 “冰冽细雨,罔途偶遇,前路崎岖,不离不弃。”丁灵修突然念起雨女的唤妖冥咒,朦胧水雾蔓延在洞穴之内,蓝色妖光凝成人形,雨女款步姗姗从水雾中走出。 “好久不见,少主有什么吩咐?” 丁灵修用手指着白衣少年的脚下说: “把那个坑给我填满水,快点!” 说话间,白衣少年感觉脚下一空,自己周围的岩层突然间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整个人的身体已经变得发飘,血液猛然涌向了头顶,整个地层轰隆隆陷了下去,而这个大陷坑,就是刚才与钢鼠合体的丁灵修穿进穿出挖出来的陷阱。 白衣少年心说不好,但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下坠的身体,更可怕的是,还没等掉到深坑下方,他的头顶竟然突然间传来了滔滔水声,他的连衣帽仍然挡着眼睛,但他却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上空已经凝聚了不可抗拒的水属性灵气团。 “嘻嘻嘻,不就是往坑里注水么?这个我最喜欢了,你是想洗澡还是养鱼啊?”雨女摇晃着花折伞,笑声清脆。 “有多少加多少,溢出来也没关系,最好一下子能把鱼都给淹死!”丁灵修催促道。 “明白咯,看我的吧!”雨女转动花折伞,浮在坑洞上方的蓝色灵气团颜色更甚,已经从淡淡的青蓝逐渐变成了稍微浓郁一些的靛蓝最后又变得蔚蓝。 “轰涛!”雨女一声令下,蔚蓝色的灵气团发出一声类似水泡破碎的清脆声音。 雨女制造的这个灵气团在淡蓝色的情况下就蕴藏着将近一个游泳场量的雨水,而当变成蔚蓝色的时候已经相当于一个湖泊的水量,但她使用“轰涛”之后,如此大量的水却并没不像以往她召唤的雨水那样淅淅沥沥地落下,而是短暂凝固在了蔚蓝色的灵气团之中。 随着这声破碎声传来,一圈圈如涟漪般的能量流自那灵气团中浩荡而下,狂涌而来的水势如同惊涛拍岸时激起的狂流,只不过这股狂流全部汇聚到了一起,从白衣少年上方直接轰然砸下。 此时白衣少年已经坠到了坑底,还未及站起身,就被狂流拍倒。白衣少年这次真的亲身尝试了一次什么叫做醍醐灌顶。 这一阵狂涛恶流简直就如同积蓄已久的水库突然间开闸放水时的第一波水潮一般猛烈。尽管白衣少年迅速做出了反应,旋转着手的钢笔抵挡这股劲流。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让白衣少年又陷入了地层之中,好在下陷的过程中,有一块来自岩层之中的金刚石阻挡住了白衣少年,不然白衣少年一定会被这股猛灌进来的狂涛给轰入地下,直接被水压拍死。 这金刚石虽然救了白衣少年一命,但白衣少年也此时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他虽然身体被金刚石所在的岩层挡住,但脑袋和胳膊却还是随着下陷的土层向下激荡,整个人马上就要被从中间掰折了一般,手中的白色钢笔也再没有任何力气旋转了,整个人任凭水流的激荡。 本来白衣少年与丁灵修交战的地点就是一处盆地之中的深坑,现在他竟然掉到了深坑之中的陷坑,在陷坑之中又被狂流冲到出个大坑,整个人连着掉进了四个坑中,恐怕这种经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得到的。 相比这些,如此深的水底,这股压力是不容小觑的,强大的水压让白衣少年大脑一片空白,耳膜仿佛绷紧的鼓面,只要再来一点声响,就会立刻炸裂。 水坑之外,蓝色的灵气团随着狂涛而逐渐消散,雨女收起了雨伞,笑吟吟道:“怎么样,这么多水够用了吧!” 丁灵修终于有机会喘息,赶紧掏出了一根烟点上,喃喃说道:“小雨姐,你流的水实在太多了,害得我已经硬了……” 雨女听完粉面带羞,如琬似花的容颜上美目圆瞪,用雨伞啪的一声砸在了丁灵修的脑袋上。 “嘿,你小子怎么连本娘都敢调戏!混蛋!找死!” 雨女明明是在嗔怪,声音之中竟还有些暧昧。 “咳咳,阿弥陀佛,挺大岁数人了,什么不懂,还在这装清纯撒娇,呦呦呦,真看不下去了。”钢鼠在一旁斜觑雨女一眼。 “嘿,你个臭老鼠有你什么事?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两个成天鬼混在一起,把本来挺纯洁的少主都给带坏了。”雨女斥责道。 丁灵修痛苦地揉着脑袋,一头雾水地望着雨女,不解道:“不是小雨姐,您老打我干嘛啊,你看啊,你灵气团中流出这么多水,刚才都没到膝盖了,现在退去后我的裤腿都硬了,你想哪去了?” 雨女死沉着脸,钢鼠则小声窃笑。 “好吧,不过你到底为什么要填那个坑啊,那里有什么东西?”雨女问。 “没错,一个有着火前坊妖气的怪人现在被淹在了那坑的下面。”丁灵修回答。 “有着火前坊妖气的怪人?也是猎妖师?” “不清楚,不过身上的气亦正亦邪,分不清是人是妖。” “哦?还有这种事!”雨女也是惊讶。 这时,刚刚平静的水坑突然沸腾般冒起一股股气泡,地面也瑟瑟颤动。 “不好,他貌似要出来了,要不弄块大石头把他封住吧。”钢鼠一惊。 “不行,刚才我的镇妖符打在他的身上直接就脱落了,起不到一丁点作用,他应该不是妖魔,要是真把他淹死了,那可是条人命。”丁灵修观察着水面,猛力鼓着嘴里的香烟,生怕一会儿没有机会抽了。 “那等他出来,不就又前功尽弃了?”钢鼠问。 “没关系,自有办法。”丁灵修回答。 话音未落,水面上的水泡数量变得更多,紧接着水花翻腾,白衣少年极其狼狈地破水而出。可怕的妖气和灵气交织在他的身旁,就像两条魔龙缠绕在他的周围。 第五十一章 石宫混战 夏仙瑶 VS 黑拳 I 当啷啷,铁中铮铮,深坑内骤起一阵金铁交错的爆鸣。 夏仙瑶一剑劈空,第二剑又至,剑身激发出一道猩红色的光芒,斜斩黑拳腰腹。 黑拳摇摆身形,侧身避开夏仙瑶的鸾凤剑,一记摆拳,狠狠砸向夏仙瑶的小腹,夏仙瑶惨叫了一声,再次倒在了地上,鸾凤剑也脱手飞出。 “太弱了,真是太弱了。”黑拳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对付你,我根本连三分力都用不上,真是一点乐趣都没有。” “可恶,孽障你竟然小看本宫!”夏仙瑶努力站起身,虽然心里还不服气,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嘴里也一股发腥发甜的味道从舌根向整个口腔里弥散开来。 “呵呵呵,还敢自称本宫,真是恬不知耻,说罢,你想个被打倒的方式我来满足你,因为我这里有一千多种让你丧失意识的方法,我实在有点选择困难症!”黑拳按压着拳头,发出咯嘣咯嘣的脆响。 “火前坊!我跟你拼了!”夏仙瑶愤怒不已,从金缕衣中掏出了粉色葫芦,彩色荧光自葫芦口漂移出来,七彩粉尘晶莹闪烁,笼罩住夏仙瑶周身。 “哦?又召唤妖魔,看来你还不是我们绝派猎妖师啊,这倒有点意思,我还倒要看看你能搞出什么名堂来!”黑拳见夏仙瑶召唤妖魔,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像看马戏团表演一样滑稽。 “飘飘,让本宫身体恢复原状!”夏仙瑶厉声说。 “恢复原状?你是说……” “没错,用治疗鳞粉!” 飘飘扑棱着翅膀,有些迟疑。“可是……瑶瑶宫主,那样做的话……” “没关系,速度!”夏仙瑶再次催促。 “好吧!哎……”飘飘极不情愿,振翅而飞。 绚丽的大彩蝶飞到了夏仙瑶的头顶,阵阵香气扑鼻的鳞粉从半空中弥散开来。 香氛飘渺而至,幻光四射成芒,飘飘从七彩光辉中现出妖形,两扇硕大的花翅笼罩住夏仙瑶的身体,大翅膀轻轻扑扇,空气中氤氲起馥郁诱人的香气。 “疗伤香雾。” 随着飘飘一声轻语,从飘飘翅膀之下簌簌飘下无数绿色的颗粒状粉尘,这些粉尘缓缓降落到它翅膀下方的夏仙瑶身上,芳香的雾气缭绕在夏仙瑶周身,夏仙瑶在这璀璨迷离的香雾之中,宛若仙人一般优雅舞动。香雾随着她的舞动,渗入到了她的伤口以及肺腑之中。 夏仙瑶感觉自己丹田处的灵力疯狂向上涌去,飘飘的香雾中饱含的恢复性灵气则从上方向下冲去,两种能量交汇于了心脏位置,一瞬间,夏仙瑶胸口以及其他位置的伤势都被这股灵气所治愈。虽然夏仙瑶身体能够恢复原状,但这种治愈效果只能维持三十分钟,过了三十分钟,这些伤势还是会再次变回原来的状态,如果这期间夏仙瑶承受更多的伤害,那么这些伤害就会变本加厉地叠加到夏仙瑶的身上,甚至可能直接灵气涣散,爆体身亡。 夏仙瑶拾起地上的鸾凤剑,睥睨着黑拳。 “火前坊,你不是很嚣张么?看你能不能接过本宫这一剑!” “哦?不吝赐教!”黑拳满脸不屑,朝夏仙瑶勾了勾手指。 夏仙瑶原地集气,强烈的灵气涡旋在她的周围,金缕衣随着这股气流袖摆凭空飞舞,裙裾翻卷飘摇,然而,夏仙瑶手握着鸾凤长剑闭目冥思,四周的一切似乎静止在她的意念之中。空无一物,空无一人,飘飘见主人做出了这个姿势自然会意,立刻飞回主人身后,扇动起自己巨大的斑斓翅膀,强风从夏仙瑶的身后不断汇聚。 “彩蝶瞬息剑——剑刃银荡!” “剑刃银荡?”黑拳一听夏仙瑶的招式名,脸都由黄变紫再变黑。 却只听风声呼啸,夏仙瑶脚下用力一踏,凭借飘飘制造的劲风,飞剑刺来。夏仙瑶脚下这一踏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夸张,只见整个地面猛的一爆,在她刚才所站位置竟然出现了一个半米来深的凹坑,借着这股力量,夏仙瑶的速度只能用夸张来形容,一眨眼间,他已经猛冲到了黑拳的正前方,横向一击劈斩斩向了黑拳。 与此同时,鸾凤剑红色剑神变作万千阴影,长剑好似进入了万花筒之中,电光火石间,剑刃乱舞,扑朔迷离,银光幻影,呼啸而至。 然而,这密不透风的剑刃幻影之中,黑拳的脸死沉死沉的,一股极其可怕的气息似乎正压抑在这个精悍的女人身上,这股怒气竟然使得她无暇防御夏仙瑶的剑击,而竟然兀自喃喃:“剑刃银荡……剑刃银荡……妈的,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骂我‘贱人婬荡’!可恶,可恶至极,你才是贱人!你才婬荡!” 最后这一句“你才婬荡”接近嘶吼,黑拳浑身上下的黑衣已经被乱劈而下的银光剑舞劈成碎屑也全然不顾,她愤怒的眼神已近快要把飞舞而下的夏仙瑶给直接吃了一般。 没有任何防御,也没做任何防御,但这单纯的怒意已经甚至盖过了夏仙瑶报仇的怒意。 “你个贱人,竟然骂我婬荡,去死吧你!” 黑拳一拳砸开直劈自己面门的鸾凤剑实体,另一只手一把扯住了夏仙瑶的长发,拽着夏仙瑶的长发猛力向身后一拉,狠狠拽着她的头发将夏仙瑶一把扔向了岩壁。 黑拳虽然一拳破开夏仙瑶的这杀气腾腾的剑技,但一剑凭风而来,实在太过迅速,虽然看上去黑拳只是挥拳挡开,但这一击也让黑拳伤的不轻,他用来格挡鸾凤剑的左手中指的指骨已经翻了出来,鲜血如注的滴下。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骂我贱人,妈的,打不过就打不过,你竟然还骂人,臭婊子,看我今天不把你皮都剥了!”黑拳气的牙齿格格直响,右手死死掐住了夏仙瑶的喉咙,夏仙瑶想要解释,却再也没有机会解释了。 黑拳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了女人撕逼时的专属表情,连本来想好好写这部分打斗的作者,见到黑拳此时此刻愤怒的模样,也不得不放弃自己纯真的想法。 夏仙瑶心里更是翻江倒海,心里顿时懊悔不已,心说以后出剑招就要直接使出来就好了,干嘛非得把招式的名字说出来,结果弄得这么尴尬而且极不愉快。咳咳……现在何止不愉快,马上就快要到极乐世界了。 黑拳死死捏着夏仙瑶的喉咙,凶神恶煞地说: “贱人!你个贱人,你简直就是女人穿裤衩!” 夏仙瑶一愣,虽然现在已经到了自己性命攸关的生死时刻,夏仙瑶竟然还本能地好奇她这句话的意思。夏仙瑶心说黑拳她这骂的这是什么意思?完全没听过啊。黑拳见夏仙瑶瞪大了眼睛一脸迷惑,呸了一口喃喃道:“怎么?听不懂?你不是能骂么?你不是舞个剑都能骂我么?你就是女人穿裤衩,装B啊!” 夏仙瑶火冒三丈,身为女人,这种撕逼的情况竟然还被迫不能还嘴,这种感觉简直比死了更难受,心里恨不得把以黑拳他妈为圆心,以全体亲戚为半径画圆开艹。 飘飘见夏仙瑶动弹不得,赶紧飞了过来,香风忽至,飘飘已经挥舞翅膀扇向黑拳。 黑拳骂得正爽,忽然感觉身后有股劲风袭来,连忙回头望去,却发现眼前数道七彩光影交错纵横,紧接着飘飘的大翅膀直接斜着轮了过来,翅膀扇动引发得强风撕裂着空气,形成一道半月状的劲芒。 黑拳矮身蹲伏,紧接着一记上勾拳直接砸在了飘飘的蝶腹之上,飘飘浑身惊颤,一触即落的鳞片被这一击打得簌簌飞落,飘飘想要振翅而飞躲避黑拳的下一击,但还未等飘飘作出动作,飘飘感觉眼前的事物好像被分割成了两段,而且位置开始发生偏移。紧接着,一道红光从它的头顶像斜下方蔓延开来,轰然一声爆破,飘飘化作漫天花粉,妖气涣散而飞。 黑拳这柄匕首虽然对普通人没有什么太大效果,但似乎对任何妖魔都能轻易秒杀。 黑拳手握着匕首,不屑地笑了笑。 夏仙瑶见飘飘被黑拳的火焰匕首秒杀,赶紧用粉红葫芦收回了飘飘的妖气。 黑拳猛然回过头,夏仙瑶正捂着喉咙恶狠狠地望着黑拳,两个女人四目相对,这个气氛简直就像是在放在即将爆炸的高压锅之中的炸弹,两人似乎随时都要把对方脸皮撕开一般。 怒意在攀升,气氛在凝固,两个人涨红着脸,氤氲着一场大战前的宁静。 纸包不住火,土掩不了浪,终于,还是黑拳率先发动了攻势‘“贱人!” 夏仙瑶登时火大,回敬一句: “婊子!” “臭不要脸的,你骂谁呢,你活着是浪费卫生巾!” “呸!长得那么黑,你是不是你妈出生的时候把人扔了把胎盘养大了,赶紧去买两瓶妇炎洁刷刷您沉鱼落雁的容貌好吗?别在这恶心本宫了!” “你大爷的,你看你那鸡吧嘴,切一切都有一大碟子了,赶紧闭上你那臭嘴吧,别BB了,我有洁癖!” “你个贱人,是不是缺豿粮了才知道找本宫啊,你妈是不是生你的时候调震动了,怎么这么恶心人啊!” “呸,你全家非主流,你妈黑丝袜,你爸锡纸头!” “畜生你骂谁呢?” “骂你怎么的!” “呵呵,长得这么丑,智商也这么低,你快别BB了,本宫这就找个抽水马桶按你脑袋上,帮你把你脑袋你那点开水都放出来,XB!” “#@$%#$%%^” “%$^#%^%#$” 深坑之中瞬间沸腾起来,夏仙瑶和黑拳的战斗进入到了白热化。 第五十二章 石宫混战 夏仙瑶 VS 黑拳 II 忿骂以黑拳的一拳轮过来而终止。 “去死吧,婊子!” 迅猛袭来的拳头霸绝凡夫,威势惊人,黑拳此时这份怒意已经超脱了战斗本身,这已经完全不是普通对决能够激发出来的,恐怕这种状态只有两个女人心中的那份撕逼的邪火被激活的时候才有可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偏偏这样劲猛无匹的一拳,竟然落空了。 黑拳没有想到,夏仙瑶竟然在骂架的过程中仍然没有放松警惕,抑或这个韶华宫主很显然似乎习惯了在一边用身体战斗一边用嘴去战斗。 “笨死得了,这下你完蛋了吧!” 夏仙瑶闪身腾挪,利用黑拳这个空当,迅速地进行反击。只见红光从夏仙瑶右侧斜掠而出,未辨来势,已绝视野。 电光火石间,鸾凤剑的剑影已经直抵黑拳小腹,气势如虹。 黑拳来不及避身,被鸾凤剑刺中了小腹,溅起一簇血花。但黑拳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并没有给夏仙瑶发力的机会,迅速蹲伏倒地,黑拳身上的马甲直接被鸾凤剑给挑飞,身上也划了一道血口。夏仙瑶见一击奏效,哪里还容黑拳喘息,立刻手腕翻转,剑锋横掠。 但这一击却比上一剑慢了些许,黑拳已经有了足够的反击空间。黑拳趁着夏仙瑶这一剑斩过的同时,她却迅速在地上翻滚,闪电般地来到了夏仙瑶的身后,倒持着手中的匕首刺向了夏仙瑶的后背,整个过程迅捷如电,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动作,甚至根本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刚刚中了一剑的人能够做出的反应。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反击突刺实在太快了,夏仙瑶理所当然地挨了这一刺。 虽然这一刺确实扎中了目标,但是夏仙瑶因为刚接受了飘飘的疗伤香雾,速度和敏捷程度远超黑拳许多,所以这一剑不过微微入肉三分,还没等黑拳狠命用力来加大伤势,夏仙瑶已经踏前一步避开了这一偷袭,同时扭转身躯再次将手中的鸾凤剑斩向了黑拳。 一声金铁交加声响,长剑与短匕首交错在一起。这一剑虽然被黑拳横着匕首挡了下来,但是巨大的力量却仍旧将黑拳的虎口给震裂了。 “嘿嘿,不过如此,吓本宫一跳。”夏仙瑶皱了皱眉,惊魂未定,“我还以为你这匕首充满了破坏性的力量,我现在才终于明白了,原来你这火焰匕首虽然看着如此嚣张,能够接连秒杀两个妖魔。但看来貌似只对妖魔奏效,对普通人类可就没那么灵光了!”夏仙瑶望着用匕首抵挡自己长剑的黑拳,已经不再惧怯。 “哼,那又怎么样,你难道你以为你的体术就能打过我么?一柄匕首足以打败你了!我现在就让你领教领教绝派猎妖师和你这种不伦不类的野葫芦之间的天差地别!臭婊子!” “你才臭婊子!贱人!#$%$#%$#@@^*%^” “@#@%$#%$^%%^%&&^*” 当啷啷一阵脆声,夏仙瑶感觉自己的手腕猛然一震,鸾凤剑差点脱手,夏仙瑶万万没有想到,黑拳竟然会在两人较劲的白热时分做出这样惊人的举动。原来就在这黑拳已经处于极大劣势的境地,黑拳竟然突然间松开了倒擎着匕首与自己对峙的手,然后以眼睛难以捕捉的极快的速度猛然向匕首的位置踹了一脚,而这股力量,即使处于上风的夏仙瑶也根本抵不过这么急促的一击,一下子就被震得摔倒在地。 手心里的胀痛感还未消失,夏仙瑶就突然眼前一黑,险些把手中鸾凤剑丢了出去。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短暂失明,但周围骤起的刺鼻味道让她惊觉自己原来并不是因为重击而视觉短暂丧失,而是周围确确实实被某种黑烟所笼罩住了。 这阵黑烟是黑拳扔出的一枚烟幕弹,黑拳此时已经隐匿在了烟幕之中,这个手段是绝派猎妖师惯用的方法,因为绝派猎妖师需要单枪匹马面对妖魔,而不同于其他猎妖师可以召唤妖魔来辅助战斗,所以他们想要一击必杀,制服妖魔,就必须要制造出隐藏身形的攻击范围。 “嘿嘿嘿,怎么样,什么都看不到了吧,就算你吸收了那个臭蝴蝶的妖气,可是终归还是斗不过我的。”黑拳的声音隐匿在这浓稠的墨色之中,虽然这个声音如此清晰,但夏仙瑶却无法从这声音判断出黑拳的方向。 夏仙瑶斜抵着鸾凤剑,警惕着周围的一切气息和翕动,可是这黑暗仿佛就像是萦绕在眼前的浓浆一般,根本无法感知到任何周围的存在。夏仙瑶在这黑暗之中不敢轻举妄动,连呼吸都变得缓慢,避免吸入太多的黑烟。好在这黑烟并没有毒,不然夏仙瑶恐怕就真的束手就擒了。 突然间,黑暗之中寒光一闪,劲芒四射,这阵刀光毫无症状,夏仙瑶虽然尽自己的极限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刀光出现的方向,但还是没能躲过这阵刀光中第一道出现的刺击,银光掠过,夏仙瑶的金缕衣发出了呲的一声,蹿起一缕火花。 “银星落!” 黑拳飞出的匕首化作密不透风的银光,从第一支匕首袭来的方向扑面而来。 突如其来的刀光在这黑暗之中实在太晃眼,夏仙瑶虽然身体转移到了刀光射过来的位置,但眼睛却根本无法睁开。夏仙瑶只能强迫自己眯着眼睛,舞剑防御,但眼前的刀光竟然暴风骤雨般接踵而至,就看到几道银色光华有如长龙一般急疾扫过,鸾凤剑挡开飞过来的匕首,它们竟然没有弹飞,而是飞掠在半空,飞鹰搏兔般狠狠刺下,宛如天降流星。 “竟然还能飞回来!”夏仙瑶一惊,如果自己此时再次轮剑抵御空中飞下的匕首,那自己的位置将必然漏洞百出。 可眼下已经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夏仙瑶还是本能地跃空格挡。 金铁交错,鸾凤剑上火星跳闪,下一刻,风声飒然,裂空而至。 夏仙瑶挡住了从上方袭来的匕首,却还是中了黑拳圈套。 隐匿在黑暗之中的黑拳,收拢双腿,微曲一蹬,箭矢一般夏仙瑶的身后窜了出来,黑拳这次偷袭,夏仙瑶根本无力反击,明明已经清晰感知到自己的身后一股迅疾无匹的力量正在逼近,但夏仙瑶身体却根本来不及转过身来。黑拳闪电一般突袭而至。 “暗夜霸拳!” 黑暗之中的这一拳带着强猛风声,拳风将浓稠的黑暗给生生绞碎,夏仙瑶虽然看不到从黑暗中突袭而来的黑拳本人,却能够看清楚这一拳的来势,强拳毕至,一拳绝杀。 正如招式的名字一样,这一拳的威力根本难以想象。猛绝强拳还未砸到夏仙瑶的身体上,锐利的拳风竟然已经先一步控制了夏仙瑶的身前身后身上,仅仅这股拳风产生的威压竟然能够形成一个笼罩在夏仙瑶周身的封锁网,此时夏仙瑶就算有机会转身防御,她身体也根本转不过来了,这股拳风仿佛饱含着无穷尽的生命力与怒意,她明显感觉自己的四肢仿佛在一瞬间遭到了某种力量的强烈震慑,如遭雷击般麻痹无法行动。 强拳轰然砸在了夏仙瑶的身上,夏仙瑶整个人已经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因为她自己很清楚,这样的一拳如果真的砸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么将会是多么恐怖的打击。 就算不是死亡,恐怕也必然重伤。 “去死吧!既然非要活捉,那我就让你成为终身残疾!”黑拳愤怒地咆哮。 夏仙瑶直接被这一拳砸飞,炮弹一样射向了黑暗之外的岩壁,飞出的瞬间,她感觉自己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般,如果停下后要是口喷鲜血,那自己吐出的都不会是鲜血那么简单,恐怕会吐出来自己的全部器官也说不定。 “噗——” 夏仙瑶狂喷一口鲜血,眼前天旋地转。 强烈的痛楚和还未消减的威慑感让她牢牢嵌在了墙上,她本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昏死过去,但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被那样一记蛮拳砸中却似乎并没有受到太过强烈的伤害。虽然被击中的部位仍然剧痛难忍,但自己的背部中招的位置连骨折都没有发生,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就算自己临时使用了瑶池洞教的柔术,也不可能完全吸收了那么强横的一拳啊,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黑拳在最后关头突然决定收手了? 夏仙瑶擦了擦嘴角的血,迷惑着低头扫视自己的周身,这下意识地一瞥,夏仙瑶突然间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挨过这一击。但此时她虽然并无大碍,却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原来,为自己抵挡住刚才黑拳那一击暗夜霸拳的竟然是自己腰间的粉红葫芦,因为葫芦的系带脱落,葫芦耸达到了身后,所以黑拳背后这一拳竟然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了粉红葫芦之上。 虽然粉红葫芦救了夏仙瑶一命,但夏仙瑶却并没有感到多么开心,因为这个自己极其珍贵的法器,已经因为黑拳的强拳而彻底崩溃。除了一个葫芦口还系在腰间,其他部分已经被打成碎片,稀里哗啦散落在黑拳隐匿的黑暗烟雾之中。 正因如此,夏仙瑶葫芦中另外两个妖魔也失去了束缚,从葫芦之中解脱出来。 呆望着红蓝两股妖气从葫芦内飘出,夏仙瑶顿时捂额失语。 猎妖师的葫芦全都是特殊质地的法器,这些葫芦就算不是天材地宝,也都是百年以上的灵物,但这种材质,也仅仅是选取葫芦作为收妖法器的基本条件,根据葫芦的产地和生存环境,不同颜色和大小的葫芦也有着各不相同的灵性和驯化妖魔的能力。猎妖师挑选好适合的葫芦之后,还需要祝香,镶纹,镂咒,符水浸泡等一系列繁琐步骤才能制成一个葫芦。夏仙瑶这个粉红葫芦也正是经历这一系列繁琐步骤才淬炼出的上等法器。 猎妖师的葫芦虽然能够收纳妖魔,并在起到驯化作用,但根据葫芦本身灵性的不同,驯化程度也不尽相同,夏仙瑶的这个粉色葫芦在猎妖师的葫芦中算得上是上乘,但却并不能永久驯化妖魔。粉红葫芦内已驯化的妖魔如果脱离葫芦,也仅仅只能维持三天,超过这三天,妖魔的魔性就会再度回归,甚至有噬主的危险。而且这三天时间并不是个准确数字,根据妖魔本身的级别,这个时间可能更长或者更短。因为高级别妖魔被驯化的时间需要很长,所以导致级别越高的妖魔,魔性回归的越慢,而级别越低的妖魔,反而越快。 先不说这葫芦的珍贵让夏仙瑶感到惋惜,更令她担心的是,自己这葫芦之中的两个妖魔现在已经脱离了葫芦,必然会暴露给黑拳,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必死无疑? 两个妖魔的妖气缓缓凝成妖形,那个张牙舞爪的大蜘蛛正是之前在黄帝城遗迹夏仙瑶抓到的噬阳魔,而另外一股蓝色妖气凝成的妖魔则变化成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不点。 蓝色的小不点妖魔看上去十分伶俐,虽然本身妖形不大,但浑身上下散发的妖气却异常惊人,它的脑袋很小,身子更小,却唯独它的两只脚很大,刚刚出现在夏仙瑶面前,两只脚就哒哒哒哒踢踏不停,嘴里还不停嘟哝着:“小宫主呀,怎么弄得,怎么把我们房子都弄塌了。” 夏仙瑶本来愁眉紧锁,突然看到这个妖魔出现,顿时计上心来,惊喜万分。 此时黑雾之中的黑拳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一击并没达到预期效果,气恼异常。 “呵呵,真是贱人有贱命,竟然能够被你的葫芦救你一命。”黑雾之中黑拳的声音充满嘲弄的意味。 “哼哼,我看本宫的葫芦不仅是救了本宫一命,恐怕还要要了你的命!”夏仙瑶冷笑回答。 “好大口气,无非是两个即将涣散妖气的喽啰也值得你这么叫嚣,在我的涤魔匕首面前,任何妖魔都不堪一击,我倒要看看你想怎样要我的命!” 言罢,黑拳拔出火焰匕首,耀眼的赤芒像两个火红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怒视着夏仙瑶。 “呵呵,你的任何二字太绝对了吧!就算你的匕首能斩得了鬼魅,却肯定打不过我的一只妖孽!”夏仙瑶擦了擦嘴角,站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 石宫混战 胖子 VS 二长老 I 黑沙滚滚,天雷阵阵。 盆地之外,停靠在岩石边的炫黑色杜卡迪大魔鬼闪着卓目耀光,南宫傲天走下机车,从豹纹夹克的里怀掏出了一个雕镂着大大小小骷髅头的欧式怀表,他轻轻打开怀表的盖子,晶莹的玻璃罩里却是空无一物,表针,表盘,标数全都没有,怀表的玻璃罩中只有深蓝色的液体在翻滚。 这些液体时而翻转,时而骤歇,深浅不一的液体层次中变幻着奇怪的纹路,这些纹路起初的运动轨迹是无规则的,但随着南宫傲天不断靠近前面的黑沙,这些无规则的轨迹却随着某种力量的牵引而逐渐变得秩序井然。它们因为这股力量而逐渐开始有规律地涡旋起来,每一次涡旋,都会让深蓝色的液体产生一股股气泡,这些气泡到达玻璃罩顶端时就发生破裂,然后从中溢出淡淡的金色线条,这些线条融会贯通到了一起,竟然形成了明灭不定的金色英文,这些英文越来越清晰,最后连成一排赤金色的英文出现在了怀表的内部:“Warning!risklevel3,ThenumberofDemonsisfour.”(警告!危险等级三级,妖魔数量四只。) 南宫傲天望着液体表盘上显示的金色英文,冷笑了一声:“不会有错,他们就在下面。” “哦,问题是咱们应该怎么进去啊,这盆地看样子应该刚刚形成不久,显然是被某种邪术强迫更改了地脉,看来这个你口口声声说是破烂的阵法貌似还真的不能轻易打破啊!”曼陀罗蹲下来环顾四周,漫天旋舞的黑沙让人骨寒毛竖。 南宫傲天打量了一下眼前嗡嗡作响的黑沙,虽然没有轻举妄动,但却毫无畏怯。 “我还倒要看看这黑沙有什么厉害之处,能阻挡小爷我的,只有死亡!” 南宫傲天说完,迅速合上了怀表,从身后的背包中熟练地抽出孟极妖刀,奋力斩向面前的黑沙幕之中。 刀影伴随飒然凛风呼啸而至,刀锋掠过的地方爆闪出阵阵寒芒,孟极妖刀特有虎啸龙鸣凭空而起,如同狩猎前的嘶吼,征战前的战鼓,声势惊人,凶悍无情。 然而,这一刀刚刚触及黑沙,黑沙竟然瞬间如跗骨之蛆般缠绕上来,同时还带来一股腥臭无比的瘴疠之气。 南宫傲天见状不妙,连忙抽回孟极妖刀,然后立刻弃刀在地,孟极妖刀发出一声脆响,整个刀身立刻被侵染过来的黑沙给吞没,这些黑沙如同蚂蚁一样在孟极妖刀的刀身上来回蠕动,明明只是砂石,却好像有生命一般。 “这黑沙怎么能够蠕动,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曼陀罗花容失色,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视妖器如性命的南宫傲天弃刀,怎能不感到惊讶! “哼哼,我说我怎么感到奇怪,原来这黑沙也是被炼化的妖魔,只不过看这粗糙的手法似乎并不是炼妖师干的,应该茅山道士或者冥医这类渣渣阴阳师。”南宫傲天恶狠狠望着眼前的黑沙,舔了舔嘴唇。 “哦?这些黑沙原来也是妖魔?”曼陀罗看得更加仔细。 “切,雕虫小技怎么能够瞒过我,虽然不知道这个阵法的名字,但这个阵法里面的制造的雷云显然只是用来封锁空中的虚势,虽然看上去漫天黑云难以从空中逃脱,但其实这恰恰只是障眼法,这些黑沙可要比天上的雷云可怕多了!”南宫傲天扭了一下脖子,指着面前的黑沙继续说,“这些黑沙是旱魃炼化成的旱魃毒沙,这些沙子看上去很普通,但有灵气的人一旦要是接触到这些黑沙,肯定就会立刻被它盯上,要是被这些恶心玩意,就算你灵气再多,也肯定被吸个精光。所以里面的人要是看天上难以逃走,必然会选择从这些黑沙中硬闯,然后灵气涣散,必死无疑!” “原来是这样,这个阵法还真是恶毒啊,要不是里面这些人先咱们一步闯入了这个黑沙阵里面,估计现在咱们两个也得背水一战了!”曼陀罗不由感到庆幸。 南宫傲天仰起头,长长的舌头来回舔着有些干燥的嘴唇,邪笑着说:“这些渣渣,我本来就想跟他们大闹一场,这些雕虫小技都是徒劳的,或许怕他们四个渣渣逃跑的是小爷我才对!” 曼陀罗将大拇指轻抵唇边,继续观察着黑沙天雷阵,试图从中寻找出这个阵法的破绽,所以并没有太注意听南宫傲天的话。南宫傲天这狂妄自大的性格她也早就了解,但她之所以不置可否,并不是因为她不好意思提醒南宫傲天谨慎一些,而是因为她对南宫傲天的实力十分了解。 或许以曼陀罗的阅历,还真只有南宫傲天一人,有实力担得起自己的傲慢。 “比起这个,你是不是该看看你的妖刀了,再过一会儿恐怕它身上的灵气都要被黑沙给吃光了。”曼陀罗瞥了一眼脚下被黑沙环绕的孟极妖刀,无奈的说。 南宫傲天却毫不在意,两臂环绕在胸前,瘦削的脸上挂着高高上扬的嘴角,浑身上下散发着无法掩饰的狂傲与决绝。他幽碧的眼睛一直没有从黑沙天雷阵上移开,冷冷道:“刀如其人,我只所以抽出我的孟极妖刀,并不是怕它被黑沙缠绕,让我也惹火烧身,而是……”南宫傲天将头扭向了曼陀罗,轻轻抚了抚她的鬓发,“而是,我的刀一旦遭到了痛苦,它就一定会变本加厉的还回去!” 南宫傲天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没有盖过狂沙卷舞的声音,但这样的声音却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凛然让曼陀罗不由心头一震。 孟极妖刀在黑沙之中不停颤抖,隐隐一股力量似乎压抑得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黑沙天雷之外的人正试图闯入阵中,而里面的人却在为逃出去而奋战。 与天上红和周兆云分到同一个深坑之中的胖子这次可真的是打错了如意算盘,他根本没有想到,这天上红虽然使用了分灵符,但她并没有将自己的灵气输送到假灵气团之中,而他更没想到,他选择的这两个看似最弱的中年女人,竟然是整个猎妖团中实力最强的存在。 “怎么?火前坊你就这点实力?光这样可是打不过我们。”周兆云手握着一个手蕾形状的水汽团,笑着挑衅满脸是血的胖子。 “妈的,这是什么玩意,怎么这么厉害!”胖子气喘吁吁,扛着大葫芦忿骂着。 “算了,云,别跟他废话了,咱们得赶紧解决他,一会儿还得想办法除掉那小子呢!”天上红身上贴着一枚撼山符,浑身上下灵气蓬勃。 “好的,这个傻帽熬不过几番攻击了,哼哼,傻帽你没见过吧,我肩膀上带着这两个护肩可不是普通的护肩,这可是我花了九十九天才炼化出来的彭侯肩甲,你如果还想继续保存实力的话,那我可以坦白告诉你,就算你是鬼魅级别,你也必死无疑!”周兆云的声音决绝凌厉,身上的彭侯肩甲也散发出夺目耀光。 周兆云所说的话并不是对这个胖子的威逼恐吓,彭侯这个妖魔,确实是鬼怪级别的厉鬼之一,而周兆云所炼化的这个彭侯肩甲所承载的妖气更是已经远超了鬼怪级别。 妖史中的记载,在三国时期,吴先主孙权当政的时候,陆敬叔任建安太守,他曾经派人去砍伐大樟树,这些士兵来到一处樟树林只砍了几斧头,忽然就发现樟树之中有鲜血流出来,这些人大吃一惊,顿时不知所措。只是片刻的功夫,他们刚才所砍伐的这棵樟树竟然突然间断了,紧接着,有个人面狗身,长着五条大尾巴的庞大怪物从裂开的树中跑出来。 陆敬叔告诉士兵们不要惊慌,他知道这怪物名叫“彭侯”,虽然长得恐怖,但是并没有多大本事,如果士兵们要是能够抓到它,陆敬叔承诺有重赏。其实当时陆敬叔之所以下这个命令,是因为他曾经在一本书中看到过关于“彭侯”的传说,书中所描述的彭侯跟普通山精野魅差不多,并不具有太强攻击性,而且据说吃了它的肉还可以永葆青春,强身健体,所以陆敬叔这才动了歪心思。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彭侯却根本没有像书中说的那样不堪一击,他的三十多个随行士兵顷刻间就被彭侯残杀,陆敬叔也在逃跑的过程中被彭侯嘴里吐出的一道闪电给活活劈死。 原来,这彭侯根本就不是凡物,它本是太上老君所饲养的一条黑犬,因为吸收太上老君风雷水火土五个祭坛各自的部分力量而激活妖性,下界之后变成了一头凶煞无比的犬类妖魔,尾巴可以放出五种元素的强力攻击,以破坏大自然而夺取大自然的元素力量精华为乐。但后来因为被某个阴阳师用封印符咒封在了樟树之中,所以才会被吴国士兵不小心释放出来,再次祸患人间。 等到它被周兆云捕捉后,周兆云呕心沥血,连续九十九天闭关不出,终于成功炼妖,费劲千辛万苦才将它的妖形实体化成为了彭侯肩甲,成为周兆云炼妖师生涯中的得意之作。这个彭侯肩甲不仅能够起到防御作用,它的使用者还可以随时随地积累自然界中金木水火土五种力量,并根据这些力量积累的多少产生不同程度的灵气,将这些灵气实体化进行攻击。 这个胖子刚才就是在和周兆云的对战中,被周兆云制造出的土属性泥钉刺得遍体鳞伤,满脸飙血,还没等做出防御,周兆云却又凝成了一个水汽手蕾,两颗冒着碳酸气泡的水雷全部砸在了胖子身上,本来就撕裂开的口子更加灼痛难忍。 “好,好,你们还真有两下子,不过你们也猜错了,呸!我才不是什么狗屁火前坊,就是因为它我才……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今天非得把你这个臭娘们先干趴下再说!”胖子忿骂一声,右手抱住了大葫芦肚,另一只手拽着葫芦盖。 “不是火前坊?”周兆云一愣,望向天上红。 两人大眼瞪小眼,因为以二人的阅历很清楚,眼前这个憨乎乎的胖子是不可能撒谎的。 那这四个人到底是谁? 思考中,浩荡的妖气却已经从葫芦口溢了出来。 第五十四章 石宫混战 胖子 VS 二长老 II 胖子口中念念有词,肥大的手掌不停轻轻拍打着大葫芦的背部,充沛而躁动的妖气自葫芦口不断涌出。 “他是猎妖师?不好,周长老,咱们先别管别的了,别给他召唤妖魔的机会!” 天上红说完,身上的撼山符金光四起,天上红迅疾如电,朝这胖子猛冲过来。 “好,一起上!” 周兆云也不啰嗦,双手各擎一只充满水属性灵气的气团冲了过来,两人一左一右成合围之势,迅雷不及掩耳般从胖子正面突袭过来,蓝红两道光影交织一起,两股霸劲所带来的疾风让坑洞周围的沙尘呼啸而起。 这么快的速度,这么近的距离,胖子正全神贯注地准备召唤,根本来不及防御,这次突袭周兆云和天上红两人看上去必然得手。 “哼哼,老子今天可不能栽在你们两个臭娘们手里,嗨呀——” 就在这紧要关头,这胖子竟然出了一个极其惊人的举动,他竟然停止念咒,而是把夹在怀里的大葫芦突然向上一扔,大葫芦竟然直接飞了出去。 两人从正面突袭过来,本来瞄准的就是胖子怀里的大葫芦,但这个家伙竟然没有去保护它,而是直接扔开了它,实在是出乎两人意料。但周兆云的水雷和天上红的撼山掌虽然失去了目标,但并没有落空,而是生生全都砸在了这胖子的身上。 混杂在一起的力量就像是两股蛮壮的力臂,狠狠拧住了胖子身上的肉,天上红贴上撼山符之后,浑身上下已经充满能够撼山慑地般的强横蛮力,这一掌虽然有些偏,但还是足以让一般人筋脉寸断。而周兆云的这两枚水雷更是下手极黑,这次周兆云投出的这两枚水雷比之前充满碳酸气泡的水雷更加危险,因为它的里面不仅仅动用了彭侯肩甲中贮存的水属性灵气,同时还灌入了金属性灵气,使得这水雷变得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一旦被这里面的灵气砸中,就会立刻浑身溃烂。 这样的合击,换作普通人恐怕非死即残,爆体而亡。但亏的是这个胖子皮躁肉厚,而且这层肥厚的肉体表面似乎还有着某种异样的灵气形成了保护罩。虽然他挨了这一下重重飞了出去,但并没有立刻爆体而亡,只是自己的大肚子被天上红拍扁了一块,同时左肩膀被腐蚀掉大块血肉。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即便在这样的关头,这个胖子嘴里竟然还念念有词,显然是在念着召唤妖魔咒语的最后步骤。他的身体在飞向石壁的同时,嘴里的咒语也终于念完。 周兆云和天上红还没来得及继续去破坏空中的大葫芦,就听见这胖子忍着剧痛一声咆哮:“出来吧!阴间四鬼!” 随着一声厉喝,天上红和周兆云不约而同地向空中望去,但这刹那,一切都已经来不及阻止,解除封咒妖魔的妖气已经从葫芦口喷薄而出,四股颜色各异的妖气在空中突然间蔓延开来。 空气中邪意陡升。 两人的头顶突然间变得极度昏暗,到处都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叫声,深坑之中回荡着鸮啼鬼啸。虽然眼前明明只有四股妖气,却好似千军万马在奔腾。蓝,黑,白,黄四股浓郁到了极致的妖气盘旋在半空中,硕大的葫芦似乎在吐完这些妖气之后转瞬间就变得空荡荡的,掉在地上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十分清脆。 “糟糕,这妖气……竟然全都是鬼怪级别!”周兆云一下子就惊出了汗,竟然下意识地想要去逃跑,毕竟这么强大的妖气所给人带来的危机感确实是不言而喻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竟然会是一个猎妖师,他身上明明充满了火前坊的妖气啊!”虽然天上红之前看到这个胖子扛着葫芦的时候就猜测过,但她最初认为这可能只是某种灵器,但并不一定非得是猎妖师,此时她望着这葫芦中窜出的四个厉鬼,已经彻底崩溃了,毋庸置疑,这个胖子肯定是猎妖师,而且还是个极难对付的老葫芦。 “咳咳……这一下打得可不轻啊,臭娘们,你们这次可真的惹火我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管不了别的了,我今天非要杀了你们两个不可,不对,我要抓住你们两个臭娘们,活活折磨致死!”胖子的眼睛瞪得血红,显然刚才那一击让他伤的不轻,已经彻底激怒了他。 胖子的身上还在呲呲呲不停冒着热气,周兆云的这颗水雷造成的腐蚀性不容小觑,胖子可以清晰感受到一阵灼热而且麻痒的感觉在自己的左臂蔓延着,如同无数小虫在爬,这种既痛又痒的感觉远比单纯的疼痛折磨人,简直如同憋着一个喷嚏一样难受。 所以这胖子虽然喊得凶狠,但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额头上早已渗出了汗珠。 “可恶,这下糟了。”周兆云叹了一声,彭侯肩甲闪烁红光。 周兆云迅速凝出了两把火属性的扇子握在了手中,她的面前已经被两团妖气给笼罩,可怕的气息仿佛随时随地都会轻而易举地扑袭过来。 几乎同时,另外两股妖气也从相反的方向挡住了天上红,两人刚要先发制人,先给这些妖魔来个下马威。还未等动手,突然间感觉浑身周围升腾起一股幽寒彻骨的气息,如同坠了大冰窟之中,身上的汗水在刹那间就变得冰凉,从衣服里面咕噜噜滚了下去。紧接着,这四股妖气同时凝形而出,变成了四个丑陋狰狞的凶恶厉鬼。 这四个恶鬼仿佛来自极幽之地,浑身上下无不蔓延着彻骨的凛冽气息。为首蓝色妖魔,双头四臂,两个脑袋上的两张面孔全都丑陋无比,面目可憎,大脑袋上面突兀的血红眼睛在海蓝色的脸上一动不动,饱含着愠怒,这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上红和周兆云,显得极度恐怖。 恶鬼的两个头并排长在身体正面,四个臂膀长满了白色的倒刺,威风凛凛地上下挥舞。这个双头四臂,凶恶无比的恶鬼名叫大势鬼,原本是地府之中的阴差鬼吏,因疏忽职守,为逃避刑罚而逃窜人间,属于鬼怪首领级别。而当它突破等级桎梏,晋升等级之后,就会成为鬼魅级别的阿修罗,变成三头六臂。 左边另一只恶鬼,皮肤暗黑色,因为坑洞内光线很暗,所以看起来是黑色,实际上它的颜色有些发灰,灰中又夹杂着些许暗红色。它那凹凸不平的皮肤表面看起来跟食尸鬼的皮肤不差毫分,它的背部生着两支小翅膀,这黑毛翅膀如同装饰品搭在身后,因为这对翅膀太小,根本起不到协助其飞行的作用,这只恶鬼显然是一只鬼怪级别的罗刹,但要比向阳寺住持幻化的鬼怪精英级别的罗刹更低一等,当它晋级成功,就会变成黑火罗刹。 罗刹右方那团白色妖气要比其他三股妖气虚弱很多,但这股妖气之中站立的这个妖魔却跟人一股迫及全身的阴邪之感,这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让人不由汗洽股栗。这个恶鬼看上去文质彬彬,怀里竟然夹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脸上还戴着一个黑框眼镜,要不是从他惨白的脸色和猩红的嘴唇,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恶鬼。这个恶鬼名为“科场鬼”,是一只死在考场的鬼。古代科场条件简陋又过于严格,对于考试的人又没有个年龄限制,死在考场贡院的大有人在,因为这些读书人大都比较偏执,死后执念更邪更重,所以就使得它们的阴魂不能正常投胎,就积郁出邪气,变成恶鬼,一些幸运儿如果被地府在人间巡查的星月捕头偶然发现,就有可能在酆都谋得一官半职。 可悲的是,这些科场鬼只能停留在鬼怪首领级别,如果要想晋级突破,必须得到地府之中首席判官崔府君的认可,经过培训历练之后,才会破格晋升,成为判官。 位于最边缘的这个充斥着黄色妖气的恶鬼似乎最为狂暴,幻化成形的瞬间就一爪撕裂了周围的岩石,獠牙大口之中发出一声骇人的嘶吼。这只恶鬼的脸就像是被大火燎过一般,纠缠着各种各样凹凸不平的古怪疤痕,夸张的獠牙如同死神的镰刀,垂涎着眼前一切鲜活的生命。它身后的大翅膀没有任何羽毛,而是一层土黄色的肉皮蒙在了骨架上面,森然的眼睛里变幻着不同颜色的妖光,有时现红色,有时现蓝色,有时现黄色,但不管是什麼颜色,都有一种充满黑暗与凶戾的光。这个躁动不安的恶鬼就是传说中的夜叉,同样属于精英鬼怪级别,当它突破进化之后,就可以为成为妖形高达数丈的地行夜叉,属于极度凶残暴虐的猛鬼。 四个恶鬼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同于普通妖魔的戾气,就好像四座高山,轰然出现在了天上红和周兆云周围,光是这四股妖气产生的巨大威慑力不光是视觉上洞心骇目,这股气势甚至让被困其中的两人呼吸都变得十分压抑。 “哼哼,怎么样,这下无路可逃了吧,本来我只想召唤两个,既然你们非逼我,我就让你们全部死在这里!”胖子的声音夹杂着痛苦,但他却愤愤然继续说道,“这四个恶鬼全都不是人间的那些普通鬼怪,他们可是从地府里逃出来的,全都是恶鬼通缉榜前三十的妖魔,这大势鬼更是榜单第十一名,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还能有多大能耐,还能斗得过它们!” 胖子刚要下达命令,天上红却厉声叱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召唤妖魔?” 周兆云顿时无语了,心说都什么时候了,两人已经四面楚歌,随时都有被可能被眼前这四个强的离谱的妖魔撕成碎片的危险,她还有心情问这个戏剧性的问题。 胖子揉着自己的大肚子,从肚子上面竟然抹下了一层厚厚的充满灵力的油脂,然后将这些油脂涂抹在了自己被腐蚀得血肉模糊的左臂,一边抹一边喃喃道:“哼哼……反正你们两个也是死到临头了,我也不妨告诉你好了,我根本不是火前坊,而就是一个普通的猎妖师,之所以你们会感知到我们身上的火前坊妖气,其实是因为这个!” 说完,胖子掀开了衣服,露出了光溜溜的大肚皮。 这光溜溜的大肚皮露出来后,两人惊讶地发现这大肚皮竟然是发着红光的,简直就像是一盏蒙着人皮的大灯笼,只不过这个灯笼是直接点在人体里面的。再仔细看,可以发现这肚皮之中其实隐约燃烧着一团赤色火焰,这团火焰燃烧得很猛烈,时而向四周辐射出红色光束,时而还会变成一张鬼脸。 当看到这一幕,天上红和周兆云同时一惊。 原来事情是因为这样! 第五十五章 石宫混战 胖子 VS 二长老 Ⅲ 跳动的火苗充满顽劣的气息,火光翕动,躁律不安。 这可怕的火苗红灿灿让人生畏,就连胖子肚皮里面的血脉纹路竟然也清晰地从这肉皮上面映了出来,好像蒙着一层地图在上面。 这胖子体内的火焰换作别人可能未必认识,但这天上红和周兆云却再熟悉不过,因为她们两个之前可全都见过这种一模一样的东西。 这团在他体内肆虐燃烧的火焰不是别物,正是夏仙瑶母亲夏长老所中的那种火毒。这种火前坊的火毒刚开始侵入人体的时候会在人的身体表面造成可怕的灼伤,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火毒会深深渗入人的体内,最后还会产生实体化的火焰,中了火毒的人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和夏长老一样,而且一旦火毒恶化,中毒的人就会神形俱泯,融化在毒燎虐焰之中。 “这是火毒?可是为什么你中了火毒,而且已经恶化到了这种程度,还能够自由行动?”天上红更加不解。 “哼,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害的胖爷爷我受了这么重的伤,老子先要宰了你们再说,不对,应该先抓了你们两个臭娘们,慢慢折磨死你们!”胖子恶狠狠地忿骂,眼里还闪过了淫邪的光芒。 虽然天上红和周兆云实际年龄已经是一名老妪,但因为两人都修炼了瑶池洞教的诡异功法,一直都保持着成熟女性的外表,看上去仍然别有风情,绰约多姿,这个胖子见到这样两个丰腴美女,怎么能够不动起内心的婬念。 “一个死胖子,今天谁死在这里还不一定呢,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一会儿我让你求我说。”周兆云扬起火扇,热浪骤起。 “好啊!”胖子拍了拍手,“阴间四鬼给我上,把这两个臭娘们给我抓了绑起来,弄伤了无所谓,血淋淋的我更喜欢,嘿嘿……” 胖子一声令下,四个厉鬼如同四只见了羊群的饿狼,疯狂地扑向了包围圈之中的天上红和周兆云两人,张牙舞爪,妖气凛然。 “胖老大,就等你这句话呢,嘻哈哈哈!”夜叉放声狂笑。 这只夜叉听完胖子的命令第一个飞扑过来,它被压抑已久的暴虐魔性终于得到释放,一时间兴奋异常,獠牙巨口里的黄色舌头都已经甩了出来。 另一个方向,罗刹也嗖的窜了起来,两只爪子腾空后竟然变成了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细管,这些细管的上面全都长着倒刺,而细管的末端又长着一个圆形的类似吸盘的东西,它挥舞着这样两团看起来好像两团假发一样的东西也抓向了天上红。 天上红见状不妙,登时燃起三枚惊鬼符,以极快的速度飞射出去。 天上红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根本不给对方任何闪避的机会。三枚燃烧的灵符如同惊雷疾电一般飞掠而出,惊鬼符伴着耀目灵光,狠狠砸向了率先扑过来的夜叉,夜叉用鬼爪一挡,本以为这些飞过来的东西只是普通的暗器,还没看清就硬撞了上去。却没想到这竟然是几个燃烧着的灵符,它这么一挡,整片右臂立刻溃烂,爆起滚滚黑烟,夜叉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虽然天上红三枚灵符掀飞疯狂扑袭过来的夜叉,但从另一个方向蹿出来的罗刹却已经进入了攻击范围,天上红好在事先已经给自己贴上了撼山符,近战能力大增,即便近身肉搏也不至于太落下风。 天上红灵机一动,索性一个下叉让自己身形矮了下去,避开了罗刹的黑爪,就在罗刹扑空的瞬间,天上红的身体已经位于罗刹的肚子附近,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它的软肋,但天上红还是奋力一击。 “破云踢!” 天生红一声娇喝,两只手向后用力撑起身体,两条腿突然抬高并拢,脚尖狠狠踢在了罗刹的腹部,一声暴响,天上红双腿并拢,身体高速旋转。强横的霸劲让天上红的脚尖已经深深陷入到了罗刹的妖体之中,再加上她的急旋,使得天上红的脚掌已经和罗刹身上的皮肉整个扭在了一起,一击奏效,天上红再次续力,罗刹直接被这一击踢中后整个弹了起来,急旋着飞了出去。 天上红一脚踢出后,立刻翻身站了起来,正准备乘胜追击,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内的灵气竟然急剧下降,身体也忽然变得无比虚弱起来,眼睛也有点发花。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这一脚破云踢用力过猛,消耗了太大的体能,但她马上意识到不对劲,自己的后颈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吸住了,隐隐约约感觉有股被几个小嘴从后颈吸吮的感觉。 天上红立刻向后一抹,这一抹不要紧,她发现自己的脖颈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四五条滑溜溜的筋管,十分瘆人。这些筋管上面还长着许多倒刺,她只是这么随手一抹,就可以被这些倒刺给划破了手。更可怕的是,这些筋管正在不断地从她的脖颈里面吸收灵气和血液,天上红明显感到身体的灵气都在源源不断地顺着筋管向外流出。 “这一脚可打得不轻啊,不过只要让我碰到你,就已经足够了。”罗刹揉着肚子,缓缓降落到了天上红面前,他的右手向前伸展着,右手上那些妖化而出的黑色细管正不停地蠕动着,一股股血液和灵气就顺着这些细管从天上红的身上流淌到罗刹的体内。 “可恶,竟然这么卑鄙!”天上红一把扯断了后颈的筋管,瞬间感觉脖颈一凉,鲜血也从后颈迸溅出来,瞬间浸湿了天上红的领口。 被扯断的部分缩回了罗刹的右手,罗刹慢慢舔舐筋管上面残存的血液和灵气,一脸满足。 而另一些还残留在天上红后颈的那些带有吸盘的筋管却瞬间缩小,开始向天上红的后颈深处钻去,这些黑色的筋管变得如同水蛭一般,但比水蛭更加可怕,因为它们表面的这些倒刺在钻入皮肉的时候是硬生生向里面撕扯着,这种摧心剖肝的痛楚让天上红差点昏厥。 好在天上红反应快,及时从符囊之中祭出她秘制的辟邪符,然后直接连符带火一口含化,这才把这几根想要钻入天上红体内的筋管全部逼了出来。 “没用的,躲过这一击,躲不过下一击,快来让我好好享受你的美味吧!”罗刹舔了舔舌头,似乎意犹未尽。 罗刹刚要动手,一只鬼爪拦住了它。 “哇呀呀……烫死老子了,妈的,不用你上,看我先宰了这个臭婊子!”一旁从地上站起来的夜叉更是忿骂起来,黄色的妖气包裹住了被惊鬼符炸裂的伤口,形成一团类似肉瘤的可怕组织,看上去还有点恶心。 天上红见自己的攻击并没有对它们造成致命伤害,只好忍着剧痛,从符囊的暗层里夹出了一张金色符纸。 抽出符纸后,天上红立刻咬破手指,用指尖上的血滴在符纸之上笔走龙蛇,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瞬间画成符咒,符头,符胆,符脚珠联璧合。 “两个恶鬼,还想杀了我?我这就让你们回去见阎王!” 说完,天上红祭出金符,天上红祭符的速度不仅是在瑶池洞教的符师之中出类拔萃,就算放在整个九州大地,能有这么快祭符速度的人也不会超过十个。熟练的手法不到一秒中就完成了抽符、祭符、结印三个步骤。 祭符完毕,金光大闪! 这道金符轰然爆裂,变成了簌簌而下的金色星芒,星芒渗入了天上红的身体,强大的能量波动在整个深坑凭空而起,阵阵环形的冲击波自天上红的身体开始向外扩散,灼热的气流从天上红的身体迸发而出,旋舞在天上红周身,如同一条条游龙在身边盘旋,深坑之中的空气也几乎同时发生强烈律动,似乎一座活火山正刚从沉睡中醒来。 “这是什么奇怪的符咒!”胖子一边揉捏着自己臂膀上的伤,一边兀自喃喃。 虽然胖子对符咒不太了解,但他也知道这么强大的符咒,一般都是攻击性符咒,而天上红这枚金符却似乎是强化性的符咒,而且这种强化的程度,已经十分夸张,此时天上红周围磅礴的灵气已经是她本身储量的十倍以上。 “来啊,不是说要活捉我么,我还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个活捉法!” 天上红一声厉喝,滔天气浪磅礴而出。 正在与大势鬼激斗的周兆云也被这气浪惊了一下,斜觑一眼,不由大惊。 因为此时天上红的灵气太过强盛,明显已经远超了自己本身的实力,而能够产生这种强化效果的符咒,毋庸置疑,这枚符咒就是天上红的杀手锏,她的独门禁符——沸腾符。 对符师而言,符纸的颜色越深,所借用的力量就越大,但一般来讲,只有白,红,黄,紫四种颜色的符纸,而天上红这枚金色符纸和之前的银色符纸一样,全都采用了极其特殊的材料,之所以天上红特立独行,制作了这两种其他符师从来没有使用过的材质,并不是为了显示出自己与众不同的身份,而是因为她用这两种纸所制作的符咒全都是经过她改造或者发明出来的符咒,因为不确定这些符咒到底会产生多大的力量,所以才使用了承载能力最强的金银两种材质。 而这枚金色符纸,就是用来承载天上红所能画出最强符咒的符纸。 周兆云这一瞥不要紧,与她激斗在一起的大势鬼找到了机会,一拳砸了过来,拳头上面的白色倒刺飞速旋转,简直就像是一个绞肉机一般。 “还有心情看别人,真是不想活了!”大势鬼龇牙咧嘴,四臂齐舞。 周兆云轮转火扇,死命抵挡,飞旋而出的火轮在大势鬼的身上发生爆燃。 二人三鬼斗作一团,深坑之中隆隆爆响,一股股混乱交错的力量四下迸溅。 深坑之中激战正酣,但偏偏在这样的混战之中,那个阴森诡谲的科考鬼却没有参与混战,而是在战斗开始后就安静地躲在了角落,似乎这些战斗跟它一点关系都没有。 它打开了夹在怀中的那个笔记本电脑,屏幕的蓝光让他的脸更加阴森,他那毫无血色的鬼爪在键盘上面疯狂敲打着…… 第五十六章 可怕的气息 南宫傲天脚下蓝光大作,激起阵阵击玉敲石之音。 这柄在地上垂死挣扎的孟极妖刀经历一番激烈的反抗之后,突然间不再颤动,而是从中升腾起一股无以伦比的灵气。这股灵气浩荡而出,环绕周围的黑沙全部被这股力量冻结。 凛冽寒气让孟极妖刀周围的地面上蔓延出数道银霜,而且还在不断蔓延,环绕在孟极妖刀周围那些如群蚁一般的黑沙刹那间全部凝成晶莹颗粒,簌簌落到了地上。有几个吸收了一些灵气的黑沙还在冰晶之中蠢蠢欲动,但没过多久就再也无法继续翕动,整个凝固成了晶莹剔透的冰晶状,好像一颗颗绝望的黑眼睛。 “怎么样?我的孟极妖刀,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服输的,越是这种强烈的痛苦,就越会激活它体内的斗志,这就是我的意志,我的妖刀也是继承了我的意志。”南宫傲天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缓缓矮身蹲了下来,用手指弹开了散落在孟极妖刀周围的冰晶状颗粒,继续说道:“哼哼,痛苦就像是一种长在人体内的奇异青草,虽然能残害人的心灵,却也能将一个人的潜力全部发挥,使他的意志更坚强,反应更敏锐,而我,就是这种痛苦的继承者,未来最强的炼妖师!” 南宫傲天说话时,冷峻的脸被孟极妖刀的寒光映得青蓝,经历刚才的那番折磨,这柄孟极妖刀形态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半月形的刀身此时已经变得稍微直了一些,而刀身的长度也变长了许多,刀柄上的豹形星状凸起已经变成了八角形凸起,颜色也由黑色变成了暗红色。 曼陀罗望着南宫傲天现在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世界之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任何一个有点阅历见识的人,恐怕听到南宫傲天这句话第一感觉都是觉得他太狂傲自大了,简直就像是井底之蛙的愤慨。 但偏偏活了百年的曼陀罗全然没有这种感觉,她甚至觉得,南宫傲天所说的这句话,简直就像是在陈述一个已经发生了的事实,只不过这件事正在发生而已。 “愣着干什么?做正事吧,先看看这里到底什么情况,最好底下这些猪猡们已经打了起来,反正无论谁输谁赢,都是案板上的肉,只是先后问题,哼哼……”南宫傲天冷笑一声。 “也好,贸然突破进去,肯定会被察觉。”曼陀罗点了点头,向后退了几步。“我要使用一个探测性的能力,你如果感觉一会儿的画面太恶心,你可以选择闭上眼睛。” 南宫傲天满脸鄙夷,双臂环抱在胸前,手中玩弄着阴蓝的孟极妖刀,淡淡地说:“最恶心的不是能看到的,而是藏在心里的,不用管我,你开始吧!” “好,你有心里准备就好。” 说完,曼陀罗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墨绿色的妖气在全身蔓延开来,这些妖气沉到了地面,变成了簌簌墨绿色的球状体,这些球状体不断膨胀,好像是刚开始生长的幼苗。紧接着,这些膨胀中的绿色球状体突然依次破裂,破裂之后的绿色球状体渐渐融入了土地之中,几乎同时,从地下突然涌出了千万根带刺的藤蔓,在曼陀罗纤细的腿上盘虬起来。 接下来的画面简直令人作呕,这些藤蔓从曼陀罗的腿上向上攀附,逐渐爬满了她的身体。蔓延到了她头上的藤蔓露出茎尖,这些锐利的茎尖像根根长矛直挺挺的刺入她的五官内,但这一刺竟然并没有溅出血液,而是直接和她的五官融合到了一起,曼陀罗的耳朵,鼻孔,眼睛,嘴里,都塞入了绿色的刺藤。 这样恶心的植物,曼陀罗却张开双臂,任凭这些藤蔓在五官中蠕动,似乎是在享受。 “万藤感触!” “咕咚——咕咚——咕咚——” 曼陀罗脚下的地面开始强烈的震动,从她足底长出的藤蔓钻入土层,开始向四面八方扩展,带动着地表发生簇簇龟裂,沙石翻滚,这些插入地底的藤蔓与已经插进曼陀罗五官的藤蔓连接到了一起,不停地瑟瑟颤动。 虽然南宫傲天此前也看过腐尸、蛆虫之类的恶心画面,但眼前曼陀罗如此恶心的招式还是让他这样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很强的人也感到不太舒服。 “万藤感触这个招式,是我利用这些妖气产生的藤蔓与自己的感官相交汇,然后利用这些藤蔓的蠕动来洞察它们所经过的地域。这个招式唯一的缺憾,恐怕就是视觉效果有点让人不舒服。”玫瑰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声音。 “你继续……”南宫傲天回答的声音很低沉,或者说有点不舒服。 地下的藤蔓不断扩增,曼陀罗也在很有耐心的搜索,但这些藤蔓的数量有限,并不能够完全掌握地下传来的信息,曼陀罗必须要跟随这些藤蔓在黑沙天雷阵的周围一起移动,才能准确掌握盆地之中发生的情况。 这使得曼陀罗看起来竟然有点像是一只绿色的大章鱼,在这沙地之中不停地缓缓移动。 “怎么样?”南宫傲天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这阵法之中貌似是个盆地。”曼陀罗回答。 “那还用问么,这是很明显的事情,里面有多少人?” “虽然里面是盆地,但又有点奇怪,这盆地并没有任何人。”曼陀罗回答的有些迟疑,但马上她又感知到了从藤蔓之中传来的信息,“这些人貌似在更深的地下,应该说是盆地之中的深坑,他们竟然全都掉进了深坑里面!” “深坑里面?”南宫傲天抚弄着孟极妖刀的刀背,阴凉的寒气泛出一缕蓝光。“为什么会在深坑之中战斗,难道说是为了防止这误闯进来的人逃跑?” “的确是在深坑之中,而且……而且这里竟然还是四个深坑,他们应该是在四个深坑之中分别战斗,那四个家伙本来已经够变态的了,但好像面对的入侵者也很强大,这些入侵的人中有两名猎妖师,两个灵气非常强的阴阳师,还有一个……”曼陀罗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脚下的藤蔓也不再蠕动,好像被什么事情给震惊了。 “还有什么?”南宫傲天看出了曼陀罗的不对劲,疾声问道。 “竟然还有一个极强的家伙……这个家伙也太离谱了!”曼陀罗坦然失色,五官之中的藤蔓全部缩了回来,瞬间解除了万藤感触,显然是害怕被她感知到的这个人发现自己。 能力解除,她的脚下出现了一堆土黄色的枯藤,曼陀罗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脸色煞白,惊魂未定,虽然使用满藤感触的曼陀罗如同在看电影一般去进行勘察,但这个地下强的变态的人却是有点让她震惊不小。 “什么人能给你吓成这样,真是有意思。”南宫傲天摩挲着下巴走了过来。 “我看……要不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或者等这些入侵者走了以后再去取钥匙。”曼陀罗声音有点发怯,似乎惊魂未定。 “呵呵,看你吓那样,既然这里这么有趣,小爷我还偏要进去凑个热闹!” “你……”曼陀罗想要阻拦,南宫傲天已经挥刀。 只见南宫傲天扬起寒光凛凛的孟极妖刀,一刀劈向了黑沙天雷阵的外壁。 凌厉的蓝色刀光狠狠劈在狂沙之中,这次的劈斩威力惊人,接触黑沙后发出一声爆响。但这次那些黑沙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蔓延到孟极妖刀的刀身之上,而是全部被这幽寒彻骨的蓝色灵气给瞬间冻结,南宫傲天就势连挥三刀,刀光交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门的形状。 蓝色妖气门之中的黑沙全部冻结,连门外的黑沙也被冻结了好大一块,位于冰冻妖气蔓延方向边缘的黑沙也全部如同羊群见到了饿狼一般,全都开始疯狂地逃窜起来,向着其他没有被孟极妖刀划过的方向狂涌,而那些没有来得及移动走的黑沙全都无一例外地被这股凛冽无比的寒气给冻结,黑沙天雷阵的外壁突然出现了一大块冰霜区域。 随着冰霜区域的出现,南宫傲天附近的黑沙立刻变得稀薄起来。南宫傲天一脚踢飞了三道光影之内被冰冻住的黑沙,从撕裂形成的门状地带走进了盆地里面。 “不一起来了么?”南宫傲天扬了扬手中的孟极妖刀问道。 曼陀罗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 两人走进盆地之中,顿时瞠目结舌,眼前的这黑沙天雷阵之中的盆地地带,简直如同被四枚大炸弹轰炸过一般,出现了四个极深的坑洞,坑洞之中还传来各种各样地嘶喊声。 而其中一个深坑外面冒着滚滚黄烟,极度膨胀的可怕气息从深坑底部蔓延上来,连站在坑外的南宫傲天和曼陀罗都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这股可怕的力量。 这个深坑之中,就是裴爷和孔圣春交战的深坑。 此时此刻,这个深坑已经接近崩塌,滚滚尘埃如同漫天雷云一样在深坑里面翻滚,深坑里面已经造成了极大的破坏,空气中已经充满了硫磺一般的爆炸残留味道。 裴爷,设下黑沙天雷阵并且利用开山咒制造出四个陷地石宫的茅山邪道,也是从碉楼中走出的四个人中实力最强的人,更是这四个人的智囊和主心骨。 然而,就是这样实力强悍,自信满满的裴爷,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滚滚黄烟飞尘之中,裴爷目光呆滞,手臂已经被撕裂,大腿被远远的甩到了远处,身体周围到处全都是放射状的血液,地面上全都破碎的法器和阴兵及僵尸的尸骸,看来,他最自信的茅山邪术也都没能保护他免于这一次的飞来横祸。 “呕哇……”裴爷狂呕一口黑血,本来想要挣扎地说话,但却没能顶住这上涌的血气,他几乎是调动了全身上下所有的灵气,才能勉强发出虚弱到了极致的声音:“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裴爷说完,气血同时爆涌,已经缺臂少腿的身体摇晃着平拍到了地上。 “我想告诉你原因的,只不过怕你不能坚持听完。” 幽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在这将要塌陷的深坑中飘渺回荡。 裴爷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第五十七章 石宫混战 丁灵修 VS 白衣少年 Ⅲ 白衣少年破水而出,身上的白衣已经激荡地岩石和水流撕破。 白衣少年扔掉了已经破烂的衣服,露出了衣服下面瘦弱的身躯。从水坑中出来的时候,白衣少年是背对着丁灵修的,他的手中正拿着一个头巾,准备包裹住自己的脑袋。 此时,他的后背一览无遗,正是因为这样,他后背的图案让丁灵修大吃一惊。 在坑洞昏暗的光线中,这个图案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显然这个少年赤裸的上半身是一个极其恐怖的红色刺青,虽然说是刺青,但它绝对不是用针在上面勾画图案那么简单,从刺青的形态来看,这个图案更像是被低端的医生所粗糙缝合出来一样。整个图案是被密密麻麻的卍字所写成的“封”字,而每个这些“封”字小刺青所在的肉皮全都被这些粗糙的缝合线钳住,紧缩在一起,形成了一块块恐怖的肉咎。 “我靠,这小子看来还是混社会的啊,身上还有这玩意!”钢鼠挠了挠脑袋,忍不住感叹。“完了,丁大少爷,这下你可碰到茬子了,这你要是真给他揍了,可得做好挨砍的准备啊!” 丁灵修白了钢鼠一眼说: “我要真挨砍了,肯定先把你的大板牙拔掉。” “哇哦,好帅,真有男人魅力!”雨女看到少年身上诡异的纹身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感到有些性感。 丁灵修也一直盯着白衣少年身后的古怪图案,因为虽然他不清楚这个少年背后的纹身究竟代表着什么,但它绝对不会是社会上那些小混混用来增加自身气势,或者用来标新立异的符号这么简单。这个由肉咎扭成的图案,简直就像是某种酷刑,而这个酷刑所带来的痛苦一定远超于纹身的痛苦。 少年没过多久就系完了白色头巾,缓缓转过了身,手里仍然旋转着那根白色钢笔。 “哼哼,有两下子,竟然中了你的陷阱。不过游戏到此为止,我倒应该谢谢你请我洗个澡!”少年白色头巾下的嘴角挂着诡异的一抹笑容。 “不用谢,应该做的。”丁灵修顿了顿,漫不经心地踩灭了烟头。“不过你的头巾很漂亮,和你背后的纹身一样酷!” “酷?呵呵……”白衣少年冷笑了一声,“应该是残酷吧,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帮你弄一个。” “不,一模一样的东西太没个性了!” “好吧,不过比起研究我的身体,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虽然我不清楚你的百鬼图是真是假,但以你的灵气,我想刚才那只血魔应该就是你全部妖魔中最强的一只了,很可惜它已经被消灭了,或许唤作是我,还真的斗不过那个血魔。不过既然它已经被黑拳秒杀,你在我面前,就连蝼蚁都不如……” “这样啊,但我想蝼蚁吃掉一个米粒还是不费劲的吧!而且我也想告诉你,我丁灵修所降服的妖魔,没有一个是废物!”丁灵修说完,用手指向白衣少年,“鼠哥,小雨姐,拦住他!白衣少年冷哼一声,缓缓向丁灵修靠近,手中的那根白色钢笔也越变越大。 “明白!”钢鼠点了点头,望向雨女,“美女,借我点力量!” “恩!不过你可要做好准备哦!” 说完,雨女扬起花折伞,晶晶莹莹的水光在花折伞表面浮动起来,刚才陷坑之中的水流和空气中的水属性灵气瞬间就全部化成了蓝色的灵光不断汇聚到花折伞表面,整个伞覆盖了这些水汽之后,变得已经看不到本体,就像是用水形成的一把水伞,而伞身的方向对准了前面蓄势待发的钢鼠,坑洞之中被抽走水汽之后已经变得异常干燥。 “我要上了!来吧!”钢鼠两只钢爪并拢,浑身上下的红色长毛全都立了起来。 “高压水炮!” 雨女身体猛地向后一震,裙裾飘飞而起,雨女整个人因为强大的后坐力而向后平移了数米,正躲在它们身后画符的丁灵修看到雨女走光的香艳一幕也顿时目瞪口呆,差点把符画错了。 汹涌的旋转水柱从花折伞上宣泄而出,劲流将站在花折伞前方的钢鼠一下子卷入其中,钢鼠的两只钢爪合并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金属钻头,水炮卷携着钢鼠飞射而出,形成了一道横冲直撞的涡旋爆流,发出震耳欲聋的隆隆巨响,直冲向正在逼近的白衣少年。 含着凛冽银光的暴涌水炮如同呼啸巨龙向白衣少年袭来,白衣少年却不慌不忙,一脸从容。眼见银光水柱即将吞噬自己,白衣少年竟然没有躲避,而是两只手各握住了钢笔两段,准备正面迎下这一击。 “呵呵,雕虫小技!” 白衣少年低语一声,同时迅速拔下了手中白色钢笔的笔帽,一只握着笔帽,另一手则握着白色钢笔在钢鼠冲撞过来的方向笔走龙蛇起来,好像是在画了着什么东西。 流光银束混乱交织,这些钢笔画下的轨迹如同刀光剑影般错乱混合在一起,银光之中,白衣少年挥臂的速度却越来越快,让人目不暇接。明明这一笔看似还没有画完,下一笔的动作却已经早就做出,咋看之下就好像无数握着钢笔的手在面前挥舞,每一道残影还未来得及在视野里未能完全消失,下一道残影就已经覆盖叠加在了上面。 气势磅礴的水柱猛烈袭来,水柱前端的风压和水浪爆波已经先行发起冲击,隐匿在滔滔激浪之中的钢鼠如同千军万马之中的一个利刃奇兵,钢鼠和雨女这次的合力一击,所产生的破坏力,恐怕已经远超了这两个人独自战斗的极限。 隆隆大响,水波滔滔。 威势惊人的旋转水柱终于冲进了白色钢笔混乱交错的银芒之中,空气之中爆起一股强大的波动,短暂的接触,竟然使汹涌无比的水浪如同撞上了一面石墙,向四面八方溅射出去,而隐藏在水浪之中的钢鼠就在与这阵银芒接触的同时,似乎消失了一样,旋转产生的嗡鸣也消泯在了对流之中。 高压水炮的全部力量已经宣泄完毕,地面上已经积满了没过脚背的积水,这些积水顺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汩汩流淌,向着刚才白衣少年坠落的坑洞之中流走。 “咦?那只臭老鼠呢?” 雨女大惊失色,这一击命中之后,钢鼠竟然消失在了水浪之中,而白衣少年除了头巾和裤子被水浪弄湿了之外,似乎并无大碍。 白衣少年白色头巾下的面容挂着邪笑,他指着地上的积水中一个跳动的小东西说道:“诺!这不就是刚才那个穿来穿去的大红耗子么?现在看你跳的这么累,直接让你变成跳蚤好了!哦,对了,在人间老这么跳也没什么意思,我还是送你去地狱跳舞吧!” 说完,白衣少年抬脚就要去踩脚下那个跳动的小东西。 “你个混蛋,休想伤害鼠哥,回来!” 丁灵修一声厉喝,扬起百鬼图收回了钢鼠,地面上的那个小东西果然变成了一道红光缩回了丁灵修的百鬼图之中,险些被白衣少年一脚踩扁。 白衣少年耸了耸肩,慢悠悠说道: “这个老鼠还真是有趣,刚才我说出招式的名字时,它竟然误会了,还不忿地瞪着我,它可能根本没有想过,我这个招式就叫做‘雕虫小技’吧。” 雨女听完也是一愣,原来刚才这个白衣少年说的那声雕虫小技竟然是他的招式名字,而并不是在嘲讽自己的攻击太弱。 “好了,接下来,你们两个谁想变成小虫子去陪那只死耗子呢?”白衣少年旋转着手中的钢笔,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 “那就从你开始吧!” 白衣少年话音未落,身形突然消失,雷奔电泄一般飞掠过来,直扑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雨女身边,雨女看到白影冲了过来,本能地用自己手中的花折伞抵挡。 “纤纤水针!” 花折伞上方的水汽应声凝成无数水针,同时刺向了白衣少年。雨女的这一招是她攻守兼备的招式,利用水属性灵气凝成水针,然后将飞针射向攻击自己的敌人,如果敌人的身体被这些极其细小的水针刺入,就会产生强烈的阵痛和凉意,但并不能造成太大的伤害,所以只能短暂阻碍敌人的进攻。 白衣少年因为这个距离实在太近,竟也没能躲开这无数扑面而至的水针,这些水针有的射入了白衣少年的胸膛,有的射进了白衣少年的脸上,刹那间,他感觉自己被水针刺入的地方如同扎入了仙人掌的刺一样,疼痛无比却又不敢触碰。 白衣少年惨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钢笔也掉落下来。 “快抢走他的钢笔!”丁灵修指着地上的白色钢笔大声说。 雨女赶紧朝地上的白色钢笔扑过去,但白衣少年却很快就忍住了锥心刺骨的巨疼,嗖的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也向那支白色钢笔猛冲过去,白衣少年和雨女都竭尽了自身最快的速度朝白色钢笔扑来。 但可惜的是,雨女还是慢了一步。 白衣少年握住白色钢笔的瞬间,一股强横无匹的灵妖混合气暴涌而出,白色钢笔吸收了这股妖气后瞬间变得巨大,简直如同一个超大号的棒球棒,雨女瞪大了眼睛,几近绝望,这么近的距离,她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了。 白衣少年猛力一挥,将硕大的球棒状钢笔狠狠砸向了雨女。 丁灵修眼疾手快,赶紧收回雨女,只听轰隆巨响,白衣少年一击落空,地面被砸出个圆形蛛网状裂痕,砂石激荡而飞。 白衣少年砸空后,收回了钢笔,似乎有些失望。 “哼,动作还挺快啊,可惜啊,你把你的两个妖魔都收走了,接下来谁还能救得了你呢?” 丁灵修淡然走了过来,两指手指之间夹着一张刚画好的符咒。 “别忘了,我可是猎妖师,就算没有妖魔帮助,也是可以战斗的!” “哦?还准备祭符么?真是有点意思!那就让你也变成活蹦乱跳的小虫子吧!” 白衣少年再次抽开了笔帽。 第五十八章 石宫混战 丁灵修 VS 白衣少年 Ⅳ 亦正亦邪的妖气扑面而至。 白衣少年气势如此惊人,手中的武器却只是一支白色钢笔。 丁灵修气定神闲,从容地焚化了手中符咒。 只见紫色的符纸燃烧出橙黄色的火焰,霎眼间,风声猎猎,金光闪耀,深坑底层的气浪跌宕翻涌,破碎的砂石冲天而飞。 未及白衣少年攻过来,丁灵修的周围已经被无数奇形怪状的诡异咒文包围起来,这些咒文像是三维立体的模块一样在空中旋舞,每颗漂浮的符字上都包裹着簌簌辉光,蕴藏着极度磅礴的力量。随着这些力量不断汇聚,咒文旋转的速度也再次加快,在丁灵修的周围形成了一道咒文旋风,旋风外强大的灵压,一下子把冲过来的白衣少年弹飞。 “神勇符,起!” 一声令下,空气中旋舞的咒文全部汇聚到了丁灵修的身上,丁灵修的身上顷刻便被这浓烈的气浪笼罩,在这炽烈的光芒之中,隐隐可见一个威风凛凛的神兵从天而降,正是三清天神中的天神勇。 与召唤天神卫的神卫符不同,神勇符所需要的灵气极大,所以必须要现画符咒才能召唤,而且神卫符召唤出的天神卫,是借用了三清天神的神力制造出一个保护自身的天神卫虚影,只能起到防御和协助战斗的作用。但神勇符召唤出的天神勇虚影却是能够附着在灵符使用者本身的强化型力量。 天神勇的神力进入了丁灵修的身体,丁灵修明显感到浑身上下被一股滚烫的力量所充斥,五脏六腑,经脉血管全都如同在油锅中被煎炸了一样,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似乎都在尽情吸收着这涌入体内的这股力量。 如此强烈的力量贸然涌入体内,本来应该对丁灵修的身体造成极大的冲击,但他却并没有让感到不适,反而身心因为这股力量的涌入而变得更加畅快淋漓,体内好像出现了涌动的喷泉,灌溉着已经干涸的机体,为自己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生机与力量。 随着天神勇神力的降临,丁灵修的外表也发生了变化,他的衣服外面披上了一层虚无缥缈的银铠龙鳞甲,虽然这虚幻的铠甲肯定比不上天神勇本体身上的铠甲坚固,但这虚影形成的铠甲也一定程度继承了实体的防御效果,即便不能刀枪不入,也可以抵御普通的暗箭流矢。 银铠龙鳞甲之中的丁灵修,脸庞已经变得十分模糊,天神勇威严的面孔与丁灵修俊俏的五官重合在了一起,放出了更加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极强压迫感! “霍!这是什么符咒?竟然还能召唤出神兵神将,真是大开眼界了!”一直很淡定的白衣少年见到此情此景也是惊讶万分,心中的战意也瞬间降了大半。 “怎么?怕了?现在投降我也并不介意,我这个人真的很好说话的。”丁灵修摇了摇手指。 “呵……呵……就这样就想让我投降?”白衣少年的笑容都变得有点僵硬,嘴上虽然还不服气,但气势已经明显处于下风。 召唤神兵天将,这是什么概念? 这一点任何一个阴阳师对三清天神都会有所了解,这个白衣少年心里自然也十分清楚,召唤天神,必须是内丹三阶而且修炼得十分纯熟的道士才有可能做到,而现在眼前这个如此年轻的少年竟然能够这么简单就祭符召唤出天神勇,那他的实力恐怕要比拥有三阶内丹的道士还要强上几分,要是果真如此,那现在处于绝境的应该已经是自己。 白衣少年正在思考对策,突然他发现这个天神勇并没有在祭符之后降临人间,而仅仅是形成了附着在丁灵修身上的灵气,神兵天将的神力虽然异常恐怖,但如果丁灵修仅仅只是借用了天神勇的力量来强化自身,这比起真实召唤出天神勇就相距甚远了。 “吓我一跳,原来不过只是借用了三清天神的灵力而已,虚张声势!”白衣少年看破端倪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说得这么轻松,那咱们就试试看吧,我知道你是普通人,所以我并不想伤害你,你最好现在就把你身上火前坊妖气的事告诉我,免得大动干戈。”丁灵修喃喃说。 “把这一切告诉你?就凭你的实力,就算告诉了你又能怎样,难道你能帮我?呵呵呵呵……几个毛头小子就敢组成个猎妖团来抓火前坊,你们真是太高看自己了,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你不想跟我打也不行了,因为我必须要快点解决掉你然后上去会和!” “那好吧,不吝赐教!” 丁灵修和白衣少年同时腾空而起,劲流冲荡地面,两人踏空冲向对方。 丁灵修在空中拔出了军用匕首,短小精悍的匕首吸收了神力之后形态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原本的短柄像是树苗吸收了春雨的滋润一般,疯狂地膨胀变长,匕首的刀刃也同时变大,竟然在半空中瞬间变成了一柄青龙偃月刀,原本隐匿在匕首之中的孽龙妖气也变得狂暴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排斥天神勇的神力还是这股神力助长了孽龙气焰。 军用匕首上的赤色龙纹瞬间爆闪,紧接着青龙偃月刀的刀身附着了金色神力和赤红色妖炎两种能量,威风凛凛,炫丽至极。 丁灵修见军用匕首突然间变成了一柄青龙偃月刀,一时间还有点不太适应,但还是学着电视中关二爷的样子,双手握住了青龙偃月刀的长柄,以力劈华山之势从天而降,迎向从对面突袭过来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本来还想用“雕虫小技”将丁灵修变成蝼蚁,但见到丁灵修突然掏出了这么一柄巨兵后,不由放弃了这个愚蠢的想法。瞬间将自己妖气和灵气混淆在一起,全部灌注到了他的钢笔之中。 白色钢笔再次变得巨大,几秒钟就变成了房梁柱般大小,白衣少年因为根本无法握住这根巨大的钢笔,只能抱着它,在空中横向轮舞过来。 白红两道巨大的光柱对碰在一起,道道绚烂的光芒从对撞的位置绽放而出,天神勇的虚影发出一声惊天厉喝,丁灵修浑身上下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蛮横力量,对击产生的涟漪中心点如同璀璨的太阳一般,照亮了周围的黑暗,崩碎了下方地层,向着四面八方绽放出一道道盛大无匹的狂流。 这次对撞,白衣少年的武器虽然形态更大,但却不占上风,丁灵修手中青龙偃月刀的强横力量将白衣少年生生拍砸在地上,手中的白色钢笔也被打回了原型,丁灵修见对方露出破绽,立刻乘胜追击,在空中旋舞一圈青龙偃月刀,再次竖劈下来。 第一次使用如此巨大的武器,虽然不能像电视中古代将军那样游刃有余地横封斜掠,纵横开阖,但这种武器挥舞过程中,充满力量的感觉还是让丁灵修感到劲爽无比,即使发挥不出这青龙偃月刀攻守兼备的优势,但光是这种霸气的攻击感觉已经让丁灵修很满意。 这一击从白衣少年上方生生砸下,强横的气势如同千军万马从天而降,因为太过兴奋,这一记劈斩丁灵修竟然不留遗力,近两米长的刀芒无形而有质,这样惊天骇地的一刀从上方斩下,别说是肉体之躯了,就算是金刚石恐怕都会被崭出一条大缝隙来,这青龙偃月刀的刀芒实在充满了无坚不摧的强大威力。 白衣少年挡着头巾,看不到他惊讶地表情,但他的内心显然早就被这恐怖的刀光震慑,张大了嘴差点忘了防御。 本以为白衣少年会立即闪避,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样千钧一发的瞬间,这个白衣少年竟然做出了一个异常古怪的动作,他的身体下弓起来,摆出像起跑一样的动作,左手握着白色钢笔扬向半空,右手做出与自己胸前银色坠饰相同的古怪手势。 青龙偃月刀的恐怖刀芒直接劈向白衣少年,白衣少年伸出左手抵挡,只见他手中的钢笔又变大了好几倍,旋转着形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白色盾牌。 刀芒在盾牌之上激起了灿灿火花,激射到四面八方,而虽然白色盾牌抵住了这阵强烈刀芒,但青龙偃月刀的刀身已经接踵而至,白衣少年张大了嘴,表情几乎绝望,头上的头巾都被这股刀风给卷飞,白色钢笔停止旋转,弹飞了出去。 只听扑哧一声,青龙偃月刀与白衣少年身体接触的瞬间,血液就从撕裂的伤口处暴溅出,五脏六腑被青龙偃月刀翻搅得纷飞出来,漫天血花狂舞。 白衣少年头巾之下的面容终于露了出来,却已经布满了惊恐而绝望的眼神。 丁灵修淋漓的快感还没散去,大脑就翁的一声,差点被眼前这惨不忍睹的景象吓昏了过去。 天啊!我竟然直接杀了这个白衣少年! 丁灵修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和每一块肌肉都软了下来,虽然见过无数妖魔鬼怪,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惨死的人类,而且还是死在自己的刀下,这恐怖的感觉不言而喻。 但这种感觉只停留刹那,丁灵修就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猎妖师的警觉性提醒着他,这个对手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自己不纯熟的刀法一下子劈成两段,这不可能,也不现实!但虽然他想到了这里,他的意识已经跟不上动作,他明明感知到身后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啊——” 丁灵修一声疾呼,变成了棒球棒形状的钢笔从脑后砸来,丁灵修眼前一黑,昏倒在地。白衣少年缓缓从丁灵修身后走过,矮身从丁灵修面前自己那血肉模糊的替身上摘下了银色吊坠,然后把变回正常形状的钢笔插入裤兜之中,摸了摸替身脑袋说道:“嘿嘿,辛苦你了,死得好惨!” 第五十九章 石宫混战 夏仙瑶 VS 黑拳 Ⅲ 黑烟之中那两点红光突然爆闪,紧接着又突然湮灭。 这道红光迅速射向了刚刚凝形的两个妖魔,只是一道残影掠过,噬阳魔的妖体竟然瞬间就轰解破碎,妖气涣散而飞。当这迅疾无比的偷袭奏效之后,造成伤害的三道红色光影才进入夏仙瑶的视野。 从黑烟中突袭出来的黑拳,其夸张的速度根本无法用肉眼进行捕捉,不仅噬阳魔来不及防御,连夏仙瑶都没有想到这速度会这么快。即便这样,就在这次偷袭的过程中,噬阳魔旁边的那个蓝色妖气的妖孽却避开了攻击,并且迅速隐匿起来。 “呦?你说的能够打败我的妖魔就是指这个家伙么?”黑拳用匕首挑起渐渐消融的噬阳魔头颅,轻蔑的说。 “吞吞!”夏仙瑶恨得咬牙切齿,自己辛辛苦苦降服的妖魔竟然再次被黑拳轻松秒杀。 “哎呦呦,还起个小名啊,真可惜,起个小名把小命都给丢了!”黑拳唾视着夏仙瑶,发出阵阵鼻笑。 “贱人,你现在得意还是有点太早吧,你难道没有发觉你的身后有什么东西么?”夏仙瑶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怒火,再次擎剑准备战斗。 黑拳听完夏仙瑶的话,第一反应本来只是觉得夏仙瑶在故弄玄虚,自己明明之前三刀秒杀了鬼怪级别的血魔,接着又接连秒杀了飘飘和噬阳魔,这样的实力已经足以让任何一个猎妖师丧失斗志,但夏仙瑶看样子竟然还不服气。 可是这个想法还没持续片刻,黑拳就立刻僵住了,整个人目瞪口呆,好像头上被人狠狠打了一棍似的。因为她确实清晰感觉得到,自己的身后果然有着一股同样是妖孽级别的妖气,并不是夏仙瑶在唬她。 而最可怕的是,这股妖气与她近在咫尺,这种距离,已经根本来不及躲避。 这怎么可能?什么东西还能避开刚才的攻击?黑拳根本不敢相信,但这确实就是已经发生的事实,而且已经威胁到了自己。 “嘻嘻嘻嘻……你可吓死我了,我最讨厌使用武器的坏蛋了!”一个极其尖锐的叫声从黑拳身后响起,黑拳听出这就是刚才从葫芦中窜出的那个蓝色妖魔的声音。 几乎同时,黑拳被身后的这个小妖狠狠踹了一脚。虽然只是踹了一脚,但黑拳却感觉自己的身后如同被一个壮汉轮了一记蛮锤,强大的冲击力让她整个人向前飞了出去,而还没等她回身反击,自己面前的夏仙瑶也早就已经舞剑袭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瞬间腹背受敌,根本来不及思考对策。 毕竟夏仙瑶手中的武器可是凛凛剑锋,即便自己再被那身后的小妖踹上一脚也绝对不能被这样的长剑刺中,想到这,黑拳抽出匕首,双匕对抵,迎住了夏仙瑶这一剑。但因为蓝色小鬼的这一脚所带来的冲力使得夏仙瑶这一剑威势更盛,黑拳这次的防御不仅动作有些缓慢,力度也减弱数分。 锋芒交错,光华激闪,两道厉光迸溅之后,黑拳的双匕被夏仙瑶的鸾凤剑一下子挑飞,重重摔倒在地,之前那道剑伤一下子喷出一簇鲜血。 一击奏效,夏仙瑶单手握剑,改变了攻击的方向,开始笔直地向前摇动起手中的鸾凤剑。夏仙瑶身上飘飘所注入的灵气不断萦绕周身,这股灵气从夏仙瑶的身体上不断凝聚,最后一起汇入到了手中的鸾凤剑锋芒之上。 夏仙瑶单手将鸾凤剑小幅度的顺时针绕转,剑身一圈一圈不停转动,既如彩带般不断向周围扩散,又仿佛是长矛在向前刺击。因为整个过程速度极快,鸾凤剑的形态在这一动作下变得更加诡异起来,逐渐如同柔软的果冻一样,开始以奇怪的方式转动。 “彩蝶瞬息剑——涡旋噬魂。” 夏仙瑶音落,看起来软化的鸾凤剑变得像蛇一样,盘旋着刺向倒在地上的黑拳。 黑拳还未想好如何防御,鸾凤剑就像草丛里埋伏已久的巨蟒一样猛扑过来。伴随着南海蝴蝶的芬芳香气,曼妙的剑身却充满了不可遏制地的诡异威势,黑拳迅速从背带上掏出另外两柄匕首,可是这次黑拳手中的匕首刚一接触到气势汹汹的鸾凤剑,就立刻硬生生被扭曲的剑身卷住,剑身涡旋的气流如同被恐怖的巨蟒紧紧箍住,还来不及抽出,便听到卡黑拳手腕一声脆响,腕骨生生被扭断。两柄匕首也被卷入到鸾凤剑产生的剑气之中。 “啊——”黑拳痛苦地哀嚎,疯狂地朝黑色烟幕中仓皇逃去。 夏仙瑶刚准备去追击,但想到之前在黑色烟幕吃亏不小,甚至险些丧命,就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收回鸾凤剑,站在了黑色烟幕之外。 黑拳重新隐匿在黑色烟幕之后,不断地喘息着。虽然绝派猎妖师的近战能力是自身的强项,但这个说法只是单纯就与妖魔战斗而言,毕竟他们所使用的武器大多数都对妖魔有奇效,但面对普通人或者阴阳师就不一定能够应付自如。 所以黑拳才会制造了这样的黑色烟幕,如果是在同等条件下,黑拳与夏仙瑶的战力不分伯仲,但如果要是在这黑幕之中,就算是夏仙瑶被飘飘附体,也根本不是黑拳的对手。 黑拳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决定先立刻退缩回来,准备先把那个蓝色的妖魔引入黑色烟幕之中,然后在这团烟幕之中暗杀掉这个碍手碍脚的蓝色小妖。黑拳虽然此时手腕受伤,但以她的判断,夏仙瑶因为之前在这黑烟之中吃过亏,肯定不敢立刻跟进来,而这个蓝色小妖倒是很有可能不分青红皂白地追过来。如果这个小妖真的敢追进来,那么黑拳在这里秒杀掉那个蓝色的小妖怪,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想到这里,黑拳狞笑着掏出了火焰匕首,侧耳倾听着黑暗之中的翕动,如同一只织好大网等待蝴蝶飞过的狼蛛。 来了,终于来了,愚蠢的臭婊子,果然没有阻止这个妖魔进来,这下你可玩完了! 黑拳听到了从黑暗之外呼啸而至的一股妖风,顿时兴奋无比,准备随时秒杀这个飞过来的妖魔。 “去死吧,暗夜烈焰!” 炽烈的火舌撕裂了浓稠的黑暗,黑拳这一极其精准的刺击几乎是在这丝蓝色妖气刚刚进入黑烟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完成的,迅疾的一击,简直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没有任何的犹豫与判断,直接就是凭借直觉进行的预判。 “嘿嘿嘿……恩?”黑拳刚刚得意地笑出声,笑容却又立刻凝固了。 这一击竟然……落空了! 黑拳借着火焰匕首的光芒,发现她这一击竟然并没有刺中那个飞进来的妖魔,完全打空了。 但那个妖魔的妖气竟然还在自己的周围,而且…… 而且又是飞到了自己的身后! 黑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速度竟然会比不过一个弱小的妖孽。而正当她出神的时候,她的身后竟然传来了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好像有一个穿着不合脚的大皮鞋的人正在自己的脖子后面走动,而这声音在刚才她被偷袭之前,也是同样出现过的,而且是相同的位置。 “可恶,别以为躲过一次就能躲过第二次。”黑拳迅速回头,火焰匕首几乎是同时向身后迅速轮舞,攻势更盛。 “嘻嘻嘻嘻……”蓝色小鬼窃窃嬉笑,黑拳的攻击再次落空。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还在继续,黑拳一次次回头攻击,却每一次都连蓝色小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无尽的黑暗之中只有那纠缠不休的脚步声和蓝色小鬼令人浑身发麻的笑声持续不断,仿佛这黑暗的烟幕倒是这个伶俐小鬼的主场。 黑拳已经快要被这聒噪的声音给折腾疯了,近乎癫狂地挥匕乱舞。 黑烟之中充斥着一道道混乱交织的火光和一声声顽劣调皮的嬉笑,却再也起不到隐匿身形的作用了。 夏仙瑶握紧剑柄,终于等到了这个一决胜负的机会。 第六十章 石宫混战 夏仙瑶 VS 黑拳 Ⅳ “可恶,明明只是妖孽级别,为什么速度会这么快!”黑拳愤愤然说道,满脸迷惑。 “嘻嘻嘻嘻,是你自己太笨了而已!” 黑拳身后的声音仍然乖张俏皮,气得黑拳恨不得连同这片黑暗一起把这张笑脸撕裂。 “你别嚣张,这次我一定抓到你!”黑拳的声音变得十分尖锐,显然怒不可遏。 话音未落,黑拳已经再次准备转身攻击躲在自己身后的这个蓝色小鬼。 她这一转身,却只是做出了一个将要扭头的动作,身子竟然再次正了回来,同时右臂已极快的速度已经挥出匕首,半月状的烈焰在黑拳周围形成火圈,已经竭尽了黑拳最快的速度。如果蓝色小鬼要是这个时候误以为黑拳转身而跑到了黑拳的前方,那么可怜的小鬼必然就会被这一击给击中,瞬间焚化成灰。 然而,黑拳这一击又落空了,即使这样也没能骗过蓝色小鬼。 黑拳这下真的丧失理智了,身体的火属性妖气也同时暴涌而出,真切感觉一股热流至下而上冲了上来,使她瞬间感觉自己头疼欲裂,而身后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却仍然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让她几近崩溃。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比不过这个蓝色小鬼的反应力和速度,哪怕自己只是假装做了一个转身的动作,然后立刻转了回身,这都没能骗过蓝色小鬼,简直让她感觉这个蓝色小鬼就像是紧紧粘在自己的身后一样。 难道真的粘在了我的身后? 想到这里,黑拳连忙摸向自己的脑后,却发现空空如也,那个哒哒哒哒的声音就这样一直萦绕在她的身边,却根无法触及。更奇怪的是,这个蓝色的小鬼竟然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发起攻击,而是一直这样戏耍着自己,诱使自己挥舞匕首展开攻击,难道说…… 黑拳眼睛瞪得奇大,突然想明白蓝色小鬼的意图,但已经来不及了,一股杀意激射而来。 黑烟之外一声剑鸣,凛冽寒光撕绞黑烟,贯穿暗霾,直刺而来。 这一击精准无误,黑拳猝不及防,根本连防御的机会都没有,变得比上一次的境况更为不利。当黑拳见到这条红色长蛇突刺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彻底丧失了斗志,已经完全僵住了,大脑因为还处在思考状态下,根本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偏偏这个时候,身后一直没有进攻的蓝色小鬼也再次踢向了她,这一脚比之前那一脚来势更狠,从黑拳后脑勺射入,将黑拳整个人生生掀了出去。 红芒毕至,不遗余力,夏仙瑶这一剑不偏不倚刺入黑拳的胸口,黑色紧身衣上面血花飞溅,黑拳只感觉眼前腥风掠过,冷血凄迷,这次可真的完蛋了。 “竟然……竟然用这种方法破穿了我的烟幕!”黑拳脸上仍然挂着不甘心的倔强,但是自己现在的伤势已经无力回天。 “火前坊!是你太自大了而已!”夏仙瑶怒视着黑拳,没有任何怜悯。 夏仙瑶对火前坊的憎恶,早就让她恨不得将火前坊杀之而后快!要不是孔圣春说要降服火前坊才能利用它的妖气,夏仙瑶肯定当场将黑拳千刀万剐。 事实上,如果她要真的这么做了,日后必然追悔莫及。 而这次偷袭的成功,虽然黑拳没有想到,但却全都在夏仙瑶的意料之中。 原来,夏仙瑶除了通过语言可以与妖魔进行沟通,还可以通过瑶池洞教的秘术,与自己已降服的妖魔进行沟通,所以在黑拳再次隐匿之后,她暗中命令这只蓝色的小鬼闯入黑拳所制造出的黑色烟幕,但并不让它对黑拳展开攻击,而是诱使黑拳挥舞匕首来攻击蓝色小鬼自己。 通过先前战斗的观察,夏仙瑶发现虽然这团黑色的烟幕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但黑拳要是想使用了自己的烈焰匕首,就会将身形从烟幕之中暴露出来。所以她才想到让蓝色小鬼进去诱敌,逼黑拳使用匕首暴露自己的位置,处于烟幕之外的夏仙瑶明确位置之后,就可以从外面一剑刺入,从而给黑拳致命一击。 因为这个蓝色小鬼实在太过敏捷,所以直到黑拳中了这一剑,她还是连自己身后这个小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算她曾经信心百倍,胸有成竹,就算刚刚秒杀了鬼魅级别的血魔,妖孽级别的吞精妖,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来无影去无踪,而又一直黏在自己身边的这样一只磨人精,她终究还是输了。 夏仙瑶摆了摆手,黑拳身后的这个蓝色小妖欢欢喜喜地蹦跳过来。 “嘻嘻嘻,怎么样,瑶瑶宫主,这个家伙根本抓不到我。” “辛苦你了,蹦蹦!”夏仙瑶轻轻拍了拍蓝色小妖的脑袋。 “嘻嘻嘻嘻嘻,我就喜欢跟人类战斗了,因为我又可以吃到美味的脚筋了。”蓝色小妖伸长了舌头,贪婪地望着黑拳,已经垂涎欲滴。 “等等,她不是人类,也是妖魔,本宫还要问她一些事情呢!”夏仙瑶严厉地说,伸手拦住了蠢蠢欲动的蓝色小妖。 而这个时候,黑拳才终于看清楚一直在自己身后蹦跳着的这个妖魔的真面目:这个蓝色小妖身体只有一只松鼠般大小,但它的脸却肥嘟嘟的好像是一个满是怨气的小猩猩,光秃秃的脑袋上只有鬓角长着几缕黄色的绒毛,脸上一只挂着调皮的笑容。这个妖孽浑身上下长满了小脚丫形状的古怪鳞片,这鳞片并没有紧贴在它的妖体之上,而是留有很深的缝隙,只要这个蓝色小妖移动身体,这些古怪的鳞片就会发出吧嗒吧嗒类似脚步的声音。虽然蓝色小妖身体上会发出类似走路的声音,但这个蓝色小妖却并没有长脚,只有两只棕色的大皮靴悬浮在它身体下面,好像在凭空漫步。 “这是……这是吊靴鬼……难怪……”黑拳一眼认出了眼前漂浮的这只妖魔,顿时气得牙根直痒痒,拳头也攥得死死的想要挣扎,可是事已至此,就算她想到对付这个弱小妖孽的方法,却也已经无济于事。 这只吊靴鬼,其实又名吊鞋鬼,在民间,也有很多人喜欢称它为跟屁虫,平常有些人经常跟着别人或者缠着别人,大家会嘲讽他像跟屁虫一样,其实说的就是这个蓝色小鬼。 这种妖孽级别的吊靴鬼只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小巷或者是山林、坟墓等比较幽僻的地方,它们特别喜欢在夜里跟在人类的后面,并且一直尾随着被跟踪者,同时发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当被跟踪的人发觉有脚步声然后立刻回头的时候,吊靴鬼又利用自己非常迅捷的速度,迅速躲开人的视线,因此正常人是很难发现吊靴鬼的,即便是一些阴阳师,如果不了解吊靴鬼,突然被它缠上,也是难以应付。 这种调皮的妖魔非常喜欢恶作剧,因为倚仗自己异常的敏捷力,他们经常会朝跟踪的人脖子和耳朵吹凉气,惊吓被跟踪的人,或者用自己的大靴子突然间踹这个人一脚,人在正常走路突然遇到这种怪事,自然吓得快速逃跑,而这吊靴鬼却继续如影随形地缠着被跟踪者,并且不停在身后发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让对方越怕越快,无法停止,最后直到对方被吓得精疲力竭,瘫倒在地,吊靴鬼才会突然出现,咬掉对方的脚筋,然后扬长而去。 吊靴鬼虽然级别较低,但它的敏捷程度,远超任何同级别和鬼怪级别妖魔,甚至超过了大多数鬼魅级别的妖魔。所以成了炼妖师眼中极难得的珍稀妖魔,如果有幸能用吊靴鬼炼制成鬼影靴,使用者的速度甚至可以超过吉普车的速度。 即便如此,但真正能够降服吊靴鬼的阴阳师还是少之又少,因为这种妖魔狡猾无比,而且速度惊人,如果不知道它的破绽,除非拥有能够对付鬼魅级别妖魔的实力和手段,才有可能降服吊靴鬼。 但如果知道它的破绽,想要降服它也并非难事,因为这个吊靴鬼虽然速度惊人,但是妖力却全部聚集在了它的敏捷程度上,几乎没有什么攻击力,唯一的攻击手段就是用自己的两双大靴子踢敌人,虽然力量也很大,但跟其他同类妖魔相比,就有些相形见绌了。正因为这样,吊靴鬼只能通过不断诱使敌人攻击自己,来消耗敌人的力量。 所以,如果想要打败吊靴鬼,其实只要原地不动,完全不理会它,制造出吊靴鬼的踢踏无法打破的防御结界,吊靴鬼自然就无计可施,加上天生它乖张的脾气,它见你一动不动,自然就会变得越来越烦躁,最后只得要悻悻离开。 而当吊靴鬼想要离开的时候,吊靴鬼身体下面悬浮的两只靴子就会突然消失,啪嗒啪嗒的声音也会变得十分急促,好像暴雨的声音,而这时也是它敏捷程度最弱的时候,猎妖师只要掌握好时机,回身偷袭,就可以将它轻松击败。 黑拳自然也知道这对付吊靴鬼的方法,可是为时已晚。 夏仙瑶从黑拳身上抽出鸾凤长剑,黑拳痛苦地哀叫一声,血流不止。 夏仙瑶毫不动容,自顾自地把手伸进了金缕衣的衣袖,从中掏出了瑶池洞教降妖时使用的桃花锁,封锁住了黑拳身上暴躁的火属性妖气和流淌的血液,厉声说道:“火前坊,虽然不知道害我母亲中火毒的是不是你,但你必须要跟我回去救我母亲!” 黑拳听完,顿时目瞪口呆。 第六十一章 火前坊的真正实力 “你……你说什么?你竟然能认为我是火前坊?真是……噗……”黑拳狂呕一口鲜血,但这股鲜血因为桃花锁的束缚,并没从口中喷出,而是堵在了胸腔之中。 “哼,难道不是么?本宫虽然偶尔有些愚钝,但还不至于连你是不是妖魔都分辨不出来,你浑身上下散发着这么浓烈的火属性妖气,你竟然还敢狡辩说你不是火前坊?”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竟然到现在这种地步了,还能够认为我也是火前坊?亏得你能坚持这么搞笑的想法,我要真是火前坊,你以为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就能够打败了我了?别说我不是火前坊,就算我没中了火毒,你都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黑拳咬着牙发出阵阵苦笑。 “中了火毒?”夏仙瑶听完不由一怔。 夏仙瑶仔细端倪黑拳,这才突然意识到,与她对战的这个女人身上的这股妖气虽然强烈,但还远远不至于达到鬼魅级别,而且她周身上下这么熟悉的妖气,果真跟自己母亲身上的那股火前坊妖气如出一辙。 难怪她会觉得这个黑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都是因为她也中了火毒啊! 刚才夏仙瑶在战斗中已经被自己心中对火前坊的仇恨侵蚀了理智,根本没有想过这些疑点,虽然黑拳身上存在浓烈的火属性妖气妖气,但黑拳身上能够有灵气和妖气同时存在,这本身就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而既然黑拳能够同时存在妖气和灵气两种能量,就更加说明她根本不可能是妖魔,因为任何妖魔都不能长时间被灵气侵蚀而毫无反应。 灵气与妖气从来都是相生相克的存在,即便同时出现,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力量强横的一方必然会吞噬掉力量薄弱的一方。而黑拳身上的两种气息,显然还没有进入到最后的博弈阶段,但变化趋势却是十分明显。那就是火前坊的火属性妖气只会愈演愈烈,不断强盛,而黑拳身上的灵气则会步步退缩,直至消泯,最终使得火前坊的妖气彻底吞噬掉黑拳身上的灵气,让她烈焰焚身而死。 夏仙瑶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当作死敌的人,竟然和自己的母亲有着相同的遭遇。 “这……这怎么可能,你怎么能证明你也中了火毒?”夏仙瑶明明已经动摇,但还是不敢相信,毕竟对方如果真是鬼魅级别的妖魔,撒起谎来也是让人难以分辨。 “怎么证明……呵呵呵……反正已经败给你了,那就让你看看好了!”黑拳有气无力地坐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扯下了身上血淋淋的衣服。 当黑拳把衣服完全扯掉的瞬间,夏仙瑶倒吸了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茫然失措的样子简直像是个泥塑木雕的人。 衣服里面包裹着的肉体已经变得抽缩而且发红,可怕的肚皮之中一团炽烈的火光还在绽放。 这灯笼状的火焰,毋庸置疑就是火毒。即使别人认不出来,夏仙瑶也再熟悉不过了,这就是中了火前坊火毒后,随着火毒蔓延全身,中毒者即将病入膏肓的征兆。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中了火毒,而且带着这么严重的伤与我战斗!”夏仙瑶捂住了自己的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 “哼哼……那你以为呢?你真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就被打败!”黑拳嘴上虽然仍然不服气,但身体已经虚弱至极,本身就中了火毒,而且已经恶化到了快要蔓延全身的地步,现在又大量失血,使得火毒爆发,已经是旦夕之间的事情。 “可是,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们战斗,你们明明不是火前坊,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我们也是来降服火前坊的,咱们的敌人应该是一样的啊!”夏仙瑶拼命摇着头,毕竟她实在太了解中了火毒的人是多么的痛苦,而自己竟然还误以为眼前这个人是火前坊,然后大动干戈,给对方造成重伤,这种愧疚感根本无法言喻。 “我当然知道你们也是来降服火前坊的,呵呵……”黑拳再次苦笑,古铜色的脸此时已经变得煞白,“我们当初不也是来降服火前坊的么?所以才落得这步田地,现在虽然你打败了我,不过听我一句劝吧,你们几个人,根本不足以对付火前坊,或许你们得到的情报中火前坊是中级鬼魅级别,而实际上……” 说到这里,黑拳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畏怯之色,这样的表情,即使在面对夏仙瑶最后那一击必死之剑的时候也未曾出现,这是一种谈虎色变的惊恐,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这个表情凝固了好久,黑拳才绝望地喃喃道:“实际上火前坊的实力早就已经达到了高级鬼魅级别,因为妖皇级别的妖魔已经饱和,所以它才没有晋升的机会。至于猎妖师界对于火前坊是中级鬼魅的情报,其实只是因为他们无意间勘测到了和我同样处境的人身上的这种火毒。” “什么?你说火前坊已经接近妖皇级别?”夏仙瑶听到这个消息后瞳孔猛的一缩,更是吃惊不小。 黑拳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有些涣散,似乎在竭尽全力压抑自己身体里肆虐的火毒。 “可是……你刚才说那些情报是因为猎妖师们勘测到的是跟你一样的中了火毒的人,那为什么我的母亲也中了火毒,她的身体上虽然也有火前坊的妖气,却无法勘测到呢?” 黑拳虚弱至极,声音都变得嘤嘤难辨,似乎她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几乎快要成为遗言,所以她也毫不避讳地将自己说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给夏仙瑶:“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母亲所中毒的时间应该至少是两年前,那时的火前坊还是中级鬼魅级别,当时你母亲所中得火毒与我们所中得火毒是截然不同的。表面上看起来这两种火毒都是来自火前坊的一种伤害,但实际上却是天壤之别。自从去年火前坊晋升高级鬼魅之后,它就得到了一种新的能力,那就是利用自己的火毒继承自己妖气的能力。有了这种能力,它可以在正常人身上种下火毒,同时把自己的一部分妖力注入到这个人体内,虽然中了这种火毒的人看上去生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甚至刚开始还没有中火毒后的任何症状。但这种人体内的火前坊妖气必须要每个月都吞噬大量的灵气作为养料,这份灵气可以来自中毒人本身,也可以来自外界或者其他人。但不管这份灵气的来源如何,每月必须要保证有足够量的这份灵气来喂养中毒者体内的火前坊妖气。否则,妖气所寄宿的火毒就会发作,只要当月没有达到标准,火毒就会一天天恶化,直到达到标准之后,才会暂时停歇。”黑拳额头已经布满虚汗,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中了这种火毒的人,因为身体内有火前坊妖气存在,经常会让猎妖师误以为他就是火前坊,从而引诱猎妖师对这种中了火毒的人进行猎杀。而这些中了火毒的人如果反杀了猎妖师,或者活捉了猎妖师,他们体内的妖气就会立刻涌现出来,吞噬这些猎妖师的灵气,完成当月的灵气量。但如果这些中了火毒的人不幸被猎妖师打败或者干掉,那么他们就会火毒爆发身亡,但体内的妖气则会飞回火前坊的体内。” 夏仙瑶听完如遭雷击,她万万没有想到,火前坊现在竟然具有这样可怕而且诡异的能力。 “所以你们也是想要打败我们,就是想要让火前坊的妖气吞噬掉我们的灵气么?” 黑拳点了点头。 “但火前坊这么做有什么目的,这样把自己的妖气分散出去,它本身的妖气不是变得很薄弱,那它的处境不是会很危险么?”夏仙瑶有些迷惑。 “呵呵呵,老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虽然这么做很危险,但相对而言,所带来的回报也是巨大的。火前坊之所以在晋级鬼魅高级之后妖力突飞猛进,就是因为它这个诡异的能力。虽然看上去它把自己的妖气分散开来,使得本身的妖气变得很低,但这些分散出去的妖气通过每月通过不断地吸收宿主和其他人的灵气,反而会变得更加强盛,等到回归本体的时候,火前坊的能力将如同滚雪球一般不断夸张地进行跃升,这种行为简直就像是在对外放高利贷一般一本万利!”黑拳无奈地回答。 “原来是这样!火前坊竟然使用了这么卑鄙的手段,不行,我一定要快点告诉别人才行!”夏仙瑶听黑拳说完,心中顿时升起阵阵愧意,连忙蹲了下来安慰道:“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刚才的那一击虽然造成致命伤,但我的桃花锁会暂时封住血脉保证你不死,你呆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们猎妖团里的冥医一定能压抑住你身上的火毒。” “恩……”黑拳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昏厥过去。 第六十二章 石宫混战 胖子 VS 二长老 Ⅳ 猩红的血气从四个坑洞口飘逸出来,鲜血如注汇聚到在了一起。 血气团吸收了这些鲜血,变得更加浓郁。空气中时时发出撕裂的劲流,使得整个血气团就像是孕妇体内悸动的胎儿,强大的血气在它的体内翻滚,四个深坑之中,每当战斗产生出飞溅的血液,都会毫无例外地凝聚在了盆地正中,被这血气团吞噬。 强大的力量环绕在球体周围,膨胀的气浪撕绞着周围的空气,涡旋而起的巨大的血色气流构成一股扩散的能量风暴,在盆地内形成一股旋风,声势恐怖。 “那又是什么东西?似乎在不断吸收能量!”曼陀罗迷惑不解。 “是在吸收血液,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它周围的气应该是妖气,看上去似乎还有点意思。”南宫傲天摩挲着下巴,晃了晃手中的孟极妖刀,凛凛寒芒映得他的面容更加阴森。 “妖气?这么强烈的妖气恐怕至少也是鬼怪级别了吧……” “哼哼,管它呢,不如劈开看看吧!” 南宫傲天说完,如同猎豹一样狂奔而出,手腕一翻,刀光掠起,一道寒芒斩在了血雾之中,刀气凛冽刺逼得曼陀罗有些睁不开眼睛。 “孟极夺魂斩!” 孟极的妖形自刀身狂啸而出,随之暴涌出来的是一股迅速蔓延的彻骨寒气。 孟极本体原是白色,但从刀身浮现的孟极虚影却是温岚之色,鬼气森森,鬼影露出凶恶无比的骇人长牙,直逼向那个不断从深坑中吸收血气的黑红色妖气团,刀锋未至,寒芒先抵。 这柄寒刀以完全不可阻挡的气势凌驾妖气团之上,空气中因为这股极寒力量的侵蚀,瞬间蒸腾出茫茫寒雾,然而,就在这劲芒即将冲击到血色妖气团的上面之时,孟极妖刀的灵气突然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孟极妖刀的刀身发出了一声类似野兽哀嚎的鸣叫,寒气逆流,劲芒反噬,孟极妖刀还没等劈斩在这团血色妖气之上,刀身就被这股强大的反斥力给一下子弹飞。 南宫傲天也被反噬过来的寒气瞬间冻结,脸上还凝固着无比惊讶地表情,而蓝色的头发早就瞬间变得好像是雾凇一样,结上了层层白霜。 偏偏那盆地中央的血色妖气团却安然无恙,继续若无其事地吸收着四个深坑之中因战斗而不断产生的血液,不断膨胀自身的形态。 南宫傲天这一下真是人仰马翻,孟极妖刀这突然间的变故,如同猎豹见到了狂狮突然间退缩回来了一样。妖气不仅瞬间消失,而且还发生了夸张的反噬,南宫傲天猝不及防,直接连人带刀一起坠入了天上红和周兆云所在的那个深坑之中。因为身体还处于冻结状态,虽然南宫傲天可以凭借自身的力量化解冰冻,但想要不掉入坑中,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南宫傲天只感觉眼前的景物在渐渐消融的透明冰晶中变得不断抽离成细细的线条,身体已经开始不可控制地向下迅速坠落。 “南宫……”曼陀罗同样没有想到南宫傲天会被力量反噬,根本来不及出手相助。 犹豫了片刻,曼陀罗还是追上了南宫傲天,一起跳向了那个深坑。 “荆棘触手。” 曼陀罗的身体上突然长出了六条藤蔓,其中两条藤蔓快速飞向了正在下坠的南宫傲天和孟极妖刀,紧紧捆住了他们,另外四条藤蔓则从曼陀罗的后背一直连接在了深坑的外面,形成了类似缓冲背带的藤蔓束,牢牢固定住了自身,两人沿着凹凸不平的岩壁不断下滑,向着深坑的内部一齐冲了下去。 在这个深坑里面,天上红与周兆云,面对胖子召唤出来的阴间四鬼,此时激战正酣。 天上红凭空一拳,瞄准了两个妖魔。 砰然巨响,一团拳头形状的气流自天上红的方向飞射而出,将扑过来的夜叉和罗刹一下子轰在了墙壁上,深坑底部的土层也被气流的轰击造成一道沟壑。 尘埃四起,土崩瓦解。 尘埃中天上红的身影变得更加气势磅礴,深坑都因为她的呼吸而发出阵阵颤动。 “就这样了么?你们两个刚才的嚣张气焰哪去了?”天上红身上的符咒闪闪发光。 天上红所使用的这枚沸腾符是一种透支灵气的符咒,它所产生的威力根本不是这种不入流的鬼怪所能应付的。 人体内的灵气虽然称之为“气”,但实际上却是跟血液差不多的液状能量,而这种沸腾符,正是通过燃烧自身灵气的方式激活出一股强大的类似蒸汽的更强大灵气量,可以让使用者短时间能浑身上下充满了这种超强气流,并且利用这股气流提升自身的战斗力,或者直接使用这股气流进行攻击。 “可恶,让你尝尝我们的厉害!” 被轰在墙上的罗刹和夜叉当然不可能就这样认输,二妖一声嘶吼,同时一跃而起,罗刹伸出无数黑色筋管,夜叉的瞳色变成阴蓝色,从身体的毛孔里射出无数尖锐无比的蓝色毒刺。二妖同时使用了大范围的攻击,围向了天上红。 “黑雾爪!” “幽冥刺!” 这些突然袭击过来的筋管和毒刺速度极快,而且是散开着攻击过来,简直就像是黑色和蓝色的弓箭从四面八方一下子射过来,将天上红团团围住。 这么大的范围,就算天上红能避开其中一个妖魔的攻击,但一定避不开另外一个妖魔的攻击,如果避开了黑雾爪,那么幽冥刺的剧毒必然会迅速蔓延全身。如果避开了幽冥刺,那么黑雾爪的筋管也会用不了多久就将天上红的灵气和血液吸食殆尽。 然而,天上红却毫无畏惧,似乎没有任何想要逃避的意思。 “哈哈哈,这下你这臭娘们可完蛋了,还不跑!”一旁观战的胖子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可这笑容没过多久就彻底从胖子脸上褪去,谁知就在两个范围性攻击同时袭向天上红的时候,天上红竟然伸开了双臂,发出一声娇喝。 霎眼间,她脚下的地面龟裂开来,从地底涌出阵阵螺旋而上的气流环绕周身,一股股热浪凭空旋舞。几个靠的较近的鬼爪筋管和蓝色毒刺被瞬间出现的热流击飞,而其他陆续袭来的攻击也是刚刚接触到天上红周围的气旋就立刻变得如同无头苍蝇一样,轨迹混乱地在天上红身体周围的气旋中飞舞,被天上红几巴掌就轻易扇飞。 两个恶鬼目瞪口呆,但还没等发起下次的攻击,就感觉眼前突然一黑。 “再见!” 天上红低语一声,脚下的地面被碾成齑粉,整个人被身体下方的气流弹射而出,子弹一样射向了还没回过神的二妖。 第六十三章 电子游戏(一) 天上红迅疾如电,出手决绝。 两鬼栗栗危惧,眼睁睁望着弹射而来的天上红放出两击威力绝伦的光掌,却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只听得到耳畔的隆隆大响,光掌早已风驰云卷一般向下印去。 随着光掌轰然落下,两个大坑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墙壁之上。原本贴在墙壁上面的罗刹和夜叉也已经随着这阵辉光化作了簌簌黑烟,灰飞烟灭。 轻松消灭了两个厉鬼,天上红缓缓扭过头,盘旋在她周围的强烈气流让她漂浮在空中,看起来竟有些威严。 “怎么样,该你了吧……”天上红睥睨着躲在远处的胖子。 胖子早已浑身筛糠,冷汗路路而落,颤抖着不知该如何应对。 然而,相比天上红的轻松,另一方的交战中,周兆云却陷入苦战。 虽然与周兆云对战的只是大势鬼一只厉鬼,但相比罗刹和夜叉,大势鬼的实力却是鬼怪首领级别。表面上看起来,鬼怪首领和精英鬼怪只差一个档次,但其中的妖力相差的悬殊程度,却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大势鬼双头四臂攻守兼备,对着周兆云展开了密不透风地攻击,拳风产生额实质化妖气一道接着一道朝着周兆云铺面劈来。周兆云利用彭侯肩甲制造出的火焰扇子死命抵挡,但这大势鬼不仅双头四臂能够协调运作,其中一个脑袋上还不停地向外喷吐银色的妖气刃,使得周兆云只有防御之能,而无还手之力。 此时此刻的周兆云,既要面对四个长满白色勾刺的撕裂蛮拳,还要抵御妖气刃的狂轰不断,没过多久,周兆云的火属性灵气就消耗殆尽,火扇上的烈焰越来越微弱,最后连抵御妖气刃的力量都不足,直接被一道银色妖气刃穿破右方火扇的防御,直射向周兆云的脖颈,周兆云立刻矮身躲避,险些被这妖气刃贯穿。 但就是这一短暂分神,大势鬼右方的两个蛮拳同时发出一记强力的轰击。 这一击来势迅猛,根本无暇防守。 周兆云一声惨叫,大势鬼绞肉机一般的蛮拳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周兆云的胸口和小腹,周兆云虽然在被击中的瞬间调动出了彭侯肩甲上的木属性灵气,形成了一个覆盖全身的防御木椁,但这木椁没等成形,就被大势鬼可怕的蛮拳给击得粉碎,变成了无数飘飞而起的木屑。 好在周兆云反应及时,灵活变换彭侯肩甲的灵气。虽然还是受到了重伤,但起码保住了性命。不然如果在毫无防御的情况下挨了大势鬼这一暴击,不说粉身碎骨,恐怕也得身负重伤。 周兆云被这一击震飞,大势鬼立刻乘胜追击。 只见它四条遒劲的手臂全都紧缩到了一起,如同在积蓄一股盛大的力量,可怕的蓝色妖气在大势鬼的周围环绕,就像是一团蕴藏着狂风暴雨的雷云在浮动。 大势鬼蓄势完毕,口中獠牙紧紧扣合,筋肉在海蓝色的身躯上紧绷,形成一条条凸起的纹路。 “通冥之路!” 大势鬼暴起一声劲啸,一飞冲天。 高空之中,大势鬼四条紧缩在一起的手臂同时张开,一道蓝光瞬间笼罩住了刚刚挨过一击的周兆云,蓝光的尽头连接着大势鬼,使得大势鬼和周兆云之间突然形成了一条诡异的蓝色通道。 这条通道之中流动着星星点点的凶戾妖气,就像是一颗颗随时都要炸裂的烟花。大势鬼从蓝色通道上方直坠下来,不断吸收着通道之中散落的蓝色妖气,随着这些蓝色妖气的注入,大势鬼身上妖气流淌的速度变得极快,简直不能估测,身体下坠的速度也随之越来越快,就像天外飞降的蓝色陨石。 当大势鬼坠落一半的时候,它的四个妖爪同时扭在了一起,在通道内高速旋转,须臾之间,就忽然变作一团凶戾无比的死亡龙卷风。 通道另一端的周兆云早已洞心骇目,虽然在她刚看到大势鬼准备蓄势之时就已经用灵气展开防御,但她根本没有料到大势鬼的这招“通冥之路”使出后,大势鬼会以这么快的速度展开攻击。 这间不容发的瞬间,通冥之路内的蓝光涨满周兆云双眼,可怕的威压涛涌波襄一般袭来,使得这条妖气制造的通道简直就像是送人通往死亡的冥路。 在这间不容瞬的紧要关头,周兆云极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绢大小的破抹布,迅速将手中破抹布抖向空中。 “还好有它,哎……”周兆云皱了皱眉,满脸无奈。 通道之中的大势鬼感知到了这块破烂抹布,心中暗自窃喜,心说这个臭女人还真是有意思,即使举白旗投降也举个像样点的东西啊,竟然用这么掉价的抹布,真是太搞笑了,死有余辜! 大势鬼气势汹汹强攻了下来,凶悍决绝,毫不犹豫。但它根本没有想到,这看似普通的破烂抹布脱手飞向空中后,竟然能够在空中发出极其强烈的灰色光芒。 几乎同时,蓝色龙卷已经宣泄而下,以近乎不可撼动的可怕力量威压下来。 轰隆巨响,妖气荡涤。 然而这次对撞,周兆云扔出的这个破烂抹布的力量却让人瞠目结舌。 这块看似不起眼的抹布,不仅完全抵挡住了大势鬼的这番强势攻击,而且还产生了极大的反震。 轰雷贯耳的震荡过后,大势鬼被这个突然变大破烂抹布竟然一下子弹了出去,可怕的鬼眼已经充满了猩红色血丝,四条拧在一起的手臂因为撞击而彻底弯曲,简直就像是四条被铁锤轰击的钢筋一般。 周兆云扬起这变大了的破烂抹布,此时已经变成了一条暗灰色的披风,这个披风表面斑驳着老旧的诡异图案,看上去有点像是很多块花猫的毛皮拼凑在一起,但要远比那种旧皮的颜色更淡一些。 “这是什么玩意?竟然能挡住我的攻击?”大势鬼痛苦地揉着已经弯曲变形的手臂,恶狠狠地瞪着披上了暗灰色斗篷的周兆云。 “真是好险啊,要不是因为你的力量实在太大,我还真没打算使用这件垢尝披风。”周兆云捏了捏鼻子,因为她的斗篷上面传来一股极其刺鼻难闻的恶臭。 “垢尝披风?啧啧……竟然是哪个恶心的家伙!”大势鬼不由啧舌。 大势鬼之所以谈之色变,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垢尝这种妖孽级别的妖魔十分肮脏,而且经常出现在公共浴池或者有臭水沟等脏水比较多的地方,总是成群结队的出没,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令大多数阴阳师嗤之以鼻的恶心妖魔。 因为任何人一旦沾惹到垢尝这种妖魔,就算不被它害死,也足以被它恶心死。 垢尝一大多数情况下还是比较喜欢组队潜入浴室,偶尔也会一起出现在下水沟,废水渠,沼气池等特别肮脏的地方,它们特别喜欢舔食人们洗澡后的污垢。浴室如果愈脏,它住起来愈舒服。但是被它们舔过的地方,却不但不会变得干净,反而会愈来愈脏,洗也洗不掉,形成让人烦恼的顽垢,如果某天你在浴室中看到无法清洗干净的污垢,很有可能就是垢尝干的。当猎妖师想要降服这种妖魔的时候,因为它们总是成群结队出现,想要捕捉就难免就会中招被舔。而这一舔可不是受伤那么简单,猎妖师被舔的地方将会出现永远无法消除的癞迹,这种癞迹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大,发出奇臭无比的味道。所以猎妖师们往往就算降服了这种妖孽级别的妖魔,自身也会受到伤害,得不偿失。 而且垢尝虽然恶心,但并不威胁人类生命,所以导致大多数猎妖师并不会狩猎这种妖魔,它们的数量也变得越来越多。 这周兆云正是因为机缘巧合,恰好猎获一只垢尝,当时因为这个家伙实在太臭,周兆云最初只是随手将它扔进炼妖炉,仅仅只是为了当垃圾一样焚化掉。却没想到她竟然在炼妖炉被炼化,炼出了这样一件垢尝斗篷。 而且事后周兆云发现,虽然这顶垢尝斗篷臭气熏天,但是竟然有着极强的防御力,除了水属性的攻击,一般的攻击很难对披着垢尝斗篷的人造成伤害,反而会产生强大的反冲。这或许跟垢尝为妖时吸收了大量的污秽,导致自身本身就百毒不侵的缘故吧。 随着周兆云披上这顶垢尝斗篷,这股浓烈的恶臭很快就在这狭小的坑洞中四下蔓延开来,躲在四妖后面的胖子也闻到了这股味道,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喃喃说道:“怎么会这么臭?” “臭?呵呵,那我就让你永远也闻不到好了。”天上红摩拳擦掌地朝胖子走来。 因为周身旋绕着强烈的灵气蒸雾,天上红并没有嗅到这股刺鼻的恶臭。 “别……别……有话好好说。”胖子这下彻底蔫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女人竟然会有这样的手段,弹指一挥间,两个鬼怪级别的恶鬼就被碾成齑粉,而另外一方大势鬼与周兆云的战斗也并不乐观。 “不对,既然有话,那就应该早点说!”天上红扬起右拳,杀意凛然。 “不要……”胖子近乎乞求。 天上红刚要动手,突然间,天上红抬起的右拳却一下子定格在住了。 紧接着,整个洞穴的狭长空间里突然凭空出现了无数道道交织成网格状的光束,天上红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几乎同时变成了液晶状,不仅仅是身体,周围的一切也随着这铺天盖地的网格状光束而变成了类似液晶体的东西,简直就像是把一个老式游戏机搬到了现实之中,整个洞穴内的人似乎全都变成了由一块块液晶方格拼成的虚拟人物。 “电子游戏——程序化!”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天上红本想继续攻击,可是她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定格住的拳头竟然突然间凭空消失了,拳头原本存在的位置,已经变成了无数破碎的液晶碎块,沿着网格状光束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天上红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发现所有网格状光束的尽头,都汇聚在了一个光源,正是由那里的光源放射出的这么多网格状光束。而站在那个光源之中的妖魔,就是从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参加战斗之中的科场鬼。 科场鬼见天上红发现了自己,狞笑着推了推眼镜: “嘿嘿嘿……你们打得再厉害又怎样,现在还不是全成了任由我摆布的玩具!” 言罢,科场鬼轻敲键盘,已经液晶化的周兆云,身上的垢尝斗篷和彭侯肩甲全部分解成了一块块琐碎的颗粒,顺着网格状光束汇聚到了科场鬼的笔记本电脑之中。 “可恶,这是怎么回事!”周兆云刚准备伸手阻拦,一道立体光墙却挡住了她液晶化的身形。 “不要浪费力气了,束手就擒吧!”科场鬼森然说道。 第六十四章 电子游戏(二) 科场鬼见天上红发现了自己,狞笑着推了推眼镜: “嘿嘿嘿……你们打得再厉害又怎样,现在还不是全成了任由我摆布的玩具!” 言罢,科场鬼轻敲键盘,已经液晶化的周兆云,身上的垢尝斗篷和彭侯肩甲全部分解成了一块块琐碎的颗粒,顺着网格状光束汇聚到了科场鬼的笔记本电脑之中。 “可恶,这是怎么回事!”周兆云刚准备伸手阻拦,四道立体光墙却凭空出现,挡住了她液晶化的身形,将她包裹在了一个封闭空间之中。 “不要浪费力气了,束手就擒吧!”科场鬼森然说道。 凭空而出的立体光墙泛着五彩斑斓的诡异花纹,周兆云的身体一旦触碰到这堵挡在她面前的立体光墙,这部分身体就会突然间消失不见,仿佛淹没在了光墙之中。而一旦再次把身体从光墙中抽出,这部分身体又会变成了本来的那种已经液晶化的模样。 “竟然穿不过去,这空间是怎么了?为什么咱们变成了类似电脑程序里的人了?”周兆云望着远处一动不动的天上红,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但这一定是这个家伙使用的妖术。”天上红气喘吁吁,她的身体虽然被封印,但她身上贴着的沸腾符还在发挥着效果,俄罗斯方块状的电子颗粒不断从她的身体上掉落,顺着网络状光束传送到科场鬼的电脑之中。 “哈哈哈哈,上当了吧,还想杀我?你胖爷爷我是这么好对付的?现在你们中了科场鬼的‘电子游戏’,完全变成了程序之中的人,已经无法自由行动。我现在看你们还怎么嚣张,两个臭娘们……”胖子手舞足蹈,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老大你先等一会儿,我辛辛苦苦弄了好半天才设计出来的程序,还是让咱们先玩一会儿吧。”科场鬼诡谲一笑,拦住了胖子。 “好吧,我也好久没玩游戏了,不如咱们两个来场对打吧!”胖子接受了科场鬼的请求。 “没问题!给你。”说着,科场鬼从怀里掏出一个游戏手柄,递给了胖子。 胖子从它手中接过手柄,满脸狞笑地说道: “这种真实感十足的游戏可比小时候玩的红白机强多了,你俩可要准备好哦!” “手柄?这是要干什么?”周兆云不由一惊。 “不知道,不过你看那个被你打翻的大势鬼?”天上红喃喃说。 周兆云听完天上红的话,立刻向刚才大势鬼倒下的方向望去。 这一望周兆云才发现,原来大势鬼也中了科场鬼“电子游戏”的妖术,此时也已经被程序化。它那原本狰狞恐怖的妖形此时变得更加魁梧,而且泛起诡异的斑斓色彩。而更令周兆云在意的是,这个大势鬼的身上,竟然披上了一件披风和肩甲,毋庸置疑,这就是刚才科场鬼从自己身上卸下的那两样妖器,此时竟然又通过网格状光束汇聚到了大势鬼的身上。 不仅仅是消失的妖气,连天上红消失的右拳和身上不断蒸腾的灵气雾也全部被附加到了大势鬼的身上,让它的周围出现了无数弯曲的线条,有点像是漫画之后用来表达人物气势的背景线条,被附加了这些东西之后,大势鬼变得更加气势汹汹,威风凛凛。 “准备好了么?开始?”科场鬼问。 “没问题啊,来吧,跟你战个痛快!”胖子回答。 “好,ReadyGo!”科场鬼说完,按下了回车键。 “电子游戏——街头对战模式!” 科场鬼开始噼噼啪啪地敲打键盘,天上红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能够行动,周兆云面前的立体光墙也突然消失,竟然有种斗兽场里突然拉开栅门的感觉。 然而,两个人虽然解除束缚,但身体却好像被某种力量所操纵,不由自主地朝着大势鬼的方向狂奔过去,两个人的头顶也突然间出现了两个类似对打游戏中常见的人物血条。 “这是怎么回事,身体怎么自己在奔跑?”周兆云问。 “不知道,不过好像咱们被操纵了!”天上红咬牙回答,似乎正处于不断虚弱的状态。 此时她身上沸腾符的透支效果已经快要达到极限,如果继续透支下去,那么不用别人攻击自己,光是沸腾符本身就能够榨干天上红的全部灵气,甚至让她形神俱灭。 与此同时,大势鬼的头上也出现了一个红色血条,大势鬼和她俩一样,虽然自己的身体得到了强化,但也同样被某种力量所操纵。 而这操纵力的来源,就是胖子和科场鬼手中的游戏手柄与键盘。 “靠,你们怎么把我也设定成游戏角色了,快把我解除状态!”大势鬼冲着科场鬼咆哮。 “没关系,没关系,就是娱乐嘛,你放心吧,给了你那么多强化,1V2完全没有问题的!”科场鬼邪笑着说。 “你他娘放屁!那你怎么进来让我控制你!”大势鬼再次吼道。 “切,败军之将还这么嚣张!”科场鬼不屑地瞥了瞥大势鬼,快速敲打键盘,天上红和周兆云同时做出了类似回旋踢的动作。 “你竟然操纵两个,这不是玩赖么,看我的!”胖子也开始扭动手柄。 “哎哎哎……”大势鬼因为被胖子控制,还没等说完,就朝着天上红和周兆云扑了过去,四条手臂同时格挡住这两方的攻击。 “嘿嘿,上当了吧,看这招!” 科场鬼按下键盘,被操纵的天上红和周兆云腾空而起,一人扯住了大势鬼的一个脑袋,狠狠朝着相反的方向掰了过去,大势鬼的血条掉了好大一块。 “臭书生!你个王八蛋,疼死老子了!”大势鬼厉声咆哮。 “没事,有我呢!”胖子连忙摇杆反击,大势鬼发动彭侯肩甲,两个鬼头同时喷出巨大火焰,正面烧灼向半空中的两人,天上红和周兆云直接掉了半管血。 科场鬼和胖子越斗越起劲,而处于游戏之中的周兆云和天上红却已经奄奄一息。 第六十五章 电子游戏(三) 网格状光束中激光四射,胖子和科考鬼玩的不亦乐乎。 动感十足的背景音乐之中,天上红和周兆云与大势鬼缠斗在一起,每一次因为战斗而造成的伤害都不会出现在“电子游戏”的人物身上,原本应当流淌出来的血液全都会变成了细小的电子颗粒,顺着网格状光束流到了科考鬼的笔记本电脑之中。 因为无法自由使用灵气,天上红和周兆云只能被科考鬼玩弄于鼓掌之中。 只是单纯肉搏,不借助任何力量的两人根本不是大势鬼的对手,大势鬼还没费到半管血,周兆云和天上红却早就已经进入了红血的状态,头顶上方的血条已经开始不停闪烁起来。 “嘿嘿,看来还是我的大势鬼厉害啊,这么快就红血了!”胖子兴奋地扭动着手柄,这种实体化的电子游戏玩起来,很有代入感。 “哎,哎,老大别这么说啊,输赢还不一定呢啊,我这设定里面,红血可是能够发大招的呢。”科考鬼诡谲一笑。 “哦?还能发大招?”胖子惊讶地盯着眼前的战局。 此时被胖子操纵的大势鬼气焰正盛,刚刚用垢尝披风再次挡住了天上红和周兆云的前后夹击,直接将两人轮飞。紧接着又开始使用起彭侯肩甲中的火属性灵气,四条臂膀全部变成了橙红色,就像是炙热的炉碳,四个拳头上面燃烧着液晶状的火焰,虎虎生风地轮向倒在地上的天上红和周兆云。 明明两人此时已经无比痛苦,身心俱疲。但是这副身体却还是被科考鬼操纵着,两人被迫挣扎着,如同弹簧一样嗖的从地上弹起,起身之后竟然正面对向了四个火焰重拳的攻击。 “嘿嘿!KO!”胖子发出一声欢呼。 “老大这可不一定哦,我可是要开大了!”科考鬼说完,快速按键,发出一阵组合技。 即将被大势鬼打中的天上红和周兆云突然间停滞下来,两人同时感到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强盛力量,但这股力量虽然强大,却让她俩感到头昏眼花,特别是天上红,这股暴戾的力量产生的冲击已经马上就要使她昏厥过去。 与此同时,两人头顶上的血条开始疯狂地闪烁,闪烁的频率要远比刚才更快,最后直接变成了一条白色的光柱,两个人身后的背景也变成了宇宙,这个状态就跟对打游戏里红血人物放大招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看我的超必杀!”科考鬼兴奋地喊着。 天上红和周兆云蓄势待发的同时,不知道科考鬼做了什么手脚,原本大势鬼身上的彭侯肩甲和垢尝披风同时消失,天上红的拳头也瞬间复原,而且复原后的拳头变得奇大无比,简直就像是一个超大号的大铁锤,恐怖的重量已经让天上红无法正常抬起,只能让这巨大的拳头垂在身后。 大势鬼的身形也被削弱了一圈,这股被削弱的能量却转移到了周兆云的身上,让周兆云右手的长指甲变得成了五道寒光凛凛的刀锋。 大势鬼已经瞬间吓傻了,液晶化的身体上方出现了一个类似云朵的眩晕标志。 “你个王八蛋!混蛋!竟然阴我,看我等会儿宰了你!”大势鬼愤恨地冲着科考鬼嘶吼,然而身体却处于胖子的控制之中,没有进行任何防御,就直接迎向了二人的攻击。 天上红身上强光爆闪,整个人子弹一样弹射出去,硕大无比的拳头直接轰向了迎面攻过来的大势鬼身上,这股强大的力量简直就像是一个火车头冲撞过来,网格状光束也随着这股力量编制出了一个特效背景。 大势鬼两眼放空,几近绝望,只感到一阵劲风从自己的头顶呼啸袭来,再一抬眼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笼罩在了黑影之中,大势鬼本能地抬起四个臂膀抵挡,这才勉强撼住了这股威势,险些被这巨大的拳头生生拍扁。 然而它的血条因为这次砸击变得只剩半血。 “我去,你这也太过分了。”胖子疯狂摇杆,试图让被轰在地上的大势鬼站起来。 “这才哪到哪,还有下一招呢!”科考鬼说完,更加兴奋地敲打起键盘。 大势鬼晕头转向,还没从天上红的必杀技中缓过来,周兆云就已经扑袭过来,锋利无比的长长指甲从大势鬼的腹部突然刺入,网格状光束中配合着这个动作绽放出数道激光,胖子拼命使用摇杆想让大势鬼回避,却没想到大势鬼却一动不动,好像被石化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动不了了?”胖子焦急喊道。 “老大别担心,只是中了刚才那一招的眩晕效果而已。”科考鬼漠然解释着。 “眩晕效果,可是……” 话音未落,金石对碰的强音在洞穴内回荡,周兆云这一击洞穿了大势鬼的肚子,一大股妖气变成了无数破碎的电子颗粒,全部吸收到了科考鬼的笔记本电脑之中。大势鬼的血条也瞬间变红,两颗液晶化的眼睛就像是跳动的火球,狠狠瞪向了科考鬼,指着它破口大骂:“王八蛋,你个王八蛋,老大,这个混蛋想要害我,你快阻止它!” “小白,这是……”胖子听到大势鬼的吼叫,也感到有些迟疑,虽然说是进行对打游戏,但胖子本以为这会变成单方面的屠杀,但却没有想到会造成这样两败俱伤的局面。 科考鬼将电脑的屏幕稍微向下按了按,满脸阴枭地望着胖子,目光棱棱,森森然道:“老大,你先不要着急,你可以不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科考鬼不做声,隔了片刻,却道: “如果让你在鬼怪级别和鬼魅级别的妖魔之间做选择,你会选择哪种?” 胖子听完一愣,毫不犹豫地回答: “当然是选择鬼魅级别啊,鬼魅级别那可是跟火前坊一个档次啊!不对,不对,至少跟以前的火前坊是一个档次啊!” 科考鬼听完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老大,恕我直言,虽然大势鬼现在的实力比我强大的多,但这个家伙一直都是有勇无谋,这一点你我二人也是有目共睹。就在刚才,大势鬼一个鬼怪首领级别的妖魔竟然连那个这么弱的炼妖师都没有打败,还险些被反杀,最后关键时刻,还是我为它收的摊子。” “这倒是,不过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胖子皱了皱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科考鬼森然冷笑,书生的外表上却流露着极富野性的凶狠决绝。 “嘿嘿,老大你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啊,现在这些人已经进入了我的‘电子游戏’之中,我的这个妖术你是再了解不过的了,虽然这个妖术之前所需要的准备工作很多,释放起来也比较麻烦,但是一旦给我足够的时间编写完程序,中招的人就会全部为我所控,在我的‘电子游戏’世界里,我可以随意决定它们的生死,改造它们的形态,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旦它们进入到了‘电子游戏’之中,任何因为战斗产生的伤害都会变成一股能量流入到我的电脑里面,从而转化为我自身的妖气,也就是说……” “你是说你想让它们三个全变成电子碎块,然后被你吸收?”胖子瞪大了眼睛,一把扔下了手中的手柄。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老大你看啊,现在大势鬼的力量已经被我吸收了大半,剩余的部分也仅仅是它的妖体和极其微弱的妖气,其余大部分妖气已经进入到了我的身体之中。只要你同意我吸收了它们,我的妖气量定然会激增到极大的程度,妖力也会大幅度飞跃,必然会跃升成为鬼怪首领级别,看着两个女人的灵气量也不小,经过我的电脑也可以转化成七成的妖气,到时候这三股力量加在一起,我想要晋升成为鬼魅级别,恐怕也不是一件难事吧!” 科考鬼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胖子不由有些动心。 “老大,别听这个混蛋胡言乱语,妈的,竟然敢阴老子,以老子的力量,吹口气都能掀飞你,你给我等着,老大,老大,你千万别听它的,你把它收回去,我能自己解决这两个臭娘们,用不着这个怪胎帮忙!老大,你千万要做出正确的决定啊!我可是跟你并肩作战了两年多的兄弟,你难道忍心让我灰飞烟灭?老大……”大势鬼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胖子紧锁双眉,胖子虽然不太擅长思考,也很注重力量,更十分羡慕拥有鬼魅级别厉鬼的成就感,但一想到大势鬼的话,一想到和大势鬼并肩作战的岁月,还是不忍心就这样让大势鬼被科考鬼给吸收。 “不行,小白还是算了吧,你把大势鬼放了吧,然后那两个臭娘们,你想吸收谁就吸收谁好了,她们的力量也不小,足够你晋升鬼怪首领级别了!” 科考鬼听完嗤笑了一声,冷冷说道: “呵呵,我就知道你这个没有这远见,其实话说回来……” 科考鬼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泛起凛凛杀意,但这个表情只停留片刻就消失不见,而是继续淡然说道:“其实我只是跟你提个建议而已,并没有真的有这个想法。” 胖子听完立刻舒心了,拍了拍科考鬼说道: “就是,就是,都是一家人,怎么能够自相残杀。” 话音未落,胖子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就在这须臾之间,胖子惊讶地发觉自己的身体竟然也发生了奇怪的变化,这种变化他刚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一拍科考鬼的时候他才惊讶地发觉:他自己竟然也被变成了液晶体! “你……”胖子呆住了。 “呵呵,我的真正想法当然不只是吸收它们三个的力量,而是连你也一同吸收!”科考鬼森然说道。 第六十六章 电子游戏(四) “你个忘恩负义的孽障!”胖子破口大骂。 “呵呵……你在说忘恩负义?你好歹也当了猎妖师有些日子,怎么能想到说出这样的话?真是笑死我了!”科考鬼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当初好像是疏忽大意才被你抓到的吧,而且要不是那个大势鬼直接轰趴了我,你现在能对我指手画脚?自从被你抓住,你这期间除了驱使我做这做那,什么时候给予我恩惠了?竟然说我忘恩负义,真是大言不惭!” “你……你个混蛋!你别得意,别以为我中了妖术就奈何不了你!看我把你收回葫芦后怎么教训你,收!” 胖子一脸愤然,迅速开始念动咒语。 然而,胖子这次念完收妖咒语,却非同往日那般直接收回科考鬼,而是没有产生任何效果。胖子连忙扭头望向身旁的大葫芦,此情此景,让他不由捶胸顿足。 原来,他回头一望才发现,自己的大葫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入到了网格状光束的范围之内,此时已经变成了一道黄色的电子颗粒团,正顺着光束的方向汇聚到科考鬼的笔记本电脑之中。 “原来你是故意唆使我和你一起打游戏,然后趁我那个时候手离开了葫芦,你就把我的葫芦也笼罩在了‘电子游戏’的范围内!”胖子懊恼不已。 “哼哼,没错。不过这个时候你知道也晚了,我现在不想跟你们继续废话!你们这四个废物,今天全都给我死在这里吧!哦,不对,不对,不光是你们,包括外面这些人,我今天要把你们这些人全都消灭,然后储存进来,慢慢消化掉!嘿嘿嘿嘿……” 科考鬼阴森森地对胖子说着,但胖子此时已经气得浑身哆嗦。 “妈的,真是气死我了!” 胖子一怒之下朝科考鬼扑了过来,但是科考鬼只是轻轻敲打几下键盘,胖子的身体立刻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转身面向了已经全部残血的大势鬼、天上红和周兆云。 与此同时,胖子自己的脑袋上方也挂起了一个满血的血槽。 “庸人!真是活该背叛你!呸……”大势鬼恶狠狠唾了一口。 “连你也这么说,我刚才不如让它解决了你!”胖子嗔目喝道。 “真是傻到家了,你以为你同意了它的建议它就会放过你,真是猪脑子!”大势鬼满脸鄙夷。 “你们……真是反了你们的了,你们等着,等上面的裴爷他们解决完对手肯定会过来找我,倒时候看我怎么教训你们两个小鬼!”胖子恶狠狠地说。 “哦?这是在恐吓么?恐吓别人可是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时才会做出的举动啊,真是个可怜的家伙,你也就口头吓唬吓唬我吧,我想你也做不出别的什么了!”科场鬼一点不在乎胖子的威逼,自顾自地敲打着键盘,继续说道:“现在它们三个都已经残血,看在你这大胖子曾经当过我老大的份上,就给你来一个1V3表现自己的机会吧!” 科场鬼按下回车,胖子的身体就已经不由自主地朝着它们三个冲了过去。与此同时,天上红、周兆云、大势鬼三个红血的游戏角色,也同时爆发出了强力的必杀技,一齐攻向了扑袭过来的胖子。 这次对击产生的隆隆巨响盖过了背景音乐的声音,发出类似电磁脉冲般强劲的噪音。 整个网格状光束的背景也再次变成了黑色的宇宙空间,仅仅这一击,胖子就瞬间被三人的合力攻击打成了红血,因为战斗产生的一股股能量逐渐变成了电子颗粒,这些电子颗粒噼里啪啦地爆鸣着,刚刚要飘溢到周围的空气中,却还没等飘散出去,就马上又被吸附回了网格状光束之上,然后沿着这一条条通道状的光束,迅速流入了科场鬼的电脑之中。 “嘿嘿嘿,又吸收了好多能量,现在你们剩下的能量已经不多了,终于可以一口气全部吸进来了。”科场鬼推了推眼镜,兴奋得嘴都无法合拢。 “这下真的完了……”周兆云叹了口气,液晶化的身体变得有些稀薄。 “太可恶了,真没想到竟然会败在这里,要是没有使用这沸腾符就好了……咳咳……”天上红也不由喟叹,身体的灵气已经微乎其微。 “少他妈的絮叨了,老子才最恼火,要不是我太大意了,早就把这个小白脸撕成了碎片,怎么会有今天!”大势鬼更加愤怒。 只有胖子默不作声,刚才那三人的合力一击还没有让它回过神来。 科场鬼见这几个人身上的能量已经削弱到了足够被自己一击摧毁的程度,连忙迅速敲击键盘,设定出将这些人直接分解的程序,然后将这它们四个整个连着实体一起吸收进入它的笔记本电脑之中,然后再通过转换程序,将这些人转换成为己所用的妖气。 科场鬼刚准备继续进行自己的计划,突然它注意到电脑的屏幕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出现了一个红色叹号。这是一个警告标志,意思是五十米内有阴阳师出没,如果是灵气级别较低的,会用黄色叹号标示,而如果灵气级别较高,将会使用现在这种红色叹号标示。如果刚才战斗的时候上面提示红色叹号,这并不奇怪,因为天上红、周兆云以及胖子,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够达到使红色叹号出现的标准。 但现在这三个人身上的灵气已经被消耗殆尽,这个标志还在闪烁,那就说明,这附近一定还有至少一个灵气极高的阴阳师存在。 想到这里,科场鬼输入了暂停程序,处于“电子游戏”之中的四个人立刻停滞不动。科场鬼瞪大了鬼眼四下张望,并没有发现这附近五十米处有什么敌人,它抬头看去,却浑身一激灵,原来它的上方不知从何时起就出现了一团极不起眼的灵气,一直躲在上方岩壁的后面。 岩壁之上,已经在上面窥探了许久的曼陀罗此时已经与科场鬼对视在了一起。 “怎么办?貌似被发现了?”曼陀罗低声喃喃。 “这还怎么办?先下手为强!看了这么半天,这个渣渣的妖术虽然看上去很难对付,但是破绽实在是太明显了!看小爷我怎么收拾它!” 南宫傲天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对小翅膀,轻轻托在了手心。 第六十七章 炼妖师——南宫傲天 白色小翅膀在南宫傲天手中迅速变大。 直至变得南宫傲天难以把握的大小才逐渐停止,翅膀的颜色也由白色迅速变成了灰褐色。 南宫傲天将灰褐色的翅膀架到了身后,从岩壁上一跃,迅速滑翔下去。 科考鬼见对方先发制人,倒也应对从容,狞笑着敲打起面前的键盘,十根手指如同在跳着踢踏舞,发出啪嗒啪嗒节奏很快的声音。 随着这键盘的敲打声响起,一道电子脉冲沿着光轨蔓延到了网状电子光束之中,信号到达的同时,原本平铺在坑洞底部的网状电子光束的边缘部分全都翘了起来,好像一条条被唤醒的荧光毒蛇,随后竟然全部扭在了一起,没有质感的光束经过凝结后发生混淆,光芒也变得更盛,形成了一个具有实体形态的电子手掌。 “电子游戏——Hand!” 科考鬼说完迅速移动鼠标,这个电子光掌随着鼠标的移动而变换方向,科考鬼轻敲左键,光掌迅速握拢,成了一个拳头状的光束团,光拳炮弹一般飞射而出,直接扑向了从岩壁飞下来的南宫傲天。 当光拳距离南宫傲天不到一米的时候,科考鬼再次敲击左键,光拳中的五指伸展,变成光掌,准备将空中跌落的南宫傲天牢牢抓住! 面对这样扑面而来的攻击,南宫傲天竟然还是满脸傲慢不逊,目无下尘。 “哼哼,就这点伎俩还跟小爷斗!这种程度电子网,密度太小!” 五道发着强烈耀光的手指已经停留在了南宫傲天的上方,随时都要将他卷入电子网络之中。 “OK,又抓住了一个!”科考鬼扶了扶黑框眼镜,兴奋地点了下鼠标右键。 电子光掌接受到了信号,立刻牢牢握住。 “嘻嘻嘻……真没想到还有自投罗网的……这真是……”科考鬼喜不自胜,不停地喃喃自语,但他还没等说完,他就惊讶地发现电脑的屏幕出现了“MISS”的字样! 靠,竟然扑空了!这么近的距离都能让他跑了出来,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问题还在科考鬼的脑海里回荡着,但还没等他抬头看个究竟,一股极其强烈的杀意就从它的头顶上蔓延了下来,这股杀意如同从天而降的寒霜,不留任何死角地蔓延全身,让他瞬间寒毛卓竖,身体仿佛都已经在这一刻彻底僵硬了。 然而,这股杀意出现的刹那,其实早就已经实质化。这股袭遍科考鬼全身的寒意与杀机正是孟极妖刀扩散出来的幽冷气息,这些从刀身涌出的寒意,蔓延到了空气之中,科考鬼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处于怎样的境地,更没有想过自己已经一只脚踏入了死亡的边缘。 “孟极夺魂斩!” 话音未落,南宫傲天已经电射而近,手中寒芒乍现,径取科考鬼首级。 “你为什么能够自由改变大小?” 科考鬼已经彻底吓傻了,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和意识,只是怔怔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灰色飞影,这道巨大翅膀挡住了它的全部视野,紧接着,蓝色的刀光如青虹般飞起,闪电般向科考鬼痛击而下。 这一刀势如雷霆,威不可挡,科考鬼灿白的脸色已在刀光下扭曲。 滋滋滋……嗡嗡嗡…… 随着科考鬼人头落地,五枚惊鬼符也已经牢牢落在了科考鬼身体的五个要害之处,科考鬼喧嚣的妖气瞬间瓦解,从整个空间汇聚抽缩到了自己的鬼体之中。洞穴底部发出了强烈的电流音,网状电子光束明灭不定,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已经定格住的四个液晶化的身形也渐渐变得虚无缥缈,科考鬼的电脑屏幕充满了雪花点,仅剩下一个红色的叹号在不停闪烁。 南宫傲天解除了入内雀的翅膀,刚才正是因为他装备了入内雀之翅,所以才能够和入内雀一样自由改变身体大小,甚至能够短时间内钻入人体。虽然在炼化入内雀的过程中,南宫傲天险些爆炉,使得炼出的入内雀之翅只达到了最下级,但这种程度的级别,只是使入内雀之翅的飞行时间变得少了一些,如果灵活运用,仍然不失为一件功能强大妖器。 南宫傲天从衣服里怀掏出了一个印着梵文的黑色布袋,轻轻打开了袋口,口中念动咒语,已经被封住的科考鬼立刻变成了一道白色妖气,汇聚到了布袋之中。 科考鬼的妖气完全消失,坑洞底部的地面猛烈地晃了一下,电子游戏形成的程序化空间开始处于崩溃的状态,陷入“电子游戏”之中的三人一妖也逐渐变回原来的状态,但是身体本身的力量却并没有恢复,而是随着科考鬼一起被南宫傲天收入了乾坤袋之中。 天上红本身在此之前就使用了沸腾符,透支了大量灵气,此时经历了这番折腾,已经虚弱到了极致,直接扑倒在地,昏厥过去,脸上已经看不到半点血色。周兆云虽然并没天上红这么严重,但眼前也变得有些模糊,踉跄着站立不稳。而那个胖子和大势鬼的状态差不了多少,一人一妖全都身心俱疲,倒在地上虽然还有些力气,但却一动不动。 南宫傲天走了过来,胖子微微仰起一点头,但身体却没有随之发生任何变化,虚汗仍然大股大股地顺着皮肤流淌,费了好大力气,胖子才呢哝道:“你……你来的有点晚吧!” “是有点晚,看来你想死的心很迫切呀?” “不是……跟我……没有关系……” “切,好来这套!看你们现在这惨象,就这点本事还想算计小爷我?”南宫傲天昂首阔步地走了过来,一脚塌在了胖子的肚皮上面。 因为他的肚皮上留了太多汗,这一脚还差点滑了下来。 “呵呵……我们也没有想到,妈的,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彻底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不知道裴爷他们怎么样了,怎么还没回来!”胖子对南宫傲天的行为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只是咬牙切齿地抱怨着。 “啧啧……看你这熊样!少跟我废话了,你根本没有资格跟我对话,说,裴老头把钥匙藏在哪了?”南宫傲天把脚移到了胖子前胸,矮下身恶狠狠地唾视着仰面朝天的胖子,满脸厌鄙。 “他……咳咳……他藏的,我怎么……” 胖子被踩得难以呼吸,一字一顿十分吃力,他刚要继续说下去,突然他们的身后发生了变故,南宫傲天和胖子同时望向身后,原来刚才同样倒在地上的大势鬼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四个手臂已经扣住了岩石,迅速地朝深坑上方蹿跳,想要逃走。 此时的大势鬼妖气已经被吸收得差不多了,做出这样的动作本身就已经极其吃力,速度自然也要慢了很多,才攀爬几米,就被岩壁上面的曼陀罗一记藤鞭,狠狠劈了下来,痛苦地嚎叫一声,从岩壁滚落到了地上。 曼陀罗将藤鞭脱手飞出,翠绿色的藤蔓像是一条竹叶青毒蛇,迅速飞向了大势鬼,无数利刺从藤蔓表面突兀而起,牢牢咬合在了一起,死死捆住了倒在地上的大势鬼,大势鬼痛苦地挣扎着,可是这藤蔓锁越挣扎越紧,很快就让它动惮不得。 曼陀罗甩出两根藤蔓,连接住了深坑两侧,从岩壁上荡了下来,稳稳落在南宫傲天身旁。 “不用担心,你继续吧,这个家伙我已经捆好了。” 南宫傲天看了曼陀罗一眼,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转头瞪着脚下的胖子,掏出了寒光凛凛的孟极妖刀,死死抵住了胖子的咽喉,险毒无比地森然道:“我虽然没有杀过人,但我喜欢让人痛不欲生,如果你想试试,我可以成全你,如果不想,那就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南宫傲天的脸被刀光映得惨蓝,孟极妖刀还在一旁狼嗥鬼叫地哮呷,这让被踩在脚下的胖子感觉自己如同掉入了阎王殿在接受厉鬼的审问一样,吓得汗涔涔,栗栗危惧,连大脑的思考都断了片,近乎哭腔地祈求道:“天哥啊,天哥,你了解我的,我要是知道,我能不告诉你么,求……求……求你了,放了我把,这个,这个大势鬼也给你了,全当小弟孝敬您了!” 南宫傲天哼了一声,一脚踩在了胖子的脸上,不屑地说道:“哼哼,这不用你说,这本来就属于我!” 只见刀光一闪,胖子左耳忽然一片冰冷。 胖子突然有些茫然,等他再望向已经转过身的南宫傲天时,南宫傲天正在抚摸着孟极妖刀的刀背,至下而上,一直抚摸到刀尖的位置,而刀尖上正赫然挑着只血淋淋的耳朵。 不是旁人的耳朵,正是胖子自己的耳朵。 胖子惊悚地看着刀尖上的耳朵,再看了看从耳朵上滴落下来的血。 稍后他才觉得一阵剧痛,就像是一根尖针般,从他左耳直刺入脑里。 胖子惨叫一声,突然晕了过去。 “给你留个纪念吧,这就是算计小爷的下场,虽然你只是个参与者!”南宫傲天甩了甩手中的孟极妖刀,血淋淋的耳朵掉在了地上。 周兆云瞪大了眼睛,惴骇不已,虽然这种事情对她而言也算是家常便饭,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邪气凛然的少年也会出手竟然这么凶狠,而且和自己一样,同为炼妖师。 “等等!你们就是他们四个中了火毒的人最开始打算陷害的人吧!”周兆云定了定神,叫住了南宫傲天。 “没错,不过炼妖师大姐你不用担心,我对与我无关的人和事不感兴趣!当初在车上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大有来头,可惜这次,不走运喽!”南宫傲天看都没看周兆云一眼,自顾自掏出了黑色布袋,把大势鬼也吸了进去。 吸收完毕,南宫傲天扭头要走。 “喂,你叫什么名字?”周兆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但还是脱口而出,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同行的原因。 “哼哼……希望你能记住,我叫南宫傲天!未来最强的炼妖师!” 灰羽毨毨,宛若鸦翎,南宫傲天振翅而飞,身形虽然远去,但那声音却在周兆云的心中重重一震。 第六十八章 末将来也!(一) 丁灵修感觉头痛欲裂,但白衣少年这一击并没有让他昏了过去,他还是假装晕倒,静观其变。 白衣少年以为丁灵修真的晕了过去,走过来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消耗了这么多灵气,挺不到上面了,不如就在这里吞噬好了。” 吞噬?丁灵修听完白衣少年的话不由一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个家伙竟然还能够吞噬其他人的灵气移为己用不成?于是丁灵修置若罔闻,继续默不作声,看看这个白衣少年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白衣少年在丁灵修身旁站定,再次摆出了吊坠上的那个手势,嘴里叽叽噜噜念着语速很快的咒语。 在他的咒语作用下,他的那支白色钢笔缓缓漂浮起来,逐渐移动到了他的背后。 白衣少年口中的咒语越念越快,似仙梵,似凶声,混乱冥冥,要不是丁灵修顾及自己此时还在假装晕倒状态,肯定早就捂住耳朵拒听这让人心烦意乱的噪音。 白色钢笔悬浮在白衣少年背后,一团墨绿色的不知名气体从白色钢笔的笔帽处缓缓流淌出来,汇聚成了一个手的形状。这只手捏着白色钢笔,开始在白衣少年的背后笔走龙蛇。所过之处,那些卐字形成的肉咎被白色钢笔一个个全部挑开,白衣少年身后的“封”字纹身很快就铺平,肌肤平整如初,唯一留下的,是那淡淡的淤血痕迹。 随着肉咎的平复。一股暖流自白衣少年的脊背向他全身涌去,封印彻底消失。 封印消失后,白衣少年的上半身开始一点点发生了变化,蔓延而开的温热妖气让白衣少年一阵轻颤,牙齿咯咯直响,显然在承受着极大的痛楚,然而即使承受这般痛苦,少年口中的咒语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直至咒语结束,白色钢笔才回到了白衣少年的口袋之中,而他的身体前方,却陡然升起灼热的气流,白衣少年裸露的肚皮上,出现了和黑拳、胖子一模一样的灯笼状火毒。 但是他的火毒显然要比其他人的程度要更甚,已经变成了赤红色,占据了白衣少年五脏六腑的全部空间,并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看上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和夏长老一样病入膏肓。 “抱歉了,我也是被逼无奈。”白衣少年一声悲悯,浑身散发出燥火炎燎。 丁灵修感受到了身后火属性妖气的炙烤,此时的妖气已经远超了他之前探测出的火前坊妖气程度,丁灵修下意识地感觉到,如果自己再不避开,必然就会立刻被这身后可怕的妖炎给瞬间焚化殆尽。 丁灵修因为一直是凭感觉在揣测身后的情景,误以为白衣少年真的就是火前坊,此时正准备现出原形,于是丁灵修猛然转身,毫不犹豫地扔出三枚镇妖符发起攻击。 “火前坊,你终于原形毕露了!” 然而,当丁灵修扭过头的时候,不由悚然一震。 此时此刻,他身后的这个白衣少年所承载的这股暴烈的妖气已经形成了一张火焰巨口,这汹涌的妖气根本不是这镇妖符所能抵挡的,眼前的景象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恐惧几乎不是由心而发,更像是这份恐惧感已经完全实体化了,变成了这张火焰巨口,而不是从白衣少年的身体里凭空出现。 这张熊熊燃烧的巨口直扑向倒在地上的丁灵修,白衣少年伸展双臂,身体后仰,此时的他已经丧失了一半的意识,只是勉强保持身体的平衡,任由身体里狂啸而出的烈焰巨口吞噬一切具有灵气的生物。 “这……”丁灵修彻底呆住了。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危机的关口,无论如何,无论怎样,他都不可能躲避这烈焰巨口的吞噬了。 化成灰烬,似乎成了瞬息间的事情。 烈火如涛,肆虐无情。 丁灵修的双眼已经被可怕的红色占据,死亡似乎已经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瞬,突然丁灵修感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这股气息比眼前这火前坊的烈焰更狂暴,比之前他所感受到一切凶戾气息更可怕,但这种突然涌入的气息又是如此似曾相识,同样的气息好像曾经在同样类似的情境中出现过,正不断由远及近,正在朝着自己的这个方向,急速坠落。 只是这刹那,丁灵修突然意识到了这股妖气的来由。 没错,这股浩荡汹涌的凛然妖气,只有当初在龙潭山见到孽龙破水而出之时才真切感受过。 但是,这股妖气远比孽龙的妖气更盛,而且还充满了铺天盖地的血腥味道,给人一股暴虐、残忍的感觉。 丁灵修陡然一震,忽然想起了一件差点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果然如此,果然和书中描述的一样!它还活着! 丁灵修明明感受到这股更加恐怖的气息,但心中的惧怯反而荡然无存,脸上也再次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因为这股凶戾的气息,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黑拳秒杀的血魔。 之所以此前血魔被秒杀后丁灵修无动于衷,正是因为丁灵修很清楚每一个妖魔的属性特点:血魔,逢血复生,愈战愈强! 现在这个时分,竟然忘记了这个在上面吸收血气的厉鬼。 深坑之中暴起隆隆巨响,白衣少年的火前坊烈焰刚要吞噬丁灵修,滔滔烈焰就被阵阵红光给湮没,而这红光的来源天际尽头,正是一直在四个深坑之外不断吸收血气的那团红黑交织的能量聚集体,以极快的速度破空而来。 明亮的红芒,眨眼即至。可怕的气势,简直如同灭世一般。 猩红的血气与炽烈的妖火猛然对撞。 大地轰然震动,对流之中,传来一声雄浑的厉喝: “少主公无忧,恕末将护驾来迟!” 仅仅一声厉喝,犹如千军万马在奔腾,又似千万条大河在奔啸,深深震撼着丁灵修的内心。 这个声音丁灵修实在是再熟悉不过,每次危难之间,正是这一声充满威严与忠诚的劲啸,将丁灵修拯救于水火之间,此时此刻,丁灵修感觉自己的心头蓦然泛起阵阵暖流,就好像自己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不可撼动地山峰。 话音未落,这次能量对撞也很快结束。 坑洞之中绽裂出璀璨的爆芒,很快就将丁灵修与白衣少年笼罩。 血腥无比的戾气四下蔓延,仿佛来到了炼狱之中。 更可怕的是,那个火前坊妖气形成的火焰巨口,竟然被这从天而降的血魔一刀劈断,从白衣少年身上脱体而出。 火焰巨口被切断后立刻变成了一小团漂浮的火球,刚准备逃窜,血魔再次随手一刀,火球扑哧一声,化作黑烟,消泯不见。 “末将死罪,少主公受惊了!”血魔慨然说道,赫斯之威,却让丁灵修心头一暖。 “谢谢你,你能平安无事,我已经感天谢地了!”丁灵修由衷回答。 第六十九章 末将来也!(二) 地上那团炽烈妖火逐渐熄灭。 血魔强盛无匹的妖气笼罩着狭窄的空间,血腥煞气四下弥散。 白衣少年向后弯曲的身体一点点变回正常的位置,整个过程伴随着嘎吱嘎吱的类似锈死机器的运转声音,就好像白衣少年的每一块骨骼的接缝处都已经失去了润滑的效果。 然而白衣少年刚刚扭回身体,却又差点被自己面前的这个妖魔吓得再次倒了下去“血……血魔!”白衣少年脸色煞白。 血魔高大魁梧的身形伫立在白衣少年的面前,那五官森然的方脸不怒而威,再加上那双凶光乍现的虎目,更令人感到说不出的畏怯。这次歃血复生之后,血魔的铠甲也焕然一新,这身盔甲虽没有什么纹章图饰,但上身赤红色的弧线一直流淌到了他的腰部,就像是用五色的金属熔铸在了一起,才能制作出这样炫彩铮亮的铠甲。 “没错,没想到,你那个同伴的匕首并没有完全消灭掉我的血魔。”丁灵修从兜里掏出了一支香烟,递到了嘴里。 白衣少年叹了口气,坦然失色地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 “算了,看来……我是真的输了……我的灵气已经消耗到了极限,要杀要剐随便你把。” 白衣少年赤裸的上身火光灿灿,残留在白衣少年体内的火毒仍然肆虐如初。 “为什么要杀你?你又不是火前坊……”丁灵修打量着白衣少年身上跳动的火毒,深吸了一口刚刚点燃的香烟,就好像刚才的那一棒子根本没有挨过一样。 “是啊,我又不是火前坊,呵呵呵呵……”白衣少年苦笑着,从丁灵修站着的这个角度看着,白色的头巾给白衣少年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让他看起来十分弱小。 迷蒙的香烟突然降落。 白衣少年望向上方,竟然发现丁灵修慢慢蹲了下来,和白衣少年一样蹲坐在了地上,让他自己的目光与坐在地上的白衣少年处于同一个水平位置。 四目相对,丁灵修微笑着说: “你很强,我刚才也被打得很惨,还险些被你干掉了!不过现在好了,咱们两个终于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了,说说吧,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许我能帮助你!当然,这全凭你自愿,如果你拒绝,我休息一会儿就走!” 虽然是胜利的一方,丁灵修却谦恭地给予了白衣少年应有的礼节。 白衣少年不由一愣,缓缓抬起了头,喃喃道: “谢谢,不过并不是我想干掉你,而是因为它。” 白衣少年指了指身体内的火毒,丁灵修点了点头,白衣少年继续将自己和黑拳相似的经历叙说了一遍。 他的经历和黑拳类似,都是因为为了降服火前坊而遭到厄运。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白衣少年的身份并不是猎妖师,而是喇嘛教噶举派的白衣教徒,当初也是奉命去活捉火前坊,任务失败之后,同样受到了火前坊火毒的控制。 但是这个白衣少年心地善良,最初不忍心活活榨干其他阴阳师的灵气来喂养体内的火前坊,所以一直忍受着火毒的侵蚀,从中毒开始,到至今为止的三个月内,白衣少年一直就是用教中空性大手印心法的封印术来压抑火毒。 但今日与丁灵修一战,白衣少年使用了大量的灵气制造出了自己的分身,体内的剩余灵气量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封印体内的火毒,所以这才迫不得已想要吞噬丁灵修的灵气。 丁灵修听完白衣少年的叙述不由唏嘘不已,望了望身后的血魔说道:“吴将军,我现在已经很安全了,有劳你了!你先回到圣域之中休息一会儿吧!” 血魔点了点头,又恶狠狠瞪了白衣少年一眼,庄严答道:“末将明白,请少主公保重,若敌人图谋不轨,末将随时手刃奸贼!” “恩,辛苦了。” 血魔施了一礼,汇聚到了百鬼图之中。 白衣少年目送着血魔回到百鬼图中,有些羡艳地说道: “百鬼图,真是一件神器的法器,看来你福缘不浅啊!” “祖上传承的法器,是福是祸,谁又知道呢?”丁灵修吸了口咽,任凭烟气在自己的五脏六腑之中回荡许久,才慢慢吐了出来。 此时此刻,丁灵修感觉自己的内心似乎有些空空的,好像自己大脑的这个位置本来应该出现某种情感,但是这种情感却好像被什么奇怪的力量给禁锢住了,自己的记忆也似乎断了片,有什么东西似乎缺失了,越是这么想,越感到十分的茫然,这种茫陌感就好像是一个置身在荒漠之中的旅人,可怕的不是他不知道方向,而是不知道目的。 越这么迷茫,丁灵修越感到脑袋里面也出现阵阵类似抽搐的疼感,就像针扎一般。 而这痛苦地来源,却是一个人的名字,一个挥之不去,一个魂牵梦绕的名字! 丁琴玉! 丁琴玉,我一定要找到你,不管你现在身在何方,我一定要找到你,我要大声告诉你我有多么想你,我要大声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意!我要永远守护在你的身边,永远不要再失去你! 你一定要等着我! 这些话在丁灵修的脑海中不停回荡,但丁灵修却总感觉这些想法会突然变得十分渺茫,这种感觉前所未有,越是这么继续想下去,就越是痛苦万分。 丁灵修狠狠咬住了烟嘴,这份疼痛不仅仅来自后脑那根逆忆针,更来自自己内心的这份空虚。 白衣少年见丁灵修表情突然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不由拍了拍丁灵修肩膀,打断了他的思索。 “喂……你是怎么了,羡慕羡慕你的百鬼图,你还突然露出这么痛苦地表情,怕我抢啊?呵呵,说来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极品百鬼图,可是全天下猎妖师梦寐以求的东西,让你说的就好像可有可无一般。” 丁灵修一下子回过了神,抖了抖烟灰说道: “梦寐以求?要是能让我梦寐以求的事也能实现,这百鬼图我宁愿不要。”丁灵修语气坚定地说,俊俏的面容在迷蒙的烟雾之中显得有些疲惫。 “哦……对了!”白衣少年忽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既然你现在拥有鬼魅级别的血魔,而且还有这么多强大的同伴帮助,说不定你真的有可能打败火前坊!” 丁灵修笑了笑,十分肯定地回答: “当然,我是无论如何都要降服火前坊的,到时候不光是你,所有中了火毒的人都不必再忍受这个恶魔对你们造成的伤害了,你们又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之中。” “此话当真?”白衣少年望着如此自信的丁灵修,顿时也燃起了斗志。 “当然,邪不压正,这是我们猎妖师深信不疑的真理!”丁灵修微笑着回答。 “好,我相信你,虽然我现在的身体很虚弱,灵气量也不多了,但我可以帮你们找到真的火前坊,到时候……”白衣少年突然脸上露出了极其痛苦地表情,体内的火苗也更加猛烈地燃烧起来,跃动的毒焰仿佛随时都要破体而出。 “你怎么了!”丁灵修连忙扶住了白衣少年,白衣少年在丁灵修的怀中痛苦地挣扎,白色头巾下面露出一股股暴起的青筋。 “不好……这火前坊体内残存的妖气虽然已经……已经被血魔斩除大半,但是残余的部分也很强烈……它们……它们能够继承火前坊的部分意识,把我的信息传递给它!”白衣少年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汗水已经浸湿了丁灵修的外套。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多说了,你现在这里等着我,我上去跟他们汇合后再回来接你,到时候咱们再商议对策。” “不行!”白衣少年一把扯住了起身要走的丁灵修。“你不能直接上去,万一他们都输了,裴爷等人是绝对不会同意协助你们与火前坊为敌的,还是咱们一起上去,由我去说服他们!你一旦和裴爷打起来,只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你就别逞强了,你现在能爬上去?你好好看看这洞口多高。”丁灵修无奈地抖了抖烟灰。 “没关系,我可以上去的,只要我跟他们说清楚,他们一定会同意的,我们一直迟迟没有动手……哎呀……”白衣少年再次痛苦地捂住了胸口,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其实就是因为我们的力量还不够,现在有了你和你的同伴,我想一定够了,我们一定能打败火……打败它!” 火前坊三个字并没有说出来,白衣少年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努力站了起来。 “好吧,你尽力而为,我本来的打算是召唤钢鼠钻出去,如果你有别的办法出去,那样最好,要是没有别的办法,你也可以考虑跟我一起走隧道,就是那样可能会耗费更多的体力。” “不用,我有办法出去!” 白衣少年说罢,掏出了手中的白色钢笔,白衣少年刚准备施法,突然想到了什么,口中喃喃道:“不对,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不应该这么慢啊,就算其他人现在还没结束战斗,但是裴爷应该早就解决了你们猎妖团中最弱的医生,为什么裴爷到现在还没有解除陷地石宫,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是那个家伙趁乱混入了战局?” “那个家伙?你说的是南宫傲天?”丁灵修惊讶地问。 白衣少年听完后比丁灵修还要惊讶,拉住了丁灵修的手问:“难道你也认识那个家伙?” 第七十章 如意宝匣(一) 我怎么认识? 丁灵修心里嘀咕,这个南宫傲天抢走了我到手的妖魔,又给留了一道刀疤,你说我怎么能不认识? 这个嚣张的家伙,即使化成灰我也必然认得! 丁灵修抚了抚脖颈上的疤痕,若有所思道: “是啊,我认识他,不过并不是很愉快的相识方式。” “哦,原来是这样啊,但是这个家伙真的很强,起码比我中了火毒之前还要强。”白衣少年感叹道。 丁灵修对南宫傲天的实力不置可否,继续问道: “对了,你刚才说南宫傲天有可能混入战局,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白衣少年迟疑一下,想了想说,“这说来可就话长了,简单来说,他这次来,其实本来是想跟裴爷做个交易来着,只不过裴爷担心这个诡计多端的窃贼耍诈,所以设下了这黑沙天雷阵囚禁住南宫傲天,以免他强行窃走钥匙之后逃之夭夭。” “交易?他这种人竟然还会接受交易?这件事能够让我多了解一些么?”丁灵修虽然知道这么问有些唐突,但一提南宫傲天,一听到窃贼二字,丁灵修捉入内雀时被横刀夺爱的愤怒登时再次涌上心头。 白衣少年想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丁灵修,喃喃说道: “可以,既然你已经有和我们一起合力反击火前坊的意向,这个事情告诉你也没有关系。” 于是,白衣少年坐了下来,开始讲述南宫傲天与他们四个人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交集。 事实上,与青龙猎妖团对战的这四个人,全都是因为中了火毒而聚集在一起。他们为了谋划如何反击火前坊,而结成了同盟,因为目标一致,所以他们这个同盟会在固定的地点利用身上的火前坊妖气伪装成火前坊,吸引猎妖师的到来,然后击败猎妖师或者其他阴阳师,夺取他们身上的灵气,暂时满足自身火前坊妖气的需求,但只图灵气不害命,更不会掠夺这些阴阳师的宝物。 并且他们四人组成的同盟后,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火前坊的情报,随时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对火前坊发起反击。 然而,同样中了火前坊火毒的人,除了白衣少年、裴爷、胖子、黑拳四个之外,其实还有两人。只不过他们并没加入他们四个组成的同盟。 这两个人的实力本身就极高,和裴爷相近。 而且这两人性格比较乖张,喜欢特立独行,自然更也不愿意听从裴爷的领导,所以并没有参与进来。更奇怪的是,火前坊对这两个人有着特别照顾,答应这两个人如果积攒了足够量的妖气之后,就会为这两个人永久解除火毒,而且他们还可借助火前坊的妖气对吸引来的猎妖师进行劫掠,除了灵气,其余的收获尽归二人所有。 于是两人和火前坊结成互惠互利的共赢合作关系,所以这两个人虽然身中火毒,但对火前坊却还是比较忠心。他们一直倚仗着火前坊的协助,与火前坊狼狈为奸,胡作非为,制造谣言吸引了一大批阴阳师前来猎杀火前坊,两人将这些阴阳师坑杀之后,夺去了他们的法器和已降服的妖魔,然后将这些人的灵气全部交由体内的火前坊妖气吞噬。 人恶人怕天不怕,自作孽者不可活。这两个借火前坊妖力为非作歹的恶人,其中一个终于得到了报应,这个人遭到报应的人叫做盛一鸣,原本是一个野和尚,误打误撞遭遇了火前坊,并开始了助纣为虐的恶行。 一天,盛一鸣再次释放出体内的火前坊妖气,准备吸引猎妖师过来猎杀自己,然后设计坑害。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的陷阱,引来的却不是猎物,而是他命中的恶魔。 盛一鸣当时就是躲藏在坑洞外面那座碉楼之中,出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当天他并没有设置任何陷阱。只是一如既往地释放出了自身的火前坊妖气,没过多久,真的有个阴阳师来到了这里,而且这个阴阳师开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速度极快。 这个人,正是炼妖师南宫傲天。 南宫傲天只身一人找到盛一鸣,盛一鸣本以为对方会误以为是火前坊,然后利用降妖除魔的那套办法来逼自己现身,或者直接攻击自己。但他没有想到,南宫傲天来到实地见到盛一鸣之后,竟然跟其他阴阳师截然不同,南宫傲天一眼就看出了盛一鸣不是火前坊,而是中了火前坊的火毒而已。 于是南宫傲天想都没想,转身就要走。 盛一鸣哪里肯放南宫傲天回去,当时就拦住了南宫傲天,与南宫傲天展开大战,盛一鸣这个野和尚因为和白衣少年等人不同,他体内的火前坊妖气非但不能削弱他的战力,反而会助长他的力量,加上盛一鸣本身就实力不俗,南宫傲天没过多久,就落入下风。 南宫傲天见状不妙,使出了一个奇怪的法术,让盛一鸣短暂失明,然后准备趁机逃走。盛一鸣身经百战,这点障眼法根本难不住盛一鸣,盛一鸣很快就解除了障眼法,立刻准备追击南宫傲天,却不想刚他追出碉堡没几步,全身上下竟然突然缠满了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长着毒刺的藤蔓。 因为之前与南宫傲天的战斗中,盛一鸣认为对方与自己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根本不需要使用什么法宝就能够击败南宫傲天,所以这一下猝不及防,立刻就被对方设下的这些藤蔓给牢牢缠住,紧接着,南宫傲天回身一刀插入盛一鸣腹部,盛一鸣浑身上下冒出滚滚寒气,口吐鲜血。 南宫傲天击败盛一鸣之后,夺走了盛一鸣身上的一件叫做如意玉匣的法宝,这个法宝传说曾是龟灵圣母所使用的珠宝匣,虽然看似只有文具盒大小,但是它的里面却有将近一百立方米的空间,能够用来随身储存物品。这个如意玉匣本是盛一鸣从其他阴阳师手中掠夺而来,此后那些不法勾当所带来的全部收获都藏在了这如意玉匣之中。 南宫傲天得到这个如意玉匣之后自然如获至宝,满意地立刻扬长而去。 然而,留下的盛一鸣不仅自己的全部收获被南宫傲天给抢走,他的身体也奄奄一息,南宫傲天虽然本意并不想杀了盛一鸣,但他所使用的孟极妖刀是一种寒气极盛的妖刀,这一刀直插盛一鸣腹部之后,强烈的寒气对他体内火毒产生强烈刺激,使得火毒不可遏制地爆发起来,瞬眼间,盛一鸣就已经被火毒侵蚀全身,体内的火前坊妖气见状不妙,也立刻脱体而出,抛弃了盛一鸣,回到了火前坊的本体。 当时裴爷发现了这股向火前坊本体溯源的妖气,这四个人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立刻追了上去,众人本来想去跟随这股妖气找到火前坊的所在,但因为这妖气速度实在太快,最后只得放弃这个想法,而选择先去这股妖气的源头救人。 第七十一章 如意宝匣(二) 当裴爷等人来到盛一鸣身边的时候,盛一鸣已经奄奄一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盛一鸣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描述了一遍,裴爷听完唏嘘不已,但却并没有同情之意。盛一鸣临死之前说出了内心之中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愧疚,而且将那如意玉匣的钥匙交给了裴爷,叮嘱裴爷一定要从南宫傲天手中夺回如意玉匣,只要夺回如意玉匣,里面的法宝有可能协助四人打败火前坊。 裴爷收好了钥匙,同时和其他三人一起安葬了盛一鸣。 而另一方,南宫傲天因为不知道这个如意玉匣还有钥匙存在,所以起初并没有在意,心急如焚地逃离了池州。然而等他夺走如意玉匣的第三天,南宫傲天发现了如意玉匣的问题,于是只好回到这里寻找如意玉匣的钥匙。 南宫傲天十分狡猾,他这次到来,并没有随身携带如意玉匣,而是将如意玉匣藏在了某处。 等到南宫傲天再次回到碉楼,正好与裴爷等人碰个正着。 裴爷等人早有准备,一番交战,南宫傲天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束手就擒。 但众人并没想到,南宫傲天根本没有将如意玉匣带在身上。而且就算南宫傲天外表看上去跟盛一鸣描述的那个人一模一样,没有确凿的证据,裴爷也自然不敢滥杀无辜。即使裴爷发狠逼问,南宫傲天最开始也是死活不说。 最后这个家伙舌灿莲花地一番狡辩,还是被裴爷识破,最终说出了实情,但尽管如此,他却并不同意给裴爷如意玉匣,而且竟然提出了一个具有更大诱惑力的交易。 这个交易就是,南宫傲天不仅不归还如意玉匣,而且还要求裴爷把如意玉匣的钥匙交给南宫傲天,但南宫傲天会给裴爷带来一个鬼怪首领级别的木属性妖魔作为交换。 刚开始众人听到这个交易之后,全都极力反对。因为毕竟这如意玉匣之中可是藏有有可能击败火前坊的法器,怎么可能交给南宫傲天? 但裴爷却力排众议,同意了这个交易。 因为裴爷自然清楚,虽然如意玉匣里面的法器极其珍贵,但如果南宫傲天死活不肯交出,那如意玉匣和钥匙分开之后,无疑就是两件废物,毫无用处。但如果平白无故彼此把手中的东西交给对方,南宫傲天和裴爷也当然都不会让步。眼下南宫傲天既然说出要用这个鬼怪级别木属性妖魔进行交换,虽然看上去这个交易很吃亏,但实际上,比起如意玉匣里不能够确认的未知东西,这个鬼怪级别的木属性妖魔,对裴爷等人来讲,却跟救命稻草一般。 五行属性之中,相生相克,木生火,所以木属性妖魔的妖气如果用来给火前坊的妖气吸收,那原本一倍的量,效果会达到五倍以上,而鬼怪首领级别的木属性妖魔,恐怕就能够达到7倍的量,由此算来,这只木属性妖魔所提供的妖气就能至少维持同盟之中这四个人正常生活半年以上。而这半年时间对于这四个即将病入膏肓又不想残害其他阴阳师的中毒者来说,实在是雪中送炭。 虽然这个提议裴爷是接受的,但毕竟提供鬼怪级别的木属性妖魔只是南宫傲天一家之辞,空口无凭,于是南宫傲天告诉裴爷,当初自己束缚盛一鸣时,就是借助了这个木属性妖魔的妖力,所以才能够轻松制服盛一鸣。 裴爷回忆当时盛一鸣临死前的叙述,深知盛一鸣确实是被突然涌出的藤蔓所束缚,再说就算南宫傲天只是找个理由想要脱身,那么只要如意玉匣的钥匙在手,无论南宫傲天逃到天涯海角,必然还会自己找上门来! 最后经过商议,双方认可了这次交易,交易的地点仍然定在这座碉楼之中,时间就是今天。 放了南宫傲天之后,四人联盟再次进行了激烈的争论,最后白衣少年提出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表面上交易,实际上设计陷阱活捉南宫傲天。因为南宫傲天如果来这里交易,那么必然会随身携带如意宝匣,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确认钥匙的真伪,所以白衣少年当时的考虑就是,如果要是能在今天生擒南宫傲天,那么如意宝匣以及鬼怪级别的木属性妖魔就会尽归四人联盟所有,到时候想要打败火前坊将不再成为不可能的事情。 最后四人联盟采纳了白衣少年的建议,由裴爷设下黑沙天雷阵,断绝南宫傲天的退路,准备在此生擒南宫傲天。 就当这一切朝着预定的方向发展之时,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青龙猎妖团的出现,导致战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起初四人联盟还以为南宫傲天找来了帮手来抢夺钥匙,但确认青龙猎妖团是奔着火前坊来的之后,四人联盟这才知道发生了误会。但考虑到四人联盟因为火前坊妖气的侵蚀,实力大打折扣,黑沙天雷阵也被激活,已经起不到限制南宫傲天的效果,但同样,南宫傲天也暂时无法进入。 考虑到各方面因素,裴爷干脆决定,先解活捉青龙猎妖团的成员,吸收青龙猎妖团团员的灵气,暂时压制火毒,从而以最佳的精神状态迎战南宫傲天。 毕竟南宫傲天如果要是被活捉,那么打败火前坊就指日可待,也算为民除害。 决定之后,四人联盟被迫与青龙猎妖团展开战斗,但按照裴爷的要求,既要活捉又要打败对手,这实际上实行起来十分困难。裴爷为了尽快解决战斗,所以采取了逐个击破的战略,制造出了陷地石宫,黑拳逼迫丁灵修出手,干掉血魔。 然后由最强的裴爷对付实力最弱的孔圣春,由实力第二的白衣少年对付已经丧失最强战力——血魔的猎妖师丁灵修,由黑拳对付已经身受重伤的夏仙瑶,最后利用胖子能够召唤阴间四鬼的群体战斗优势同时牵制两个实力较强的对手天上红和周兆云。 这样一来,除了胖子哪一方胜负未卜,或者略占劣势,其他方面必然全都是压倒性的胜利,如果计划顺利,四人联盟中其他已经解决掉对手的人,随时可以赶到帮助胖子一举全歼敌人。 计划如此缜密,结果却大大出乎意料。虽然白衣少年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环会彻彻底底地失败,但他更不知道,其他三个环节,都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战况。 “原来事情是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丁灵修想了想,突然问道,“不过那为什么你们一开始不给我们说清楚事情的原因呢,这样说不定我们可以帮助你们。” “呵呵,还是不是因为这些火毒。”白衣少年看了看身上跳动的火毒继续说道,“火毒噬体之后,这种摧心剖肝的痛苦你们常人根本无法理解,我也是动用了教中的密咒才能够暂且封印住里面肆虐的火前坊妖气,其他人当然也是一样,全都跟吸毒的瘾君子一般,见到你们这些人澎湃的灵气之后,根本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白衣少年脸色苍白,虚弱的声音仿若随时都要融化到空气之中。 “真是可怜……不过你放心,虽然你比我弱、比我丑、比我矮,但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一定会站在你们这边的!”丁灵修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肩膀。 “没错,咱们的目标都是为了降服火前坊!”白衣少年点了点头。 “那就好。” “咦?不对啊,我什么时候承认你比我帅,我比你弱了!” “细节嘛,不用在意了。”丁灵修笑了笑。 “……” “好吧,不过你叫什么?” “赵林修,很高兴认识你!”丁灵修伸出了右手。 “哦,叫我仁波切,很高兴认识我?我感觉咱们两个的认识方式也不怎么愉快吧!哈哈……” “是啊,哈哈……” 仁波切,仁波切…… 丁灵修感觉似乎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但已经想不起来了。 “现在要紧的是要出去,就算南宫傲天趁乱搅了进来,如果他只身一人,以裴爷的手段,打败他还不是件难事。”仁波切说完,掏出了白色钢笔,紧紧攥在了手中。“可是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我竟然觉得……” “你是觉得裴爷打不过孔圣春?”丁灵修问。 “咦?你怎么知道。”仁波切大惊失色,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一下子就被丁灵修猜中。 “嘿嘿,上去再说吧!”丁灵修神秘地笑了笑。 “好吧,继续耗下去也是浪费时间!白帝判官笔!变长!” 说完,仁波切手中的白帝判官笔立刻应声发生变化,悬浮在空中钢笔两段同时上下伸展,不断变粗,仁波切抱住了不断伸展的白色钢笔,招呼丁灵修一起上来,两人抱着向上升起的白色钢笔,很快就飞出了洞口。 丁灵修和仁波切刚刚乘着白色钢笔飞速冲出洞口。 两人窜出洞口,还没等看清楚外面的形势,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翠绿色,丁灵修立刻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什么东西给用力拉扯住,就好像头发被什么人从头顶狠狠拽了一下。 紧接着他就发现不仅是头发,身体的其他部分也立刻被这突然出现的藤蔓牢牢缠住,整个人竟然被牢牢绑在了白色钢笔之上,几乎同时,仁波切也是遭到了相同方式的偷袭,两人背靠着背同时被绑在了变长的白帝判官笔之上。 “不好!有埋伏!”仁波切一声惊呼,立刻让白帝判官笔向下坠落,准备撤回陷地石宫。 白帝判官笔迅速缩小,丁灵修和仁波切也随着白帝判官笔一同下坠,可是这过程才刚刚开始,丁灵修和仁波切就感到一股向上的拉力直接将两人拽开,直接脱离了白帝判官笔,狠狠被扯到了地面上。 因为丁灵修和仁波切都是紧紧抱着白帝判官笔,这次被藤蔓拽离之后,两人失去了环抱的物体,直接脸对脸对扑在了一起。 这次变故来的实在太突然了,两人如同紧紧抱在同一棵树上的考拉,而那棵树却突然不见。 “靠!” “不要!” “……” 一声对碰,丁灵修和仁波切满脸羞红! 第七十二章 再次交手(一) “唔唔……” “呼……” 丁灵修和仁波切艰难地错开了脸颊。 “呸……呸……怎么搞得,怎么你的钢笔突然消失了……”丁灵修吐了吐嘴唇上被磕出的淤血,脸色极为难看。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只是让它向下缩短,使咱们回到深坑里,没想到……没想到结果咱们两个被从白帝判官笔上抽离出来了!”仁波切也是一脸无奈。 此时此刻,两人只是纠结身体上长满尖刺的藤蔓,竟然并没有注意到两人已经相拥在了一起。等到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两人已经几乎没有任何缝隙地互相拥抱着彼此,简直就跟热恋的情人一般。 藤蔓的刺让两人苦不堪言,这份疼痛让两人险些相拥而泣。 翠绿的藤蔓一箍一箍地逐渐蔓延,在两人身体外围毫不留情地越缠越紧,两人也越来越近。丁灵修和仁波切四目相对,都本能地开始回避对方的目光,相比丁灵修,仁波切因为赤裸着上身,这种被拥抱的触感更加明显,简直无法忍受,两人越是挣扎,困在身上的藤蔓就越来越紧,连彼此的呼吸都仿佛交融在了一起,苦不堪言,而丁灵修的左手被缚在他的裤袋附近,这么紧凑的空间里,丁灵修还在摸摸搜搜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让仁波切顿时百感交集,心痒如麻。 两人正在纳闷,他们身后却传来一声冷笑: “哼哼……真是想不到啊,两个对立的敌人现在竟然能够这么热情的抱在一起,怎么?不打不相识么?还是感觉有点相见恨晚啊?” 仁波切满脸涨红,愤怒地冲着声音的来源吼道: “南宫傲天你个混蛋,你竟然敢诳我们,等裴爷一会儿出来,一定宰了你这个家伙!” 南宫傲天把手挡在耳朵上边,俯下身子森然道: “你说什么?我因为害怕可有点听不清了啊?呵呵呵呵……我可是真打算交易来着,你看,现在束缚你们身上的这些藤蔓,确实是木属性妖魔使用的妖术啊,我是想让你们先验验货而已,何必大惊小怪的!” “你……可恶!”仁波切死命挣扎,但仁波切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此时根本无法挣脱这么多缠绕在身体上面的藤蔓。“好啊,你不是说你绑住我们只是为了证明你带来的妖魔是真的,既然如此,我已经相信你带来的确实是鬼怪级别的恶鬼了,你赶快让它解除妖术吧!” 丁灵修听完仁波切的话心说好笑,真不知道这个仁波切是不是脑袋也被火毒给烧糊涂了,此情此景,竟然对南宫傲天说出这样的请求,无异于与虎谋皮。 南宫傲天摆了摆手,装作很无奈地表情道: “哎……哎……小朋友,这你可就说错了,我确实真的只是想证明一下,可是……可是她可是妖魔啊,她并不听我的话啊,我又不是猎妖师,怎么能对她指手画脚的呢?” 南宫傲天满脸狞笑,把仁波切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但就在这时,仁波切突然发现原来在南宫傲天的身后,竟然还有一个人同样被这些藤蔓给牢牢捆住,动弹不得,而且已经昏了过去。 细一端倪,那个人就是刚才曾与仁波切的夏仙瑶。 “她……她怎么也被抓住了,黑拳呢?难道黑拳被她打败了!”仁波切惊讶万分。 “哼哼……还挺怜香惜玉的啊,先看看你自己的处境吧。我原本以为这个小丫头也是你们的人呢,啧啧,结果你们原来这么弱,看来还是高估你们了!”南宫傲天睥睨自若,淡淡说道。 而背对着南宫傲天的丁灵修一听到夏仙瑶也被抓住,连忙转过了头。 而这一转头,丁灵修和南宫傲天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瞳孔同时放大了一圈,气氛忽然间凝结。 仇人相见分外眼睁,丁灵修怒火中烧,颜色大变,南宫傲天幽蓝的眼睛也突然射出两道冷冽而无形的寒芒,丁灵修整个人恍若置身冰天雪地的感觉,对方那冷酷的神色令丁灵修从内心深处也燃起了汹涌的怒火。 青蓝的眼波之中似乎有滚滚岩浆在从内心深处翻滚而出,逐渐涌到丁灵修的瞳仁,又从眼中化作更为炽烈的目光,与南宫傲天这份阴寒对抵在一起,两人此前的战斗如同电影的片段迅速在脑海中闪过,却又立刻碎裂成战意。 此时此刻,似乎又是同样的境地,南宫傲天同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毫无反击之力的丁灵修,但这一刻,他却再也没有露出以往的狂傲,似乎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或是南宫傲天能够清晰感觉得到,自己腿上的伤还在隐隐颤动,似乎在畏怯着什么。 明明两人都应该感到愤然,这刹那间,却只是沉默以对。 “哼哼,又见面了,没想到还能遇到你!”南宫傲天一声鼻笑,冷然站到了丁灵修面前,挡住了身后同样被藤蔓绑缚住的夏仙瑶。 “我也没有想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卑鄙!丁灵修怒视着南宫傲天,声音决绝。“不过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逃?哈哈哈哈……”南宫傲天仰天大笑,身后掏出了孟极妖刀,阴森森道,“怎么……我为什么要逃?难道说你以为上次你能赢我不成?哼哼,别说上次,就算再给你一万次机会你也不可能打败我,更何况你现在已经被藤蔓缠住,有什么资格跟我叫嚣!” “你这个狂吠的样子真的好丑陋,我其实好像一瓶硫酸泼在你这恶心的脸上,很可惜……”丁灵修顿了顿,“硫酸不与杂质发生反应!” “少废话!去死吧你!” 南宫傲天挥刀劈至,飒然风声,孟极狂啸。 幽冷彻骨的寒芒如同半月撕裂了夜空,从刀身扩散而出的冰冷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出了龟裂状的苍白纹路,毫不留情地直逼丁灵修面门。 “死这词,对我还太遥远!”丁灵修厉喝。 仁波切感觉自己身体旁边突然出现一股暖流,紧接着就看见丁灵修被缚的左手已经紧紧握住了之前与之交战的那柄军用匕首。 霎眼间,红光爆掠而出,束缚在丁灵修身上的那些藤蔓一瞬间全部炸裂,纷纷飘飞,化作淡淡的绿色妖气。 伴随着爆响,汹涌的气浪向四面八方浩荡而去,丁灵修推开了仁波切,转身迎向南宫傲天的孟极妖刀,那柄附着孽龙妖气的军用匕首再次变作青龙偃月刀,红芒璀璨,泛起一阵涟漪,丁灵修脚下的岩层随见破碎,尽皆逆天而上,冲飞到了半空之中,撞到孟极妖刀产生的寒气之后瞬间冻结,爆为粉碎。 红蓝两光交错,劲芒灿若神罚,激发出赤红和阴蓝两道匹练,爆掠而出。 磅礴的气焰余波将两旁的曼陀罗和仁波切同时掀翻在地,极炎极寒两股浩荡的气流轰然对撞,激起呼啸狂风。 第七十三章 再次交手(二) 阴蓝寒芒终究抵不过赤色烈焰,只见对击处热浪翻滚,两股强烈的对流转瞬消散。 南宫傲天这一击虽然来势迅猛,却奈何不了丁灵修青龙偃月刀的大范围横扫,刀劲未至,续力已晚,只觉眼前一片赤红,立刻连人带刀被青龙偃月刀产生的这团爆炎般的妖力瞬间轰飞。 没有任何花哨的刀技,也没有任何思考,就是单纯蛮横地这样一斩,就让南宫傲天险些命丧。 盘旋在青龙偃月刀身的红色与金色两股气流涡旋交织,发出阵阵龙鸣狮吼。 南宫傲天错愕万分,瞪圆了幽绿色的眼睛,恶狠狠道: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也成为炼妖师了?竟然也能使用妖器。” 这个问题丁灵修其实自己此时也很诧异,因为他刚才使用这个匕首的时候,只是想用它切断藤蔓,也没有想到他手中现在正使用这柄匕首竟然能够凭意念再次变成青龙偃月刀。可见这柄军用匕首经过此前的变化,至今还保留着刚才自己与仁波切交战时天神勇所带来的神力,而且完全不见消退。 难道说是天神勇的神力激活了这柄军用匕首中沉睡的孽龙妖气,使得这柄匕首现在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换形态,发挥出隐藏其中的可怕力量?丁灵修心中暗忖。 “好像没人说过我就不可以成为炼妖师吧,况且如果炼妖师中人人都像你那个样子,恐怕这个行业早就垮了!”丁灵修目光炽热,在青龙偃月刀的龙炎之中显得更加炯炯逼人。 南宫傲天枭獍地瞪了丁灵修一眼,又谨慎地嗅了嗅,惊讶的表情慢慢平静下来。 南宫傲天一生嗤笑,冷冷道 “哼,别想骗我,你的身上根本没有一点炉火味道,刚才那玩具只不过是一个灌注了妖气的破铜烂铁而已,哼哼,比起炼妖师的妖器,还差太远了!” “哦,既然这么说,那好像你现在实力已经连不入流的新人炼妖师都打不过了!像你这么鳄鱼变壁虎的可怜虫,真是越活越抽抽,好可悲。”丁灵修谐谑道。 南宫傲天端倪着丁灵修,正要发作,突然幽绿的瞳孔被一点银光刺激得猛烈收缩了一下,南宫傲天循着这银光望去,立刻惊骇道:“银灵徽章……你这个家伙竟然已经拥有了银灵徽章?” “怎么?羡慕了?羡慕也没用,好马配好鞍,好车配风范。我可是天赋异禀,得到这枚徽章也是理所应当,而你这种卑鄙小人,恐怕这辈子是得不到了……” “哼哼哼……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我看来也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了,只可惜如果这就是你的遗言,那它有点太短了!”南宫傲天青筋暴起,脱下了他的豹纹外套。 丁灵修本以为南宫傲天准备火力全开,所以才脱了外套,然而,接下来的变化,却让丁灵修始料未及。南宫傲天脱下他的外套竟然并不是为了战斗方便,而是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 南宫傲天竟然把他的外套反着穿了起来! 南宫傲天将外套的里衬翻了出来,露出了外套里面那一层极其柔滑的动物皮毛,这层动物皮毛颜色暗灰,浓密厚重,隐隐还散发出并不浓烈的妖气。这种皮毛看上去有点类似貂毛,但明显比貂毛更坚硬,而且能够清晰地看到皮毛深处有一层极其坚硬的甲质。 这层皮毛在没有任何风的情况下,竟然能够自己轻轻拂动,好像有生命一般。 “我还以为你还要准备赤膊战,想不到竟然是因为害怕而感到冷了,多穿点也好,别一会儿吓尿裤子了,不过我也真纳闷了,怎么还有人智商会低成这样,竟然以为衣服反着穿就会暖和些,真是为你的智商担忧。”丁灵修仍然不停嘲讽着南宫傲天。 其实丁灵修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想要喋喋不休,而是因为他很清楚,虽然此时手中的这柄青龙偃月刀威力强横,但因为这柄武器实在太大太沉重,真正战斗起来,消耗的体力也固然极大。而且丁灵修并不会任何刀法,使用起来只能用蛮力肆意挥舞,无法发挥出青龙偃月刀的全部的力量。 反之,南宫傲天则不同,虽然武器上南宫傲天的孟极妖刀并不占据优势,但南宫傲天刀法纯熟,手段凶狠,而且能把妖器本身的力量发挥的淋漓尽致,这一点上,丁灵修就根本无法和他相提并论,长时间交战必然会处于劣势。 所以,丁灵修只好考虑从其他方面寻找破绽,南宫傲天性格狂傲无比,昂首天外,目无下尘。这样的人,如果要是用语言激怒了他,他必然心理上会发生动摇,一旦他暴怒起来,变得无法冷静思考,就会自然而然地在对战中单纯以蛮力宣泄愤怒的情绪。 这样一来,丁灵修心理上占据优势,就更容易找到突破口,从而击败南宫傲天。 果然,南宫傲天听完丁灵修的嘲讽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如同发狂的狮子一样,双手擎刀,疯狂地朝着丁灵修飞扑过来。 “先看看你自身再说吧!小爷今天让你看看我是如何毫发无损的宰了你!”南宫傲天怒吼。 “好大口气,既然你这么珍惜你的毫发,那我就满足你的愿望,直接将你一刀两段吧!”丁灵修古井无波。 南宫傲天来势凶猛,充斥着兽性的瞳孔之中泛起幽幽寒芒,浑身上下的暗灰色兽毛全都飞扬起来,简直比一头恶狼更要凶狠几分。 孟极妖刀越战越勇的秉性再次被激活,经过刚才与青龙偃月刀的对撞,孟极妖刀的妖气如同一个被砍断了封枷的大酒桶,刀体内的妖气更加澎湃,不可遏止地浩荡涌出。 南宫傲天所过之处,周围的大地象是被一阵移动的冰川不断吞噬,全都变成了透明的蓝色,连同两个洞口也尽皆被这孟极妖刀产生的极寒之气冰封。 南宫傲天面色狰狞地疾冲而来,所过之处树泥溅尘扬,冰封寒噬,速度之快,使得两旁的景物被拉成了一道道光怪陆离的线条飞速后退,无边的杀机自寒芒闪烁的长刀上狂泻而出,已经有如实质般在霎那间将丁灵修卷在了中央。 “寒魔蚀骨斩!” 南宫傲天一声怒喝,丁灵修不遗余力地挥刀相迎,浩浩寒气飒然扑面。 寒魔蚀骨斩威势惊人,从刀锋对触之处瞬间冰火碎光耀然夺目。 然而这一刀虽然稳稳挡住了南宫傲天的来势,但丁灵修惊惕的眼神中,瞳孔已经收缩。 丁灵修忽然感到浑身上下突然有股莫名其妙的森冷感觉,就好像自己不幸坠入了湖面冻结的湖泊之中,身体正在不断向着幽冷的冰窟深处沉沦,这股寒冷从毛孔中流入,在血液中蔓延,在肺腑中通彻,直至弥散全身,却又如无数锐芒在体内涌动,随时都有冻结的可能。 不好,一定不能被冻结,一定要抵挡住这股极寒的妖气。 丁灵修咬紧牙关,正准备拼尽全力抵住这一击,他却忽然发现自己的瞳孔里仿佛有人影一闪和刀光一闪。 南宫傲天竟然变换了挥刀的方向,竟然打算把自己的攻势改为守势,他似乎准备挡开青龙偃月刀,从丁灵修的右方挥刀劈斩。 这是什么脑残行为?丁灵修错愕不已。 果然,这个家伙果然因为愤怒而丧失了理智,竟然会在这样的时候犯下这么愚蠢的错误,这个举动虽然看上去是能够击中丁灵修的最快方法,但他所面临的风险实在太大,突然变换攻击方向所露出的空当,无异于给了丁灵修一个劈斩南宫傲天的最佳时机。 而这样的机会,对武器较短的南宫傲天来说,是十分致命。 这一击,如果丁灵修同样不做任何防守,哪怕只是本能地直接劈斩露出空隙的南宫傲天,那青龙偃月刀巨大的刀身必然先南宫傲天孟极妖刀一步,直接将南宫傲天一劈两段。 丁灵修心说果然奏效,南宫傲天竟然在两人较力对拼的生死关头做出了这样惊人的类似疯狂地举动,这个人虽然看似如此凶狠冷戾,但这份争强好胜的狂傲之心,使得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实在是太脆弱。 越是骄傲的人,内心往往越脆弱。 与其说南宫傲天的攻击方式是致命的,其实不如说是他心理上的弱点更为致命比较恰当吧。 这电光火石间,刚刚从地上站起的曼陀罗和仁波切也同时吃惊地看着南宫傲天与丁灵修,这次交锋,显然胜负已定。 焰锋冰刃俱是交错而出,南宫傲天孟极妖刀带着冷冽微芒,极快的振动着刀锋幅度,巧妙地填补了刀与刀之间的空隙,刀锋旋即一转,只见两条交错着的刀光,微和相击,锵地发出一丝轻鸣。 紧接着,南宫傲天倒持孟极妖刀,果然和丁灵修预想一样,从右方鱼贯而出,此时的青龙偃月刀已经整个横在了距离南宫傲天腰前不到一米的地方,瞬眼间,微斜劈出的青龙偃月刀就将从南宫傲天的胸膛直接劈断。 这一刀,比的就是速度。 那么渺茫的一刹那,短暂得像是黑暗中的一闪光亮,丁灵修虽然十分痛恨南宫傲天,但毕竟不忍也不敢杀人,所以挥刀虽然迅疾,却留了几分余地。随着心里的这样一个极快的念头,丁灵修向那空隙一刀劈去,完全没有防御南宫傲天从侧面横斩的这一刀。 “这一刀,我终于还回来了!”丁灵修蓦然睁大双眼,象是亮起了两盏明灯般,吐气开声,无视侧方迷离满目的漫天寒芒。 烈焰长刀霸气绝伦,横劈之力威势滔天。 噌—— 一声怪响,劈斩在南宫傲天胸膛处的青龙偃月刀竟然突然间偏离了轨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丁灵修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时间思考他是否看错。 刹那间,丁灵修的脑海只有一个想法,不管这一刀是否已经劈中,现在的处境,都必须要立刻闪避。 哪怕弃刀! 事实上,丁灵修没有看错,青龙偃月刀真的没有劈中南宫傲天! 也正是因为丁灵修的反应也够快,所以他才没有死在南宫傲天这一刀下。 第七十四章 龙怒涅槃(一) 极限的反应,几乎是求生的本能所驱使。 纵然如此,丁灵修的衣襟还是已经被寒气森森的刀气所划破,整个人瞬间冻结。 这一击,南宫傲天虽然没有得逞,但丁灵修已然没有逆转战机的可能。 为了躲避南宫傲天的攻击,丁灵修果断放弃武器,急速向下蹲伏,这才勉强避开致命一击,与此同时,身体却不可避免地被这股寒气所冰封,无法挣脱。 南宫傲天唾视着冻结住的丁灵修,鄙夷笑道: “哈哈哈哈,渣渣就是嘴上厉害,怎样?还不是被冻成了冰雕?” “你以为我这身衣服就这么平白无故反穿一下,小爷衣服里的这层毛皮可是朱琰鼯毛,区区一把刀怎么可能劈得到小爷。” 南宫傲天一脚踩在了丁灵修的冰块上,冷冷地继续说道:“哼哼,我早说过了,想要打败你,毫发无伤!” 丁灵修怒视着南宫傲天,但是却无能为力。血脉之中,灵力全都因为这极寒的妖气而蛰伏,丁灵修的身体已经丧失感知寒冷的体感,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僵硬的无法听从大脑的指挥,甚至连眼睛传递视觉信号的速度都有些延迟,冥冥之中,南宫傲天如同虚影站在自己的面前,但丁灵修却根本做不出任何回应,只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沉沉的困意愈加强烈。 “曼陀罗,捆了他!”南宫傲天一脚踢开了丁灵修。 曼陀罗双手在胸前交叉,无数藤蔓至地底涌出,破土而出的青藤疯狂扑向丁灵修,连同丁灵修身上的冰块牢牢缚住,尖锐的刺狠狠嵌进了冰块之中。 仁波切身上的藤蔓虽然被丁灵修挣脱,但其余部分的藤蔓却恢复很快,几乎是丁灵修脱离束缚的同时,原本缠绕在丁灵修身上的藤蔓就立刻缠绕在了仁波切的身上。 被藤蔓困住的仁波切如同一个大粽子,连嘴巴都被这些蠕动的绿色植物给牢牢封住。 曼陀罗将丁灵修与仁波切拉扯到了身边,连同夏仙瑶并排捆在了一起。 “嘿嘿,这把妖器给这样一个不入流的渣渣使用实在太可惜了,好马配好鞍,这话他说的倒是没错。”南宫傲天邪笑着走向冰面上闪闪发光的青龙偃月刀。 青龙偃月刀的灼芒逐渐减弱,周围涡旋的气流也收回刀中,青龙偃月刀已经隐隐变成了虚影笼罩在军用匕首之外,这阵虚影也开始慢慢汇拢,刀身不断颤抖闪烁,似乎对战斗的结果充满了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你只有在我手中才可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那个渣渣,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说着,南宫傲天伸手要去捡起地上的军用匕首。 就在南宫傲天的手指将要抵触军用匕首的时候,只见数道红芒爆掠而出,这柄军用匕首身上的妖气竟然悉数消失,没有一丝残留。 而这消失的妖气,冲天而起,化作呼啸赤芒,汇入不远处的深坑之中。 那个深坑,正是此前曼陀罗感知到可怕力量的深坑。 “糟了!”曼陀罗一声疾呼,脸色变得墨绿。 “恩?”南宫傲天只是觉得怪异,还未回神,却忽然感觉大地开始了可怕的震颤,周围的一切也似乎因为某种力量的震慑而变得有些凝滞。 南宫傲天倏尔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十分困难,就像空气之中的氧气被某种力量给完全占据,抑或这股力量因为消耗太大,而占据了这本应该属于其他人共有的空气。 显然,正是这从军用匕首中呼啸而出的赤红色妖气与深坑之中的什么东西产生了共鸣。 而这共鸣的结果,却是南宫傲天没有万万没有想到的,也是所有在黑沙天雷阵之中的人都没有想到的结果。 只觉一股极度夸张磅礴的妖气从地底汹涌而起,这股妖气或者用涌出来形容并不恰当,而更像是从地底撕裂出来,地下的这可怕力量,或许已经占据了太大的空间,如果不给予更大的空间,显然无法容纳这可怕的凶煞。 正是这极度凶煞之物,占据了全部的空间,使得这恶魔周围不需要的妖气逸散出来,竟然形成了接近毁天灭地的可怕气息,浩荡在盘桓在整个盆地的天与地之间。 乌云翻滚,墨浪滔天。 天雷滚滚轰鸣,本来天空中已经稍微平息的雷云再次疯狂涌动,数道无规律的奔雷轰然落下,一时间雷厉风飞,天空中的阴云如同被撕裂了一般,可怕的爆芒如同天神拿着巨斧要将大地劈成两半,然而这一砸击,出来的却是从阴云中暴降的滂沱大雨。 雨越下越大,像千千万万断线珍珠从空中砸了下来,声势惊人。 电似火龙,霹雳震天。 南宫傲天惊觉自己的视野竟然已经被这极盛的暴雨给阻隔,连黑沙天雷阵上方的黑云似乎都因为下了太多的雨而变得稀薄起来。南宫傲天什么东西也看不清,大地被一层水雾笼罩着,好像拉上了一层灰白的雨帘。 就是雨帘挡住的那深坑之中,隆隆的呼啸之声从地底炸响。 这声嘹亮的龙吟,上动九天,下震九幽! 龙吟如惊涛拍岸,似天雷碎空,响彻天地间。 然而,这龙吟之中,更有无尽的怒意隐蕴其中。 南宫傲天双手擎刀,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雨幕,虽然还在做出防御的动作,但他心里却十分清楚,这股可怕的力量根本不是他所能抗衡的,莫说是他,就算在场的其他人满状态合力一击,也根本无法与这股力量匹敌。 “呜嗷——” 又一声天震地骇的龙吟,赤色红光冲破雨幕从地底炸裂而出。 “南宫……快跑!快跑……”曼陀罗声嘶力竭地大喊,但这声音很快就湮灭在了暴雨之中。 好强……真的太强了…… 南宫傲天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已经定格,即使如此狂傲的他,也真切感知到了这种实力差距极其悬殊之时的无力感,但即便如此,他竟然还想做出一个极度疯狂的举动。 说什么都要拼一下,哪怕失败! 这股力量,不正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么? 南宫傲天原本惊愕的面庞越来越兴奋,最后变得几近狰狞,手中的孟极妖刀也攥得死死。 这霎那,他或许自己也不会想到。 面对这么可怕的强敌,他的选择,竟然是拼死一战! 南宫傲天闪电般向着侧方飞跨一步,虎躯猛转,他向着身前一刀挥出。 南宫傲天灌注全身力量的一击象是一抹冷电在雨幕中闪现,象是千万年寒冰凝成的刀芒有如逆流直上的小舟般劈开千波万涛,直射那疯狂涌出的赤红色妖气。 这赤红色妖气如此耀目,已经接近赤金色。 南宫傲天这一刀根本就是不顾生死的绝地反扑,南宫傲天自己也很清楚,如果要逃,他还有活着的机会,如果赌在这一刀,自己必死无疑。 可他的选择,就是这必死无疑! 第七十五章 龙怒涅槃(二) 雨幕中的大地剧烈震动起来,从地下的浩然而起的狂龙咆哮,震耳欲聋。 龙啸九天,气焰逼人,暴雨如注,热浪翻腾。 爆炸般撕裂而出的赤芒让整个雨幕瞬间裂解,晶莹的龙身熠熠生辉,绽放出卓然耀目的光华。 赤金色的光芒之中,这傲视睥睨的龙体却似乎有些异样,虽然整个龙身庞大如斯,但似乎这条巨龙的身上通彻得有些过分,甚至不合常理,感觉上这条巨龙全身竟似没有任何鳞片,而这些光华就是从巨龙的肉身上绽放出来。 “你们这些混蛋,竟然惊扰本皇!坏我大事!今天!你们全都要死在这里!”巨龙一声低吼。 可怕的声音形成一股如有实形的强横威压。 一时间,天震地骇,雨幕都为之动摇。 即便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威势之下,南宫傲天竟然仍然不顾一切地破雨而出,蜉蝣撼树一般冲向了这从地下涌出的庞然大物。 相比巨龙之威,孟极妖刀的凛冽寒气在这滔天的热浪之中竟然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不堪一击。 “哈哈哈哈……裴老头果然有两下子,竟然能召唤出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不过小爷就算死,也得让你掉层皮!哈哈哈哈……” 南宫傲天青筋暴起,闪电般冲杀过来,雨幕裂成两道冰墙。 纵然南宫傲天这凌厉的刀势足以将普通人挫骨扬灰,但要面对这样可怕到了极致的巨龙,他的攻击几乎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巨龙睥睨自若,似乎连南宫傲天的呼喊都没有听到,龙首高昂,龙尾横摆,浑身上下赤金色的强光四境闪烁,巨龙一飞冲天,在高空中盘旋飞腾。 霎眼间,轰雷滚滚,天地失色。黑云之上,巨龙张开巨口,龙啸震天。 龙口中喷出一团火焰,但这团火焰并没有直接喷向破水袭来的南宫傲天身上,而是在吐出的同时就瞬间裂解消失,变作了无数星星点点的微弱火星从天空中散落下来。这些细小的火星混淆在了雨幕之中,形成了光怪陆离而又美轮美奂的异景,就好像从天而降的暴雨突然夹杂了赤红色的火焰雨滴,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些看似微弱的火星在下坠的过程中竟然没有熄灭。反而越燃越盛,如同盛大的火星雨从天而降。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冰火二重天?冰块之中的丁灵修虽然看不清楚外面的情景,但这样耀眼的光点还是映入了眼帘。他已经明显感觉自己的感知在渐渐复苏,而刚刚有些恢复,眼前的这个景象却让他惊讶不已。 “凡夫!受死吧!”巨龙的怒吼如同天神的裁决,让人不可抗拒。 南宫傲天刚刚跑到巨龙的身边,还未来得及做出攻击的动作,漫天噼里啪啦的冰火双重雨已经狠狠砸了下来。南宫傲天旋舞孟极妖刀,死命抵挡,却奈何不了这冰火雨阵密不透风地轰砸。 转瞬间,南宫傲天浑身上下就已经出现了无数燃烧着的赤红色火焰,而这火焰之上的妖火不仅毫不畏惧暴雨的打击,反而因为吸收了这暴雨更加炽烈。而这暴雨在触碰到了铺天盖地的妖炎后竟然也不仅没有蒸腾,反而凝固成冰。 水火两种互相排斥的源力,竟然因为这巨龙的妖力而变得相互助涨。 “这是什么妖火,竟然能够连我的朱琰鼯毛都能燃烧!”南宫傲天咬牙切齿地瞪着天空中龙威凛凛的巨龙,恼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南宫傲天的朱琰鼯毛是用朱琰灵鼯炼化而成的防御性妖器,炼化成功之后,可以伪装成保暖里衬缝制在衣服里。这朱琰鼯毛常态下是一种暗灰色光滑软毛,因为极度光滑,所以具有偏兵器劈砍的神气效果,正常刀枪剑戟的攻击根本无法击中,除非是对武器操作得行云流水的武者才有可能看出软毛偏移的方向,从这偏移的瞬间改变武器的锋刃方向,时机得当,方可一击命中,否则错过时机,必然落空。 更神奇的是,这朱琰鼯毛拥有暗灰色和朱红色两种状态,当它变为暗灰色的时候,能够抵御刀锋锐芒,利刃飞剑,而当朱琰鼯毛变成朱红色之时,则能抵御水火,妖气,蛊毒等非实质性的伤害。如果使用得当,同等级的战斗,对手将毫无胜算。 此时,明明南宫傲天已经将朱琰鼯毛切换成了朱红色,可是差强人意,朱琰鼯毛根本无法抵御天空巨龙喷出的这凶恶妖火,可见两人的实力差距已经十分悬殊,简直天壤之别。 相比南宫傲天的苦战,这次巨龙的冰火天雨却不仅仅是攻向了南宫傲天,而是单纯的大范围攻击,巨龙的目标,其实是包括南宫傲天在内的所有人。或者更确切地来说,南宫傲天在这条巨龙的眼里,几乎与蝼蚁没有任何区别,无论南宫傲天是有攻击的意向,还是原地不动,抑或逃跑,他在巨龙的眼里就是他口中常说的“渣渣”而已,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或许,这种被忽视的感觉,才是南宫傲天战意的缘由。 然而,这份滔天龙怒,却让其他人猝不及防。 此时地面这些人中,还能进行抵御的,其实也只剩下曼陀罗自己了。 曼陀罗双手交叉,厉声娇喝: “魔力青屏。” 瞬间,曼陀罗脚下的地面突然向上翘了起来,整个底层被下面破土而出的力量直接拱飞,数十道手臂粗细的巨大藤蔓相互交错在了一起,这些藤蔓极度的缜密,没有露出任何缝隙,倏地形成了一道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巨大半圆形绿色屏障,抵挡着铺天盖地的汹涌冰火。 然而,这坚不可摧终归只是看起来而已。 魔力青屏之上响起阵阵爆鸣,这声音就像油条掉进油锅一般。刚刚借助曼陀罗的妖气生长出来的这些粗壮的藤蔓瞬间就被烈焰寒冰给狂轰爆炒,所有藤蔓的表皮几乎全都被这无情的妖火给轰燃烧断,噼里啪啦地变成一片枯灰。 曼陀罗惊愕无比,还未来得及进行第二轮防御,另外一道冰火雨幕已经无情袭来。 地面上噼里啪啦一阵爆响,这清脆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夏仙瑶、丁灵修和仁波切身上的藤蔓也都被这冰火雨幕给轰碎,然而,本来就已经身负重伤的他们,却并没有因为从藤蔓中解脱而变得释然,反而再次陷入绝境。 仁波切眼疾手快,脱离束缚的瞬间,立刻扬起白色钢笔制造出防御大盾,虽然能够勉强抵挡,但这飞速急下的冰火暴雨却仍然能够穿破白色钢笔的旋转缝隙,迸溅到仁波切的身上。很快,仁波切赤裸的上身,已经多处灼伤和冻伤,这样两种伤害同时出现在身上,恐怕仁波切还是第一次体会得到。 丁灵修身上因为有冰块附着,被冰火暴雨轰碎冰块之后,丁灵修反而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南宫傲天的攻击,竟然还起到了保护作用,这恐怕是他和丁灵修都始料未及的事情。 丁灵修同样机敏如旧,面对铺天盖地的冰火于,丁灵修迅速燃起最后一枚神卫符,借助天神卫的防御,迅速捡起了地上的那把军用匕首,然后跑到了夏仙瑶的身边。 夏仙瑶还在昏迷状态之中,身体已经多处被冰火暴雨重伤,丁灵修紧紧搂着夏仙瑶,生怕她身体的其他地方超出了天神卫的保护范围,继续受到这巨龙的攻击。 “仙瑶妹妹,你醒醒!”丁灵修低声呼唤,但夏仙瑶却没有回答,呼吸也十分急促。 “喂,你先别管她了,咱们赶快跑吧!留在这里,必死无疑!”仁波切一边死命抵挡,一边冲着丁灵修大吼。 丁灵修没有回答,只是仰头凝望着冰火暴雨之外那巨大无匹的巨龙身影。巨龙滔天的妖气简直让人感到窒息,仅仅只是一阵龙息,就能催化出这样可怕的冰火暴雨,这等力量,就算丁灵修召唤出血魔,也是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二者的差距简直天绕之别,判若云泥。 然而,丁灵修此时心中竟然坚定地怀揣起一个和南宫傲天完全一致的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都必须一战,哪怕粉身碎骨,抑或死无全尸。 “仁波切!帮我看好她,我也要去!”丁灵修朗声道。 仁波切和曼陀罗同时一惊,而这一分神,险些让两人葬身冰火海中。 “你疯了?你难道也想像南宫傲天一样去送死?那个家伙是疯子,可是你想做什么!咱们现在必须要逃出去,就算裴爷来了,也根本打不过这么强大的妖魔!”仁波切冲着丁灵修大吼。 丁灵修看了看身外的神卫符,神卫符的金光摇摆不定,面对如此强烈的冰火冲击,神卫符显然无法持之以恒,已经接近崩解的边缘。而丁灵修手中握着的这柄军用匕首上面,孽龙的妖气也消失不见,上面那道龙纹也不知去向,刀刃之上,空空如也。 龙纹竟然不见了?妖气也消失了?丁灵修惊讶万分,他再次望向空中那巨大身影,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自己也不太敢相信的想法。 但就是这样一个一闪而过的想法,却坚定了他拼死一搏的信念。 “交给你了,坚持住,我很快就回来。” “哎!你……” 丁灵修不由分说,和南宫傲天一样,疯狂地朝着那不可战胜的巨龙奔去,手中的青龙百鬼图已经翻到了黄牛精那一页,而眉宇间那颗红痣也渐渐浮现出来。 与此同时,南宫傲天已经先一步抵达了巨龙的身下。 可怕的龙形傲睨众生,高高在上的凌厉威势令人生畏。 赤红色龙体一览无遗,南宫傲天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条巨龙的真实面目竟然这样的古怪而且让人骇然。 这条巨龙,竟然真的浑身都是赤红色的血肉,没有一丁点鳞片。没有任何鳞甲包裹的龙首就像是被剖了皮的动物,鲜血淋淋却没有滴落,显得异常狰狞恐怖。 但南宫傲天已经来不及迟疑,他的身体已经一半燃烧一半冻结,马上就要彻底丧失战斗的能力,能否对这无鳞巨龙造成伤害,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入内雀之翼!” 南宫傲天再次掏出了白色的小翅膀,倏地插上了翅膀,振翅而飞,直冲云天! 第七十六章 龙怒涅槃(三) 巨龙对南宫傲天的举动完全不屑一顾。 在这样的庞然傲物眼中,如此隔靴搔痒般的攻击即便正面击中,也会伤不到巨龙毫分,南宫傲天这一赴死之举,显然十分不明智。 漫天冰火暴雨如帘如幕,劈头盖脸地迎面砸下,毫不留情。 南宫傲天振动入内雀之翼,入内雀的妖气覆盖南宫傲天周身,南宫傲天的身形瞬间变得无比渺小,在广阔的天空中化作了一颗微不足道的白色光点。 因为缩小了目标,苍蝇般大小的南宫傲天反而能够轻易避开巨龙冰火雨的攻击,轻盈的身形很快就要飞到了巨龙的身边。 耀眼的赤红光芒已经让南宫傲天睁不开眼睛,只能凭借记忆飞向这骇然可怖的血肉巨龙。 闪电般的疾影在冰火二重天中飞速穿梭,南宫傲天闭着眼睛冲到了血肉巨龙的肉身之前。 “去死吧!”南宫傲天声嘶力竭地怒吼,扬起手中的孟极妖刀。 此时南宫傲天的身体已经恢复原状,瞪大了眼睛,任凭刺目的耀芒破入视野。 南宫傲天灌注全身力量挥出的这一刀,势如雷霆,威不可挡,已和刚才迎击丁灵修那一招不可同日而语,这已然是破釜沉舟的最后力量。 “驭兽狂刀!” 须臾间,孟极妖刀刀身爆起一股阴冷无匹的寒流,冰蓝之气冲天而起,刀身周围似有无数来自极寒世界的猛兽在嘶吼咆哮,就好像原本刀身之上孟极的狂啸之声被提高了好几分,又聚拢在了一起,声势惊人。 这样一声劲啸,如此一刀暴击,血肉巨龙仍然置若罔闻,甚至都没有朝这个方向看上一眼,睥睨自若地傲视着地面上被冰火暴雨砸的几个奄奄一息的几个人影。 南宫傲天的脸色已经在刀光之中变得扭曲,这一刀力量之猛,竟令人无法思议。 然而,直至刀气冲逼龙身,血肉巨龙才有所顾忌,血肉巨龙望了一眼凌厉的刀光,龙身轻轻摇动,漫不经心地扬起龙尾。 这刹那,四境之中呼啸风生,天地震撼,龙尾卷携着滚滚热浪和滔滔狂沙浩荡而至。 这对巨龙来说仅仅是举手投足的一个动作,所带来的威势,却足以直接将南宫傲天生生拍飞。南宫傲天想要再次变小躲避攻击已经来不及了,仅是龙尾摇摆产生的劲风就已经将南宫傲天整个掀了起来,入内雀之翼脱离身体飞了出去,南宫傲天在这样混乱的气流中肆意旋转,直接冲向了地面,以现在的高度来看,这一次冲击,南宫傲天必将粉身碎骨,再无生还的可能。 而南宫傲天那一击“驭兽狂刀”也因血肉巨龙龙尾的横扫,力量泯灭而无。 “弱小的凡人,竟然还妄想伤到本皇,真是找死!”雄浑的声音在天地之中回荡,藐视万物的凶悍龙威令人生畏。 血肉巨龙本以为南宫傲天这一击已经泯灭在了自己扫尾产生的劲流之中,本来并没有在意。但就在它准备对地面上苟延残喘的其余人发起新一轮毁灭性的打击之时,血肉巨龙却突然感觉龙体下方突然蔓延起了一股摧心刺骨的冰冷。 巨龙缓缓向下方望去,只见一枚如钢针一般的东西正生生插在自己的血肉之上,被钢针插中的地方已经冻结,凛冽的寒流还在那个伤口处向上方不断扩散。 如此不起眼的伤害,却让血肉巨龙惊怔不已,发出阵阵厉啸。 “可恶,竟然在这个时候被凡人所伤,可恶至极!”血肉巨龙仰天怒吼。 硕大的龙眼如同天空中忽然出现的赤阳,毫无保留地绽放出冲破一切的耀光。 南宫傲天这一击,着实让这条血肉巨龙的怒意升到了一个巅峰,这股怒意再也无法压抑在躯体之中,只有通过饱含力量的宣泄,才能够表达出血肉巨龙此刻汹力恶能。 南宫傲天也终于完成了他的目的,摊开了双手,任凭自己急速坠落。 在南宫傲天还处于缩小状态的时候,他就已经挥舞孟极妖刀,使出了“驭兽狂刀”,制造出了凛冽的阴寒刀光,并以这道刀光作为掩体,将缩小化的孟极妖刀直接飞射出去,狠狠刺到了血肉巨龙的身体上。然后自己又迅速变回本来大小,以吸引血肉巨龙的注意。 这番诱骗,成功让孟极妖刀命中血肉巨龙。 虽不致命,而且已让南宫傲天身陷死地,但至少如他所言,他真的对这个几近无敌的血肉巨龙,造成了些许的伤害。 只不过他最初并没有想到,这一点看上去并不起眼伤害,竟然会对这血肉巨龙带来了九死之厄。 龙吟天震,赤芒裂云。 血肉巨龙在空中盘旋翻舞,身上的那点寒芒却丝毫没有减弱。血肉巨龙将攻击的目标锁定在了急速下落的南宫傲天身上,发起致命打击。 “天怒龙炎!” 盛大无匹的力量集聚在巨龙的口中,整个过程虽疾无声,龙口的妖光翕曶变化,一团可怕的炎弹从血肉巨龙的口中隆隆射出。周围的空气因为这团炎弹的夸张高温而变得七扭八歪,使得南宫傲天眼中的血肉巨龙变得更加狰狞无比。 这团爆炎轰出的速度竟然比南宫傲天下坠的速度还要快上七分,很快就已经挡住了南宫傲天的全部视野,随时都要将南宫傲天给吞噬,南宫傲天这次真的是无计可施,心安理得地扔飞了身上还在燃烧的朱鼯琰毛,不羁的脸上没有任何遗憾。 高温不断威逼着南宫傲天,他的骨骼噼噼啪啪作响,经脉中的灵气更是骇浪一般奔腾咆哮,他的身体简直要撕碎了一般,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让他挨过这一击。 “哈哈哈哈哈哈……来吧,来吧,尽情攻过来吧!如果要是能大难不死,我南宫傲天必定会称霸炼妖师的天下!” 南宫傲天疯狂地怒吼,一脸赴死的决绝。 怒炎轰隆炸裂,光辉灿烂,迸溅出道道赤色的斑璘。 可怕的怒炎明明已经命中,傲睨的龙首却死死瞪着正缓缓消散的火簌。 之所以这次攻击过后,巨龙仍然感到不安,就是因为在刚才龙炎命中的同时,它的龙目隐隐捕捉一道迅疾的黄光从下方射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挡在了天怒龙炎之前。 血肉巨龙的神色第一次露出些许惊异,直到这些火簌全部黯灭,血肉巨龙的惊异之色才彻底变得无比惊骇,因为眼前的结果,是它根本不曾想象的。 刚才那一击天怒龙炎,竟然真的被人给生生挡住了,而挡住这一击的这个人…… 红焰淡去,妖魔化的丁灵修站在火簌之中,双臂交叉挡在胸前,他的头上已经长出了高昂的牛角,坚毅地仰望着血肉巨龙,缓缓说道:“孽龙,好久不见!” 第七十七章 龙怒涅槃(四) 天怒龙炎虽然被妖魔化的丁灵修给接住,但南宫傲天还是从高空之中重重摔落。 “混蛋,你为什么救我!” 倒在地上的南宫傲天冲着天空之中的丁灵修一声怒吼。 丁灵修看了一眼地面上模糊不清的人影,喃喃道: “我不喜欢欠人情而已!无论是谁!” 南宫傲天挣扎着伸着双手,嘴里狂呕出一股鲜血,立刻昏厥过去。 南宫傲天的是死是活孽龙已经并不挂牵,倒是这个阔别多年的救命恩人的突然出现,让这睥睨四方的孽龙妖皇着实惊讶不小。 “面见本皇,竟然敢直呼我的妖名,几年不见,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孽龙冷睨着丁灵修,浑厚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呵呵,承蒙孽龙妖皇的盛誉,或许在当年那时,你这样凭空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真的对你无可奈何,只能恭维你几句,任凭你逃走。但今天,你我的处境可就有些不一样了!我现在是以猎妖师的身份,正式与你对峙,此时,你我的关系,仅仅只是猎人和猎物而已。”丁灵修不卑不亢地回答,指着孽龙继续喝道:“我既然敢站在这里,就是为了降服你!” “哦?处境不一样了?还要降服我?真是天大笑话,刚才本皇赏赐给你的妖气已经回归到我的体内,根据妖气反馈的情况,正是本皇赐予你的力量,才几次让你化险为夷,现在你非但不知道感恩戴德,竟然还妄图降服我,真是不知死活!” “哈哈!想不到多年不见,孽龙妖皇你的普通话倒是说的挺溜啊,看来这些年你一定是在闭关修行的语言吧!”丁灵修面对孽龙的盛怒仍然谈笑自若,根本不理会它的讥诮。 丁灵修虽然言辞放肆,但孽龙似乎并未被激怒,相反,在这里突然见到这个曾经将自己放出来的猎妖师,此时还竟有点想要叙旧的冲动。 “臭小子,竟然还敢打趣本皇,本皇自从闭关渡劫后,五感已经与人类世界进行交融,自然也谙熟了现在人间的语言,本来本皇不问世事,本打算潜心渡劫,修成邪果,不想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惊扰本皇,你们真是罪该万死。” 丁灵修听后不由一怔,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 孽龙正在准备渡劫! 孽龙之所以形态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正是为了进行妖皇越级的渡劫做准备。 在妖魔的世界中,妖皇的级别跟其他级别不同,它们的等级划分十分特殊,共分为新生代妖皇,远古妖皇,亘古妖皇,上古妖皇四个次级别。这四个级别的划分依据只跟妖皇本身的年龄和资历有关,跟实力没有任何关系,或者更恰当的来说,能够历经的岁月越长,就越能够证明妖皇本身的实力。 孽龙就是属于刚刚晋级成功的新生代妖皇,已经具备了妖皇五感联通凡世的能力。虽然同为妖皇,但新生代妖皇孽龙比起鳌鱼那种上古妖皇,两者的实力差距简直判若云泥。 在妖魔的世界中,鬼王级别在妖皇级别之上,但上古妖皇的实力远超于邪阶鬼王,飞升之后,可以直接越级化作妖尊。而新生代妖皇如果想要晋级,通过提升妖力可以勉强晋升成为阴阶鬼王,却永远无法继续晋级邪阶和魔阶鬼王。 但如果新生代的妖皇放弃提升妖力,而是选择潜修渡劫,则有可能通过渡劫,穿越至远古、亘古或者上古时代,再经过岁月的历练,修炼成为凌驾于鬼王之上的高级别妖皇。但因为这穿越的过程是随机的,究竟能够穿越到那个时代,也是要看机缘。 显然,孽龙的选择就是后一种晋级方式,可见它的追求已经不仅仅局限在了阴阶鬼王级别。 然而,虽然渡劫听起来十分简单,实际上所需要的准备却是极其复杂而繁琐,所经历的考验也是异常艰辛的。孽龙此时,才刚刚进行到了渡劫的准备工作,也就是第一道程序——脱胎换骨阶段。这个过程,孽龙必须要从之前的妖体中破体而出,重新炼化出新的妖体。当然,想要完成这个阶段,也并不容易。 因为,伴随孽龙多年的妖体经过岁月的历练和成长,已经本身就具有了成形的血肉,坚实的骨骼,协调的机体,已经能够与孽龙的妖气和神识完美交融。 现在突然间重新炼化妖体,要让孽龙如此汹涌的妖气突然转换到另外一个崭新的妖体之中,这所面临的风险将是十分巨大的,稍有不慎,孽龙的妖气将会无法与新的妖体进行融合,然后妖气涣散而亡。 就算孽龙能够成功进入新的妖体之中,这妖体与妖气的磨合期也将是十分漫长,而这过程,绝对不会是三年五载就能够完成的,期间如果再受到外敌的侵袭或者惊扰,就更有可能破体而亡,功亏一篑。 所以,想要为渡劫做准备,孽龙就必须选择凡人无法进入的地下进行潜心闭关。 但这一次,孽龙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的妖体刚刚炼化,自己准备脱胎换骨,进入重新塑造的妖体之时,裴爷竟然偏偏这个时候制造出了陷地石宫,让这些人突然陷入地底深处,无意惊扰了潜伏在地下的孽龙妖皇。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自然惹得孽龙妖皇勃然大怒。 丁灵修正是看到了天空之中孽龙妖皇裸露的血肉之躯,所以才大胆猜测这个无比强大的妖皇虽然看似不可战胜,但因为已经进入了脱胎换骨的关键时期,必然不敢放手一搏,一定会很大程度上保留自己的实力。 这就意味着,丁灵修这次如果冒险狩猎孽龙,必然有机可乘。 “看来孽龙妖皇果然是已经进入了渡劫之时,能够在这个时候与你重逢,真是天大的机缘。青龙,孽龙,哈哈哈,想必命中注定你是要成为这青龙百鬼图中的镇图之魔了!”丁灵修伸展双臂,磅礴的妖气和灵气交织在了一起,直冲霄汉。 “大言不惭,竟然以为本皇脱胎换骨你就有机可乘,你真是太高估你自己了!”孽龙勃然大怒,声音也变得更加高亢,甚至已经盖过了隆隆雷鸣。 “好,究竟能不能成功,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丁灵修信心满满地回答。 “有魄力,那就让本皇看看你这魄力的资本吧!” 孽龙音落,庞然龙体在黑云之中翻滚盘旋,发出阵阵龙啸。 丁灵修这次与黄牛精合体,因为丁琴玉的封印效果,成功妖魔化,而没有发生暴走,虽然本身的实力并没之前那么变态,但这种程度的合体,也是相当惊人。这股肆虐的黄牛精妖气已经能够与丁灵修体内的灵气相交融,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使得丁灵修的力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突破,肉身也相应得到强化。 即便如此,妖皇的实力也远远不是这种程度的力量就能够抗衡。 “龙皇死光!” 狂龙怒啸,风声飒然。 孽龙的这一招已然动用了七分妖力,打算一击就彻底碾灭丁灵修。 一声大响过后,空中爆发出一团无比耀眼的绚烂强光,如十日耀空般刺目。整个盆地随之天摇地动一般剧烈颤动了起来,强光产生的汹涌能量流在一瞬间摧毁了黑沙天雷阵中的一切植物,灌木、野草、野花全部枯死,原本枝繁叶茂的大树也顷刻间变得光秃秃一片。 曼陀罗的防御屏障接触到这龙皇死光立刻化为乌有,灰飞烟灭。仁波切的白帝判官笔制造出的防御盾虽然能够勉强抵挡,但防御盾外暴露的身体只要接触到这死光的部分,都突然间急剧坏死,变成一层漆黑的死皮。 这道笼罩天地的龙皇死光同样让妖魔化的丁灵修根本无法防御,自能凭借黄牛精的妖气勉强抵挡。丁灵修周身土黄色的妖气被死光照射后立刻急速消融,很快就全都变成了淡黄色的轻烟蒸腾升空。 刚才妖魔化的丁灵修利用妖气弹跳升空,才勉强接下了孽龙的天怒龙炎。现在又遭到龙皇死光的侵蚀,黄牛精的妖气再度受到毁灭性地打击,本来黄牛精就比较擅长在平地上战斗,面对孽龙就不占据优势。而此时,丁灵修明显感觉自己体内的妖气根本不足以支撑自己再次助跑后跳跃到空中。 丁灵修此时心里十分清楚: 连敌人都碰不到,那就意味着自己已经处于单方面挨揍的被动境地。没想到战斗一开始,自己竟然就已经被逼入死地。 龙皇死光威势不见,耀目的妖芒铺天盖地,无从躲避。丁灵修身上的黄牛精妖气转瞬间就已经快要蒸发殆尽,黄牛精的神识已经开始警告丁灵修:“少主,你快放俺回去吧,再这么下去,俺可要马上就被晒成牛肉干了!” “牛哥,你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丁灵修咬紧牙关,艰难的回答。 “我是想忍耐了,不行了,真不行了,我感觉自己的元神都快要被烤糊了。”黄牛精的声音无比狂躁,早就已经急不可耐。 丁灵修没有回答,挡住眼睛望向空中,寻找孽龙的方向。此时,整个天地已经被无尽的耀芒给彻底覆盖,连黑沙天雷阵的黑沙与怒雷全都不见了踪影,只有满眼的夺命耀芒,简直让人没有任何喘息之机。 “哈哈哈哈哈……狂傲的后生,去地狱里做降服本皇的蠢梦吧!”孽龙放声长吟。 丁灵修满头大汗,头晕目眩,却仍然咬牙坚持,竭尽妖力抗衡着这致命的死光。 “蠢梦?我从来不会把梦当真,因为我习惯先把梦实现!” 丁灵修的声音震彻天地。 第七十八章 龙怒涅槃(五) “疆场驰骋,万里功名。不屈豪士,食腐吞腥。” 随着唤妖冥咒呼出,百鬼图红光大作,血腥冲天。漂浮于空的百鬼图上骤然窜出数道血影,交织纵横。血色妖气不断汇聚,继而错综缠绕,并从中涌出一团猩红色的妖气球,缓缓升入空中旋即爆裂。 血魔从妖气团中现出妖身,然而这次血魔出现的气势与往日而言,显然大打折扣。 血魔的妖形刚刚凝成,就立刻被这铺天盖地的灼热邪光给疯狂吞噬。瞬眼间,弥漫在血魔周身的血色妖气就已经消散大半,血魔的神色也瞬间变得有些惊异。 “少主,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天地一片苍茫?”血魔尽管自己也被这龙皇死光伤的不轻,却还是伸开了双臂,为丁灵修挡住了可怕的灼芒。 “妖皇,这是妖皇的妖术!先别说这些了,眼下黄牛精的妖气已经所剩无几,咱们必须立刻想办法顶着这灼芒进行战斗!”丁灵修艰难地回答。 血魔坚挺着双臂,不想让任何死光进入到自己的保护范围,同时扬起六条极其粗壮的触手,试图探测敌人的方向,但这些触手刚刚向外伸展,却立刻如同蜗牛遇到了敌人一样,马上瑟缩回来,触手的表皮也因为龙皇死光的灼烧而顷刻间变得有些发灰。 血魔咬紧牙关,厉声问道 “末将明白,只是敢问少主公,敌人现在身在何处?” “虽然我也不清楚,但等到一会儿这妖光逐渐减弱的时候,应该有机会找到。因为这妖光从天空中孽龙的身体发出,它所在的位置一定是处于光线减弱的最慢的位置,妖皇的使出的这个妖法虽然攻击范围极广而且伤害极大,但是反而将它的力量分散开来,给了我们可乘之机。所以待会儿只要妖光开始减弱,我们就要立刻开始寻找它的位置,然后我用黄牛精最后的妖气助你一臂之力,让你能够腾冲到孽龙那里,给它致命一击。至于接下来能否成功,就全靠将军你了!”丁灵修用自己最快地语速对挡在自己身上的血魔吩咐道。 “少主公放心,末将定能手刃强敌!”血魔信誓旦旦的回答,身上的五彩铠甲已经被龙皇死光烧灼地变成了橙红色,那其余六条触手已经不约而同地缩了回来,变成了不到一尺的大小,表皮都因为急剧脱水而变得有些褶皱。 果不其然,如此消耗巨大的大范围妖法并没有持续太久,龙皇死光的耀芒在整整笼罩了黑沙天雷阵将近五分钟之后,终于开始逐渐收敛,突然黯淡下来的强光让丁灵修眼前一阵斑斓,险些直接晕倒在地。 强光刚刚收拢,血魔就立刻警觉,六条瑟缩在一起的触手同时突然伸展,如同六条天线一样全都变成了长针的形状,直指向了天空。血魔的这六条触手是经过食尸鬼越级进化的过程中,与原本身体内的无数小触角凝聚而成,本身就继承了原本小触角的攻击性和伸展性,经过进化之后,还具备了继承血魔五识中眼识和耳识的能力,既能随时发动攻击又能在头部不方便观察的情况下,起到监视和探测的作用。 正如丁灵修所言,强光收拢之后,漫天妖芒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收缩,同时朝着天空中的一个方向聚拢,因为这个速度太快,要不是血魔提前做好准备,根本无法这么快就判断出天空中孽龙盘旋的方向。 “少主公,末将已经知晓敌人的位置,来吧!”血魔一声低吼。 “好!” 丁灵修当机立断,体内黄牛精剩余的妖气瞬间膨胀,连同丁灵修的灵气一起在他的体内被激活,这霎那两股气力的冲击险些再度让丁灵修丧失理智。幸亏丁琴玉的封印及时发动,才勉强压抑住丁灵修魔体内的冲天邪意。 这竭尽全力的一刻,丁灵修感到一股冲天怒火莫名升起,险些占领自己的全部神识,尔后,他突然又感觉自己这股怒意被一种极其温柔而清冽的力量给湮没,丝丝缕缕的凉意仿佛初夏的细雨亲润了他躁动的内心。 而且这突如其来的力量竟然让他如此熟悉,那淡淡馨香,竟然在恍惚间让一个影影绰绰的紫衣少女在丁灵修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丁琴玉?丁琴玉!丁灵修短暂一怔,这股突然出现的第三方力量,竟然让丁灵修产生了这样的感觉,他还想继续思考,但大脑中的逆忆针再次奏效,剧烈的头疼让他瞬间清醒,赶紧放弃自己的荒谬想法,继续集聚能量。 经过这额外产生的封印力量的调和,体内的黄牛精妖气与自己的灵气再度完美融合到了一起。这时,丁灵修蓦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通彻和从未如此清晰的五感。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渐渐的,仿佛连血管间的细微波动他都能够感觉得到,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说不出道不明。 但丁灵修还是有了一丝明悟,这股突然出现的熟悉力量,一定是为了压抑自己体内的某种不安因子而产生,而无论如何,眼下先解决掉这妖气凛然的孽龙妖皇才是关键。 “蛮牛冲击波!” 丁灵修和黄牛精的神识同时发出冲天厉喝,丁灵修倾尽浑身上下全部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到了面前的血魔身上。 轰然一声爆响,在隆隆大响声中,狂沙平地而起,强劲的后坐力将释放出这股强大能量的丁灵修生生冲到在地。 顷刻间,乱石激射,沙尘蔽天,丁灵修身体滑退数米。留下一条巨大的沟痕,土黄色的能量波动爆掠升空。 血魔疾身跳起,乘着这蛮牛冲击波制造的强大能量波,冲向逐渐在收缩的死光核心,也就是孽龙所在的方向。 血魔浑身再度蔓延出猩红色的妖气,两柄血色魔刀凝形在手。 处于死光核心之中的孽龙毫无惧色,龙威如旧。 虽然明明知道丁灵修并没有在它这样强大的攻击中死亡,但它似乎仍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或者慌乱,反而看上去倒显得乐在其中。 仿佛丁灵修的死是必然也是迟早,现在他所作的一切也不过是垂死挣扎。 “哈哈哈哈哈哈,臭小子,难怪如此嚣张,原来有个鬼魅级别的妖魔撑腰,真是笑煞本皇!”孽龙冷声狂吟,龙威大震。 “好,既然你还不放弃,那本皇就让你看看,妖皇的实力究竟为何高不可攀!” 第七十九章 龙怒涅槃(六) 龙翔九天傲万物,狮虎匿声枭兽无。有朝一日脱胎骨,妖皇邪威百鬼伏。 龙作为传说中的神兽,自古以来就凌驾于飞禽走兽之上,位极九五至尊。 即便最低级的幼龙,未经过修练自然成长,都可以妖化成为妖孽级别的恶龙,或者得道成为圣域之中的神龙。而这条当年被赵邝封印之后,已经从鬼魅级别晋升为妖皇级别,赫赫龙威更是让众生不由自主地产生顶礼膜拜的感觉,根本不敢与之抗衡。 相比同样是妖皇级别的同类,龙皇之威势必然更要高出一筹。 即便如此,百战将军血魔仍然毫无惧色。 “孽龙,速来领死!”血魔裂空而至,冲着傲睨的孽龙疾声怒吼。 孽龙摇摆着血肉之躯,冷声低吟: “井底之蛙,区区一个下级鬼魅,竟然敢如此嚣张,即便本皇处在脱胎换骨的境地,也绝不可能被你……” 孽龙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却突然停顿,神色大变,这种惊讶的表情,还是第一次从这个妖皇的脸上出现。而它的目光也突然被地面上刚刚出现的一个凡人所吸引。 原来,就在这时,这片荒芜的盆地之中,那裴爷丧命的深坑中竟突然有一个人爬了出来,身上还扛着一个鲜血淋淋的大肉团。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躲在这深坑之中的孔圣春。 他的出现,即便是他自己也想不到,竟然会起到如此扭转乾坤的作用。 而这一切的源头还要从裴爷制造出陷地石宫之后说起: 当时,裴爷和孔圣春一同陷入深坑之中。裴爷本以为他可以轻松击败毫无还击之力的孔圣春,然后腾出时间,迅速驰援其他深坑内的同盟,然后依次全歼青龙猎妖团。裴爷的做法虽然十分明智,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裴爷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一计策,非但没能实现,反而让自己直接命丧黄泉。 原来,裴爷的灵气实在太过惊人,使出开山卸岭的威力也实在太过强大,结果竟然让这个深陷入地下的土坑直接轰到了潜伏在地下的孽龙老巢。将深坑与孽龙巢穴直接连汇贯通到了一起。 正准备脱胎换骨的孽龙元神和妖气刚刚融入到新的妖体不久,还未能够完全适应,被裴爷这下突然袭击,差点惊得元神出窍,直接失败。 好在孽龙被囚禁在龙潭山期间,经过岁月的磨练,意志异常坚定,及时稳住了心神,才勉强支撑自己的妖气与元神继续在新的肉体中交融。 然而,此时裴爷和孔圣春已经从陷地石宫中滚落下来,两人已经不由自主地直接冲进了孽龙的老巢。 孽龙本以为自己筑巢在如此隐蔽而幽深的地下,简直与世隔绝,根本不会被别人打扰。 而且妖皇级别可以隐藏自身的妖气,孽龙就将自己的妖气范围缩小到了方圆三百米之内,即便有其他妖魔或者阴阳师误入地下,当它们感知到这股强横无比的妖气,也绝对不敢贸然触犯龙威。 所以裴爷和孔圣春这次的误打误撞,着实让孽龙吃惊不小。加上裴爷体内灵气斐然,显然不是善茬,这就更加引起孽龙警觉。见状不妙,孽龙立刻以为裴爷是打算趁自己脱胎换骨之时来抓自己的敌人,毫不犹豫地选择先发制人,立刻动身攻击裴爷。 毕竟这种生死决绝的时候孽龙绝对不能马虎大意,而且孽龙又本身就是秉性凶残的妖魔,自然不可能放任入侵者不顾。 于是,孽龙将目标直接锁定在裴爷身上,与裴爷展开大战,却因此完全忽略了灵气极弱的孔圣春,孔圣春趁机逃到了孽龙巢穴的深处,躲了起来。孽龙原来的妖体虽然极其庞大,所以筑造的巢穴也宽阔无比,孔圣春沿着孽龙原来妖体的血肉一直向洞的深处逃去,直到最后也没被孽龙发现。 相比逃之夭夭的孔圣春,裴爷却实在是倒了血霉,自己强横的实力反而害了自己,让孽龙将自己定为了死敌。 虽然孽龙的新妖体还并不协调,妖气处在其中极度涣散,根本发挥不出孽龙的妖皇实力。但即便如此,裴爷也完全不是对手。纵使裴爷使出浑身解数,拼尽了全力,也最终只是将孽龙逼出新的妖体,导致孽龙元神脱壳。 虽然裴爷战败,但孽龙新的妖体也险些被毁,如不及时修复,必将功亏于溃,甚至妖力倒退数载。 盛怒之下,孽龙将裴爷残忍杀害,尸体支离破碎,血流成河。 虐杀裴爷之后,孽龙感知到洞穴上方另外几股强盛的灵气,于是当机立断,决定将裴爷在这里的一切残党诛戮殆尽。于是孽龙脱离了新的妖体,钻回已经褪去龙鳞龙角的血肉旧体,从地下暴怒而出。 但它并没有想到,此时自己的洞穴之中竟然还躲藏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逃过一劫的孔圣春。 孔圣春见孽龙的血肉巨躯从洞穴之中飞出,立刻连滚带爬地从洞穴深处逃了出来。而就在他逃亡的过程中,他竟然意外在裴爷与孽龙交战的地方看到了孽龙的新妖体,这个新妖体的形状是类似于人类,但是要比普通人类小很多,而且长着数十条手臂,却并没有长脚,而是有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有点类似女娲的造型。 这团血肉肥嘟嘟,肉滚滚,看上去很有质感,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 之所以孽龙将新的妖体塑造成这个样子,正是为了自己能够在地下的空间行动自如,而且借助大量手臂连接大地,拥有更强大的感知能力,为渡劫的下一个阶段做好准备。但孽龙绝对不会想到,它如此处心积虑塑造的这样一个完美妖体,就这么被一个误打误撞的冥医给彻底糟蹋了! 当孔圣春看到这团造型怪异的血肉,瞬间喜出望外,如获至宝,要是眼眶再大一点,估计眼珠子都能从里面滚出来,一直滚到这团血肉之上。 孔圣春当时惊讶得连步子都迈不动了,恨不得一下子跪在地上。作为一个游走阴阳两界的冥医,孔圣春如何不认得这个东西,这团血肉不是旁物,对医生而言,正是一味灵丹妙药。 “我的天,真是太爷爷显灵,竟然能够在这里遇到太岁,真是太幸运了。”孔圣春禁不住虔诚地合上了双手,兴奋无比地感激起来。 之所以孔圣春如此喜不自胜,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太岁这种东西极其珍贵,可遇而不可求,无论是作为冥医还是阳医,太岁都能够作为一味极好的药材。 而所谓太岁,其实又称肉灵芝,在古代的传说中,秦始皇在苦求仙家炼制长生不老之药之时,正是缺乏太岁这味药材,最后导致失败。就连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也确有记载肉灵芝,并把它收入“芝”类,可食用、入药,奉为“本经上品”,功效为“久食,轻身不老,延年神仙”。因为太岁十分稀有,是百药中的上品,所以更加让它这味药材本身就具有极大的神秘色彩。 得到太岁,若为阳医所用,可以补脾润肺,补肾益肝,理气和中,延年益寿。若为冥医使用,可以提炼灵气,颖慧五识,疏通经脉,活化元神,驱邪避害。 孔圣春虽然知道眼前这一大团太岁是人间至宝,但他却并不知道,太岁这种东西之所以罕见,是因为它们全都是妖皇在脱胎换骨过程中用妖气和天地精华凝练出来的真实肉体,埋入地底可以万年不腐,并在这过程中持续吸收天地精华,不断成长,甚至如果机缘巧合,可以幻化成妖,拥有能够自主的元神。 然而,大多数被人们发现的太岁,全都是妖皇在制造肉身时抛弃的边角余料,而像孔圣春遇到的这样庞大的太岁,在整个世界上也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孔圣春怎么能够不兴奋? 于是孔圣春赶紧把这团太岁背在了身上,利用驱邪柔荑的力量攀爬出了洞穴,也亏得孔圣春运气实在是好,出来的时机刚好是龙皇死光即将消失的时候,倘若再早露头一点,恐怕触不及防的他连人带太岁必然同时被焚化成灰。 孔圣春身体一撑,跳出了洞口,不由抱怨道: “呼……累死我了,终于爬上来了!这太岁明明背的时候不沉,怎么越来越沉!”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的孽龙看到孔圣春竟然将自己的新妖体给搬了出来,登时勃然大怒,险些忘记了冲杀过来的血魔。 “大胆的凡人,竟然敢碰本皇的肉身,找死!”孽龙龙目瞪得浑圆,雷霆万钧的龙啸震裂天空的黑云,轰然迅疾俯冲。 这一举动,已经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动作,完全就是本能驱使。 重塑的肉身对于孽龙而言,简直就是生命,甚至比生命更为重要,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哪怕自己受些伤都无所谓,但如果肉身出现个闪失,那这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孽龙!还有时间顾及别人!吃吾一刀!” “血刃斩——破军!” 血魔一声劲啸,挥刀扑至,蛮牛冲击波与血刃斩的双重攻击同时袭向了骤然转身的孽龙,孽龙毕竟是妖皇级别,虽然已经分神,但还是本能地对一切危险能够迅速作出反应。当它感觉到血魔这股凛然的妖气即将攻击到自己裸露的血肉之躯时,还是条件反射般扭头进行防御。 “蝼蚁之辈,竟然用这种阴损的招数,可惜,你们还是难敌本皇!吼——” 孽龙扬起血盆巨口,一声怒吼,强大的龙啸就如同火山喷发,顷刻间产生出惊天骇地的恐怖力量,直柱状的冲击流毫不留情地迎面砸向了挥刀扑袭的血魔,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强盛的攻击,简直就是毁灭性的力量。 “不好!就差一点就砍倒了!可恶!这下糟了!”丁灵修见血魔落空,不由嗟惊不已。 丁灵修见到这一幕,瞬间感觉浑身彻底瘫软了,绝望地坐到了地上,整个人如同被一个大铁锤狠狠敲了一下,懵然不知所措。 孽龙这一防御性的回击,仅仅是电光火石的瞬息,却竟然能够在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的时间内,就让对手瞬间毙命。 妖皇之力,恐怖如斯,根本无懈可击! 天空中绽裂出大团血肉红云,妖气弥漫。 血魔眨眼间就化为乌有,不见了踪影。 第八十章 龙皇的宿命(一) 怎么会? 怎么这么简单就被秒杀? 这就是等级的差距? 这就是妖皇的威力? 丁灵修见血魔被灭,几近绝望,大脑短路了一样茫然无措。 远处,孔圣春喋喋不休的抱怨声还在持续,这声音从丁灵修的耳畔飘过。丁灵修本能地回头望去,而这一望,丁灵修瞬间惊喜无限,登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还有转机。 刹那间,思绪闪电般在丁灵修脑海中重新汇集,丁灵修冲着孔圣春大喊:“春哥!快点!快点把你那里的肉身交给我,快跑过来!” 孔圣春先是一愣,然后朝声音的来源望去,见是丁灵修,不由大喜:“嘿!你还活着!你看我找到什么宝贝了!” 说完,孔圣春又指了指自己的背后,冲着丁灵修开始显摆。 丁灵修叫苦不迭,心说都什么时候,你这个家伙竟然还有心显摆这些,立刻提高到了自己最大的音量,声嘶力竭地喊道:“快,快跑过来,把那肉身给我!” 孔圣春撇了撇嘴,心中暗想,真是乡巴佬,什么肉参,明明这是太岁,叫做肉灵芝还差不多!真是什么也不懂。本想辩驳,但忽然发现丁灵修的神情有些不对,好像异常紧张,孔圣春一愣,仰头望去,却只见一头血肉巨龙竟然冲天而降,气势汹汹地扑向了自己。 “我靠,你不早说!我倒是想跑啊!可这太岁怎么越来越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孔圣春疯狂叫嚷,想摆脱身上的太岁,却感觉这团血肉好像已经吸到了自己的身上一般,根本无法挣脱。 “天哪,大哥,这孽龙的肉身刚刚脱离妖气和元神的控制,当然急需新的元神,你背他这么久,肯定……”丁灵修无暇解释,眼见孽龙马上就要冲杀过来,丁灵修也不得许多,立刻狂奔到了孔圣春近前。 孽龙爆掠而下,可怕的气势直从空中逼压下来,飒然劲风破空袭来,吓得孔圣春直接坐到了地上,浑身筛糠,但那肉身仍然死死贴着孔圣春,疯狂地吸收着孔圣春的灵气。 孽龙扬起龙爪,一声劲啸,薰天赫地的音势在盆地内掀起浩荡声浪。 然而狂风息怒后,孽龙的龙爪却并迟迟没有落下,一动不动地凝滞在了半空之中。 “孽龙!难道你打算连同你的肉身一起摧毁么?”丁灵修挡在孔圣春近前,一声厉喝,“你现在只要敢在动一下,我就立刻将你的肉身捅破!”丁灵修用军用匕首死死抵住孔圣春身上的肉身,昂首屹立在孽龙庞大的身形之下。 孽龙当然不敢轻举妄动,血肉巨脸上那赤红的眼瞳里,充满凶煞的杀机,此时的孽龙,早就已经无比盛怒,再也没有任何玩弄的想法,恨不得立刻杀了丁灵修而后快。 “好啊,好啊,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能够想出这样调虎离山的计策,真是气煞本皇!好,好,你们别乱动,那咱们有话好好说,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或者想要干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你千万不要伤害我的肉身,否则,本皇一定要把你们的四肢全都卸了,然后用妖气喂养你们,让你们成为只剩下躯干的傀儡,永远在地下成为我的奴隶!”孽龙虽然已经妥协,但嘴里还是恶狠狠地恐吓着,生怕丁灵修鱼死网破。 “这……这是它……它的肉身?”孔圣春瞪大了眼睛,显然已经被彻底吓蒙了,他扭头看了看自己背后的这团血肉,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太岁竟然会是这条孽龙妖皇的血肉之躯。 “你先别说话,也别乱动!”丁灵修皱了皱眉,将手中军用匕首再次向孔圣春身上的血肉之躯靠近。 “对,对,你他娘的别乱动!”孽龙也惊得够呛,厉声呵斥着孔圣春。 丁灵修和孔圣春此时的每一个动作,在孽龙眼中都是万分的惊心动魄,哪怕丁灵修咳嗽一声,孽龙都害怕他一个手抖将自己的肉身真的捅破。如果真的造成了那样结果,要是有妖气和元神在内倒还好说,能够及时用妖气进行修复。但如果现在这种时候肉身被捅破,那无疑就是在宣告孽龙这呕心沥血制造出来的新肉身彻底告废,脱胎换骨失败后的它也必须用自己的妖气重新凝形,重塑龙体,必然也会因此而级别倒退,修为逆失。 丁灵修转过了头,翘首望向孽龙,沉声说道: “龙皇,你说我什么请求都能答应是么?” “没错,没错,你放心,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们!”孽龙一口应承。 “好吧,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要什么我可直说了。其实这个要求我一开始就已经提到了,也是我出现与你对峙的原因。那就是……我想要降服你,既然龙皇大人口口声声说可以答应我一切请求,难道说龙皇大人连这个要求都能够答应我么?”丁灵修湛蓝的眼眸死死盯着孽龙,虽然表面上他的样子古井无波,实际上,丁灵修的内心也隐隐发怯,毕竟这么近的距离面对如此凶煞的妖皇,光是这种气势上的威慑感就已经让常人洞心骇目,更何况是面对面的谈判。 而就在这一过程之中,丁灵修清楚的看到,原来虽然孽龙摧毁了血魔,但血魔的妖气并没有完全涣散,而是破裂成了无数拳头大小的血色妖气团,这些妖气团盘旋在孽龙的身体表面,不停地变换形态,时而变成无比尖锐的圆锥,时而变成锋利的利刃,不断试图破入孽龙的身体之中。 即便血魔的这些零散的妖气还没有放弃,但毕竟对手可是妖皇级别的孽龙,虽然只是血肉之躯,没有任何鳞甲保护,但光是最外层的妖气防御,也根本不可能让这些零散的妖气团有任何可乘之机。 “降服我?”孽龙听完龙目怒瞪,青筋暴起,险些发作,但看到丁灵修匕首后面的肉身,它还是强迫自己压抑住内心的盛怒,沉吟片刻说道,“好,你小子有种,竟然敢跟本皇提出这样厚颜无耻的条件,真是算你厉害!就看在你这份勇气上,本皇答应你,我可以任你驱使,不过你要先把肉身还给我,只要我得到肉身,我就立刻接受你的封印!” 丁灵修正要回答,突然孔圣春又叫嚷起来: “天啊,这该死的太岁怎么越来越沉啊,快,快帮帮我,我是真的背不动了。”说完,孔圣春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这一突然的变故,让丁灵修心中一沉,暗叫不好。 丁灵修刚要将军用匕首跟过去,只听而后风声大作,呼啸势起,一股爆芒从自己的脑后直接劈来,杀意无限。 毋庸置疑,孽龙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绝佳机会,见孔圣春趴到后,立刻挥爪扑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丁灵修见状不妙,索性直接投出军用匕首。 银光毕闪,军用匕首生生插在了孔圣春背上的那团肉身之上,孽龙可怜的肉身立刻被扎出了一个大窟窿,瞬间血流如注。 “不要!”孽龙一声狂吼,放弃了攻击,直接扑向了肉身。 【PS:本月结束后,将进入下一篇章(刑天古墓篇),前方高能,爆笑有趣的古墓经历提前预警!】 第八十一章 龙皇的宿命(二) “不好!” 丁灵修见状不妙,立刻转了过来,挺身挡在了孔圣春面前。 重塑肉身被丁灵修捅了一个大窟窿,孽龙的精血从这里面汩汩流淌。丁灵修虽然也只是条件反射般地投出了匕首,当时大脑之中想法或许只是本能地想要去阻止。但现在,这一举动却成了直接诱使孽龙癫狂发飙的因素。 肉身被破,孽龙恼羞成怒。只听一声震天沸地狂啸,一团赤金色的耀光突然从血肉巨龙的口中喷出,紧接着血肉巨龙的眼球一白,整个身体瞬间失去了意识的控制,轰然向地面砸去。 孽龙竟然选择了让自己元神及妖气竟然毫不犹豫地挣脱了血肉龙体,破体凝形,打算直接脱胎换骨,硬生生挤回重塑的肉身之中。 挣脱了血肉龙体的孽龙元神和妖气,化成一道金色烈光,以极快地速度冲向了丁灵修和孔圣春,打算直接钻入孔圣春身上那已经被丁灵修破坏的肉身。 虽然这个行为十分冒险,然而如果它再不这么做,那它呕心沥血塑造的肉身必然会随时有瓦解的可能。到时候功亏一篑,更会让它追悔莫及。 即便面对的只是元神和妖气的聚集体,但能否挡住这一击,丁灵修也是毫无把握,或者说根本就不抱有任何把握。丁灵修两只手同时夹住了四枚镇妖符,准备在这金色光球冲击下来的瞬间,进行一次对击。 这一切赘述的片段都是在瞬息间同时发生。 然而,孽龙绝对不会想到,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情势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 脱离了元神控制的孽龙血肉本体,因为没有了妖气保护,一下子就被盘桓在周围的血魔妖气团冲破,血魔的妖气团找到了南宫傲天刺穿孽龙尾部留下的那个刀口,顺着那个位置,全部冲击进了孽龙的血肉之中。一股股血色妖气瞬间凝聚在了一起,从南宫傲天留下的刀口处一举突破,侵入了孽龙的身体之中。 这一大团血魔的妖气肆虐无忌,简直如同一群饥饿已久的行军蚁一般,毫不留情地疯狂侵蚀孽龙的血肉本体,这些残忍的妖气转瞬间就吸收饱和,变成了一个个涨满的血球。孽龙的血肉本体立刻干瘪下来,空荡荡的一副龙骨之上,只蒙了一层薄薄的表皮。 另一方面,孽龙重塑的肉身因为缺乏元神控制,本身就迫切地在寻找能够驾驭肉身的元神,而孔圣春并不知情,竟然直接背着孽龙重塑的肉身从深坑之中爬了出来,导致这重塑的肉身在孔圣春的身上一直吸收着他的灵气来代替妖气运转机体。因为机体正常运转,自然也会变得越来越沉,所以才将孔圣春给一下子压趴在了地上。 等到丁灵修见状不妙,掷出匕首,捅破了重塑的肉身,这就让重塑的肉身对元神的渴望更加强烈,这几乎是活着的生物处于求生的本能一般。重塑的肉身立刻按耐不住,开始疯狂地向孔圣春的身体渗入,打算借用孔圣春的元神控制自己的血肉之躯,保证机体正常运转。转瞬间,就已经进入了一半,软塌塌的血肉紧紧黏在了孔圣春的身上。 孔圣春浑然不觉,只能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后背也变得更加黏糊糊的。 “你们这群凡人,气煞本皇,快点还我肉身!”金色烈光轰然砸下,直冲向挡在孔圣春面前的丁灵修。 丁灵修扬起双手,四枚镇妖符同时击出,有如四道急电,裂风而至,狠狠砸向了这团冲击过来的金色烈光。 然而,纵使丁家秘符威力再强,面对妖皇级别的可怕妖气,还是有些鞭长不及。四枚镇妖符打在裹着孽龙元神和妖气的金色烈光之上,就好像四张薄薄的卡片突然飞到了火车的蒸汽喷口上一样,一下子就被轰飞破裂,没有产生任何效果,而掷出符咒的丁灵修也被这横冲直撞的金色烈光给轰倒在地。 “噗——”丁灵修感觉喉咙一甜,一股鲜血不可遏制地从胸口向上涌出,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 风声霎然,一切都转瞬之间变成定格。金色烈光从龙体中破出的时分,就已经注定要所向披靡,无人可挡,重归肉身势在必得。眼下它又已经冲破了丁灵修身体这最后一道阻碍,毫不留情地笔直砸向了那已经一半融入到了孔圣春身体里的重塑肉身。 金色烈光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成功入体。 就在这时,孽龙已经被抽干血肉的本体已经沉沉坠到地上。天空之中突然血气弥漫,红芒大作,凄艳诡异的红光令整个盆地之中似乎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红芒的焦点处,是一个已经把血色浓郁到了极致,已经接近了黑色的人影。 人影披头散发,浑身上下流淌着四下蔓延的血腥之气,凶戾的杀机至他周身的红色光晕之中浩荡而出,仿若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 毋庸置疑,血魔再次浴血重生,而且这次还是吸收了龙血而复活。 血魔从空中急速飞掠而下,厉声高喝: “孽龙休得猖狂!速来领死!” 金色烈光虽然稍稍颤动,但根本无暇顾及这声嘶吼,仍然向着孔圣春的方向狠狠砸去,元神进入重塑肉身,只有咫尺距离。 一切似乎已经无法阻挡。 金光爆闪,笼罩住了孔圣春周身,孔圣春匍匐在地,因为灵气的涣散,意识也变得有些模糊,驱邪柔荑也脱离了控制,本能地释放出绿色妖气进行防御。 金色妖气在重塑肉身上涡旋许久,不断尝试进入,却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被击回。金色气流与孔圣春背上的肉身就好像两个同性磁极在不断碰撞,无论孽龙动用多大的力量,都根本无法进入肉身之内。 冲击过来的金色的妖气团竟然被自己制造出的血肉之躯拒之门外?这恐怕是孽龙根本无法想到的结果,而这个结果,却已经让孽龙陷入了极端危险的境地。 本以为能够成功进入重塑肉身的孽龙,此时竟然生生被排挤出来,而自己那副身体竟然已经四分之三全都没入了孔圣春的身体之中,两副肉身即将合二为一,同为孔圣春自己的一个元神所控。 金色的妖气团最后一次尝试还是失败了,而肉身已经完全进入到了孔圣春的身体之中,孔圣春直接变成了一个大胖球,不停绽放着绿色的幽光。而被排斥出来的金色妖气团也突然改变了形状,放射状地向四周炸裂,隐隐龙形也在妖气团的内部逐渐浮现,然而此时这妖气团中龙面早已没有了赫赫龙威,满脸都是惊恐和震怒:“为什么?为什么本皇会进不去!”孽龙声嘶力竭的声音几乎快要撑破自己的喉咙,所幸孽龙此时只是元神和妖气的聚集体,只是形态被这声音震裂,并没有实际的损伤。 “孽龙,死到临头还有心顾及旁物,先好好看看你自己的处境!”雄浑的声音从孽龙的身后生生压了下来,孽龙好像天地都已经塌落,正不好留情地压在了自己的身后。 本来没有肉身实体的孽龙身体就已经发飘,被这声音突然一震,险些妖气涣散,元神消泯。 当孽龙转了过去,却更是洞心骇目。 就在这团金色妖气后面,一柄凶煞凛然的血色魔刃正死死抵在孽龙面前,远处孽龙的本体已经血气枯竭,变成了可怜的骸骨。而吞噬掉自己血肉的恶魔,正是它面前,此刻正用血色魔刃威逼自己的血魔。 孽龙这下彻底蔫了,怔怔望着血魔,金色气焰已经慢慢收拢,竟似有些颤动。孽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堂堂新生代妖皇,竟然因为一个失误,使自己两具肉身同时丧失,自己仅剩下妖气和元神的聚集体,而且还处在被敌人挟持的窘迫境地。 “咳咳……”丁灵修缓缓从地上站起,身体还在打晃,毕竟刚才孽龙那竭尽全力的冲撞,所造成的伤害着实不小。“龙皇大人,看来你还真是讲信誉啊,这么快就直接把元神都交付给我,真是我的莫大荣幸。” 孽龙早已经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扑过去将丁灵修要成碎块,可无奈自己现在进无路,退有敌,根本没有任何可供选择的余地。因为没有肉身的支撑,妖气和元神虽然能够暂时以混合体的形态存在,但它所消耗的灵魂力量却是空前巨大,无法想象的。 但如果孽龙此时要硬着头皮用现在仅存的妖气和血魔殊死一战,倒也不无逃脱的可能,只不过这么做的结果却只会让它本来就已经十分疲惫的妖气,再次遭到损耗。就算勉强逃脱,也必然损失惨重,到时候如果剩余的妖气已经不足以塑造肉身,别说退级,甚至连魂飞魄散的可能都是存在的。 是冒着必死的危险一战,还是从此屈居人下? 高傲的龙皇在这样的抉择面前,也是感到了深深的无奈。 血魔五彩魔甲焕然一新,邪光熠熠,饱满的血色妖气重新凝形之后,血魔的力量竟然比上一次复生之后还要提高数倍。皮肤的颜色也由猩红色变成了暗红色,每一块肌肉之中都充斥着孽龙的血液,膨胀的妖气虽然并不稳定,但所蕴藏的能量却让人不由骇然。 这么近的距离,孽龙如何感知不到这如此清晰的危机感。 这场宿命的重逢,竟然会以这种结局收场,孽龙无论如何都不曾想象,它实在是太低估对手了,也实在没有想到,偏偏在自己处于极大优势的时候,突然新塑的肉身竟然会被一个凡人给抢走。更没有想到,当它元神破体而出,准备冲进新塑肉身之时,竟然会遭到排斥,而这期间,自己的本体也被血魔给彻底吞噬,新塑的肉身也被孔圣春雀占鸠巢。 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就是一场注定,简直就是不可抗拒的宿命。 丁灵修望着金色光芒中绝望的孽龙元神,从手中掏出了装着杜鹃血的瓶子,将里面红色血液缓缓滴在了手上,本准备进行降服,但望着孽龙桀骜却又沧桑的表情,却迟迟没有继续。 “龙皇大人,非我不义,万物相生相克,妖魔和猎妖师本来就是天敌,这就跟羊吃草,狼吃肉一个道理,只不过咱们这场拿性命作为赌注的博弈,你运气差了一点。”丁灵修殷殷沉声说。 孽龙叹了口气,不甘地望了丁灵修一眼,黯然道: “罢了,罢了,天意如此!既然诚为天意,希望你带来的未来不会让本皇失望!” “龙皇见谅!但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以更好的方式达成你的夙愿!” 丁灵修虔诚站定,恭敬地朝着这曾经睥睨天地的傲然龙皇深深鞠了一躬。缓缓将沾着杜鹃血的手指探向了孽龙元神。 第八十二章 龙皇的宿命(三) 血入元神,金光大作。 孽龙元神周围那粲然的金色气息逐渐变得纯粹,丝丝缕缕的妖气因为杜鹃血的调和不断凝聚在一起,渐渐凝结。 一股股黑色烟气从孽龙的元神与妖气的聚合体发出,向周围的空气飘散,孽龙的金芒变得澄澈无比,分外耀目。 孽龙闭上了眼睛,如同在接受末日的审判,虽然这妖气凝化收缩的过程极度痛苦,但孽龙并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坦然接受着这一切。 没过多久,孽龙的妖气凝聚成了一个光点,渐渐黯淡下去,只留下孽龙的元神被一团圣洁的光芒所笼罩。 丁灵修双手合十,默念咒语: “人道沦丧,鬼乱纲常。圣灵普度,遇难呈祥。” 言罢,百鬼图漂浮空中,书页缓缓打开,翻开的那一页在比较靠前的位置,是青龙百鬼图中龙篇的第六页,上面出现的一句话,正是孽龙的唤魂引。 降服妖皇级别的孽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虽然此时此刻丁灵修的心中早已经波澜起伏,但他湛蓝的眼眸中还是不断压抑着自己内心强烈的激动。 丁灵修谦卑地望着面无表情的龙皇,沉声问道: “龙皇,你内心的邪念已经被封印,魂灵将归入圣域,在此之前,您还有什么心愿或者想要倾诉的话想要留下么?” 孽龙叹了口气,眼神凝固在远方,悠悠叹道: “一个初出茅庐的猎妖师,能够面对本皇而不退缩,迎难而上确实勇气可嘉。而且最后竟然能够用这种方式降服本皇,虽然本皇心有不甘,但也实属无奈。”孽龙的目光移到了丁灵修的身上,继续说道,“天命不可违,既然天意如此,本皇愿顺天而行,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助你实现宏图大志。但也希望你能履行承诺,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不要辜负我的期望,仅此而已。至于其他人间数载的是非成败,爱恨情仇,早已过往云烟,本皇无心追忆,也再无所期冀了。” “龙皇放心!” 丁灵修郑重地点了点头,望向百鬼图书页最下方浮现的墨字。 与之前所有丁灵修降服的妖魔不同,这次的墨字竟然要比以往长了很多。丁灵修仔细看了看,虔诚地念起百鬼图上孽龙的唤魂引:“季友伯兄金兰情,误吞龙华各西东。恶战龙潭无相恨,奈何水火不相容。” 言毕,从未动容的孽龙元神也不由微微颤动,往日种种似乎历历在目,却又渐行渐远。 一声沧桑慷慨的龙吟再次在天地之间回荡,而这如怨如诉的声音却再没有往日风起云涌的强横霸气,却充满了不言而喻的无尽伤怀。 兄弟反目,人鬼殊途,杀子之恨,留命之恩。一切的一切都在如梭的岁月与流逝的时光中被模糊,被消淡,岁月的历练,让孽龙淡化了仇恨,却产生了更强烈的凌霄之志。 无奈天不遂人愿,世总违人心。事已至此,往事总总,孽龙也总归放下,亦不得不放下。一声龙啸,这弥历百年的恩怨,也随着这一声愤慨而渐行渐远。 金色光芒骤然变成了极其纯粹的赤黄色,汇入百鬼图之中,原本空白的青色书页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栩栩如生,笔锋刚劲的水墨龙图。 “少主公,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末将也告辞了!”血魔拱了拱手,慨声说道。 丁灵修点了点头,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不由一愣: “咦?怎么吴将军你也能用普通话正常交流了?” 血魔尴尬一笑: “末将刚才是吞噬了孽龙的龙血,意念也跟它残留在血中的部分有所交融,所以虽然还不是很熟络,但现在我也能够简单运用当今人间的语言。” 丁灵修不由汗颜,心说这下真是太好了,起码不用考虑补习古文了。 “那真是太好了,辛苦将军了,早点休息吧。” “好,少主公保重,末将告辞。”血魔化作红光,回到了百鬼图中。 孽龙和血魔的妖气消失后,裴爷黑沙天雷阵的力量也已经到达了极限,黑沙停歇,散落在地面,旋即遁无影踪。天上的雷云也渐渐消散,化为乌有。 四境之内,豁然开朗,一切东西都变得非常清楚开阔。紧跟着,东方的朝霞变成一片深红,头上的天显出蔚蓝的颜色。红霞碎开,金光一道一道的射出,横的是霞,直的是光,在天的东南角织成极华明艳的光网。 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底下,黝苍的天际,便透露出暮日特有的它那种娇羞的脸色。那一团红晕已经褪为淡红。古寨那边天空的云层像燃起了熊熊烈火。可是这是转眼就要熄灭的、一点儿发不出热来的火。用不了多久太阳就会落下去,火红的天空变联成一片苍茫暮色。这色调使人感到孤寂、苍凉。可想而知,随后而来的必将会是夜的死寂。 夜晚过后,新的一天也将会来临。 孔圣春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缓缓站了起来,丁灵修降服孽龙的时候,孽龙肉身也与孔圣春完成了交融,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孔圣春只是由大帅哥变成了大胖子,但实际上,孽龙的肉身已经与孔圣春的肉身完全结合在了一起,使得他的身体也变得比之前更加健硕。 “我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又四个火前坊又魔龙的,咱们这是掉进妖怪窝了?”孔圣春艰难地站了起来,还并没有发觉自己身体的变化。 丁灵修凝望着百鬼图,并没有回答。 百鬼图中,孽龙的级别竟然已经退化到了高级鬼魅,显然刚才的战斗以及肉身的丧失使得孽龙元气大伤,不仅仅级别退化,而且想要重塑妖体,也不是一早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 笔锋遒劲的水墨图上,孽龙只有龙影没有龙体,这种形态的孽龙,只能附体,无法召唤。虽然丁灵修已经成功降服孽龙,但想要召唤孽龙,却还是要等待数月。要是想要合体,那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虽然千辛万苦得到的孽龙暂时不能为自己所用。但不管怎样,最起码还是成功降服了一个妖皇级别的妖魔。虽然这个过程之中完全是误打误撞,投机取巧,但再怎么说,也得到了一个镇图之宝,而且这次战斗所带来的经验也对丁灵修有着非同小可的意义。 或许选择逃跑,孽龙会放丁灵修一条生路,可是丁灵修却很可能再也没有降服孽龙的机会,但如果选择战斗,虽然九死一生,却还是有着一线渺茫的机会。 这个机会,不是每一个人都敢赌,可是这份偏执,或许才是每一个成功者必须拥有的特质吧。 “喂,阿修,其他人呢?” 孔圣春的话突然提醒了陷入沉思的丁灵修,丁灵修一个激灵,连忙环顾四周。 然而,孽龙之前的龙皇死光毁天灭地,四境之内寸草皆无,盆地之中早已一片荒芜,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第八十三章 我的名字,曼陀罗 “仁波切……仁波切……” “仙瑶妹妹……仙瑶妹妹……红长老、周长老……” 陆陆续续喊声在空旷的盆地里回荡,然而除了回声之外,这些呼喊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孔圣春也跟着丁灵修一样喊了几声,同样没有任何回答。 “他们该不会……该不会都死在深坑之中了吧……”孔圣春声音有些颤抖,身为医生,总是把死亡作为习惯性的联想,但每次这样的联想却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接受。 “不可能,我们去那边找找!”丁灵修肯定地回答。 丁灵修和孔圣春朝着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深坑走去,深坑之中一片漆黑,站在上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情况,丁灵修趴在深坑边缘,冲着里面飞腾而起的滚滚黑灰大喊:“里面有人么?” 翻滚的黑烟显得无比浓稠,几欲吞没了丁灵修的喊声。过了一会儿,深坑里面果然有了一些回音,然而还没等听清里面的声音是什么,丁灵修却突然感觉脚下的地面开始隆隆震颤起来。起初这种震感只是短短一瞬,然而没过多久,这种震感就越来越变得更加强烈,最后直接像要将人从地面上掀起来。地底之下如有有一条巨大的暗潮在涌动,整个地下的结构都随着这股暗潮而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深坑因为震颤也爆发出滚滚的浓尘,黑黢黢的深坑如同一张大嘴,里面的一切变得更加混沌模糊,刚才的声音也立刻湮灭在了深坑里的隆隆巨响之中。 丁灵修心中一惊,暗叫不好。 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之所以大地再次发生了这样强烈的震颤,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裴爷用开山咒制造出来的陷地石宫已经达到了时限,正在逐渐朝着原来的状态进行复原。 想到这里,丁灵修赶紧掏出了百鬼图,准备下坑救人。 “喂,你又掏出这玩意要干什么?难道这里还有妖魔?”孔圣春见丁灵修准备战斗的样子,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 “当然不是,这陷地石宫马上就要复原了,我要下去救人。”丁灵修说着将手指沾上了杜鹃血。 “哈哈哈,阿修你好像傻吧,这陷地石宫如果要是复原了,那不是正好么?这样他们不就直接从地底下直接上来么?还用得着你去救啊!”孔圣春笑的下巴直颤,因为这些赘肉的意识还没有完全连接到孔圣春的神经之上,孔圣春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变胖。 “怎么可能,如果陷地石宫复原了,要是真的能够完全按照原来的样子回到现在的位置倒还好说,但如果要是稍有偏差,在石宫内的人就有可能被困在其中,甚至在石宫上移的过程中被夹在岩石里。而且下面的战斗肯定早就破坏了陷地石宫原本的样子,能够完整复原的可能微乎其微。”丁灵修神色严肃,已经将百鬼图翻到了钢鼠的页面。 “可是……”孔圣春还是感觉有些不妥,但此时脚下的震动变得更加强烈,眼下这种情况已经容不得商量。 丁灵修刚要召唤钢鼠去救人,突然自己身后的另外一个深坑之中,一股澎湃的绿色妖气突然凭空出现,紧接着,从身后的那个深坑之中,传来一阵比地震更强烈的震颤声,犹如涛涌波襄,万马奔腾。 伴随着剧烈的响声,无数条手臂粗的酸橙色藤蔓从地下疯狂蔓延上来,就像是古井之中突然涌出了绿色的泉水,很快就覆盖了整个深坑周围的地面。紧接着,从这茂密的藤蔓之中,一个硕大的花苞从深坑正中间缓缓升起,硕大的花苞的周围还有八个摇摆着的小花苞环绕在花茎之上,就像是游乐场的旋转木马一样在不停旋转。 花苞升到两米多高的位置停了下来,光彩夺目的绿色耀芒自花苞之中绽放,十二片花瓣同时朝着不同的方向张开,从花苞正中心,之前那个攻击丁灵修的木属性妖魔正环抱着臂膀站在花蕊之中。绿色藤蔓之中绽开出来的这硕大花朵全都是黑色的,微微四散的花瓣如同黑色的丝绒,散发出阵阵异香,沁人心脾。 花瓣之中的曼陀罗凝望着丁灵修,檀口轻启: “那个猎妖师,你不必下去了,他们已经全被我救上来了。” 丁灵修不由一愣,还未等回答,周围的大地已经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整个大地好像已经变成了一张床单,而两双巨大无比的手正扯在这张床单的两头疯狂抖动,丁灵修一个趔趄险些坠进了深坑之中。 大地爆发出隆隆作响,丁灵修和孔圣春在地面上已经无法站立,只能半蹲在地上跟随着震幅一起颤颤震动。地表之下已经出现了可怕的断岩层,而这断岩层五尺之下竟然连通着一个地下湖。地下的空间经过裴爷开山咒一番大起大落的折腾,导致地下湖已经被撕裂开了一个巨大缺口,令下面的水疯狂涌了上来,使附近的断岩层和泥土跟着一起发生了严重塌陷,造成了连锁反应,使地下湖上方的断岩层毫不留情地彻底碎裂塌陷下去。 须臾之间,整个丁灵修脚下的深坑已经被汹涌喷出的地下水给彻底淹没,隆隆凸起的岩石层已经崩解破碎,全都变成了一块块碎石堵住了深坑洞口。其他三个深坑的情况也差不多,全部都在极短的时间就被这汹涌的地下水和碎石给堵塞,虽然地面复原,但已经跟地面之前的形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等到岩层停止颤动,地下水还是汩汩从碎石的缝隙之中流淌,四个深坑全部被彻底封死。 颤动停止,地面变回了正常形态,四个坑洞的洞口已经堆满了碎岩,碎岩之中不断向外溅射着水花。 丁灵修倒在地上,百鬼图也掉到了一旁。丁灵修大惊失色,但现在想要再下去救人,恐怕已经为时已晚。丁灵修感觉自己的心咯噔一声差点骤停,但一想到刚才在岩层变动之前,那个绿色妖魔对自己说的话,不由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又将目光移到了那个妖魔身上。 “你刚才说你救出了他们,他们在哪?” 曼陀罗缓缓从花蕊之中走了下来,脚下的藤蔓一根一根逐渐搭成了类似阶梯的形状。 “喏!都在上面。”曼陀罗指了指头顶上方悬浮的其他花苞,这些花苞也缓缓降落下来。 “你是说他们都在花苞里面?”丁灵修将信将疑,毕竟自己面对的可是一个妖魔,猎妖师的直觉还在警告他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为了以防万一,丁灵修掏出了寻妖罗盘,看了看上面的变化:果然自己的寻妖罗盘已经绽放出了强烈的黄色光芒,指针也锁定在了远处曼陀罗的身上,显示出了妖魔的属性:鬼名:紫藤精级别:鬼怪首领弱点:融化的盐 鬼怪首领级别?丁灵修不由心中一凉,眼下这种情况,自己的灵气已经消耗殆尽,血魔、孽龙、黄牛精这几个主力已经达到了召唤的极限,而钢鼠和雨女也不足以用来与这个强大的恶鬼进行对拼,如果双方要是交手,自己必然毫无还手之力。 丁灵修正感到有些手足无措,曼陀罗突然开口道: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虽然喜欢杀人,但也同样不想欠任何人的,如果刚才你没有打败龙皇,现在这里肯定不会有任何人活下来。我帮你救下了你的这些同伴,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为了还你一个人情,但下次如果我们还是以敌人的身份相遇,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曼陀罗顿了顿,正色继续说道:“虽然你能打败妖皇级别,但未必能够打败我!” 曼陀罗冷冷望着丁灵修,这些话语虽然听起来只是恐吓,但却让人感觉没有任何虚假的成分,甚至让丁灵修不得不相信,自己就算满状态与她对战,也真的未必能够有十分的胜算。 “紫藤精,谢谢你救了这些人,不过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这个谈判的方式,身为猎妖师的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丁灵修扬起了军用匕首,继续说道:“更抱歉的是,我不会容许任何妖魔从我的眼前溜走!” 曼陀罗冷笑了一声,轻轻抬手,八个花苞同时降落到了地上,花瓣绽放,露出了花蕊之中包裹的人,仁波切、黑拳、胖子、夏仙瑶、周兆云、天上红全都躺在里面,另外一个还有一个没有四肢的躯干,和一个倒在这躯干旁边的头颅,这个人正是裴爷。另外一个花苞没有打开,显然里面肯定是南宫傲天。 “虽然你还在勉强自己,但我也抱歉,我不会应战!而且,我叫做曼陀罗,不是什么紫藤精!”曼陀罗轻轻扬起了左手,所有的藤蔓化作了绿色的妖气,凝回了曼陀罗的手中,变成了一团长满了尖刺的软球。 “这就由不得你了!”丁灵修将两枚镇妖符贴在了军用匕首之上,朝着曼陀罗狂奔而来。 丁灵修踉跄地脚步劈开了地面的水花,虽然已经十分疲惫,但他的气势竟然丝毫不比与孽龙对战之时削减多少。 曼陀罗也是一惊,但也知道这是情理之中。 妖魔与猎妖师,从来都不可能水火相容。 曼陀罗缓缓走回了花蕊之中,没有理会奔袭过来的丁灵修,只是黯然喃喃:“你做的没错,也说的没错,只不过你口中的这些对错或许从来都只是你们这些蠢货的自以为。你说猎妖师和妖魔生来就是天敌,这是自然,然而你们可曾想过,你们口口声声所说的我们胡作非为,又何尝不是从你们自己世界的角度来思考我们的存在。在我们眼中,你们何尝不是为非作歹的妖魔,天地间,一切的一切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你们人类为什么从来都是从你们自身的角度来排斥异类的出现。所谓的道理,又究竟是什么呢?所谓的正义,又究竟是什么呢?” 曼陀罗回到了花蕊中心,花瓣缓缓闭合,望着丁灵修还在狂奔的身影,曼陀罗轻声叹息:“现在的时代是没有傻瓜的时代,可是……” “正因如此,真话才能够骗人。” 地面的藤蔓突然窜起,紧紧包裹住了曼陀罗和另外那个花苞,在丁灵修投出匕首的瞬间,硕大的绿色藤蔓团,再次遁回了地下。 第八十四章 吸血鬼风波(一) 天已经擦黑,红色的眼镜蛇驶离了南溪古寨,狂飙在公路之上。 南溪古寨中的战斗结束之后,胖子和黑拳因为伤势较重,无法再继续耽搁,丁灵修和孔圣春只好将他们送回了古寨的一个诊所之中,留下一笔钱,让他们在那里接受治疗。 而曼陀罗留下的裴爷的尸首则被丁灵修掩埋在了碉楼之下。 裴爷一生赤脚游方,以茅山邪术降妖捉魔,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之士,但也毕竟是一位灵力非常了得的长者,虽然裴爷曾以敌人的面目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丁灵修还是不忍心让这样一位前辈暴尸于此。 孔圣春为丁灵修等人简单了伤口,随后和丁灵修一起将已经昏迷的夏仙瑶和两位长老抬上了车,仁波切因为有事情要跟丁灵修商量,所以也跟随他们一起上了车。仁波切身上的伤也并不轻,能够一直保持意志清醒已经实属不易,孔圣春使用驱邪柔荑为他简单压抑住了火魔,并把他身上的灼伤稍微处理了一下。 因为灵气和体力消耗太大,仁波切上车之后就昏昏沉沉地睡起来。 回来的时候,路过古寨,古寨中的村民还在对那盆地之中的漫天黑沙喋喋不休地八卦着,见到丁灵修等人伤痕累累更是纷纷传言那碉楼里闹了鬼,但有人询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丁灵修和孔圣春全都是闭口不谈。 驶离古寨,孔圣春终于如愿以偿的在天上红的座驾上过了一把瘾,但他开车的心情却很不愉悦,因为此时此刻,孔圣春已经知道了自己变成了一个大胖子。 丁灵修望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不怀好意地安慰道: “老兄,别那么闷闷不乐的,多大点事啊,有的人想刻意增肥还干吃不胖呢?这平白无故白给你一百多斤的肉还不是天大的好事?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有这好事给你你要么?” “我要啊,再说你不本来就把它当成了宝贝么?当时找到的时候你可是兴致勃勃地邀请我一起观看你的收获啊!” “切,那时候我不是以为这只是一大坨太岁么?谁能想到,这玩意竟然还会吸食灵气,而且还能往人的身体里钻,真是恶心死我了!”孔圣春一边愤恨地说着,脸上的赘肉也跟着一颤一颤,看上去憨态可掬。 “别,别激动,也不一定就是坏事,说不定你从今天起没准多了什么特异功能呢?对,你看这样,要不我给你变个魔术让你放松放松吧!”丁灵修右手夹着香烟,笑呵呵地对孔圣春说。 “你还会变魔术?变什么魔术?”孔圣春沉着脸,没好气地回答。 “我能让你忘了你是个胖子你信不信!”丁灵修神秘兮兮地说。 “滚蛋,我才不是胖子!”孔圣春立刻通过后视镜瞪了丁灵修一眼,厉声驳斥这现在令它听着就火大的词汇。 “你看,忘了吧,多神奇。” “……你大爷!” “他老人家挺好!” 孔圣春气得直咬嘴唇,猛踩一脚油门,丁灵修的脑袋重重向后磕了一下。 “我去,你老悠着点!” 之前孔圣春时不时就嘲讽挤兑丁灵修几句,现在这个时候,丁灵修终于感受到了翻身起义的快感,而此时此刻,孔圣春还真是拿丁灵修毫无办法,以孔圣春现在二百多斤的体重,就算丁灵修打他一下然后再逃跑,溜都可以溜趴他。 因为身体实在不便,孔圣春报复一下之后又把车子降回了原来的速度,肥嘟嘟的脸上,满面愁容,孔圣春喃喃问道:“咱们现在要去哪?回瑶池洞么?” “不行,咱们现在还不能回去,要是现在就回去,我不就等于直接选择放弃了么?我看咱们应该先把她们三个送到医院,然后再回到天上红的别墅里另作打算。”丁灵修吐了口烟说。 “恩,那咱们先开到附近的医院吧。” “咦,我才想起来,去医院到可以,可是你有点不太方便去啊!”丁灵修面露难色道。 “为什么?怎么我不能去?” “你现在坐电梯好像只能下不能上吧!” “滚……信不信我开到五百迈跟你同归于尽。” “哈哈哈……”丁灵修笑了笑,没作理会。 车子一直开到了东至县的人民医院,丁灵修将夏仙瑶等人送到了急诊室,据医生的介绍,这三个人全都已经体力透支,身体多处骨折和重伤,而且天上红与周兆云两人失血过多,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虽然医生给出的诊断全部都是科学的解释,但孔圣春也十分清楚,这三个人的灵气除了夏仙瑶还留有一些能够支撑身体正常运转。另外两个人的身体中,灵气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丝毫不剩,简直如同被什么东西给活活吸干了一样。要不是孔圣春及早的把驱邪柔荑中的灵气灌注到这两个长老体内,估计现在两个人早就已经魂飞魄散,就算有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了。 不过好在这团队之中有这样一个同事掌握阴阳两种医术的冥医,使这三个人已经得到了及时的救助,生命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否则后果还真的不堪设想。 而且相比两位长老,夏仙瑶因为伤的并不太重,恢复的也会更快一些。 来到医院之后,一直昏睡的仁波切也醒了过来,因为他的火毒被血魔斩断了一部分,又得到了孔圣春驱邪柔荑的压制,一觉醒来后,虽然身体和脸上还有几处被孽龙造成的灼伤,但精神已经恢复,而且能够自由活动。 在仁波切睡觉期间,丁灵修曾试着想要拉下他的头巾看一看他里面的真面目到底是怎样的。然而,每次丁灵修刚把手伸过去,这个家伙就立刻伸出手去抵挡,丁灵修还以为他醒了过来,但他的手见丁灵修没有后续的动作,便再次缩了回去,继续呼呼大睡。 几次尝试失败之后,丁灵修最终也不得不放弃了自己这恶趣味的想法。 三人吃过晚饭,经过最科学的猜拳决定,留下孔圣春来负责照顾这三个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女人,仁波切和丁灵修去寻找一些能够帮助她们三个快速回复灵气的药物。 本来仁波切正好就要与丁灵修商量一些事情,这个猜拳结果自然让他很是满意。但是孔圣春却仍然不同意这个决定,一来他是冥医,知道什么东西能够迅速回复灵气,二来他可不想以这样的面目见到苏醒后的三个美女。 只不过,孔圣春只说出了前面的原因。 “喂,别走啊,这不公平!我现在这样子不太方便!”孔圣春叫住了丁灵修。 “没事,你没那么胖,就是你自己感觉!” “真的?”孔圣春问。 “真的,真的,没骗你,不过你能往后站点么,我看不全你!” 第八十五章 吸血鬼风波(二) 东至县的人民医院旁边是条商业街,平时人流量很大,也有很多小商小贩,两人准备去那里寻找能够迅速回复灵气的东西。 仁波切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病人穿的白色衣服,跟丁灵修一起走出了医院。虽然这件衣服看上去有些奇怪,也会增添不少回头率。但整体看上去,倒会感觉这衣服和他头巾以及裤子的颜色还是蛮搭配的。 两人走在一起,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浑身脏兮兮,另一个穿的白净无瑕,乍一看简直就像是黑白无常。仁波切望向丁灵修,没来得及洗脸的丁灵修虽然看上去蓬头垢面的,但精神状态依然很好,脸上竟然没有任何疲惫之色。 “你的精力倒还真是旺盛,这么折腾一番后,你倒也一点不累。” 丁灵修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喃喃回答: “当然不累了,降服孽龙之后有点小兴奋呢。而且我有,这东西对我来说就是钢笔的墨水,汽车的汽油,一根在手,别无他求。” 说罢,随着啪嗒一声火机响,丁灵修有些泛黄的双指之间再次燃起了淡淡的轻烟,丁灵修怡然自得地吸了一口,无比惬意。 “好吧,但你既然说了要去给他们找恢复灵气得东西,可是咱们在这种地方要去哪才能找到?据我所知,能够快速回复灵气的东西一般都是能够聚灵的法器或者茅山术士及丹师炼制的特殊丹药,但眼下这两个东西好像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放心吧,我鼻子灵得很,一走一过,哪里有这种东西,我轻轻一嗅,就揣测个差不离,打从医院里走出来,我就感觉这条街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过去,这种直觉不是妖魔,就是灵气。”丁灵修信誓旦旦地回答。 “你这香烟都快把你的鼻子给堵死了,你还说它通窍的功能?”仁波切鄙夷地望着丁灵修,因为挡着脸,但仍然能够猜出他头巾下面那怀疑的眼神。 丁灵修对仁波切的回答不置可否,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丁灵修突然指向了前方一个小摊位说:“哎哎哎……有了!你快看那……” 仁波切循声望去,发现那里似乎正在推销什么新的产品。 “怎么?难道那里有恢复灵力的东西?” 丁灵修摇了摇头: “不是,你看那个摊位卖的烟好拉风啊!” 仁波切顺着丁灵修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那里有一个黑瘦干练的男人正在戴着一个扩音耳麦,嘴里叼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烟筒,一边说一边介绍,嘴里还在吞云吐雾,看上去十分夸张。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奥,英国绅士必备,霸气爷们必选奥,健康吸烟,健康戒烟,从戒烟王尼罗电子烟开始,纯银打造,精湛工艺,奢华享受,假一赔十奥。来来来,都来看一看奥,只需轻轻一按,轻轻一吸,神仙般的感觉,天堂般的享受奥。来来来,爷们,爷们,看什么看,来试试吧,这玩意可比那根强多了。不信咱们自己好好算算账,你一月光抽烟买烟要花多少钱,这么多钱,有这些钱干点什么不好啊?” 黑瘦的男人见吆喝住的这个路人有些动容,继续说道: “你看啊,看看这彩图。”黑瘦的男人指了指摊位旁边摆放的一个彩色大图,上面是一个因为吸烟已经被熏得漆黑焦黄的肺。“你看看,吸烟有害健康,吸烟多恐怖啊,特别是吸二手烟,你想想,吸烟对身体的危害这么大,但你却还是无法控制,必须每天都要这么残害你的身体。而且不光你一个人,你的妻子,孩子就算不吸烟,每天都在吸你制造的二手烟,你想想啊?多可怕,你自己不要命就算了,他们多不公平,一人吸烟,全家遭殃啊!” “而你再看我们这健康戒烟王,我们这款最新的电子烟,不仅能够完全模拟吸烟的快感,还能让你的身体逐渐通过吸我们这款电子烟恢复年轻态,不断修复您长期以来因为吸烟而对身体造成的伤害。这简直是一举多得,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啊,现在你真是太幸运了,正好赶上我们厂家直销,低价推广,现在买,全是试用价,机会有限,不容错过啊!” 黑瘦的男子话音未落,人群里立刻争相恐后地哄抢起来,丁灵修自然也不甘示弱,也抢购了一支这款电子烟,仁波切心里想起这次出来本来就囊中羞涩,但紧拦慢拦还是没拦住丁灵修这个烟鬼。 丁灵修买完之后迫不及待尝试起来,轻轻按下电子烟的按钮,一股带着香料味道的烟气很快从他的鼻腔之中蔓延开来,随即扩散到五官之中,但似乎并没有香烟那么淋漓畅快,回味无穷。虽然抽起来这种电子烟并没有完全能够替代香烟那种的口感,但这吞云吐雾的状态还是蛮逼真的。 丁灵修一边大口吸着这电子烟,一边继续向前走。 “喂喂喂……你那胖兄弟可就给你这点钱,都让你给用来买这电子烟了吧!”仁波切无奈地抱怨着。 “哦,你就放心吧,我有办法。这个胖子,哪都好,就是太抠门了,要不是我……”丁灵修一说到钱,心里就忍不住燃起熊熊怒火,每每想到那个金色小鬼可恶的笑脸,丁灵修恨不得立刻把这张笑脸撕得粉碎。“算了,不说了,这恢复灵气的药不一定非要用钱买,也是要看机缘的。” “机缘?呵呵……我看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有钱实用吧!没钱谁跟你有缘。”仁波切摆了摆手,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哎?你这电子烟都抽了这么久,你怎么还在抽啊” “哎呀,我忘了,之前一直习惯抽到不冒烟为止了。”丁灵修也忽然意识到,恋恋不舍地拔了下来。 “可怕的强迫症。”仁波切撇撇嘴。 “咦!”丁灵修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停滞在远处。“那边怎么那么热闹?咱们也去那里看看吧!”丁灵修指了指远处的一个胡同口,那个方向不知道因为什么汇聚了一圈热衷围观的人群。 丁灵修和仁波切飞奔过去,天朝人民喜好围观的这一生存本能还是在他们身上能够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的。两人走近一看,原来是两个女人在打架,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但反正打得十分凶残,而从这种凶残程度来看,一般都跟被交配权有关。 “算了,打仗而已,这么多人劝架了,咱们就别去凑热闹了!”丁灵修一见是女人打架,瞬间失去了兴趣。 说完刚转身要走,突然人群中听到一阵声音。 “扒她的衣服,扯她的裤子,给她衣服扒掉,扒掉啊,愣着干什么,还有裤子!看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哎呦我去,这都什么人啊。”丁灵修不由登时一个激灵,忙不迭折回了人群之中。 仁波切无奈跟随丁灵修挤了进来,然而丁灵修想要看到的画面刚刚却已经结束了,两个女人都已经精疲力尽,其中一个干瘦的女人狠狠骑在了这个胖女人的身上,死死扼住了胖女人的咽喉,恶狠狠地说道:“臭婊子,叫你偷别人家汉子,看我不咬死你!” “你……你到底是谁啊,唔唔……我根本不认识你……”胖女人脸被憋得通红,极为痛苦地挣扎着。 丁灵修刚开始还没觉得怎样,但他仔细看了看胖女人的表情后不由一愣,因为从胖女人的表情来看,这个女人竟然完全不像是在撒谎,而她似乎真的并不认识眼前这个骑在她身上的这个瘦女人。 这是怎么回事? “少废话,你个臭婊子,我要咬死你!”说罢,那个瘦女人就要去要胖女人的脖子,几个之前拉架的人刚才因为拉架被这个瘦女人狠狠抓伤,此番见状也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大多数看客已经散去,这些嘴里说着劝架的话的围观者一个个看上去道貌岸然,真正关心的,却竟然只是这场争斗的胜败结果而已。 丁灵修顿觉事情有些不妙,刚准备去拉架,突然发现自己腰间的寻妖罗盘竟然发出了红色的光芒,这意味着自己周围一百米的范围内竟然有妖魔出没! 丁灵修赶紧掏出了寻妖罗盘,罗盘下面果然显示出了妖魔的属性:鬼名:吸血鬼级别:鬼怪弱点:银饰品 “竟然是恶鬼!”丁灵修一声惊呼,然而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没有办法立刻掏出镇妖符对眼前的鬼怪进行猎杀。 丁灵修惊呼之后,人群之中的反应倒是没有多大变化,因为丁灵修这么说,别人听起来也仅仅是以为他在说那个骑在胖女人身上的瘦女人太过凶狠,简直跟恶鬼一般。 然而,丁灵修话音未落,瘦女人刚刚准备咬下去的牙齿却骤然停滞住了,瘦女人惊恐地回望了丁灵修一眼,立刻条件反射一般从胖女人的身上跳了下去,疯狂地朝着胡同口逃了出去。 “不好,这家伙果然是吸血鬼变成的人形,快追!”丁灵修说完,推搡着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什么?吸血鬼?”仁波切还没反应过来,但已经被丁灵修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丁灵修朝着前方狂奔,后面的人群中却突然有人冲着他大喊:“兄弟,你好像屌炸了!” 丁灵修笑了笑,心说这些家伙一定是以为自己在拍电影,所以才能发生这么科幻的情节。但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其实是猎妖师,自己每天面对这种妖魔鬼怪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这有什么屌的。 丁灵修一边跑一边心里正美,毕竟这种不太文雅的赞誉也是赞誉。 正高兴的时候,仁波切突然也神情极其严肃地对前面狂奔的丁灵修叫喊道:“喂!伙计!你真是屌炸了!” 丁灵修一边跑一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是猎妖师啊,能分辨人群中谁是妖魔鬼怪,这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而已!” 仁波切皱了皱眉,突然停了下来,指了指丁灵修的裤裆说:“伙计,我没骗你,你看看你,你好像真的屌炸了!” 丁灵修低头一看,靠,果然,原来丁灵修穿着牛仔裤,腰带勒得太紧,使得夹在裤兜中的电子烟开关一直紧紧扣合,胯下部位一直在冒烟,跟屌炸了一样。 丁灵修不由汗颜,赶紧拔出了电子烟,继续去追那个瘦女人,瘦女人跑得极快,这短暂的耽搁,已经不见了踪影。 丁灵修和仁波切掏出了胡同口,发现此时这个瘦女人竟然已经过了马路对面,正以极度疯狂地速度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飞奔。 “不好,她一定是准备要去医院,这个吸血鬼肯定是已经饿的快要失去理智了,不然也不可能冒险在这样闹市的胡同里袭击妇女,她要是饿疯了,肯定会去这附近血液最充足的地方觅食。”丁灵修脸色大变,沉声说道。 “那还等什么,追啊!”仁波切也不由催促。 两人不由分说,一路狂飙,与吸血鬼脚前脚后冲进了医院。 说来也巧,吸血鬼冲进医院之后,竟然撞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刚刚上厕所出来的孔圣春! 变胖之后的孔圣春反应极度迟钝,已经饥不择食的吸血鬼撞到了这样一个大胖子,早就垂涎三尺,猛地一下扑到了孔圣春的身上,孔圣春没等回过神,双臂就被紧紧箍住,对方的牙齿已经凑了过来。 “这下玩完了。” 丁灵修和仁波切推门进来后不由一声惊呼,但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孔圣春也吓得满脸煞白,彻底绝望,凛冽的獠牙马上就要刺破了他的血管。 然而,时间仿佛定格了,瘦女人虽然已经做出了咬的动作,但竟然迟迟没有下口,愣了半天,整个人如同僵化了一样,好半天满脸无奈地森然骂道:“操!本以为胖子血多,老娘吸过胖的,没吸过这么胖的,连脖子都没有!” 第八十六章 吸血鬼风波(三) 干瘦的女人放弃了孔圣春,立刻扭头逃了出去。 “追!别让她跑了!” 丁灵修和仁波切飞快地跟了过去,但这瘦女人跑得极快,就像一根会跳动的火柴棍,转眼间就从医院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好像不太适合跟她交手吧!”仁波切一边跑一边说。 “没办法啊,这个家伙现在已经是被逼到了绝路,如果不在这里就将它降服,她是绝对会狗急跳墙,大开杀戒的。”丁灵修回答。 瘦女人穿过了人群,逃到了电梯之中,丁灵修和仁波切追到了电梯口的时候,那个瘦女人已经进去了。瘦女人邪笑着朝着被拒之门外的两人挥了挥手,脸上的表情已经异常狰狞,凶残的眼眸里已经布满了血丝。 电梯门闭合的瞬间,瘦女人露出了吸血鬼那特有的可怕獠牙。 “可恶,怎么会这样!”丁灵修愤怒地砸了两下电梯门,但电梯怎么可能因为他的这两下敲门就停下,早就已经隆隆朝着七楼开去。 丁灵修和仁波切没有犹豫,直接从侧面的楼梯向楼上追去,但这个吸血鬼实在是太狡猾了,整个七层楼的电梯,除了二楼和三楼,其他每个楼层她都有按下按钮,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一个老年患者被两个人扶着,缓缓沿着楼梯像下走,丁灵修两人冲到这里,还被这两个扶着患者的人一顿臭骂:“快起开,没看到这面病人着急下去么?抢什么抢!” 丁灵修气得直咬牙,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跟着仁波切一起靠边站,给这个患者让路。想到电梯里还有人在,丁灵修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能立刻飞上去。 而另一方面,经历过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孔圣春竟然当场吓晕了,毕竟这是生死关头,本身就很疲惫的孔圣春还拖着这么高血压高血脂的身体,自然经不起如此惊吓。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抬到了病床上,旁边一个医生正在询问他的情况,医生一边问,一边记着:“性名!” “孔圣春。” “年龄!” “26。” “什么单位?” “他这单位应该是吨吧!”一个隔壁病床的患者说道。 医生不由嗤笑,孔圣春怨毒地瞪了患者一眼,撇撇嘴道:“莱佛士医疗集团。” “恩?你竟然在那里工作!那你也是医生喽?” “是啊!”孔圣春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你怎么会来这里?” “辞职了,不想干了。” “那么好的工作竟然不要了?你开玩笑的吧!因为什么辞职啊?”医生一脸惊讶,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昏厥过去的胖子同样竟然曾经在那么著名的国际医疗机构工作过。 而医生的这个问题似乎勾引起孔圣春极度灰色的回忆,孔圣春黯然望了医生一眼,叹了口气,没好气地回答:“哎……因为我属鼠!” 医生顿时十分惊讶,“这跟你属鼠有什么关系?” 孔圣春无奈撇撇嘴,喃喃说道: “这事其实也并不完全怪我,当时单位组织出国进行一次会诊,大家都争先恐后报名,毕竟这既是一次极为难得的增加阅历的机会。当时我也挺幸运,也被选了进去,但是,妈的!结果,那个行政小妹收集员工身份证信息,当看到我的时,她笑着问我:‘你属老鼠的?’我当时听了十分火大,出于一个中国人对于自己本命生肖的维护,我当然不能允许她如此出言不逊,于是我就回答说:‘是的,我属鼠,但请把‘老’字去掉。’她当时被我义正言辞的行为彻底震惊了,然后十分疑惑地说了声‘好的’就走了。结果,结果……” “结果怎么了……” “结果,大家都去出国会诊了,那小妹真把‘老子’从名单上去掉了……” “……” 丁灵修和仁波切在三楼往上的每个楼层都停了一下,但那电梯的指示灯虽然亮着,可是电梯门却没有打开,只是短暂停了一下,就又继续向上移动,丁灵修和仁波切一直追到了七楼,但还没等两个人跑上去,就听到七楼传来一声极度凄厉的惊叫。 两人跑上去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电梯门正大敞四开,里面的景象惨不忍睹。电梯里的四个受害者的脖子全都出现了两个极深的血窟窿,血肉朝外翻卷。四肢因为缺血已经发生了痉挛,扭成了诡异的形状。四个人的身体早就全都干瘪下去,皮肤全都变成苍白而又暗青的颜色,这些人的眼睛突了出来,惊恐地瞪着电梯口的方向,放射状的血全都是到处都是,但这些血应该全都是吸血鬼下口的时候溅射出来的血液,并不是流淌出来的,因为这四个人早已经被彻底榨干…… 医院里已经乱作一团,整个七楼还能动弹的病人以及医生护士已经疯狂地开始朝着楼下狂奔,其他病房之中的病人和护士也纷纷探头出来一看究竟。当他们看到这些人都疯狂地朝楼下逃窜,这些人也顾不得什么病人,也手忙脚乱地朝着楼下狂奔。 “这是怎么了?他们叫什么,跑什么啊?” “不知道,好像杀人了,好像有杀人犯进来了!” “啥?杀人犯?我还以为是消防演习呢!” “不管了,快跑吧!太恐怖了!” “你看电梯里,我靠,原来真的死人了!” “是啊,别看了,别看了,快跑吧!要看等警察来了再看,快跑。” “可是病房里还有病人啊!” “管那个,先保住自己病重要,这个杀人犯已经杀红眼了,你别再搭里头。” “快跑啊,杀人了!” “呜呜呜……”人群中许多女护士早就吓的哭了起来。 一时间,至七楼开始,恐怖的气氛一瞬间就被人们渲染夸大,整个医院已经乱作一团,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随着逃跑的人向楼下扩散,整个医院都立刻沸腾起来。院长也立刻按照应急救援预案开始展开疏散,很快地,除了七楼还有几个行动不便的病人没有撤离,整个大楼已经空空如也。 丁灵修和孔圣春站在七楼的走廊,吸血鬼已经逃远。 “你我一人一面,分头寻找,快!”丁灵修指了指另一侧的走廊,对仁波切说。 “好的,不过对手应该很强,你也小心。” “恩,而且这个家伙现在很可能已经变成了别的形态,咱们要在警察来之前找出她,速战速决。” “这个词我喜欢,拖沓不是我的办事风格。”仁波切微笑。 第八十七章 吸血鬼风波(四) 在七楼最里面的一间病房之中,还有两个没有及时撤离的患者。 因为地处比较偏僻,七楼还是最早撤离的楼层,所以这个房间里剩下的两个病人还浑然不觉,此时此刻,两人正兴高采烈地讨论着男人们最感兴趣的话题。 其中一个看似经常流连于风月场所的前辈给另外一个病友讲述了一番在他看来颇富哲思的话:“其实出去找小妹这种事,据我十年的个人经验来看,出来玩,恰恰是长得丑的妹子才放的开,就是这种妹子啊,平时很少有人点出台,所以他们会对你的要求百依百顺,你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而且这种小妹长得丑,但身材却大都不差,就算胖一点,还软绵绵的,那玩起来才真叫带劲!” “是啊?原来这样,我竟然还真从来没这么想过!”听者颇为受益的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甚至在江湖上流传着一句古话:歪瓜裂枣往往才好吃。而且还有嚼劲啊!”前辈点着烟,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 旁边的病友若有所思的点头称是,但又有些疑惑,就问他:“那大哥,长得好看的呢?” 前辈深深地吸了口烟,两眼望着窗外回答: “穷,没玩过。” “……” 两人正在高谈阔论,一个虎背熊腰的女人却突然冲了进来,这个女人狠狠推开了病房的门,披头散发,低沉着脑袋,用袖子在自己的嘴上胡乱的一抹,袖子上立刻被染得鲜红。 两个病床上的病人被突然闯进来的女人给瞬间吓傻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丑的女人,简直丑到了极致,丑到了巅峰,丑到了令人发指。 这个女人的四肢涨的鼓鼓的,但这种膨胀却不仅仅是肥胖,而是那种被液体涨满的感觉,更像是浮肿。包括女人的脸也是,虽然被长发挡住,但仍然能够从发隙间看到她那如同充满气的皮球一样的大胖脸,眼睛都要被肿胀的肉给深深埋了起来,连嘴巴也凹陷了下去,牙齿却凸了出来。 如果人们经常说的前凸后翘是一种形容美的词语,那眼前这个女人显然已经美到了巅峰。 而这个其丑无比的女人,正是刚才从电梯之中跑出来的吸血鬼,虽然她本来的身体十分瘦弱,但因为刚刚吸收了四个人的血液,还没有来得及消化,所以这些血液暂存在了她的妖体之中,显得十分怪诞丑陋。 那个深受点拨的病人此时倒是活学活用,怔怔指着这个女人说:“前……前辈,你的菜来了!该不会是你上次干完没给钱吧!” 前辈望着这个女人也不由感到惊心动魄,颤声回答: “滚蛋,这都是隔夜菜了吧,是你点的菜吧?” 两人惊恐地望着这个丑陋得胖女人,紧紧拽住了被子,要是这两张病床连在一起,估计两个人现在早就抱到了一块。 丑陋的胖女人两只手疯狂地在面前舞动,吸血鬼因为此前已经饿到了极限,此时竟然还没有从饥饿之中缓过来,还有充满了继续进食的欲望。 “血……血……” 丑陋的胖女人摸索着前方,因为自己吸了太多的血,眼睛已经被肿胀的肉给彻底挡住,根本看不清楚前方,只能凭借嗅觉朝这两个人扑来。 “他……他在说啥啊,什么血……血的……”其中一个病人颤声道。 “不知道,但你看她刚才擦得嘴,这娘们的嘴好像在流血。”这个病人顿了顿,把头探向了这个女人,“喂……喂,大姐,你找大夫去导诊台,我们也是病人,帮不了你!”另外一个病人无奈地对这个丑陋得胖女人说。 “血……血……”丑陋的胖女人还在喃喃自语,并且疯狂地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靠门的这个病人吓得直接蹦了起来,颤抖地说: “姐们……姐们……我们俩刚才就是开玩笑的,你别过来,你这样的极品,我实在无福消受啊,您老去外面导诊台吧,咱别闹了……” 这个病人还没说完,这个丑陋胖女人突然张开了已经深陷在肉中的大嘴,里面那血淋淋的獠牙森然如刀,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下。 这一口咬得极深,根本不留任何余地。 “啊……”病人一声惨叫,倒在血泊之中。 这惨叫声没有持续多久,就渐渐减弱。这病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四肢也开始抽搐起来,手掌拧成了夸张的形状,将输液针折断在了手背里面,随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病人瘫软倒在了地上,任凭这个肥胖的恶魔吸允自己的血液。 这胖女人吸血的速度极快,眨眼睛就将这个病人吸得浑身发青。 “呸……好……好难吃的药水味……”肥胖的丑女人吸干了这个病人,明明脸上意犹未尽,嘴里却抱怨着食物的口感。 另外一个病人哪里见过这么恐怖的画面,顿时感觉自己的胃里七荤八素,翻江倒海。吓得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扯掉了手上的输液针头,踉跄着跳到了地上,一瘸一拐地就要夺门而出。还没等跑到门口,肥胖的女人一下子就扯住了这个病人的后衣领,用力向后拽。 这个病人早就吓得浑身如棉,魂不附体,哪是这点力气就能拉动的,他索性直接挣脱了衣服,回手把门向身后狠狠一砸,重重拍在了那大快朵颐的吸血鬼脸上。 肥嘟嘟的脸被这个病人猛力一拍,直接飚出一口鲜血,扑哧射到了墙上。随后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这个病人见自己得手,连滚带爬朝走廊里逃去,一边逃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杀人,吃人了!” 但这个病人还没跑出去几步,一道红色的血练从他的身后突然窜了出来,如同一条猩红色的毒蛇,死死盘附在了他的腿上。这个逃跑的病人感觉脚腕一凉,顿时吓得浑身筛糠,想要挣扎反抗却已经来不及了,他整个人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向后用力一拉,直接被拉回了病房之中。 病房的门重重砸上,紧接着又是一阵极度恐怖的哭喊。 正在搜寻这面走廊的丁灵修听到了救命声,连忙从刚进入的房间里冲了出来,回到了走廊。循声望去,丁灵修发现声音的来源是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连忙火速冲了过去。 走廊另外一头的仁波切也听到了救命声,也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这里赶来,同时掏出了他的白帝判官笔。 丁灵修一脚踹开了病房的门,此时的病房里面一片狼藉,其中一个病人已经被吸成了干尸,惊恐的眼神凝固在那张皱巴巴的脸上,无助而绝望地瞪着门口。 而另外一个病人的全身已经被从胖女人嘴里喷出的血练给死死缠住,正在极力挣扎,而胖女人的獠牙已经马上就要刺进了那个病人的脖子上。 “救命啊……救我,快救我……”这个病人浑身不停地颤抖,艰难地把手伸向了丁灵修的方向,极为痛苦地叫嚷着。 胖女人的脸红的发黑发紫,从她嘴里喷出的血练已经密密麻麻地缠绕在了这个病人的身上,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脖子供胖女人进食。丁灵修毫不迟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展开攻击。 纤长的手指迅速夹出五枚镇妖符,向前一挥,五枚镇妖符同时射向了那龇着獠牙准备随时下口的胖女人。 五枚镇妖符急电一般呼啸射出,风声飒然,空气中好像被某种极度尖锐的锋芒给一下子撕破。五枚镇妖符一个不落地贴在了胖女人的身上。 因为歃血的欲望太过强烈,这个胖女人竟然没有做出任何防御,也根本没把冲进来的丁灵修当回事,结果被这五枚镇妖符给生生砸中。 金光闪烁,清灵圣洁的辉光自五枚镇妖符上缓缓流淌而出,不断蔓延在这胖女人的身上,胖女人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口中的血练也从嘴里断了条。她浑身上下被镇妖符粘住的地方冒起了腾腾黑烟,一股腥臭无比的妖气在空气中弥散,令人作呕。 即便是鬼怪级别,这么毫无防御地被五枚镇妖符同时砸中,也是根本不可能再做出任何抵抗的,妖气瞬间就被镇压。胖女人身体内的妖气一旦被镇压,身体也无法再被吸血鬼的妖气控制,之前吸收的血液,此时已经不由自主地从口中流淌出来,地面上瞬间血流成河,而胖女人张开的嘴还在不断呕着一股股猩红发黑的血液,恶心至极。 那个被血练封住的病人见自己虎口脱险,哪里还管得了别的,甚至连道谢都抛之脑后,惊恐地推开了丁灵修,一瘸一拐地朝着门口逃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喃喃自语:“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这个病人显然已经快要被吓傻了,脸上已经没有一点人色,魂不附体。甚至连身上那还紧紧沾着的血练也不顾了,就是疯狂地朝外面狂奔而出。 病人和赶过来的仁波切打了一个照面,病人指着那个病房,怔怔地呼喊:“别去啊,别去啊!杀人了,里面有人杀人了!救命啊,快跑啊……” 仁波切没有理会这个已经被吓得满脸煞白的病人,推门冲进了病房。 仁波切扬起钢笔正要准备战斗,却发现丁灵修此时已经画好了一张控妖符,用控妖符凝成的血绳死死捆住了这已经被镇妖符封住的胖女人。 随着大量的血液被吐出,胖女人臃肿的脸像霜打的茄子,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渐渐干瘪下去,浑身上下已经被鲜血浸湿。 整个病房如同变作了一间刑房或是屠宰场,血腥扑鼻。 “你竟然已经把她制服了?”仁波切握住旋转的钢笔,大惊失色。万万没有想到丁灵修的效率比自己还要高。 “运气而已,这个家伙实在是饿疯了,竟然连我冲进来她也置之不理,全身心地准备进食,结果正好被我逮到了机会。”丁灵修望着一动不动的胖女人,喃喃说道。 “原来如此,这真是太好了。” 丁灵修也松了口气,正准备对她进行降服,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寻妖罗盘竟然还在闪烁着红光,不由捂额失语。 仁波切见丁灵修拿出寻妖罗盘后,平静的脸上突然出现十分夸张的惊讶表情,不由问道:“突然这个表情,怎么了?” “不好,上当了!” 丁灵修推开仁波切,夺门而出。 第八十八章 吸血鬼风波(五) 原来,之所以寻妖罗盘仍然还有反应,正是因为吸血鬼早就已经金蝉脱壳,逃之夭夭。 就在丁灵修将镇妖符掷出的同时,吸血鬼已经意识到自己无从躲避,于是吸血鬼灵机一动,直接借助血练转移自己的妖气,使自己及时附身到了那个病人的身上。而把自己之前的那个女人的身体留了下来,然后自己则伪装成受到了严重惊吓的病人夺门而出。 如果镇妖符真的成功压制住吸血鬼的妖气,那么寻妖罗盘将不会继续发出警告,而当丁灵修见到自己的寻妖罗盘再次发出红色的光芒,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上当,可是这短暂的耽搁,吸血鬼早就已经逃走。 丁灵修跑出病房后立刻冲向了电梯,然而,电梯的门是打开的,显然吸血鬼并没有从这里下去。丁灵修环顾四周,发现地上有一排血脚印从走廊延伸过来,从血脚印的方向来看,吸血鬼是从楼梯走了下去。此时外面警笛大作,人声鼎沸,医院的大部分人员全都被疏散出去,除了一些重症患者还留在重症监护室。两队警察已经冲进了医院大楼,同样迅速朝楼上走来。 丁灵修刚刚追到五楼,就发现吸血鬼早就已经冲到了三楼,身上的血练也已经全都吸进了这个病人的体内,妖气已经完全附着在了这个病人的身上,此时吸血鬼的速度将可以凭借妖气的力量变得更快。这时从外面冲进大楼的警察也来到了二楼,吸血鬼在下面指着自己的头顶,不停比划着,冲着这些警察大呼小叫道:“太好了,太好了,警察同志,你们可终于来了,快,快,那两个杀人犯就在上面,你们要小心啊!就……就是上面那两个人,是他们,是他们杀了人!” “阿凯,掩护患者撤离。” “明白!” 吸血鬼在一个警察的陪同下“安全”撤离。 丁灵修听到下面的声音后登时气得七窍生烟,直接从五楼的楼梯扶手处跳了下去,掉到四楼的台阶转弯,然后飞也似地追了过去。 虽然丁灵修已经听到了下面这个吸血鬼的声音,但离他毕竟太远,根本没有办法去阻拦他。而且吸血鬼跟着那个警察撤离了医院,很快就冲出了人群,不知道逃向了哪里。 丁灵修从四楼跌跌撞撞地冲了下来,迎面撞到了一个警察得怀里,强大的惯性差点让丁灵修坐到了地上,丁灵修在他怀里挣扎着还要继续去追,却被对方一下子擒住,这一队警察也围了上来,六支手枪同时瞄准了丁灵修的脑袋。 “不许动,把手背到脑后!”带队的警察严厉地说。 “你们……你们竟然把犯人给放走了!快去追啊,再不追就让它跑了!”丁灵修愤怒地吼着。 “别废话,把手背到脑后。” 六支手枪再次逼近,无奈之下,丁灵修只好照做。 不一会儿,仁波切也冲了下来,面对全副武装的警察,同样只好束手就擒。 警察押着两个人走出了医院,人群投出来无数惊异地目光,纷纷围向了丁灵修和仁波切,两人被警察扣上了手铐押进了警车之中。 “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这么下手那么残忍!” “看这两个孩子也不太像是坏人啊!” “坏人还能看出来?你看这两个小痞子,一个蒙着头巾,一个乌漆墨黑的,怎么看都像是两个二流子。” “谁知道了呢,真是可怕!” “这当父母的,可得看好自己的孩子,千万不能误入歧途啊!” “是啊,那几个人实在是太惨了,他们一定是杀红眼了。我刚才下来的时候我都看到了,那电梯里面全是血,有个人的脖子都被啃掉了,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变态杀人狂,实在是太恶心了!” “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真是……” 喧嚷的人群声已经渐行渐远,丁灵修和仁波切坐着警车,一直被押到了公安局,丁灵修和仁波切分别关进了两个审讯室。 审讯室的西南角挂着一个摄像头,外面是单面镜,里面有一张审讯椅,丁灵修的手脚被拷在了冰冷的椅子上,对面站着一个看上去十分严厉的警察。 “小兄弟,看你这慈眉善目的,怎么能做出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来啊,真是不可思议。”警察平和地说。 “人不是我杀的,我不想多说,用不了多久,你们自然就会调查出结果,然后放了我。如果你们继续这样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只会让真正的犯人逃之夭夭。”丁灵修平静地回答。 “哦?你口口声声说人不是你杀的,可是犯罪现场却只有你和你同伙的指纹,而且你们在逃跑的过程中还被我们给抓个正着,这些你又该如何解释呢?” “没什么好解释的,医院不是有监控录像么?你们直接看监控录像不就完了?凶手就是那个逃出去的病人,我们正是去抓他所以才那么急冲冲地跑了下去!他也是现场的目击者,可是他人呢?你们为什么没有去抓他,仅凭他一言之词就放他逃之夭夭?” 警官听完笑了笑,沉声说道: “小兄弟,我们警察办案好像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孩来指手画脚,我们当然不可能放他跑了,他和你俩一样,同样被带回了公安局录了口供,只不过他因为惊吓过度,神经有些失常,暂时还没有办法与他正常的沟通。现在咱们还是来说说你自己的事吧,你既然说你们是为了抓犯人,那你们怎么知道他就是犯人呢?” “我和我朋友发现电梯里的死者之后,立刻去追杀人凶手,杀人凶手逃到了七楼最里面的病房里,正准备继续行凶的时候,被我撞个正着,经过一番搏斗之后,他逃了出去,后来就遇到了你们。” “呵呵,这么说你还倒挺英勇啊,电梯里的两具尸体那么恐怖,其他人早就都吓跑了,为什么你们不跟着一起跑,还反而去抓凶手?” “因为我们有能力也有信心能够抓住凶手。” “是吗?那为什么还让他跑了。” “因为你们妨碍了我们,还把我们抓了起来,难道不是么?”毕竟身正不怕影歪,丁灵修语气十分强横,这个审讯的警察也不由有些动摇。 “不用你嘴硬,我们已经查出来了,监控录像我也看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和你的那个戴白色头巾的少年就是杀人凶手,虽然不知道你们什么目的,但已经证据确凿。”审讯的警官义正词严,语气不容辩驳。 “警察叔叔,你不用诓我,你知道的只有这些,继续问我什么我也不会说的,一会儿自然就会水落石出!” 丁灵修虽然面无惧色,但其实早就心急如焚,自己无罪释放倒是迟早的事情,可是让这吸血鬼就这么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丁灵修还是心有不甘。 第八十九章 算命老先生(一) 拘留室里,丁灵修对面坐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 老人穿着一身中山装,一脸正派,四方的脸,满头是银发,那双曾经被岁月的沧桑深深埋藏了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光彩在不停闪烁,虽然他没有白胡挂颔的风度,却有那种鹤发童颜的相貌,看上去有点大学教授的派头。 拘留室的空间很小,算上丁灵修里面总共三个人,除了他俩之外,还有一个壮汉背坐在这个老人旁边,满脸怨气,而这个老人虽然坐着冷板凳,却怡然自得,似乎乐享其中。 此时见丁灵修进来了,还是很友善的打了个招呼: “小伙儿,你犯了什么事啊?” “我没犯罪,只是来录个口供。”丁灵修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 “哎,年轻人啊,凡事不要总想着投机取巧,人间正道是沧桑啊,你说你们年纪轻轻,正值风华正茂,正是年富力强,大展宏图的好机会,千万被金钱名利所诱惑,千万不能误入歧途啊!大好人生,要是真在这样的牢笼之中,那实在是太令人惋惜了……” 丁灵修无奈地望着老头,心里恨不得一脚将这个絮絮叨叨得老大爷一脚射出去,心说我被冤枉本来就是真的,而你这个老头又是因为什么进来的,谁知道呢?还有资格教训我!真是…… 这么想着,老头还在继续叨咕着: “少年啊,人生最重要的,不是努力,不是奋斗,而是抉择。人这一生中你不能总是把性格交给星座,把失败交给鸡汤,把考试交给鲤鱼,然后还抱怨,我听了这么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事实上,你真的努力过了么?你真的奋斗过了么?所以,当你走到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如何辨别方向的时候,请你停下来好好想一想,你的生辰八字究竟是什么!你五行怎样,这才是明智的做法!” “……” 丁灵修满头黑线,恨不得一下子掐死他。絮叨了半天,敢情原来是天桥算命的老神棍。 “所以,来,少年,让我给你看看手相,算一卦吧!”老头和蔼可亲地递过了自己的手,果不其然。 见老头准备开算,一旁的壮汉突然站了起来 “小伙子,别信这个二货的,他就是个江湖骗子,根本不会什么算卦!”坐在旁边黑着脸的那个壮汉终于说话了。 “我也……没想……”丁灵修连忙想要抽手,因为他本来也没想让这个老头给自己算一卦,自己也是被这个老爷子硬生生给拉过去的。 “小伙子,别理会他,这个人不通情理,脾气古怪!”老头笑眯眯地扯过了丁灵修的左手。 “妈的,你说谁那?你还想干架是不是?”壮汉一下子坐了起来,愤恨地望着老头。 然而,这壮汉一站起来,丁灵修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壮汉已经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你看你,挺大人了,还是这么盛的火气,再说了,我不是跟你讲了么,我算卦很灵的,你偏说我骗了你,还非要打我,哎……什么人都有啊,你说你要不是这么倔,能挨这牢狱之灾?能受这皮肉之苦?”老人不动声色道。 “好,好,你大爷的,你等着奥,你就在这里跟我穷掰扯,等我出去的,别看我自己打不过你,我到时候叫上我的兄弟,把你的卦摊给掀了你信不信!”壮汉指着老头破口大骂。 丁灵修满头黑线,一时间不知所措。 “你看看你,又来蛮横劲了不是?咱煮饭要有米,讲话要讲理,既然你非这么说,那正好现在有这个小兄弟在场,你让他来给咱们评评理吧,你说,事情是怎么回事,是我没算准,还是你无理取闹?”老人仍然一脸平和,无奈地摆了摆手。 而壮汉早已气得火冒三丈,看样子早就想纠起这个老头一顿暴揍,但似乎又因为有些惧惮这个老头,只能强忍怒火。 壮汉愤怒的吼着: “妈的,你说怎么回事?昨天老子走道走的好好的,你非给我拦下来,说要免费给我算一卦,我本来说不算,你偏不干,硬拉着我说免费的,免费的。然后我刚坐下,你就开始逼逼叨逼逼叨,没头没尾,净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最后还说我有血光之灾,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根筋短路了,竟然还着了你这个贱老头的道,我竟然还真的信了,我靠。” “本来就是嘛,再说你当时听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态度啊,你当时不是也一直很相信我说的话么?最后还是你恳求我帮你破财免灾啊?”老头慢条斯理地说。 “去你大爷的,我哪知道你这个老神棍不知道从哪整的歪门邪道,把我的家事蒙的那么准,连他吗我家几口人,住哪都知道,也真他吗犯了邪了,要不然我能相信你说我有血光之灾,然后还让我买了一堆破符贴身上,你个骗子!死骗子!#$%#$%#%$@$&……”壮汉越说越愤怒,破口大骂,但又无可奈何。 “年轻人,你看看你,说话从来不经过大脑思考,你正是因为你贴了我的符,所以才躲过了血光之灾啊,你怎么能说我骗你呢?小伙子,你给评评理,你看这事怪我么?这事明明就是这个人自以为啊,明明已经起了效果,非说我骗他,然后还要动手打人。结果他冲过来,我出于本能地保护轻轻推搡了他一下,他还报了警,让我们二人到现在还要受着桎梏之苦。哎,真是可怜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老人一脸无辜。 丁灵修颦眉望着老头,又看了看壮汉,满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壮汉此时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指着老头大骂: “你个不要脸的老逼头子,你还说你没骗人?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回家之后,正好我女朋友给我打电话,我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结果把那一千块钱从你那买的破符扔家了,根本就没戴在身上。我昨天晚上就是在外面住的,结果一帆风顺,平安无事,你竟然说老子有血光之灾,你告诉我血光之灾在哪了?在哪了?你还说你不是骗人?” 老人听完后,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老人皱了皱眉,没有理会壮汉。口中喃喃自语,然后又郑重其事地掐指算了算,好半天才若有所思道:“哦,原来是这样!” 老人满脸讶异,脸色也变得有些稍许红润,似乎突然看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顿时惊讶不已。 “少他娘的装神弄鬼,你到底怎么回事?又他妈跟老子来这套,这回我是打死也不信了,你个混蛋!”壮汉继续愤愤嚷嚷。 老人极其严肃地望着壮汉,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是这样,你是不是昨晚跟你女朋友出去了?然后你们在外面住的?” “是啊,怎么了?” “你看,我算得准不?” “草你大爷,这还用你算,我用屁股都能想到的事还用你算,我不告诉你你会知道?” 老头撇撇嘴,又舔了舔嘴唇,色眯眯地对壮汉说: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女朋友是不是胸很大?” 壮汉听后一愣,心说真神咧,这个老神棍怎么知道的,他又没见过我女朋友,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女朋友的胸很大呢?难道这也是瞎蒙的,可是相比这个,妈的,这个不要脸的臭老头那色眯眯的表情算怎么回事啊?靠!这个变态…… 壮汉虽然有些惊讶,但马上收敛起自己的惊讶之色,愠怒但又有些骄傲自豪地回答:“是啊,我女朋友胸大怎么了?用得着你评论么?而且这跟我血光之灾又有什么关系?你少转移话题,别以为夸我女朋友几句我就会放过你,还有……你他吗那表情是怎么回事啊?嗨?咋还越说越来劲了,你贱笑什么玩意啊?喂,喂……喂!老子说你那,老子他吗说你那!你个老逼头子,你想什么呢?我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你他吗能稍微克制点不?节操那?” “啊?啊!”听到壮汉的怒喝,老头从自己意婬的画面中缓缓回过了神,镇定了一下,释然说道:“咳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佩戴我给你的符咒,你仍然能够躲过这一场血光之灾么?” “为什么?为什么毛啊?你少来这套,你先把口水擦了,然后我再打死你个贱人!” “呵呵,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你的女朋友胸很大,所以你才能逢胸化吉啊!” “……” “你大爷……小兄弟你别拦着我,我跟他拼了!”壮汉怒不可遏,丁灵修连忙顶着满头黑线过去阻拦。 拘留室里立刻炸了锅。 警察闻声赶了过来,打开了拘留室的门。 “吵吵吵吵,这是干什么啊,怎么这一会儿又打起来了,得了,得了,你俩别关一起了,你,你出来!一个老头子,你跟他叫什么劲。”警察指着壮汉说。 “臭老头子,你给我等着,等着!”壮汉仍然喋喋不休地忿骂。 老头无奈摆了摆手,淡然地说: “年轻人啊,这心态一定要调整好,啧啧……这胸是真大……” “你大爷……”壮汉的声渐行渐远。 丁灵修一脸无奈地坐了回来,没想到刚准备安静地平复一下心情,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警察指着老头说: “你也是,挺大岁数了,别成天装神弄鬼的,因为这事你都进来几回了?动不动还打人,哎……你说说你……” 丁灵修惊讶万分,不由问道: “大爷,刚才那个壮汉身上的伤真是你打的啊?” 老头一脸无辜: “没办法,正当防卫啊!” “来来来,别管那个疯子了,坐下来谈……” 老头笑眯眯地冲着丁灵修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丁灵修怔怔坐了下来,不由有些好奇,就问道: “前辈……刚才那个警察说你经常进来,看来你是不止一次被拘留了?” “哎,都是误会啊,再说也没有多少次,算这次才两次,现在的人们啊,总是喜欢夸大一些事情,让这些事情更生动有趣,所以他才那么说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上次也是因为算卦没算准然后挨揍的?不对,不对,正当防卫!” 老头摇了摇头,而且马上又十分严肃起来,像是要捍卫自己的职业操守:“怎么能这么说,我算卦一直很准啊,而且上一次就是因为算得太准了,所以我才跟着受了牵连,也是来录口供,但没这次待这么久。” “哦?算得太准?”丁灵修惊讶地咧着嘴。 “是啊,上一次也是个男的找我算命,只不过这个男的不是什么正经人。这个男的刚从监狱放出来没几天,感觉心情不错,豁然开朗,正好在大街溜达的时候,看到路边看到了正在摆摊算命的我,于是这家伙就让我给他算一卦,想试试看自己出来以后的手气怎么样做什么事比较顺利。” “然后呢?” “那男的当时坐下来之后,很不客气地问我:‘喂,算命的,帮我看看我该干嘛去比较好?’我虽然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男的刚出来不久,但我还是本着一视同仁的态度,跟他认认真真地推算了一卦,只不过卦象当时确实不是很好,于是我就对他说:‘恩……你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结果这个男的脾气也太大了,登时就踢翻了我的卦摊,然后破口大骂:‘我擦,老子刚刚从监狱放出来,你就让老子回去?我揍死你丫的!……’于是这个男的跳过来就要打我,我正当防卫之后把他制服,他挣脱我后刚想溜,正好过来了辆警车,就把他又接回去了,我也跟着过来一起录得口供,其实这事啊,听起来我也算立了一功呢。”老头自豪地回忆着这段光辉岁月。 丁灵修哑然失语,好半天才喃喃道: “看来大师你还真是造福一方百姓啊!” “是啊,所以说,年轻人,我看你我二人,萍水相逢,皆是缘分,不如让我为你推算一卦,看看你的前程命运如何?” 丁灵修听完简直如同遭到了晴天霹雳一般,向来镇静的他也立刻炸毛了,连忙摆了摆手,哭丧着脸说:“大爷,我求你饶了我吧,你这么能掐会算,难道没算出我浑身上下早就一分钱都没有了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咱别这样!” “哎哎哎,别这么说,我又不是贪财好利的市井小人,我是看在你我二人的缘分,所以才想为小兄弟你来算一卦,这种好事,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别别别,大爷,亲大爷,你别这样,咱俩称兄道弟不合适,我还想多活几年,你的福祉都留给别人吧,我命薄,承受不起……”丁灵修几欲哭了,本来最近运气刚刚有所回升,他可不想在遇到这样一个乌鸦嘴的诅咒。 “你看你,小兄弟,推辞什么啊,男子汉就要坦坦荡荡,不要这么羞涩嘛,来,别躲啊!” 说着,老头一把扯住了丁灵修的左手,这一下猝不及防,丁灵修想要抽出来的时候,手却像被铁钳子死死钳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丁灵修瞬间死的心都有了,万般无奈,叫苦不迭。 “大爷,我的大爷啊,我求求你了,你可别给我算了!我真没求过谁,我求你了行不?” “好,那我不给你算了。”老爷子松开了手,点了点头。 丁灵修送了一口气,心说这大爷还是蛮通情达理的。 “大爷,谢谢你!” “不用谢,不算你,先从你父母算起!”说罢,老爷子掐指就要开算。 “大爷,大爷,别,你别,住手,住嘴!我错了,你还是算我吧,别算我父母了,我求求你了,我妈过得好好的,就不劳您操心了……”丁灵修几乎都快哭了。 此时此刻,丁灵修就一个想法,救命啊…… 一番挣扎过后,丁灵修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老头子到底还是死死擒住了丁灵修,聚精会神地望着丁灵修的左手,认认真真地琢磨起来。然而,老头子算命的神色刚开始还比较自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但看了一会儿后,老爷子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最后竟然有些惊讶之色。 “怎……怎么了?”丁灵修感到了一股极其浓烈的不祥之兆,其实这他也是早有准备的。 “没什么,就是有些惊讶而已。生命,事业,爱情,你想先了解哪个?”老爷子淡淡的说。 丁灵修当然想说哪个都不想了解,但望着这老爷子如此凝重得跟参加追悼会一般的表情,只好咬了咬牙说道:“哎,你先看看我事业线吧,有劳您金口玉言!” 老爷子叹了口气,但马上又兴高采烈地说: “小伙子,你看看你的手相!你的爱情线简直就跟天安门前的路是一样一样的,真是……” 丁灵修听完也心里稍微感到有些妥帖,毕竟看来这老头也不是一直都这么乌鸦嘴。 “哦?大师难道你是想说我的爱情线很平坦,很伟大么?” “不,我的意思是,你的爱情线,往东走是东单,往西走是西单。” “……” 丁灵修听完恨不得一脚射飞这个老头,而且转念一想,心说你是不是老糊涂耳朵也不灵光了,我问事业线,你跟我说什么爱情线啊。于是丁灵修强忍怒火,怯声问道:“大师,我问的是事业线,不是爱情线……” 老头莞尔一笑,幽幽说道: “没有了爱情,你还能不更加专注于事业吗?” 丁灵修努力克制着内心的魔鬼,一脸无语,突然老头子话锋一转,笑眯眯地说道:“不过小伙子你别担心啊,也别激动,你看看,你的生命线还是很长的啊!唯一一个坎是在你128岁,其他的时候,你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丁灵修此时已经连听这吉祥话的心都没有了,恨不得马上算完,没好气地回答:“呵呵,能活128岁,还有一坎?难道我的坟被人撅了?” “小伙你咋不信呢,嗨,这样吧,你要不信的话,等128岁之前死了,你来找我!” “你大爷……” 丁灵修再也忍不住了,刚欲发作,老头突然变得特别严肃,神色一变,沉着脸对丁灵修说道:“你在找你喜欢的人下落,对不对?” 第九十章 算命老先生(二) 丁灵修目瞪舌强,怒意也瞬间烟消云散。 之前老头的谬论暂且勿论,但他最后这句话,简直说到了丁灵修的心坎里了。他所说的这件事不这正是丁灵修在父亲去世之后,一直所魂牵梦萦的一件事吗? 丁琴玉的下落,这个丁灵修心中永远不变的心结,竟然被这老头一语道破。 单凭这两下子,这个看上去玩世不恭,信口开河的算命老头就恐怕绝不会是江湖上那招摇撞市的骗子手段那么简单。 “大师你怎么会知道?”丁灵修惊讶万分,“那你知道她的下落吗?她还好么?她在哪里?我会找到她么?” 一切的问题突然间涌入了大脑,丁灵修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将这些涌上心头的想法脱口而出,让他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住了老头的手。 老头摇了摇头,突然颇具意味地感慨道: “呵呵,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少年,有些事情,命中注定,无法更改,有些事情,却有机可转。” “大师你的意思是?” “就比如现在拿你来说吧,今天你有破财大劫在身,你若有心打赏,老夫会给你指跳明路,这就是为你提供转机。然而一些别的事,八字造就,命由天定,有些命中注定生死大劫,羁绊离别,却非人力所能。” “喂喂……照你这么说当然破财了,可不就在你这里破的么?”丁灵修无语地白了老头一眼。 “……年轻人此言差矣,我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往小了说是乐善好施,助人为乐,往大了说这可就是匡扶正义,替天行道,你怎么能这么诋毁我的人品。”老头摆出一副很委屈的表情。 丁灵修黑着脸,这刹那终于理解了刚才那位大哥的感受,眼前这个算命老头虽然有两把刷子,但实在太欠揍了。 “好吧,我可以给你,那你现在能告诉我要找的人下落么?”丁灵修迫不及待地问,早已心急如焚。 老头沉默片刻,喃喃道: “唉……你这个孩子真是固执,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你的爱情线注定你今年单身是肯定的了,但并不代表不会得到爱情,或许这份爱不是你想要的,但如果你试着去接受,反而会得到更好的结果。” 丁灵修心说这个老头真是放屁,我堂堂一个月入斗金的大帅哥,自然有的是妹子追求,这还用你来操心。问题是我在想问我的玉儿在哪了,她的生死安危才是关键,没有她,就算别人再好,我也根本不可能去试着接受。 “大爷,你不用拐弯抹角了,你就直接告诉我要找的人下落好不好,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丁灵修郑重地望着老头。 老头鄙夷地望着丁灵修,挖了挖鼻孔道: “啧啧,真是打肿脸充胖子,你现在兜里的钱连存自动取款机里都存不进去,你竟然给我来句要多少钱都可以给我,你这真是太瞧不起我们神职人员的智商了!” 丁灵修登时火起,恨不得拍死这个老头,一个破天桥算命的老神棍竟然自称神职人员,真是恬不知耻。而最让丁灵修感到发懆的就是这个老头子揭了自己的老底,自己毕竟确实已经身无分文,就剩下几十块的零钱了。 但没有办法,自己千辛万苦地寻找,打探丁琴玉的消息,但却从黄帝城之后就断了线索,现在好不容易从这个老头这里有可能知道丁琴玉的下落,丁灵修自然不能让这样的机会白白流走。 “好吧,看大师你的意思,你是早就知道我没有多少钱。那你想要什么条件,请你直说吧,你说要怎样你才能告诉我要找的人的下落,如果我能够办到,我一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丁灵修也不再废话,直接跟老头摊牌。 “呵呵呵呵,小伙子有点意思,既然你也这么直截了当的说了,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老夫告诉你要找的那个人下落倒是无妨,只不过,老夫需要你帮个小忙倒也是真的。” “大师请讲!”丁灵修毫不犹豫,就等这句话。 “帮我捉个鬼!”老头笑眯眯地望着丁灵修,意味深长。 丁灵修听完不由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算命老头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请求,原来这个老头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是猎妖师! “大师说笑了,我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捉鬼呢?”丁灵修挠了挠头,装作有些无奈的样子,斜觑着这个算命老头。 老头轻哼了一声,轻声道:(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呵呵,你这点事是瞒不过我的,观你手相面相,此生提纲克年,命中阳死阴生,想来与鬼神打交道。然而却又壬骑龙背,印绶护身,多有福祉,必然跟我也是半个同行,而且前途无量啊。” 丁灵修听完为之一振,见老头这么说来,想必他也是一个阴阳师,而且还是个出色的相师,所以才一眼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于是丁灵修拱了拱手说道: “大师见谅,我确实是一个猎妖师,降妖捉鬼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但行有行规,所以我刚才对大师撒谎,也是万不得已。但既然大师已经提出了这个要求,我自然鼎力相助。捉鬼这种事情是我职责所在,即使大师不以这事相请,我若是知道哪里有妖魔鬼怪出没,也绝对不会放任他们继续胡作非为。” “好,有你这话就够了,事成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事情!”老头子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六小时后,丁灵修、仁波切还有算命老头都被放了出来,因为现场的监控录像清晰地记录了事情的经过,虽然还有许多疑点,但起码丁灵修二人的罪名已经被洗清了,被查收的百鬼图等物也归还给了丁灵修。所幸丁灵修还没来得及在百鬼图上再贴一张锁仙符,不然这次非得再让几个警察遭殃不可,那事到时候可就真大了。 出来之后,丁灵修让仁波切继续去寻找能够迅速恢复灵气的东西,他则跟着老头离开了公安局。 “大师,咱们要去哪捉鬼?”丁灵修迫切地问。 “不急,不急,先吃饭吧,我都饿了。”老头笑眯眯地说。 “可是……好吧!”丁灵修自知囊中羞涩,不由有些为难。 “放心吧,咱们去吃自助餐,花不了几个钱,肯定在你的承受范围之内。”老头看出了丁灵修的心思,信誓旦旦地保证到。 “没事,我还有信用卡,可以透支,大师你想吃什么尽管点!”丁灵修笑着说,其实他也确实并不在花钱这方面多么在乎。 “走吧,去这家。”老头给丁灵修带到了一家自助火锅店,里面39一位。 丁灵修心说这老爷子还真是邪门了,竟然正好把他兜里这78元算得一元不差。 两人找个位置坐下,丁灵修突然烟瘾犯了,开始本能地寻找烟灰缸。虽然买了电子烟,但还是觉得抽普通的烟卷比较过瘾。丁灵修左顾右盼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烟灰缸,就问服务员:“服务员,请问你们这的烟灰缸在哪,能帮忙拿一个么?” “没问题,您等会儿啊!”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从隔壁桌拿了一个茶杯过来。 “烟灰缸找不到了,您拿这个将就将就吧!” 丁灵修无奈地望着烟灰缸,食欲顿无,老头倒是不以为然,拿了一大堆肉和海鲜,堆了满满一桌子,即使号称大胃王的丁灵修见了也不由有点望而却步。 “喂,大师,你拿了这么多,咱们能吃完么?” “没事,当然能,看你吓那样,放心吧!” 堆了满满一桌子,老头开始点锅,服务员亲切的问: “您好二位,你们两个要点什么锅底?” “鸳鸯锅吧。”老头回答。 “辣呢?” “变态辣,最辣的那种,要多辣放多辣!”老头连声说。 “奥,好的,请稍等。” 过了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火锅上来了,还没等丁灵修反应过来,老头子一把将火锅的清汤转向了自己,客气地对丁灵修说道:“看什么呢?吃吧……” 吃……?丁灵修望着老头客客气气得样子,恨不得拍死这个混蛋,明明自己点了变态辣的火锅,竟然自己却把清汤转向了自己那边,吃,我吃毛线啊? 丁灵修望着这颜色跟岩浆差不多的红通通辣油,真是欲哭无泪,而老头则开始把自己那边他拿的那些东西大把大把放进了清汤火锅之中,如狼似虎地开始下起火锅。 “吃啊,等什么呢?”老头还在冲着客气着。 “哎……好……”丁灵修一脸无语,痛苦地将肉卷夹到了自己面对得那变态辣锅之中,迸溅出的辣油滴到了手背上,瞬间火辣辣的感觉蔓延到全身。 而对面的老头则吃的不亦乐乎,大快朵颐。 丁灵修这边的火锅也很快熟了,丁灵修试探着吃了一口变态辣,刹那间,只感觉一股烈火燎原一般的炽热感觉从喉咙蔓延至全身各处,丁灵修瞬间辣的眼泪都出来了,痛苦地指着老头身后的纸支支吾吾地召唤着:“纸……纸……” 老头见状不由停住飞舞的筷子,满脸惊诧地问: “吃个火锅,竟然感动哭了,这孩子,真是……” 你大爷的,这么辣的锅底,你吃能不哭?丁灵修艰难地接过餐巾纸,恨不得立刻起身怕死这个老头。 这顿火锅对丁灵修简直就是一场煎熬,而对面的老头却吃得怡然自得。 丁灵修痛苦地陪老头吃完了这顿火锅,心里百感交集。这老头的吃相实在太恶心,长长的哈喇子几次都掉进了火锅之中。丁灵修无奈只好一直在自己的变态辣锅这边吃,一点不敢把筷子伸到对面去,最后吃得辣的两眼昏花,大汗淋漓。 两人差不多都饱了,准备结账。结果不出所料,老头端来的那一堆肉和菜剩了满满半桌,而且这老头更奇葩的是,他竟然每盘东西都蜻蜓点水一般的只夹了一下,却并没有整盘的放进去,气得丁灵修彻底无奈了,这恐怕是他至今为止吃过最痛苦的一次晚餐,没有之一。 两人刚要走,几个五大三粗的服务员立刻围了过来,恶狠狠的说:“本店剩菜必须吃完,否则后果很严重!” “这……”丁灵修望了望这几个彪形大汉,又无助地望着老头,欲哭无泪。 老头也同样无奈地抚了抚肚子,轻声说道: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我是吃的饱饱的了,你也知道,上了岁数了,胃口不太坏,有些事情不能硬来,我看你也没怎么吃好,这不正好给你留了这些,那就都交给你了!” “啊?” 丁灵修彻底崩溃了,你还知道你自己岁数大了啊,可你是怎么他吗能活这么大呢,没被打死真是个奇迹,丁灵修望着鸳鸯锅中一边翻滚的热油,另一边十分狼藉的清汤寡水,颤抖着拿起了筷子…… 第九十一章 算命老先生(三) 丁灵修已经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将这些剩菜全部处理掉的,大脑已经几乎被麻痹的辣感完全占据。他也第一次体会到了将整个变态辣锅里的辣汤全部涮掉变得几近成清汤究竟是一个怎样苦不堪言的艰辛历程,这过程之中的痛苦与摧残,怎一个惨字了得。 吃到最后,丁灵修硬着脖子把剩菜全部咽了下去,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热的快要炸了毛,撑得我直翻白眼,最后连一旁的一个大汉都不忍心了,只好叫停。丁灵修痛苦地咽下最后一片肉,实在忍不住地问道:“我终于……吃完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如果我们不吃完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大汉非常严肃地竖起了食指说道:“如果你们不吃完,会给国家资源造成巨大的浪费!” “……” 出了火锅店的时候,丁灵修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两眼都快冒火,而那个老头却一脸惬意,轻轻地拍了拍丁灵修说道:“看不出来啊,小伙子挺能吃辣的啊!” 丁灵修两眼一瞪,心中火起,要不是自己定力非同小可,估计现在自己面前这个已经把欠揍两字写满一脸的老头早就被射到了马路对面。 “还行吧,托你洪福!”丁灵修没好气地回答,胃里还在不停地翻江倒海。“现在咱们可以去捉鬼了吧?” 老头笑了笑,慢悠悠地回答: “年轻人性子怎么这么急,我都不着急,你竟然急成那样,难道你还怕鬼跑了不成?” 丁灵修心说你当然不急,你现在要不是为了知道丁琴玉的下落,老子早就把你按倒暴揍一顿了,真是太令人火大。而偏偏这时候,你却还一副老牛拉破车的样子,悠哉悠哉地晃来晃去,这让谁能受得了。 “大爷,你快饶了我吧,我现在还有要事在身,我的几个朋友还在医院里生死未卜,我总不可能在这里一直陪你消化食吧?”虽然本来丁灵修的性格也算镇定,但此时此刻几碗辣椒水下肚,整个人也变得火急火燎,心急如焚。 老头笑了笑,拍了拍丁灵修说道: “小伙子别着急,你的朋友们都很好,不会有问题的。倒是你自己的心结,才是最难解的啊!” 我的心结?我什么心结?我的心结就是现在恨不得一下子拍死你!丁灵修无语地望着老头。 “大爷我现在很好,如果咱们要是能现在就去办咱们的正事,不在这里压马路玩,我相信我会变得更好!”丁灵修说话的牙齿还在打颤,刚才麻油的辣劲仍然没有消减。 “嘿嘿……”老头诡异地笑了笑,完全不理会丁灵修的满腔怒意,却话锋一转,突然问他,“对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丁灵修听完更是火冒三丈,一脸无语,让陌生人请你吃饭,进去就埋头苦吃。酒足饭饱你才想起问别人叫什么,真亏的你还是长辈,还活了这么大岁数。 丁灵修对这个老头也不想隐瞒,也没了必要隐瞒,就直截了当地回答:“我叫丁灵修,大师我该怎么称呼您?” 明明已经熟络这么久,现在突然又如此唐突地进行自我介绍,丁灵修还真的感觉这种行为十分奇怪。 大师笑了笑,炯炯有神的目光中隐隐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色彩,就这样一直森森然望着丁灵修,好半天才说:“我叫丁琴玉,看来你我竟是本家。” 老人的声音很平淡,言语之中也没有任何开玩笑得意味。然而,这样平淡无奇的一句话,此时此刻对丁灵修来说简直就是当头一棒,丁灵修此时的感觉根本已经超脱了文字所能形容的范围,整个人已经快要直接爆炸了。要是人体的汗毛是活动的,估计此时的丁灵修立刻会把全身上下的每根体毛全都射出去,整个人皮肤的每个毛孔似乎都在喷气,如果说七窍生烟用来形容一个人生气的程度已经十分夸张,那么丁灵修此时的心境早就超脱了七窍生烟的程度,恨不得百窍生烟。 靠,你叫丁琴玉,你也叫丁琴玉,你这是在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丁琴玉也是你一个糟老头子叫的,就算丁琴玉不是我最喜欢的人,你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大爷起个这么奇怪的女性名字,也实在太丧心病狂了,你父母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太仓促了,是为了去赶飞机吧,竟然能想出这么一个无理取闹的名字,还能叫这么久? 丁灵修拳头已经挥出去了一半,却又停滞住了,生生压住了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地对老头说道:“大爷,您是在开玩笑对吧?你真的叫丁琴玉?” 算命老头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回答: “是的,我确实叫做丁琴玉,我没有骗你。” 丁灵修这下彻底懵了,他不仅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完全搞不懂这个老头在说些什么。此时此刻,丁灵修的内心火急火燎,如同在炼狱中焚烧一般,偏偏这个时候这个老头竟然开这种恶趣味的玩笑让人火大,丁灵修就算定力再强,再有素养,现在这样的当口,恐怕也已经早就到了爆炸的边缘,随时都可能跟着老大爷撕破脸皮。 “我希望您是在开玩笑,你应该知道这三个字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允许你用这三个字做出任何侮辱性的说辞。”丁灵修语无伦次地说,甚至自己也有点不清楚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哦?年轻人,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确实叫这个名字,难道你还想让这个陪伴了我六十多年的名字重起一个不成?”老头十分认真地回答着丁灵修。 丁灵修听完之后如同被晴天霹雳生生砸中一般,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压抑,丁灵修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挥出了拳头,狠狠砸向了一旁若无其事的这个自称是“丁琴玉”的老头。 拳风呼啸,飒然风气,这一拳饱含了丁灵修满满的怒意,不遗余力地冲击向了自己面前的这个老头。 “你放屁!”丁灵修怒不可遏。 “哎?年轻人你这么做可就不对喽,三番五次污蔑我,一会儿给我改了名字,一会儿又污蔑我放屁,怎么可以这样。”老头又是那副极其欠揍的无辜表情,毫不畏怯丁灵修挥舞过来的拳头。 丁灵修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做出了攻击的动作。然而就在这刹那,他只感觉自己挥出去的力量突然半路被另外一股力量给生生截住,紧接着一个反作用力突然凭空出现,丁灵修竟然被这个老头一下子掀了出去。 第九十二章 三个鬼故事(一) 丁灵修一屁股摔倒在地,呆若木鸡地望着老大爷,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竟然会被打得那么惨,原来这个老头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老爷子将丁灵修放倒在地,似乎没有消耗分毫力气,闲庭信步地朝着倒在地上的丁灵修走了过来,笑吟吟地说:“年轻人,你看看你,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就行嘛,何必非得动手?” 丁灵修此时不仅怒火中烧,同时心中又惊诧无比,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个老爷子竟然能够轻轻松松地避开自己的拳头,然后反手将自己放倒在地。 但也就是这一下,反而让丁灵修清醒了许多,毕竟对方可是一个老爷子,怎么说也算得上是长辈,就算对方再怎么过分,自己也总不应该对一个老头大打出手。 想到这里,丁灵修缓缓站了起来,强迫自己压抑住心中的怒火,郑重其事地对老头说道:“大师,对不起,不过你刚才的言辞真的让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我希望你别继续开这种玩笑!” 老头面色不改,似笑非笑地望着丁灵修。 “小子,或许你现在仍然认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老夫从来都不说谎的。或许老夫的名字跟你生命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名字相同,但并不代表我是故意耍你。而且,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感激我之前所做的一切。” 感激你所做的一切?感激你大爷!丁灵修气得牙咯咯直响,却又始终感觉这个老头的样子还真的并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总感觉这事情似乎有些奇怪。 “好,那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丁灵修不耐其烦。 “呵呵,当然是找你帮我捉鬼喽!”老头笑呵呵地望着丁灵修,继续说道,“正好,现在的你已经具备捉鬼的条件了,跟我来吧!” 具备捉鬼的条件?丁灵修听得更是一头雾水,诧异地望着这个奇怪的算命老头,心中的怒火却丝毫没有消减。 丁灵修跟着老头回到了他的家中,两人换上了一身通下水道工人穿的衣服,看起来脏兮兮的,还背上了一些通下水道的工具。 “大爷,为什么穿这身衣服,还要拿这些工具?” “为了不让那只鬼怀疑!” “怀疑?”丁灵修更加迷惑,以他对鬼怪的了解,他还没听说过哪个鬼对通下水道的工人情有独钟。 “没错!别多问了,去了就知道了!”老头神秘一笑,两人走出了家门。 老头和丁灵修拎着工具一直来到了一个胡同内的下水井盖旁,老头撬开了井盖,示意丁灵修和他一起钻下去。 两人下了下水道,里面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极其浓烈的腐臭味道,好几股黄色的不知名浓稠浆液从丁灵修的上方掉了下来,让他感觉后脊背一凉。两人一进入下面,好几只硕大的老鼠立刻四下逃窜,在流淌的废水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爪子声音。到处都是蛆虫和废品,不仅仅是味道让人难以忍受,这里面的温度也十分阴冷。 丁灵修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寻妖罗盘,担心寻妖罗盘会沾染到这里流淌的恶心黏液。然而,寻妖罗盘上面没有任何反应,指针也是毫无规律的随意转动,虽然这种情况说明这附近还是存在妖魔的,但却无法提供准确的方位和距离。 “大爷,你要抓的这个鬼既然在这种地方,那恐怕影响不到你吧,难道你准备抓这只鬼并不是为民除害,而是有自己的私人目的?”丁灵修虽然知道自己这么问老头也不会如实回答自己,但他还是想看看他会作何反应。 老头看了看丁灵修,还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老头看了看丁灵修手中的寻妖罗盘,轻声说道:“你把这东西收好,这东西会把它吓跑的,那咱们这身衣服可就白穿了,一会儿你继续跟我走就是了,你小点声音,咱们要假装是来这里工作的!记住,你跟在我后面,咱们要在走到下一个下水井出口之前,讲完三个鬼故事!时间有限,现在就要开始!” 讲鬼故事?这是干什么?丁灵修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老头突然提到讲鬼故事,丁灵修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丁灵修立刻茅塞顿开,终于明白这个算命老头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会将他领到这里,又为什么故意激怒自己了! 丁灵修点了点头说: “我明白了,那咱们向前走吧,既然说到讲鬼故事,我想我还是讲一个我亲身经历的故事吧,这样子也不用花太长时间思考。” “不,由我先开始吧。”老头没给丁灵修机会。 丁灵修也只好点了点头说: “好吧,洗耳恭听。” 老头清了清嗓,开始讲起这第一个鬼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东北,那个年代,广大的农民并不是人人有地种,要吃饭,就要去地主家当长工,也叫扛活。要知道,这是非常苦的,别的不说,因为没有星期天,要天天干活。一般一年才能分些粮食回自己家,到一年的年底,地主会请长工们吃顿不错的饭,然后每人分上一年的工钱或粮食,让长工们回家过年,等开春了,再回来干活。 话说有这么几个长工,一起在离家几十里外的另一个地主家干活,这年年底收成不错,地主晚上请大家吃了顿饺子,还喝了点酒,每人分到了工钱(那时候人实在,不像现在经常不给民工工资)。 几个人拿了钱都很高兴,原本是明早走,可是大家兴奋,一年没见老婆了,又喝了点酒,一冲动,就决定晚回去。虽然几十里路,但走半夜就到了。 地主心地比较善良,知道了这件事,就劝他们,说这条路不太平,因为当时是战争年代,到处死人,地主苦口婆心地劝他们,但是年轻人死活不听,就坚持出发了。 然而,这些年轻人走到路上没多久,天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几个人仗着酒劲,冒雪而行。但是那个年代,天实在是冷得毫不含糊,随着夜也深了,当时更是冷的厉害,不过好在这些人都年轻,勉强也能抗住。 可是快要到家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几个人的体力也都到了极限,那时候的衣着也十分简单,其实就是穿手缝的棉袄,不像现在有皮衣或羽绒服,所以走在雪地之中没过多久就全身冒汗,然后冻得硬邦邦的,跟铁块一样。 正在大家又冷又困的时候,大家突然发现前边的山脚下有火光,走进一看,几个人在那烤火呢,这下子,几个人瞬间兴奋难耐,心说终于可以暖和一下了,于是他们朝着那团火光拼命地跑过去,简直就像是在沙漠中见到了绿洲一样。 几人走了过去,和这些烤火的人说话,可是那几个人似乎不怎么爱说话,一个个都板着脸,只是低着头在烤火,这几个长工也不管那么多了,就围着火坐下了。 长工里有个人,岁数大些,经历的事也多,他一坐下,就看那几个烤火的人面色不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接着发现这火一点不热,越烤似乎越冷。也许是心智明净吧,他当时就站起来,拉几个同伴,说快到家了我们赶紧赶路吧。可是几个同伴竟然十分固执,谁也不听劝告,非要再烤会,这个岁数稍大一些的长工没有办法,知道再下去会凶险,就一个人离开火堆,打算回家去找人。 到家天的时候也就亮了,他赶紧约上乡亲们回来,可是到了地方一看,几个长工已经横七竖八的冻死了。而这附近哪有什么火堆啊,只是遍布着几具白骨。 后来村里有老人说,那几个人肯定是冻死鬼,半夜点着鬼火,专等着吸活人身上的热气呢。 丁灵修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唏嘘不已,虽然这故事一点也不可怕,顶多算是个奇闻异事,但丁灵修却明显感到老头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似乎流露着十分特别的情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但又让人感觉十分奇怪。 “这个故事倒挺有意思的,那我也讲一个吧,不过这个可是我亲身经历的事情。” “恩,说说看!” 于是,丁灵修开始讲起他这个故事: 故事发生的时间是三年前,那时的丁灵修还在读初中,丁灵修所在的中学,初三学生是单独在一栋老教学楼里上课的,那栋老教学楼是80年代修的。 可能当时修的时候地坪比现在低吧,以至于现在的路面就在老教学楼的二楼的位置,从路边有一个小楼梯可以下到老教学楼的一楼;从那条楼梯下去是教学楼背后的一条小路,基本没人去,全是荒草,所以这条小路也只有下了楼梯的位置安装了一个路灯,昏昏暗暗,鬼气森森…… 丁灵修读初三的那年冬天,每天他们都起得很早,天亮得也晚;有一天早晨,丁灵修很平时一样的往教室走去上早自习,而当他走到教学楼前面20米左右的位置就听见有人在大叫,叫声特别凄厉…… 丁灵修起先没有在意,就继续往前走,然而,这叫声越来越明显,越来越近……就好像是马上就要走过来一般。 于是丁灵修就好奇地跟着去了,走到教学楼边上,看见教学楼底层有个小女孩,穿一身小孩的春秋衣,还有小花纹的那种,躺在地上,我当时相当于是从1楼半那么高的高度斜着往下看,她旁边也有个路灯,她留一头不遮脖子的短发,但是头发把她的脸盖完了,一点皮肤也看不见。丁灵修在那儿看了有半分钟左右,确定叫声是她发出来的了过后,本来想喊她一声,但是一瞬间又卡在了喉咙里面没敢喊出来,丁灵修从旁边的楼梯往下走了几梯,发现她在发出可以让我在几十米以外就能听到的叫声,但是她的身体一丝也没有动,连呼吸的那种浮动都没有…… 丁灵修当时还没有继承父业,对妖魔鬼怪虽然有所了解,但还没有任何应付的措施,也无法分辨一些高级别的妖魔。丁灵修于是看了一下旁边全是杂草的小路就没敢再往下去了,更没敢轻举妄动。但是叫声还是很清晰,我回头看了一下,有两个女生拿着早饭说说笑笑的走过去了,当时的丁灵修心头一紧,感觉不太对劲。毕竟听见这么大的惨叫这两个人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丁灵修从楼梯那儿跑上路面来,再往下看,只有一片黑雾……路灯的一点点黄光根本照不亮那一片,丁灵修这时确实有点吓到了,立刻转身走了。 当天晚上下了晚自习,丁灵修也不知道这么回事就在教室发呆到最后,直到有个同学把他喊醒:“丁灵修,你走不走,我要关灯了!” 丁灵修这才反应过来,朦朦胧胧地回答: “嗷嗷,我也走。” 丁灵修精神恍惚地离开教室,一个人往寝室回去,从初一到初三,丁灵修一直都住在整栋寝室楼的左下角,没有换过寝室,但是那天晚上,丁灵修没有玩手机,没有做任何事,自己一个人,没有跟任何人聊天,就这么走到了寝室楼的右上角的最里面一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走到了那里,那是一间储藏室,打开门过后才发现里面一片杂乱的摆放着很多工具…… 夜里,白天的考试室友们都不是很不理想。不光是丁灵修,整个寝室都都笼罩在沉默之中,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大家都很清楚现在上个学要花掉家里多少钱,父母的期盼,要考上好的学校,自己的未来,别人的眼神,无形的攀比,这一切的一切,最终给当时丁灵修这些学生剩下的只不过是在别人眼里可笑的压力。 丁灵修脑海里不知为何一直萦绕着白天遇到的那个女孩的身影,心情也变得有些烦恼,于是他拍了拍头便钻回床上,对这墙角的玻璃瓶看了看伸手剥掉了瓶塞又塞了进去。 突然丁灵修身后传来了室友阿伟说话的声音: “喂,你们几个刚刚有没有听到笑声啊?” “什么笑声?”另外一个室友阿达问。 “就是像小孩的笑声啊,咯咯咯的在笑”阿伟回答。 另一个室友大飞本来心情就莫名烦闷,突然听到阿伟的诧异,没好气的转过身来对他说,“切,还孩子笑,该不会是你撸管射出来的孩子过来找你了吧?” “滚蛋,要是也是你的孩子。”阿伟白了大飞一眼。 然而,丁灵修却和阿伟一样,他也真切地听到了这笑声,然而,这笑声实在是太过凄厉,竟然有点像是在哭号。 阿伟倒是一脸无辜的坐在床边,荡着腿在发呆,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然而丁灵修却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错觉,像是一个人坐在高楼的墙上,低着头荡着腿,是那样的悠闲那样的毫无生气。 丁灵修甩了甩头感觉好重,盖上被子就睡觉… 不知不觉天黑了,待到大家都熟睡了,丁灵修突然尿意上涌,于是丁灵修只好下了床,摸着黑开了门,又轻轻的带上了,站在厕所门口,里面什么都没有。虽然外面比里面热,厕所里到是有中要起疙瘩的感觉,这时,厕所里面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个黑影。仔细一看,还是那个穿着秋衣的小女孩,丁灵修连忙追过去,然而,却还是没有看到那个小女孩,就好像她突然间凭空消失了一般,然而那呜呜呜呜的凄厉叫声却根本没有停歇。 回到寝室,这一夜丁灵修也没有睡踏实。 第二天是周末,学校发了两天假,丁灵修回到了在家中,正好当时丁琴玉也过来玩,于是丁灵修跟丁琴玉就半夜起来偷溜出去上网,家里一楼是车库,一个旋转楼梯可以上到二楼,当时丁琴玉来到楼下发动汽车,让我丁灵修去看看住在二楼的保姆醒没醒…… 丁灵修下车过去,走到楼梯那里的时候眼睛余光感觉到楼梯上有个人,起初丁灵修还以为是刚才玩手机眼睛花了,但是大家都知道,像是被闪光灯闪到了,眼睛里会有个白影子,但是那个白影子会随着你的视线移动的,丁灵修当时眨眼睛,然后往左右看了几次,那个白色的影子都在原位没有动过,丁灵修走进了看,还是一个小女孩,还是短发,还是看不到脸,就这么蹲在楼梯上,双手抓着楼梯扶手上面竖着的铁栏杆,头从两个栏杆之间伸出来,丁灵修这下彻底吓坏了,没有敢上楼。 就到车上对丁琴玉说他们都没有醒,丁琴玉让丁灵修上楼去确认,丁灵修死活不去,也不知道怎么的,丁琴玉没有像平时一样强迫丁灵修,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反而自己下车上楼,在窗子那儿看了一下,然后下了开车走了,过了五分钟左右,丁灵修问丁琴玉看到什么没有,丁琴玉信誓旦旦地说没有,告诉丁灵修他看错了。 丁琴玉当时可是已经半只脚踏入了猎妖师的行业之中,既然她说没有,那丁灵修肯定深信不疑,然而,就是这深信不疑,差点害了丁灵修的性命。 第九十三章 三个鬼故事(二) 丁灵修自从在家里看到这个看不清面容的小女孩之后,一直感觉自己浑身特别难受,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但是却如影随形,无法摆脱,就好像是被一阵阴森森的寒气一直所笼罩。 当时的丁灵修虽然早就已经开了阴阳眼,对妖魔鬼怪倒是早就习以为常,但因为在人气比较足的地方,这些妖魔虽然存在,但数量极少,也很难遇到,除非一些冤鬼,怨鬼会经常出现在它们生前刻骨铭心的地方,因执念而无法超生。 但丁灵修这次遇到的这个小女孩却与之前他遇到过的妖魔鬼怪不同,这个女孩身上,似乎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既不像鬼,也不像人。 一天晚自习后,丁灵修来到学校的图书馆看出,看着看着他又莫名其妙地昏睡过去,直到仅剩下他一个人。这种情况在他遇到小女孩后的这段时间里经常出现,总是莫名其妙地犯困,想睡觉。正在他昏睡的时候,突然一阵冷风吹来,图书馆的窗子被缓缓地打开,紧接着一道红影,一闪而入。 红影静静的立在窗边,冷冷的看着趴在桌子上熟睡的丁灵修,默不做声。 随着红影的进入,屋内的空气骤然下降,趴在桌子上的丁灵修也感觉到了气温的转变,将自己的衣服朝自己拢了拢,朦胧间,她恍恍惚惚的看到自己面前坐了个红衣女孩,看不清面容,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那时的丁灵修的胆子还很小,这个女人的突然出现,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丁灵修猛的睁大了眼睛,“蹭”的一下坐了起来,颤声问道:“你是谁?” 那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倾下身来看他,慢慢的向他靠近,越来越近,丁灵修吓得忙向后缩。而那短发女孩惨白而狰狞的脸上渐渐长出一根根白毛,白毛越来越多,一片片布满全脸,那脸庞也越变越瘦,眼睛越来越圆,耳朵越来越尖。 丁灵修定眼一看,这竟赫然是一张猫脸,突然,那张猫脸突然目露凶光,扬起干枯尖锐的爪子朝丁灵修猛地了扑来,丁灵修吓得尖叫起来,本能地捂住了脸,闭上了眼睛。 “啊……” 然而,这个猫脸妖怪的利爪却迟迟没有挥下。 几乎猫脸妖怪扑过来的同时,丁灵修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嘿嘿,你终于出现了,这下看你往哪跑?” 丁灵修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丁琴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外面冲了进来。 “啊……可恶,竟然会被一个小孩!” 猫脸妖怪的身上被丁琴玉贴上了一枚符咒,浑身上下开始冒起滚滚黑烟,狰狞的猫脸变得更加扭曲,最后彻底僵住了。 丁灵修用手摸了摸满头大汗的额头,却发现身上的衣服竟也被汗水湿透了,好半天才说道:“真是吓死我了,你怎么来了?” 丁琴玉笑了笑说: “嘻嘻,那天其实我就已经看到它了,只不过它跑得太快而且十分狡猾,所以我才假装不知道,然后一直偷偷跟着你,今天终于让我等到这个家伙动手了!” 后来丁灵修从丁琴玉的口中了解到,这个攻击自己的妖怪叫做“猫僵”,是死人的身体在头七之间被猫爬过,猫的阳气窜到了死尸身上,死尸诈尸吞噬了猫的阳气,才形成的僵尸。这种僵尸比普通僵尸要弱很多,却又十分固执,一旦瞄上了想要谋害的凡人,就会一直跟踪很久,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 而丁灵修遇到的这个猫僵就是很久之前,他们宿舍楼那间储物室里,一个被奸杀的小女孩死后变成的,因为盯上了丁灵修,却一直没有机会在他独自一人的时候下手,所以才跟随他很久,最后却没想到被丁琴玉给降服。 “猫僵?呵呵……”老头笑了笑,用手电照向了下水道的深处。 因为这里有很多暗井,两个人虽然一边讲着鬼故事,但却又不得不注意脚下,所以速度并不快,离他们要到的地方还有很长一段路程。而随着丁灵修第二个故事讲完,本来就十分潮冷的下水道里,竟然更寒了几分。 “怎么?大师你也听过猫僵?”丁灵修见刚才老头重复了一遍,不由问道。 老头没有回答,警惕地看了看手电筒扫过的地方,若有所思道:“没有,好了,该我讲最后一个鬼故事了,既然你提到了一个真实的故事,那我也讲一个真实的故事好了,而且这个故事还是跟我师父那个老头子有关。” 算命老头顿了顿,开始讲起这个最后一个鬼故事: 因为算命老头自称也叫做“丁琴玉”,故事中他就用小丁称呼自己。 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老头正值风华正茂的青年时期,他的老家在羊城,当时他在那里从事推销工作。六月的羊城,是非常炎热的,这对于从事推销工作的小丁来讲,自然十分不好常受。他从四十二路车被猛挤下来,落到天河休育中心车站地上。今天,他要向这里的商铺和个体户推销他们厂出品的“洗发水。 小丁拿着装满样品的旅行袋,正沿着天河大道走着,前面路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伯正带着一个小孩过马路。 不知为什么,小丁望着那个拖着老头的小孩,觉得有点奇怪。那小孩望了过来,奇怪,小丁觉得自己好像看见那小孩双眼、脸上全是血红血红的鲜血,还张开泻出鲜血的小口,面无表情地向自己望过来。 小丁不由得全身一颤,连忙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倒退几步,一下子撞在身后一个人身后。 立即,一声尖叫:“喂,你想干什么,耍流氓啊。” 小丁转身一看,原来自己撞在一个胖女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小丁一边说,一边后退。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响起一片尖叫声,那胖女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惊愕的神色,望向小丁身后马路。 小丁转身一看,天啊!他看见一辆大卡车车轮压着一个人,一个血淋淋的人,从他衣服一下便认出,是刚才那个横过马路的白发老人,他头部已被车轮辗着,恐怕早已压成肉浆,车轮四周地上,鲜血正如水流般向四周泻去,四周的人纷纷走上去围观。 这时,小丁突然看到,在卡车车顶上,那个小孩正奇怪地站在车顶上,望着身下人群。突然,他转个头,望向小丁。小孩的脸苍白如纸,阴阴地笑了一下,然后,一下子在车顶上消失了。 小丁连忙揉了揉眼,仔细一看,车顶上的确什么也没有。 一个卖报纸档摊的阿伯正望着出事现场啧啧惊叹,小丁连忙走过去,问:“大叔,刚才车祸过程你是否看见全过程?” 这阿伯带着惊叹语气说:“当然了,太可怕了,我看见那白发老头一个人傻乎乎地走到马路中,在一辆红色卡车冲到时突然把头伸出,当场被车压死。太奇怪了,这老家伙明明看到这车来,怎么就不等一会儿,偏要等车冲到脸前时才突然冲出,伸头出来,不死才怪,这家伙可能是自杀。” “不是有个小孩扶着他吗?难道你没看见?”小丁问。 那阿伯转过脸来,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小丁:“小兄弟,我可没看见有什么小孩。” “不对啊,阿伯,我明明看到有一个小孩扶着他过马路的,刚才我还看见那个小孩站在车顶,晃是一下就不见了。”小丁急促地说。 “我在跟你说话之前一直望着这辆车,我可没看见有什么小孩站在车顶,看来你神经不正常。”那阿伯一边说一边回头观看出事现场。 围观人已越来越多,随着呼啸的警笛声,一辆警车已嗖地来到出事现场处理。 小丁狼狈走出人群,一边走,一边想:“刚才那些可能是幻觉吧!” 推销工作是一份十分艰辛的活儿,小丁工作了足足半天,只有一户商铺肯订货,夜幕已经降临,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了。 他的家在越秀山附近一带老城区中,他走入自己不知走了多少次的巷子,平日巷子总是人来人往,不知为什么,今天巷子静悄悄,小丁一个人也见不到。 再转一个弯就到家了,小丁连忙快步走。突然,他听到身后响起了一声隐隐约约的小孩叫声。 “玉哥哥……玉哥哥……” 声音十分阴森,好像带有双重音。小丁不由全身一阵毛骨悚然,他急忙一个转身一看,立时吓得他目瞪口呆。他看见一个小孩,站在巷子右边一棵榕树树顶上向他招手,就是他今天上午所见的那个小孩。 这时,在月光照射下,站在树顶上小孩白色脸部更显阴森,他身上的绿色衣服十分古怪,就像唐装一样。那小孩发出一阵阴森笑声后,用一种威胁语气说:“听着,你不要多管闲事!”一讲完,突然晃地一下消失了,消失于无形的黑夜中,树顶上又变得空无一物了。 小丁望着空树顶,久久不能说话,不知自己看见这小孩究竟是不是幻觉?还是自己真的见了鬼。他心脏猛烈地跳动,他感到一种冰冷恐怖感已洗遍他全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天晚上,他害怕得不敢关灯睡觉,但他仍然很快睡着,进入了梦乡,并做了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个波如平镜的深绿色的湖边,湖对岸树林中,传来阵阵笑声,有三、四个穿着校服的小学生正在挖泥。挖呀挖呀,挖出一个血红色的小瓦瓶,小瓦瓶中贴着一张奇怪符纸,那些小孩笑着,举起瓦瓶,用力向地上一扔。 “嘭”地一声,瓶子慢动作地裂成碎片,向四周溅去。 紧接着,一阵狂风刮起,刮起一片片树叶,四处飞扬,那些瓦瓶残骸中飞出一个绿色小纸人,在狂风吹刮下迅速飞上了天空,并向小丁这边飘来。 小丁定神一看,可吓了一跳,这个纸扎人似乎跟那个他今天连续见了两次的小孩一模一样,同样的脸孔,同样的绿色小衣服。 小丁不由胆战心惊,连忙转身想走,这时,他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玉仔……玉仔……” 他转头一看,发现身后已变成一片山坟,在山坟中,有一个老人正在向他打招呼。这老人是小丁已逝世多年的爷爷。 “玉仔,你有血光之灾,快点去三瑶山区明德观找一个姓王的法师,他是我生前的好友,他自然会帮你,快点去……快点……”小丁的爷爷说完,身形变得越来越模糊。 突然,小丁身后响起一阵阴森森的呼吸声,他转身一看,天啊,那个纸人已恶狠狠地张开一张尖牙口,直扑过来…… “啊!” 小丁发出一声惨叫,从恶梦中惊醒过来,他睁大眼睛,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已全身湿透。 他望了望墙上的大钟,半夜十二点,他感到有一种莫名其妙冲动,他要立即去三瑶山区明德观。 小丁连忙冲出门外,骑上自行车,闪电般飞骑出去,很快便驶入灯光暗淡的环市路,速速向东面天河区驶去,在他记忆中,在十年前,他曾和爷爷去过那村。 静悄悄的马路上空无一人,只有马路两边照明灯冷冷地照着,把整条马路照成一片红色,令人毛骨悚然。足足骑了大半个小时,小丁驶入了一条更加昏暗的小路,他已骑车到了郊区,小路两旁是大片甘蔗林。 前面路灯照出一大片房屋,已是三瑶村,但是房屋的灯光几乎已全部熄灭,村民已早早入睡,这时,小丁看见村口有一座庙,仍大放光明,庙门口左右各挂着两盏蓝色的大灯笼,照亮了庙门上大牌——明德观,庙门内仍隐隐可见灯光。 谢天谢地,还能找到这里。 小丁边想边已下车,飞身跑到观门前,走入庙内。 昏暗的庙内正中坐着巨大的老子塑像,塑像下桌上供奉着各式供品,还点着两枝蜡烛,蜡烛旁坐着一个穿着黑唐装的小老人,戴着一幅墨镜,显得很精明。 “玉仔,你终于来了。”这小老人说话了,“我已等候多时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刚才你阿爷托梦给我,要我帮你。”小老人一边笑一边说,“你刚才是不是梦见到有几个小孩正在湖边挖一个纸人,这纸人和你今天见到可怕小孩一模一样。” “是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小老人叹了口气:“那个纸人是纸魔,是一只凶灵和一个纸扎人相结合而成形的,我曾用瓦瓶锁住它,把它埋在湖边,想不到给一班学生放了它出来。我告诉你,你是有阴阳眼的人,可以看见阴间和阳间,所以,纸魔逃不过你的眼睛,你可以看见它,而其他人看不到它,所以,它不会放过你。” “它只是纸体,十分软弱,所以,它每天都杀一个人,吸取被杀人的灵魂。它已经杀了六个人,吸了六个被杀人的灵魂,只要再吸多一个灵魂,它就可以脱离纸体,变成一只来无影去无踪的超色青鬼,到时候,十个法师也不是它的对手。”小老人一边说一边打手势。 “那它为什么刚才不杀我?”小丁不解。 小老人笑道:“它只是纸体,在正常情况下,每个人头顶、肩两边共有三把火,你有三把火在身上,它目前当然近不了你,更不用说杀你,但今晚是凶夜,到了今晚三点,你身上三把火会熄灭一个时辰,这时,纸魔就会来杀你,吸你的灵魂,所以,在今晚三点到四点这一个小时内,我要教你怎样对付纸魔,被它杀六个人,都是时运低,干了不好的事,三把火最弱的人。” “那我怎样对付它。”小丁又问。 小老人指了指墙壁上挂着一枝塑料水枪,道:“水枪里面装的是黑狗血,记住,纸魔一接近你,你要出其不意用黑狗血射它,到时,它就会露出原形,然后,你再点火烧它,就可以消灭它,现在你快点回家,做好准备,快,时间不多了。” “多谢大师。”小丁一边说,一边到墙边拿起水枪,放入衣内,然后迅速骑上自行车,驶离黑沉沉的三瑶村,向天河区马路驶去。 很快,小丁已驶入到天河大道中,他骑着骑着,一个不小心撞在一块尖大石头上,立即连人带车,跌在地上。当小丁爬回起身,准备再骑时,才发现车轮已变形得无法再骑了。 “今天太倒霉了。”小丁一边说一边狠狠地踢了一下自行车。 这时,一辆绿色的士,从后面驶来,小丁连忙冲到路边,挥手截车。 绿色的士开到他面前停下,从窗口露出一个小胡子脸孔的司机。 他大声地叫:“兄弟,想去那里?” “去越秀山旁的小北路。”小丁边讲边上了的士,抛下破自行车。 很快,绿色的士开动了,小丁在车内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侯,小丁猛地醒来,看了看表,天啊,已经是三点了,怎么这车还在走,他望了望前座,小胡子仍在驾驶,这司机已过了不知多少路了,他一定是想多走路赚钱。 “大哥,有没有搞错?去小北路来到这里,赚钱也不能昧着良心。”小丁不由大怒。 谁知那小胡子司机看也不看他,突然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大笑。听得小丁毛骨悚然,几乎昏倒。 那小胡子一边笑,一边变成一种小孩子声音说:“大哥哥,你看看我是谁!” 小胡子司机一边说,一边转头,那小胡子脸孔已变成了那个穿绿衣的小孩脸孔。 第九十四章 白天不议人,晚上不谈鬼 “哈哈哈……” 穿着绿衣小孩纸魔奸邪地笑着,它看了看小丁,又指着自己的腹部腰带说:“你看看,是什么?” 小丁一看那纸魔腹部腰带上,赫然发现,有六个血淋淋的人头正嵌在它的腰带上,这些人头在腰带上面正痛苦地挣扎着,发出阵阵细小的惨叫声小丁一眼就看出来,其中一个人头正是出交通意外事故的白发老人人头。而这上面的其他头颅都是被它害死的人,正好六个,显然是六个人的灵魂。 纸魔哈哈笑着,阴惨惨说道:“别着急,你很快也会成为它们中的一员,现在是三点十分,我可不怕你。” 纸魔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两只布满利爪鬼手,一下子就卡住了已经呆住的小丁脖子。 “啊!” 小丁发出一声惨叫,四肢拼命挣扎,可是却毫无用处。 纸魔双手的力量越来越大,小丁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个大钳子死死卡住,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慌乱中,他突然想起王法师的话,于是在挣扎中用手掏出胸衣里的狗血水枪,在慌乱中对着纸魔那像白骨一样的脸孔,一扳开关。 “吱!”地一声,一股浓稠黑狗血,立即喷到纸魔脸上。 “啊!” 纸魔立即发出一阵尖锐妖异的惨叫声,紧接着,全身上下突然冒出一团白烟,那双卡住小丁脖子的手,也渐渐软了下来。 小丁定神一看,白烟过后,那小孩变成了一只绿色纸人,全身血淋淋,头部已被黑狗血腐蚀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小丁连忙一脚踢开车门,连滚带爬逃出绿色的士,爬到十米外,再转身一看,发现那的士原来是部巨大的绿色纸车。 “嗬嗬嗬嗬……有两下子啊,竟然还带着黑狗血。” 纸车内的纸魔脸孔已变得十分丑陋,露出两排长牙,它发出一声巨叫,那双纸手突然变大,迅速膨胀伸长,变成两具十米长巨大纸手,直扑过来,一下子抓住了小丁的左手。 小丁急中生智,在左手被巨大纸手抓住时,右手迅速掏出打火机,点燃纸魔一只巨大纸手。 倏地,纸魔疯狂地呼喊起来,巨大纸手已熊熊着火,火势迅速成一条直线由巨手蔓延到纸车内,接着,整部纸车燃烧起来,然后一声巨响,整部纸车炸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直升上十几米高空中。“轰”地一声炸成无数焦黑纸片,如雨点般冉冉落下。 小丁望着四周空中四处飘落的焦黑纸片,站在雨点般纸雨中,一动不动。 这时,他看见在雨点般纸片中,有六个小小火焰亮点在飞来飞去,其中一个小亮点显出脸孔是那个出交通事故的白发老人,小丁望着它们,不知不觉中很疲惫,坐下来休息,很快便睡着了。 小丁突然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睡在床上,他想起自己昨晚那一夜恐怖经历,心想:难道昨晚发生一切都是一场恶梦。 这时,阳光已射入,小丁走出门外一看,自己的自行车不见了,他这才知道,昨晚一切不是梦,他想起最后看见那六个亮点幽灵,会不全是那六个救出来的鬼魂送他回家。 当天下午,小丁带着一大批礼物,来到三瑶村明德观门前道谢。 然而,当他走近门前,不由大吃一惊,发现观门十分脏,布满灰尘、蜘网,观门内更是蛛网密布,观内老子像布满厚厚灰尘,好像多年没人住一样,和昨晚气息完全不同。 他在观内走来走去,叫来叫去,就找不到王法师,他只好走出门外,这时,一个村民走过来,小丁连忙走过去,问“大哥,你知不知道王法师今天去了哪里?” 那个村民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王先生?他呀,他三年前已逝世了。”村民说完走了。 破旧的老屋前,剩下小丁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村口路上,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而今,小丁已经变成了风烛残年的老丁头,正站在丁灵修面前。 老头讲完了自己的故事,丁灵修有些诧异地问道: “咦?大师您不是说这个故事跟你的师父有关么?你的师父是那个王法师?” “对啊,怎么了?” “可是照你讲的,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恩,不过,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在他的道观里找到了许多他留下来的书籍和符文,我通过研读,对一些风水术自学成才。只不过这些大多数都是一些相术和卦术,他并没有给我留下太多降妖捉鬼的书籍,想必是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并不想让我再沾惹这些吧。”老头喃喃回答。 算命老头话音未落,丁灵修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凛冽刺骨,而且下水道的深处似乎还传来了阵阵嗡鸣。 “白天不议人,晚上不谈鬼。来了,这家伙果然来了!”老头有些兴奋地说。 “恩,想不到这么做竟然真的能够引来它。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跟这个家伙会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特意来到这里抓它。”丁灵修扔下手中的工具,掏出了寻妖罗盘。 “先办正事吧,一会儿结束了,我再告诉你!”老头也扔下了那些破铜烂铁,从衣服里怀中掏出了一个金色的柳叶握在了手中,这个柳叶又细又长,好像一把钢尺,这枚柳叶好似能够自身发光,即使在这样幽暗的空间里也能散发着耀目的灿灿光芒。 丁灵修望着寻妖罗盘,寻妖罗盘的指针果然发生了变化,指向了自己身后的方向,同时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这指针上的光芒不断闪烁,蓝色的深度也渐渐发生变化,逐渐变紫,并且朝着红色的方向发展。 丁灵修转过身,眼睛死死盯着他们走过来的地方,阵阵阴风从这个方向迎面扑来,远处沙沙沙的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朝自己这里靠近,就好像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妇正在一片碎石堆里狂奔一样。 “大师,一会儿你要小心,这个地方的空间实在太过狭窄,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下水沟里。我怕一会儿进入战斗之后,我没有办法照顾你。”丁灵修对老头说。 “当然,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出手的,我刚才骗你吃了那么多热辣的火锅,就是想让你首当其冲的,我只是来看戏。”老头郑重其事地回答。 靠,让你注意点,我又没说不让你帮忙,你倒还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啊,竟然能这么义正词严地说出这么恬不知耻的话,你也真是没谁了。 丁灵修愤愤瞪了老头一眼,却又无可奈何,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不过,这个老头的说法,倒是和他之前的猜测的确吻合了,算命老头之所以骗了丁灵修,让他吃了那么多热辣的火锅,就是因为他们将要面对的这个妖魔寒气极重,而且又要在这样一个阴气晦气极重的场所进行战斗,单凭丁灵修自身的阳气和灵气,根本不足以应对。 丁灵修眼睛死死盯着寻妖罗盘的指针,指针的颜色不断发生变化,已经明显要变成红色,与此同时,远处的下水道中也突然有什么东西正劈水而至,逆流而来。 流淌的污水被这个突然冲过来的奇怪东西给彻底掀翻,大股污泥从下水道底层被翻搅上来,惹出一股股奇臭无比的味道,整个下水道里也变得雾霾霾的,而那股森森的寒气却更加浓烈,从那个方向朝丁灵修这里蔓延过来。 能够产生如此极寒的阴气,这还是丁灵修第一次遇到过的,即使之前降服雨女的时候,也未曾感到如此幽寒刺骨。 妖气不断逼近,扩散出接近实质化的黑雾。 就在此时,丁灵修手中寻妖罗盘的指针变成了红色,并且开始闪烁起耀眼的光芒,石盘缓缓打开,显示出了妖魔的属性:妖名:俎鱼级别:妖孽精英弱点:辛辣之物,极盛阳气 丁灵修看到寻妖罗盘显示出的资料,果然和自己料想的一样,这个算命老头想要捉的这个妖魔,就是这个生活在污垢之地的极寒妖魔——俎鱼。 俎鱼,这是一种鱼类妖魔化而成妖孽。它们原本是在豫章河中的鲿鱼,多居住在污泥中,如果恰巧死在了极阴之地,那么就有可能变成俎鱼。俎鱼这种妖魔对生活环境的要求十分苛刻,基本只会生活在阴气极重,而且阴暗潮湿的地方,通过吸收该地的阴寒之气而生存。 虽然它们平时大多生活在下水道,阴沟,幽僻的山涧等地。虽然它们生性孤僻,但是它们却有着一个特殊的癖好,那就是容易被人类谈论鬼故事所吸引,因为人类在讲鬼故事的时候,生理和心理都会发生一些奇怪的变化,这个过程中所产生的情绪会发出一股信号,而俎鱼就很容易被这种信号所吸引,从而找到这个讲鬼故事的人,并发起攻击。 所以它们在夜间偶尔还能够在路上行走,所经过的地方会有泥迹,还伴有着“族族”声。特别是当人如果接近这类鬼居住的污泥附近,如果要是谈论起奇闻鬼事,就很容易产生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有人遮住了自己的耳目,听不清,看不见,有时候还会觉得手脚被抓住,不能移动。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变得更加恐慌,产生的信号也就会更加强烈,让俎鱼兴奋难耐,最后对这些人进行残害。 不过丁灵修也只是对俎鱼早有耳闻,亲身所见,这也还是第一次。 第九十五章 俎鱼(一) 下水道里的污水被一股蛮横的力量一劈为二,向两边翻滚着涌散开来。 从水浪中间,一片蓝色的鱼鳍从里面露了尖头。这片鱼鳍简直就像是一柄利斧,劈水破浪,很快就冲到了丁灵修面前不到三米的地方。 黑雾弥漫,腥臭的味道很快就充斥了鼻腔,甚至让你连臭味都已经无法分辨,只能清晰地感到自己的五官好像全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丁灵修连自己眼前的这片鱼鳍也无法看清,手电光打在上面,瞬间就湮灭在了这腥臭的黑雾之中。 丁灵修凭借意识瞄准了那个鱼鳍的方向,挥手射出三枚镇妖符,这三枚镇妖符划出一道金色极光,冲破黑暗,直射向水中那片凸起的鱼鳍。与此同时,这片蓝色的鱼鳍也一下子支了出来,紧接着一股腥臭无比的恶浪从丁灵修脚下一下子涌了上来,这气势简直就像是水坝决堤之时,不可遏制的狂流奔涌而至。 三枚镇妖符全被水浪给打偏,丁灵修的浑身上下也沾满了这恶臭无比的污水,几个污水中裹着的小蛆虫也掉进了丁灵修的衣领里,滑腻腻的,让人感到浑身发痒。丁灵修还来不及抖落掉这些蛆虫,就感觉自己的双腿好像一下子被两只手给狠狠拽住了一样,而且这股力量正在不断向下水道的方向滑去,速度极快。 丁灵修见状不妙,连忙掏出了军用匕首,狠狠插进了自己面前的一处石缝之中。然而这股向后拉扯自己的力量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丁灵修的周围这片挥之不去的雾障让他无法辨识周围发生的一切,笼罩在黑雾里面,只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正在急剧下降。 不过正是这突然急速降低的温度,反而让丁灵修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心里也不再那么烦躁不安。 此时的地下水渠中,黑幽幽的水面上一股股黑浪不断翻涌,扩散出环形波纹。俎鱼出现在了黑浪之中,两只畸形的臂膀在水面上扑扑打打,四根奇怪的触须从它张开的大嘴中喷了出来,缠绕在了丁灵修的双腿,不断向下水渠的方向拉扯。 此时的丁灵修已经命悬一线,随时都有可能被这俎鱼给拖下水,丧身鱼腹。 然而,这站在一旁的算命老头竟然就这么不动声色地望着,完全没有任何想要救丁灵修的意思,也似乎不准备攻击这只俎鱼。 算命老头拿着那片金色柳叶,将柳叶挡在了自己的鼻子中间,一动不动。 丁灵修插在石缝之中的匕首已经开始发生晃动,石缝的边缘也一点点开裂,簌簌的碎石沿着石缝缓缓滚落,石缝里吱嘎作响,丁灵修一只手死死握着军用匕首,另一只手从衣服里怀掏出了自己的黑色口罩,捂住了口鼻。 戴上了驱障符水浸泡过的黑色口罩后,丁灵修的五识终于恢复过来,虽然周围的黑色瘴气并没有消散,但丁灵修此时已经能够依稀看清周围的情况。 军用匕首已经呈60度角倾斜,马上就要从石缝中拔出来,丁灵修另外一只手紧紧捏着最后一张镇妖符,等待着时机。 终于,石缝里哗啦一声响,石缝被一下子别开,军用匕首从中脱落出来,丁灵修被脚下缠绕的这些触须直接扯向了下方,因为丁灵修所在的石台本身就有一定的坡度,所以这股力量更加加快了丁灵修下滑的速度,还不到一秒的时间,丁灵修就被狠狠拉向了下水渠中。 就在这刹那,丁灵修灵机一动,迅速蜷曲了身体,整个人类似翻滚地状态冲向了污水之中的俎鱼。这次丁灵修终于近距离看清楚了这个恶心的妖魔:只见站在污水中的这只俎鱼长得极其丑陋,肥大的脑袋虽然还能保留一些鱼的形态,但那张土黄色的癞皮大脸上却布满了坑坑洼洼,沟沟壑壑,而且还有很多硕大的脓包,简直就像是一个癞蛤蟆。而且这张丑陋的大脸上,还张着一口森然的獠牙,这些牙齿长了一圈,有点像是水蛭的吸盘,从那里面弹出的触须,正死死扯着丁灵修朝污水之中拉去。 俎鱼只露出了一半身子在水面,那硕大的好像鲨鱼一般高高立起的蓝色鱼鳍散发出极度幽冷的寒气,两只短小的胳膊没有手掌,只有两个鱼鳍,此时正高高扬了起来,准备抓住被扯过来的丁灵修。 然而,丁灵修早有准备,就在被拉扯过来的瞬间,丁灵修迅速蜷身翻滚,一下子切断了缠绕在脚下的触须,凭借这股拉扯的力量,猝不及防地窜到了俎鱼的身上。丁灵修将手中最后一枚镇妖符扔了出去,这么近的距离,毫无防备的俎鱼根本无从闪避,迎面被砸个正着。 丁灵修则一脚踏向了俎鱼的胸脯,用力一踹,以它的身体当跳板纵身向后一跃。俎鱼疤癞癞的皮肤虽然滑腻无比,但却很有弹性,丁灵修成功凭借这股力量重新回到了石台。 “哇……呜哇……”俎鱼发出类似嚎啕大哭的声音,痛苦地捂住了脸,而它的脸上已经被这镇妖符给贴住,妖孽级别的妖魔被这么近的距离击中要害,根本不可能有办法脱身。 “呼呼……真是太险了……”丁灵修气喘吁吁,扶住了墙面。 惊魂未定的丁灵修回头一瞥,算命老头还在拿着那片破金叶子,若无其事地观瞧着丁灵修,完全就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恩?” “恩什么恩!抓住了,这下满意了?”丁灵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真能发挥见死不救的精神啊!” 老头没有回答丁灵修的嘲讽,只是指了指俎鱼的方向,惊声说道:“不好,它还没有完全被封住,它要逃跑!” 丁灵修连忙转头,果然,这个俎鱼竟然做出了如此惊人的举动,它竟然顶着强烈的剧痛,硬生生地扯下了贴在脸上的镇妖符,因为它表面污秽沾染的太多太重,使得镇妖符的力量并没有第一时间完全渗入,俎鱼趁着自己的妖气还没有完全被镇压,竟然选择牺牲了自己一条臂膀作为代价,直接扯掉了镇妖符。 此时俎鱼的半张脸已经被镇妖符给摧毁,冒起了腾腾黑烟,右手也彻底溃烂,变成了簌簌黑屑,丁灵修见镇妖符被扯下,刚准备乘胜追击,俎鱼竟然一下子沉入了污水中,掀起一股浊浪。 第九十六章 俎鱼(二) 俎鱼很快消失在了水波之中,踪迹全无。 黑浊的污水里面,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变得连一点气泡和波纹都没有,只有不断流淌的如同石油一般的污秽臭水还在向着远处翻滚。 “可恶!”丁灵修望了一眼下水渠,已然没有办法找到这条俎鱼,自己和算命老头如此大费周折,就为了引出这条俎鱼。竟然会在即将收服它的关键时刻让它给跑了,这是天大的失误。 而且以丁灵修对俎鱼的了解,这个妖魔生性十分孤僻而且稍微有些怯弱,所以即便丁灵修将它的手臂和面目全都给摧毁,它甚至也不会发起报复性的攻击,而更有可能会选择钻入深水之中,然后潜回地下的洞里。 丁灵修掏出了寻妖罗盘,上面指针已经由红色开始朝着蓝色发生变化,说明这条俎鱼已经越来越远,很快就要超过100米的距离。 “还愣着干什么,追啊!”算命老头仍然举着那片金叶子,对丁灵修催促道。 丁灵修瞪了他一眼,心说这还用你说,连忙掏出了百鬼图,用最快地速度念完了唤妖冥咒,召唤出了钢鼠。 “霍……这么大味,这是什么地方?”钢鼠一出来就感受到了这扑面而至的恶臭,不由捂起了鼻子。 “下水道,看不出来么,别废话了,合体!” “咦?下水道?这地方我可好几百年没来过了,你该不会想让我给你带路吧?”钢鼠一脸不情愿。 钢鼠还在犹豫,却见丁灵修焦急万分,于是不再迟疑,化身红光,将妖气灌注到了丁灵修的身上。 丁灵修变作妖鼠形态,扬起利爪,不由分说地跳进了污水之中。 没有能够潜水的妖魔,丁灵修只好用这钢鼠的妖气来充数,而且这种情况,就算真的有会游泳的妖魔,面对如此肮脏无比的环境,恐怕也无法也不可能长时间潜游。 所以,丁灵修只好想办法一股气冲到污水渠的底部,然后挖洞下去,从下方跟随俎鱼。 丁灵修一扎进水中,让人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恶臭就彻底充斥了丁灵修的口鼻,妖魔化的丁灵修被钢鼠的大龅牙顶开了嘴,只能任凭这些浊流顺着牙缝渗入。他只好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疯狂地朝水渠下方沉去,好在污水渠不深,丁灵修很快就沉入了水渠之中,两只钢爪扣到了水渠底部,掀开了一团滑腻腻而又黏稠无比的垃圾块,朝着最下方开始疯狂地挖掘。 钢爪每一次的刺入都会掀起一层黑灰和浊浪,紧接着就会有大股的气泡从下面冒出,丁灵修用最快地速度挖开了污水渠的底部,一股脑冲了进去,以平行于污水渠的方向开始挖掘。 如果调动起钢鼠的全部妖气,利爪的挖掘速度非同小可,加上污水渠本身就是一个斜坡,即使从污水渠中流淌下来的浊流也根本跟不上钢鼠的速度,所以并不会因为污水下沉而影响挖掘。但为了避免万一,丁灵修还是在破入处的不远,就势挖出了一个很深的暗坑,用来暂时引流这些灌进来的污水。 进入了污水渠底部,丁灵修明显感觉那股幽寒的气息正在朝着污水渠的下游以极快的速度在减弱,即将消失。很显然,这条俎鱼正顺着水流,向污水渠的下方游去。 丁灵修不再迟疑,直接调转方向,垂直向下方挖去,然后再转过来,顺着污水渠中污水流淌地方向开始拼命得挖掘。 丁灵修一边挥舞着钢爪,一边向周围吐着污水,刚才那猛灌的一下,丁灵修差点直接呕了出来,即便如此,现在的他也已经到达了呕吐的边缘。只不过这追逐俎鱼的迫切心情让他根本无暇对此做出反应。 因为污水渠下方的土层比较潮湿松垮,丁灵修很快就追上了这股逐渐减弱的寒流,阴冷的气息也越来越近。钢鼠的爪子因为高速的摩擦已经变得十分灼热,这反而加快了挖掘的速度,丁灵修在污水渠下面如同一条大蚯蚓,很快就冲到了俎鱼的附近,与俎鱼几乎并列,平行地朝着污水渠下方前进。 俎鱼浑身上下那股幽寒无比的气息即使隔着土层和污水,仍然能够清晰地传递到丁灵修所处的位置,这种程度的阴寒妖气,简直让俎鱼看起来并不是水属性,简直就是冰属性。 丁灵修一直这样尾随着俎鱼,却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因为这种情况下,丁灵修一旦冒然从地下破土而出,冲回水渠之中,大量的污水肯定会毫不留情地灌涌进来,而在这样的污水之中,丁灵修根本无法与俎鱼一战。 虽然丁灵修的符文都在衣服的防水层里,还勉强能够使用,但因为从南溪古寨回来后,一直没有时间画符,丁灵修存留的镇妖符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些防御性和辅助性的丁家秘符。 况且别说在污水中无法祭符,就算能够祭符,这些东西要想对付妖孽精英级别的俎鱼,根本就是望尘莫及的。 想想上面隔岸观火的算命老头,丁灵修更是火大,自己千辛万苦地又喝污水,又斗俎鱼,这个老家伙竟然拿着一片破叶子,就那样若无其事地坐享其成,实在让人无比恼火。 算了,等我抓到俎鱼,就看你告不告诉我丁琴玉的下落了,你要不告诉我,就算动用妖魔,我也绝对不能轻饶了你这个臭老头,丁灵修心中暗暗笃定想法,继续追踪着着股阴寒的妖气。 很快,这股阴寒的妖气突然在前方停止住了,丁灵修已经明显感觉此时所处的妖气范围,简直就和自己刚才与俎鱼面对面的时候不差毫分。丁灵修继续向前挖了几下,然而,这股妖气却已经开始处于下降的趋势。 显然,再往前挖就要超过俎鱼了,俎鱼应该是停在了这个地方。 然而,丁灵修刚准备想办法对付俎鱼,突然他发现这股妖气竟然再次减弱,而且这次减弱的速度要比之前还要快,极不寻常。 怎么可能这么快?要是能够以这种速度迅速减弱妖气,除非是…… 除非是它飞了起来才有可能啊! 难道说现在它已经到达了自己的老巢,已经从污水渠中出来了?丁灵修掏出了寻妖罗盘,发现上面闪烁着红光,显然俎鱼还在距离自己一百米以内。 丁灵修解除了合体,钢鼠化作红光汇集到地面之上,凝出了妖形。 “呸……呸……这地方我都这么些年没来了,怎么还是这样脏乱差,没有一点进步!”钢鼠不由感叹。 “这地方难道你还想全铺上大理石,然后每天雇清洁工下来清扫么?”丁灵修擦了擦满脸的污泥,或者说只是抹了一把比较恰当。 “你怎么突然停在这里了?不准备追了?”钢鼠问。 “它刚才应该停在了这里,然而那股妖气减弱的方向这次却不是沿着水渠的方向,好像是去了上面。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上面应该有一个洞穴,或者是一块平地,俎鱼就是在这里积蓄食物和休息的。它现在应该上去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直接冲进它的老巢跟它拼了?”钢鼠问。 “到不至于拼了,我有个办法,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实现!”丁灵修神秘的一笑。 “喂喂,少主啊,你每次一这个眼神看贫僧,毋庸置疑,百分百是不可能有什么好事了,我还有事,后会有期!”钢鼠望着丁灵修的表情,连忙转身要走。 “哎哎哎……别啊,鼠哥,鼠叔,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可是关乎我终身幸福,关乎我婚姻大事的关键时刻啊,您老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丁灵修扯住了钢鼠,好生商量着。 钢鼠望着丁灵修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感觉这事肯定更不妙。 “你看,咱老话讲的多好,宁拆十宗庙,不毁一桩婚。你今天不帮我,我不知道丁琴玉的下落,没有办法找到她,那我肯定一生不娶,您老难道忍心看我们丁家从此绝后?” 钢鼠白了丁灵修一眼道: “少主啊,虽然不知道你这些毫无关联的逻辑是怎么纠缠到一起的,不过你能不能别跟我提这句俗语,动不动就听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来一句‘宁拆十宗庙,不会一桩婚。’咋的啊,这话我今天算听明白了,敢情就是我们和尚好欺负啊!” “……” 丁灵修一脸无语,扯住了钢鼠,十分虔诚地望着钢鼠: “鼠哥,这次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做出格的事情,只不过在这种环境下,这事非你莫属!” 钢鼠拗不过丁灵修,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算发现了,你这臭小子啊,每次不是什么好事,还都非得给我带上个独一无二的头衔,算了,不跟你计较了,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嘿嘿,其实这个计划很简单,俎鱼现在被我的镇妖符所伤,损失惨重,而且妖力大幅度削弱,必然会迫切想要恢复妖气,就急需就近补充妖气。但以它现在妖孽级别的妖力,想去祸害凡人已经做不到了,肯定会先打算从这地下的生灵入手。那么相比之下,它肯定首先会选择这附近的小妖和精怪,所以……” “所以你打算让我出去引诱它?”钢鼠颦眉问道。 “嘿嘿!鼠哥你真是老谋深算,这都被你想到了!” “丁灵修!你大爷的!我才不干!” 第九十七章 俎鱼(三) “鼠哥,你不要这样,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应该没问题的,我相信你的实力!”丁灵修一本正经地望着钢鼠,脸上充满了崇拜的意味。 钢鼠白了丁灵修一眼,满脸无奈地回答: “行行行,我算真服了你了,好吧,你说怎么办?我总不能就这样直接冲上去把,我现在的妖气级别虽然比它低了一个层次,但它现在已经负伤在身,肯定不可能就这样贸然跟我硬碰硬。俎鱼怎么说妖孽精英级别,就算生性比较怯弱,但应该也不是笨蛋吧!” “这你放心,我有办法的,你只要按照我的办法去试试,绝对就可以把它骗下来,或者你直接干掉它那就更好了!”丁灵修神秘兮兮地说。 钢鼠望着丁灵修,总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吧,你说吧,怎么做,要是我觉得可行,那我就去试试,要是太异想天开了,那我是不可能让你去冒险的。” “放心,绝对行得通。”丁灵修抹了抹脸上的污泥,继续说道:“这样,我可以先用幻物符制造出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钢鼠,这个假的钢鼠可以用来当作诱饵,诱使俎鱼出现。然而幻物符制造出来的东西是不具备任何妖气或者灵气的,所以你需要把你身上的妖气分一半给它,然后我们它去引诱这个俎鱼下来,咱们两个在下面守株待兔,只要等俎鱼被你的分身吸引过来,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在这里出其不意地发起攻击,将它揍翻然后降服,你看如何?” 钢鼠一听丁灵修这个建议用不到自己亲自出马,于是点了点头说道:“这听起来倒是的确挺合理的,好吧,可以试试,不过我因为从来没有这么试过,我也不清楚这个分身继承了我的妖力后到底具不具备能够感知环境的能力,要是不具备的话,那它完全就会成为一个无法被操纵的傀儡了。” “你放心,即使它不能继承你的意识也没关系,我只让它站在这上面就可以了,毕竟先把俎鱼引过来是关键,只要俎鱼过来攻击你的分身,咱们就立刻动手。咱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不是能不能打过俎鱼,是有没有办法骗它出现,然后阻止它逃跑。” “好吧,那就试试看吧!” “恩,你站着不要动哦!” 说罢,丁灵修轻轻咬了一下食指,鲜红的血液从食指上流了出来,丁灵修借用这股鲜血,开始在符咒上笔走龙蛇,很快就画出了幻物符。 钢鼠站定了身子,丁灵修将幻物符贴在了钢鼠的脑门顶上。 只见一阵五颜六色的奇幻光芒萦绕在钢鼠的头顶,紧接着,这些光芒混乱地交错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圆形得光束团,这些光束团不断在钢鼠周围穿梭变幻,最终编织成了一个跟钢鼠一模一样的斑斓物体,就好像用肥皂泡吹出来的一样。 丁灵修摘下幻物符,将已经变得透明的幻物符贴在了这个斑斓的物体之上,这个物体在接触到幻物符之后,瞬间从上到下开始蔓延出与钢鼠一模一样的赤红色。很快,整个物体已经全部变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钢鼠,眨着大眼睛,一动不动,表情狰狞。 “这……这是什么玩意啊?难道我有这么楞么?” “怎么可能,鼠哥你的帅气就帅气在你的神采和精气神上了,这个仿造出来的二货怎么能跟你比,咱别管那些了,开始吧!”丁灵修吹捧道。 钢鼠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喃喃道: “这倒是,这货真的是太楞了,我要是俎鱼,我肯定也垂涎欲滴,这样子的呆瓜,一看就是送上门的免费午餐啊!” 钢鼠满意地将自己身上的妖气匀出了一些,汇聚成了一个赤红色的妖气团,这个妖气团从钢鼠的口中喷了出来,一下子砸在了这个幻物符制造出来的假钢鼠身上。 这个假钢鼠承载到了钢鼠的妖气之后,浑身的赤红色鼠毛立刻支了起来,表情也活灵活许多。钢鼠试着用自己的分出去的力量来控制这个假货,虽然能够做出一些简单的动作,却不能够达到意识的共享,只能作为一个具有简单行动能力的傀儡,这倒是和她们之前的猜测差不太多。 “果然,只能做到这样了。”钢鼠说。 “没关系,这样已经够了,开始吧,在上面挖出一个坑,让它爬出去,只要能站在那里就行,然后让它把妖气释放出去,以俎鱼的能力,它应该很快就能够感觉得到。” “好的,你最好往后躲点,虽然俎鱼的老家应该就在这附近,但咱们可不能保证它的老家一定就是陆地,万一要是这个地方也是大水坑,我这直接挖通了,咱们恐怕就得全淹死在这里面了!”钢鼠警告道。 “我明白了,你尽管来吧,到时候我自有办法。”丁灵修自信地回答。 于是,钢鼠开始朝着他们的上方挖掘起来,向上的距离很短,钢鼠没过多久就挖通了顶部。果然,这上面已经脱离了水渠,但离污水渠并不远,钢鼠露出头的地方,正是一个类似泥潭的深坑,而深坑周围,堆积了很多动物和人类的骨骸。从深坑向上,有一个很深的洞穴,毋庸置疑,这个洞穴肯定就是俎鱼的大本营,但并不知道这里面是否会有机关,或者联通着其他出口。 钢鼠钻了回来,将外面的情况转达给了丁灵修,丁灵修点了点头说:“明白了,那咱们现在开始行动吧,你只要让它靠近那个洞穴就可以了,俎鱼身上的寒气十分重,只要它一出现,我就肯定能够感觉得到,而且现在寻妖罗盘的指针还在发着红光,俎鱼应该刚回到洞穴里面,并没有走远。” “好,那我就试试了,控制这玩意,可要比挖洞难多了,来,帮我一把先给它推上去。” 钢鼠抱起这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东西,这样自己抱着自己的感觉,恐怕还真是一般人能够尝试过的诡异经历了。 丁灵修和钢鼠一起用力将这个沉甸甸的东西推出了洞口,虽然只是幻物符制造出来的傀儡,但它的实际重量与形态却和钢鼠不差毫分,单凭外观根本看不出来,再加上钢鼠的妖气,看上去就是一只已经快要成精的一只肥大老鼠,刚刚具备了一些妖力,莫说现在继续妖气补充的俎鱼,就是一般的妖精看到这个肥大的红毛老鼠,也肯定垂涎三尺。 假钢鼠被推了出来,在钢鼠的控制之下,一点点向洞穴的方向爬去。 第九十八章 下水道大战(一) 幻物符制造出来的假钢鼠笨拙无比,肥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地朝着俎鱼的洞口走去,憨态可掬。钢鼠在下面估摸着它快到山洞的时候,就开始控制隐藏在里面的妖气。这些原本球状的妖气,在钢鼠的催动下,变成了红色的轻雾,逐渐向周围释放,如同食物诱人的香气。 丁灵修和钢鼠躲在水渠之下,因为制造出来的分身不能够继承钢鼠本身的感官,所以两人只能猜测上面那个傀儡的行动,却无法了解到底上面是什么情况。想要引出俎鱼,只能够凭借这只诱饵散发出来的妖气,吸引俎鱼自投罗网。 “已经发散出去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它就会被引来吧!”钢鼠说。 “嘘……”丁灵修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聆听着上面的动静。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俎鱼刚刚在上面挨了丁灵修的重创,这个时候虽然已经饥不择食,但它的精神状态一定还是十分紧张,如果这个时候做出什么惹它怀疑的行为,那这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 于是钢鼠不再做声,和丁灵修一起静静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除了湍急的污水声,周围没有任何声响,然而寻妖罗盘上的指针却仍然是闪烁着红光,显然俎鱼就在附近,正虎视眈眈地望着这个呆萌得猎物。 这种等待的时间简直让人难以忍受,对丁灵修来说,这似乎更像是一种煎熬,恶浊的臭气在狭窄的空间里驱之不散,胃里辣油的翻滚,烧心的感觉也更加强烈。 外面的假钢鼠毕竟只是幻物符制造出来的物体,就算外观上看起来与钢鼠十分相像,但实际上的动作和行为,如果要是耐心观察,肯定会露出马脚。 而且俎鱼在这下水道里生活了这么久,对这里环境地形,以及精灵鬼怪的分布几乎了如指掌,突然出现这样一个肥大而又饱含妖气的老鼠,虽然十分具有诱惑性,但究竟俎鱼产生怀疑,又会不会冒险发起进攻,丁灵修也是在赌,而且这成功的几率也并不大。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外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丁灵修在这期间画出了一道控妖符,准备在俎鱼过来的时候,用它控住俎鱼。虽然控妖符的作用是操纵妖魔,而且也具备一定程度的束缚能力,但这个符咒的灵气本身并不强,而且必须要将控妖符凝成的血绳准确无误地投射到妖魔的元神之上,否则就无法发挥效果。 又等了约有两分钟,终于,上面的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 丁灵修明显感觉到那股彻骨的幽寒再次朝自己这个方向蔓延过来,俎鱼开始行动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这股寒意传来的方向竟然不是那个洞穴的方向,而是从相反的方向过来的。这就意味着…… 俎鱼没在洞穴附近! 丁灵修头皮一炸,突然扭头问钢鼠: “鼠哥,你刚才上去的时候,看到那个洞穴的对面是什么了么?” 钢鼠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说: “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对面就是污水渠的拐角啊,那边连缓台都没有,直接就是墙壁!” “墙壁……”丁灵修皱了皱眉。 说话间,寒气已经涌了过来,挖掘出来的通道内连喘气都会产生白气,洞壁已经爬满了白霜,丁灵修感觉浑身上下突然一阵刺骨的冷意,大脑过电般闪过一个念头,自己的直觉竟然下意识的告诉自己危险正在接近,而这种危机感,绝对不是能够用语言能够形容的,简直就像是自己已经处于生死一瞬一般。 寒气蔓延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几乎就在寒气即将笼罩在丁灵修和钢鼠头顶的时候,突然间,孔洞外面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鸣。 “浊系卡不拉萨肆!”(浊流逆转)PS:俎鱼在地下呆了太久,不会正常的语言。 一个极妖异的怪叫突然从寒气蔓延的方向传来,紧接着汹涌澎湃的浪潮之声呼啸而至,丁灵修和钢鼠还没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剧烈摇晃,紧接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浑浊的污水突然就从那钢鼠将分身送出去的洞口灌了进来,这股浊流简直就像是从上面砸了下来,已经不是水流或者是水浪,简直就是水柱。 站在洞口下方的钢鼠被这一下砸个正着,瞬间浇成了落汤鼠,但还没等它做出反应,外面的污水已经不可遏止地灌了进来,显然外面的污水渠已经改变了流向,竟然逆向灌入了这里,决堤之势,浩荡无匹。 “可恶,鼠哥,快向上方……”丁灵修“挖洞”两字还没说出来,整个人已经被浊浪掀翻,劲流让他一头撞在了洞壁之上。 整个挖掘出来的深坑之中充斥着振聋发聩的水声。 如龙鸣呼啸一般的浊浪轰鸣,让人浑身发颤。这种情况恐怕换作其他人早就大脑吓得一片空白。即便丁灵修,此时此刻也有点懵了,俎鱼突然这个可怕的偷袭,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去攻击钢鼠的分身,而是选择改变了污水渠的流向,先封死了眼前这只猎物的退路,这真是狡猾至极,实在太出乎丁灵修的预料了。 更悲剧的是,俎鱼哪里知道,这个露出来的洞口并不是眼前这个肥美大老鼠挖出来的通道,而是刚才那个让它险些丧命的猎妖师挖出来的陷阱。这个误打误撞,让丁灵修和钢鼠措不及防,瞬间被淹没在了混浊腥臭的污水之中。 可恶,要是把张善义的那种避水符多留几张就好了,丁灵修心中暗忖,而这个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他的脑袋里竟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个大耳朵道士。 此时丁灵修和钢鼠已经完全湮没在了污水之中,丁灵修无法睁开眼睛,鼻腔里也充斥着让人窒息的恶臭,丁灵修立刻强行闭绝五识。 但因为修行有限,这种状态顶多还能撑住一分钟,如果这期间不想出什么逃脱的办法,丁灵修用不了多久就会淹死在这臭水里。 丁灵修步入猎妖师这个行当时,曾经想过一万种自己的死法,可是任凭他想破脑袋,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下水道里面,而且是被整个城市之中排泄出来的最污秽的脏水给淹死。这么罪大恶极的惩罚,怎么说也不可能降临在他这个惩恶扬善的猎妖师身上吧! 这些无聊的想法一闪而过,丁灵修开始拼命地朝着隧道上方摸索,想努力碰到岩壁,支撑住自己,然而,在这样汹涌的水潮之中,丁灵修的身体根本不受他的控制,还没等把手伸出去,身体已经上下颠倒地在隧道中旋转起来,简直就像是被丢进了洗衣机的甩干桶里。 闭绝的五识马上就要回复,丁灵修的身体也又痒又痛,浊流之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已经钻进了自己的皮肤,不断向自己的身体深处爬去,这些东西就好像一个个小嘴巴,紧紧贴在了自己的皮肤之上,明显能够感觉得到它们正在吮吸着自己的血液,但丁灵修却又无计可施。 马上就要到达了极限,丁灵修几乎绝望地想前伸着手,即便这生死一瞬得时刻,丁灵修却还是不想就这样的放弃,哪怕自己这个伸出去的动作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生机,他也要这么去做,这是一种执念,是一种决绝,丁灵修的意识在冥冥之中告诉自己,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妥协,哪怕是死亡! 正是这种求生的本能,正是这种意志,让他即便在最后一刻,内心的本能也绝对不会受到任何的削弱。 我一定要活着走出去!一定要要抓到俎鱼!我要知道玉儿的下落,我一定要找到玉儿,无论她在哪里! 这些声音交织在丁灵修的耳畔,就像是一个其他人正在自己的身边不断催促着自己,努力向上,朝着上方用力,哪怕再有一点点。 丁灵修竭尽全力,向前伸展着手臂,突然间,他感到一个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手臂,这个东西很尖锐,已经划破了自己的手臂,但却握得死死得。 紧接着,一个向上的力量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霍……你还真是不轻啊!”钢鼠抱怨一声。 丁灵修有气无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那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红毛大老鼠,原来钢鼠在浊流刚刚改变流向,灌入洞穴之中的时候,就立刻勾住了洞壁的上方,然后迅速开始朝上挖掘。 它子啊挖出了一个高于下方隧道的坑洞,然后又回到了污水之中,将丁灵修拉了上来。 好在丁灵修还没有被污水冲远,而且还伸展着手臂,否则就算钢鼠有心救他,在这汹涌的浊浪之中,也根本追不上。 “呕……”丁灵修吐出一团污泥,因为闭绝了五识,并没有吸入更多的污秽。 “你果然在上方挖掘出了坑洞!”丁灵修看了一眼周围。 “嘿,还用你说,等你说啊,什么都晚了。”钢鼠得意笑着。 “可是虽然咱们现在暂时躲了进来,可是这污水还在不断灌进来,咱们来时的隧道如果被灌满了,污水马上就会溢上来,以现在的水流速度,这里维持不了多久,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向上挖!”丁灵修说。 “废话,难不成你以为我还准备在这里修个别墅啊!”钢鼠说完就要动手。 突然,丁灵修感觉自己身上的那种痛痒的感觉更加强烈,浑身上下至少有四五处地方突然都有了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有好几只小嘴巴在用力咬着自己,有些地方还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上爬来爬去,而且在顺着自己的裤腿,朝私处移动。 “等等,鼠哥,我身上好像爬进去了什么东西,你先帮我看看。” 说完,丁灵修扯下了笨重的防水衣,脱下了外裤。这一脱丁灵修也吓了一跳,虽然平时妖魔鬼怪浑然不怕,但眼前这种情景实在是让他瞠目结舌,这哪里能用恐怖来形容,简直让人作呕。 丁灵修的身上和腿上,竟然爬满了黑色的软体动物,这种动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不像是水蛭,而是那种长有黑色鳞片的小东西,一节一节就像是小蛇一般,这些东西有的已经钻进了丁灵修的皮肤之中,有的还在他的表面,总共不下五十只这种东西,之前丁灵修能够感觉得到的那些,仅仅只是没有钻进丁灵修皮肤,那些还在身体上乱爬的那几只而已。 而现在这种情况,密密麻麻的这些露着黑色摇动着的身体,还在自己皮肤上蛀出了这么多深坑的恶心生物,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了,恐怕绝对会立刻吓晕过去。 “这……”丁灵修吓得脸色煞白,怔怔望着自己的身体。 钢鼠看到后也不由啧舌,不过因为它毕竟也在下水道里生活过,在这种环境里,还算是能称得上见多识广,钢鼠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东西,对丁灵修说道:“没事,这东西我知道,它们叫做黑腐蛇,它们是专门吃腐烂血肉的小蛇,偶尔也会钻进老鼠等动物的体内,吸它们血,然后吃它们的肉。不过这个东西看上去像是软体动物,其实很身体很硬,看我的吧!” 钢鼠说完,就过来用利爪迅速撕开了丁灵修的衣服,将丁灵修扒个精光,然后匍匐在了丁灵修的身上。 “哎哎哎……鼠哥……你这是干什么,人鼠授受不亲啊……”丁灵修惊呼着。 而匍匐在它身上的钢鼠却按住了挣扎的丁灵修,一口咬向了丁灵修身体上的那些黑色小蛇,这些小蛇被钢鼠的利齿咬住之后,果然没有折断,而是继续挣扎着。钢鼠向外一拉,竟然直接拽了出来,而更恶心的是,它还一口吃了它们。 “你……” 丁灵修彻底不敢看眼前这洞心骇目的情景了,闭上眼睛任凭钢鼠处置。 毕竟还是第一回尝试过这种情况,丁灵修煞白的脸变得羞红,之前只是听说洗浴中心的按摩技师们都会这个传说中的蚂蚁上树,但如果把这按摩的人换成老鼠,然后被按摩的人身上长满了这种黑色的蠕动的小蛇,然后让这个老鼠替你把这些黑色蠕动的小蛇给叼出来吃掉,这种感觉难道还会有人觉得很爽么? 这摧心剖肝的过程整整用了五分钟,钢鼠才把这些小蛇全部吃进了肚子里。而这过程中,外面的污水已经快要灌满了隧道,随时都用溢上来的危险。 丁灵修浑身淌着血,有气无力地躺在洞壁上,浑身还在不由自主得颤抖。 虽然这些黑腐蛇钻进了丁灵修的身体里面,但侵入的位置都并不太深,所以还没有使得丁灵修发生大出血,否则这么多血孔,就算能够把这些黑腐蛇全都拔出来,但恐怕也得血流不止而死。 想想刚才的情景,丁灵修觉得这实在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恶心,恐怕世上最残酷的刑罚也就不过如此了,即便这些小蛇已经被钢鼠叼了出来,刚才那一幕只要在丁灵修的脑海中闪过,丁灵修就还是会觉得头皮发麻,心有余悸。 “已经全都挖出来了,放心吧。”钢鼠抿了抿嘴巴,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 “别说了,赶紧向上挖洞吧。”丁灵修咬着牙回答。 钢鼠将爪子扣在了上方的岩层之中,刚要开始挖掘。 突然,丁灵修和钢鼠都感到洞穴之中竟然再次出现了那可怕的寒气,而这次,这铺天盖地的寒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二人,而且这股气息要远比之前感受到的更加浓烈。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就追过来了?”钢鼠不由一愣。 “不好,快点挖,这家伙可能已经吃掉了幻物符制造的分身,感觉没吃饱,竟然还钻进了这里,继续寻找那种大老鼠。看来它真的以为这里肯定会是那只假老鼠的老巢了!”丁灵修也连忙站了起来,尽管身体那锥心的痛还在持续。 丁灵修的伤口上残留着一些浑浊的毒液,这种黑腐蛇的毒液,如果要是在它们进食的情况下,是会起到麻痹猎物感官的作用,但因为这些黑腐蛇此时已经全都进了钢鼠的肚子里,现在这些毒液的麻痹效果已经开始渐渐减退,丁灵修身上这种痛楚更加强烈。 “哗……哗……”急促的破水声从丁灵修的下方传来,这声音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刑房拖着长刀的侩子手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不好,快点,它马上就要追过来了。”丁灵修催促着。 “不会吧,怎么这么快?难道它闻到我的气味了?”钢鼠也连忙开始刨土,自己本身妖力就已经消耗了大半,现在要在这种环境下与俎鱼战斗,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你身上的妖气那么浓烈,他又不是傻子。”丁灵修摸了摸自己那枚控妖符凝成的血绳,此时已经变得有些微弱。 丁灵修将血绳在自己的身体上来回擦拭,将自己流淌出来的血注入到了血绳之中,使得刚才消耗掉的血气再次得到补充,但丁灵修很清楚,即便如此,要是在这种地方与俎鱼交战,单凭这枚控妖符,根本无济于事。 钢鼠拼命地挖掘,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大洞,它爬了进去,准备继续向上开挖。 就在这时,彻骨的幽寒突然冲丁灵修和钢鼠的下方冲了出来。 轰隆一声破土而出,浊浪喷了上来,黑漆漆的恶流之中,俎鱼露出了它那狰狞恐怖的怪脸和那蓝色如钢刀的鱼鳍。 那原本就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怪脸,此时因为烂掉了大半,显得更加骇人。 俎鱼舔了舔嘴上的红毛和污泥,先是一惊,因为它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冲进来后,竟然会见到刚才那个差点弄死自己的猎妖师。 旋即它却又笑了起来,因为它很清楚,在这种地方,丁灵修根本不是对手。 “极力娲女忙撒大大考拉拉甲方……” 俎鱼不知说着什么,赤牙咧嘴地爬了上来,恶狠狠地用一只眼睛瞪着丁灵修。 “他说的什么?”丁灵修向后退了几步,诧异地问钢鼠。 “我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地下憋这么久,谁知道这语言是不是它原创的!” 第九十九章 下水道大战(二) 俎鱼本来自己心中就憋着一股邪火无处发泄,此时竟然能够这里见到丁灵修,简直就是天赐良机给它一个报仇的机会,它又怎么能够不兴奋? 伤痕累累的俎鱼嗖的窜进隧道,立刻变得狂躁起来。 肥大的身躯在隧道内并不容易行到,但还是朝着丁灵修爬来。俎鱼双臂的那两片鱼鳍拍打着地面,滑溜溜的身体在这样的地面并不容易前进,但它心中的愤恨却驱使着它即便豁出性命也得让丁灵修好看。 丁灵修见状不妙,赶紧甩出控妖血绳,血绳脱手而出,速度极快,破空射向了俎鱼肥大的脑袋上面。俎鱼吃过一回亏,这次反应变得比之前敏捷了许多,见丁灵修再次发起攻击,立刻从嘴里吐出了那几条触须。 这些触须截住了血绳的方向,从空中死死缠绕住了飞过来的血绳,血绳与触须接触之后,冒起了腾腾黑烟,马上就要熔断。 虽然没有命中目标,但这血绳怎么说也已经缠绕到了俎鱼的身体之上,如果再给一些时间,还是能够控制住俎鱼的妖气的。于是丁灵修扯动绳头,用意志控制血绳变紧,想让血绳沿着俎鱼的触须继续向它的身体方向伸展。 然而还没等丁灵修开始控制血绳,俎鱼那边却嘶吼着开始向相反的方向拉动绳头,尽管俎鱼之前已经消耗了很大的妖气,但肉身的力量竟然还是非常惊人。 丁灵修很快就被这股力量带动着朝相反的方向开始移动,丁灵修用力一扯,却根本无法和俎鱼的蛮力匹衡,赤身裸体地就被这个家伙拉了过去。 丁灵修另一只手按着岩壁,两脚岔开,努力增加自己的磨擦力,然而这个俎鱼却越拉越紧,竟然全然不顾触须上灼热的痛感,脑海中或许早就已经将丁灵修给碎尸万段了。 终于,这纠缠在一起的血绳与触须停了下来,俎鱼见自己拉扯不动,索性又跳回了污水之中。此时的污水已经快要没了进来,俎鱼回到污水里,这次的境况可彻底逆转,丁灵修再也无法与它的力量想抗衡,眼下如果继续僵持,必然就会被俎鱼给拉入水中,大卸八块。 丁灵修眼见自己想用控妖血绳制服俎鱼的方法即将失败,只要选择放弃,但丁灵修刚要松开血绳,他却惊讶地发现,几根冒着黑烟得触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缠到了自己的胳膊上。 靠,这俎鱼的想法竟然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都是想缠绕住对方,更可气的是,它竟然还成功了! 丁灵修登时吓得够呛,加上隧道内的空气因为俎鱼的出现已经变得十分寒冷,赤身裸体的丁灵修开始颤颤发抖。 “鼠哥,鼠哥,快停下,先帮我个忙,先帮我扯断这个!”丁灵修冲着身后还在疯狂挖掘的钢鼠大吼。 钢鼠刚开始并没有听清丁灵修说的什么,但单凭他的语气,想也是丁灵修遇到了什么危险。于是钢鼠就停了下来,从上面蹦下。 这时,钢鼠却见丁灵修已经被俎鱼拖了出去,正以极快地速度朝着俎鱼的血盆大口中移动。 俎鱼那狰狞的面孔裸露着筋肉和獠牙,满脸的创伤已经无法辨别它的五官究竟在什么位置,简直就像是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眼,只不过这窟窿眼中还长满了獠牙。俎鱼一边拉扯的同时还不停发出叽里咕噜的忿骂,这些莫名其妙的语言虽然应该是一些威逼恐吓的话语,但此时此刻,除了能让俎鱼自己的心理得到满足,其他人是听不懂它在说些什么玩意的。 钢鼠眼疾手快,立刻冲了过去从丁灵修背后搂住了他,同时将脚趾甲狠狠插进了地面之中,然后用力拖拽。 “别跟它较劲,没有用,我的手臂被这些触须缠住了,先把它们切断就行。”丁灵修焦急地说。 “触须?”钢鼠一愣,低头望向丁灵修的手臂,果然发现一些黑色的触须已经顺着血绳爬了过来,而且已经被腐蚀得快要融化。 能够让自己的身体忍受着那样的剧痛冲过来,这俎鱼的意志力和复仇的欲望,显然要比丁灵修料想的更为可怕。 这种长期在地下抑郁孤寂而产生的复仇之心,绝对不是正常人,或者哪怕是正常妖魔所能够感同身受的。 孤独,从来都是仇恨滋生的沃土。 钢鼠不由分说,直接动嘴咬断了丁灵修手臂上面的触须,大钢牙轻轻扣合,黑色的触须应声而断,钢鼠搂住丁灵修,将丁灵修拉过来。 丁灵修捡起地上的衣服迅速披在了身上,裤子已经被丢在了远处,来不及去捡回,钢鼠窜回上方的洞穴继续开始挖掘,丁灵修也跟着钢鼠爬到了那个洞穴里面。 眼下继续呆在这个隧道里面显然已经是等死的做法,现在必须要立刻逃到上面去,这才有可能在上面的平地想办法击败俎鱼,但这样做又不得不面临一个问题,如果他们逃了出去,狡猾而且谨慎的俎鱼还会不顾一切的冲上来么? 显然不会,俎鱼一定会选择顺着污水逃走,而绝对不会追击。 但眼下丁灵修已经根本没有机会去思考如何在这里擒获俎鱼,因为污水马上就要蔓延上来,用不了多久,丁灵修所处的隧道就会被污水灌满,再不逃出去,自己和钢鼠都会成为俎鱼的腹中之物。 而另一边,俎鱼因为触须的折断,一下子被这股反作用力弹了过去,趔趄着倒回了污水之中。本来差一点就到口的美餐就这样从嘴边溜走,俎鱼当然不会容忍。 于是俎鱼拼劲了全力,鲤鱼打挺般地翻了过来。 丁灵修此时已经钻进了钢鼠挖掘出来得洞里,马上就要逃之夭夭。 俎鱼见状,直接冲进了水中,一直游到了丁灵修的正下方。 “还有多久能挖通?我怎么感觉它好像游到了咱们下面?”丁灵修拽着钢鼠催促道。 “快了,快了,上面的空气已经渗进来了,看,快挖通了。”钢鼠也加快了速度,簌簌的土灰从丁灵修的头上掉了下来。 丁灵修艰难地坚持着,随着蛇毒麻痹性的消失,浑身上下那锥心的疼痛愈演愈烈,好在这些蛇毒并不会对身体造成直接伤害,否则刚才那番拔河,恐怕早就让蛇毒侵入丁灵修的血液渗出。 噼里啪啦的挖掘声在丁灵修的脑袋上面回荡,钢鼠也开始有些倦怠,然而,这里的土层比较松软,很快,钢鼠的爪子终于刺破了地面,已经露出了一个小孔。 钢鼠用力一顶,直接顶穿了洞孔,然后又挖了几下,钻了出去。 丁灵修扶着洞壁,一点点向上攀爬,很快也要碰到了洞口。 就在此时,只听下方轰然一声巨响,整个洞穴连同隧道开始剧烈的摇晃,紧接着,丁灵修下方的那些土层突然间就变得松松垮垮,一道道裂缝从上面四下蔓延,黑色的烟气从下方腾起。 丁灵修差点被这一下震击给撞掉,连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手指甲已经狠狠嵌进了岩缝之中。 钢鼠见状不妙,将自己长长的大尾巴直接甩进了洞里,对丁灵修大喊道:“快,快抓住我的尾巴!” 丁灵修咬着牙,艰难地维持着平衡,眼睛死死盯着这从自己上方垂下来的这条尾巴,准备跳起来的同时,立刻抓住它。 森冷的寒气与黑烟从脚下升腾而起,简直就像是来自极地深渊之中的恶魔火焰,随时都要将丁灵修给吞没。 丁灵修不再迟疑,松开双手,两腿一发力,纵身一跃,冲向了自己面前这条“救命稻草。” 丁灵修跳出的同时,脚下竟然传来了第二轮的撞击,而这次的撞击竟然直接撞塌了隧道,整个隧道下方已经全部崩解,里面从污水渠中涌入的浑浊黑水泉涌而出,直接轰向了丁灵修。 丁灵修已经松开了手,被这团如同炮弹一样的黑水轰个正着,直接被打了下来,从上方坠落,钢鼠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援助,钢鼠本想再向下探一点,然后甩出尾巴缠绕丁灵修,然而,还没等做出这个动作,自己的下方就已经一团漆黑,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整个隧道顷刻间就被黑浊的污水给彻底灌满,从钢鼠的位置向下望去,就好像是看到刚打开瓶盖的墨水瓶那种感觉。 深不见底的黝黑。 “萨丹哈看沙发卡拉。” 俎鱼在水里不知所云地咆哮。 而冲向丁灵修的那团浊浪之中,这条丑恶无比的妖魔正隐匿在里面。 丁灵修被浊浪吞没,这下彻底陷入了俎鱼的污水陷阱之中,他只感觉一团滑腻腻的东西突然死死贴在了自己的身上,紧接着,浑身上下就被无数密密麻麻的触须给死死缠绕。 俎鱼的双臂虽然并没有长有手掌,但却也十分遒劲有力,这两个臂膀已经死死勒住了丁灵修,嘴里的触须也喷了出来,封住了丁灵修的手腕脚腕以及脖颈。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丁灵修的意识竟然还停留在想要去抓住钢鼠尾巴的时刻,而自己的处境却已经成了俎鱼的猎物。 浑浊的恶流之中,生死就在一瞬,丁灵修根本无法睁开眼睛,鼻腔里已经灌满了让人恶心的污泥和臭水,那些藏在水中的毒虫和黑腐蛇被丁灵修身上的伤口吸引,一时间也全都聚集过来。但它们碍于俎鱼强大的气场,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只有一些不要命而且十分微小的吸血生物才偷偷附在丁灵修的身上,其他的都还停留在丁灵修的周围徘徊,等待俎鱼大快朵颐之后,再将丁灵修的尸体啃噬殆尽。 此时此刻,丁灵修的处境已经命悬一线,岌岌可危,现在这种情况丁灵修连闭绝五识的意念都已经丧失,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死死闭住眼睛和嘴巴,然而尽管他努力这么去做,自己的身体却渐渐瘫软下来。 窒息,寒冷,腥臭,恶心,这一切的负面感觉决堤般涌入丁灵修的大脑,丁灵修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只要稍微放松一些,整个人就会立刻瘫软下来,恐怕再也不会醒来。 俎鱼长着自己的獠牙巨口,不断逼向丁灵修的,丁灵修艰难地推挡着,然而这微弱的力量根本不会产生任何效果。俎鱼那血肉模糊的脸上,早就已经挂满了野兽进食之前最残忍的表情,血肉模糊的獠牙巨口已经对准了自己脖颈,生死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而这生死的刹那,却仿若如此漫长。 怎么办,该怎么办,一定有办法,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打败它。即使现在是在它的主场地,即使这里没有氧气,极度浑浊,冰冷无比,即使现在它已经怒不可遏,即使我手上没有任何能够作战的工具,即使我的身体已经被这个恶魔紧紧封住,动弹不得,即使自己已经进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一定也还有办法,一定能够有突破口让我绝地逢生! 丁灵修心中暗暗回荡着这些声音,即使在这样必死无疑的时刻,丁灵修仍然没有放弃,仍然苦苦思索着能够逆转形势的办法,即使已经陷入了这样的九死之地,丁灵修却仍然在告诉自己不要放弃。 如果放弃,等待他的就是死亡,如果坚持,就一定还有希望。 弱点,弱点,这个家伙是普通的妖孽而已,它有它的弱点,它的弱点是…… 死亡的威胁往往让人变得极限,丁灵修突然从大脑中零星的碎片里想出了一个办法。 这个突然出现的灵机让他立刻感精神大振,自己的大脑竟然在这样电光火石之间突然迸射出了希望的火花。果然,自己还是有办法逆转情势的,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还是有办法逆天的! 虽然丁灵修的大脑中突然出现了这个有可能打败俎鱼的方法,然而,这个方法如果真的要是想要实现,想要面临的挑战还是十分巨大的,能否成功,丁灵修也毫无把握,然而,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来不及让他犹豫,只能被动地选择。 丁灵修不再迟疑,也来不及迟疑。 俎鱼的巨口毫不留情地咬向了他的脖颈,而丁灵修现在唯一能够活动的地方也仅仅只有脑袋了。 好,跟你拼了,算命老头,今天老子我是死是活就看你了,要是活了,这顿饭没白请你,要是挂了,做鬼我也跟你没完! 钢刀一样的利刺长舌直抵丁灵修的面盆,这么近的距离,丁灵修明显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俎鱼已经开始兴奋地发出呜呜得嚎叫。 利齿越来越近,这个过程实际上非常快,但丁灵修的意识中,这一切似乎都已经凝固了一般,时间因为这生死存亡的瞬念,而变得黏稠。 丁灵修死死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周围的一切,蛆虫,腥臭,寒冷,污秽,这一切的一切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打转,使得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但这一次,丁灵修并没有继续控制自己呕吐的欲望,而是任凭这种感觉不断变得更加强烈,直至强烈到他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胃里的东西已经全部涌到了自己的喉咙附近,丁灵修用力一顶,做出了一个俎鱼完全没有想到的动作。 丁灵修竟然迎了过来,竟然主动将自己的脑袋探向了俎鱼的血盆大口,俎鱼这一愣神的时候,丁灵修的脑袋已经整个卡在了俎鱼嘴旁,还未等俎鱼下嘴,丁灵修突然狂呕,胃里那些热辣荤腥的东西瞬间吐到了俎鱼的嘴里。 如果要是一般的情况下,俎鱼即使呛到一些污秽之物,也会感到司空见惯,但这一次,丁灵修吐出的这些可全都是火锅店里那最热辣的锅底,简直辛辣到了极致,即使丁灵修在往外作呕的过程,都感觉自己的喉咙十分热辣刺痒,浑身燥热。 而俎鱼没有闭嘴没来得及去咬丁灵修,就已经彻底失去了这个机会,这么一大股辛辣之物全都灌进了它的肚子里面,这个做法虽然很不人道,也十分恶心,但却是这种情况下,最机智的做法了。 俎鱼的弱点就是辛辣之物和极盛的阳气,而丁灵修体内所呕吐出来的这些污秽之物,恰恰同时具备了这两点。俎鱼在无意识地猛吞了这么一大股自己最忌惮的东西,瞬间狂吼了一声,浑身冒起了腾腾黑烟,疯狂地敲打着自己的嘴巴。 但这些热辣辣的辣油早就已经灌进了它的胃里,即使用爪子去抠都根本抠不出来,更何况用鱼鳍在外面拍打呢? 俎鱼痛苦地翻滚着,无法忍受的剧痛让它抓心挠腮,松开了仅仅搂住丁灵修的双臂。就在此时,钢鼠也冲回了污水之中,虽然它并不善于水中作战,但丁灵修已经掉了进来,它又怎么能够坐视不管? 本来钢鼠下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恶战的准备,但它一潜入水中,竟然发现俎鱼已经痛苦地在污泥之中打滚,而丁灵修正在用力拉扯身上得触须,显然还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于是钢鼠迅速游了过去,用利爪切断了缠绕在丁灵修身上触须,拽着丁灵修向上游去,但就在这时,丁灵修冲着钢鼠摇了摇头,钢鼠一愣,丁灵修指了指自己刚才被切断的那些触须。 钢鼠没有明白丁灵修的意思,丁灵修却挣脱了钢鼠,向下方屏息游了几下,用力扯住了一根红绳。 钢鼠这才发现,原来那根控妖符凝成的血绳,竟然一直缠在了俎鱼的触须之上,并没有被扯断,丁灵修想用这个绳子拉俎鱼上去。 丁灵修拽住了这根血绳,另一手拉住了钢鼠,一起游了出去,俎鱼也被拉到了地面之上。 第一百章 诗的秘密 俎鱼浑身上下冒起了腾腾黑烟,辛辣的液体在它的体内所产生的腐蚀效果十分强烈,远比符咒对它所造成的伤害更为剧烈,简直就像是将胃里直接灌进了一大口硫酸。 “卡洛斯了卡黛珊佛问!”俎鱼还在叽里咕噜地嘶吼着,但很快就连嘶吼的力气都没有了,痛苦地瘫软下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在污水里把它干掉!”钢鼠望着垂死挣扎的俎鱼,满脸不可思议。 “呼……别提了,最下当的做法。不过还是谢谢你了,鼠哥!”丁灵修有气无力地回答。 此时此刻,丁灵修这下可真的精疲力竭了。 丁灵修缓缓将衣服披在身上,除了百鬼图之外,衣服里面的东西全都已经湿了,已经没有一张符咒能够使用。更让他烦恼的是,之前丁灵修将装杜鹃血的瓶子放在了裤袋里,而自己让钢鼠为自己取出身上黑腐蛇的时候,裤子已经脱掉扔在了隧道里。 现在隧道已经全部被污水灌满,裤子早就已经不知道了去向,莫说进不去污水之中,就算能够在里面自由游泳,想要在那种可见度几乎为零的地方找回裤子,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真是太可恶了,哎……”丁灵修不由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这已经把他抓上来,怎么你还反倒不开心了呢?”钢鼠笑呵呵地问道。 “杜鹃血和我的匕首全都在裤子里,现在已经不知道已经被水冲到了什么地方了。”丁灵修喃喃回答。 望着在地面上不断打滚的俎鱼,明明已经垂手可得,却只能眼巴巴看着,而没有任何办法进行封印,这世上实在再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比现在这种情况更让一个猎妖师苦恼的了。 俎鱼此时也已经受到了极大的重创,基本已经放弃了任何挣扎,瘫软地躺在了地上,痛苦地张着那已经看不出原来形状的血盆大口。 巨嘴里面的牙齿已经全都一片腐黑,从那里面还在不断冒着黑烟,使得俎鱼就像一个烟筒不停喷着黑灰,连肚皮上的那六个小孔也都一张一合地冒起了黑烟。 “少主啊……这家伙好像快要挂了,你要是再不想点办法,这一次你可真就白折腾了。”钢鼠望着即将妖气涣散的俎鱼,提醒着丁灵修。 丁灵修皱了皱眉,眼睛也停在了俎鱼身上,这不用钢鼠说,丁灵修自然比它还要清楚。俎鱼的妖体已经被腐蚀殆尽,随时都有可能灰飞烟灭,而在这种地方别说找到一只杜鹃,哪怕找到一只小鸡都是根本不能完成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已经容不得丁灵修去做更多的思考、俎鱼的身形开始渐渐变得残破,妖体已经接近粉碎的边缘,用不了五分钟,这条俎鱼就会化成一堆枯骨,俎鱼的妖气也会浩散不见。 丁灵修从衣服里怀掏出了那根电子烟吸了起来,一筹莫展。 好在自己当时买了这样一根不会被水浸湿的电子烟,不然这么让人烦闷的时刻,再不来一根,丁灵修恐怕都会被烟瘾活活憋死。 俎鱼的妖形已经变得发虚,黑烟蒸腾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简直就像是着火了一般,俎鱼甚至已经不再挣扎,整个身体瘫软的如同烂泥一样,一动不动。 丁灵修大口吸着烟雾,脑袋里却根本想不出任何能够挽救的办法,就在这时,突然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嘿,年轻人,你在找这些东西么?” 丁灵修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激灵,扭头循声望去,竟然是那个算命老头! 他是怎么过来的?难道他直接从污水渠中走了过来? 丁灵修仔细一看,果然,对面的污水渠上,这个算命老头竟然一只手举着那片金色叶子,另一只手拎着自己的裤子,正朝着自己缓缓走来。 “裤子!这……你怎么找到它的?”丁灵修大喜过望,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就算这个老头能够踏水,但自己的裤子早就已经被污水冲走了,他是怎么可能从污水中找到的呢? “嘿嘿,这可是秘密。”老头神秘的一笑,将裤子扔给了丁灵修。 丁灵修接过脏兮兮的裤子,摸了摸上面的口袋,发现自己的军用匕首和装有杜鹃血的瓶子果然还在上面,不由松了一口气。 时间紧迫,丁灵修已经无暇顾及其他,赶紧将杜鹃血沾在了手上,开始对俎鱼进行封印。 杜鹃血汇入俎鱼的妖气中心,俎鱼浑身上下竟然同时出现了两股妖气,其中一股是黑色的,另外一股却是冰蓝色的,这两股妖气其中一股阴浊无比,另外一股暗冷森寒。 这些妖气不断凝聚,最终收拢在一起,深深封印在了俎鱼体内。 百鬼图翻到了俎鱼那页,上面缓缓出现了俎鱼的唤妖冥咒:“溯流而上,冰川何妨?执念若此,兀自痴狂!” 丁灵修念起唤妖冥咒,俎鱼化作黑白两道交错的光芒,一同汇入到了百鬼图之中,一股森然的寒气在俎鱼即将进入到百鬼图之前突然在丁灵修的周围笼罩。 丁灵修的身体上立刻因为这团寒气而凝出了一层白霜,周围的温度也变得极低,没有穿任何衣服的丁灵修冻得牙齿都开始打颤,感激抖了抖已经被冻得凝住了的裤子,毫不犹豫地套了进去。 这一战,着实让丁灵修吃尽了苦头,要不是就是为了从这个老头口中得出丁琴玉的下落,丁灵修绝对不会这么毫无准备,而且对对手毫不知情地情况下就贸然行动。 这种不知道对方实力和情报就贸然展开战斗的情况,对猎妖师来说,简直就是生死大忌。 钢鼠见自己完成了任务,就回到了百鬼图中,丁灵修早就累的筋疲力尽,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呼……呼……我已经抓到它了,如果你想要处置它,我可以把它交给你。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要找到的人下落了吧?”丁灵修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无奈地望着算命老头。 算命老头收起了叶子,笑吟吟回答: “嘿嘿,这是自然,不过这个妖魔虽然你已经帮我降服,但我并不打算要得到它,我让你帮我抓这个妖魔,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丁灵修没好气地问道。 “嘿嘿,这个以后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少跟我故弄玄虚了,你到底什么目的我倒不重要,既然你不想得到它,那我就暂时将它存放在我的百鬼图中了,说吧,你快点把我要找的人的下落告诉我吧!”丁灵修已经彻底对这个老头失去了耐性。 “哎哎哎哎,怎么老是这么着急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太适合听这么机密的事情,还是咱们先上去,到我家里我自然会告诉你。” 丁灵修无奈地穿好了裤子,有气无力的站了起来。 “你现在有办法出去么?”丁灵修问。 “当然有啊,让你帮我捉鬼,我总不可能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了吧?”老头说得倒还像自己很有原则一样。 “切,你的人品可保不齐啊!”丁灵修深深吸了一口烟,从嘴里喷出了一大股浓稠的烟雾。 烟雾的香气让丁灵修已经混沌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然而胃里的酸楚和大脑之中的恶心感觉如同烙印一般,迟迟无法消退。 这一战,丁灵修真是遍体鳞伤,虽然俎鱼本身对丁灵修造成的攻击微乎其微,然而这下水道里面那些黑腐蛇和吸血虫子所叮咬的伤口却让丁灵修疼痛难忍。 “大爷,有烟么,给一根!”丁灵修虚弱地问。 “我不抽烟啊!”老头笑望着满脸倦怠的丁灵修,停了下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抽,不过我还真有一根!” 丁灵修简直都快要激动哭了,一把握住了算命老头的手:“大爷,谢谢!” 丁灵修本来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几乎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因为跟老头接触这么久,丁灵修也知道这个老家伙大抵是不抽烟的,但他还是本能地问了这个问题。 而结果竟然也让丁灵修大喜过望,现在这个时候,一根香烟对于丁灵修来说,简直就是如获至宝。 “大爷,你真是我亲大爷,你现在我心中的形象彻底颠覆了,我之前实在是对你太抱有偏见了!中国好队友,非你莫属!”丁灵修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向老头伸出了手。 老头笑了笑,望了望丁灵修,从衣服里怀掏出了一根香烟,递给了他,说道:“这个烟不是普通的香烟,而且正是为你准备的。” “哦?那真是太好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丁灵修说罢,迫不及待地接过了这根香烟。 丁灵修打开了火机,还好火机还能够使用,不然丁灵修要是眼望着这根香烟却不能畅快淋漓地吞云吐雾,那种感觉可就要比现在浑身得痛楚要难受上好几百倍了。 “啪嗒——” 火机在下水道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香烟缓缓点燃,丁灵修猛力吸了一口,却突然愣住了。 这根香烟的味道实在是太赞了! 简直妙不可言! 这根香烟果然如同那个老头所说的那样,并不是普通的香烟。单是这第一口的味道,就简直让丁灵修如痴如醉。如此温暖馥郁的香气,如此醇香柔滑的口感,简直就像是玉盘珍羞在唇齿之间回荡,这怎么可能是一根香烟所带来的感觉呢?这简直就像是一场饕餮盛宴,丁灵修仅仅只是吸了这第一口,就感到了荡气回肠的快感在全身蔓延。 丁灵修仔细望着手中这根香烟,香烟的烟嘴跟普通香烟的烟嘴截然不同,它的烟嘴竟然是粉红色的,烟嘴与烟身的分界处,裹着一圈金色的光圈,在烟身的最底端,还隐隐刻着一个小字:“巽” 这个字换作旁人或许不会认得,但丁灵修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个字不正是八卦之一么?为什么这个字会出现在一根香烟上,难道说这个香烟还是什么灵器不成? 丁灵修正感觉奇妙,自己的嘴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吮吸下一口香烟,这一次,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简直就如同置身于世外桃源一般。浑身上下,疲惫,疼痛,恶心,酸楚,全都一扫而空,丁灵修的全身心好像得到了前所未有舒适和惬意。 香烟很快弥漫在丁灵修的周围,沉浸在这些烟雾之中,丁灵修真正体验到了香烟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这种感觉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即使之前丁灵修抽烟抽飘了的时候,也未尝体验过这般愉悦的感受。 丁灵修在这幻妙的烟雾中渐渐沉醉,意识竟然变得模糊起来,仿若来到了一个从未涉足过的仙境一般。然而,这里确实一片空寂的苍白,空空荡荡,迷迷蒙蒙,就好像无数白雾氤氲其中,白雾之内,却隐隐似有翕动的生灵若隐若现。 丁灵修躺在这静谧的白雾之中,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个声音温柔舒缓,却让丁灵修大惊失色,从沉醉之中清醒过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想要摆脱自己已经朦胧的处境,却好像被梦魇一般,根本无法从中解脱,而这声音却在继续:“灵修……灵修……” 这一声声呼唤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个距离让人感觉遥不可及,然而这声音却切切实实地萦绕在丁灵修的耳畔。 这个声音,丁灵修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正是自己所日夜追寻的丁琴玉的声音么?这个声音已经多少次出现在了自己的梦中,多少次回荡在了无数孤寂的夜里…… 此时竟然如此清晰…… 丁灵修头痛欲裂,这种痛苦的感觉再次侵袭全身,丁灵修好像感觉自己的大脑中某段记忆突然消失,而这个记忆和自己所寻找的丁琴玉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然而,此时,这段记忆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就好像被封锁住了一般。 “灵修……灵修……不要来找我……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这个声音渐渐变得缥缈,渐渐有些哭腔,就好像一个游迹天边的孤魂,如怨如诉,却又充满了不舍与爱恋,这声音让人酸楚,却又让人感到无比的温暖。 是丁琴玉,是玉儿,玉儿,你在哪? 等我,我要去找你,我一定要找到你,你要等着我!!! 为什么不要让我去找你,我一定要找到你,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是死是活,我绝对不会放弃! 丁灵修挣扎地想要回答,然而自己的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更何况自己也对自己的处境浑然不知。丁灵修甚至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坠入空寂的白色幻境之中,甚至忘记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是处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之中,他只知道一个概念:这是玉儿的声音,她在呼唤着我。 然而,他却如鲠在喉一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那缥缈的靡靡之音消失在了白色幻境之中,丁灵修感觉自己的眼皮变得无比沉重,头痛的感觉也突然之间全部消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丁灵修只知道自己这场如梦似幻的境遇之中,曾与玉儿重逢。 等到醒来时,阳光十分刺眼,已经到了第二天。 丁灵修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旅馆里,房间里充满了十分熟悉的香气,一个紫色的幻影从窗外一闪而过。 “玉儿……玉儿……” 丁灵修迫切地呼喊着,如同受到了惊吓一般。 这压抑在胸腔许久得声音终于能够从嘴里喊了出来,然而,这空荡的旅馆之中哪有什么丁琴玉的影子,连那个算命老头也不知去向。 丁灵修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得伤口已经全部愈合,甚至连一点疤痕都没有,衣服上的污泥秽物也不见了踪影,身上的东西一个没少,简直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难道这是梦?不会吧? 丁灵修感觉十分不可思议,连忙掏出了百鬼图确认,然而百鬼图上,那俎鱼的简笔画栩栩如生地浮现在它的那页,显然丁灵修并不是在做梦,自己遇到算命老头,降服俎鱼的过程,全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已经睡了很久了?衣服也被这个老头给洗了?不会吧? 丁灵修正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突然发现旅馆的水杯下面压了一张字条,而自己之前所抽的那根古怪的香烟的烟头竟然也留在了桌子上。这个神秘兮兮的老头,最后竟然会留下这么老土的方式进行告别,丁灵修不由感到有些无语。 但丁灵修还是拿起那张字条,仔细看了起来,字条上面的话语很奇怪,或是说有些晦涩难懂更为恰当:“龙凤遥及意悠悠,烟波望断梦何求?生留八卦藏心术,驾鹤逍遥君莫愁。会当痛饮千觥酒,魔心重塑化腐朽。后会有期终有日,庭花落尽风云休!” 这是什么意思? 丁灵修完全没有理解这算命老头留下这个字条的意思,甚至有种被骗了的感觉,但这个老头为什么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啊?虽然自己在下水道之中吃了不少苦头,但最后起码降服了俎鱼这个妖孽级别的妖魔,填补了自己水系妖魔的空白,也算是因祸得福。 而且自己之所以能够鱼口逃生,或许很可能也在这个老头的预料之中,或许他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所以才在火锅店里逼迫自己吃了那么多辛辣的东西。 那为什么他会留下这张字条不辞而别呢? 而这上面的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玉儿的下落,就藏在这首诗中? 正觉得奇怪,丁灵修忽然发现桌子上的那根烟头的“巽”字周围也出现了一圈红色的字:玉香焚静夜。 这又是什么意思?怎么连这个烟头也弄得这么文艺? 丁灵修瞬间感觉自己脑袋大了一圈,满脑袋都是问号,百思不解。但不管怎么说,这里还毕竟有可能存有丁琴玉的线索,于是丁灵修还是揣起了这张字条和烟头。 第一百零一章 歃血鸳鸯(特别篇一) 丁灵修从旅馆之中走了出来,身体竟然感觉有些发僵。 看来自己肯定睡了好久,丁灵修暗想。 走在路上,手机因为进水已经无法使用,丁灵修只好向路人问了去医院的路,然后打车回了医院。好在这个算命老头还算有良心,走的时候给丁灵修付了房费,还给他留下了二百块钱。 至于这个算命老头为什么让丁灵修帮自己捉俎鱼,又为什么不辞而别,留下那句长诗和烟头,这些疑问,就不得而知了,丁灵修也没有花太多的时间思考,既然已经得到了这个字条,相信算命老头不会欺骗自己,丁琴玉的线索一定就在其中。 眼下,先回医院才是最重要的事。 丁灵修回到医院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在旅馆之中睡了一周,此时,丁琴玉和两位长老已经脱离了危险,而仁波切也找到了为他们迅速恢复灵气的丹药。 他们包下了一个病房,让她们三个接受最好的治疗,以便快速恢复。 丁灵修推门进来的时候,几个人全都十分惊讶。 “靠,你去哪了?你这抓个鬼,竟然抓了一周了!”仁波切站了起来,诧异望着丁灵修。 “……无信你个混蛋,本宫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竟然跑去潇洒?”夏仙瑶也娇嗔道。 “嘿嘿,看你现在的精神不是挺好的么?怎么样,想我没啊?”丁灵修无耻地呲着牙。 “我想你,想揍死你!”夏仙瑶眯眼斜觑着丁灵修。 “我的瑶瑶大宫主啊,没有办法,降妖除魔可是咱们猎妖师首要的任务,我总不能放任这些邪恶的妖魔胡作非为吧?再说,这没我打扰你,你不恢复得更快了么?” “混蛋,言而无信!都是因为你害的!”夏仙瑶嘟着嘴,无理取闹地抱怨着。 平卧在病床之上,夏仙瑶的脸上毫无血色,但那双美目却如星辰明月般皓亮澄洁,充满了炯炯有神的光芒。小小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点绛般的两瓣樱唇,让苍白的脸显得更加娇羞可人,丁灵修也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活泼伶俐的小丫头一旦生气病来,反而更多了几分迷人的感觉。 “二位长老,你们恢复的怎么样了?”丁灵修走近两位长老,放下来买来的水果,礼貌地问。 “还行,好在这个白衣后生给我们带来了恢复灵力的丹药,只要有灵力,肉身的损伤,对于瑶池洞教的教徒来说,这都是小事,只是时间问题。”周兆云勉强地回答,显然身体的损伤并没有她说的那么轻松。 天上红有气无力地看了看丁灵修,一字一顿地说道: “丁少爷,既然你也来了,现在人已凑齐,咱们是不是该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丁灵修听到这话不由一愣,他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老狐狸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是那么毫不客气的态度,而且身体才刚刚恢复一些,这家伙竟然就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计划! 丁灵修虽然心里也对这个问题有过思考,但并没想这么快就讨论关于猎妖团下一步该如何对付火前坊的事情,因为丁灵修最初的打算,是想趁着天上红和周兆云重伤昏厥的情况下,自己与仁波切两个人去对付火前坊的,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回来,天上红就这么严肃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这家伙养伤期间肯定深思熟虑过了,我可不能贸然回答,丁灵修置若罔闻,只是笑望着她,内心却早已波澜起伏。 而且更重要得是,撇开别人不谈,就连仁波切的立场现在丁灵修还没有把握,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与火前坊也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他毕竟身中火毒,随时有可能被利欲和火魔驱使,成为第二个盛一鸣。 究竟仁波切能否真的实心实意帮助自己,这还对丁灵修来说是个未知数,因为吸血鬼事件的耽搁,他们甚至还没有对后续的打算进行深入的研究,甚至连这个话题还只是在陷地石宫中的时候才粗略讨论过一阵子。 “说啊!”天上红催促道。 “这……”丁灵修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正在丁灵修为难之时,夏仙瑶嘟嘴说道: “喂喂喂……怎么,无信,这别人受伤你都知道给买点水果慰问一下,这本宫受伤,你竟然就耍耍嘴皮子呀?” 丁灵修立刻转过了头,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时候夏仙瑶即使为自己开脱,不然他要是贸然回答天上红的问题,肯定会中了她的圈套。 “嘿嘿,怎么可能,当然准备了,能把你忘了么?我的大财主!”说着,丁灵修将另外一个黑色的袋子递给夏仙瑶。 “这是什么啊?”夏仙瑶好奇地打开了袋子,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惊讶而又欣喜起来,“无信,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你也太小看我美食鉴赏家的身份了,以我对池州小吃的了解,像你这种人,肯定会爱吃这两样,西山焦枣和石台杨梅。怎么样?我这个小跟班没白领你工资吧?”丁灵修笑呵呵地回答,心里却在琢磨别的问题。 “恩恩,不错,这才像样!”夏仙瑶说着,嘴里塞进了一颗杨梅。 “那我呢?我这些天可是没日没夜的照顾她们几个,你就对我没什么表示?”孔圣春也拍了拍丁灵修的肩膀。 “介个……有,有,你懂得,以后有机会请你休闲休闲!”丁灵修冲着孔圣春眨了眨眼。 孔圣春脸色一变,瞬间点了点头: “好,一言为定。” “你有听我说话么?”天上红突然阴沉地打断他们,声音斩钉截铁般生冷。 丁灵修被这声音一惊,笑呵呵地转过来说: “红长老,当然听了,考虑下一步的做法当然很有必要,不过眼下,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先去完成!” “什么事?”天上红冷着脸,没好气地问道。 “我要去抓吸血鬼!”丁灵修坚定地回答。 “吸血鬼?”天上红不由一愣。 虽然天上红身体十分虚弱,但实力却远在丁灵修之上,丁灵修此前碍于她的身份,对她和周兆云无比尊敬。而此时此刻,丁灵修却完全没有给天上红任何提出建议的机会,直接真的以自己青龙猎妖团团长的身份作出决断,这虽然是丁灵修一个缓兵之计,给自己思考的时间。 但更重要的一点,丁灵修是真的咽不下这一口气,一个猎妖师,怎么能容忍自己被一个妖魔给耍的团团转,还进了警局关了那么久,这简直就是一场奇耻大辱! 不过话说回来,丁灵修并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在丁灵修身边的吸血鬼,可没他不简单,能够玩弄丁灵修与鼓掌,也是情理之中。 而关于这个吸血鬼的故事,却要从另外一个妖魔说起,这个妖魔的名字叫做——血糊鬼。 故事的主人公是叫做萧陌莱,是一个血糊鬼。而她的爱人,阎梦雪,是一只吸血鬼。 黄昏的晚霞将天际染成一片绚丽的色彩,又是一天过去了,萧陌莱拖着疲惫了一天的身躯打开了家门,无力的坐了下来。一个身材高挑,梳着短短金发,有着鲜红色的大眼睛的美丽的女子从里屋走了出来,微笑着对萧陌莱说道:“欢迎回来,今天你回来的比较晚呢,阿陌。” 萧陌莱点了点头,因为身体突然间微微感到有点不适,所以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女子看了看萧陌莱的脸色,随即笑着说道:“饭已经做好了,你不妨先去洗个澡吧,我有烧热水。” 萧陌莱沉吟着点了点头,缓缓走进了浴室。 萧陌莱是个普通的白领上班族,而面前这位女子,阎梦雪,就是他的妻子,目前在一个模特公司里上班。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一对很普通而且很恩爱的夫妻。 但是,事实并非这样。 浴室里雾气蒸腾,萧陌莱先将衣兜中随身携带的小刀取了出来,然后慢慢的脱去了全身的衣物,直到浑身脱个精光之后,才微微犹疑着,将鼻梁上的眼镜也取了下来。 伴随这个动作,鲜红的丝线立刻布满了萧陌莱的视野,犹如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天花板,墙壁,浴缸,萧陌莱的视线忽然变的有些模糊,身体也热了起来,与此同时一股想要将这些丝线斩断的冲动瞬间从萧陌莱的内心迅速的升起,它感觉自己的心突突的狂跳起来,魔性的欲望夹杂着热血渐渐的淹没了脑海,萧陌莱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放在梳妆台上的小刀…… 然而理智立刻占据了上风,萧陌莱轻轻的叹了口气,用意志压制住了这股魔性的欲望,然后轻轻的松开了手中的小刀。 “又来了吗?这种欲望……” 虽然平时萧陌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然而在黑暗的世界中萧陌莱却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妖魔,也就是臭名昭著的血糊鬼。血糊鬼天生就有一双可以看穿万物“死亡红线”的“直死魔眼”,只要血糊鬼用所携带的小刀切断我所看见的物体上的红线,那个物体便会立刻被斩成数块。 而拥有这种力量的代价便是一种随着时间不断积累的,想将活人的“死亡红线”切断,使其四分五裂的欲望。 倘若这个问题对于一般的妖魔来将,并不算是问题。 但对于血糊鬼和吸血鬼这种混迹在人类之中,甚至伪装成人类与他们一同生活的高级妖魔来讲,这个力量的代价,实在太可怕,而且太危险了,随时都有可能暴露它们的身份,让它们的魔性公之于众。 在平时,萧陌莱的眼镜是一种封印,既抑制它的力量,同时也附带的抑制这种可怕的魔性欲望,但是欲望虽然被抑制但是却不会消失,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的累积,达到一个萧陌莱的理智难以约束的危险程度。 每次到达这时候就必须想办法发泄掉这种欲望,否则的话一旦封印,也就是那眼镜破损或者解开,在它身边的人将会非常的危险。 为了更好的在人类社会中生存,逐渐融入到他们的生活之中,萧陌莱发泄掉这种欲望的方式则是…… 突然间浴室的门打开了,阎梦雪赤裸着身子走了进来,萧陌莱看着她匀称而姣好的身体,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准时。” 阎梦雪痴痴的笑着,走上前来温柔的在萧陌莱唇上一吻,然后取起小刀塞到萧陌莱手中,轻轻的在萧陌莱耳朵旁呢喃道:“你那点要命的欲望瞒的过我么?今天看着你的脸色就知道你快到界限了。” 萧陌莱注视着她娇嫩白皙的背,鲜红的丝线密布其上,红的象血一样艳丽夺目,似乎在呼唤着萧陌莱前去斩断它们。它的心骤然间紧缩,继而疯狂的跳跃起来。身躯瞬间变的火热,被压抑的欲望也一下子重新爆发出来,而且比方才更猛烈,在一瞬间几乎主宰了萧陌莱的意识,当萧陌莱回过神来重新用理智约束自己的时候,手中锋利的小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阎梦雪却一点也不害怕,只是用红色的瞳仁温柔的望着我道:“怎么不动手了?” 萧陌莱极力的用理智压制着自己体内的奔腾翻涌的欲望,有些勉强的答道:“我还可以忍几天的。” 阎梦雪温柔的笑了,她用双手轻轻覆上了萧陌莱握刀的右手,然后缓缓的说道:“你已经忍了半个月了,不用太勉强自己的,想要发泄的话就尽管动手吧,你自己也说过,夫妻之间是不用计较的那么细的。” 萧陌莱还有些犹疑,然而阎梦雪的双手却猛的一用力,银色的小刀在瞬间没入了她那白嫩的胸脯,准确的刺穿了她的心脏。 鲜血瞬间喷涌出来,溅射到萧陌莱的脸上,欲望瞬间占领了整个大脑,萧陌莱抽出刀子随手一挥,阎梦雪美丽的头颅便掉到了地上,萧陌莱继续疯狂的斩切着她娇嫩的躯体,几刀下去,阎梦雪的身体已经分成了九块散落到地上。 鲜红的血液浸满了整个浴室的地面,而萧陌莱心中的欲望也已经发泄的一干二净,神志渐渐的恢复了清醒,带着一丝虚脱的无力感,萧陌莱跌坐在血海中,长长舒的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刀子放好,然后捧起了阎梦雪的头颅,有些心疼的问道:“痛不痛?” “不算很痛啊,阿陌你杀害我的技巧可算是越来越纯熟了。”阎梦雪美丽的头颅带着一丝微微讥诮和顽皮的笑容答道。 萧陌莱苦笑了一下。想起第一次见到阎梦雪并将她杀害时的情景,那时萧陌莱的魔性欲望生平第一次发泄,在瞬间便将她分成了十七块,由于那次所发泄的欲望实在积累了太久,使得自己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所以下手时砍的她非常的痛。 而现在,萧陌莱每隔半个月便发泄一次,欲望并没有积累到能够完全覆盖理智的程度,而且随着杀害她的次数渐渐的增多,萧陌莱也渐渐的积累了一些经验,所以方才在它下手时也能够稍微用理智控制一下自己的出刀部位,让每一刀都恰倒好处的切断她的痛觉神经,使得她不怎么感觉到痛楚,不过虽然如此,萧陌莱还是感到一丝歉意。 “对不起,阎梦雪,每次都对你做这种过分的事。” “没关系啊,阿陌你自己也说过了,压抑本能是会伤害身体的。而且,在被你杀害的那一刻,我……”美丽的头颅带着和一丝羞涩而温柔的笑容,顿了一顿,然后这样回答萧陌莱,“……我感到很幸福,而且过几天我总会将这笔帐讨回来的,对吧?“说着对萧陌莱狡猾的笑了笑。 萧陌莱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微微的笑了笑,站起身来放干净了浴室的积血,然后将自己和阎梦雪的躯体都仔细的擦洗干净,穿好衣服戴上眼镜,走出了出浴室,再将阎梦雪的九块身躯和头颅细心的拼好放在床上,这样到了明天早上,她的身躯将会再生的完好如初,因为她是传说中的吸血鬼中尊贵的公主,强大的真祖之姬。 阎梦雪的神情显得有些疲惫,萧陌莱低下头吻了吻她,问道:“要血吗?“阎梦雪微笑着道:“这点伤用不着,明天早上就能愈合了,饭我已经做好了,在厨房里,你自己吃吧。” 吸血鬼愈合伤口需要大量的魔力,而这些魔力的最好来源就是人类的新鲜血液,正如同阎梦雪每个月以这种方式满足两次萧陌莱的欲望一样,萧陌莱也每个月让她吸取两次我的血液以满足她吸血鬼的本能和魔力的亏空,本来这时候是阎梦雪最需要血液的时候。不过她却不愿在这种状况下吸血,原因是“没有浪漫气氛”。 萧陌莱知道她的这个小性子,所以也就没有再坚持,只是淡淡的说道:“那好,你慢慢休息吧,如果半夜你觉得身躯愈合吃力的话,我就睡在你旁边,你随时可以吸血。” 倦意渐渐的席卷上了阎梦雪的面庞,她有些含糊的答应了,萧陌莱轻轻的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深深的吻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后轻轻的说道:“晚安,我可爱的雪儿。”随即关上了灯,走出了房间。 吃了点东西后,萧陌莱到外面兜了兜风,直到很晚才回家,阎梦雪已经睡着了。萧陌莱揭开被子一看,只见她裂开的身躯已经结合起来,恢复成原来那光滑健美的摸样。 萧陌莱笑了笑,轻轻的将她柔软的身躯抱在怀里,苍青色的月光下,萧陌莱凝视着她孩子一般天真的熟睡的面庞,一股深深的爱意从心底涌上来,渐渐的弥漫了整个心田。萧陌莱清楚的知道,彼此之所以心甘情愿的满足对方那特殊的要求,决不是因为某种合作或者契约,而只是因为深爱着对方而不忍心看到所爱的人承受欲望的折磨罢了,而且正如阎梦雪所说的,将性命与身体完全的交到所深爱的人手上任凭处置,这种互相完全信任的感觉,真的是很幸福的…… “我爱你,雪儿。” 萧陌莱轻轻的低语着,将她的娇躯抱的更紧,然后盖上了被子,虽然怀中抱着的是个随时能够置人于死地的吸血鬼,然而萧陌莱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紧紧的搂着她,带着无上的幸福感渐渐的沉入了梦乡。 第一百零二章 歃血鸳鸯(特别篇二) 吸血鬼族内有不同的等级划分,而且一般以世家的形式群居,凌驾于其他妖魔鬼怪之上。 当然,各大吸血鬼家族名为世家,家族之中会为成员提供很大的方便,但总会有一些年轻人不愿受家族的约束,所以偶尔也会有一些判离家族出去自立门户的愣头青,比如这位吸血鬼公主阎梦雪就是其中之一。 吸血鬼作为妖魔世界中最为特殊的一类,他们虽然在《妖史》和百鬼图里的名字都是吸血鬼,但分类却极其复杂,仅仅百鬼图中吸血鬼的那部分,就有十页的内容,这十页之中的吸血鬼虽然名字的后缀都是吸血鬼三个字,但类别和特性却有着千差万别。 吸血鬼世家的历史,自古有之,中方西方,海内外,全都有关于吸血鬼的传说和秘闻,包括一些真实的历史。但因为吸血鬼大多夜间出没,行动神秘,而且随着他们具有着逐渐融入人类社会的特性,而且有着强大的团队意识和集体观念。 在近代,吸血鬼几乎很少被媒体披露,或者没有被公之于众,而近几年唯一一次被媒体披露的事件就是在1993年-1995年间,上海发生的震惊全市的吸血鬼事件。 这在丁灵修小时候的记忆里,父辈们曾一度经常提起这件事,据他们茶余饭后谈论的内容,大概是说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厉害,父辈们最后决议联合围剿在上海吸血鬼事件中的某个吸血鬼世家,至于最后的结果,父辈们没有提起,丁灵修也没有问及。 丁灵修只知道自己的一个叔叔和爷爷在这场战斗中丧生,当时参与围剿的数个猎妖师世家全都损失惨重,而且最后也未能彻底剿灭这个家族,可见这个吸血鬼家族的实力该有多么强横。 这个事件是发生在上海的南汇和六灶,据市面上的说法是精神病院的几个病人突然狂性大发,指甲变长,迷恋血液,然后躲在厕所阴暗之中攻击人,此事后来不了了之,究竟是何原因引起这种变化,没人知道。 而当时民间流传的有关上海吸血鬼事件流传最多的是有两个版本,分别是吸血老太婆和吸血研究员。 第一件“吸血老太婆事件”,据说的是在上海某个酒店里,两个女孩住在酒店,其中一个女孩去上厕所,朋友等了她好久都不见她没回来,就去厕所看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当这个女孩走进了厕所,却惊奇的看见一个老太婆穿着红色衣服走出来,脸色苍白,嘴唇鲜红。走路的样子也有点诡异。等到这个女孩走进去却发现同伴全身已经毫无血色,干扁的躺在地上,脖子上有两个齿印,而这只是一个开始,之后陆陆续续的还听到上海的很多其他的地方也发现了几具女孩尸体,同样是全身没有一丝血。 至于第二件“海归博士吸血事件”说是一位从德国归来的博士,在上海郊区某生化研究所试验失败,导致身体发生变异,结果就是必须每天吸食血液才能够维持生存。为了逮捕它牺牲了2个警察,二死者的共同点就是全部被吸干鲜血。 这些市井流言闹得沸沸扬扬,使得当时这吸血鬼事件风声四起,人心惶惶。上海电视台一个栏目还曾经播放过此事件,披露一些照片和视频。但后来又突然向公众道歉,随后官方出来辟谣,真真假假也很难说清楚了。 而在猎妖师的世界里,这些市井上流传的说法其实半真半假,真的是,这些事件的吸血主角其实真的都是吸血鬼,假的是其中夸张的成分,以及吸血鬼突然间大规模袭击人类的真实原因和它们的本来面目。 只有在那个年代参与此次联合围剿的猎妖师们,才知道这个事件的背后,隐藏着怎样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以及吸血鬼与老葫芦之间的神秘协议。 而这些事情,当然,本以为将会就此尘封,成为一段灰色的历史,不会再被人提及,却因为丁灵修与阎梦雪的这次相遇,而发生了改变。 或许,这更像是所谓的宿命吧,而吸血鬼族中的长老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样一个少年,最后竟然会颠覆了整个吸血鬼与人类之间的协议与格局,当然,这是后话。 ——————————————————————————————————————— 夜色悄然氤氲在城市里,皓月当空,苍青色的月光温柔抚弄着躁动的大地。 今夜是一个如梦似幻的月圆之夜,阎梦雪很喜欢在这种夜晚吸血。 而就在最近这些日子里,萧陌莱已经发发现自己妻子她那鲜红的瞳仁的周围已经慢慢的夹杂了一些不易察觉的金色,这是她的吸血本能欲望累积的外在征兆,也是萧陌莱个人的小秘密,就连阎梦雪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就象萧陌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察觉自己潜藏在体内的魔性的欲望一般。 正如同某个文学家所说的一样,如果你深爱着一个人,你就能够从他的身上发现一些连他本人也不知道的微小细节。 萧陌莱发泄心中那魔性的欲望一般是在浴室,因为那样不会使衣服沾染血迹,然后再去清晰会很麻烦,而且在浴室中比较容易清理积血。 而阎梦雪吸血则喜欢在床上,尤其是在激情交欢的最高潮,至于原因,用她的话来说则是,“那些饱含感情的血液最可口,而最巅峰的情感,莫过于就是本欲了。”虽然这话听来有些夸张,但是也不算是完全没有道理。 大多数阴阳师或许以为被吸血鬼吸过血的人只有死或者变异成死徒两条路,其实这是错误的猜测。低等的吸血鬼因为修为不足,在吸血时会沉醉其中无法自拔,非把人吸干不肯放手。而人的血一旦被吸干,自然就难免一死,这时候吸血鬼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血回灌一点给尸体,然后造就一个死徒。 但是阎梦雪是吸血鬼中的公主,修为和魔力远在他们之上,所以在吸血时她能够很好的抑制本能冲动,把握分寸,每次大约吸取萧陌莱800毫升的血液,相当于一次普通献血的两倍。 以吸血鬼的角度来看,最低等的血液是腐尸和家畜的血液,其中蕴涵的血气和精华相当的少,所以这两种血液的味道对于吸血鬼来说是最差的,除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一般的吸血鬼是都不愿意并且不屑吸的。其次就是医用的冷冻人体血浆,以及由死徒从活人身上先吸取,然后再由吸血鬼从死徒身上转吸的人血。这类血虽然比前一种血质量要好的多,但是由于血离开活人身体太久,其蕴涵的血气和味道都只能算是差强人意。 高级一点的吸血鬼会利用妖术控制活人的思维,使他们成为自己专属的“血畜”,这种血比起前一种又要好一点,然而这种持续性的施法是很消耗魔力的,如果“血畜”数量不多,质量不好的话,很容易入不敷出。而且日子一久,“血畜”的鲜血多少都会遭受妖术的副作用影响而使其灵气变的不纯,口味也大打折扣。况且根据先今的某种说法,人在感情强烈时身体会分泌一种特殊物质混合在血液中,而使得这种鲜血的灵气和味道都极大的提高,成为吸血鬼梦寐以求的美味。“血畜”由于思维被控制,所以在被吸血时都是迟钝而温顺的,使得这种鲜血缺乏“感情”这种最高级的调料,始终与“上品”无缘。 所以最高级的鲜血则是直接从生人身体中的吸取,尤其是年轻的异性的鲜血质量非常的好,吸血鬼们都喜欢先营造恐怖的气氛,让人们的鲜血由于激烈的感情波动变的更加可口,然后再从暗出飞扑而出,在人们惊恐达到最高潮的一瞬间用獠牙刺入颈动脉,飞快的吸取血液。颈动脉是大脑供血的中枢要道,大量的血液外流会使得人迅速的昏迷而无法呼救或者抵抗,任凭对方吸取自己宝贵的鲜血。 然而这种鲜血虽然美味可口,却尚且有一点美中不足,那就是人体由于强烈的感情而产生的那种特殊物质释放的速度非常缓慢,而吸血鬼们却吸得太快,在特殊物质释放完毕并扩散到全身血液之前,血早就被吸干了。犹如一坛美酒,在未保存到醇香前便被饮尽,甚是可惜。然而吸血鬼们却又不能慢慢的品尝,因为猎物是会呼救或者反抗的。虽然在吸血鬼的强大力量面前一般的反抗并不会起多大作用,但是如果不迅速的剥夺其意识的话,引起骚动可就大大不妙,因为这会引来吸血鬼的天敌——猎妖师,任何一个吸血鬼都不想冒险和葫芦们交手,即便会有胜算,但它们却因为一个协议,而被迫屈服。 所以权衡利弊,也只好将就着快速的吸取算了。 但是对于阎梦雪来说并不存在这种两难的问题,所以她所吸的血数量虽然比一般吸血鬼为少,但是其质量却远比一般的血液为高。而且阎梦雪修为也高,能够非常充分的汲取血液中的灵气转化为自己的魔力。所以即使她一个月只“吃”两次,也能够“吃”得很饱,不会出现欲求不满的情况。 虽然如此,但是今天萧陌莱打算让阎梦雪多“吃”一点,因为今天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日子——萧陌莱和她的结婚纪念日。 萧陌莱和阎梦雪将彼此的积蓄合起来,在全市最大的酒店的最高层订了一个靠窗的雅座。两人安安静静的坐着,透过玻璃窗俯视着这个城市,华灯初上,整个城市被笼罩在一层神秘而美丽的光晕中,萧陌莱静静的看着足下喧嚣流动着的人流和车流,再望望对面美丽的阎梦雪的脸,一股心满意足的幸福感涌上心头,唇边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侍从送上一瓶上好的红葡萄酒,萧陌莱替阎梦雪满满的斟了一杯递给她,阎梦雪咬了咬嘴唇,摇头道“我不喝酒。” 萧陌莱叹了口气,阎梦雪本来是颇喜欢喝酒的,但是去年某天夜晚萧陌莱们一起聚餐,结果她喝得大醉才回来,睡到半夜突然一个转身将萧陌莱紧紧的搂在怀里。当时由于酒醉,萧陌莱不仅叫不醒她,而且阎梦雪下手不分轻重,双臂犹如铁箍一般勒得萧陌莱几乎窒息而死,最终萧陌莱只好抽出小刀轻轻的卸下她的一条胳臂才脱险,饶是如此,萧陌莱依然断了一条胳臂和三根肋骨,只好在医院里度过了一个月。 事后虽然萧陌莱并不介意,反倒是阎梦雪后怕出了一身冷汗,从此再不敢喝一滴酒。 虽然她嘴上拒绝得如此彻底,但是那精灵般红色的眼珠却背叛了她,老是在酒杯旁边顽皮的瞄来瞄去,看到她这种矛盾的神情萧陌莱不由得笑了笑,说道:“喝一杯不会醉的。” “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吸血了,今天又是月圆之夜,我怕一旦喝醉,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萧陌莱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没关系,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喝一杯吧。如果你真的醉了,我会先将你的手脚卸下来再抱到床上去的,这样总安全了吧?” 阎梦雪哼了一声。撇撇嘴道:“你以为一个吸血鬼本能发作的时候,凭这两手就能阻止的了么?而且我可是流淌着王室之血。” 每每提到自己的血脉,阎梦雪总是会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自豪感,这种强烈的情感,让她那猩红的眼眸中更增添了几分妖丽与惊艳。 萧陌莱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于是半开玩笑说道:“那我也只好认命了,阎梦雪,说实话,从和你结婚的第一天起,我萧陌莱就从没有怕过你的獠牙,如果你不小心把我吸死了,那么将我变成你的死徒跟班就是了。” 阎梦雪啐了萧陌莱一口,用两根手指捏着萧陌莱的脸颊道:“你们男人净会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如果你变成死徒的话,一定又蠢又笨,血也难吃的要死,我才不稀罕这种跟班呢,难道你想违背我们的约定不成?”说着手上微微加了点力。 血糊鬼是伪装成人类生活在人类世界中的妖魔,他们的生存方式与人类相同,但生命周期却比人类还要短,它们不断杀戮,切断人类的“死亡红线”,并吸取血液之中最浓稠的部分,也就是血糊,以此维持生存。但它们的生命却远没有吸血鬼那么长,一旦切断的“死亡红线”累积到了一定的数量,血糊鬼的“直死魔眼”就会枯竭,体内的血糊就会煞体而亡。 在结婚前,萧陌莱和阎梦雪就早已约定好,先由她陪萧陌莱过完血糊鬼的,然后当萧陌莱死后再将血分给萧陌莱,两人一起做吸血鬼活下去。所以萧陌莱并不怕她将自己吸死——反正迟早成为吸血鬼的那一天都要来的,早一点或者晚一点似乎也没什么分别。不过阎梦雪似乎很享受这种和异族一起生活的日子,所以下手捏的萧陌莱很痛,萧陌莱大声的告饶,她才笑嘻嘻的将手放下来道,“看你还敢不敢胡说。” 萧陌莱有些苦闷的揉着脸颊说道:“但是血糊鬼跟人类的体制是一样的,或者说只是一种变异的人类,妖魔化的普通人,是会变老的,象你这样漂亮的美女和一个爱发牢骚的老头子一起生活似乎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没关系啊,你忘了我可以用魔力改变自己的容貌么?你老了,我也可以跟着变老啊。”阎梦雪嘻嘻的笑着说道,用手在额头上轻轻一抹,光滑细腻的肌肤立刻变的象老人一样粗糙黄褐,再用手一抹,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要能和阿陌生活在一起,我就会很快乐,才不管你是老是少呢。” “好吧,好吧,要是真这样就好了。”萧陌莱苦苦笑了一声道,“将来如何我不管,我现在只知道你一定要喝掉这杯酒。” 阎梦雪拗不过萧陌莱,只好喝了下去。萧陌莱又再劝了一杯,不过到第三杯时她却无论如何不肯再喝了,萧陌莱也没有再勉强,一面独自啜饮着余下的葡萄酒,一面替她挟菜,喝到兴头上便叙几句温柔的情话,阎梦雪两杯下肚,脸色渐渐的变的通红,宛如成熟得将要滴出水来的蜜桃一般,娇羞可爱。 望着她那可爱的面庞,萧陌莱的心旌不由得微微一荡,再加上也有了几分醉意,俯身上去便要吻她的双唇,谁知这个时候,阎梦雪的面色骤然变了一变,连声疾呼糟糕。萧陌莱忙问出了什么事。 阎梦雪有些沮丧的答道:“我一时有些得意忘形,没有约束自己的气息,这附近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阴阳师,他好象已经盯上我们了。这股杀气很明显,而且应该还是个猎妖师,这下可真有意思了,难道竟然这个猎妖师也知道我是一个孤家寡人,想来破坏规矩欺负我么?” 萧陌莱皱了皱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里蔓延开来。 —————————————————————————————————————— PS:之所以发特别篇,是因为这部分的剧情必须要单独交代一下,可以算是一个小番外,但和孽龙篇一样,与主线剧情是保持联系的。 第一百零三章 歃血鸳鸯(特别篇三) “你确定对方是猎妖师么?会不会你判断错了?” “虽然只是猜测,但对方应该是个葫芦,而且可能是个新尖。”阎梦雪点头回答。 萧陌莱吃了一惊,酒已经醒了七八分,于是有些担心的问道:“他强不强?” 阎梦雪皱着眉头感应了一会,不由得失笑起来:“与其说他一点也不强,倒不如说他实在太差了,我想以我的实力,应该可以轻轻松松的打发他的,阿陌,这次让我出手好么?上一次行动,你就差点引起警方注意了,这次还是让我来吧。” 萧陌莱摇摇头道:“不,还是让我来吧,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毕竟猎妖师算是咱们的克星,哪怕他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我可不希望你有什么闪失。” 阎梦雪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今天结婚纪念日,就破例让人家出手一次嘛!这么久都没有活动身手,我的身体都快有些生锈了,求求你了,好老公,就这一次好嘛?阿陌!”此刻她已经微有醉意,居然对萧陌莱撒起娇来。 萧陌莱长长叹了口气,耐心的向她解释说:“我之所以不让她出手,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我不相信你的实力,而是不想你和猎妖师发生直接冲突,毕竟你现在已经脱离了吸血鬼家族,在外面自立门户,如果你出手杀了那个新尖的话,必然会与其他猎妖师树敌,甚至惊动这个新尖家族的注意,到时候他们一旦调查出你的底细,知道你已经不受契约的保护,那你就要面临无数猎妖师的追捕,这可并不是我所愿意见到的。” 阎梦雪皱了皱眉,思考着萧陌莱的话,但猩红的眼睛却仍然死死盯着窗外,不知道是杀戮本性在悸动,还是对于猎妖师的憎恨,阎梦雪心里早已笃定战斗的策略,似乎并没有把萧陌莱的话听进去。 萧陌莱站起身,来到了阎梦雪身边,将她拥入臂湾,温柔地继续说道:“但是如果我出手就不同了,血糊鬼一直就是最让猎妖师头疼的妖魔,因为我们可以自由隐藏妖气,不受妖力等级的约束,而且除非我们出手,不然别人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辨别我们是否是妖魔,就连寻妖的法器也无从寻觅我们的踪迹。所以如果让我来对付他,以我人类的身份出手打败对方的话,那这一切就不一样了,猎妖师们是妖魔的克星,但绝对不会不会大张旗鼓的和一个人类为难。你说是么?” 听萧陌莱说的有理,阎梦雪只好嘟囔着嘴作罢,但是看着她那撅着嘴,一副扫兴的样子,萧陌莱心里却突然涌出了一个计划。 “阎梦雪,今天本来是我们的好日子,却被这个家伙弄坏了气氛。这样吧,虽然你没办法出手,但是我有一个计划,可以好好的戏弄一下这个肉脚的家伙,保证让你开心。” 阎梦雪立刻来了兴趣,凑过头来问道:“什么计划啊?” “你还是先把饭吃完把,我慢慢的讲给你听。”萧陌莱笑着答道。 匆匆饭毕,二人走出了酒店,然而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去车库取车,而是携手向着附近的步行街走去。阎梦雪瞅了个机会对萧陌莱使了个眼色,萧陌莱便用眼角的余光向身后瞄过去,果然看见一个身着奇怪法袍的大胡子男人正紧紧的跟在他们后面,胸前竟然还戴着一个十字架,简直就像是教堂的传教士。看得出这个男人的行动十分谨慎,一直离萧陌莱他们远远的,显然还不知道两人早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萧陌莱感到有些好笑,暂时也不点破,只是拉着阎梦雪向前走去。 “我本以为会是个毛头小子,没想到会是大胡子大叔。”阎梦雪低语,感觉有些好笑。 “恩,看来你的猜测是错的,这个家伙虽然灵气也很强盛,而且敌意也十分明确,但他显然并不是猎妖师,只不过是一个牧师罢了,不过也真可惜,这家伙看样子貌似是第一次出手,而且他就要栽在这里了。”萧陌莱点了点头。 不一会他们来老车站周围的市场,这条市场是本市最大的成人用品批发零售地,又被人称为“成人用品一条街”,整个市场上布满了推销成人用品的地摊和热情的吆喝着的街头小贩。萧陌莱和阎梦雪由于是夫妻,所以能够神情自若,悠然的漫步其间,还不时停下来和那些小贩讨价还价。但是萧陌莱们背后的那位大胡子仁兄可就惨了。 “看不出一个神职人员居然会来这种地方。” “是啊是啊,准是那个教堂的败家子吧?真不嫌害臊啊,竟然还穿着教堂的衣服!怪不得人都不信基督呢?真不靠谱!” “无耻!下流!” 四周不断的传来窃窃私语,路过大胡子身边的人大都露出奇怪的眼神,那眼神带着三分好奇,七分鄙视,全数集中在他这个身着显眼的牧师法袍的神职人员身上。直看的他一张大脸涨的通红,汗如雨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且热情的小贩也经常抓住他的衣袖向他推销着最新款的避孕套,在众目睽睽之下弄的他尴尬非常,只好将头深深的低下,象游街的犯人一般走路,看着他那滑稽的模样,萧陌莱和阎梦雪不禁偷偷的大笑起来。 好容易走出市场,那位大胡子男人似乎是长出了一口气,以为终于完了。岂料到真正麻烦的却还在后头,萧陌莱们又携手走进了X大街,这里是本市服务娱乐行业最集中的地方,也就是传说中的红灯区。沿街开着一大片一大片的全是灯红酒绿的酒吧和洗浴中心。 萧陌莱和阎梦雪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扫视背后那个可怜的跟踪者,只见他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大胡子,一脸无奈的苦相,犹豫了好多次也无法下定决心,如果一个神职人员被人知道来过这里,那么他一定将会名誉扫地了。偏偏阎梦雪又细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妖气,不全部放开也不全部隐藏,这种若隐若现气息让的萧陌莱们身后的那位跟踪者苦恼异常,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继续跟下去。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般的跺了跺脚,跟了上来。 时间已经九点半,正是这种娱乐场所生意红火的时刻,无数脸上擦着厚厚的脂粉,身上撒着庸俗香水,袒胸露背的靓丽女郎来回的在街上走动,一遇到单身男子就亲热的将身子靠上去搭讪。 不过由于有美丽漂亮的阎梦雪陪在萧陌莱身边,所以女郎们也都识趣的没有来打扰,反观后面的那位大胡子仁兄却没有这么好运,走不两步就会被一只白腻的手捉住,然后拼命的往酒吧和足疗店里面拖。大胡子一面要用尽全力才能挣脱,一面又怕跟丢萧陌莱们,弄的他满头大汗,十分的狼狈。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萧陌莱和阎梦雪肚子几乎笑痛。到最后看到大胡子实在跟不上他们了,她们反而刻意的逛逛街,借此停下来等他:或者在小吃摊用夜宵,或者在路边的长凳上略微休息,或者干脆互相拥抱,温柔的接起吻来。直到大胡子好容易拨开人群赶上来,才继续不紧不忙的向前走去,直到气颤吁吁的大胡子再一次被人群淹没为止。 “放过他吧,你看他多可怜。”一次长长的深吻后,阎梦雪终于说道,一面极力的抑制住自己的笑容。 “好吧,戏也该演到高潮了。”萧陌莱微笑着说道。 萧陌莱们两人终于走进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假装进去亲热。 然而,背后的大胡子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只见他仿佛松了口气,忙不迭的跟在他们后面,等到三人都走了一段路后,大胡子看看四下左右无人,早已按耐不住内心的烦躁,于是厉声喊道:“前面的两个人,请你们等一下!” 萧陌莱和阎梦雪好整似暇的停下来,等着他气颤吁吁的跑到面前,才慢条斯理的问道:“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啊?” 大胡子指着阎梦雪对萧陌莱厉声道:“赶快离开那个女人!她是吸血鬼!她会杀死你的,她把你引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吸你的血!” 萧陌莱忍住自己的笑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答道:“我勒个去,大叔啊,你看电视剧看多了吧,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呢?你竟然说我的妻子是吸血鬼?你是不是找揍啊?” 大胡子突然露出疑惑的神情,因为进了巷子以后,阎梦雪已经完全将她那妖气收起,而虽然不知道这个大胡子牧师是用什么办法来侦测妖气,但没有猎妖师的手段,这个家伙恐怕是根本不可能捕捉到。真祖之姬的能力何其强大,以这个牧师那种极低的修为恐怕是绝对无法感受到一丝一毫阎梦雪身上的妖气的。 所以这个大胡子老头几乎怀疑自己跟踪错了,竟然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其实说起这个突然出现的大胡子老头,其实原本是居住在上海的一个居民,在当年的“上海吸血鬼事件”中,他的妻儿全部被吸血鬼害死,只有他一个人幸存下来。后来,他听说西方的教会对付吸血鬼很有一套,于是就加入了教会,想要学会对付吸血鬼的方法,为妻儿报仇,然而,这个家伙在教会呆了整整二十年,却并没有学到任何打败吸血鬼的办法,倒是学会了一大堆不明所以的教义。 甚至在这期间,当年那些无法无天的吸血鬼也突然销声匿迹,竟然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极少有关于吸血鬼出没的传闻。 就当这个大胡子老头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猎妖师的出现,让他再次燃起了复仇的希望。当时这个大胡子老头正在池州传教,一个偶然的机会,这个猎妖师找到了他,通过交流,猎妖师知道了大胡子老头想要学会击败吸血鬼方法的事情,于是这个猎妖师就教会了这个大胡子老头一些简单的符咒以及寻找吸血鬼的方法,并给了他一个最下级的寻妖法器,帮助他寻找吸血鬼。 最后还告诉他这个寻妖法器只能用来寻找吸血鬼,而且这个池州市之中,就有一个生活了很久的吸血鬼,让他可以先去试试。 于是这个老头就按照这个猎妖师所传授的东西,恰巧发现了正在池州活动的这个吸血鬼,也就是阎梦雪,于是一直尾随而来。 此时大胡子自己也无法判断到底眼前这个青春靓丽的少女到底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那恨之入骨的吸血鬼,不由有些尴尬。但这时他转念一想,突然想起了那个猎妖师教授的降服吸血鬼的方法,于是就对萧陌莱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这里有个瓶符水,这是用惊鬼符焚烧过后制作的符水,你把这符水洒在她的手上就是了,一试便知真假。”说着掏出一个浑浊的瓶子,就要递给萧陌莱,“这中符水,可是无论是什么样的吸血鬼都是无法忍受的。” 萧陌莱原先做学生的时候认识一个名叫马鑫研的学姐,她就是一个猎妖师,隐藏了身份混迹在学校中,经常解决一些灵异事件。因为血糊鬼的特性,即便萧陌莱已经知道了马鑫研的身份,而且天天和她在一起,她都没有发觉萧陌莱也是一个妖魔。所以托她的福,萧陌莱对于猎妖师比较了解,所以早就做好了一些准备。 萧陌莱伸出左手接住了大胡子扔过来的符水瓶,微一端详,只见其中装的水微微散发着幽兰色的光芒,里面充满了澄澈的攻击性灵气,而且还有很多符纸的碎片,确实是有着一定灵力的符水。于是微笑着揭开盖子,转过身背对着大胡子,缓缓将符水向着阎梦雪的手上倒去。 当然萧陌莱不会真的倒符水在她的手上,无论多么厉害的吸血鬼都是无法忍受符水的,即使是真祖之姬也一样,而且这种符水就算洒了一点在自己的身上,萧陌莱的血糊鬼身份也会立刻暴露无遗。好在萧陌莱的右袖中早已暗藏了一个矿泉水瓶,倾倒在阎梦雪手心上的全是矿泉水。而萧陌莱的左手虽然将圣水瓶倾斜,却并没有打开瓶盖。 但是由于被萧陌莱的背遮挡着,大胡子只能看到萧陌莱将符水瓶倾斜,以及水滴滴答答的溅到地下,哪能想的到萧陌莱在其中做了手脚。 一瓶符水顷刻间倒的涓滴不剩,然而阎梦雪却依然笑盈盈的神色不变,萧陌莱转过身来以怀疑的口吻问道:“喂,大叔,你不吹牛逼会死啊,这明明什么事也没发生啊?” 大胡子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结结巴巴的道:“这……这不可能啊……决不可能!你再将这个贴在她的身上试试!”说着取出一张发黄的长方形符纸,纸上用墨笔粗糙的绘着一个复杂的符文,因为画符的技术并不纯属,所以好半天才画完一张扭扭歪歪的惊鬼符。 萧陌莱仔细一看,一眼就认出了这张惊鬼符,萧陌莱笑了笑,趁着巷子中昏暗的灯光,在接过符纸的瞬间,右手拇指暗中一用力,将符纸正中绘制的代表太上老君的符字狠狠地刮掉了,如此一来,这张惊鬼符顿时成了一张废纸。 阎梦雪微笑着任凭萧陌莱将羊皮纸贴在她的胸前,当然,这张惊鬼符贴在阎梦雪的身上之后,还是跟之前符水的效果一样,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大胡子已经目瞪口呆,彻底茫然了,心说这个狗屁猎妖师在搞什么鬼,这不是他妈玩我呢么?人家好端端的两个小情侣,被我一个老大爷堵进了胡同里,破坏了别人的雅致不说,还莫名其妙地非说人家老婆是吸血鬼,我这不是找抽,我这不是欠揍么?这哪里是什么符纸,这哪里是什么符水,这下可真的没法收场了。 正当大胡子局促不安地想要走的时候,萧陌莱却突然转过身来愤怒的向着大胡子大声的说道:“你大爷的,你是不是有病啊,我看你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阿陌你个混蛋,我发现你也真够笨的,这世界哪有什么吸血鬼,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还真拿我试啊,我要是吸血鬼不早就咬死你了,哼,你个混蛋!”阎梦雪也娇嗔起来,不停地捶打着萧陌莱。 “嘿嘿,亲爱的别这样,我这也是看他觉得好玩,就配合着玩玩嘛!不生气了奥,乖,乖,别这样,我哪知道他是个傻逼啊。” “哼,就怪你,你个混蛋,万一他那瓶子里是毒药,你还得把毒药撒我身上吧?你个混蛋,滚开,我真生气了!”阎梦雪歇斯底里地冲着萧陌莱大喊。 夫妻两人一唱一和,竟然演的如此逼真,旁人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破绽。 大胡子这时候的表情,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萧陌莱看见阎梦雪正极力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以防自己大笑出声,但这个表情倒反而像极了女孩失望的表情。萧陌莱再看看大胡子那难看的脸色,一股无法忍受笑意浮上了嘴边,扑哧一声爆发出来,大胡子诧异的看着萧陌莱。 幸好这也在萧陌莱的剧本之中,萧陌莱干脆哈哈的大笑起来,用力的拍着大胡子的肩膀说道:“哈哈哈哈,大叔啊,大叔,你说的对,这女人确实是一个吸血鬼!奶奶的,她确实是个吸血鬼啊!混蛋!” 大胡子一瞬间蒙了,不明白萧陌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使得他惊呆了。萧陌莱竟然突然掏出兜中的小刀,寒光一闪,迅速而准确的扎入了阎梦雪的心脏,还在推搡着他的阎梦雪被这一刀狠狠刺入胸膛,瞪大了惊恐的眼睛,甚至哼都没有哼一声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萧陌莱收好刀,微笑着说道:“我他妈在这个女人身上花了太多的钱,给她买车子,买房子。她在外面偷汉子也就罢了,还动不动就跟我动手动脚,这是谁管出来的毛病,而且更可恶的是,我竟然没想到居然是一个想谋害我的吸血鬼!现在萧陌莱我杀了她完全是出于自卫,你说对不对,牧师先生?” 大胡子就算再迟钝,此刻也应该已经明白这是一场谋杀,看着他脸上惊恐的神情,萧陌莱继续嘿嘿的冷笑着说道:“感谢你的帮助,牧师先生,否则我几乎被这个吸血鬼害死了,接下来就请你将这个吸血鬼的尸体化为灰烬处理掉吧,这是你的工作,对吧,牧师先生?当然,我会付给你酬劳的。”说着掏出一扎钞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萧陌莱相信自己一定笑的非常邪恶,因为萧陌莱的话还没说完一半,大胡子就带着惊恐的神色跑掉了,他一定认为萧陌莱想将他收买,成为这场谋杀案中的同伙,所以一面跑还一面惊慌的高喊:“救命啊,救命啊,杀人拉!杀人啦!” 第一百零四章 歃血鸳鸯(特别篇四) 他还没有跑出巷子,阎梦雪已经笑得在地上打滚了,不过萧陌莱的原则是做戏就要做足,所以萧陌莱在笑到与阎梦雪抱成一团之前,还不忘记以认真的语调高声的加上一句:“别跑!牧师先生!价钱好商量!” 萧陌莱和阎梦雪花了将近一分钟才好不容易止住笑容,这时候巷子外面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其中还混带着警车刺耳的笛声,可能是惊慌的大胡子引来了他们吧。 “好象玩的有点过火了,”萧陌莱微笑着说道,“我看萧陌咱们还是趁警察来之间从另一边开溜吧,否则就麻烦了。”于是他们便携手向着巷子的另一头走去,但是才走两步就呆住了——原来这是个死巷子。 如果从原路出去的话一定会被警察发现,虽然不至于被拘留,但是却也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如果教会的人闻风而至就惨了,正当萧陌莱有些苦恼的挠着头时,阎梦雪却嘻嘻一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干脆用飞的逃走吧。” “是啊,”萧陌莱释然的笑笑,“我忘了你是吸血鬼了。” 阎梦雪笑着将双手晃了晃,变成一双巨爪,一左一右将萧陌莱的身体牢牢扣住,然后嘻嘻一笑道:“抓到一个稀有的猎物了,带回家好好的享用喽。” 随即他们便飞了起来。 天气很好,夜空几乎没有一丝浮云,明亮的月光从苍穹中直射下来,将萧陌莱和阎梦雪从头到脚全染成了美丽的银色。 阎梦雪飞的很高,几乎接近云层。在如此的高度上向下望去,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无数五颜六色的光点在广漠的大地上星罗棋布,一闪一闪的犹如天上璀璨的星辰,煞是好看。萧陌莱静静的观看着脚下五光十色的大千世界,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不过阎梦雪却安静不下来,不知道是不是精力过剩无处发泄,她飞的很快,而且很不安分,一会儿倒着飞,一会儿打着圈,一会儿又飞S形,就这样不停的连变了六七种花样,一面飞还一面大声的咯咯笑着,好象大胡子给她带来的笑意还没有散去一样。而且每隔几分钟还唱一遍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编的小曲,歌词大约是:“早起床,散散步。 抓到一个好猎物。 赶紧偷偷带回家, 谁也别想来抢它!” 在寂静的夜空中她的歌声显得格外的响亮清脆,其中还不时的夹杂着她那银铃般欢快的笑声,萧陌莱忍不住笑着说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阎梦雪咯咯的笑着,将萧陌莱抱在怀里,用左脸用力擦了擦萧陌莱的右脸,答道:“我找到了一个非常稀有,味道好好吃的猎物啊!” “那么你为什么飞的那么快呢?” “因为这个猎物太稀有太好吃了,我怕别的人抢走啊!” “那么你又为什么抓的这么紧呢?” “因为这个猎物太狡猾了,我怕一不注意就被它偷偷的溜掉了啊!” 萧陌莱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说:“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吃我?我好害怕!” 阎梦雪则摆出一副狰狞的表情道:“哼,那可不成!我现在就要将你吃掉!”说着嘴一张,獠牙暴长出来,然后一口对着萧陌莱的喉咙咬了下来。 萧陌莱以为阎梦雪要吸血了,连忙笑着把头一偏,露出喉咙左侧的颈动脉给她咬。 吸血鬼吸血一般在人的左侧颈动脉,因为那是人身体中隐藏的最浅但却流量最大的动脉,而且离心脏和大脑最近,血液中包含了大量人类的生命精华和大量的灵气。 阎梦雪最初吸血是在萧陌莱的手腕,但是萧陌莱清楚的知道这样温柔的吸法就象人类数着米粒吃饭一样不爽,所以让她咬萧陌莱的颈动脉,但是阎梦雪怕伤害萧陌莱,不肯吸,于是萧陌莱试图说服她:“如果是颈动脉的话,你抱着萧陌莱的时候只要张开嘴就能咬到,多方便!萧陌莱不想你在每次激情浪漫的时候突然低下头去吸血,那样多破坏气氛。” “你可以把手腕抬起来啊。” “我想用两只手紧紧的抱你,一只手不过瘾,而且那个姿势太滑稽。” “颈动脉!那可是人的要害耶!如果出了问题怎么办?” “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出问题?不行的话你再换回来好了。” “那好,如果出了问题的话我看也不必换回来了,我就顺便把你的喉咙咬断。”阎梦雪最终说不过萧陌莱,只好丢下一句恐吓了事。 “悉听尊便。”萧陌莱微笑着这么回答。于是以后她便在萧陌莱的左侧颈动脉吸血,只要她吸的速度不是很快的话,萧陌莱除了微微的头晕以外便并没有什么大碍,阎梦雪见确实没什么问题,便也渐渐的形成了在颈动脉吸血的习惯。 当下萧陌莱微笑着等着她的獠牙刺进萧陌莱的喉咙,然而阎梦雪那一下却只是做个样子,獠牙仅触到萧陌莱的皮肤就停止了,然后在萧陌莱的喉咙上不停的蹭过来蹭过去。尖尖的利牙磨的萧陌莱的喉咙痒痒的,挑的萧陌莱情欲一点点的高涨起来,但却又发泄不了,只好央求道:“要咬就赶快咬下去吧,我的小妖精,我受不了啦。” 阎梦雪却不理萧陌莱的哀求,嘻嘻的笑道:“那可不成,现在你是我的猎物,想什么时候吃要由我决定,你就乖乖的等死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何况……”她一面说着,一面将獠牙在萧陌莱的喉咙上来来去去的蹭的更欢了,“象这么宝贵的猎物怎么能在野外一口吃掉呢,应该拿到家里,然后躺在床上慢条斯理的细细吃才对啊!”说着将萧陌莱抱得紧紧的,飞的更快了。 萧陌莱心里有点气她戏弄自己,正要调侃她几句,忽然想到了一个能够小小作弄一下她的法子,于是笑着说道:“你用不着飞的这么快,今天晚上我们有的是时间,在回家之前,我们不妨玩个小游戏。” 阎梦雪立刻来了兴趣,飞行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她好奇的问道:“什么游戏啊?” 萧陌莱微笑着答道:“我们每个人为对方出一个关于‘忍耐’的题目,至于到底忍耐什么由出题人决定,而且出题的人可以在对方忍耐时加以诱惑,如果谁忍耐不住的话就算输,输的人今晚要按对方的要求老老实实的做一件事,不能抵赖。你有没有胆子玩?” 阎梦雪的好胜心被萧陌莱挑逗起来了,想也不想就答道:“怎么没有!玩就玩,萧陌莱堂堂一个吸血鬼公主,活了千百年的真祖之姬,难道还会输给你不成?” “好,一言为定,不许耍赖哦。” “决不耍赖。” “好,那么我先出题了,”萧陌莱点头笑道,“我的题目是,你在今天午夜十二点之前,不能吸血。” 阎梦雪脸上自信的笑容突然僵住了,然后换成了一副上当受骗的表情,恨恨的道:“你这是早有预谋的吧?” “可是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萧陌莱笑着回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放心,我只会诱惑你三次,三次过后你还不上钩,我就算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我才不稀罕吃你这家伙的的血呢,臭死了!”阎梦雪说着撇撇嘴道,“现在该我出题了!” 不过她一时却想不出什么题目,于是忽然问萧陌莱:“你最讨厌什么东西?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不许说谎哦。” “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要说谎,”萧陌莱笑着想了想道,“我最讨厌的东西就是毛虫了。” “毛虫?” “对,尤其是那种长有长长的毛,五颜六色的,身体粘粘的毛虫,我觉得好恶心哦。” 阎梦雪眼睛发光道:“好!那么我现在出题目了!你在十分钟之内,不能将眼睛紧紧闭上。” 阎梦雪深红色的瞳孔忽然发出金色的光芒,随即一道幽蓝色的光晕笼罩了她的全身,数秒钟后光晕散去,美丽可爱的阎梦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极其恶心的,巨大的毛虫,令的萧陌莱只看了一眼,浑身的汗毛就骇的直竖起来,同时胃部一阵痉挛,几乎要将晚饭吐出来。 虽然明知道这很可能是她使的妖术或者变形术,但是萧陌莱还是止不住心中那强烈的恶心感,这也难怪,大概是由于吸血鬼经常接触各种魔物的关系,所以这条大虫子的恶心程度几乎超越了所有人类能够想象的恐怖梦魇:长达三米,身上的皮肤粗糙而五色斑斓,还长着一根根豪猪一样尖利的毛刺,全身分布着成百上千的细小毛孔,不断的向外分泌着五颜六色的粘稠汁液。浑身共有八条滑腻腻的鼻涕虫一般的触手,其中四条紧紧的将萧陌莱捆住,剩下的则在萧陌莱脸孔周围象蛇一样扭来扭去,还不时的将一种象鼻涕一样粘稠而恶心的液体擦到萧陌莱的脸上。 而最恶心的就是它的头,在它额头的正中处长着一只巨大的红色眼睛,红色眼睛的下面是左右两只像苍蝇一样的复眼,复眼的下面是它黑洞洞的大嘴,嘴缘长满了无数多节的虫足,象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舞动着。往嘴里面依稀可以看到它的两排象乱草一般参差不齐的绿色牙齿,沾着一些碧绿的液体微微的上下蠕动。 这时从它的嘴里伸出一条舌头——那真是世界上最恶心的舌头,舌头表面布满了黄黑相间的斑纹,长着一层蛾子一般白白的绒毛。忽然舌尖上又打开一张小嘴,往萧陌莱的脸上喷着热气。带着一丝透明的液体,一根绿色的小舌头伸了出来,要舔萧陌莱的脸。 那一瞬间萧陌莱从头到脚的皮肤几乎都起了鸡皮疙瘩,而胃里的东西则几乎要冲出喉咙口。眼看那绿色的小舌头快要挨到萧陌莱的脸,巨大的恶心使得萧陌莱几乎要立刻闭上眼睛。 但是萧陌莱的心突然在瞬间平静了下来,因为萧陌莱看见了它额头上那只红色的大眼睛——那是阎梦雪的眼睛。 虽然无论形状和大小上都不符,但是萧陌莱能清楚的看的出那眼睛注视着萧陌莱的眼神,正是萧陌莱永远也无法忘记的,阎梦雪的眼神——蕴涵着四分温柔,五分爱意,还有一分顽皮,狡狯和得意。 不知道为什么原因,萧陌莱的心情奇迹般的平静下来,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红色的大眼睛,那一刻,萧陌莱从里面看到了阎梦雪的灵魂,认知到这一点,萧陌莱心中的恐惧和恶心渐渐的消退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丝深沉的爱意涌上来。 有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又有人说:“人的心情会极大的影响对他们外在世界的观感”。还有人说:“爱情的本质其实是灵魂的相互融合。” 萧陌莱原来都不甚相信,但是萧陌莱现在信了。因为当萧陌莱回顾那些原来令他恶心无比的触手和舌头时,心中再也没有一丝不安和恶心的感觉,反倒起了一股亲近的冲动。而这个大虫子的外表在萧陌莱的眼里,也变的不再那么丑恶。 因为萧陌莱知道,在这个粗糙的躯壳里面,容纳的是阎梦雪那温柔而美丽的灵魂,只要有这一点,那么无论她的外表怎样都无所谓了。 这时候绿色的小舌头几乎要挨到萧陌莱的脸颊,但是萧陌莱再也不觉得它有一丝恶心,反到是一股浓烈的情欲不可思议的从心中升起,所以萧陌莱不但没有避开或者闭上眼睛,反而将脸凑上去,并且伸出舌头轻轻的舔着它的舌尖。大虫子那红色的大眼睛中掠过一丝意外,随即将那根黄黑相间的毛茸茸的大舌头猛的伸了过来缠住萧陌莱的脖子,并且还从萧陌莱的领口往衣服里面钻。 萧陌莱不但嘻嘻的笑着任它施为,而且还将脸颊靠在上面,轻轻的摩挲着它那毛茸茸的外皮,甚至将舌头伸进它末端的小嘴中和那绿色的小舌头接起吻来。 大概是因为没有吓到萧陌莱,大虫子那红色的大眼睛中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于是忽的张开了那黑洞洞的大嘴巴,触手一圈,就要将萧陌莱往嘴里送。 “要吃掉我吗?好,就给你吃吧!” 萧陌莱笑着突然从触手中挣脱出来,跳进了它黑洞洞的大嘴,嘴里滑滑的有些闷热,萧陌莱脸朝上躺了下来,并将后颈枕在它下面的一排利牙上,微笑着道:“可以吃啦!请动嘴吧!” 大虫子发出一声尖厉的啸叫,突然将嘴合拢。萧陌莱笑眯眯的看着上面一排利牙象刀一样对着萧陌莱的咽喉猛铡下来,但是它们在离萧陌莱的肌肤还有两寸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牙尖微微晃动着,上面的绿色液体一滴滴的滴到萧陌莱的脸上。 萧陌莱伸出手来满怀柔情的抚摩着头顶上的大牙齿,幽幽的道:“怎么突然不想吃萧我了?我的肉不好吃吗?第一次被人这么侮辱,好伤心呀。” 突然幽蓝色的光晕重新将大虫子笼罩,光晕散去,大虫子又变回了美丽可爱的阎梦雪,她娇嗔的捶着萧陌莱的胸膛道:“你骗我!你说过你最讨厌毛虫的!” “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是最讨厌毛虫。”萧陌莱微笑着答道。 “那么你刚才为什么一点也不怕?而且还作出那种……那种行为……死变态!”阎梦雪说着脸红了。 “因为我方才认出了你的眼神,知道这个虫子就是你变的。”萧陌莱笑着抚摩着她的秀发说道,“虽然我也爱你的肉体,但是我更爱你的灵魂,无论你的灵魂用的是什么躯壳,我都一样爱你,所以刚才我只看到了你,并没看到什么恶心的大虫子。” 阎梦雪有些感动,幽幽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哦,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变成了怪物……” “那么我就只好自认倒霉,每天晚上搂着个怪物老婆睡觉啦。而且你我现在也不是正常人呀,嘿嘿嘿……” “你不怕我变成怪物以后失去理性,把你吃掉么?那可是真正的吃掉哦。” “不怕,因为阎梦雪吃掉我以后,我就会变成你的一部分,这样我们就能够永远在一起了,”萧陌莱微笑着答道,将她抱紧,“这正是我所希望的,所以无论阎梦雪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阿陌……” 阎梦雪喃喃的呻吟着抱住了萧陌莱,她那鲜红的双眼中渐渐染上了金黄色的光晕,獠牙也不自觉的长了出来,那是她动了情,同时也是她吸血欲望高涨起来的标志,吸血鬼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想吸他的血,就像一个人喜欢上了异性就会想抱他一样,尤其在动情时这种吸血的欲望更会成倍的高涨。 萧陌莱笑咪咪的看着她情不自禁的靠过来,将头慢慢的靠在萧陌莱的肩膀上,然后张嘴咬住萧陌莱的喉咙,獠牙渐渐的陷下半寸,一寸…… 忽然阎梦雪浑身一激灵,然后硬生生的将獠牙收了回来,将头一偏,恨恨的啐了萧陌莱一口道:“你这个大坏蛋,尽讲些好话来哄我上钩是吧?还好我反应快,要是慢了一点,这次赌赛岂不输给你了。你这次诱惑算是失败了,还有两次啦。” 萧陌莱对她的好胜心报以苦笑,不过也暗暗的佩服她的意志力。阎梦雪又捏着萧陌莱的脸蛋道:“看你那心怀鬼胎的样子,是不是还瞒着我在肚子策划什么阴谋诡计?” 萧陌莱并不否认,笑道:“是的,因为我知道我最终一定会赢你的,所以连赢了之后要你做的事都早就想好了。” 阎梦雪不服气的撇撇嘴道:“想的美,我才不会输给你呢,如果输了的话,任你千刀万剐,决不皱一皱眉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阎梦雪的话突然令的一桩往事浮上萧陌莱的心头。萧陌莱欢乐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沉吟了片刻,带着严肃认真的表情对阎梦雪说道:“阎梦雪,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我要在这里,郑重的为一年前的那件事情向你道歉。” 阎梦雪看叹了口气道:“你不必现在还放在心上啊,我可是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萧陌莱严肃的道:“你不怪我是那你的事,但是,如果我不为这件事向你道个歉的话,我这辈子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记忆的书本慢慢的打开,古老而发黄的书页开始向着封面一页页的倒着翻上去,直到那个令萧陌莱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日子,那是去年的六月十五日,萧陌莱的生日。而同时也就是在那一天,萧陌莱用自己罪恶的手,对阎梦雪做下了不可饶恕的暴行。 第一百零五章 歃血鸳鸯(特别篇五) 那天中午,被公司派遣到外地长达两个月的工作终于结束了,时间是十一点半,一下火车,萧陌莱便匆匆的到公司向老板缴了帐,然后开着车,以最大的速度赶回了家。 虽然萧陌莱的身体非常疲惫,但是心中却很高兴,因为终于可以见到阎梦雪,弥补一下两个月没有见面的相思之苦了。而且今天恰好是萧陌莱的生日,阎梦雪在电话中用狡猾的口气的告诉萧陌莱,她将会亲自做一桌绝对能令萧陌莱意外的宴席在家中等着萧陌莱的归来,所以萧陌莱借故推掉了所有同事和朋友的饭局,希望回家尝尝她的手艺。 老实说一开始萧陌莱并不对这宴席本身抱有太大的希望,因为阎梦雪的手艺萧陌莱是知道的:即使不能算差,也不能算如何的好。她似乎天生就对厨艺比较笨拙,就连学炒一个荷包蛋也勉强花了三天。所以虽然她非常努力的学习,厨艺也只达到了一般的水平。但是由于每道菜她都很用心的在做,所以萧陌莱仍然吃得很开心——即使味道不是非常精美。 但是萧陌莱发现自己错了,一打开家门,一股醉人的甜香就扑面而来,令人馋涎欲滴。萧陌莱好奇的走进卧室,惊奇的发现饭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多道精美的饭菜,全是萧陌莱平常爱吃的。而更令萧陌莱惊奇的是,在这些饭菜中间,摆放着一块又大又圆的,萧陌莱最喜欢吃的乔治奶油慕司蛋糕。 惊讶地同时,一双温暖的手突然从背后捂住了萧陌莱的眼睛,一个温柔且带着顽皮的声音轻轻的在萧陌莱耳旁响起:“猜猜我是谁?” “呵呵,还能有谁,当然是世界头号笨蛋女人啦。”萧陌莱满怀柔情的微笑着回答。“笨蛋女人”是萧陌莱和阎梦雪间互相调侃时萧陌莱用来称呼她的词语,偶尔萧陌莱生气时也用来骂骂她。 话音未落,萧陌莱随即只觉得脖子微微一痛,似乎被她的獠牙轻轻的刺了一下,然后温暖的手放了下来,萧陌莱看到了阎梦雪那带着三分娇嗔与七分喜悦的可爱的面庞。 “你这坏蛋。”她咯咯的笑着捶着萧陌莱的胸膛,像小鸟一般投入了萧陌莱的怀抱。“早知道你这么坏,才不花心思做这顿饭给你吃呢。” 萧陌莱微笑着轻轻的抚摩着她金色的秀发,指着那乔治奶油慕司蛋糕问道:“这是你自己做的?” 阎梦雪点点头,萧陌莱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这乔治奶油慕司蛋糕是一道非常复杂精美的甜点,其中包含了无数特殊的技巧和秘方,池州市只有某高档酒店的大师傅一个人能做得神形兼备,而高档酒店也正是依靠这道菜成名。 由于太喜爱这道菜,所以萧陌莱也曾在厨房里试图自己做一个,但是失败数次以后还是无奈的放弃了,因为那些萧陌莱所不知道的技巧和秘方姑且不论,光是第一关萧陌莱就怎么也迈不过去——长达8小时无微不至的细心看护,如果有五分钟的疏忽,这道菜便做不成。萧陌莱没有这样的耐心和毅力去做一道菜。 但是阎梦雪居然做成了,而且比那个高档酒店的大师傅做的更大更漂亮。萧陌莱微笑着抚摩着阎梦雪的脸颊问道:“你怎么会做这个的?” 阎梦雪低下了头,脸上突然现出一丝绯红,低声的说道:“我……我参加了一个夜间厨艺辅导班。” 阎梦雪的手艺已经有了极大的提高,这一点萧陌莱当然从其他的饭菜的精美看得出来,但是乔治奶油慕司蛋糕不是单单凭手艺就能做的出来的,如果不知道其中的技巧和秘方是永远也无法成功的。萧陌莱笑着问她道:“你隐瞒了什么吧?” 阎梦雪先是极力否认,但她不擅说谎,编出的一个个幼稚的理由在萧陌莱面前被一一轻松的戳穿,最后她只好带着忸怩的神情,用很小的声音说出了实情:“好啦,告诉你就是了,每天晚上夜间厨艺辅导班结束以后,我都偷偷的去了咱们上次吃这个蛋糕的酒店,用上隐身的魔法,站在那个大师傅旁边偷学他的手艺,直到他去睡觉再去上班。就这样重复了一个月才勉强学会。” 萧陌莱知道她说的是实情,这个酒店的大师傅一向是晚上开工,直到黎明才休息的,但是这么说来,她这一个月岂不都没有睡过一觉?萧陌莱仔细观察着她鲜红色的大眼睛,果然在温柔的眼神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萧陌莱再抬起头看看那个美丽香甜的,梦幻一般的蛋糕。一股深深的感动从心头涌了出来,哽塞住了萧陌莱的喉咙。 这就是我的妻子!我那可爱的妻子!我那迟钝到连学荷包蛋都花了三天的妻子! 萧陌莱再环顾室内,从地板到天花板都打扫的一尘不染,家具擦的闪闪发亮,床单洗的雪白,还散发出一种幽幽的香味,墙壁全细心的粉刷过了一遍,还贴了一张阎梦雪自己写的字迹娟秀的条幅:“HAPPYBIRTHDAY”。 萧陌莱的眼睛湿润了,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阎梦雪见萧陌莱没说话,以为萧陌莱对她在深夜到处乱跑而生气,有些惴惴不安的问道:“阿陌,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萧陌莱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同时偷偷的擦掉眼泪,极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不,我很高兴!我真的太高兴了!” 阎梦雪放心的笑了,说道:“那就好,赶快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了。” 经她这么一说萧陌莱才感觉到自己肚子咕咕的叫声,萧陌莱破涕为笑道:“好,好,先吃饭吧。”阎梦雪又微笑道:“洗澡水已经烧好了,你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吧,等会我再陪你一起好好的洗个澡。” 萧陌莱听得出她话外之意,微笑着点了点头,正要坐下来享用大餐,忽然想起一件事,面色不由得变了变,阎梦雪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了,阿陌?” “哎,我回家的心太急迫,把外套忘记在公司里了。” “那就明天去拿呗。” “但是,我的小刀在外套里面。” 这小刀是萧陌莱从小就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长七寸,锋利无比。是与萧陌莱“直死魔眼”能力配合的道具,血糊鬼用双眼所看到的物体的“死亡红线”,必须用这把小刀才能割断。普通的刀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可以说没有这把小刀,血糊鬼的能力就基本为零,空有妖力而无法使用,简直等同于废物一般。 阎梦雪沉吟了一会道:“那么你先吃完饭吧,等会我陪你去公司拿,拿回来们再一起洗澡。” 不知为何,萧陌莱心头微微掠过一丝不安,有些犹疑的说道:“我想我还是先去拿来比较好,万一如果敌人来的话……如果要是人类还好对付,万一要是你们家族的追踪者,就不好办了。” 阎梦雪甜甜的笑道:“那有那么巧的,我看你还是先吃饭吧,饿坏了身子可不好,万一真的有什么恶魔来打扰我们吃饭的话,我就一脚把它踢到地狱里去。” 萧陌莱一想也是,天下决没有这么巧的事,而且如果先去公司拿小刀的话,一来一去至少要一个钟头,这样饭菜都凉了,势必辜负了阎梦雪的一番心意。萧陌莱一想到这一点,立刻忘记了心头那一丝丝的不安,对阎梦雪笑道:“说的也是,让我们先吃饭吧!” 阎梦雪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去厨房拿餐巾来。” “不,你坐着,我去。” 因为感动于阎梦雪的心意,萧陌莱急忙站起身来,毛遂自荐的抢下了这个“任务”,可能是萧陌莱太急于吃到阎梦雪做的饭菜,又或者被感动冲昏了头脑,一时不小心,被一个横在脚边的小凳子狠狠的绊了一绞。 慌乱中萧陌莱及时的伸出手来扶住了旁边的家具才没有摔到,但是,由于这一绊的猛烈冲击,牢牢的架在萧陌莱鼻梁上的眼镜掉了下来,这时候一只惊慌的老鼠从恰好床底下跑了过来,将眼镜带走了。 这个用来压抑魔性的眼镜突然间从萧陌莱的面庞上摘下,顷刻间,血糊鬼的魔性一下子就冲破了理智的束缚,一切都已经不可阻止。 于是,一场骇人听闻的人间惨剧突然间爆发了。 鲜红的丝线瞬间布满了萧陌莱的视野,被压抑了许久的魔性欲望犹如怒吼的山洪一般迅速的爆发开来,转瞬间便冲垮了萧陌莱理性的堤坝,将萧陌莱的意识牢牢的主宰起来。 嗜血的本性让他几近癫狂,无可遏制。 萧陌莱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完全不听自己意识的控制,思维中瞬间只剩下一个词语:分尸!分尸!分尸!萧陌莱睁着血红的眼睛环顾了一遍四周——只有阎梦雪一个活着的生物。 这一切只花了半秒钟的时间,由于事出突然,阎梦雪也惊呆了,这时候墙上的挂钟正好指向十二点正,当当的钟声响起,回荡在两个呆若木鸡的人之间。在这一瞬间,时间好象静止了。 在下一刻,萧陌莱突然爆发出非人类的怒吼,像一头饥渴的猛兽一般,一把掀翻了饭桌,向着阎梦雪飞扑过去,将她死死的按在床上,饭桌上美味的菜肴打的满地都是,而那块凝结了阎梦雪心血与爱意的美丽而香甜的乔治奶油慕司蛋糕也同样摔了个粉碎。 阎梦雪只是呆了一呆,就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但是她没有反抗,连一丁点也没有,只是柔顺的任萧陌莱将她扑倒,鲜红色的大眼睛温柔的注视着萧陌莱那因为魔性的欲望而扭曲的疯狂而丑恶的面孔。 如果这时候萧陌莱有小刀在手里,分尸的行为在一瞬间就能够完成,那么惨剧也就不会发生,但是要命的是小刀现在却在外套里面,而外套又在公司里安安静静的躺着。 但是在魔性谷望的驱动下,分尸还是要完成的,所以萧陌莱高高的举起了离身边最近的利器——放在椅子上的,准备用来切蛋糕的不锈钢餐刀。 阎梦雪红色的大眼睛中掠过一丝微微的恐惧,如果这时候她要反抗的话,只要轻轻一举手就能够轻易的将萧陌莱打飞,或者扭断萧陌莱的手脚关节。要逃跑的话就更容易了,世界上没有几样东西可以阻挡得住真祖之姬逃跑的。如果要困住萧陌莱的话,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如果反抗的话,她怕伤害到萧陌莱。而如果逃跑的话,萧陌莱则会伤害到邻居,引发更大的骚动,而如果困住萧陌莱的话,萧陌莱的魔性欲望无法发泄,便将会反过来侵蚀自身的精神,最后让自身陷入永久的疯狂。所以最终,她选择了承受痛苦。 红色瞳仁中微微的恐惧在一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安详和镇定。阎梦雪唇边浮现出温柔的微笑,静静的等待萧陌莱残忍的屠戮。 银色的餐刀高高的举起,然后狠狠的扎了下去,萧陌莱分尸的第一个目标是她的左腿,由于陷入了疯狂的状态,所以每一刀都用上了全身的力量。 第一刀深深的扎入了肉里,拔出来的时候带着温暖的鲜血。第二刀下去正好扎在神经上,阎梦雪痛的皱起了眉头。第三刀下去割断了大动脉,鲜红的血如泉般喷涌而出,瞬间将洁白而喷香的床单染成通红。 魔性欲望的最终目的并不是虐杀,而是分尸,而且要将身躯分成一定的块数才算完。所以只要肢体之间有一点点相连,分尸就得继续下去,本来如果刀子一直斩向同一个伤口,分尸的速度也还不会算太慢。但是要命的是萧陌莱在疯狂之中完全失去了理智,刀子的落下方向完全是漫无目的的。连斩二三十刀也不一定有两刀斩在同一个地方。所以在第三十六刀的时候,她左腿的肌肉已经有一半被斩断,翻了出来。粉红色的肌肉和雪白肌肤的残片混合在一起,令人触目惊心。在第五十七刀的时候,她整个左腿腿面已经被萧陌莱剁成了一团血糊糊的肉酱。 餐刀变成了屠刀,柔软的床变成了案板,温馨的卧室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而萧陌莱正在带着疯狂的表情,一刀刀的屠宰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如果萧陌莱事后对这残忍的一切都一无所知,那也就罢了,但是萧陌莱虽然失去理智陷入疯狂,但是眼睛却依旧能看,耳朵却依旧能听,所有的感觉全都能够清晰异常,毫无差错的的传到萧陌莱的脑海中,汇成萧陌莱的记忆。以至于萧陌莱事后回忆这件惨剧时,甚至能够清清楚楚的记得每一刀的数目,力道,所斩的部位,还有刀光斩下时,阎梦雪的表情。 过去的一个月她一觉没睡,拖着疲惫的身体非常努力的去学习自己并不擅长的厨艺,付出了极大的耐心与毅力,终于成功的做出了萧陌莱喜欢吃的美食,所有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能让萧陌莱在回家的时候能够开开心心,高高兴兴。而萧陌莱用来回报她的,却是残忍的屠刀。 如果她在萧陌莱屠宰她时稍微哭一下,或者露出痛苦,甚至是厌恶的表情,说不定萧陌莱的心里还会好受一点,然而她却偏偏笑了。 不错,她笑了,她的唇边始终挂着温柔而宁静的笑容,除了偶尔皱一皱眉头外,她从来也没有露出一点痛苦的神色,仿佛萧陌莱在斩的不是她自己的身体一样。 因为她知道她的所有表情都会收入萧陌莱事后的记忆中,她知道萧陌莱深深的爱着她,所以不希望萧陌莱心中有一丝的内疚与自责。果然,事后萧陌莱问她痛不痛,她微笑着答道:“只有一点点痛,你没看见我在笑吗?呵呵,嘻嘻……” 在第八十三刀的时候萧陌莱终于斩到了她的腿骨,餐刀本来就不怎么锋利,再加上渐渐的斩钝了,使得萧陌莱斩她的骨头变的格外的困难,由于时间正是夏天,卧室内闷热难当,而萧陌莱每一刀又出尽全力,所以很快就出了一身大汗。 阎梦雪此时竟然会担心萧陌莱中暑,于是她先努力的用双手支撑坐起身来,然后晃一晃变成尖利的巨爪,开始细心的将萧陌莱的衣服一件件裁破,脱下来扔到地上。然后右手从床头拿起一本书为萧陌莱扇风,而左手则用一片裁破的衣服温柔的替萧陌莱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斩到第一百四十九刀的时候,餐刀的刀刃终于碰的一声崩断了,萧陌莱手边一时找不到利器,忽然俯下身来用牙齿啃咬着腿骨,腿骨非常坚硬,我瞬间便磕掉了一个门牙。阎梦雪连忙拣起一把滑到床边,本来是用来吃蛋糕的餐叉并交到我手里,一面微笑着说:“不要急,慢慢来,我不痛的。”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是萧陌莱在斩第三叉的时候斩入了她的骨髓,阎梦雪终于痛的昏了过去,然后萧陌莱又斩了几十叉才完全将她的腿骨斩断,将她痛得重新醒了过来。 第一百零六章 歃血鸳鸯(特别篇六) 到第五十九叉的时候,阎梦雪的左腿终于完全的被斩断,掉了下来。这时候挂钟正好指着一点整。于是萧陌莱将目光投向下一个目标,却还未开始,阎梦雪却已经将右腿伸了过来让萧陌莱斩,她怕萧陌莱将她的手斩断得太快,这样她就无法替萧陌莱扇风和拭汗了。 然后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了。 由于萧陌莱陷入疯狂状态,每一个动作都用上了全力,所以体力消耗的非常快,再加上萧陌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吃一口东西,喝一口水。而天气又这么热,虽然有阎梦雪不断的替萧陌莱扇风和拭汗,但是还是失去了大量的水分,渐渐陷入了脱水状态,而由于体力的大量流失,人也渐渐的衰弱下来,但是在魔性欲望发泄完毕之前萧陌莱却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如果再不摄取水分和体力的话,这样下去,在两个小时以内萧陌莱就会心脏衰竭而死。 阎梦雪很快就看出了这一点,于是她侧身拣起一瓶滚落到床边的饮料,拧开盖子,自己先喝一口,再用手轻轻的托住萧陌莱不断晃动的头,然后吻上了萧陌莱的唇,将饮料度了下去。 由于魔性的欲望,萧陌莱现在的表情可以说是极度的疯狂和可怕,血糊鬼的特有的异红色怪脸也显露出来,如果有人在夜晚的小巷中看到这种狰狞的面孔,保证会被吓掉半条命。但是阎梦雪一点也不害怕,或者说她根本就没起过害怕的念头,现在她的心思只有一个,就是尽快替萧陌莱补充水分,而且动作要快,否则如果萧陌莱斩断了她的右腿再过来斩她的手臂的话就麻烦了。 幸好在萧陌莱斩她右腿斩到一半的时候,她已经将一整瓶饮料灌进了萧陌莱的肚子。 接下来的问题更加难以解决,就是如何替萧陌莱补充体力。原先补充水的方法是绝对行不通的,因为无论嚼的多么烂,固体食物都不会象水一样自动的从喉咙里滑下去,反而会堵塞在萧陌莱喉头,然后呛入气管,最终将萧陌莱活活噎死。而且萧陌莱的体力消耗速度非常的快,绝对不是光靠吃东西就可以补充的。 眼珠一转,阎梦雪已经有了主意,她张开两片红唇,开始念动咒语。 但她吟唱的不是吸血鬼家族专用的特殊咒语,这些咒语大都是攻击用的。而其中催眠等心灵系的咒语对于陷入疯狂状态,精神极度亢奋的萧陌莱来说都是没有用的,否则阎梦雪早用了。剩下辅助性的咒语中能增强体力的只有嗜血术和狂暴术,但是这些咒语都是吸血鬼用来施放在其下仆身上的,虽然能够极大的增强受术者的体力,但是代价却是同时会对受术者的身体或者精神造成永久的伤害,阎梦雪是决不会使用的。 吸血鬼本来就是黑暗中的狩猎者,孤独的不死魔物。通过吸取别人的鲜血来加强自己的生命和力量,可以说是一种本性自私的生物,所以所有的吸血鬼用的咒语全都是损人利己的。所以,阎梦雪吟唱的不是这种咒语,而是与之相反的咒语。而且是圣系的咒语。 而这些咒语,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猎妖师或者道士这类名门正派的阴阳师所使用,因为阎梦雪毕竟也在数千年来多次与这些人交手,多多少少也学会了一些不沾有灵气的单纯恢复体力的咒语。然而,介于血糊鬼这种人魔两性的特质,只有这种咒语才勉强能够帮助他回复体力的同时又不会摧毁他体内的妖力。 于是在萧陌莱疯狂的咆哮中,阎梦雪清朗而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虽然念动的内容只是道家最普通的净心神咒,能够算上最简单,最初级的治疗术,但是对于身为吸血鬼的她来说却比使用任何家族的究级咒语都困难。每吐出一个句子,她的身躯都会因为痛苦而剧烈的颤抖一下,然后冒出一丝丝的青烟,这是吸血鬼的不死精华被一股圣洁的力量消灭掉的标志。 到方才为止,萧陌莱屠宰的暴行只能给她带来精神上的痛觉,并不会对她的生命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是现在她念动道家咒语的行为,却是真的在一点一滴的消耗她那积累了千百年的,宝贵的妖气以及生命精华。 但是阎梦雪还是强忍着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努力的完成了咒文,一股清凉的感觉流入了萧陌莱的身躯,滋润了萧陌莱的细胞,补充了萧陌莱的体力,使得萧陌莱的脸色渐渐的好转起来。阎梦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稍微休息了五分钟,便准备再念动一遍。因为虽然这个法术起了一定的效果,但是因为是由吸血鬼用出来,所以打了一个很大的折扣,只能给萧陌莱补充约五分钟的体力。 然而,这时候又发生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两点三十五分,阎梦雪开始念动第二遍咒语,才念了两句,萧陌莱刚好用了两百零八叉,将她的右腿也斩断了下来,然后便用眼睛开始搜寻下一个目标,本来按理来说应该是手臂或者躯干的,但是阎梦雪念动的声音与蠕动的下颌将萧陌莱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萧陌莱暴然跳起,将她狠狠的重新按倒,手中的餐叉向她的两片红唇之间狠狠的的插了进去。 阎梦雪由于在专心致志的念动咒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痛苦间本能的闭紧了嘴唇。所以前三叉全部插在她洁白的牙齿上,将门牙打落了两个。等到第四叉的时候阎梦雪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神色,紧紧的闭紧了嘴唇,把头一偏,让萧陌莱的叉子一下下的扎在她娇嫩白净的左脸上。 因为如果她的舌头被萧陌莱捅烂的话,就再也无法念动咒语来为萧陌莱治疗,在她的身体自然愈合之前,萧陌莱一定会用尽力量,衰弱而死。 但是萧陌莱的魔性欲望有个特点:一旦盯上某个目标,在将其完全斩裂之前是不会换下一个目标的,换句话来说,现在她的上下颌已经被萧陌莱锁定,在完全分离之前萧陌莱是不会去斩其他地方的。 阎梦雪正处在这种两难的境地:既不能让萧陌莱捅,又不能让萧陌莱不捅。 女人最爱面容,甚至过于自己的性命,但是阎梦雪却任萧陌莱一下下的将她的面孔捅得稀烂,为的就是要争取时间想出一个办法。很快左边脸已经捅穿了,再捅下去就要捅到里面的舌头,阎梦雪急忙把脸转了过来,把右半边脸拿给萧陌莱捅,在第三十叉的时候萧陌莱一时失了准头,一叉下去将她的美丽的右眼睛挖了出来,但是阎梦雪却毫不在意,只是在拼命的思考着一个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很快,右半边脸也捅烂了,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屏障,萧陌莱高高举起餐叉,就要捅进她的嘴里,但是阎梦雪却还没有想出一个办法。 情急之间阎梦雪做出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反抗:双手将萧陌莱用力一推。这一推由于情况急迫,不自觉的用上了吸血鬼的力量,所以力量奇大。萧陌莱身子被推的飞起,重重的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但是由于已经陷入了疯狂,萧陌莱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扑了上去,幸好这时候阎梦雪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她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张开了口,任萧陌莱将叉子狠狠的捅了进去,刺穿舌头和脊髓,然后从头颅的另一边露出来。 三十分钟以后萧陌莱终于将她的上下颌完全分离开了,萧陌莱似乎是满意的长出了口气,于是将她的右臂作为了下一个目标,这时候阎梦雪剩下的一只眼睛中突然闪现金黄色的光芒,她那被分成两半的头颅微微动了动,然后突然结合在一起,迅速的愈合着一切伤口。 她在使用吸血鬼作为杀手锏的的最后能力之一:强行自愈。 天地万物皆有道,吸血鬼的再生能力虽然强大,但也不是无限的,象刮破皮一类的小伤可以立刻痊愈,但是损手折足之类的大伤却还是要花点时间来恢复。如果硬要在瞬间强行自愈的话,需要消耗非常多的妖气和修为,这是大自然为了保持物种之间的力量平衡而衍化出的自然之法。一般吸血鬼只有在被人追杀到穷途末路,身体受伤严重无法行动,但是却不得不立刻逃跑而保命时才使用这种能力,因为性命总比修为重要。 但是阎梦雪现在却在使用这种能力,不过不是为了挽救她自己的性命,而是为了挽救萧陌莱的性命,短短数十秒种之内,她头颅上的伤便已经完全愈合了。然而为了这十几秒钟,她付出了将近全身三分之一妖气的代价。伤口一痊愈,阎梦雪便立刻开始念动治疗术,一秒钟也没有耽误。 第一百零七章 歃血鸳鸯(特别篇终章) 萧陌莱在第四百六十七叉上斩断了她的右臂,这时候是四点二十分。此时阎梦雪正在念动第六遍治疗术,还差三个字就要完成,如果中途停下的话就会前功尽弃。所以权衡利弊,她没有停下来而是念完了那三个字,于是她的上下颌再次被萧陌莱斩开,迫的她再用了一次强行自愈。 于是萧陌莱又花了一个半小时,用了一百多叉斩断了她那条直到最后一刻还在替萧陌莱细心的拭去汗珠的左臂。然后,萧陌莱开始肢解她的躯干。 对于阎梦雪来说最难忍受也最痛苦的时刻终于到来了,肢解她左肩的工作刚刚开始,餐叉终于也一声闷响崩断了,萧陌莱手头已无锐器可用,于是萧陌莱使用了最野蛮,最令人发指的工具——牙齿:狠狠的咬住她那雪白的肌肤,然后将她的肉硬生生的的撕扯下来。 而与此同时,由于使用的次数太多,使得身体产生了抗性,治疗术渐渐的对萧陌莱失去了效果,阎梦雪不得不开始使用更高级,更复杂的茅山邪术——生命转移,伴随着她那由于多重打击而渐渐衰弱下去的声音,生命精华从她身上源源不断的流出,注入萧陌莱的体内。 这工作是漫长而艰难的,生命转移的咒文长而复杂,一旦停止就要重新来过。于是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中一直重复着这样的情景:萧陌莱象地狱中可怖的魔鬼一样,趴在自己的妻子身上,带着疯狂恐怖的神情,张开嘴活活的撕扯着她的血肉。而阎梦雪则用天使一般纯洁温柔的眼神注视着萧陌莱,无视颤抖着的身体冒出的袅袅青烟,一面忍受着圣系咒语在体内的灼烧与肌肤被活生生撕裂所带来的双重痛苦,一面微笑着,用微弱但坚定的声音缓缓的念出生命转移的咒文,将她的生命源源不断的转移到萧陌莱的体内。每间隔几分钟她就会因为太痛或者太虚弱而昏了过去,然后再醒过来重头开始念动咒文。这种情况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三个小时,阎梦雪共昏过去了几十次,但是却没有哼出一声痛。 这可诅咒的一切终于在九点十三分结束了,萧陌莱在将阎梦雪分成了七块之后,魔性的欲望终于烟消云散,这时候已经过了近九个小时,萧陌莱总共斩了一百四十九刀,插了五百零一叉,咬了三百六十六口,总数加起来是一千零一十六。 千刀为凌迟,也就是说,萧陌莱活活的将自己的妻子凌迟了。 由于体力和精神的过分透支,身体和思想一获得解放,萧陌莱立刻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然后萧陌莱昏睡了四天三夜,在昏迷中依稀感觉到有人正不停的照料萧陌莱。当第四天清晨萧陌莱醒过来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阎梦雪欣喜的呼唤:“阿陌,你终于醒了!这真的是太好了!” 暴行的记忆不断的从混沌复苏,其残酷的内容一时间令萧陌莱的头脑无法接受。 晕眩中萧陌莱惊异的打量着四周,墙壁和地板上的血迹已经完全不见了,床单也洗的雪白,发出清香的味道,屋内的一切全收拾的整整齐齐,仿佛那场残忍的暴行从没有发生过一般。萧陌莱再摸摸自己的脸,那副被老鼠带跑的眼镜也居然在萧陌莱鼻梁上好端端的挂着。阎梦雪坐在床的另一边,全身上下缠着厚厚的纱布和绷带,带着憔悴而疲倦的神色,对萧陌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事后萧陌莱要她吸萧陌莱的血,但她坚执不肯,理由是萧陌莱还太虚弱。直到一个星期后才勉强吸了一点。 然而她本人却远比萧陌莱所看到的虚弱的多,其程度甚至超过了萧陌莱的想象。大量失血,身体被长时间分割,念动圣系咒语,使用强行自愈,还转移了大量的生命精华到萧陌莱体内,在这种种重创交替作用下,她体内的妖气早已枯竭,千百年的修为也元气大伤,如果不是真祖之姬的话,她的身体早已灰飞湮灭了。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只好靠着汲取月光的妖气,一点一滴的修复自己残破的身躯和内脏。事实上在三个星期后,她还在背着萧陌莱偷偷的吐血。 然而那都是萧陌莱后来才知道的事,当时萧陌莱的脑中只回荡着的只有那残暴行为的记忆,以及对自己,还有自己这屠夫般的双手的极度憎恨,从出生以来,萧陌莱从来没有像那天憎恨自己一样去憎恨一个人,简直憎恨到想要立刻将其彻彻底底的毁灭,使之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 这时阎梦雪站了起来走向饭桌,萧陌莱不由得一楞,于是看到在饭桌上,一个美丽漂亮。又大又圆的乔治奶油慕司蛋糕在朝霞的光芒下傲然的挺立着,散发出甜美的香气。阎梦雪切下一块送到萧陌莱的嘴边,象慈母哄小孩子一般温柔的哄道:“这么多天你都没吃东西了,一定很饿。这蛋糕很好吃的,吃一点吧,阿陌?” 那一刻,萧陌莱哭了,这辈子第一次真正的哭了。萧陌莱伏在阎梦雪的膝盖上,象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痛痛快快的号啕大哭着。 萧陌莱忽然从痛苦的回忆中清醒过来,用力抱紧了阎梦雪,郑重的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阎梦雪,说起来虽然有点自私,但是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的话,请你一定不要再独自承受了,就放任我去杀害别的人吧,我虽然真的不想伤害其他的人,但是,我更加不想伤害你……” 阎梦雪温柔的笑着摇了摇头,脸靠了过来,轻轻的在萧陌莱的耳边呢喃道:“阿陌,我不会让你去杀害别的人的,我们还要维持现状,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而且……”她的脸上突然泛起一片红晕,声音也同时变的细小而羞涩,“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爱阿陌一个人,所以我也只想吸阿陌一个人的血。所以同样的,我……我也希望阿陌只杀害我一个人,这样的话,阿陌就是我一个人独有的,而我也是阿陌一个人独有的了。虽然阿陌将我的身体斩开的时候或许是有点痛,但是……我真的不骗你……那一瞬间我的心里真的有一种好幸福好幸福的感觉。” 萧陌莱不由得愕然,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阎梦雪看着萧陌莱的表情笑了起来道:“你以为我在骗你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但是我说的确实是真的。” “傻瓜,我当然相信你……” 萧陌莱笑了笑,用手抚向阎梦雪,然而手刚伸出去,一道耀光就从指间划过,直射向阎梦雪的胸膛,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两人猝不及防。 萧陌莱感觉眼睛里被一团赤红充斥,自己还没反应过来,鲜血就已经哗啦啦从阎梦雪的伤口爆喷而出,全部撒到了萧陌莱的脸上。 “雪……你……”萧陌莱一惊,旋即意识到这个光束是从它们的下方射来,而正是这道光束,洞穿了阎梦雪的身体。 “有……有敌人……而且……”阎梦雪瞪大了眼睛,几欲昏厥,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空中遭到敌人的袭击,“而且,很强!”阎梦雪痛苦地喃喃。 鲜血瞬间,阎梦雪的翅膀就一下子蔫了,这个被洞穿的伤口形成了直径约有三厘米的空洞,而这个空洞里面,血液已经决堤般地暴涌,很快这个空洞就已经被黏糊糊得鲜血给封住,而且还在一股股地往外喷涌,阎梦雪的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意识越来越模糊。 萧陌莱见状不妙,紧紧抱住了阎梦雪,然而,两人却已经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向地面坠去,两人拥在一起如同旋转的陀螺,而下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两人必然都会摔成肉酱,粉身碎骨。 “阿陌……阿陌……我保护你,你一定要快点逃走……这个伤口实在……好奇怪,这个敌人……我们……”阎梦雪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在空中缠抖,“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劲芒呼啸而至,萧陌莱只觉耳畔风声飒然,立刻挥刀相迎,一声金石碰撞的脆响,萧陌莱明显看到空中划过的银光竟然是一颗子弹,一颗银色的子弹。 这枚子弹被萧陌莱击飞,化作齑粉,然而紧接着又陆续有三颗子弹从三个不同地方向射了过来,此时萧陌莱已经开启了“直死魔眼”,这些子弹得轨迹变得异常缓慢,萧陌莱轻松粉碎了这些子弹,然而洒在他和阎梦雪身上的子弹碎屑却仍然对它们的身体产生了不小的伤害,一团团黑烟在它们的身体上喷出。 猩红的血链从空中坠落,天空仿佛下起了血雨一般,而相拥的二人也马上就要坠到地面。 “阿陌……我……我爱你!很爱你!”阎梦雪泪眼婆娑,突然一下子推开了萧陌莱,但双臂又马上托起了他。 几乎坠地的同时,阎梦雪将全部的妖力灌注到了身体下方,自己一个人承受住了强大的冲击力,却让被自己托起的萧陌莱安然无恙。 阎梦雪狂呕一口鲜血,猩红的双眼立刻变得苍白,连眼瞳都湮灭在了白色的瞳仁之中。地面之上炸裂出了一朵血肉之花,阎梦雪浑身都在飙血,但却与以往不同,这次她的恢复效果竟然毫无作用。 “你……你没事吧!”萧陌莱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即使见到阎梦雪这样也没有太过紧张。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这句话让萧陌莱毛骨悚然,睡一觉就好了?这可不像是自己妻子的说话风格啊,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可能会睡觉。 萧陌莱浑身一激灵,仔细看向了阎梦雪,发现她连眼瞳都已经不见,顿觉不妙,跪在阎梦雪面前拼命地摇晃着她:“睡什么觉,快醒醒,快,快吸我的血,快,不要睡觉,快吸我的血!” “嘻嘻嘻……我才不吸呢,吸了我不就输了么?”阎梦雪艰难地回答,意识马上就要涣散,妖体的边缘也开始有些模糊。“你快走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你个大傻瓜,你在说什么蠢话,你快给我醒醒!”萧陌莱歇斯底里地咆哮,已经快要崩溃。 而此时,他的眼镜也已经在下坠的过程中摔碎,杀戮的欲望突然从大脑中溢出。 身后,一个声音却不合时宜地从街道另一边传来: “死到临头还要秀恩爱吗?” 萧陌莱扭头望去,一个扛着狙击枪的女孩正朝着他缓缓走来:“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竟然还会一箭双雕,运气真是不错啊!” 第一百零八章 仁波切的请求 萧陌莱循声望去,皮靴踩在玻璃碎片上发出的刺耳声音由远及近。 当他看清楚来者的面容,顿时洞心骇目。 然而,对方竟然也是同样错愕的表情。 “怎么会是你?”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刚才已经弥散开的敌意突然间混杂了一种重逢的喜悦,这两个人恐怕从来都没有想到多年后竟然会在这种地方,这样的境况下相遇。 原来这个扛着狙击枪的猎妖师不是别人,竟然正是萧陌莱的学姐——马馨研,当马馨研看到萧陌莱的正脸,早就已经目瞪口呆,甚至连准备好的台词都已经抛之脑后。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寻觅的那个吸血鬼,竟然会是自己好朋友的女友,这真是让人无比尴尬,而又无可奈何,本来坚硬无比的心好像突然间被什么古怪的力量给狠狠捏了一把。 为什么会是他? 马馨研暗自喃喃。 “怎么了……?”阎梦雪有气无力地缓缓抬起头。 “快跑,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快跑,你现在不是她的对手,这里交给我吧!”萧陌莱回头冲着阎梦雪歇斯底里地大吼,这声音十分夸张,在这空巷里突兀而起。 马馨研也被这声音惊醒,连忙将狙击步枪架在了胸前。 “没事……没事的!”阎梦雪挣扎着站了起来,浑身上下血流如注,原本就苍白如纸的面庞,此时又淡了一分颜色。 “滚!我让你滚啊!快从我眼前消失!”萧陌莱冲着阎梦雪怒吼,双眸已经变得猩红无比,宛如熊熊燃烧的狂焰。 阎梦雪发现萧陌莱的眼镜已经脱落,此时魔意已经不可遏制地燃烧,她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然而此时如果自己再不趁机逃走,只会给萧陌莱的战斗带来更多的麻烦。 短暂地评估了一下局势,阎梦雪深知自己现在的妖气已经根本不足以协助萧陌莱战斗,只会是给他增添累赘,于是,阎梦雪咬了咬牙,冲向了一处黑暗的走廊,消失在夜幕之中。 逃走,还有机会救出萧陌莱,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两个人都将在此丧命。 几乎同时,一枚银弹再次射出,马馨研被狙击步枪的后坐力震得向后倒退数步。 银光从萧陌莱面前划过,直射向阎梦雪的后脑。萧陌莱几乎本能地冲了过去,但这次的距离实在太近,即使使用了直死魔眼,萧陌莱还是已经无法追逐这子弹的速度。 见状不妙,萧陌莱只好用胸膛生生截住了这道银光,银色子弹破腔而入。顷刻间,烈芒毕至,萧陌莱感觉浑身上下突然如遭毒燎虐焰的焚化一般,燥热无比,腾腾黑烟至弹孔冒了出来,血流不止。 “你竟然替她挡子弹!……她可是吸血鬼啊!你为什么要保护它!”马馨研愤怒地对萧陌莱大吼,立刻擎着步枪要去追击。 萧陌莱喷了一口鲜血,眼睛已经变得赤红,甚至看不到了眼白,整个眼睛已经完全被一种单色调的红给全部占据,如同一个从地狱归来的罗刹一般,狰狞恐怖。 萧陌莱拦住了马馨研,邪笑着说道: “为什么?嘿嘿……因为她是我的妻子啊!” “黑烟……你难道也是……”马馨研失声惊呼。 萧陌莱此时已经彻底被激活了魔性,直死魔眼已经出现在了眼眸之中,杀戮的欲望如同在心扉之中纠结的虫蚁,酥麻刺痒,萧陌莱的手已经开始颤抖,那柄沾染过无数鲜血的寒刀已经被他紧紧攥到了手上。 “没错,我也是妖魔!” 话毕,红光大作,萧陌莱的妖气毫无保留地肆虐而起。 —————————————————————————————————————— 逃脱后的阎梦雪身体已经十分虚弱,大量失血后,吸血鬼本身的意欲已经占据了她的大脑。,她的意识中只有不停的吸血,不断的吸血,甚至已经没有任何理智,这种感觉就如同参加拉练的部队一样,在长时间忍着饥饿,一旦突然能够有食物可以享用,这种过度的食欲,会让它即使已经吃饱,但仍然会毫无节制地进食。 阎梦雪与丁灵修相遇之时,正是阎梦雪逃脱后不久,刚刚准备找个猎物补充体力的时候。当时的阎梦雪已经妖气涣散,所以才毫无节制地暴露了自己的妖气,而恰巧此时,丁灵修又正好在这里不合时宜地出现。 一天之中,接连碰到两个猎妖师,恐怕对于一个吸血鬼而言,最倒霉的事也不过如此了吧。 当阎梦雪神识恢复的时候,已经是她从医院逃脱之后,此时她的脑海之中已经全都是萧陌莱最后的呼喊,其他的印象都变得十分模糊,甚至之前与丁灵修交手的记忆也变得不那么清晰。 此时此刻,阎梦雪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要立刻找出萧陌莱的下落,第一时间去驰援他。虽然萧陌莱摘下眼镜后暴走的力量异常恐怖,但阎梦雪也十分清楚,那个扛着狙击步枪的女孩,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如若不出意外,萧陌莱已经被那个女孩给降服或者猎杀,而且以那个女孩出手时那种凶戾决绝的气势,和毫无保留的攻击手段,显然这个女孩是绝派猎妖师,如果要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萧陌莱的处境就…… 想到这里,阎梦雪不寒而栗,连忙将两个昏厥的人类拖入洞内,关上了铁门。 身体完全恢复的时间至少一周,如果这一周内,自己被那个女猎妖师或者丁灵修发现,那么她将必死无疑,但只要熬过这一周,就一定有办法救出萧陌莱,然后远走高飞。 阎梦雪暗暗笃定,一口咬向了其中一个人类的脖颈。 另一方面,丁灵修也已经说服了天上红,最终他们还是决定要先降服吸血鬼,至于火前坊的事情,还是要放在这之后再进行解决。与其说是说服,不如说丁灵修只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天上红,而完全没有给她提出意见的机会就离开了病房。仁波切当然也跟了出来,出乎意料的是,身体刚刚有所恢复夏仙瑶竟然也非要跟他们一起去。 孔圣春紧拦慢拦,还是没拗过这三个人,于是他最后还是承担了最让他郁闷的这个重任。还是一个人悲催的留在了医院,照顾两个凶巴巴的老太婆。 “喂喂……大小姐,你看看你,走路还一瘸一拐的,非出来捣什么乱啊!”丁灵修望着摇摇晃晃的夏仙瑶,一脸无语。 “切,本宫可什么事都没有,你信不信我现在这个样子,一拳还是可以将你轻松揍飞?”夏仙瑶冲着丁灵修摆了摆拳头,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丁灵修浑身一僵,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吧,来都来了,你这虎背熊腰的,我还能把你硬扛回去不是?” “……哼,那是当然!哎?不对啊,你什么意思?你才虎背熊腰呢!无信你个混蛋!”夏仙瑶说着狠狠掐了丁灵修一把,丁灵修见状吓的痛苦地疾呼起来。 “仙瑶妹妹,别啊!我错了,我错了,我靠……”丁灵修的脸都快要被吓变形了,自从上次中了夏仙瑶的错筋手,丁灵修对这个动作实在心有余悸。 “还敢不敢胡言乱语地诋毁本宫了?”夏仙瑶加重了手劲,丁灵修脸已经涨得通红。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丁灵修叫苦不迭,痛苦地呻吟着。 丁灵修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着魔爪一般的纤纤玉手,如热锅上的青蛙一样乱蹦乱跳,这时,仁波切突然推开了两人,十分严肃地说:“仙瑶小姐,适可而止吧,我对你们团长还有话要说。” 夏仙瑶本来还不肯作罢,但仁波切的声音突然变得如此冷厉严肃,夏仙瑶也就放开了丁灵修,捏了几下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 “哎呦,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真是下手不分轻重啊,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啊,你可真好意思!” “哎?你还敢废话是不是?看来你还没舒服啊?”夏仙瑶又来劲了,再次走到了丁灵修身边。 “我错了,我错了。”丁灵修连忙躲到了仁波切身后,面对这样的暴力狂,丁灵修身上那点功夫对她而言,完全就是花拳秀脚,根本发挥不出来。 仁波切挡着了夏仙瑶,郑重其事地说” “仙瑶小姐,我和你们团长要有些事情商量,你可以先回避一下么?” 夏仙瑶瞪着丁灵修,面带余愠,对丁灵修比了比中指道:“臭无信,算你走运!” 丁灵修见自己终于解脱,顿时松了一口气,来到了旁边的胡同内,仁波切也跟着他走了进来,丁灵修点燃了一根香烟。 “怎么了?”丁灵修问。 “没怎么,从南溪古寨出来后,一直有些事情就想跟你商量一下。”仁波切沉声说。 “我知道,你是想跟我们一起去降服火前坊吧?”丁灵修轻轻揉了揉胳膊,将香烟的烟嘴在唇齿之间来回蠕动。 仁波切沉默一会儿,喃喃回答: “是也不是,我跟你们一起来到这里,其实并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不是这个目的?”丁灵修惊讶万分,不由扭头正视仁波切,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不是跟我们一起去降服火前坊,那你是干什么来的?难道就是单纯为了坐趟顺风车不成? 丁灵修掩饰着惊讶,深吸了一口烟道: “哦,你继续说。” 仁波切双手插进了口袋,那个连衣帽已经重新戴在了头上,隐匿在阴影下面的面庞看不到任何神彩,只能从他翕动的嘴唇中听到他黯然的声音:“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不过今天我必须请求你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你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我当然不能答应你?你说说看把!”丁灵修心里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这个白衣少年更加让他捉摸不透。 白衣少年将手中的钢笔夹住,一字一顿地回答: “我想加入猎妖团!” 第一百零九章 变换策略 听闻白衣少年的请求,丁灵修差点笑出声来。 这算什么请求啊,自己组建的这个青龙猎妖团虽然名义上是猎妖团,但实际上就是单纯为了猎获火前坊而临时组成的一个小团体。根本无法和世界上那些正规的猎妖团相提并论,丁灵修等人,只不过是一个临时搭伙而已,团队之中貌合神离,各怀鬼胎,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丁灵修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没有这么说: “这个……这个确实有点太唐突了,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啊?” 仁波切玩弄着手中的钢笔,白色的钢笔在他的手中变幻出多样的花式,黯然的声音淡淡飘出:“因为我害怕孤独,而且已经无家可归。” 丁灵修心头一震,突然感觉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被仁波切提出这样一个不情之请,丁灵修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拒绝还是接受,而仁波切的这个回答虽然有些做作,但竟然像是他的有感而发,丁灵修犹豫片刻,说:“实话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们这个青龙猎妖团虽然名义上是猎妖团,但只是为了猎杀火前坊而临时组建的团队,恐怕火前坊结束之后,这个团队自然而然也会随之解散。即使这样,你还执意要加入么?” 丁灵修如实回答。 “我知道,通过这些天的观察,我也很清楚你们这个团队里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打算,或者说分成了两个对立面更恰当一些吧,但这些并不重要,我只是需要一个同伴,需要一个团队,如果你同意让我加入青龙猎妖团,我相信这次猎杀火前坊之后,我们一样会将它很好的运作下去,以便继续去执行其他降妖捉魔的行动!” 丁灵修想了想,深吸一了一口烟,仁波切所说的这个问题,丁灵修也确实考虑过,如果要是能够组建一个猎妖团,那么对展开各种猎妖活动将会事半功倍,而且拥有诸多保障,之前自己单独行动的时候,很多境况让他九死一生,如果要是有一个团队支撑,那么面对此前那种情况将会有更多的解决办法。 “最主要的是,虽然你现在拥有了孽龙,但如果我没有猜错,它的级别现在已经从妖皇退化到了鬼怪以下的层次,甚至更低,可是我不相信你单凭自己这样的实力就敢去挑战更高的层次,得到青龙百鬼图的传承,如果仅仅停留在一般猎妖师的层次,恐怕这对你的家族也是一种抹黑的行为把。” 仁波切认真地说,丁灵修想了一会儿。 团队?更高的层次? 没错,这一切都是丁灵修所需要的,即便想要找到丁琴玉,自己也必须拥有强大的实力。 丁灵修不再犹豫,将自己的右手友好伸了出去,坚定地说:“好,我同意你加入青龙猎妖团,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兄弟!” 仁波切连衣帽下的面容也露出了笑意,兴奋地伸出了手,紧紧握住了丁灵修,这一下子让丁灵修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紧紧与他握在了一起。 等到两人走出了胡同,夏仙瑶在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嘟着嘴说:“喂喂喂……你们两个缠绵的时间够久的啊。” “嘿嘿,怎么啦。难道你也羡慕了?可惜啊,你要再有点姿色说不定我还会考虑和你交往的哦,但前提是你得按照女仆的标准服务我才行哦!”丁灵修坏笑着说。 “无信,你大爷!”夏仙瑶面带粉煞,扬了扬手腕,再次要扑过来。 “打住,打住,现在要事在身,你看你,怎么老这么儿女情长的呢?不就是被婉拒了么?这你怎么还能恼羞成怒呢?强扭的瓜可不甜啊!”丁灵修连忙摆手说。 “可恶,臭无信,今天谁都拦不住本宫了,我非要撕了你个混蛋的嘴!” “别别,有话好好说,咱们现在得快点行动了,不然要是耽搁了时日,我怕夏夫人……”丁灵修突然郑重其事地回答。 夏仙瑶听完更加生气,愤怒地说: “你还有脸说呢,既然你知道我母亲的病耽搁不起,你为什么还要先来抓这吸血鬼,而不是直接去找火前坊?” 听到这句话,丁灵修和仁波切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丁灵修喃喃道:“我说仙瑶宫主啊,你这些年凭借自己渺小的智商在宫主这个位置呆了这么久也真够难为你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咱们现在的目的么?你不要逗我好不好?” 夏仙瑶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诧异地问: “什么意思?刚才你不是在医院说,要先去捉吸血鬼么?你不还说不管怎么样,这样的机会,你绝对不会让它白白溜走呢?” 丁灵修笑了笑,叹了一口气说: “好吧,我倒是真有点佩服你的单纯了,你知道为什么刚才在医院里你们那个天上红长老脸上都跟挂了铅块一样难看么?” 夏仙瑶摇了摇头: “我也感觉很奇怪,天上红长老好像十分反对你的做法!不对,换做是我,我也反对啊,你为什么非得在这个时候还说什么抓吸血鬼呢?” “哼哼,因为这个老家伙想跟我一起去啊,当然不想让我趁机溜走了,现在这种情况,她的身体还没能完全恢复,我想做什么,她根本无法阻拦我,所以刚才在医院里我才会那样决绝地提出我的想法,而且根本没有给她驳斥的机会。她现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走出医院,却无能为力去阻止我的行动!”丁灵修信心满满地回答。 夏仙瑶望着丁灵修湛蓝的眼眸,突然一惊道: “咦?难道你是……难道你是想现在就去抓火前坊?” 丁灵修点了点头说: “唉,真佩服你,你可终于开窍了,就是这个意思!” “原来如此,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避了两位长老了!” “可是你先别高兴,当然,这样做的危险也是很大的,现在咱们的团队之中没有了孔圣春,实力其实已经大打折扣,虽然这个家伙看上去胆小怕事,但是医术还是十分高明的,而且他还懂得暂时压抑火前坊妖气的方法,现在让他留住医院,咱们就等于已经没有任何后退的底牌,如果要是失败,恐怕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 “那为什么不让他一起跟过来呢?”夏仙瑶不解。 “呵呵,你真当那两个老狐狸傻啊,即使现在这么出来,这两个老狐狸都十分怀疑,要是再带上个孔圣春,她俩还不得从床上蹦起来,拼了老命也得阻止我了?” “好吧!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池州市这么大,咱们要去哪里才能找到火前坊啊?” “这个倒是好办,自己身体内的妖气在这几天发生如此翻天地覆的变化,我想这火前坊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把,现在咱们本身就是一个诱饵,即便不主动出击,只要让仁波切将体内的妖气肆无忌惮地释放,我想火前坊用不了多久就会主动找到咱们的。”丁灵修十分肯定的回答,丁灵修顿了顿继续说:“而且最主要的是,这种隐匿在体内的火毒犹如蛔虫一般,火前坊一定能够从某种程度上感知到中了火毒的人的心理活动,既然如此,当盛一鸣被杀害后,火前坊也肯定知道了掌握盛一鸣手中的那个如意宝匣已经分成了两部,落在了南宫傲天和裴爷手上,它一定会想办法夺回如意宝匣和钥匙的。而现在钥匙已经在仁波切手中,咱们就有了第二个诱饵。” “这个办法虽然可行,但是也有很大的危险性,万一火前坊不亲自出马,而是选择让另外一个手下出击,以咱们三个现在的力量,恐怕根本不足以为敌。”仁波切认真地说。 “为什么?要是连对付火前坊的手下都没有信心,那咱们还去打什么火前坊啊?”夏仙瑶满不在乎地回答。 “这可不是一回事,对付火前坊,咱们可以用一些对付妖魔的手段,可是要是和普通的人类对战,你有把握取胜么?对方可是要比裴爷更高一个层次的对手,上次因为孽龙的突然出现,你们侥幸逃过一劫,现在要是在正常情况下以咱们三个的力量来对抗他,恐怕毫无胜算。”仁波切喃喃。 “没错,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因为很清楚对方是人类,咱们就一定会在出手的过程中留有余地,这样的战斗,对咱们来说是极为不利的!”丁灵修也点了点头。 “不管,本宫不管了,无论是谁,要是敢妨碍本宫,格杀勿论!”夏仙瑶突然激动起来,已经失去讨论的耐性。 “这……”仁波切挠了挠头。 “事情还不至于那么极端,如果火前坊真的是派这个与盛一鸣实力相当的家伙来对付我们,其实咱们只要想办法避免与他交战就可以了。打败他或许并不容易,但要是想要逃跑,这也并不困难。” “这倒没错!”仁波切同意了丁灵修的意见。 “好吧,那咱们赶快准备行动把?就算要等火前坊找来,也不可能在市区吧,它就算实力再强横,应该还没蠢到会跑到城区里闹事吧?”夏仙瑶说。 “嘿嘿,原来这仙瑶宫主也开始明白大脑是可以用来思考的了啊?真是奇迹!”丁灵修笑着说。 “哼,那当然,无信你可听好了啊,要是这次失败了,本宫让你的大脑丧失思考的功能你信不信?”夏仙瑶晃了晃拳头。 “你俩别斗嘴了,还是先选地方把,咱们准备去哪?”仁波切打断了二人。 “这附近有没有比较隐蔽的山洞之类的地方?”丁灵修问。 “山洞。”夏仙瑶想了想,“有很多啊,蓬莱仙洞,大王洞……” 丁灵修摇了摇头,“不行,这些地方游客太多,太明显,其他的呢?” “倒还真有一个,而且离这里很近!” “好,就去那个!” 第一百一十章 夜访吸血鬼(一) 从东至县出发,本来十五公里的路程,硬是被丁灵修开出了三十公里的路程,能驾驶一辆超跑开出接近人力车的速度,真不知道此时天上红要是知道丁灵修的驾驶水平会不会立刻从病床上跳起来。 这种蜗牛般的速度,不管其他人什么态度,仙瑶大宫主是已经早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了:“无信,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就这速度,咱们走着走也到了吧!” “咳咳……你懂什么,稳中求胜!” “你大爷,这都哪跟哪啊,不会开就不会开,你把这眼镜蛇都快开成眼睛虫了!” “哎哎哎……你看,到了,前面那个路标是不是就是大历山了!”丁灵修见状不妙,连忙转移话题。 夏仙瑶抬头望去,果然发现了路口的标志——大历山,这才作罢。 大历山是东至县一处不大不小的景区,简称历山,又名舜耕山,山脉之中,一座掌形山峰从波浪似的丘陵中突兀而起,直插苍穹,好像一掌将整道山脉劈开一般。 “霍……这个地方果然是个极佳的选择,真没想到这里的地势竟然会是这样,看来仙瑶妹妹你的眼力还是不错的啊,这真是老天让你缺点什么,总会从其他地方给你弥补一些啊!”丁灵修不由感叹道。 “你是不是挨打没够?”夏仙瑶比了比手指,正欲发作,突然也被这造型奇特的山脉给吸引了,望着这气势不凡的山群,夏仙瑶突然感到一丝诧异,“极佳的选择……可是,可是为什么我感觉这里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呢?” “呵呵……女孩子的感觉还真是敏锐啊。”仁波切冷笑了一声,也望向了窗外。 “废话,当然不对劲了,要不怎么说咱们选对了地方了呢?因为你别看这座山钟灵蕴秀,云雾缭绕,但其实这山势单力孤,在风水学上‘龙忌孤独’,属大凶,而且这条独龙非但势孤,而且太过卓群,这条山脉的诸峰之中少说也有七八十座,连绵起伏,远看起来,群峰耸立,拔地而起,山套山,峰连峰,波澜起伏,连绵不绝,气势不凡。然而好端端的局势,偏偏这样一个鹤立鸡群的家伙拔地而起,这是什么?” “断!”仁波切回答。 “没错,小白说的对,就是‘断’。” “切……什么意思?快点直接说,别老弄你们那些基佬的唇点!”夏仙瑶白了两人一眼。 “断的意思其实是个风水术语,但从猎妖师的角度来看,这种格局很适合妖魔隐匿妖气,所以一般要是妖魔准备修行或者恢复妖气,都会选择在这种地方,可以免受外界的打扰,特别是这种地带的山洞或者深谷之中,更是世外桃源一般!”丁灵修回答。 “啊?怎么这样?”夏仙瑶惊讶万分,“既然最适合隐匿妖气,那火前坊不是很难感知到小白身上的妖气了么?那咱们不是白折腾了?” 丁灵修笑了笑: “嘿嘿,真不知道该说你点什么好,这火前坊又不是傻子,咱们要是在一个光明正大的地方肆无忌惮地放出妖气,以火前坊的狡猾,肯定会产生怀疑,即便只是有一丁点怀疑,那它都肯定不会选择亲自出马,至少也让那个手下先来试试水,这样咱们岂不麻烦了?而现在咱们找到这样一个地方,悄悄的来释放出妖气,只让仁波切体内的妖气不经意地流露出来,这样被火前坊察觉之后,才有可能直接找过来!或者退一步讲,至少能够放松一些警惕!” “哦,原来如此,这么说也有点道理。”夏仙瑶点了点头。 “呵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说话间,车已经停在了山脚下,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准备上山,虽然说是要在这里设伏对付火前坊,但三人此次准备的行装却十分简单,并没有带太多的东西,一来怕天上红她们怀疑,二来走得匆忙也确实没有时间置办太多东西,连符咒丁灵修都没有时间补充就开车直奔大历山而来。 站在大历山脚下,丁灵修抬头望去,只见树木郁郁葱葱,只见这山的海拔估计有1000多米,刚过午后,山间就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雾气升腾,云雾如飘带似白纱,在山间缠绕连绵;细雨飘忽时,白雾越聚越浓,将青山遮掩得迷迷茫茫,若隐若现,如海市蜃楼般飘渺。 “这雾好浓,真美啊!”夏仙瑶不由感叹。 “雾?”丁灵修望着山间缭绕的云雾,紧锁双眉,不由啧了一声。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仁波切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奇怪,现在已经都快要到下午了,怎么可能还有雾呢?而且这山也没有高到那么夸张,这雾确实有点不同寻常。” 经丁灵修这么一提醒,仁波切和夏仙瑶也猛然反应过来,望着头顶上方的烈日,这么浓重的雾气出现得显然有些不合时宜,再怎么说在这个时间出现这么重的雾确实有点太古怪了。 观望片刻,几人还是踏上了石阶,上山的道路都是这种古朴的石阶,三人顺着台阶蜿蜒而上,一路走走停停。山势很陡,台阶的坡度很大,与其说是爬山不如说是翻山,体能的消耗还是很大的,三人爬了十几分钟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可能算起来三个人都好久没活动了,体力明显跟不上了,特别是夏仙瑶,虽然是个练家子,但大病初愈,还是在丁灵修的搀扶下,极不情愿地慢慢向上攀登。 行至半路,遇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老人形神矍铄,健步如飞,见到丁灵修等人气喘吁吁,竟然还停下来打趣他们起来:“哈哈哈哈……几个小后生,怎哩?才到这里就爬不动了啊?” 三人无语地仰起头,丁灵修擦了把汗说: “老人家你可真行,我们……我们还真比不过你!这么大岁数了,身体还这么棒!上山下山气都不喘,晚辈真是佩服!” “那当然了,我天天中午都在这睡午觉,这不刚准备回去么?” “……” 丁灵修愤愤望着老头,敢情原来他是刚下山回家啊,这还嘲讽我们。 丁灵修黑着脸刚要走,老头突然对他们说: “哎,听你们口音,你们几个是外地来的游客啊?” “是啊,大爷,我们是从外地来这里参观隐龙洞的,请问那个洞离着这里远么?” 老头想了想说: “你说隐龙洞啊,那还真不太远,在法藏寺东边,上去就能看到了!” “法藏寺?您是说这里还有寺庙?”丁灵修听完一愣,又望向夏仙瑶。 夏仙瑶连忙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对啊,别说你来这里玩,连法藏寺都不知道?嘿嘿,别看这个寺庙香火不旺,而且看起来比较破败,粗粗走了一圈,但这里还住着一个90多岁的老和尚呢,而且这个寺庙最特别的地方是和尚、尼姑竟然在同一座寺庙,怎么样?是不是闻所未闻?” 丁灵修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喷血,和尚、尼姑同一座寺庙?这是搞什么鬼? “不会吧?”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呵呵,爱信不信,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吧!”丁灵修点了点头。 三人听到了这个八卦的奇闻,竟然突然间来了干劲,好奇心这种东西在某些时候竟然要比其他欲望更加具有催动的作用,简直就像是一支功能强大的催化剂一般,要是当初曹孟德在指挥军队使用望梅止渴把戏的时候把梅林换成西瓜地,恐怕士兵的速度还得再翻一番,这种新奇的感觉,往往让人会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不可遏制的渴望,而这种渴望所催生出来的动力是正常情况下所不具备的。 三人一路甚至没有休息,就沿着石阶继续向上爬,并从路边的小径通往一个凉亭,名为“舜祠”。凉亭六角的内侧画有画像,图文并茂,讲述舜在此地隐居农耕的情况,他耕种的第一块地就在凉亭的边上,可惜三人比较急,哪有时间仔细寻找那片地,毫无兴趣地错过了。 又坚持爬了一段,几人的兴奋点渐渐消磨殆尽,又有些觉得体力跟不上了,忽然这时,眼前出现了一道长廊,左侧的墙壁上碑文整齐排列着,都是历代文人墨客的诗词,长达200多米,看上去古风古色,别有一番韵味。 三人在这里逛了一会儿,继续前进,前面还是台阶,但山势开始平坦,因为到了半山腰了,一片片的竹林,丁灵修心想这舜帝也真会选地方,竟然居住在竹林里,古人有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竹子历来代表了隐士们的品质。而这里的竹林要是比起苏州的竹林,也算是风格迥异。 随着不断攀登,台阶又开始陡峭起来了,太阳已经隐匿在云曦之中,暮霭出现在西方的天空,台阶上方传来了小孩下山的欢笑声,三人也快到山顶的法藏寺了,经过一段坡度很大的台阶后,终于到达了终点。 正当三人松了口气,准备到那个传说中的法藏寺大饱眼福之际,突然一阵报警声从丁灵修的背包中传来,三人一惊,与此同时,夏仙瑶的背包中也闪起了耀光。 “这……”丁灵修掏出了寻妖罗盘。 “有妖魔!”夏仙瑶也不由一愣。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夜访吸血鬼(二) 望着寻妖罗盘上的黄色光芒,丁灵修顿时警惕起来。 鬼怪级别的妖魔出没,一个普通的城区景点,根本不可能这么频繁的出现鬼怪级别的妖魔,而且能够在这样妖气极度隐蔽的地点捕捉到如此肆无忌惮的妖气,想来这个鬼怪级别的妖魔此时的状态并不是很好,连收敛妖气的力量都无法做到。 单是这样一推断,那么这个妖魔的身份已经显而易见了。 毋庸置疑,这个寻妖罗盘上所显示出的这个妖魔,肯定就是之前让丁灵修十分头疼的那只吸血鬼,真是冤家路窄,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它。 “鬼怪级别?”夏仙瑶再次惊讶,怔怔望向丁灵修,显然她也猜测出了这个妖魔的身份。 “没错,应该就是它了,真没想到,只是随便说说,它竟然还真的出现在了这里。到头来,还真得跟它斗上一斗了!”丁灵修盯着寻妖罗盘上旋转的指针,竟有些哭笑不得。 而就在此时,躲在隐龙洞中的吸血鬼当然就是刚大快朵颐的阎梦雪,此时阎梦雪的妖气已经恢复全盛,自然也感觉到了丁灵修的到来,而丁灵修和夏仙瑶的寻妖法器所感知到的那股妖气,竟恰恰是吸血鬼故意放出来的妖气,并不是丁灵修猜测的吸血鬼无意识状态下释放出来的。 阎梦雪此时躲在隐龙洞中,经过这几天的思考,理智已经让她渐渐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和急于救人的那种迫切心情,这期间耽搁的时间已经无法逆转,要想救出萧陌莱,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打败那个攻击她们的女猎妖师。 然而这种事说起来简单,但要真的去做谈何容易,思前想后,阎梦雪觉得现在与其自己主动出击,等待对方自投罗网,反而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猎妖师都多多少少懂一些风水学的常识,所以阎梦雪也自然深信,以那位攻击她们的女猎妖师的本事,也肯定会发现这里的风水极其适合隐匿妖气,一旦在这里追踪到妖气,必然会误以为是自己已经神志涣散,无法控制,身体内的妖气已经大量外溢,即使在这样隐秘的地方,都会不由自主地发散出妖气,从而找到这里,自投罗网。 而此时的隐龙洞中,阎梦雪已经制造出了五名死徒,这些忠心耿耿的死徒在不进食的情况下还可以维持五天,只要这期间那个女猎妖师闯入洞中,那么阎梦雪打败她的可能性就极大,这样才有可能就会自己的丈夫。 可是阎梦雪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次被这妖气吸引过来的人竟然不是那个与萧陌莱战斗的女猎妖师,而是之前那个差点抓住她的少年——丁灵修。 这真是让两方都很无语。 丁灵修等人此时已经来到了法藏寺,此时寺院的门口,一个尼姑正在低头扫地。 法藏寺规模不是很大,分为两进,乍看之下,就好像一个村屋一般的建筑,唯独那个门匾特别一点,寺内看起来比较破败,丁灵修等人粗粗走了一圈,一方面有些好奇,一方面也希望打听一些关于隐龙洞最近是否有怪事发生的传闻。 三人走在破败的回廊中,在回廊听到了两个和尚在参禅论佛,谈到生死、尘土。那个90多岁的得道高僧是无缘看到了,可惜没见到,可能他老人家在午睡呢。而更最让三个人大跌眼镜的是,在这里和尚、尼姑竟然真的在同一座寺庙里,看来在外界的不断变化中,佛门圣地也与时俱进了。 “喂喂……看来那个老大爷没有唬咱们了,这里还真的是很开放啊!”夏仙瑶悄声说。 “这倒还真是开眼界了,不过先别研究这些了,先找个人问问吧。”丁灵修说着,朝着一个尼姑走了过去,“大师,您好!” 尼姑缓缓抬头看了眼丁灵修,礼貌地回答: “小施主你好!” “请问大师,这隐龙洞在这附近么?” 尼姑一听隐龙洞,神色一变,端详了丁灵修三人片刻,喃喃回答:“你们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难道你跟那个……算了,听我一句劝,你们还是不要去那附近游玩了,那里不太平。” 尼姑叹了口气,似乎有难言之隐。 丁灵修扭头与夏仙瑶对望一眼,果不其然,这隐龙洞中果然有蹊跷,看来这吸血鬼竟然先一步抢占了洞穴,而且竟然还如此明目张胆地在这附近横行霸道,这样一来,看来这个恶鬼的心智已经完全丧失,已经彻底被杀戮嗜血的本能所侵蚀,好在他们正好在这里碰到了它,不然真不知道这个恶魔将会祸害多少无辜的生灵。 想到这里,丁灵修倒还有些庆幸,这次的行动,竟然能够一箭双雕,真是天赐良机。 于是丁灵修也没再多问,三人起身离开了法藏寺,直奔隐龙洞,路上,下山的人全都脚步匆匆,丁灵修拦住了一个路人,打听隐龙洞的方向,这个路人一听丁灵修问起隐龙洞,不由立刻谈虎色变,惊讶道:“你说什么?你想去隐龙洞,还是现在这个时候?小伙你是外地人吧?” 丁灵修点了点头,见怪不怪地笑了,假装不知道地问: “是啊,这不我们好不容易爬到了这里,想去那个隐龙洞玩玩么,大哥你看你能帮忙带个道么,或者告诉我们怎么走也行!” “我说小伙你可别闹了,这个时候你还敢去隐龙洞?现在那个地方白天都没人敢去啊!” “为什么?我也是池州人,我小时候怎么没有听说过这地方还有什么忌讳啊?”夏仙瑶插嘴说。 “小妹妹这你可就不知道了,要是往日,那隐龙洞倒也算是个好地方,既能避暑,又能观景,里面那些溶洞地貌也五颜六色,挺好看的,但前阵子那里出事了,你们难道不知道?” “什么事啊?能把你吓成这样!”夏仙瑶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我吓成这样,现在基本上上山的人都知道这事,那不前阵子有几个小孩来山里玩,就是大概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在隐龙洞附近打算拍照纪念,结果这个照相的人刚举起相机准备拍照,而他快门还没等按下去,那相机吓得直接摔倒了地上,原来这个小孩竟然看到在隐龙洞的洞口,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站着一个穿着医院白大褂的女鬼,这女鬼别提多吓人了,那嘴唇鲜红鲜红的,简直跟刚喝完血一样,脸色煞白煞白的,跟铺了面似得,吓得几个小孩哭着下了山。后来陆陆续续好几个人都在隐龙洞附近看到有鬼魂出没,而且这些鬼魂的样子十分狰狞恐怖,脸色铁青,有男有女,有的目击者看到后还说这些家伙的动作有点像是丧尸,但是行动十分敏捷,而且就是现在这种时候才出现啊。所以你没发现么?就是因为这事,现在吓得最近山上的游客一到这个时分都匆匆下山,不敢长时间停留,而那隐龙洞附近,更是无人敢去。” 丁灵修听完这个男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不由笑了笑,说:“大哥,你放心吧,我们不信这些,你就直接告诉我们怎么走就行了,我们不会出事的!” 这个男人也算善良,死活不肯告诉丁灵修怎么去,而且还一而再地警告他们赶紧下山,但这个男人哪里知道,向他问路的这三个人,可是成天和妖魔鬼怪打交道的行家,别说这里闹鬼了,就算这里是妖魔鬼怪在开Party,他们都恨不得进来喝两杯,现在既然已经确定这里有妖魔活动,怎么可能轻易错过。 好在寻妖罗盘此时已经能够凭借着丝丝缕缕的妖气能够大概定位,丁灵修三人按照寻妖罗盘所指示地方向,终于还是找到了这隐龙洞。 此时天色将晚,褪去霞光的天空已经是深蓝色,像是一块渐渐褪色的黑纱,逐渐朝边缘处变淡。空旷的天空上,看不到月亮,透过头顶的林盖,使人感觉上面布满了星星的网,这网紧紧地盖下来,盖在他们头上。而这隐龙洞此时正在这昏暗的光线中,静悄悄地躲在树林之中,像是一张黑洞洞得大口,从里面传来阵阵异声。 别看这隐龙洞虽小,古人却有诗赞云:“山洞由来远,神龙日隐眠;藤萝常碍月,石柱自擎天;古篆苔痕蚀,新泉滴露涓;云从应有会,鸣蝉最高巅”。 只可惜,这个时分,这个情景,怎么看也不会看出当年诗人那种闲情雅致。 丁灵修寻妖罗盘的指针已经完全锁定了隐龙洞的方向,此时此刻,三个人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丁灵修也是第一次与两个人并肩作战,对付一个鬼怪级别的恶鬼,而且还是一个有过交手经验的对手。 更重要的是,这次战斗的地点竟然是这样的深山密林中的溶洞内,如此隐蔽而且封闭的环境,这次这只戏耍过自己的吸血鬼,可真的插翅难飞了。 这样诸多优势让丁灵修信心倍增,这样的战斗,无论怎么看,都绝对胜券在握。 丁灵修早已心痒难耐,但想起之前自己几次因为疏忽差点丢了性命,这一次丁灵修还是比较谨慎,对夏仙瑶和仁波切使了眼色,让她们先不要靠近。 “你们先不要动,在这里等我,万一她逃跑了,你们要想办法拦住它,我先进去!” “喂,那也太危险了吧,这个家伙应该已经丧心病狂了,你一个人还是有点……”仁波切有些担忧。 “没事,一个鬼怪而已,奈何不了我。”丁灵修自信地笑笑。 “不行,你也太贪了,每次都想独占鳌头!”夏仙瑶也不乐意。 “嘿嘿,也没说不让你进去,问题你不是受伤了么?我也不好意思劳驾您啊,再说我和这家伙可是架过梁子,这仇不报,心里发堵啊!” “切,不行,就不行,本宫也去!” 丁灵修无奈,知道自己肯定拗不过她,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你进去要听我的。” “那可不一定!” “你……”丁灵修彻底无语了,“好吧,好吧,反正你要让它跑了,火前坊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还敢威胁本宫?”夏仙瑶扬了扬拳头。 “好了,好了,你俩别斗嘴了,一会儿都被它察觉了,要去就赶快去吧,我在外面守候。”仁波切拦住了二人。 两人这才停下,丁灵修仔细观察了一眼周遭的环境,将寻妖罗盘放回背包,先一步闯入了洞中,夏仙瑶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公主 VS 宫主 (一) 洞内幽窃滞暗,不见丝许光亮,嵚然相累的岩石上盘虬着苍黄的枯藤,倍显清冷。 两人刚走进隐龙洞的洞口,就明显感到一股充满了血腥味道的凉气扑面而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无数凉丝丝的小手在抚弄着你的鬓发,让人感到十分邪异。 手电光打在洞壁,到处都是嶙峋的怪石,但因为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游客,那些隐匿在钟乳石和石笋边缘的霓虹灯都已经关闭,手电光照射下这些石头都产生了很大一块阴影,看上去破败松垮,完全没有任何美感。 被郁郁葱葱的绿树覆盖的大山,内部竟然盘桓曲折地中空,熔岩形成千姿百态的形状,再经过开发,配以灯光照耀,就可以成为一个个引人入胜的溶洞景观。然而,当这些东西返璞归真,变回它们原来的模样,光是这种在地下世界毫无生机的感觉,就让人感到十分压抑。 人类,可以用科技让自然变得光鲜,这种人类为了满足自身审美眼光所改变的行为,或许本身就是一种十分可笑的自欺欺人罢了。 好在溶洞内的通道是经过开凿翻修过的,还是比较好走,两个人借着手电的光亮一点点向洞穴深处前进,洞内静的出奇,只有潺潺的水声在安静地流淌,其他的一切似乎都在沉睡一般,而隐藏在里面那个本应该已经躁动不安的吸血鬼,此时好像已经和这挥之不散的黑暗完全融合在了一起,没有流露出任何气息,就如同它正是这黑暗的本身。 越往洞穴的深处前进,眼前的黑暗就变得更加浓稠,如同薄雾在眼前渐渐弥散,连手电的灯光都明显被一种若有若无的气体所阻挡,脚步的声音也渐渐在变得不那么清晰,就好像有种奇怪的力量在逐渐向他们身边靠拢,将他们笼罩。 这股力量之中,一切感觉似乎都会被阻隔。 “仙瑶妹妹,小心一点,这雾应该有问题。”说着,丁灵修再次戴上了那个口罩,同时放慢了前进的脚步。 夏仙瑶也将金缕衣从背包中掏了出来,直接披在了身上,然后将背包扔进了金缕衣的袖摆之中,又从袖摆中掏出了一个丝帕,轻轻用手捏住,堵住了口鼻。 “你现在已经没有妖魔,而且还身上有伤,待会儿要是吸血鬼出来,你尽量不要参战!” “切,要你管啊,本宫怎么说也算是瑶池洞派猎妖师,绝派的手段我们也是在行,区区一个小吸血鬼,能把我怎么样?”夏仙瑶登时不乐意了,眨着大眼睛,连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嘘……小点声!”丁灵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瞪大了湛蓝的眼眸。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不知道是夏仙瑶这个突然有些尖锐的声音惊动了洞中吸血鬼,还是说这里面的这个恶鬼早就已经察觉。就在此时,隐龙洞中突然发出了一连串沙沙沙沙的声音,这些声音越来越响,渐渐由细小的声音变作了噼里啪啦的翅膀拍打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从洞穴深处猛然窜了出来,直接压向了两人的头顶。 紧接着,黑光大作,一大团黑压压的蝙蝠飞到了两人头顶上方,然而,这些硕大的蝙蝠似乎没有任何想要攻击他们的意思,而是径直飞向了洞口,这一切发生的速度极快,这些蝙蝠一个接一个的冲到了洞口,密密麻麻地排列起来,就好像是一大群挤在一起的黑色蚂蚁。 渐渐地,这攒集在一起的黑蝙蝠死死地将外面清幽的月光全部阻隔,山洞的洞口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这一大群蝙蝠给生生封死,整个隐龙洞瞬间变得一片漆黑,黤黮的蝙蝠群形成了一道暗幕,挡住了洞口,将这里彻底与外界隔绝。 丁灵修见状不妙,连忙掏出了百鬼图准备迎战,就在此时,手中的手电筒的灯光也开始明灭不定,紧接着竟然啪嗒一声,彻底熄灭了。 丁灵修刚刚逃出的盛有杜鹃血的酒壶刚刚拿出来,黑暗中突然飞掠一道利爪,不偏不倚地夹住了丁灵修手中的酒壶,一下子飞向了空中,不见了踪影。 周遭一片漆黑,耳畔全都是大蝙蝠拍打翅膀发出的噪音,现在这种情况,简直就如同让丁灵修的眼睛和耳朵全部失去了作用,陷入了十分不利的境地。 “不好,仙瑶妹妹,小心这些蝙蝠。”丁灵修向黑暗中自己的后方靠了靠,想要与夏仙瑶并肩作战,但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依托的感觉,身后的夏仙瑶好像已经不见了。 然而,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丁灵修的声音也很快湮灭在了蝙蝠们吱吱吱吱的叫声中,这样的刺耳的声音即使两个人面对面在一起,恐怕也未必能够清楚地听到对方在说些什么。 丁灵修掏出了打火机,想要利用火机的光亮暂时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然而,火机刚刚逃出来,那个迅疾的力量竟然再次从黑暗中冲了出来,这道利爪如同没有实体一般,就是这样凭空出现,凭空消失,丁灵修几乎是在毫无征兆地情况下,就被这个在黑暗中突然出现的诡异爪子给一下子抢夺手中的东西,这一次丁灵修还算有点准备,攥着火机的手已经加重力道,但还是猝不及防,被这股突然出现的力量硬生生给抢走了火机,但却并没有对自己展开攻击。 “原来如此,看来你这个狡猾的家伙,竟然是故意把我们骗到这里的。”丁灵修顿时觉察出这隐藏在黑暗中的吸血鬼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原来,吸血鬼故意将他们骗到这里,就是要利用这里封闭的环境,制造出这种黑暗的空间,然后利用某种妖术,就可以在自己不出面战斗的情况下,从暗处发起偷袭,先将猎妖师身上的武器和法器给夺走。然后再等待合适的时机,对已经没有战斗能力的猎妖师展开攻击,这样一来,在这样的黑暗环境中,干掉一个失去猎枪的猎人,对鬼怪级别的吸血鬼而言,可要比捏死一只蚂蚁简单得多了。 想到这里,丁灵修不敢继续轻举妄动,因为现在这种情况下,无论自己使用什么样的道具,对方都会突然从暗处发起偷袭,抢走自己手中的东西,如此折腾,自己将会陷入更为不利的局面,甚至到时候想要逃跑都不可能了。 然而,周围蝙蝠似乎越来越多,而就在这蝙蝠噼里啪啦的翅膀扑打声中,渐渐多了一个声音,这声音异常沉重,有点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发出的喘息声,能够在这么噪杂的声音中凸现出来,那么这个声音必然也要本身就十分大,而且更像是在自己的附近。 不好,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丁灵修猛然意识到周围发生的变化,浑身一激灵,右手伸进了口袋中,死死握住了手中的军用匕首,黑暗中的可怕气息也已经迫近在了丁灵修的身旁,丁灵修感觉自己的耳朵轻轻颤动一下,黑暗中突然有股气流从自己的侧后方袭来,这力量突兀而凶戾,而且竟然还不是一个,而是两股力量同时发生,另外一股力量竟然从自己的正前方扑了过来。 “血……血……我要血……” “呜哇……鲜血……快给我血液,快把你的血给我……” 两个虚脱的声音突然钻进了丁灵修的耳朵里,两个死徒倏地从躁动的黑暗中窜了出来。 僵尸般的两个死徒一前一后地死死拥住了丁灵修,腥臭的味道瞬间扩散到鼻腔,这死徒身上的味道远比腐烂物或者粪便的味道更加难闻,而且还十分怪异,让人感觉刺鼻的难受。 丁灵修紧紧攥着刀柄,矮身环劈,冷光骤闪,两条已经青筋暴起的手臂被丁灵修一下子割开,却没有流淌出一丝血液,甚至两个死徒也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呼喊。 却在此时,那黑暗中的魔爪悄然而至,丁灵修这次早有防备,倒持匕首,避开了魔爪的偷袭,反手一挥,手中的匕首明显与魔爪发生了强烈的碰撞,魔爪挨了这一击后似乎毫发未损,竟然在另外一个相反的方向突然出现,再次抢夺丁灵修手中的匕首,这次出现的方向是从丁灵修的下方,就好像这只魔爪可以在这黑暗的空间中自由穿梭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逃避这只魔爪,但偏偏它却并不会对丁灵修本身进行攻击,而是只负责夺取丁灵修握在手里的武器或者法器。 这一次,魔爪再次得逞,从丁灵修的手腕处直接贯入了丁灵修的手掌之中,硬生生将匕首给撬了出来,再次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丁灵修一惊,还没来得及思考对策,两名不甘罢休的死徒已经再次扑了过来,丁灵修没有办法,只好迅速弯腰,以摔跤的动作直接狠狠环抱住了自己正面死徒的大腿,然后利用对方的惯性和自己腰背的力量,用力向后一掀,直接将这个死徒扔到了自己身后那个死徒的身上,两个死徒一下子滚到了一起,摔了出去。 这一下虽然暂时掀翻了两个死徒,但丁灵修的腰也因此闪了一下,瞬间疼得已经无法站直,出师未捷腰先折,武器和法器也都快要被这个让人头疼的魔爪给抢得差不多了,现在的丁灵修,简直就是一个麾下无兵,手中无枪的光杆司令。 这样的状态来面对鬼怪级别的吸血鬼,恐怕已经毫无胜算! 怎么会变成这样,丁灵修信心满满地闯进隐龙洞,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中了这吸血鬼的陷阱,虽然丁灵修对这次的行动也有过应急的准备,但自己无法使用任何法器和武器的准备,可根本不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且恐怕任凭谁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到这种程度吧! 一定有办法打破僵局!一定有办法找出这个魔爪的弱点!既然它选择在这种环境埋伏,既然吸血鬼不敢直接抛头露面,它就一定有它所忌惮的事情,只要找出这一点的所在,就一定能够逆转形势,然后打败吸血鬼。 丁灵修扶着自己的腰,暗暗思忖,努力克制心中焦急的情绪。 然而,事实上,并不是吸血鬼不想抛头露面,也不是吸血鬼在静观其变,不想发动攻击。而是这个吸血鬼,这个真正的吸血鬼家族公主自己也完全没有想到,她的运气竟然会这么差,此时,它竟然和另外一个宫主纠缠在了一起…… 原来,就在刚才洞内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的时候……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公主 VS 宫主 (二) 在丁灵修置身黑暗的同时,夏仙瑶和阎梦雪却已经进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原来,阎梦雪感知到丁灵修和夏仙瑶闯入后,将自身的妖气化作无数黑色蝙蝠,其中一部分冲向了洞口,封住了入口,另外一部分则躲进了这黑暗之中,并且把自己的元神也化作了一只更大的蝙蝠,隐匿在其他黑蝙蝠里。 然而,当自己的妖气分散成如此众多数量的个体,以鬼怪级别的操纵力,已经不足以驾驭完美这些个体,所以阎梦雪只好给它们赋予自主的意识。然而当她稍一失神,其中一部分黑色的嗜血蝙蝠竟然自主地冲向了夏仙瑶,狠狠地咬向了它,而这部分黑色蝙蝠中,阎梦雪的元神本体也藏在里面,被带动着一起飞了过去,阎梦雪本想用意念制止,但这时她转念一想,既然已经冲击过来,莫不如就先趁机解决这个女孩,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于是就将计就计地准备先从夏仙瑶下手。 就在蝙蝠群冲击过来的同时,夏仙瑶却早有准备,将金缕衣一抖,这些黑色的蝙蝠群竟然悉数钻进了这金缕衣内的神秘空间之中,阎梦雪危急关头,用妖气凝成血鞭,狠狠缠住了夏仙瑶的手臂,想要从金缕衣中挣脱,然而她这一扯,力量实在太大,竟然把夏仙瑶也生生拖了进来,两个人竟然进入到了金缕衣的内部空间。 两人就这样误打误撞地冲了进来,整个人好像在洗衣机里被搅拌了一番,进入里面的时候已经头晕目眩,胃里七荤八素。 这个空间,连夏仙瑶也还是第一次进来,上一次她将身体全部藏在金缕衣里面装进背包中的时候,她的脑袋也并没有进入,就是担心进去后没有办法出来,而这一次,自己竟然被一个妖魔给拉入了金缕衣的内部空间,夏仙瑶此时也有点不知所措了。 古怪的绚烂波纹在空间内盘旋,五颜六色的线条在这样的空间里若隐若现,然而,就是这样的空间之中,夏仙瑶惊讶地发现,自己之前所放进来的东西,竟然全部都不见了踪影,整个空间就如同是虚空般存在,但这虚空境地的下方,却有着实实在在的触感,即便脚狠狠踩在上面,也不会感到任何凹陷或者下坠的感觉,就如同这个空间是一团液体,但这团液体却又可以凭借你的意念随时形成坚硬的固态。 不知道这里还能不能调出金缕衣里面放置的东西,夏仙瑶心中疑惑。 于是,她试着用意念再次去调动自己想要的一件武器,这个想法刚刚从自己的脑海中冒出来,那个武器竟然也突然间从空间里钻了出来,夏仙瑶赶紧将它攥在手里,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来金缕衣还有这样的妙用,现在要是打败了她之后,再从这里出去就可以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把我带到了哪?”身后阎梦雪愤怒地对夏仙瑶吼道。 此时的阎梦雪,因为妖气还有很大一部分留在外界,自身的形态只够维持自己幼年期的状态,这种原始的妖形,看上去虽然和人类的初中生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外貌上却更像是精灵的模样,长而尖的耳朵,瘦削如刀的尖下巴,苍白如纸的面庞,还有那刚刚粉红色的瞳仁——未成熟的吸血鬼魔瞳。 阎梦雪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身体,明白自己现在的妖气已经使自己的形态发生了退化,如果自己要是不立刻逃出这个空间,那么很有可能被眼前这个女猎妖师干掉,毕竟自己现在的妖气也就是刚刚达到妖孽精英级别的边缘,真实的力量根本无法发挥,而外界自己残留的妖气能否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配合死徒打败另外一个猎妖师,仍然也是未知数。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你的坟墓喽!怎么?你们吸血鬼也有害怕的时候啊?”夏仙瑶顽皮地笑了笑,叉腰望着这看上去呆萌可爱的小萝莉。 阎梦雪皱了皱眉,环视周遭,现在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应该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打败这个女猎妖师,自己根本无法知道从这里逃出去的办法,即使有危险,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想到这,阎梦雪冷冷地回答: “害怕?我是害怕你一会儿死得太惨,不能开口告诉我出去的方法!” “嘻嘻,本宫就喜欢你这样调皮的小妹妹。” 说罢,夏仙瑶扬起了拳头,竟然不准备使用鸾凤剑。 “竟然自称本宫?呵呵,你是在演古装剧么?跟我这活了百年的真祖之姬相比,我才是真正的吸血鬼公主,而你,才是那微不足道的小朋友……” 说罢,阎梦雪将右手戴上了一只黑色的手套,身体里迸发出了黑色的妖气。 “是吗?那就让本宫来试试这百年老太婆的骨头有多硬吧!” 夏仙瑶迅疾发起攻击,雷奔电泄般冲向了阎梦雪。 然而,夏仙瑶做出攻击的动作,前方的阎梦雪竟然化作了数百只极小的黑蝙蝠,哄散而飞,夏仙瑶再欲寻觅踪迹,忽然只觉得一阵微微的冷风从后脑勺飘来,随即一股大力竟然在一瞬间将夏仙瑶的后颈提起,重重的向一旁摔去,与此同时,夏仙瑶的眼前闪过一道银白色的弧光,如奔雷飞瀑一般向着不能动弹的天灵盖劈来。 夏仙瑶并拢手臂抵挡,银色弧光突然爆裂,夏仙瑶的双臂被炸出阵阵血芒。 还未来得及感觉疼痛,夏仙瑶感觉眼前的光线突然变暗,一团黑影从自己的上方压了下来,黑色的小蝙蝠再次凝聚成形,阎梦雪狠狠压在了夏仙瑶的身体上,半跪着给夏仙瑶扣倒在地。右手的黑色手套此时已经变成了紫红色,她的五指张成了虎爪般的姿态,紫红色的血爪,狠狠插向了被她压在身体下面的夏仙瑶。 此时的夏仙瑶一只手臂已经被阎梦雪的膝盖压住,动弹不得,只剩下一只手能够使用,夏仙瑶攥紧还能活动的右手,一拳迎向了阎梦雪的血爪。 “哼……以卵击石!”阎梦雪忍不住冷笑。 寒光一闪,黑色妖气簌簌飞起。 夏仙瑶这一拳伴着银色寒芒,竟生生砸开了阎梦雪灌注全力的一击,直接将她的身体给掀了出去,阎梦雪本以为她这一下只是用了蛮力,但在被击飞的过程中,阎梦雪突然发现不妙,原来这一拳竟然还暗藏杀机。 阎梦雪迅速从地上站起,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又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原来如此,拳中藏刀?小鬼,你以为这种街头流氓打架的手段,能够对付的了我么”阎梦雪话说到一半突然脸色剧变,飞身后跃数丈,难以置信的盯着她的半边手掌犹如被利刃劈开的竹片一般,缓慢而整齐的裂开,然后掉到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产生这么深的伤害,我竟然都没有察觉?”阎梦雪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夏仙瑶从地上站起来,摇晃着僵硬的脖颈,轻声道: “呵呵,就差一点啊,我已经好久没用这个武器了,看来没那么纯熟了。” 说着,夏仙瑶张开了手掌,里面紧紧握着一个类似指虎的古怪武器。 这个武器的名字叫做青娥索刃,传说是西王母五女青娥所用的武器,整个武器是有一个手撑装的铁架构成,铁架的上方立着五片刀刃,可以在手掌攥成拳头的时候从指缝间露出隐蔽的利刃,在挥拳的同时,产生凛冽的刀气,达到双重的攻击效果。然而,这些隐藏起来的利刃其实也只是辅助性的攻击武器,这个武器真正的致命的地方并不是这些刀刃,而是每两个刀刃之间的铁环,这些铁环十分细小,但中间穿有铁丝。一旦敌人避开刀刃或者只是刮到刀刃的边缘,这些铁丝就会立刻缠绕住敌人,此时敌人一旦与武器的使用者被冲击力拉开距离,那么敌人被铁丝缠绕部分的身体就会立刻被割断。 夏仙瑶脸上十分得意,心中暗暗叹息,本来方才是要打算趁着他轻敌将他整个右手全部切下来的,但是对方的反应实在是快,在铁丝还未完全缠死的情况下就已经闪开,令夏仙瑶失去了一个重创他的宝贵机会。 黑色的血液不断顺着阎梦雪被切断的半边手掌流淌,阎梦雪只好控制自己那部分妖体萎缩,才勉强止住了血,但伤口的剧痛却还是让阎梦雪的额头渗出了汗水。 “看来这个伤口并不是你那个刀刃造成的了,原来你这个武器不仅仅是那些刀片这么简单!” 阎梦雪的神情渐渐冷静下来,她矮身捡起了地上的半块手掌,狠狠地将着半块手掌插回了自己的右手位置,令夏仙瑶没有想到的是,阎梦雪刚才遭到了自己的那一击后,戴在右手上的那个手套竟然并没有被切断,此时阎梦雪竟然又将她戴了回去。 “小朋友……我已经没有时间给你浪费了,给我去死吧!”阎梦雪说到这里眼中突然闪现出一股凌厉的杀气,血色已经充斥了瞳孔,整个眼眶里面只剩下一团猩红的光点。 阎梦雪将右手伸向了夏仙瑶,另一只手死死扶住自己伸出来的手臂。 “血气蔓延!” 夏仙瑶攥紧拳头,正欲迎击,那深处来的手臂竟然像一根烟筒一般冒起腾腾血雾,血腥而凶戾的妖气从阎梦雪的黑色手套上四溢而出,很快就让整个空间变得猩红,一颗颗肉眼可见的血滴正悬挂在夏仙瑶的周围,夏仙瑶警惕地环视周围,突然,其中一颗血滴从空中滴了下来。 夏仙瑶没有躲避,血滴粘在了夏仙瑶的肩膀上。 突然,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从肩膀袭来。 夏仙瑶扭头望去,这从自己上方滴落的血滴,竟然变成了一个血红色的甲虫,正在狠狠咬噬着自己的皮肉,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夏仙瑶赶紧扯住了这个甲虫的后半部分身体,将它拽了出来。 然而,夏仙瑶抬头望去,此时血雾之中的那些其他密密麻麻的血滴,已经全都摇摇欲坠。 第一百一十一四章 公主 VS 宫主 (三) 晶莹剔透的血滴悬挂在夏仙瑶的上方,如倒垂的利剑一般,而此时却似乎比利剑更为可怕。 就在思考对策的片刻,血雾之中,这些隐隐翕动的血滴突然全部坠了下来,夏仙瑶心头凛然,想要抽出鸾凤剑,心念一转间,鸾凤剑竟然真的从自己周围的空间中缓缓飘了出来,夏仙瑶握住鸾凤剑,赤红的剑身在她的手中催发出阵阵剑芒,在空中嗤嗤作响。 上方的血滴尽数被剑光横扫而空,残留在剑身上的血滴噼噼啪啪地跳动着,很快又消弭在了血雾之中,本欲乘胜追击,舞剑破开血雾,然而,血雾之中的隐隐嗡鸣却让夏仙瑶顿觉不妙。 夏仙瑶立刻准备逃跑,然而却已经为时已晚,上方的血滴消失之后,自己四面八方竟然同时出现了无数道血色飞矢,血箭如流,散发着阵阵腥臭,夏仙瑶刚刚收起剑势,完全没有想到,竟然就在自己暂歇的刹那,这些被鸾凤剑击碎的血滴竟然这么快就够转化形态,变成了如此密集的血箭不遗余力地射向自己。 夏仙瑶舞剑相迎,然而,这一次攻击的数量和范围实在太大,夏仙瑶勉强正面击飞了一半的血箭,而另一半却还是全都狠狠射在了她的身上。 出乎意料的是,中了血箭的那部分身体,夏仙瑶并没有立刻感觉到特别大的痛楚,只是感觉好像这些血箭跟之前的那些血滴一样,都想要往自己的身体里面钻。 夏仙瑶连忙向中了血箭的地方望去,果然发现之前中了血箭的地方已经只能看到一个血丝,血箭的其余部分已经钻进了身体里面,而这细小的血丝,也正要一点点地消失在皮肤表面。 “竟然钻了进去?”夏仙瑶不由一怔,同时心里又产生了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十分厌恶,毕竟别人的血液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无论换做是谁,都难以接受吧。 “血之果实!” 阎梦雪的声音从血雾之中淡淡飘出。 夏仙瑶警惕地环顾周围,血色雾气已经淡化,阎梦雪的身影在血雾之中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而随着阎梦雪的声音出现,夏仙瑶感觉自己中了血箭的伤口变得十分刺痒难忍,再望去才惊讶地发现,这些伤口竟然全部裂开了,就好像一个个张开的小嘴巴,而这些小嘴巴的里面,竟然长出了十分恶心的类似肉芽的东西,这个东西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向外生长,很快竟然就已经挤破了皮肤,长出了一节一节的肉条。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血液里有毒,而且还是皮肤病?为什么会长出这么多十分恶心的肉条,简直就像是以自己的身体为肥料,在培养出无数棵小树苗一般,真是…… 夏仙瑶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发花,意识也有点模糊,毕竟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恶心了,之前只有在密集恐惧症的图谱中才有可能看到这样恶心的画面,那些从伤口中长出的肉条还在以很快的速度生长,夏仙瑶的半个身子已经全部长满了这样的肉条,肉条渐渐变粗,然后长出枝桠,夏仙瑶的半个甚至竟然变成一大团肉珊瑚一般,都是这种不可思议的肉色枝桠。 “可恶,竟然使用这么恶心的妖术!骗人的!一定是假的!” 夏仙瑶心一横,死死闭上了眼睛,一把扯住了其中一棵从自己身体里长出的肉色小树,狠狠地将它拽了下来,摧心剖肝得痛楚从伤口上传来,夏仙瑶过电一般激灵一下,一把扔开了手中那黏糊糊的肉泥。 然而,当她睁开眼睛,却惊讶地发现,那个刚刚被自己拔掉的肉树的位置,竟然又长出了一颗肉芽,而且很快就长成了肉条。而身体其他地方的肉树也越长越大,很快就长到了手臂般的大小,才停止了生长。夏仙瑶感觉自己浑身的灵气和力量似乎全都被这些从身体长出的肉树给吸干了养分,有气无力地瘫坐下来,手中得鸾凤剑也掉在了地上。 “怎么样,感觉已经没有力气了吧!”血雾完全散去,阎梦雪从淡淡的血光中走了出来,缓缓摘下了黑色的手套,里面那被夏仙瑶切断的手掌已经复原。 “中了‘血之果实’的你现在已经没有与我战斗的资格,现在的你,随时都会成为我的死徒!”阎梦雪顿了顿,“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逼问你从这里走出去的方法,因为那是没有必要的,等到你成为了我的死徒,我想知道什么,你自然都会告诉我了!” “可恶,竟然使用了这么卑劣的手段,真是太大意了。”夏仙瑶感觉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体内的大量能量的流失,使得自己的神经也开始阵阵疼痛,意识也很快就要模糊。 “卑劣么?难道你们猎妖师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难道你们除了自私自利地为了猎杀我们来攫取大额的赏金,你们也有人性的一面么?我活了几百年,见识过你们人类太多种种有趣的行为,你们是最虚伪,最肮脏的东西。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道德,你们也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亲情,友情!你们人类就是架空在利欲顶层最虚伪的独裁者,你们人类才是三界中最大的恶魔!”阎梦雪尖锐的声音在混沌的空间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而夏仙瑶身上的那大片肉树也全都停止了生长,连成了一片,而在这些停止生长的肉树上,一颗颗瓢虫大小的血球从肉树的枝桠上缓缓挤了出来,这些晶莹剔透的血球越长越大,渐渐变得像是樱桃一般,最后竟然变成了核桃般大小,密密麻麻的血球结在肉树上,就好像一颗颗血红的果实,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一口,但实际上恐怕任凭谁都不会这么做,因为这血红的果实里面,它的果汁确确实实就是人类的鲜血,正是夏仙瑶体内流淌着的血液。 “你这个家伙,本宫今天一定把你降服……”夏仙瑶艰难地握起鸾凤剑,决绝地望着身上那数十株挂满了血色果实的肉树。 “哦?到现在你还抱着这样有趣的想法那!可惜啊,我没有功夫搭理你了,我要好好品尝一下这些让人垂涎欲滴的果实究竟是什么味道了。” 说着,阎梦雪从夏仙瑶身体上长出的肉树上摘下了一个果实放进了嘴里,血色果实的外皮吹弹可破,阎梦雪的牙齿还未触破果实的表面,果实里面饱满的血汁已经充满了她的口腔,这个本来用来玩弄死徒发明的招数,阎梦雪也没有想到后来竟然会被自己演化成了一个致命的妖术。 这种残忍而又恶心的妖术可以让中招的人自身发生古怪的变化,无论是谁看到自己的身体冒出肉芽,长出血树也不可能全然不顾地无动于衷,镇定自若,所以阎梦雪这招“血之果实”,往往使敌人中招之中就立刻失去了反抗的欲望,无心再战。 阎梦雪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正准备去摘下一颗果实,突然,阎梦雪敏锐地感觉夏仙瑶还在挣扎,只觉脚下一寒,阎梦雪本能地向后跳起,寒光爆掠,阎梦雪立刻下意识地避开了夏仙瑶的刀锋,闪到一旁。 而她这时才惊讶地发现,夏仙瑶这一剑的目标竟然不是自己,而是她自己身上的血树。 难道这个家伙竟然想把这些血树给全砍了?阎梦雪心中暗笑,因为她深知夏仙瑶这个做法对自己的妖术来说根本就是徒劳的行为,因为催动妖法实施的其实是注入夏仙瑶体内自己的毒血,如果不将那些毒血排除,无论砍掉多少血树,它都可以在原来的地方再次生长出来。她这么做非但不会产生任何效果,还会消耗掉她身体内更多的灵气和精力。 “没用的,你这么做也不可能……”阎梦雪说道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娇生惯养的少女竟然会做出这么惊人的举动,连它作为一个吸血鬼都不由感到有些凛然发寒。 “是吗?那本宫就更要试试!”夏仙瑶眼里斑驳着泪光,但为了不让自己变成行尸走肉般的死徒,为了自己还能活着见到自己的母亲,她必须选择这么做。 “嗤——” 剑光横掠,血花飞溅。 夏仙瑶竟然一刀从自己半身的肉皮生生切了下去,整个长满了肉树的皮肤竟然被她整个切了下去,那些毒血因为都残留在皮肤的表层不深,夏仙瑶这样破釜沉舟般的自残,当然也将体内的毒血全部切了下去。 夏仙瑶缓缓从血泊中站了起来,眼睛已经开始发花,她只好强行用瑶池洞教的功法克制自己昏厥的欲望,单手擎剑站了起来。 那些被砍断的肉树和血色果实在脱离了夏仙瑶的身体之后很快地枯萎起来,变成了一大坨青黑色的肉块,而那些血色果实也一颗颗的滚落到了地上。 斑斓的空间中流淌着遍地的血污。 阎梦雪怔怔望着这血腥的画面,相比人类的感觉,这场面对吸血鬼来说实在是太刺激,太令她兴奋了,阎梦雪激动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脑海中充满了进食的欲望,阎梦雪忍不住鼓了鼓掌,嘴角上扬地轻蔑说道:“有勇气,可惜,你以为这样的你还能打败我么?” “少废话了,给本宫去死吧!” 夏仙瑶说完,信念一动,空间里突然发出了天震地骇的隆隆巨响,阎梦雪只感觉自己的身后突然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浩荡而出,连回头都没来得及,就感觉这股力量已经生生压了过来。 阎梦雪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突然间狂呕一口鲜血。 就在上一秒,一个巨大无比的大石剑从阎梦雪的身后突然出现,浩瀚如海的力量狠狠砸向了她的身体,阎梦雪竭尽自己最大的反应力,却还是被这大石剑给砸中,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将她整个轰飞出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公主 VS 宫主 (四) 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淌,遭到这样的重创,阎梦雪感觉自己大脑的神经好像突然被切断了一样,怔怔地双手撑着地面,不知所措,甚至连从大石剑下逃走的想法都没有产生。 这柄呼啸而至的大石剑,其实是夏仙瑶通过意念调动出的金缕衣空间中的收藏品,从来没有正经当过武器使用过。 因为这柄巨兵实在太大而且不实用,最开始也是她的母亲为了让她能够顺利继承鸾凤巨剑才交给她的练习武器,后来因为鸾凤巨剑破碎,这柄大石剑也就失去了它的作用,一直放在了金缕衣中,很少被夏仙瑶拿出来。而此前刚进入金缕衣空间中,通过自己的实验,夏仙瑶已经确定她在这个空间之中可以凭借意念自由调动物品,所以才灵机一动,突然用了这样的办法,击飞了阎梦雪。 见这招奏效,夏仙瑶立刻乘胜追击,再次用意念调动起空间内存储的物品,而这次夏仙瑶用意念调动出来的东西全都是之前她所收藏或者练习使用的武器和道具,破旧的青龙偃月刀,残损的绑腿,哑铃,沙袋,假人,甚至连一些奇形怪状已经辨别不出原来模样的道具也都同时被夏仙瑶召唤出来,阎梦雪的头顶突然出现了数十个圆形的空洞,这些破铜烂铁从这些空洞中呼啸而至,狠狠砸向了倒在大石剑之下的阎梦雪。 “敢招惹本宫,看我怎么收拾你!”夏仙瑶强忍着浑身的剧痛,张开双臂,竭尽自己的意念尽可能地去回忆之前被自己遗弃在金缕衣中的这些破烂,并将它们悉数砸向了阎梦雪。 无数破烂如天降流星一般,气势汹汹,让人毛骨悚然。 阎梦雪终于从刚才的重击中恢复意识,然而此时自己已经被这些飞袭过来的破铜烂铁给彻底包围,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呵呵呵呵,竟然还能自己召唤物体,不过你也不要以为这一击命中,我还会上你的当!” 阎梦雪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向身后狠狠一推,一股小型冲击波在大石剑的表面荡漾而出,大石剑旋转着飞了出去,将刚刚从背后飞袭过来的几个破烂武器给全部大飞。与此同时,另外一个从侧方飞射而至的长刀被阎梦雪向前一探,稳稳接在了手中,翻身斜掠,将另外一侧飞来的其他物品打得粉碎,手中的长刀也被她立刻碾成齑粉,化作黑色粉尘。 阎梦雪此时眼眸中的血色已经完全淡化,已经从深红色变成了薄薄的一层粉色,另一波攻击已经马上就要砸向了她的身体,而就在这时,阎梦雪竟然突然站定,似乎并不选择躲避,而是双手做出了一个类似结印的手势,两个食指对抵在一起,其他四个手指全部相互交错,口中念念有词,嘴里的獠牙也从猩红色嘴唇中挤了出来:“伟大的真祖之力,赐给我嗜血邪魔的力量,诅咒这世间万物,让血腥的魔威涤荡世间的浑浊,让黑暗辐射腐烂的大地,降临吧,真祖的魔力!” 极快的咒语从嘴里飘出,紫色的魔法阵突然出现在了阎梦雪的脚下,空间内在这一刻似乎被某种异样的力量所扭曲,开始变得极度不稳定,号啼鬼啸的异声在四面八方回荡,夏仙瑶之前身体上分离出来的那些血色果实全部破裂,变成了殷虹的血练,飞向了阎梦雪脚下的魔法阵。此时从阎梦雪眼中看出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红色一片,仿佛血染世界一般。 赤色的魔瞳再次出现在了阎梦雪苍白的脸上,矮小的身躯被脚下魔法阵发散出的邪冥力量给紧紧包裹,就好像笼罩了一层黑色的轻纱。 而这过程中,那些飞向阎梦雪的破铜烂铁好像凝固了一般,停滞在半空,不住地抖动着,阎梦雪的周围似乎被一个半圆形的气场给完全笼罩,而这些破铜烂铁根本无法打破这气场的保护,只能被阻隔在这黑暗气场之外。 “竟然无法继续攻击了!”夏仙瑶咬着牙,因为大量失血,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即使用功法强迫清醒,也已经快要到了极限。 “哈哈哈哈,不要太小看真祖之姬的力量,即使在这里不能使用全力,你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阎梦雪放声狂笑,长发已经挣脱了束缚,飘飞在半空之中。 邪恶的力量自魔法阵中浩荡而出,吸收了这股力量的阎梦雪身体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原本苍白的皮肤此时已经变成了红白交加的诡异颜色,就好像是无数红蛇正盘绕在阎梦雪的身体上一般,而她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妖异而凶狠。 夏仙瑶放弃催动空间中的武器,死死握紧了鸾凤剑,踉跄地摆出了攻击的姿势,准备用自己最后的力量跟阎梦雪拼个鱼死网破。 阎梦雪冷笑一声,身形忽然微微一动,整个人已化成一团血影飞扑过来。夏仙瑶勉强地看准了方位,右手一剑挥去,然而此时阎梦雪的速度和力量就算是十个夏仙瑶都远远无法比拟的,血影轻轻的飘过下线啊哟的刀锋闪到一旁,随即夏仙瑶只觉得右臂关节一阵剧痛,整个右臂已经被一股大力卸脱了臼,再也无法举剑。紧接着,夏仙瑶只感到一股凛冽的寒冷侵入了面颊,阎梦雪的长长血爪已经悬空在夏仙瑶的鼻梁上,锐利的剑锋散发着令人凛然的寒气,沁入了她的肌肤。 夏仙瑶感到一股强大而黑暗气息从头顶迅速蔓延而来,只见此时面前的阎梦雪双目中闪烁着炙热的猩红色光芒,獠牙长的又长又利,从口腔中露了出来,面容也变的扭曲,使得她的表情看起来极其狰狞恐怖。这是她将自身那凶暴而野性的吸血鬼力量完全解放出来的标志,只听的她发出了吸血鬼那独有的尖锐怒吼声,血爪已经不遗余力地刺向了此时夏仙瑶的面庞。 这么近的距离,夏仙瑶已经没有任何躲避的空间和余地,死亡已经近在咫尺。 但就在这生死一念之间,夏仙瑶的脑海中竟然突然冒出了一个夸张的想法,这个想法虽然十分不靠谱,甚至有点可笑,但夏仙瑶深知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时间思考或者选择,能否保住性命并打败这个恶魔,只能试一试了! 想到这里,夏仙瑶心念一转,大脑中开始全神贯注地坚定一个想法:将它装入空间,将它装入空间,将这个吸血鬼装入空间中,将这个吸血鬼装入金缕衣的空间之中……快点……快啊……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金缕衣的空间之中竟然真的就发生了奇怪的变化,更不可思议的是,色彩斑斓的空间在阎梦雪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空洞,而阎梦雪虽然已经挥出了利爪,然而身后空洞的拉扯力还是将它狠狠地扯入了那里面得无尽空间之中,夏仙瑶的脸上被划出了极深的一道血痕,鲜血顺着撕裂开的皮肤流淌下来。 “竟然……竟然把我也……” 阎梦雪凄厉的尖叫声很快湮灭在了空间之中,黑色的魅影渐渐随着空间闭合。 见阎梦雪成功被吸入空间,夏仙瑶瘫坐在地上,本来因为过度失血而感到晕眩,此时空间内五彩斑斓的色带让她这种感觉变得更加强烈。 四下里一片寂静,夏仙瑶赶紧用意念调动出了绷带和药物进行止血,还服下了一颗瑶池洞教秘制的生血丹,这种丹药能够在短时间内提升服用者身体中细胞的造血能力,但却一次只能服用一颗,过度服用,就会导致新生血液无比黏稠,威胁生命。 夏仙瑶大口喘着粗气,开始运气疗伤,正当夏仙瑶刚刚屏息凝神,她却忽然感觉自己所处的空间莫名一震。紧接着,这种震感变得更加强烈起来,简直就像是发生了地震一般,五彩斑斓的空间也开始变得更加扭曲,幻彩的颜色中竟然开始掺杂了大量黑色的色带,夏仙瑶顿觉不妙,连忙站了起来,擎剑而立。然而你此时的空间已经无法让她站定,夏仙瑶只能微蜷着身体,警惕着观察着周遭的异动。 难道这个家伙还能打破空间出来? 正思索间,夏仙瑶惊讶地发现自己周围的空间竟然真的开始出现了一道道细小的裂缝,而这些裂缝正在不断蔓延扩大,而裂缝之中,那些黑暗的色带从里面蠢蠢欲动,不断向外挤,很快就已经露出了很大一条黑暗色带,紧接着,其他缝隙之中也是一样,陆陆续续出现了无数这样的黑暗色带,空间的震动也变得更加强烈。 轰然一声大响,金缕衣的空间突然被一股强烈的力量所冲击,死亡之光至缝隙之中照射而出,毁灭的气息疯狂浩荡,可怕的妖气超乎想象的强盛,更有无尽的暗黑死气在一瞬间弥漫了开来!整个空间在这一刹那变成了死域,竟有一股灭世般的极恶态势! “竟然还能使用这么无聊的伎俩,想不到你的花样还真多啊!”轻蔑的声音自缝隙中传出。 夏仙瑶循声望去,阎梦雪已经披头散发地从那撕裂的空间之中飘了出来,浑身上下那些血色的痕迹已经变得更加明显,沧冷的面容上也充满了不可遏制的怒意。 夏仙瑶虽然稍许恢复,但还是没有力气继续与之交战,眼下这种情况,必须竭尽全力,与她速战速决。夏仙瑶索性扔开鸾凤剑,因为以对方的速度,长剑根本发挥不出效果。 阎梦雪从空间裂缝缓缓降落,夏仙瑶慢慢的走到离阎梦雪数尺处,深深的吸了口气,突然向前扑去,双拳同时打出。阎梦雪一时间不知道我的哪个拳头中藏着小刀,于是左手一把擒住了夏仙瑶的右臂,右手的血色长爪则用了七成力向着夏仙瑶的左肩部急砍下来,意图迫的夏仙瑶另一只手回救,这样他就可以在瞬间化解夏仙瑶的攻击并打败夏仙瑶。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夏仙瑶早就没有任何心情与她继续纠缠,这种死斗,必须要进入尾声了,否则夏仙瑶将必死无疑。 于是夏仙瑶根本不闪避阎梦雪的血色长爪,而是任其迎头劈下,尖爪深深的没入肩膀。同时夏仙瑶左拳中暗藏的小刀露出,飞也似的刺向她的咽喉。此刻阎梦雪的两只手都已相救不及,血色长爪却又深深的嵌入了夏仙瑶的血肉之中,一时间无法拔出来。 然而此时阎梦雪也是异常冷静,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夏仙瑶只觉得手中的小刀叮的一声被一样东西紧紧的夹住,定睛一看:竟然是阎梦雪用尖锐的獠牙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刀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被空间排斥 夏仙瑶尽力挣挫,但小刀却半分也动弹不得。 就这样僵持了半秒钟,阎梦雪已经抬起脚来,狠狠的一脚踹在夏仙瑶的胸部,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自己的耳朵里。 夏仙瑶向后飞出数米,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只不过,这一切恰巧仍在夏仙瑶的计划之中,就在自己被射飞的同时,青娥索刃的五道铁索已经死死勒住了阎梦雪的身体,夏仙瑶松开手中的青娥索刃,一道青光顺着铁丝的方向朝阎梦雪狠狠射去,这一击直逼要害,阎梦雪想要防御,但身体已经被这些铁索给狠狠勒住,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这就是青娥索刃的第三种攻击方式,利用铁丝勾住敌人,然后将刀刃的部分弹射出去,有点类似弹弓拉长然后弹回去的原理,这种攻击方式如果在刀刃注入灵力,所造成的伤害将会更加巨大。 青光狠狠打在了阎梦雪的身上,她的身体立刻涌出一大股黑烟。 夏仙瑶趁胜追击,唤出鸾凤剑,挥剑冲向已经被青娥索刃缚住的阎梦雪,此时生血丹已经开始产生效果,夏仙瑶身体的力量得到了些许恢复。即便如此,这一击,仍然已经饱含了她自己身最大的力量,因为如果这一击没能奏效,那么自己的处境将必死无疑,能否打败眼前这个凶戾难缠的吸血鬼,就赌在这最后一剑上了。 “凤鸣九天!” 鸾凤剑从阎梦雪上方呼啸而至,风声飒然,空气发出了破冰般的簌簌碎响,伴随着响声,赤色长剑已经变作了一道劲芒,不遗余力地狠狠落下,直逼阎梦雪苍白的容颜。 剑气所过之处,响起了一连串犹如凤凰鸣叫的声音,四周的空间的线条也被这剑鸣给震颤撕绞,竟似上下飞舞起来。 这一招剑法,简直就像一个愤怒的巨人正在发泄他心中的念恨,狂劲急猛! 剑气冠绝长虹三千里,却被这金缕衣的空间所不甘地拘束。 烈芒宣泄而下,笼罩了阎梦雪矮小的身体。 “呵呵呵呵,这样就动用最后的力量了么?不过如此而已,愚蠢的人类!”阎梦雪毫无惧色,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脚下的暗黑魔法阵再度激活,血气迸溅四方。 黑色的手套瞬间泛起耀眼的铮亮黑光,如同金属般的黑色光泽中,阎梦雪的手套改变了形状,每根手指似乎都变得无比尖锐,强烈而森然的妖气自魔法阵中涌出,汇聚到了阎梦雪的手中。 黑红两股力量在狭小的空间内发生激烈的碰撞,无数灵气碎片与妖气的渣滓全都缠绕在一起,浩荡激烈的狂尘自对撞点爆掠而起,化作黑沙迸溅在两人的面容之上,转而消弭。 伴随隆隆爆鸣,金铁交错之声至对击处向整个空间疯狂扩散,宛如平静的水面中突然被投入了一块大石头,泛起了一大片涟漪,正在以能量波地形式震荡整个空间。 五彩斑斓的空间被这股力量的震颤撕裂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缝隙,里面保存的物品也从这些缝隙之中摇摇欲坠,甚至包括之前阎梦雪残留在空间里的魔力与妖气,也在这个时候从里面全都涌了出来,整个金缕衣中的空间似乎随时都有崩溃瓦解的可能。 如果在这里突然间空间崩塌,那么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呢?会不会整个空间将永远消失,而里面的一切也随之消灭不见,夏仙瑶不敢去想,更无暇去想。 自己竭尽全力地殊死一击,无论造成什么样的破坏,都已经没有任何保留的余地了,这一剑挥出,就是为了一决胜负。 阎梦雪也艰难地抵挡着夏仙瑶这一剑产生的强大能量,黑色的金属状妖气从魔法阵中疯狂地汇聚在她的手上,发出狂暴的翻滚。 终于,这金缕衣中的空间再也无法承受住这样强大的能量波动了,此前的战斗已经让金缕衣的空间千疮百孔,而后夏仙瑶利用自己身为金缕衣主人所产生的意念,将阎梦雪吸入了金缕衣空间之中,但阎梦雪又发动了真祖之姬的力量,打破了空间桎梏,这就再一次破坏了金缕衣内部空间的结构。 而现在,两人竟然偏偏在这内部空间已经接近崩溃的时候,再度发生激烈的交火,而且这一次的攻击,竟然是两个人竭尽全力地拼死一击,这样强大得冲击力,对于已经摇摇欲坠这个空间来讲,实在是毁灭性的打击。 两人也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周围的震颤程度实在是太过强烈了,甚至连两人落足点原本能够固化的部分,此时也开始发生严重的凹陷,随时两个人都会因为空间的毁灭而永远沉沦在这无尽的虚空碎片组成的乱流之中。 “可恶……你竟然把这个空间给一起破坏了!”阎梦雪也顿时慌了神,连手上的妖气也减弱几分。 “就算死,本宫也不能死在这里!”夏仙瑶语气坚决,完全不理会空间的异变,似乎更坚定了做出了断的决心。 “滋滋——嗡——滋滋——嘭——” 强烈的扭曲声音与摩擦声愈演愈烈,最终发出一声极度刺耳的爆鸣,在整个空间之中产生了剧烈的回声。 金缕衣的空间再也承载不住这强大的力量冲击,最后竟然是自身为了保全自己,金缕衣强行选择将两个人驱逐出了空间。 两人再次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飘飘然起来,紧接着眼前就再次出现了进入空间时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所有空间中五彩斑斓的色带突然变得更加扭曲,而且逐渐融合到了一起,就好像把五颜六色的颜料突然间倒进了一个油桶之中剧烈摇晃一般。 这些绚烂的颜色完全混合,形成了一大片白光,两个人被这团白光笼罩在里面,狠狠射出了金缕衣的空间。 “啊——” 两声声嘶力竭地嘶吼从丁灵修的身后传来,丁灵修循声望去,周围还是黑洞洞的没有任何变化,而这两声强烈的惨叫虽然在蝙蝠们嗡嗡的振翅声中显得不那么清晰,但丁灵修还是可以十分肯定,这其中肯定有夏仙瑶的声音。 明明是夏仙瑶,为什么听起来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出来的,难道这个家伙是从自己上方掉下来不成。 “喂,仙瑶妹妹,你在哪?”丁灵修冲着头顶大喊一声,同时一拳砸开攻过来的一个死徒。 夏仙瑶和阎梦雪同时被金缕衣射了出来,全都砸在了洞壁的岩石上,夏仙瑶意识模糊,头晕目眩,出来时可怕的白光到现在还让她的眼睛萦绕着炫目的幻影。 突然被由极亮被投入极暗的空间之中,夏仙瑶感觉自己的眼睛如同针扎一般疼痛,耳畔蝙蝠无比嘈杂的声音甚至让她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已经开始发生了幻听。 “嘿嘿,终于出来,我终于可以将我的力量全部恢复了!看我在这里不宰了你们两个混蛋!”阎梦雪从地上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顿时变得无比兴奋。 蝙蝠群全部朝着阎梦雪的身体聚拢,黑压压的蝙蝠很快就将阎梦雪死死包裹在里面,然后又化作了黑色的妖气,毫无保留地渗入到了阎梦雪的体内。 阎梦雪的身体在吸收了这些黑蝙蝠的妖气之后,力量再次得到回复,身体也由初中生的模样变回了自己婀娜妩媚的成熟女人。 猩红的双眼已经被杀戮的欲望给彻底占据,此时的阎梦雪早已怒不可遏,也没有耐心继续跟两个人玩耍,内心对丈夫的担忧更加强烈,阎梦雪现在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尽快解决掉这两个猎妖师,然后吸了他们的血恢复妖气,等到那个与萧陌莱战斗的猎妖师找到这里的时候,再将她一网打尽。 蝙蝠的妖气已经被阎梦雪尽数吸收,山洞内的噪音也随之消失,丁灵修见蝙蝠的声音已经消失,再次对夏仙瑶呼喊:“仙瑶妹妹,你在哪?” 夏仙瑶听到了丁灵修的声音,知道自己已经从空间中出来,想要回答丁灵修,但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闷,狂喷出一口鲜血:“噗……快,快走,这家伙太强了!” 丁灵修听到夏仙瑶的声音十分虚弱,心想夏仙瑶肯定也在刚才与这个吸血鬼交手,而她,更像是与吸血鬼的本体对上了。 所以自己一直面对的是这几个死徒,原来真正的本体,其实一直也在洞中,但它选择的攻击目标,却是夏仙瑶。 想到这里,丁灵修无心恋战,凭借自己之前的记忆,朝着山洞中一个角落狂奔过去。眼下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能够用来战斗的武器,连打火机都被那只可恶的鬼爪给抢走,即使想要使用符咒,也只能使用那些不需要祭符的符咒。 既然如此,想要跟这个本体对战,最起码也要先把自己的武器夺回来,最起码也要先打败这个来去无踪的鬼爪才行。 丁灵修冲到了角落,两个死徒再次扑了过来,丁灵修飞起一脚,踹飞了两个死徒,死徒虽然没有意识而且会竭尽自身的全部力量对丁灵修发动攻击,但因为阎梦雪并不喜欢培养血畜,它们本身的肉体早就已经被阎梦雪吸得十分羸弱,所以丁灵修之前与它们的战斗,即使一对二也还是比较轻松,此时这一脚更是已经让这两个伤痕累累的死徒更不堪重负,彻底摊到在地。 躲进了角落,此时那个鬼爪的偷袭范围就变得十分有限,丁灵修故意掏出了一枚镇妖符,刚刚准备投出,那个鬼爪果然呼啸而至,直冲向了丁灵修手中的镇妖符,镇妖符虽然是丁家秘传符咒,对妖魔鬼怪当然具有强大攻击性。 但这镇妖符必须要通过使用者结手印配合祭出才能发挥效果,所以即便鬼爪抢走镇妖符,也不会受到太大伤害。 此时丁灵修在角落中早已做好准备,这样背靠着山洞的岩壁,鬼爪的偷袭方向只能是自己的上面和正面,而且没有了噪音的干扰,这一次鬼爪的动向变得更加明显,丁灵修看准时机,就在鬼爪即将抢走镇妖符的瞬间,反手一扣,将镇妖符狠狠砸在了鬼爪的手背上。 霎时,金光大作,黑气蒸腾。 第一百一十七章 黑暗中的死斗(一) 耀眼的金光之中,丁灵修终于看清楚了这只鬼爪的真面目。 原来这个所谓的鬼爪,竟然也是一只长得比较奇怪的大蝙蝠。这只蝙蝠的牙齿特别的尖锐,从嘴巴里面凸了出来,就好像两柄利刃一般,寒光凛凛。而之前丁灵修就是被这只蝙蝠用这尖锐的嘴巴给叼走了武器和百鬼图。 “终于让我逮到你了!”丁灵修死死捏住了黑色大蝙蝠,以防这个家伙挣脱。 大蝙蝠上面的镇妖符已经发起作用,开始在丁灵修的手中疯狂地抽搐着,看它的样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解。 丁灵修见这个家伙要消亡,连忙在这只大蝙蝠的身上搜罗起来。然而,他翻了半天除了刚才被抢走的那只打火机之外,其他的东西全都不见了,不知道被这只大蝙蝠藏在了什么地方。 耀眼的金光渐渐变淡,蝙蝠的身形也变得模糊起来,这只大蝙蝠是阎梦雪的妖气所化,随着符咒生效,大蝙蝠身上的妖气已经渐渐开始溃散,变成了簌簌黑灰,升腾空中。 终于,这只大蝙蝠还是在丁灵修的手中化成了齑粉。 而此时,吸收完妖气之后的阎梦雪已经变成了正常的状态,现在丁灵修和下线啊哟所在的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正是她最得意的战场。 “看来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刚才还在你的主场,现在轮到你也陷入不利的境地了。”阎梦雪对夏仙瑶喃喃低语,扬起了手中长长的血爪。 夏仙瑶此时已经精疲力尽,再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艰难地拄着鸾凤剑,尽管眼前一片漆黑,但还是有无数光影在面前旋转,就好像光晕形成的晕轮一般,大脑中恶心的感觉更甚了一些。 “无信,咱们快逃出去,在这里打不过她的!”夏仙瑶对丁灵修大喊一声,然后艰难地拽起了鸾凤剑,朝黑暗的深处狂奔。 因为本身夏仙瑶就是金缕衣的空间被挤了出来,现在又被投入这样的黑暗空间之中,如果谁要是能在这样的情景下还能够辨别方向,那这个人真的是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记录了。 夏仙瑶当然也毫无例外地走了相反的方向,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误打误撞地跑向了洞穴的更深处,却不知道此时的丁灵修也正在与她相同的方向。 丁灵修听到了夏仙瑶的话,觉得其实也有点道理,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中与吸血鬼战斗,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这种情况就好像是在沼泽地里与史前巨鳄战斗一般,根本不占据任何优势,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手无寸铁。 丁灵修听到夏仙瑶的声音后也立刻决定刚准备逃跑,却听到夏仙瑶急促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竟然朝着自己的这个方向飞奔而至。 “喂,你往哪跑!”丁灵修从角落中走了出来,一把扯住了狂奔过来的夏仙瑶。 夏仙瑶被黑暗中突然出现了力量一扯,竟然本能地挥舞鸾凤剑准备一剑劈斩过去,但好在丁灵修先喊了出来才做的拉扯动作,所以夏仙瑶刚伸出手就停了下来,不然夏仙瑶恐怕早就将丁灵修给劈成了两半。 “你怎么?这里难道不是出去的方向么?”夏仙瑶也是一愣。 “当然不是,这个方向应该是洞穴的更深处。”丁灵修无奈地回答。 说话间,阎梦雪已经追了过来,与其说是追,不如说是飘了过来。 黑暗之中,阎梦雪移动的速度简直如同在瞬移,她眼睛泛起血红的光芒,成为了这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这双血红的眼睛在无尽的黑幕之中死死盯着两人。 好在此时打火机已经被抢了回来,即便没有匕首和百鬼图,至少还不至于单方面挨揍,丁灵修将夏仙瑶拦在了身后,低声说道:“你呆在这里别乱跑了,现在想逃已经逃不出去了,一会儿如果我要能找到机会打破僵局,咱们两个再从这里冲出去!” 说罢,丁灵修抽出了神卫符,火焰碰触神卫符,簌簌火星从符咒上飘散而出,斑驳成点点碎光,卓然耀目。 阎梦雪不再迟疑,扬起血色巨爪,狠狠挥向了面前的丁灵修,血影在空中掠出五道恐怖的劲芒,巨爪所产生的撕裂性的气流让周围的岩石顷刻破碎。 血影与神光对撞在一起,阎梦雪这一击被生生弹了回去。 无数奇形怪状的符文从燃烧的符咒中扩散出来,飘浮到了空中,这些立体状的符文翻转扭动,萦绕在丁灵修的周围,不断变幻着方向,交错着轨迹,变幻着色彩。光芒之中,这些碎片与符文中渐渐隐隐释放出一股股翕动的力量,这些力量愈演愈烈,似乎随时都要打破桎梏,绽放出无尽的磅礴大能。 然而,丁灵修这一次使用的神卫符似乎与以往的时候做了些许的变化,这一次的神卫符的颜色竟然变得比之前使用的神卫符中符文的颜色变得更深了一些。 原来,这一次丁灵修也第一次试着将符咒做了些许的改造,他在准备的符咒的时候,在这枚神卫符中增添了两笔火焰的属性,以克制这一次面对的吸血鬼这种偏水属性的妖魔。而他“神卫符,起!” 一声令下,蕴藏在符文之中那强盛无匹的烈焰力量顷刻间从环绕在丁灵修指尖符文旋风之中爆发出来,金色的光能从符文旋风上方投射丁灵修的周身,天神卫的身影缓缓从笼罩在他的身体之上,与此同时,另外一股烈红的气焰也顷刻从能量团中爆发,刚刚已经快要凝形的天神卫虚影陡然间变得极不稳定,另外一股力量似乎已经不可遏制地汇入到了天神卫的虚体之上。 隆隆烈焰暴掠而出,天神卫的烨烨神姿变得更加英武霸气,金灿灿的盔甲缝隙间,无数烈焰的至其中喷出,手中的金鳞大盾上面也出现了一条傲首睥睨的火龙图腾,威风凛然。 金光大盛,烈焰腾腾,洞穴再次被照亮,丁灵修立刻扫视周遭,找到了他们进来时的方向,丁灵修全然不理会一旁凶神恶煞的吸血鬼,一把扯住身后的夏仙瑶说道:“嘿嘿,果然成功了!走,仙瑶妹妹,不必等了,借这股力量,咱们冲出去!” 夏仙瑶一愣,原来之前的话,丁灵修是故意说给吸血鬼听的,以降低她的警惕。 说着,丁灵修拉着夏仙瑶就朝着洞口跑去。 自己千辛万苦设下的陷阱,被这两个人大肆破坏,自己的气血和妖气也被消耗许多,阎梦雪怎么可能还放两个人安然无恙地逃跑? “还想跑!想得美!” 阎梦雪娇喝一声,飞掠向两人,暗影如电,迅速就追上了他们。 然而,此时丁灵修身上的天神卫正高擎着烈焰龙盾虎视眈眈地望着阎梦雪,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姿。光是与之对视,这股神威就足以让这些妖魔邪祟虚了几分。 然而,阎梦雪此时心中的急躁与恼怒早已超脱了理智的范围,如果再不解决掉这两个猎妖师,等到那个女猎妖师到来的时候,自己就更加危险,阎梦雪心中暗忖,只好发挥出自己最大限度的力量,打算一击打垮天神卫守护下的两人。 天神卫浑身上下的神圣烈焰是吸血鬼这种偏水属性的妖魔最忌讳的能量,如果要是身体直接接触,就算阎梦雪拥有真祖之姬的血脉,恐怕也会被这种力量给狠狠焚噬。 于是,空中飞掠而至的阎梦雪突然停了下来,漆黑的身体悬停在半空之中,黑暗的真祖之姬的力量再度从血脉中迸发,身后那黑暗的魔法阵再度出现,高速旋转,从里面弥散出了一股股极度狂暴而危险的妖气。阎梦雪双瞳的血色变得更甚,眼眸里面形成了一个类似瞄准镜的血点,这两个血点死死锁定在了两个人的身上,暗黑色的妖气从魔法阵中全部注入到了阎梦雪的身体内,又转移到了她森白的面容之上。 阎梦雪缓缓张开了獠牙血口,对准了天神卫的方向。 “真祖之姬——暗夜波!” 骤然一声尖锐刺耳的爆鸣从身后呼啸而起,浩荡无匹的音浪形成了一团暗黑旋风,旋风之中又蕴藏着隆隆作响的凶戾魔音,如同地狱之中的怨灵发出了可怕而绝望的嘶吼,这股强盛的力量,让整个山洞内碎石纷飞,好似一头囚禁了千年的魔龙,终于得以释放,才能放出这样强烈的巨响。强劲的风鸣与狂音将这些碎石与渣滓裹挟其中,卷舞飞袭,不遗余力地冲击向了天神卫。 丁灵修和夏仙瑶就感觉耳膜好像已经被撕碎一般,大脑突然间被这盛大的魔音给彻底震撼,眼前竟然能够被这狂音给轰得一片空白。 音浪狠狠撞击在了天神卫的烈焰龙盾之上,暗黑色与赤金色两股劲流猛然对撞,金光烈火同时迸溅而出,天神卫的虚影竟然被这股可怕的魔音给一下子轰的粉碎。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赤色灵气团,此时就在这顷刻间就烟消云散,灰飞烟灭,丁灵修和夏仙瑶两个人同时被这股无可匹敌的音浪给哄飞在地,魔音的余劲竟然还未曾消减,余波仍然让两个人浑身汗毛林立,可怕的阴风肆虐在整个山洞之中,连封堵在洞口的蝙蝠都突然被这股力量给一下子轰散,然后又迅速聚拢回来。 天神卫的防御顷刻间化为乌有,周围再次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丁灵修和夏仙瑶匍匐在地,耳朵里的刺痛丝毫没有消失,而此时黑暗中那可怕的力量已经逼近,阎梦雪从空中迅速飞了下来。 电光火石间,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太突然了,丁灵修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吸血鬼即便不近身战斗,也能发出这么强横的攻势,甚至能够一下子就轻松打破了天神卫的防御,这实在有点太出乎意料。 然而,现在时间根本容不得丁灵修惊讶,现在这种情况,两人暂时根本无力反抗,丁灵修甚至都已经来不及祭符,只要吸血鬼扑向两人,那么,这个隐龙洞,就将成为两人的葬身之地。 有什么办法能够逆转形势,怎么才能打败这样强大的妖魔,对了,弱点,它的弱点,它是有弱点的!丁灵修的大脑中疾电般掠过无数种方法和对策,然而这些对策的实施都已经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施行。 黑风越来越近,阎梦雪已经冲了过来,死亡近在咫尺。 而就在这生死刹那,丁灵修突然想起,自己竟然还有那个东西! 第一百一十八章 黑暗中的死斗(二) 腥风阵阵,血气浩荡,阎梦雪的巨大的血爪长变得足有一米多长,当真森然恐怖无比。 血光已经直扑面门,丁灵修心中皆泛起阵阵凉气,如此恐怖的场景实在太邪异了,只见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只有这道血芒分外耀眼,就像是一把枭首长刀,直抵丁灵修脖颈。 阎梦雪的利爪狠狠刺向了丁灵修,已然不遗余力。 然而,这样危急关头,丁灵修竟然的反应竟然是叼起了烟,滚滚浓烟立刻从他的口中喷出,阎梦雪虽然感到有些惊奇,但速度却丝毫不减,仍然死死冲向了丁灵修。血爪迎风一晃,变得越来越大,毫不留情地劈斩过去,阎梦雪血色的魔瞳瞪得奇大,眼睛里甚至已经勾勒出了丁灵修血溅四方的凄丽画面,而这画面对于阎梦雪来说,实在太美,也太令她神往而期待了。 然而,璀璨的耀光突然照亮了整片迷蒙的烟雾,一个什么东西打在了阎梦雪的血爪之上,这个东西和血爪撞击在一起后发出阵阵铿铿之音。 阎梦雪用力一挥竟然是一个打火机,阎梦雪不屑地鄙夷一眼,正准备再次挥出血爪,却突然间感觉烟雾之中有股力量正朝自己靠近,速度极快。 因为挡开了打火机,已经有些分神的阎梦雪根本无暇闪避这冲过来的攻击,但如果要是挥舞血爪,这冲过来的人,也必然被撕扯成碎片。 当然,丁灵修不会蠢到自己直接冲过来,就在阎梦雪的面前不知道半米的地方,迎过来的丁灵修突然停止,将手中的一个东西狠狠抛了出去,砸向了阎梦雪。 阎梦雪舞爪抵挡,却已经来不及了,这个东西还是生生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砸死我吗?”阎梦雪羞怒不已,凄厉地叫着。 然而,几乎同时,耀眼的银光突然从它的身上炸裂,如同绽放出了耀眼的烟花,无数细碎的银光从被砸中的地方哗啦啦散落,阎梦雪身上冒起了一股股浓烈的黑烟,身上的妖气正在以极快地速度溃散。 “这……这种感觉……竟然是银的感觉!”阎梦雪瞪圆了眼睛,惊恐地捂住伤口。 然而,她的伤口上,一个圆柱形的东西正死死插在上面,从那个圆柱形物体的正中形成的圆周,正在不断向外扩散着异样的纹路,随着这股能量的波动,阎梦雪体内的妖气开始疯狂地向她的身体之外逃窜,这个插在她身体上的东西所带来的力量,让她体内的妖气已经惊悸不安,再也无法停留其中,更勿论与之抗衡。 没错,这个圆柱形的东西,就是丁灵修当时在地摊上淘来的那根电子烟,丁灵修当时只是觉得好玩就买来玩耍,并没有经常使用,因为毕竟这个东西虽然看起来的效果比香烟的效果还要夸张,但用来装逼还是可以的,实际抽起来的效果跟香烟可是没法比的。 但丁灵修突然想起这个玩意既是银制的,于是就试了试,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商人竟然还真是业界良心,这个电子烟的材料就算不是纯银,也是至少镀了一层银,所以才对吸血鬼产生了这么大的伤害。毕竟银饰品可是这个家伙的弱点所在,就算这个电子烟不是什么饰品,但它的制作材料对于吸血鬼来说恐怕也是会产生极大的伤害。 结果这一击真的奏效! 阎梦雪本能地用手去抓深陷在身体之中的那支电子烟,但她的手刚刚碰触其表面,立刻就被上面那一层银质给粉碎了表层,半片血爪直接化成黑粉。 阎梦雪痛苦地挣扎,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狰狞,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她再耽搁下去,恐怕自己的身体都会被直接给这银色的烟筒焚成粉末,唯一能够解决的办法,只有将这支电子烟连同自身的血肉一起给切割掉了。 想到这里,阎梦雪咬紧牙关,扬起血色巨爪就要动手。 丁灵修不再迟疑,立刻乘胜追击,将三枚镇妖符瞬间掷出,狠狠砸向了阎梦雪。 阎梦雪虽然已经有所察觉,但因为意识已经被剧痛分神,根本来不及做出防御,虽然挡开了其中一枚镇妖符,但另外两枚还是砸在了她的前胸和额头,因为之前的电子烟的外围上也粘了一枚符咒,三枚镇妖符同时发挥灵气,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禁锢网,将阎梦雪死死囚困在里面,妖气彻底被压制。 “可恶……可恶……你们这些可恶的人类……放开我,快放了我!”阎梦雪声嘶力竭地怒吼着,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到了极其可怕的程度,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请你淡定一点,马上就会好了!”丁灵修气喘吁吁地回答。 随着阎梦雪元神涣散,封堵在洞口的黑色蝙蝠也化作黑尘散去,清冷的月光从外面射了进来。 一旁的夏仙瑶已经瘫坐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丁灵修祭出了一道控妖符,用血绳扯着阎梦雪走出了隐龙洞,等待在外面的仁波切见丁灵修从里面走了出来,也立刻过来相迎。 “抓到了?” “恩,这不在这了么?” “夏仙瑶呢?” “昏倒在里面了,不过应该并无大碍。”丁灵修从怀里掏了一根香烟叼在嘴里,摸了摸身子才想起来火机刚才已经被自己飞了出去,“对了,你身上还有手电么?我的很多东西已经掉在了里面,现在没有杜鹃血,我没有办法降服她。” “手电啊……好想没有,不过我可以用手机帮你照明!”仁波切说道。 “好吧,那你在外面看着它把,我进去找找!” 说着,丁灵修走进了山洞,先将失去意识的夏仙瑶拖了出来,丁灵修拿着仁波切的手机走进了山洞的深处,黑黢黢的山洞到处都是坑洞和狭窄的缝隙,随处都可以藏起自己那些被夺走的东西。 隐龙洞虽然并不太深,但要是想要把这里翻个底朝天去找那么不起眼的一些东西,还是颇有难度,丁灵修接着手机微弱的灯光找了半天,也没有任何迹象,唯一找到的,就是刚才被自己扔出去的那个打火机,见还能用,丁灵修先把嘴上叼着的烟先给点燃了。 究竟那个大蝙蝠把它藏在哪里了呢?难不成那些被夺走的东西,此时还藏在阎梦雪的身上么? 香烟一提神,丁灵修这才想到,既然自己的手机也被抢走了,不如给手机打个电话吧,听声音还是比较好找的,说不定其他的东西也和手机放在了一起。想到这,于是丁灵修在仁波切的手机上按起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而山洞内的信号极弱,丁灵修只能到洞口去打,但丁灵修刚刚走到洞口,眼前的景象让丁灵修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了。 原来就在丁灵修进入山洞里找东西的时候,守在外面的仁波切竟然和人打了起来。 这个与仁波切交战的女孩身上背着一个狭长的盒子,手中使用的是一个奇怪的鞭子,这个鞭子并不长,但它的末端似乎挂着一个椭圆形的铁块,竟然有点像是流星锤。 “你为什么非要抢这只吸血鬼,它已经被狩猎了,你难道不懂你们猎妖师的行规么?”仁波切冲着来者大喊。 然而,这个女孩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言辞,只是加快了手中挥舞的那个类似流星锤的武器,黑色的武器在她的旋转下发出了耀眼而炫丽的蓝光,蓝光之中又隐隐藏着红色,挥舞起来让人眼花缭乱。 仁波切变大了手中的白帝判官笔,与对方强劲的攻势相比,仁波切只能不停地进行防御,根本没有任何进攻得机会,对方单是在体术上,已经极大程度上超越了仁波切。 丁灵修怔怔望着战局,有点不知所措,但仔细一看,丁灵修发现那个女孩的武器也实在太奇怪了,有点像是鞭子,但另外一端又紧紧插进了女孩腋下,一直挂在了她的身后,好像连接着什么东西。 但此时也根本顾不得这些事情了,眼下还是赶紧问清楚事情的经过才行,于是丁灵修加快了脚步,冲向了洞外的激战的两人。 而此时,妖气已经快要涣散的阎梦雪虽然被控妖符的血绳缚住,但竟然还能有力气奋力地挣扎着,寒光凛然的獠牙已经从嘴里龇了出来,狰狞地冲着那个女孩嘶吼:“你个混蛋!你把我丈夫怎么样!他现在在哪里,你,你个混蛋!你快,快放我出去,我要杀了那贱人,我要吸干她的血!”阎梦雪的声音十分尖锐刺耳,但又十分虚弱,已然声嘶力竭。 丁灵修无意一瞥,发现这个凶神恶煞的吸血鬼此时的眼眶里竟然溢满了血色的泪水,眼神也充满了凄楚和绝望。 丁灵修无暇管她,冲入了战局。 “你是谁?为什么要攻击我们!”丁灵修冲着那个女孩大喊。 女孩瞥了丁灵修一眼,手中的武器却丝毫没有怠慢。 “把那个吸血鬼交给我,它是我的猎物!” 仁波切一击横扫,将女孩气势汹汹的一击给拍了回去,女孩见降服吸血鬼的人已经回来了,暂时收起了武器,傲立在丁灵修面前。 丁灵修叼着烟,诧异地望着她: “美女你还真爱讲笑话,看你的样子你应该也是猎妖师吧,身为猎妖师,竟然不懂葫芦的规矩,真不知道你是师出何方,竟然能提出这么搞笑的要求!” “少来这套,老葫芦的四忌讳里可没有说过不允许抢夺妖魔的!”少女不甘示弱地回答。 “怎么没有,你不会连先来后道的道理都不懂吧!”丁灵修叱问道。 “先来后到里怎么说也是先来让后到,难道你明知道这个道理,还不把吸血鬼让给我?” 丁灵修一脸无语地望着她,心说这个家伙还真会强词夺理,竟然把老祖宗留下来的法则都给篡改了。 “喂喂喂……咱能讲点理么?先来让后到是说老葫芦如果和新尖同时要抓一个妖魔,要先把机会让给新尖,可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吧!” 女孩叉着腰,似乎根本不打算妥协。 “那行,既然老祖宗对这种情况也没有要求,那我就算是抢,也不算违反原则吧!没错,看什么看,就是抢你能怎么样,我现在就要从你手中抢走吸血鬼,对,打劫!” “啊?打劫?”丁灵修烟差点咬断。 第一百一十九章 鼠标当武器? 听说过劫财劫色的,但这打劫抢妖怪的,丁灵修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好吧,既然你都厚着脸皮承认打劫了,那我也没有办法了,这吸血鬼怎么说也是我千辛万苦才猎获的,我当然也不可能将它拱手让人!” 这个女猎妖师见丁灵修没有答应自己,也不再啰嗦,再次从怀里扯出了那个奇怪的武器准备战斗。 这一下,丁灵修看清楚了这个武器的真面目,原来这个女孩所使用的那类似流星锤的武器,竟然是一个光电鼠标,长长的金属线明晃晃泛着光芒,鼠标的另一端不知道连接着什么东西。 “竟然是鼠标……”相比这个女孩的骄横,她的武器更是让丁灵修再次感到吃惊不小。 空气荡漾起强烈的波动,鼠标在女孩手中飞速轮舞,下面的光点形成了阵阵瑰丽的光晕,让人看起来眼花缭乱,炫光轮舞在她的周身,不断向丁灵修逼近。 仁波切扬起白帝判官笔挡住了她,对丁灵修说: “这里我来拦住她,你快想办法先将那个吸血鬼给降服了再说!” 丁灵修点了点,毕竟与人对战也不是他的强项,更何况他要面对的还是一个女孩子,这他如何下得去手。 于是丁灵修回到吸血鬼身旁,此时的吸血鬼身上的妖气已经变得十分微弱,灵符形成的禁锢网将它死死封锁在里面,这种情况,换作是其他的妖魔鬼怪,恐怕现在早就已经放弃了挣扎的欲望,因为在这禁锢网中所消耗的大量妖气,可要比战斗消耗的更快更多。 然而,禁锢网中的阎梦雪竟然还未放弃挣扎,虽然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但她仍然用她那已经僵硬的血爪向前探着,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嘴角也开始流淌出血液。她那苍白的面容上,喃喃地不知在低语着什么,而这些声音此时只能在它的心里呐喊,已经无法传递到了外界。 丁灵修仔细检查着阎梦雪的身体,试探性地在它的皮风衣中翻找起来,果然,那只巨大的蝙蝠将自己的武器和道具抢走之后,真的就直接交给了这个吸血鬼,而自己的百鬼图和盛装杜鹃血的酒瓶,以及自己的军用匕首和手机,正全都藏在了阎梦雪的口袋以及衣服里怀之中。 “抱歉啊,我不是有意猥亵,只是我真的需要它们!”丁灵修默默嘟囔着,将手从阎梦雪皮风衣的里侧伸了进去。 丁灵修的手刚刚探入禁锢网,阎梦雪已经接近无神的双眼突然恶狠狠地瞪向了丁灵修,涣散的瞳仁再次聚拢。而这一瞪,却让丁灵修的心头一惊,感觉自己好像在黑暗之中行走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阎梦雪身上刚才还死寂如湖水的妖气突然间在这一刻沸腾起来,妖气再度变得活跃而汹涌,身上的符咒因为感知到了这股妖气也同时闪烁起来,迫使符咒中所蕴藏的灵气再度加强,才能勉强压抑住躁动的妖气。 然而,丁灵修的目光却从无意的交错变成了有意识地去与那双血红的魔瞳对视,就是这样的对视,丁灵修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竟然从这股目光之中渗透进了自己的意识里,紧接着,自己的眼前似乎开始笼罩住了一层黑雾,周围的一切变得寂静无比,连女孩与仁波切打斗的声音都已经消失,眼前和周围只有这无尽的黑暗一直萦绕左右。 黑暗之中,血色的魔瞳如同两轮邪月正悬挂在自己面前,丁灵修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被放空,冥冥之中似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自己:“来……帮我撕开身上的符咒,来……帮我解开身上的血绳!” 这个声音婉魅诱人,摄人心魄,丁灵修此时已经忘乎所以,如同喝醉了酒一般,但又更像是置身于梦魇之中,挣扎不得,而这幽幽的声音却一直在耳畔回荡,指引着他去做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 丁灵修的手已经伸了出去,扯住了血绳的末端。 此时女孩与仁波切还在如火如荼地战斗着。 裂风穿空的黑色光球高速急旋,每一次冲击都伴随着数道绚烂刺眼的强光,仁波切虽然能够勉强避开黑球的攻击,但后面锁链的横扫却好几次都没能避开,金属鼠标线狠狠劈打在了他的少女上。 很快仁波切身上的衣服就被切开了数道血口,而那个女孩却越战越勇,加快了手中鼠标轮舞的速度,光芒都在这急速的旋转之中变得更加精致而耀眼,已经全部融合成了阵阵白光,让人眼花缭乱。 “啪啪啪——” 三次攻击全部打中了仁波切,这鼠标虽然不大,但它的重量却异常惊人,连接鼠标的鼠标线也是可怕的金属锁链,打在身上让人感到火辣辣的疼痛,但仁波切被这女孩的奇怪武器攻击过后,感觉到的不仅仅是疼痛,伴随而来的竟然还有几分麻痒,就好像有好多小虫子在啃噬自己的伤口一般,不经意地瞥视间,好似还有蓝色光芒在闪烁。 仁波切虽然心生疑惑,却也没有时间思考这些问题,因为另一轮的攻击已经接踵而至,飒然的风声中,奇妙的光轮交织成光网,已经将仁波切笼罩,这一击如果击中,仁波切将会被这个女孩的鼠标线给死死缠住。 “炫电渔网!” 仁波切刚准备正面突破重围,女孩清脆的声音让仁波切头皮一炸,因为他惊讶地发现,这声音的来源竟然并不是从自己的面前传来,竟然是身后。 还未能仁波切回过头,自己面前那炫光交织形成的光网已经呼啸而至,狠狠压向了自己。 原来,这个女孩竟然在攻击的同时已经跑到了自己的身后,此时正在从后面扯动自己面前的光网,将自己拽进里面去。 见状不妙,仁波切只好抽下笔盖,凭空笔走龙蛇起来,银色光辉疾电般交织纵横,却比不过这更加迅疾的光网。 “雕虫小技!”仁波切再次使出雕虫小技,与这股力量对撞在一起。 仁波切的雕虫小技实际上是利用白帝判官笔内的灵气制造出一个笔锋勾勒出的空间,将这个空间范围内的东西给迅速缩小。然而,虽然这种情况下,仁波切已经用自己最快地速度勾画出缩小空间,但这张光网的范围实在太大了,判官笔形成的空间还未识别这个物体,就已经消失。 光网渐渐消失,仁波切感觉浑身酥麻,无数股电流顺着缠绕在身上的鼠标线立刻涌进了自己全身每一根经脉之中,混乱地蹿涌,身体也随着这股可怕的电流不住地发生颤抖。 “嘿嘿,钢笔与鼠标的战斗,这还真是有划时代的意义啊!时代在进步,固有的灵器就那么几种,也就那么多,懂得自由操纵灵气,制造出新时代的法器与道具,这才能跟上时代的脚步,才能让猎妖师始终站在不败的巅峰啊!”女孩顽皮地望着仁波切,夹在仁波切身上的鼠标摘了下来。 女孩将手掌注满了灵气,缓缓在空气中涂抹着,那动作就好像是在擦玻璃一样,随着她的动作结束,在浮空之中,一个虚拟的光屏突然出现在女孩的面前,女孩站在光屏面前,将手中的鼠标缓缓移动,似乎在调节这屏幕上的什么东西。 仁波切惊讶地发现,随着光屏的出现,之前自己身体上感觉酥痒的地方竟然同时出现了一块块类似芯片一样的蓝色电子晶体,这些晶体显然是某种灵气物质,但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附着在身体上的,仁波切就不得而知了。 “灵咒印?”仁波切惊愕万分。 “Bingo!”女孩单击鼠标,蓝色光屏闪烁一下,消失在了半空中。“好啦,现在你就在这里老实呆着吧,一个小时之后,这些东西自然就会解除了。” “你这也太卑鄙了吧!” 仁波切愤怒地望着身体上的蓝色晶体,而这些东西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接受到了奇怪的指令,竟然全都长出了触角,这些触角缠绕在他的身体上,紧紧束缚住他的身体,同时绽放出耀眼的蓝光。 女孩解下了仁波切身上的鼠标线,将金属线重新接到了鼠标上面,然而仁波切虽然身上被解开,但浑身上下却动弹不得,这种动弹不得不像是被封锁或者捆绑,而更像是自己的神经被麻痹住了,身体根本无法随着大脑的意识做出反应。 女孩手里握着鼠标,大摇大摆地朝丁灵修走来。 此时,丁灵修已经中了阎梦雪邪瞳中的魔力,就在刚才对视的刹那,阎梦雪集中力自己身体内最后的力量,全部灌注到了两只邪瞳之内,对丁灵修施展了幻术,这么近的距离,莫说是丁灵修,换做任何人也根本不可能避开。 此时丁灵修已经开始按照阎梦雪的指示,解除了她身上的血绳,正准备要去撕开阎梦雪身上的符咒。 “呵呵,怎么?这是看打不过我就索性把妖魔放了么?真想不到你身为猎妖师竟然还能做出这么可耻的行为啊?” 女孩讪笑地望着这一幕,脸上充满了鄙视。 阎梦雪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继续操纵着丁灵修为自己解开符咒,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上百种将丁灵修和这个女猎妖师四成碎片的方法,恨不得将两个人粉碎成肉酱。 “也好,免得这样就抢走吸血鬼的话,你还觉得十分委屈。那我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收拾它的,即使是鬼怪级别的恶鬼,我也可以轻松降服!” 说罢,女孩收起了鼠标,将身后的那个狭长的黑箱子架在了自己面前。 丁灵修被阎梦雪邪力地驱使,已经开始撕向第一枚符咒。 第一百二十章 真祖之姬的力量(一) 为什么我要去撕开符咒,为什么我的双手并不受我自己意识的控制,我在做什么,我要做什么?丁灵修心里兀自喃喃。 此时此刻,丁灵修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已经被某种力量控制,但这一切发生的前因后果,已经无法回忆起来。丁灵修只是知道自己正在被这力量牵引着要去动手拉扯吸血鬼身上的符咒,可是他却根本无法阻止自己的行为,也根本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去做。 与此同时,女孩已经将自己的大盒子打开,将里面的狙击步枪取了出来。女孩将狙击步枪稳稳架住,瞄准了困在束缚网中的阎梦雪,只要丁灵修解除上面的符咒,女孩就准备立刻扣动扳机,直接将阎梦雪爆头! 丁灵修撕下来了两枚符咒,被撕裂的地方,压抑的妖气再度膨胀起来,阎梦雪血腥的双眼变得更加炽烈,恶狠狠地瞪着远处的女孩。 魔意在肆虐。 然而,就在丁灵修刚刚准备要撕裂最后一枚符咒的时候,丁灵修的意识已经打破了幻觉的桎梏,终于恢复了自我,而丁灵修恢复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将自己的目光从阎梦雪的脸上移开,迅速低下了头。 同时,丁灵修手中撕扯最后一枚符咒的动作也停滞住了,丁灵修惊讶地望着自己撕扯下得其他符咒,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中了妖魔的幻术,这真是防不胜防。 阎梦雪见幻术被破,趁丁灵修还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幻术还在他的大脑中有所残留之际,阎梦雪动用全身最大的力量,使自己的右臂直接挣脱了束缚,然后冒着右手被灵气焚噬的危险硬生生自己扯下了最后一枚符咒。 阎梦雪的魔爪碰触符咒的同时,整条胳膊就被这股灵气给侵蚀,一股涡旋向上的灵气流从她的手臂末端急速卷起,迅速将她的手臂的外层切割粉碎。尽管阎梦雪扯掉了最后一枚符咒,但自己的右臂已经冒起腾腾黑烟,溃烂得不成样子。 丁灵修见状不妙,还未来得及进行反击,阎梦雪已经拽住了丁灵修,将他一下子拎了起来。 女孩不由一愣,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来这一招,竟然在这个时候拿丁灵修当挡箭牌。这下可真是让她无计可施了,就算她是绝派猎妖师,但是要杀妖魔鬼怪,她完全可以出手决绝,毫不留情,但要是让她去举枪狙杀一个普通人,这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霍……还是反间计啊,真没想到你的手段倒还是挺卑鄙哦!”女孩扛着狙击步枪,轻蔑地望着被吸血鬼架住的丁灵修。 “喂……不是这样的,我刚才也是中了这个家伙的幻术,所以才被她操纵着解开了符咒。”丁灵修无奈地解释道。 “少废话了,你们今天全都给我死在这里吧!萧陌莱呢?你把萧陌莱怎么样了?”阎梦雪双眼煞红,怒视着举枪的女孩。 “萧陌莱……你说他啊,真想不到,两个妖魔竟然能够相爱,而且其中一个竟然还是我的小学弟,呵呵,我真不知道我是应该感动,还是应该笑。”女孩眼睛对准了狙击镜,淡淡地回答。 “原来你就是那个他跟我提过的马馨研,好啊!不管你是谁,我劝你立刻放了我的丈夫!否则,你今天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把我丈夫怎么样了!他在哪里?”阎梦雪恶狠狠地咆哮着,显然已经失去了耐性。 “呵呵,真想不到,一个叛离了家族的吸血鬼竟然敢这么嚣张,或许之前的你这么对我嘶吼,我可能真的还会有些犹豫,而现在的你,没有契约的保护,只不过就是我的猎物而已。”马馨研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冷厉,“既然你问起你的丈夫,我觉得我也不妨告诉你好了,他呀,自然是已经被我猎杀了,毕竟我是绝派猎妖师,你觉得我会给妖魔留活口么?就算曾经是我的小学弟,但我给他留个全尸,已经尽了学姐的义务了吧!你说呢?” 阎梦雪一听到“猎杀”、“全尸”这些字眼,立刻气得浑身颤动,两只血瞳之中似乎随时都要喷出火焰一般,尖刀般的獠牙已经从她的嘴里伸了出来,浑身上下可怕的魔意与杀机毫无节制地蔓延开来。 “你们……你们全都给我去死!” 阎梦雪一声怒吼,将丁灵修抛了出去。 丁灵修背对着马馨研,当他感觉阎梦雪准备抛出自己之际,他立刻将身体竭尽全力地向前一探,指间刚好碰到了阎梦雪里怀之中的百鬼图,丁灵修用力一拉,将百鬼图和装有杜鹃血的酒壶给一下子扯了出来,同时自己也被这股蛮力掀了出去。 百鬼图和酒壶全都掉在了地上,而因为丁灵修被扔了出来,马馨研这第一枪并没有射出去。 丁灵修重重摔在地上,后背撞在了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整个人感觉大脑突然嗡了一声,鼻腔里立刻被一股腥甜的味道给占据,丁灵修朝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原来自己竟然被阎梦雪这一下子给震得鼻孔飙起血来。 阎梦雪黑色幻影飞掠升空,迅疾如电的身影根本难以捕捉,错过了第一击,马馨研如果现在想要狙击阎梦雪几乎成为不可能,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射出了三枪。 这三声枪响几乎没有任何间隔,每颗子弹也竟然都从阎梦雪的身边擦身而过,只要再早一点,就一定会命中她的身体。 阎梦雪避开子弹,一跃腾空,黑色风衣挡住了皎洁明月,只见它的血爪在空中迅速结出一个诡异的手印,滔滔魔气自身后霎然飘起,犹如千军万马在黑暗之中奔腾,她的口中开始吟诵咒语,声音急促而尖锐:“以浴血魔神阎萨克为名,请求伟大的真祖之力完全解放,愿暗夜的邪月赋予我嗜血邪魔之力,诅咒这世间万物,屠戮这万千逆从,让血腥的魔威涤荡世间的浑浊,让黑暗辐射腐烂的大地,完全解放吧,真祖之姬的魔力!” 咒语念完,阎梦雪的身后再次出现了黑暗的魔法阵,但这一次,这个魔法阵要远比之前出现在阎梦雪脚下的魔法阵更大,魔气更强,阎梦雪浑身上下已经被这从魔法阵中扩散出来的黑暗力量给团团围住,阎梦雪体内的血液如同沸腾一般,在她的身体表面冒起了气泡,诡异的血纹密布全身,已经萎缩的右臂再次焕发起生机。 马馨研哪里肯给阎梦雪继续召唤魔力的机会,对准空中黑色魔法阵下的阎梦雪,接连又开了五枪,每一颗子弹都精准地瞄准了阎梦雪的头颅,虽然枪身产生了强大的后坐力,但马馨研竟然能够稳稳地架住这支特制的狙击步枪,子弹的轨迹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偏差。 然而,子弹虽然笔直地射向了阎梦雪,但阎梦雪身后的黑暗魔法阵中也突然射出了无数道黑色的利箭,这些黑暗箭与银色的子弹在空中对撞,爆裂出簌簌崩解的电花,产生了刺激的味道。 除去那些与子弹抵消的黑暗箭,其余呼啸而下的黑暗箭也以不可阻挡的气势狠狠射向了马馨研。马馨研见状不妙,一下子扔开了狙击步枪,掏出光电鼠标迅速挥舞,绚烂的光网出现在她的面前,从空中迅疾袭来的黑暗箭尽数被马馨研用鼠标打得粉碎。 然而,这些黑暗箭只不过是阎梦雪暂时用来抵挡子弹的手段,还并不是她的杀招。 已经完全解放真祖之姬力量的阎梦雪,此时此刻,已经超越了鬼怪的级别,臻临鬼魅级别,浩荡的魔气已经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魔晕,在阎梦雪的周围散发出黑红交织的耀芒。 马馨研正准备发起近身攻击,阎梦雪在空中却突然扔开了自己的风衣,露出了里面的黑色文胸和性感的底裤,丁灵修本来从这个角度正死死盯着空中的这个吸血鬼,意识里充满了对战局的紧张,阎梦雪突然做出了这个动作,丁灵修鼻子里刚刚遏止住的血液更加狂飙出来。 靠,竟然还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敢情一开始让我鼻子出血就已经是预谋好了的啊!丁灵修痛苦地捂住鼻子,怔怔望着天空中香艳的一幕。 “血姬盛装!” 黑暗的魔法阵中突然出现了繁多的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黑红色碎块,这些碎块的形状有点像是显微镜下血小板的形状,从黑暗的空间之中浩浩荡荡地飘散出来,这种密密麻麻的感觉,让人看起来感到有些头皮发麻,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样的场面,恐怕会立刻掉头就走。 黑红色的碎块不断汇聚在阎梦雪的身上,很快就将它紧紧包裹在里面,毫无保留,血色渐渐变浓,发出了淡淡的暗光,没过多久,这些黑红色的碎块就已经紧紧附着在了阎梦雪的身体表面,然后迅速融合在了一起。 艳丽的血服,华丽的盛装,如同赶赴死亡的盛宴。 天空中绽裂出道道耀眼的黑光,阎梦雪自黑光中冲了出来。 赤红的双瞳简直就像是从地狱中前来复仇的恶鬼,浑身上下也覆盖了一身血色的礼服,内部还形成了坚固的金属战甲,金属战甲的肩甲出耸起好几根尖角,尖角下方是排列整齐的几只蝙蝠图腾,让人毛骨悚然。 凛凛寒光绽放在金属的甲胄之中,阎梦雪俨然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朝着马馨研扑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祖之姬的力量(二) 晦暗的天空之中,阎梦雪周身绽放出烈烈血光。 相比身体周围的光耀,更强烈的血光在她的右手中汇聚,炽烈的血芒迅速凝结成一柄造型夸张的血色巨斧,斧身邪异而耀眼地血辉,让人无法正视。 阎梦雪倒持血斧,宛如从地狱浴血重生的女魔王。 血影闪动,阎梦雪从空中暴掠而下,赤红的双瞳宛如一个凶残的猛兽,对着马馨研发出了狂暴的一击。 马馨研轮舞光电鼠标抵挡,轰隆一声暴响,马馨研的光电鼠标被血斧劈得粉碎。阎梦雪继续轮舞手中的巨大血斧,阵阵腥风自斧身向四周疯狂扩散,每一次凶狠决绝的攻击形成了绚烂的血色刃波,马馨研猝不及防,被数道刃波给生生劈中,两只胳膊划出了数道血口,血流不止。 阎梦雪趁势追击,两眼透发出慑人心魄地光芒,命悬一线之际,马馨研却从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芯片突然掷了出去。 “空间陷阱!” 芯片抛出之后,立刻如同镶嵌在了空中一般,悬停着固定在了一个位置,同时从芯片的周围开始蔓延出一道道电子的纹路。 半空中,芯片镶嵌的部分竟然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型黑洞。 血斧劈入虚无的黑洞空间却有如劈到了有形之物一般,发出清晰刺耳地崩裂声响。这一劈斩灌注了极大的力量,但砸在黑洞之上却好像砸到了海绵上一般,环绕血斧周身的浩瀚妖气顷刻间消泯不见,阎梦雪本欲继续发动攻击,但劈入黑洞之上的血斧却如同陷入了沼泽一般,不断向黑暗的空间中深陷下去,阎梦雪也被这股力量拉扯着朝那黑洞吸了过去。 “好险,看来你还真有两下子!”马馨研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刚才要不是出手及时,恐怕现在她的脑袋已经被阎梦雪的血色巨斧给开了瓢。 马馨研见阎梦雪中了黑洞陷阱,立刻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小药瓶,将里面的一个胶囊一口咬碎,吞了这枚胶囊后,马馨研的身体竟然渐渐变得虚无起来。趁着这个机会,她立刻捡起了自己的狙击步枪,同时冲向了四周的密林之中,同时打开了黑色匣子,从里面放出了三个球形的机器人,紧接着她的身体变得更加不清晰,如同透明一般,遁入了密林深处。 阎梦雪也不迟疑,见自己已经中了陷阱,血色巨斧不断朝着黑洞深处凹陷,她立刻将血色巨斧的妖气解除,化作了血气重新吸收,然后逃离了黑洞陷阱,继续追击马馨研。 丁灵修站在一旁,因为阎梦雪此时已经发挥出了真祖之姬的全部力量,使用血姬盛装的阎梦雪,速度已经是之前的十倍以上,丁灵修只能看到一团血影从高空之中突然扑袭下来,还未等辨别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发现阎梦雪已经中了黑洞陷阱。 而那个跟自己作对的女猎妖师已经双臂被什么东西给砍出了两道血口,逃入了山林之中。 丁灵修飞也似跑到了仁波切的身边,却见他也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灵咒印,但这种咒印却不是直接束缚的我的身体,好像是我的神经,被那个女孩的武器打中之后,我的身体就被这些蓝色的光点给束缚住了,我现在根本动弹不了!” 丁灵修低下身扯了扯仁波切身上的蓝色光触,然而这些东西好像是虚拟的一般,拉扯之后没有任何质感,就好像触摸在空气上一样。 丁灵修试着用自己的灵气去融合仁波切身上的蓝色光触,但这股力量还未触及,就立刻被抵消,根本没有办法继续尝试。 与此同时,阎梦雪正要追击,马馨研留下来的那几个圆形的机器人却已经发生变化,这些机器人从原本圆形的形态变成了战斗形态,就好像是扭蛋玩具一样,从原本的身体中发生了抽离与变化,与原本的造型大相径庭。 更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三个机器人的手中,竟然还持有武器。其中两个人形的机器人各持着加一挺迷你的特林机关枪和机动链锯,而另外一个则从原本的圆形变得细长起来,崩解出数块机器片段,这一节一节的机器片段拼合在了一起,竟然变成了一条机动巨蟒,机动巨蟒的尾部是能够旋转的电钻,发出让人心凛的尖锐声音。 这些机器人的身体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但手中的武器却给人以强大的震慑感。仔细观察,还会发现这些机器人的身上竟然还充斥着一股股强烈的灵气团。很显然,这些机械傀儡的操纵者竟然是用灵气来控制他们,而不是通过电子信号。 丁灵修见到这一幕不由咋舌,心说这还是猎妖师的手段么?就算听说过绝派猎妖师有使用狙击枪的一派,但能制造出这么机械来协助战斗,而且将灵气与科技融合到了一起,这真是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阎梦雪却没有心情惊讶,她全然不顾这些机器人,瞪大了血瞳,血姬盛装上散发出了凛凛血气,直冲云霄。 一切在她的眼中宛若静止,而马馨研虽然吞了那个胶囊之后,隐身逃遁到了密林之中,但她脚下所残留下来的能量痕迹,却被阎梦雪的魔眼给捕获,她逃走的轨迹一览无遗。 阎梦雪脚下一阵,化作血风立刻追向了马馨研逃遁的方向。 虽然阎梦雪已经掌握了马馨研动向,但这些机器人怎么可能放任阎梦雪去追击自己的主人,三个机器人立刻将目标锁定,同时对阎梦雪发起了攻击。 端着迷你加特林机关枪的机器人率先发动攻击,密不透风的银色子弹暴风骤雨般砸向了阎梦雪,然而虽然这些子弹都是银质的,却伤不到阎梦雪毫分,因为阎梦雪现在身着着从黑暗魔法阵中召唤出来的血姬盛装,这样的攻击,还是无法近身的。 每一颗即将穿破阎梦雪身体的银色子弹飞掠过来的时候,阎梦雪血姬盛装上的蝙蝠图腾的口中就会一齐喷出一团血雾,这些血雾异常粘稠而且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子弹进入血雾就会立刻被血雾给吞噬,消失不见。 尽管机器人手中迷离加特林的火力不减,但阎梦雪浑身上下除了冒出几团血雾,根本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那个持着机动链锯的机器人见状不妙,立刻拉着电锯凶猛地冲向了阎梦雪,机动链锯发出刺耳的噪音,阎梦雪熟视无睹,随手一挥,血姬盛装上凛然射出一道血芒,直接将那个机器人洞穿粉碎,体内的灵气团也被这霸劲的力量瞬间洞穿,丝丝缕缕的灵气逸散而飞,阎梦雪手中再次凝出血色巨斧,对着灵气一记横扫,血气爆溅而出,在空中产生强烈的爆鸣,这些残余的灵气与机械碎片立刻化为乌有。 就在阎梦雪躲避这两个人形机器人攻击的同时,那个机动巨蟒已经从阎梦雪右侧的死角一下子窜了出来,这速度快得难以形容,即便以阎梦雪的敏捷,同时面对三方面的攻击,还是有点吃力。 稍微慌神间,这条机动巨蟒已经张开了充满灵气的巨口,逼向了自己。 阎梦雪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飞袭过来的巨蟒,手中血色巨斧猛力一挥,那机动巨蟒在空中如旋风般一个扭身,竟然倒转尾巴扫过来,同时从嘴里喷出了一张灵符,直冲阎梦雪命门。 换作此前的状态,这一击一定会让阎梦雪遭受重创,然而,未等灵符靠近阎梦雪,血姬盛装再次发动魔力,血雾喷出后,灵符也消泯在了浓郁的血雾之中。 虽然灵符没有打中,但机动巨蟒的攻势却已经近在咫尺,“呼轰”一声巨响扬起,机动巨蟒横尾这一扫,威力之巨可令挡者披靡。 嘶然一响,阎梦雪已经来不及避开,被机动巨蟒狠狠拍中了前胸,机动巨蟒尾部的电钻也狠狠刺向了阎梦雪前胸,与血姬盛装里面坚硬的铠甲发生对撞。阎梦雪虽然挨了这一下,但攻势不减,手执血斧纵击横扫,硬生生砸中了这条机动巨蟒,将它拍得粉碎。 “这些机器人竟然全都是被灵气控制的,这个女孩不简单啊!”观战的仁波切不由感叹道。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她的这些灵气与机械结合的法器竟然还能够对普通人产生这么大的效果,这里面一定另有玄机。”丁灵修说。“不行,我不能这么看着她从这里抢走吸血鬼,你多加小心,我也要准备战斗!” 说完,丁灵修将杜鹃血沾在了手上。 但见血光飞溅,斧头端端砍中机械蟒蛇七寸之处,接卸巨蟒登时身首分家,盘蟋倒毙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然而就在击毙机动巨蟒的同时,阎梦雪突然一愣,她本以为自己血姬盛装的铠甲坚不可摧,这机械蟒蛇的一撞根本无关痛痒,然而就在自己解决掉这条机动巨蟒的同时,从自己胸口被砸中的地方,竟然传来了阵阵痛感。 阎梦雪仔细一看,原来被砸中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四五块蓝色的晶体,而这些晶体竟然如附骨之疽一般死死粘在了自己魔甲的表面,还开始变化形态,好像要长出触角。 就这么分神的瞬间,阎梦雪突然感觉有股厉风直冲向自己的天灵盖,这股厉风裹挟着无尽的杀意,这么近的距离,已经根本无暇防御。 更可况前胸那些蓝色晶体已经开始麻痹了自己的意识。 说时迟,那时快,一颗银色的子弹瞬间洞穿了阎梦雪的头颅,阎梦雪手中的血色巨斧从空中倏尔坠落,掉在了地上。 阎梦雪的浑身上下爆涌起不可遏制的狂流,狂流之中,血气如油锅般沸腾,让人望之心悸。只听到血煞之中的阎梦雪发出一声凄厉咆哮,这声咆哮已经超脱了她原本的声音范围,宛如惊雷响在灵魂深处一般,震的丁灵修和仁波切感到周围一阵摇颤,这如此声嘶力竭的吼音实在太过可怕了,仿佛能够穿透人地心海一般,让人的灵魂恐惧与颤栗。 “Oh,yeah,终于成功了,该死的老妖怪!”密林之中的马馨研发出一声胜利的呼喊,满意地吹了吹滚烫的枪筒。 沸腾的血煞越演越烈,最后竟然化作了一团血色浓浆。 “不会吧!”丁灵修怔怔望着那团血浆,瞠目结舌。 难道自己千辛万苦才降服的吸血鬼,偏偏在最后时刻被别人干掉了?而且不是降服,是干掉了! 正惊讶之时,密林之中突然传来马馨研一声惨叫。 第一百二十二章 龙皇附体,所向披靡(一) 在马馨研的计划中,她本来打算利用三个机器人作为诱饵,引诱阎梦雪对其发起攻击,而自己则利用这个机会制造的空当,潜伏在密林中趁机偷袭疲于应对的阎梦雪。 本以为这一招奏效后,阎梦雪必然被自己出其不意的偷袭给干掉。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不仅这一击没有狙杀阎梦雪,反而让自己丢了性命。 就在银色子弹命中阎梦雪天灵盖的同时,马馨研之前被阎梦雪击伤的地方,竟然突然从伤口处突然包涌出出无数血色肉藤,这些血色肉藤密密麻麻地涌了出来,不断纠结缠绕在一起,有些部分将马馨研的脖子死死勒住,而另外一些部分则不断向外继续生长,融成无数血肉凸起。 最后,这些血肉凸起竟然形成了一具阎梦雪的身体,从她的伤口中生长了出来,血淋淋的肉躯从马馨研的伤口中撕裂而出,显得异常恐怖。 “不要!”马馨研一声疾呼,却不知这竟是自己的最后遗言。 阎梦雪的身体从马馨研被血色巨斧劈中的部位破体而出后,血色的长爪在这么近的距离立刻发起攻击,马馨研根本没有任何闪避的机会,血光一闪,马馨研竟然被直接枭首。 血花从脖颈崩裂而出,紧接着鲜红的血液如同喷泉一般四溅而出,阎梦雪赤裸着身体从马馨研的身体中走了出来,如同脱胎换骨一般。紧接着,那具被马馨研击中的躯体已经化作一堆枯骨,阵阵黑色的血腥妖气再次凝聚,化作一道黑光射向了重新复生的阎梦雪身上。 之前在医院里,丁灵修见识过阎梦雪转移妖力的能力,那时丁灵修就已经推测到,他所面对的这只吸血鬼,实际上很有可能是没有实际妖体的,或者说她的妖体可以自由变换。 但不仅丁灵修没有想到,对吸血鬼研究颇深的马馨研也完全没有料到,阎梦雪这个拥有真祖之姬血脉的吸血鬼,不仅可以自由转移元神,寄生到尸体和死徒身上,甚至能够通过血液转移妖气,寄生到被她攻击的人的血液之中。 转移的过程,需要通过真祖之姬的猩红血瞳的激活来完成,所以当阎梦雪用赤红的眼睛扫视周围的时候,其实并不只是为了找出阎梦雪隐匿的踪迹,而是为了找到已经被妖气标注的血液,从而使用妖术,瞬间将自己的元神通过被魔化的血液而转移。 吃了这一招,马馨研一命呜呼。 金蝉脱壳的阎梦雪开始贪婪地吞噬马馨研的血液,猎妖师的血液要远比正常人更加鲜活而富有灵气,特别是绝派猎妖师,对于阎梦雪而言,那实在是堪比珍馐美味。 阎梦雪浑身上下妖光四射,凛凛血芒在周身形成了阵阵血晕,让她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怨毒无比。此时此刻,阎梦雪心中的怒意早已不可遏制,就是她爪下这个女人,就是她,杀了自己的丈夫,杀了那个挚爱她的男人! 阎梦雪的脸上密布起一道道凸起的纹路,猩红的眼睛越瞪越大,布满了层层血丝,脸色却变得更加惨白阴凄。 两只血爪死死捏着马馨研头颅的两端,阎梦雪将血爪狠狠插进了她的脑袋里,阎梦雪的眼眶立刻喷出一股鲜血,眼球发生了错位,从鼻孔之中流淌出了红白相间的脑浆与血液的混合物,滴落到地面。 正当阎梦雪准备从马馨研的大脑中读取她的记忆之时,丁灵修已经拿着百鬼图冲进了密林之中。 本以为这个女猎妖师一击干掉了吸血鬼,而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功亏一篑。然而,当丁灵修闻声冲进密林,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看到这样血腥残忍的一幕,此时倒觉得还不如让那个女猎妖师真的干掉了吸血鬼,总要比发生眼前这让人作呕的一幕要好一些。 “你竟然……竟然还活着!”丁灵修怔怔望着被鲜血渲染的阎梦雪,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阎梦雪身上的血色长发已经散开飘飞于空,两只眼睛除了血红已经再看不到丁点其他颜色,这股滔天怒意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即便她没有完全释放真祖之姬的血脉之力,恐怕此时此刻她的气势也会让人汗洽股栗,心惊胆寒。 “别碍事!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阎梦雪的声音幽冷刺骨,但因为急于了解丈夫的下落,她还并不打算立刻就与丁灵修交手,而是继续在马馨研的记忆之中搜罗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与此同时,血腥的妖气化作无数血色蝙蝠从阎梦雪血姬盛装的蝙蝠图腾之中暴掠而出,这些血色蝙蝠的造型十分古怪,虽然说是蝙蝠,但却并没有脑袋,只有肚子上长了一张硕大的獠牙巨口,里面闪着凛然寒光,这些血色蝙蝠积聚在一起,宛如一道狂舞的血色疾风,呼啸袭向了丁灵修的方向,远处的灌丛都被它们锐利的翅膀给切成了簌簌碎屑。 丁灵修心中一寒,此时此刻,阎梦雪在吸收了马馨研身上充沛的血液之后,力量再度暴涨,甚至已经达到了极度夸张的程度。 现在阎梦雪散发出来的这种气势,让丁灵修甚至产生了呼吸艰难感觉,这样的感觉恐怕只有当初在面对孽龙的时候,才感受过一次。此时此刻,丁灵修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被压进了一座大山之中,这种沉闷而压抑的威慑力,绝对是已经臻临中级鬼魅的妖魔才能散发出来的力量。 好在丁灵修此时百鬼图在手,即便面对阎梦雪也未必不占优势,丁灵修迅速将百鬼图翻到了血魔那页,这也是他眼下唯一能够与吸血鬼抗衡的妖魔了。 然而未等丁灵修进行召唤,百鬼图突然闪烁起黑色的光晕,承载血魔禁锢之力的简笔画也在上面不断颤抖,丁灵修眉头一紧,不由叹了一口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在这个时候,竟然遇到了这种情况。 原来,当百鬼图发生这样异状的时候,这就说明所要面对的敌人,与这个百鬼图中的妖魔相生相克,百鬼图中的妖魔抗拒出战!如果这个时候强制派遣妖魔出战,那么必败无疑。 血魔,吸血鬼?难道说血魔一旦在这里现出妖形,妖气立刻就会被吸血鬼吸个一干二净么?丁灵修不由感到有些汗颜,可是想想现在百鬼图中的妖魔,已经没有谁能够与阎梦雪一战了,除了血魔,也就俎鱼和黄牛精的级别稍微高一些,但都没有达到鬼怪级别,而且唯一能和自己合体的黄牛精,却还忌惮吸血类的妖魔。 望着朝自己呼啸而至的可怕血蝠,丁灵修被逼无奈地翻到了孽龙那页,望着的书页上的孽龙虚影,丁灵修真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跟它开口。 惊扰这个还在闭关修行的庞然大物,可着实容易吃不了兜着走啊。 丁灵修试着将手指上沾了一滴杜鹃血,开始念起唤妖冥咒。 百鬼图悬浮空中,烈烈赤色光芒让整个百鬼图显得烨烨生辉,磅礴的妖气在周围激起无数涡旋,浩瀚的力量让书页疯狂地翻动,竟然从孽龙那页开始,向两侧翻转,最后形成了一个类似太阳一样的环绕状态,书的封面和封底也紧紧贴在一起,孽龙的金色妖气自其中丝丝缕缕地流露出来。 图中骤起一声厉啸: “小子,唤本皇何事?” 孽龙虽然已经被丁灵修召唤,但却并未显形,连妖气也没有完全释放出来,只是在百鬼图翻开的书页中形成了一个龙首,桀骜地望着丁灵修,神色威严。 丁灵修挠了挠头,正色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虽然你现在妖气还没有完全恢复,但眼下这种情况,恐怕除了龙皇大人您的神威,真的没有其他人能够化解我的险境,所以……” 孽龙望见了丁灵修身后呼啸而来的血色蝙蝠群,冷哼一声,金色的龙首轰然从百鬼图中涌了出来,冲向了丁灵修,丁灵修还没有反应过来,陆陆续续数道狂流已经同时汇聚到了自己的体内。 澎湃的力量灌注到丁灵修的体内,丁灵修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被太阳般温暖的力量所包裹住,紧接着,浑身的血脉之中似乎被注入了许多充满生机与活力的跳动因子,这些活跃的能量因子在血脉之中不断扩散游走,贯穿筋脉,顿觉百骸俱松。 正倍感惬意之时,这股充斥如身体之中的力量突然变得凶暴起来,一瞬间就好像死潭突然沸腾,烈焰焚身般的炽热感充斥每一个毛孔,而且不断变得更加强烈,整个人似乎都要燃烧,更像是要爆裂。 冥冥之中,一个傲睨苍穹的龙形虚影出现在丁灵修的脑海之中,这个虚影的龙口缓缓张开,从里面发出摄人心魄的雄浑声音:“小子,本皇暂且将这部分妖气借给你使用,这股力量可以由你自由驱使,但我的神识会在这股力量之中指引你如何使用这股力量,这神识是无法摒除的,所以可能会限制你的一些行动。虽然这只是本皇一半的力量,但面对这等渣滓,还是绰绰有余!本皇还要继续修炼,没有闲工夫跟你耽搁,多加小心!要是挂了,本皇饶不了你!” 丁灵修望着龙形虚影,拱了拱手回答: “好,谢谢龙皇,我一定不负重望。” 虚影消失,丁灵修的神识从幻境回到现实之中,自己周围金光大盛,充满了震撼人心的耀然力量。果然,孽龙将它妖气分给丁灵修一部分之后,丁灵修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自己浑身上下竟然已经长出了光彩熠熠的龙鳞,好像披了一身龙鳞战甲,连手上也覆盖了一件造型炫丽的龙纹护手,自己的状态就好像之前与妖魔合体时的感觉一样,但只不过这一次是与妖气合体。 此时那血色腥风已经笼罩在丁灵修周围,丁灵修正想用这些血色蝙蝠小试牛刀,冥冥之中突然又传来一个声音,这个声音与孽龙的声音很像,但却比它的声音更为低沉:“将力量积聚在拳头上,对空中发射出去。” 这个声音没有任何语气,有些木讷,但却让丁灵修有种不可抗拒地感觉。 丁灵修条件反射般照着这个声音做出了这一动作,果然,孽龙的力量开始急速在自己的右拳中凝聚,右拳上的龙纹护手渐渐开始燃烧起来,炙热的力量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冥冥之中,丁灵修意识仿若被某种力量所控制,仰天狂啸:“烈焰霸龙拳!” 第一百二十三章 龙皇附体,所向披靡(二) 蕴涵着强盛妖气的霸拳冲天怒击,轰然一声爆碎,掀起可怕的狂流。 顷刻,赤色妖气凝聚成一道劲光烈火,隆隆射向空中的蝙蝠群,那璀璨夺目、令所有人心神具颤的一拳似霸龙出海,威荡八方,莫大的威压一瞬间就在空中荡漾开来。强光眨眼没入了那血色狂风之中,璀璨夺目的光芒照亮了夜空,密密麻麻的蝙蝠群瞬间爆碎,只在空中留下一片血雾,刺鼻的血腥令人做呕。 这一全的余威声势浩大,巨大的力量波动似怒海狂涛,竟一下子将远处的阎梦雪也给轰飞,狠狠拍到了一处老树之上,阎梦雪停止读取记忆,但从已经读取的记忆中,阎梦雪已经大概了解了马馨研在击伤自己之后,与萧陌莱的战斗到底发生了什么。 “妖气……竟然还能使用妖气?”阎梦雪站了起来,满脸错愕。 她拍了拍胸前的木头碎屑,惊诧地望着丁灵修。 但见丁灵修站在赤色耀光之中,周身喷涌着滔滔妖火,披挂着龙鳞战甲。暗夜之中,这份烈光显得更加耀眼,甚至随风舞动的发丝也变成了赤黄色,坚毅英俊的面容上,那双眸子竟似透发出两道璀璨炙芒,整个人透发着万丈光辉,如同从熔岩之中走出的战神一般。 “既然你盛装相迎,我当然不能素衣以对了!”丁灵修淡淡地回答,但内心得激动却早已不言而喻。 此时此刻,这种浑身上下充斥着跃动能量的感觉,是丁灵修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淋漓快感,简直就好像浑身上下有着使不完的力量一般。 阎梦雪却脸色铁青,虽然阎梦雪已经解放了真祖之姬的全部力量,但此时此刻,阎梦雪根本没有任何想与丁灵修交战的念头。 杀死马馨研之后,她只想知道马馨研与萧陌莱的战斗结果究竟如何,自己的丈夫现在究竟在哪里,是否真的像马馨研所说的那样,已经一命呜呼。即使真的已经被马馨研干掉,只要元神还未消散,阎梦雪还是有机会救活他的,但眼下自己用来干扰丁灵修的血蝙蝠群竟然顷刻间就被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新尖给悉数消灭,阎梦雪已经不得不战。 “臭小子,给你机会你竟然都不逃,看来你是非要坏我的事不可,既然你这么想死,那你可就别怪我了!” 阎梦雪怒喝一声,暗黑魔法阵再度出现在身后,空气中发出噼噼啪啪的激烈能量波动,随着这股力量不断向阎梦雪的身体里汇聚,阎梦雪身上的血色变得更加浓烈。 她的身后肩胛骨位置是吸收这股黑暗能量最多的地方,这个地方已经开始形成了两个凸起,最后从这两个凸起之中突然长出一对黑色的大翅膀,翅膀鼓荡起阵阵阴风,发出隆隆嗡鸣。 “真祖之力——天魔血翅!” 阎梦雪生出血翅之后,立刻化作暗影,就好像突然消失一般,踪迹全无,丁灵修不由一愣,正想要寻觅阎梦雪的踪迹,却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身后一股强横的气流正生生压了下来。 原来,在阎梦雪召唤出了天魔血翅之后,她的速度与爆发了何止是夸张二字可以形容,孽龙本身就是力量型而不是敏捷型的妖魔,它的妖气可以给丁灵修提供狂暴的力量和强横的威势,但却不能提供敏锐的洞察力,所以在这刹那间,丁灵修还没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阎梦雪就已经举起血色巨斧从他的身后生生劈下! 恐怖的速度与力量,在丁灵修回过神来之前,丁灵修已经被这一斧给狠狠一刀砸中,好在丁灵修还是及时察觉到了身后爆掠而至的疾风,身体稍微偏移了角度,不然以阎梦雪的攻击方式,丁灵修肯定现在已经身首异处,血溅四方。 但这一击之间,丁灵修右肩的龙鳞护甲已经被生生击得粉碎,丁灵修转身正欲还击,眼前却黑影一闪,只听见嗖嗖两阵风掠之声,攻击完自己的阎梦雪再度转瞬消失,黑暗之中再次变得空无一物,周遭只有毫不停歇的枝叶攒动之音,却根本看不见任何事物,连阎梦雪的残影都未曾留下。 这速度实在太快了,丁灵修始料未及。 眼见自己的血肉已经被血色巨斧砸中,丁灵修当机立断,立刻将力量汇聚到了手上,用孽龙的火属性妖气立刻焚向了伤口,只见伤口处的一丝黑血猛烈颤抖,在孽龙的妖火中化为黑烟,颓然消散。 吃一堑长一智,虽然是看着别人中了计策,但丁灵修也算长了一个心眼,被阎梦雪所伤,就如同被生化细菌感染了一般,身体的血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她的血液所侵蚀,随时成为她中转元神和肉身的通道。 “不妙啊,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有办法对付么?”丁灵修与自己意识中孽龙的意识进行交流。 “有是有,但是需要一个媒介!”孽龙的声音依旧机械木讷,没有任何情感,就好像是翻译软件里的声音。 “媒介?那是什么意思?”丁灵修焦急地问,阎梦雪仍然不见踪影,简直就像本身就是这黑暗的一部分一般,继续胶着下去,自己很有可能随时命丧黄泉,步马馨研后尘。 “当初本皇将妖气注入到你的匕首之中,就是以你匕首为媒介,释放出本皇的妖气,凝聚成武器!” 孽龙的意思,是想让丁灵修再次催动妖气,使出上次那种类似青龙偃月刀的妖气化的武器。但丁灵修却还是感到困惑:“凝聚成武器有什么用啊!我现在连对方现在哪里都不知道,根本没有办法进行攻击啊!” “没关系,快点找,本皇自有办法!” 丁灵修无奈只好迅速翻找,但发现身上貌似只有一盒烟,一个打火机,和一枚硬币勉强能够使用。 “你看这些能用么?” 龙皇的意志沉默片刻,冷冷道: “好!就用这些!” 顷刻间,丁灵修手中的那根香烟突然被孽龙的妖气给充斥,绽放出耀眼的赤炎,承载了妖气之后的香烟竟然凝成了一个赤金色的大烟筒,好像一个金色的炮筒一般,散发出阵阵炽烈的妖光。 “跳到那棵大树上去,背对着它!” “跳?” 丁灵修犹豫片刻,纵身一跃,身体内的孽龙妖气浩荡而出,身形化作了赤黄色的光芒,笔直射向了身旁的那棵大树的一处高枝之上。这棵老树约有三人合抱之粗,丁灵修所站的这枝桠也足足有一米多宽,十分坚固。 丁灵修稳稳立定,手持巨兵,刚要摆出防御的姿势,自己却感到脚下猛然一震,自己所踩的枝桠竟然突然被什么东西给一下子撞得粉碎。 与此同时,那道黑影再度掠下,这一次的突袭更加彪悍,血色巨斧犹如从黑暗中突然爆射而出,凶戾地劈向了丁灵修。丁灵修满脸震惊,这是此前绝对想象不到的恐怖力量,这份力量与速度已经超过他太多太多,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完全想象不出,这世界上竟然会有什么东西能够拥有这般让人震撼的速度。 不过想归想,丁灵修的反应速度却是丝毫不慢,他立刻偏转过手中的硕大烟筒,将这武器迎向了阎梦雪方向,可是还没等他挥动这柄重型巨兵,阎梦雪早已飞袭而至,毕竟她的速度却是快过了丁灵修太多,只见阎梦雪狠狠一击撞进了他的身前,同时血色巨斧也从丁灵修的左肩直到胸口上斜着劈去,丁灵修的金色烟筒显然已经是来不及抵挡了。 “当!” 一声浑厚重响,就当丁灵修自己都已经闭上眼睛以为这下彻底挂掉了的时候,眼前突然间赤芒大作,耳畔传来一阵敲金戛玉般的嗡鸣,金鼓喧阗,振聋发聩。 丁灵修循声低头望去,发现不知何时,竟然从自己身上冒出了一个黄铜古钟,显然是孽龙的妖气承载到了自己的硬币上面,才制造出了这样的防御道具。阎梦雪这一斧只砍在了黄铜古钟上,虽然看起来确实是威势万分,并且将这古钟都砍得颤抖起来,不过也仅是如此而已。 这一斧根本无法砍开黄铜古钟的防御,相反更是将阎梦雪震出了数米开外,毕竟阎梦雪和丁灵修都是处在半空中,身体毫无凭借之力。双方也只能任由反作用力将彼此给挤了开去。 可是丁灵修并没有就此落地,在那丁灵修即将落地时,阎梦雪的双脚却凭空狠狠一蹬,空气中产生一声爆鸣,好像被她这一脚给直接踏破了一般,血色翅膀急速扑棱,阎梦雪竟然在半空中顺着这股力量就再次向丁灵修冲了过去,此时的速度比刚才跳起来时的速度更快了数分,空气已经被这股力量撕裂得发出让人耳膜发痒的尖锐声音。丁灵修此刻恰好抬头起来,这一幕让他顿时就张大了眼,阎梦雪竟然再度朝自己扑袭而来。 阎梦雪的攻击速度实在是太快,在丁灵修刚刚落地时就已经冲到了他面前。还没等丁灵修做出任何动作,她已经狠狠一脚踢在了丁灵修的胸口上,果然这一脚却又将丁灵修给踢飞了起来。不过丁灵修这一次却是飞不远的了,尽管又有黄铜古钟挡住了这一脚,但是阎梦雪丝毫不顾地又把丁灵修给扯了回来,接着将他狠狠贯在了地面。 受到如此强横的冲击,丁灵修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受伤,但是就这么硬抗着挨打确实也不是个事。就算是你因为丈夫的下落不明而恼火,但平白无故地对我撒气,这我自然也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丁灵修在被贯入地面的同时,右手中紧握的巨大烟筒攥得更紧,还未等阎梦雪做出下个攻击动作,丁灵修直接将半个身体从土中拔出,使出浑身的力量狠狠挥出巨大的金色烟筒。 “终于让我接近你了!去死吧!” 丁灵修一声狂吼,硕大的金色烟筒掀起惊天骇地的强横狂波,滔滔赤炎从烟筒的上方爆裂而出,狠狠拍向了猝不及防的阎梦雪,这一击的力量充斥着一股让人激动的暴戾与凶煞之气,却又龙威无尽,霸气凛然。 就在这一击打出的同时,丁灵修感觉体内的龙皇妖气氤氲涌动,眼前的一切变得几近黏稠,光华如流水。能量自他的皮肤不断渗透进他的体内,晶莹宝辉在他的体表不断闪现。 怒焰席卷整片灌丛,连同阎梦雪一起团团包裹,瞬间轰飞。 阎梦雪被熊熊烈火轰飞之后摧折了三棵大树直接飞出了树林,一直砸到了隐龙洞外,丁灵修乘胜追击,狂奔而出,留下一道烈焰残影。 冲向阎梦雪,丁灵修持着手中的巨大烟筒不要命的向她疯狂挥舞四周,因为丁灵修根本没有使用过这种巨兵,这样要技巧没技巧,要速度没速度,要力量没力量的庄稼把势,如果换作一般情况,肯定都伤不到擅长使用巨斧的阎梦雪。 然而,此时的阎梦雪这一击着实伤的不轻,尽管即使利用黑暗魔法阵吸收了身上的烈焰,同时立刻起身反击,但速度和力量早已减弱太多。丁灵修疯子般的狂拍乱砸,在十秒不到的时间里,已经至少有百余下狠狠砸中了阎梦雪的身上,血姬盛装冒起浓烈的血雾,但却越来越黯然失色。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最后的请求 阵阵劲芒在山林中爆闪,阎梦雪俨然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一顿狂轰猛砸,丁灵修见阎梦雪身上的气息渐渐黯淡,也不由得停止了攻击。 赤金色的妖光笼罩了阎梦雪的身躯,她身上那支离破碎的铠甲已经变成了一大滩鲜红的血液,身后的魔法阵也消失不见,她的妖气再次回归到了鬼怪级别,甚至还要大打折扣。 “你为什么非要妨碍我?”阎梦雪的声音已经不像是质问,低得简直就像是在絮叨,连它身上的妖气也已经接近涣散,气息变得极不稳定。 这一顿狂拍乱砸,彻底让阎梦雪丧失了斗志,即便阎梦雪此前的妖气异常惊人,但现在也是强弩之末,毫无威胁。 “抱歉,这是我职责所在。”丁灵修平静地回答。 阎梦雪听完,猩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向了丁灵修,苍白的脸颊上青筋暴起,然而这份怒意却只是出现了刹那却又转瞬消逝,似乎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阎梦雪突然黯然道:“职责……呵呵呵呵……这是好可笑的字眼,好,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继续抵抗了,但我只有一个愿望,你能让我了却心愿么?” “心愿?你说说看吧……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封住你的妖气。” 说罢,丁灵修从怀里再次掏出了三枚镇妖符。 阎梦雪真的放弃了抵抗,瘫坐在地上。 丁灵修将三枚镇妖符贴在了她的身上,金光将阎梦雪笼罩,这一次,阎梦雪确确实实没有继续挣扎。 “我的丈夫……他已经被那个女人杀掉了,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杀了我,我已经不想独活于世了。”阎梦雪黯然地回答。“之前在我读取记忆的时候,我已经亲眼目睹那个可恨的女人杀死我的丈夫,我最后看到的画面里,就是他已经的身体中了数弹,倒在了血泊之中……我没办法独自苟活,求你杀了我……” 阎梦雪身上的妖气已经全部消失,悉数被压制在符咒形成的禁锢之中,丁灵修望着阎梦雪凄楚的神情,虽然感觉她仍然不甘心,但毕竟她的仇人也已经被她给杀掉了,长时间融入在人类生活之中,或许她本身的凶戾本性已经消磨不少。 但唯独阎梦雪最后这个请求,丁灵修是绝对办不到的…… “对不起,恕难从命!”丁灵修郑重的回答。 阎梦雪苦笑了一声,本来已经黯淡的眼眸突然再次睁得浑圆,已经恢复正常瞳色的眼睛蓦地变得血红,恶狠狠瞪向了丁灵修。 “呵呵呵呵……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既然如此……”阎梦雪顿了顿,“那你就去死好了!” 丁灵修猛然一惊,忽然发现一惊被镇妖符封住的阎梦雪突然间妖气陡然消散,好像要融化了一般,很快就变成了一堆黑灰,飞散而去。 还未等丁灵修反应过来,只听耳畔两股疾风掠过,丁灵修猛一抬头,却根本来不及抵挡,两道血光同时射向了自己,而从这两个方向攻过来的敌人,更让丁灵修大惊失色。 这两个人,一个是长着翅膀的马馨研,而另一个则是伤痕累累的戴着眼镜的男人。 两人从空中一起跳向了丁灵修,马馨研手中握着血色巨斧,而那个红发男人则握着一柄狭长的尖刀。 原来,就在丁灵修对阎梦雪展开攻击的瞬间,阎梦雪提前将一部分妖气注入到了马馨研的脑袋里面,而另外一部分妖气凝成实体,继续丁灵修进行战斗。 那部分隐匿在马馨研脑袋里的妖气,仍然在不断读取着马馨研大脑之中的记忆,同时又控制着马馨研的脑袋,使她重新回到了身体之上,阎梦雪的本体换成了马馨研的肉身,起身逃出了灌木丛,来到隐龙洞旁继续搜索记忆。 通过马馨研的记忆,阎梦雪了解到,原来在马馨研与萧陌莱的战斗中,萧陌莱因为已经开启了直死魔眼,杀戮嗜血的欲望不可遏制,但已经狂化的萧陌莱仍然不是马馨研的对手,最终还是被马馨研给制服。 但出乎意料的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或许可能是念及同窗之情,甚至是马馨研可能对萧陌莱抱有一丝爱意,这马馨研最后竟然没有杀死萧陌莱,而是将他已经受了重伤的妖体保存起来,收进了绝派猎妖师专用的乾坤往生袋里。 阎梦雪得知自己丈夫没有死,立刻趁着丁灵修与自己分身交战的时候,偷偷潜回来,从马馨研的狙击步枪的枪匣中找到了那个乾坤往生袋,并且将萧陌莱放了出来,用自己的妖气暂时缓解了他的伤势。 与此同时,与丁灵修交战的分身身上的妖气也渐渐回归到了阎梦雪的本体之上,分身的能力减弱之后,顺理成章地被丁灵修给降服。 阎梦雪和萧陌莱则躲到了暗处,趁丁灵修犹豫的时候,突然俯冲下来,发起致命的攻击。 这一击迅疾而精准,毫不留情。 孽龙妖气磅礴而起,丁灵修的那枚硬币再次凝成了黄铜古钟,香烟也再次变成了硕大的烟筒。然而,这一次的偷袭委实来不及进行防守,血影与攻击几乎同时袭至,丁灵修的大脑甚至都没有产生任何危机感,身体就已经陷入了必死之地。 萧陌莱的尖刀瞄准了丁灵修心脏旁边的“死亡红线”,而阎梦雪则挥舞着血色巨斧,不遗余力地劈向了丁灵修。 两个人的攻击几乎都是必杀的攻击,根本没有留有任何的余地。 丁灵修几近绝望,而就在这生死刹那。 丁灵修突然感觉到一个更快的蓝色光影突然从自己的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就听“嘭”的一声,萧陌莱手中的尖刀竟然被一个大皮靴一下子踢飞了。 “嘻嘻嘻嘻嘻……你也太慢了!”一声尖锐的嘲笑声从萧陌莱身边传来。 萧陌莱不由一怔,但还未等他发现敌人,对方却再度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阎梦雪的那一击却已经狠狠劈下,好在丁灵修的那枚硬币形成的黄铜古钟挡住了这一击,但阎梦雪这一击所蕴藏的力量实在太大了,在她得到了绝派猎妖师马馨研的身体之后,因为马馨研本身体能就异于常人,所以阎梦雪挥起这柄巨兵所产生的爆发力就更为强悍。 这雷霆一击让猝不及防的丁灵修狠狠挨了个正着,那个承载了孽龙妖气的黄铜古钟也顷刻间支离破碎,分崩瓦解。 金光大作,黑暗仿佛被强光劈开一般,血色巨斧与黄铜古钟的强烈碰撞产生了让人心悸的可怕爆鸣,沸反盈天。 丁灵修感觉自己的双耳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到了,鼻腔里也暴涌一股鲜血,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天旋地转,脑后也突然有什么东西被挤了出来,突然掉在了地上。 但丁灵修还不知道,他脑中的逆忆针竟然也因为这一下的冲击,给逼出了体内。他更不知道,这个东西掉出来,就意味着丁琴玉被自己害死的记忆将会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之中。那隐藏在自己心灵深处,最可怕,最黑暗的记忆。 “无信你个笨蛋!竟然会上这种当,还好这个家伙还在!”夏仙瑶有气无力地扶着一棵大树,精疲力竭。 原来,刚才攻击萧陌莱的那一击,正是夏仙瑶的吊靴鬼发起的。 夏仙瑶虽然已经失去了降服和驾驭妖魔的粉红葫芦,但那只吊靴鬼却一直跟着夏仙瑶没有走,还留在了她的身边。 其实这也难怪,夏仙瑶此前一直对吊靴鬼极好,吊靴鬼喜欢吃瑶池洞教的秘制丹药,夏仙瑶就经常会给它带来一些丹药,让它尽情享用。吊靴鬼喜欢玩跟踪,夏仙瑶就正好在自己练习身法的时候,让吊靴鬼跟踪自己,然后自己试着摆脱它,虽然每次夏仙瑶都无功而返,但自身的体术却得到了大大的提升,吊靴鬼也在跟踪的过程中玩的不亦乐乎。 所以即便夏仙瑶已经失去了收服妖魔的粉红葫芦,这在与黑拳一战中幸存下来的吊靴鬼竟然并没有弃夏仙瑶而去,而是一直留在了夏仙瑶的身边。夏仙瑶在洞外见到了阎梦雪救出萧陌莱的过程,从阎梦雪身上的妖气,夏仙瑶就立刻意识到这个吸血鬼一定已经重新选择了肉身,或者已经控制了那个绝派猎妖师,于是就跟着阎梦雪和萧陌莱冲进了灌丛之中,就在两人准备偷袭丁灵修的时候,夏仙瑶命令吊靴鬼前去驰援,所以吊靴鬼才突然出现,一脚踢飞了萧陌莱手中的尖刀。 这一下很是及时,哪怕再晚上一秒,被切断了死亡红线的丁灵修,也是必死无疑。 然而,尽管丁灵修现在已经捡回了一条命,但他却彻底呆住了,仰天狂吼:“啊——啊——” 之前的一幕幕狂涛怒澜般汹涌进入脑海,丁灵修痛苦地捂着脑袋,在地上拼命地挣扎,那让他触目惊心的画面再度从记忆中复苏,那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爱人,仿佛此刻就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正挥着手将要与自己诀别。 夏仙瑶不由一愣,她还并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毕竟那么小的针飞出来,肉眼根本捕捉不到。夏仙瑶还以为丁灵修挨了阎梦雪这一斧的劈斩,脑袋遭到了重创。 阎梦雪也深信不疑,也以为自己的这一击彻底将丁灵修打懵了,即便那孽龙妖气形成的古钟,这样雷霆万钧的一击,也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了。 至于萧陌莱却没那么好运了,自己的偷袭突然被阻碍,他刚准备再次发动进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哒哒哒的脚步声,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几乎同时,只觉得自己的后脑被重物狠狠砸了一下,而这一击不是旁人,正是吊靴鬼毫不留情地一脚,如此突然得攻击,将萧陌莱束缚杀戮欲望的眼镜也被这一脚给踢翻。 此时,丁灵修已经两眼发空,绝望地拼命呼喊,整个人好像已经疯掉了一般,眼眶里不可遏制地狂涌着泪泉,甚至连孽龙意志从他心中对他进行呼唤,他也置若罔闻,整个人已经彻底进入了无我的癫狂境界。 玉儿死了…… 玉儿真的死了…… 玉儿是被我杀死的…… 玉儿是被我亲手杀死的…… 这些想法在丁灵修的脑海中一股脑地涌现出来,就好像一枚枚烙印,已经坚实地镂刻在了丁灵修眼泪之中,而这样可怕得如同噩梦般的回忆,这次彻底重归到了丁灵修的心中,绝望而无助的悲切感觉,再度火山喷发一般涌现出来。 一切理智已经再也无法束缚心中的狂怒,一切理由都已经无法安抚丁灵修几近绝望的心灵,一切已经无法挽回,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 丁琴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竟然可以连同一个人的骨髓和精神都全部带走,竟然可以让一个人陷入万劫不复的绝望与痛苦之中。 丁灵修极度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内心之中的魔意再度飙升,上一次魔意肆虐之时,丁灵修正与妖孽精英级别的黄牛精合体。 而这一次,丁灵修已经与孽龙的妖气合体,正是因为孽龙意志的存在,以及丁琴玉临时之前所使用的封印术效力,所以丁灵修灵魔双面体的魔化性质才没能爆发。 此时,丁灵修的意识已经听不到孽龙意志的呼唤,孽龙的妖气却仍然萦绕在丁灵修的身上,力量还在不断的膨胀和融汇到丁灵修的血肉与骨骼之中。但丁灵修沉睡的魔识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可能挣脱丁琴玉用生命换来的封印汇成的枷锁,再度让丁灵修暴走。 阎梦雪当然不知其中厉害,还以为自己这一击竟然产生了如此惊人的效果,于是也不迟疑,再度朝着丁灵修抡起血色巨斧,发起猛攻。 夏仙瑶失声惊呼,然而这么远的距离,吊靴鬼又和萧陌莱缠斗在一起,她再也无能为力去驰援丁灵修了。 血斧狠狠劈下,丁灵修身上的妖气也开始发生可怕的变化。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叫魔卿(一) 血斧破风而至,骇然凶威,强势袭来。 然而,阎梦雪怎么也不会想到,面对这样的攻击,丁灵修竟然毫不闪避,而是飞身迎去。 两人在空际一触,砰然爆响,金色烟筒与血色巨斧轰然对击。 然而,几乎同时,阎梦雪惊讶地发现,丁灵修的身体竟然发生了十分奇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可怕的变化。 那原本被赤金色妖光萦绕的丁灵修,在飞身反击的同时,一股暗黑的凶煞力量自他的身体里轰然释放,一瞬间就包裹了全身,原本笼罩在他周围可以控制的妖气,此时此刻好像全都脱离了他的意识束缚,变得凶戾无比,汹涌地喷吐着阵阵赤金色火舌。 孽龙的意志顿觉不妙,只好强行侵占丁灵修的神识,打算去控制这股凶煞力量。 然而,还未等孽龙的意志侵入神识,那股凶煞力量突然发起强烈的反噬,孽龙的元神瞬间被一股暗黑气流给轰然冲散,消弭不见。 紧接着,这股凶煞力量迅速在丁灵修的身体上蔓延开来,电转之间,一股股骇人可怖的暗黑色脉络顺着丁灵修皮肤的细纹流淌,只是片刻,就让他宛如变成了一个暗影,邪光恍惚。 “哈哈哈哈哈哈……老子终于出来,老子终于出来啦,哈哈哈哈……”暗影之中的丁灵修突然仰天狂笑,声音桀骜尖锐,让人心颤。 与此同时,原本已经脱离意志所控的妖气突然间猛烈地颤动起来,似乎被这声音给吓到了,立刻变得乖顺,不再张扬四射,这股凶煞力量的凛凛魔威,竟然让孽龙的妖气也瞬间臣服。 “去死吧!” 阎梦雪娇喝一声,来不及惊讶丁灵修的身体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就再次狂轮血色巨斧,旋转着劈向丁灵修。 “裂魔怒锤!”丁灵修同样一声怒喝。 阎梦雪这一击瞄准了丁灵修的脑袋,此时此刻,丁灵修破绽百出,这一击几乎势在必得。 然而,殊不知未等这一斧劈到,丁灵修竟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挥出手中的武器抵挡。 山林中掀起轩然大波,疾风呼啸肆虐,黑暗中魔力翻腾,阎梦雪这一斧竟被丁灵修给生生砸退! 阎梦雪也被这股狂力给砸了出去,如同被击飞的棒球一般,轰然出好几十米,所过之处,树木摧折,发出噼噼啪啪的崩裂之声。 阎梦雪在击飞的同时望向丁灵修,不由顿觉心骇: 原来,丁灵修手中那个金色烟筒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一个硕大魔锤,这柄魔锤被丁灵修拎在手中,凶势逼人,整个锤身约有一米,长长的锤柄也足足有三米多长。 摄人心魄的血色巨斧在这柄暗黑魔锤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 阎梦雪坦然失色,虽然她也被这暗黑魔锤的夸张造型吓了一跳,但她还是不甘示弱地再次冲向了丁灵修,血影在半空之中一个盘旋,呼呼呼呼呼狂轮乱舞,一连劈空三斧,这三斧分从不同的角位攻击,当真风雨不透,妙到毫巅。 然而暗影之中的丁灵修目眦欲裂,狂暴的凶光一声暴喝,魔锤霸力涌起,从阎梦雪如山的血色斧光之中突破一线,人已仰冲而起,震破斧光,直逼阎梦雪的首级。 阎梦雪见状不妙,立刻挥斧抵挡,谁知丁灵修竟然骤然改变了攻击的方向,抡起暗黑魔锤狠狠轰向了阎梦雪的下体。 阎梦雪用巨斧挡住了视野,只觉腰间一麻,妖气泄溢而出,整个人仰天栽倒下去! 暗影之中的丁灵修乘胜追击,纵身飞跃到阎梦雪正上方,一股浩荡的魔气在暗黑魔锤上方凝聚,轰隆如天降流星一般狠狠砸下。 “暗轰雷!” “啊……” 阎梦雪一声疾呼,声音却瞬间湮灭在了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从暗黑魔锤中宣泄的狂暴力量肆无忌惮地从锤身释放出来,这股力量混合那凶煞的暗气以及孽龙的妖气,两股力量扭曲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对流,这股对流又狠狠冲击出来。 霎时间,震耳欲聋的巨响轰然惊起,丁灵修这一击犹如暗色的怒雷从半空中贯穿而下,阎梦雪所处的地方被登时炸出个可怕的深坑,滚滚黑烟腾然而起,草灰树屑应声而飞,山林中激起无尽能量波动。 “不要……” 萧陌莱绝望地呼喊,两眼几欲放空。 然而,他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一切,也无法阻止这一切。 阎梦雪被丁灵修这一击,毫无悬念地砸个正着。 除了滚滚黑烟,不知深坑之中的阎梦雪是死是活。 夏仙瑶怔怔望着这一幕,比萧陌莱更加恐惧和绝望,丁灵修此刻所发生的惊人变化,夏仙瑶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现在这种状态的丁灵修,和那个当初在韶华宫里暴走的嗜血狂魔不差分毫,简直如出一辙。但现在暗影之中的丁灵修却又与那个时候的狂魔有所不同,从丁灵修的声音来看,似乎现在的丁灵修仍然有自主的意识存在,只不过这个人…… 显然不是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那又是谁呢?难道丁灵修的意识被他所召唤的妖魔给占据了? 夏仙瑶迷惑不解,却又不可能得到答案,上次惊心动魄的经历让夏仙瑶清楚的意识到,这种状态下的丁灵修,就是一台眼里只有杀戮的疯狂机器,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止这台机器的运转,只有毫无节制地杀戮,只有满足他那嗜血的欲望,这一切才会终结。这一点上,丁灵修竟然与血糊鬼的妖性有所类似。 然而不同的事,或许丁灵修即便大杀四方,也未必会真的满足…… 上一次丁灵修的暴走,若不是丁琴玉及时出现,并且以自身作为牺牲才暂时压抑住了丁灵修的魔性,现在这一次,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夏仙瑶几乎不敢想象。 偏偏这个时候,身心俱疲的夏仙瑶感觉到浑身上下充满了无尽的疲倦之感,艰难地倚着大树,昏昏欲睡。 已经失去眼镜束缚的萧陌莱此时此刻跟丁灵修的状态差不了多少,血丝瞬间布满了瞳孔,他眼中的世界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猩红。 在亲眼目睹了阎梦雪受到致命的攻击之后,萧陌莱俨然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他的心中已经被怒火点燃,尽管浑身伤痕累累,但他还是气势汹汹地扬起尖刀,冲向了暗影中的丁灵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个混蛋,竟然敢伤害她!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切成碎片!!!” 萧陌莱歇斯底里地狂吼着,似乎忘记了纠缠着自己的那个蓝色小鬼,然而,这一次吊靴鬼竟然没有跟上萧陌莱的速度,萧陌莱被爱人遇害所激发出的速度,让吊靴鬼遥不可及。 吊靴鬼不由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萧陌莱已经逼近了那团浓烈的黑烟之中。 丁灵修站在黑烟之中,脸上的暴虐之色竟然锐减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森然的冷漠决绝。甚至因为魔性的侵蚀,连丁灵修的面容也发生了变化,他的下巴变得更尖,眼神中也多了几分阴枭和诡谲。 此时此刻,丁灵修正扛着暗黑魔锤站在这黑暗之中,他的脚下,正踩着那个已经被自己砸成肉泥的阎梦雪。 阎梦雪浑身焦黑,如同被炸雷劈中一般,但又与雷劈截然不同,她的身体已经被生生拍扁,骨头和血肉错乱地扭曲在一起,从黝黑的躯体中支棱出来,显得格外恐怖。 尽管马馨研的肉身已经被丁灵修彻底摧毁,但真祖之姬强大的恢复能力使得阎梦雪仅凭元神和残余的妖气仍然能保持神形不灭,但这种状态下的阎梦雪,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斗能力,只能卑微地被丁灵修踩在脚下,苟延残喘。 见萧陌莱冲了进来,丁灵修在黑暗中发出森然的狂笑: “放弃吧!就凭你?一个个小小的鬼怪,还想打败老子?哈哈哈哈……痴心妄想!” 萧陌莱却丝毫不被他的挑衅所惑,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黑暗之中。 然而,就在他冲进黑暗的瞬间,他那已经丧失理智的杀戮欲望却瞬间消失,整个人也差点崩溃。 原来,在他此时的“直死魔眼”之中,那被暗影环绕的丁灵修身上,竟然找不到一根“死亡红线。” “你竟然没有死亡红线……”萧陌莱惊愕万分。 从他诞生以来,他切断过无数死亡红线,残杀屠戮过数以万计的无辜生灵,这凶戾残忍的本性,是他在认识了阎梦雪之后,才收敛起来,才将这无尽的杀戮欲望专注在了阎梦雪一人身上,以便更好地在人类社会中隐匿身份。 在萧陌莱的世界中,世间万物都有它们的死亡红线,一草一木,猫狗鱼虫,只要是活着的生物,都由数道死亡红线编织而成。这种死亡红线只有血糊鬼才能够看到,也只有血糊鬼,才能够使用它们特殊的小刀,随时切断这些红线,让这些被切断死亡红线的生灵立刻死亡,血溅四方,再无还手之力,任由他宰割。 然而,现在他的面前,这个暗影之中的男人竟然看不到他身上的死亡红线,能够发生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就在萧陌莱犹豫的片刻,丁灵修却先发制人。 “怎么?光站着就想打败老子?” 话音未落,暗黑魔锤轰然抡起,萧陌莱被这股狂暴地力量一下子掀了出去,射到了空中,本来就已经身负重伤的身体这一下差点被打散了架。 强烈的冲击让萧陌莱的脸都飙满了鲜血,脸部的皮肤竟然凭空裂出无数道细小的血孔,血液从里面狂飙而出,身体的其余地方也全都同时裂出了无数道这样的细孔,溅出道道血影。 “哈哈哈哈,就这两下子还好意思装出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真是笑死老子了!”丁灵修满脸狞笑,再次举着暗黑魔锤冲天而起。 找不到丁灵修身上的死亡红线,萧陌莱那柄尖刀与丁灵修的暗黑魔锤相比,简直如同蜉蝣撼树,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更别提去进攻。 萧陌莱的肉身已经惨不忍睹,刚才那一击直接让他皮开肉绽,浑身飙血,杀戮嗜血的欲望让他心急如焚,却又没有任何发泄的对象,甚至突然之间,他竟有了几欲自残的冲动。 “暗轰雷!” 丁灵修再次发动刚才一击秒杀阎梦雪的那一招。 滚滚暗黑魔雷自锤身轰然砸下,暗黑色的霹雳如同数道劈天大斧,毫不留情地猛贯下来,威势逼人,霸劲无匹。 “既然她已经死了,我也没必要苟活,好,即使我今天死在这里,也要和你同归于尽!”萧陌莱黯然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赴死般的决意。 就在暗黑魔锤的魔力冲击即将轰落之时,萧陌莱突然迅速飞舞手中的尖刀,狭长的尖刀在他的手中行云流水般飞转,化作阵阵银亮炫目的光影,交织纵横。 “就让我的鲜血染红大地,就让死亡的绝望破魔而生。” 刀影在萧陌莱的周围迅速交错飞旋,形成银亮的刀影旋风,旋风内外,所有的生灵顷刻间全部被萧陌莱切断了死亡红线,青草枯萎,鲜花凋零,灌木摧折,虫鸟毙命。 所有死亡的生灵冥冥之中涌现出了一股极度不甘的怨念,这股冲天的怨念瞬间汇聚在了一起,全部凝聚在萧陌莱的刀刃之上。 “死吧!恶魔!血断怨杀阵!” 萧陌莱将充满怨念的尖刀狠狠刺向了自己的胸膛,没有任何迟疑和犹豫,就如同这一刀是扎在了别人的身上一样。 顷刻间,鲜血泉涌,萧陌莱的脸上也登时被自己的血液所侵染,他夸张地挤出了笑容,腥红的血液在他的笑窝之中隐隐凝出冷光。 “真想不到……杀了这么多人,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血液才是最美妙的东西,早知道这样……何必大费周折!” 萧陌莱说完,沾满鲜血的脑袋立刻低垂下去。 他的妖气和怨念化作了一团血色魔影,从他的肉身蓦地窜出,冲向了空中的丁灵修。 丁灵修这一记“暗轰雷”虽然将萧陌莱的肉身炸个粉碎,但是这股怨念形成的能量团还是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丁灵修。 血断怨杀阵,这是萧陌莱最后的杀手锏,也是只有他付诸生命才能够释放的最强杀招。这一招集聚了被他屠戮的生灵之怨念,又让这股怨念杀死自己,形成更强大的怨气,最后再使这股怨气进入敌人的身体之中,从内部让敌人身形俱灭。 然而,就在萧陌莱这拼死一搏的力量即将抵达丁灵修身体的时候,丁灵修却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这声冷笑如同一柄钢刀掉在了冰块之上,森冷阴寒。 未及怨气团触碰身体,丁灵修伸手一握,萧陌莱的这股气势汹汹的怨气竟然被丁灵修轻而易举地捏在了手里。 “哼哼,想死?门都没有,不仅你死不了,你和那个丑陋的蝙蝠,全都要成为老子的奴隶!”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叫魔卿(二) 夏仙瑶惊恐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惶然不知所措。 偏偏这样紧张的时刻,她困意竟也渐浓,身体的疲惫瞬间泉涌袭来,意识更加朦胧。 恍惚间,她惊讶地发现,远处那已经暴走的“丁灵修”竟然没有像上次那样大开杀戒,而是兴致勃勃地打开了百鬼图。 “哈哈哈哈……太有趣了,太有趣了,这么有趣的东西竟然被那家伙就这样糟蹋了,真是暴殄天物。”暗影之中的“丁灵修”放声大笑。 被“丁灵修”捏住的那股萧陌莱的怨气集合体艰难地发出质疑:“你……你根本不是猎妖师……你是谁……” 暗影之中的“丁灵修”目光冷厉,森然瞥了瞥怨气之中萧陌莱虚渺的脸,冷冷地回答:“你问我是谁?哈哈哈哈,是啊,老子是谁啊,我从何而来啊?我哪里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哈哈哈哈哈……” 狂笑戛然而止,暗影之中的“丁灵修”摩挲着下巴,似乎萧陌莱的这个疑问同样困惑着他,这个很简单,很容易回答的问题,此时此刻,似乎对“丁灵修”而言,要比任何难题还要复杂。 暗影之中的“丁灵修”顿了顿,喃喃自语: “既然这样,那老子就叫做魔卿好了,哈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啊?” 萧陌莱愤怒而又绝望地望着面前这个比妖魔更可怕几分的家伙,憎恨却又无能为力。 “我记住你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魔卿满脸不屑地望着萧陌莱,森森然说: “这是在吓唬我么?恐怕这个虚伪的世界上,只有弱者无能为力的时候才喜欢说出这些毫无意义的威胁吧?” 说完,萧陌莱还没等反应过来,这个自称魔卿的家伙竟然突然间从衣服里面掏出了一枚符咒,奇怪的是,这枚符咒并不是镇妖符也不是任何一种丁家秘传符咒,甚至跟任何其他阴阳师所使用的符咒也都大相径庭。 这是一张黑色的纸,上面写满了诡异的红色咒文。 这张符咒在魔卿的手中散发着幽幽红光,周围还萦绕着与魔卿身体周围类似的暗影,上面的妖气充盈无比,邪意凛然。 然而,这样一张邪戾无比的符咒,竟然被魔卿当作了类似降妖的武器给一下子贴在了萧陌莱的怨念集合体之中。 “啊……啊……” 萧陌莱痛苦地呼号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狰狞扭曲,面容甚至已经变成了混乱的线条,错综不清。 更出乎意料的是,这枚凶符的效果竟然与杜鹃血类似,竟然可以瞬间就让萧陌莱的妖气全部凝结,融聚到一起。 一股股血色妖气丝丝缕缕地缠绕交织,不断汇聚到了他的元神中心,萧陌莱的身体也呈现出了血糊鬼的原型。 但因为已经没有了肉身,即便现出原形,仍然也只是一团血色的模糊影子,这团血色影子的中心,正是萧陌莱的元神以及被收敛的妖气。 魔卿翻看着百鬼图,若有所思。 “我记得应该要念些什么来着……是什么来着……” 魔卿舔了舔了暗黑色的嘴唇,努力回忆着什么,但想了许久,他还是没有想起丁灵修在降服妖魔之前所念的唤妖冥咒。但他思考了一会儿,似乎突然决定放弃这个念头。 “算了,反正老子对什么降尽天下妖魔这种无聊的幼稚想法也不感兴趣,既然这样,那你们就乖乖给我做老子的奴隶好了,既然也没有什么其他法器,就把你俩先封进这破书里吧!” 说完,魔卿双手合拢,手指交错,大拇指对抵,摆出了一个古怪的手势,同时嘴里念念有词:“源自内心的魔意,囊括世界的邪心,让我的怒火焚噬整片大地,让我的凶虐屠戮人间的肮脏。罪,将由我终结!恶,将被我消灭!臣服吧!我的子民,从此誓死成为我忠心耿耿的奴隶!” 言罢,暗黑色的妖光从魔卿的身体上轰然爆起,直冲向萧陌莱的元神,这团暗黑色的妖光如同一只巨爪,毫不留情地扑向了萧陌莱,萧陌莱的元神立刻被这团暗黑色的妖光所包裹。就好像一个被巨蟒吞掉的大蛋一样,毫无征兆地被这团黑暗所吸收。 紧接着,这团黑暗直冲向了悬浮于空的百鬼图,百鬼图上发生了猛烈的震颤。 张开得百鬼图书页狂飞,自牛皮书纸之中好似传来了无尽幽幽的鸮啼鬼啸,让人毛骨悚然。百鬼图周围的空气似乎被这股力量所撕绞,产生了可怕的扭曲,扭曲的空间周围,还闪烁出了阵阵类似电流般的黑色光芒。 魔卿皱了皱眉,桀虐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身体周围的暗影也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腾腾翻飞升空,好似一团燃烧得黑色火焰。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还挺倔强啊,不过一本破书而已,看你能不能敌过老子的力量!呀!” 魔卿极力保持着手中的结印不发生变化,然而,从百鬼图中传来的抗衡的力量却愈演愈烈,随时都要将魔卿强行塞进其中的这团妖气与元神的聚合体给挤出来。 “混蛋!给老子进去!” 魔卿一声狂喝,青筋暴起,再次加强了自己的力量,周围暗影中残留的孽龙妖气一瞬间被暴涨的狂暴魔焰给瞬间吞噬。 轰然一声刺耳的爆鸣,魔卿周围十米范围内的一切,顷刻间都被一股强大的冲击波给轰了出去,形成了一个空旷的平地。 百鬼图终于停止了颤动,萧陌莱的元神和妖气已经被魔卿强行塞进了百鬼图中。 然而,这一页上的血糊鬼却并不再是那种古风古韵的简笔画,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黑色图腾,虽然还能看出是血糊鬼的样子,但它的画风却极其粗糙,周围还伴随着黑色的影晕,看上去诡异无比。 “哈哈哈哈哈……终于成功了,这样我就多了一个奴隶了,不对,是两个才对。”魔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低头望向了脚下苟延残喘的阎梦雪。 此时的阎梦雪已经就剩下了一口气,元神甚至已经摒弃了肉身,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这样她还是无法摆脱魔卿的控制,还是被他狠狠踩在了脚下。 魔卿哪里还管这些,再次结印,又用同样的方法将阎梦雪也强行收入了百鬼图之中。 百鬼图不安地摇晃了几下,但没过多久,终于恢复了平静。 魔卿将百鬼图收了起来,嘴里默念咒语。 瞬眼间,身体周围的黑色妖气产生了强烈的涡旋,这些涡旋不断汇聚,最后集聚在魔卿的额头,化作了一个黑色的心脏图案,如同纹身一般镂刻在上面,遮盖住了丁灵修额头上那个丁琴玉留下的红痣。 魔卿冷冷望了一眼背后,漫不经心地说: “不用盯着老子看了!老子对你不感兴趣,还是赶紧去看看你的主人吧!” 吊靴鬼不由一怔,心说今晚这是怎么了,先是被人超过了自己的速度,现在又被人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这还真是史无前例。 然而,吊靴鬼当然识趣,眼前这个可怕的年轻人,已经远远不是猎妖师那么简单了,这个邪气凛然的年轻人,如果非要用什么词来形容他现在的样子的话,简直只能用魔鬼来形容。 吊靴鬼迅速回到了夏仙瑶的旁边,夏仙瑶早就又昏了过去,吊靴鬼将她拽出了山林,放到了不远处的凉亭旁边,自己也隐去了身形,消失了。 被马馨研困住的仁波切,虽然一直听到山林深处不断发出打斗的声音,但自己去无法亲眼目睹战局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进展,所以在这里早已等得抓心挠腮,这时见“丁灵修”突然从山林中走了出来,而且看上去似乎还是安然无恙,不由心中大喜:“太棒了,丁灵修!你竟然没出什么事!怎么样?抓到吸血鬼了?” 魔卿诧异地望了仁波切一眼,苍白而冷戾的面庞让仁波切心中一惊。 眼前这个人是谁?虽然这个人跟丁灵修穿着一样的衣服,虽然这个人的模样跟丁灵修有些相似,但仁波切完全可以肯定,现在他面前这个男人,不仅与丁灵修判若两人。 甚至可以说,他现在身上的那股气势和让人毛骨悚然的威胁感,简直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 “丁灵修是谁?难道是那个家伙?”魔卿歪着脑袋,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魔卿这么一问,仁波切也有点懵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家伙又是谁啊?为什么他连丁灵修都不认识,却跟他长得这么像! “你到底是谁?你该不会是占据了丁灵修肉身的吸血鬼吧?可恶!”仁波切感到有些不妙,努力挣扎了一下,但束缚在自己身上那些灵咒印的力量却仍然丝毫没有消散。 “我是谁?为什么都他吗问老子这个问题?”魔卿一把扯住了仁波切的脖领,将他举了起来,恶狠狠地说,“给老子记住了,老子叫做魔卿,不是什么丁灵修!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已经不存在了!” 这句话如同一个大铁锤一样狠狠砸在了仁波切的胸口,使得仁波切听完之后不由感到毛骨悚然。 已经不存在了? 死了么? 难道丁灵修已经被吸血鬼干掉了? 而现在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魔头就是占据了丁灵修身体的吸血鬼么? 仁波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他却发现这个扯着自己脖领的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恐怖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叫魔卿(三) 仁波切本以为自己一定会被眼前这个魔气凛然的少年给活活掐死,但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只是恐吓了一下自己就立刻将他放了下来。 “你……你到底是谁?”仁波切尽管自己的心还在碰碰乱跳,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是听不懂话还是想快点死?”魔卿将目光移到了别处,并没有理会这个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男人。 仁波切惊恐地望着这个少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月光下邪魅得少年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感就像是一层阴影,突然间笼罩在了仁波切的身上,哪怕只要自己的意识稍微迟疑片刻,似乎这层阴影就会化作一股有形的力量,呼啸而至,将他吞噬消泯。 魔卿一直眺望着远方,许久,他打开了丁灵修的背包,开始在里面翻找起来,里面的符咒全部被他用一股黑色的妖气所侵染,化作了黑色的符咒,背包也改变了颜色,变成了黑色的皮包,上面缀满了尖锐的骷髅钉坠饰。 魔卿将丁灵修的头发用一种奇怪的魔力给拉长,然后一直背到了后面,乌黑雪亮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让他冷峭的面庞看起来更多了几分邪意。 “你们原来的计划是什么?”魔卿漫不经心地问。 仁波切怔怔地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甚至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丁灵修这个人本来就有双重人格,而现在这个自称“魔卿”的人,正是丁灵修的第二重人格。 但这个荒谬的想法转瞬即逝,就算是双重人格,那也不会随着性格的改变,连容貌也改变了吧,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仁波切回答。 魔卿冷哼了一声,随手向身后一指,一道黑光如利刃一般从魔卿的手指尖射出,瞬间贯穿了仁波切的肩膀。 “啊……”仁波切发出一声嘶喊,被击中的肩膀竟然并没有流出鲜血,而是被一团黑色的妖气所烧灼出了一个圆洞。 圆洞的周围那些黑色的妖气如同海藻一般从伤口处生长起来,并且不断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节奏开始摇摆。 “你他吗再废话,老子就让你永远闭嘴!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渣渣!”魔卿面色不改,丝毫不在意仁波切的伤势。 “你……”仁波切痛苦地咬着牙,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一瞬间,内心的尊严一度让他想要誓死顽抗,坚决不告诉他任何事情,但就是这股锥心刺骨的疼痛却突然让仁波切清醒过来。 这世间,尊严,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夺回。如果为了尊严而殊死相抗,即便得到了又能怎样?是会永垂青史,抑或不过是大千世界中转瞬即逝的笑谈? 思绪如电花般在仁波切大脑中闪过,告诉这个少年他们的计划又会如何?即便这个少年知道了火前坊的事情又能怎样?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至少不会威胁生命,但而如果自己继续负隅顽抗,坚守的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什么理由保守的秘密。 反之,如果将这件事情告诉这个少年,所不定可以借他的力量一样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起,这个少年显然已经打败了丁灵修,比起拥有青龙百鬼图的丁灵修,现在已经动弹不得的自己又能抗拒什么呢? 想到这里,仁波切只好作罢。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有个条件!”仁波切虽然明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任何谈判的筹码,但还是不甘示弱。 “哈哈哈哈哈……”魔卿再度狂笑起来,斜觑了仁波切一眼,森冷的眼神中却突然流过了一丝兴奋的神采,“有意思,这个时候还敢跟老子谈条件,好啊,好啊,你倒是说说看吧!你想要跟我谈什么条件?” 话音未落,魔卿轻轻勾了勾手指,那些在仁波切伤口周围蠕动的黑色妖气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加速了蔓延,那个原本拇指指甲大小的空洞也足足大了三圈。 “啊……啊……”仁波切绝望地呼号,这种摧心剖肝的痛楚,根本无法压抑,即便声嘶力竭地呼喊出来,那痛楚却丝毫不减。 “你个混蛋!你个王八蛋……你如果不答应我,我就算死了,也不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事情!”仁波切愤怒地大吼,然而,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如果这种痛楚再加深几分,他会不会也立刻屈服。 “切……真是无聊的威胁,不过老子还真想看看你能耍什么花招,那就给你一次机会,说吧,什么条件?”魔卿转过了身,却依然唾视着仁波切。 魔卿桀骜的眼神远比南宫傲天的那种孤傲更加凌厉,他这种目光,不是让人感到高冷,傲慢,而是一种森寒与绝情,在这双黑漆漆的眸子里,似乎不存在任何感情,却隐隐藏匿着无尽的杀机。 魔卿这样俯视着仁波切,居高临下的姿态,就仿若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只是一只蝼蚁,甚至连蝼蚁都不如。 仁波切强忍着剧痛抬起了头,艰难地回答: “替我解开这些束缚,我就告诉你我们的计划!如果你要怕我跑了,那你也可以不这么做,同样,你也得不到任何你想知道的事情!” 仁波切虽然抬着头,但竟然不敢与魔卿的目光对视,只能望着他逆光下笼罩在黑暗之中的面庞,内心也更加忐忑不安。 甚至他感觉如果这个家伙突然再度揪起自己的脖领,自己都有可能哭着求他饶了自己。这不是懦弱,也不是胆怯,而是眼前这个少年所拥有的气势,竟能够让一个人不由自主地为之屈服。 魔卿听完之后,再度狂笑起来,一把手拎着仁波切的肩膀,将他拽了起来,自他的手臂之上,汹涌磅礴的黑色妖气不断汇聚在一起,这团妖气至上而下,很快就将仁波切给包裹在其中。 仁波切彻底呆住了,这个家伙难道真的是要杀了自己?靠,看来我真的不应该威胁他啊!我明明老实服软,老实把事情告诉他不就好了么?这样我也不会损失什么,甚至有可能得到他的协助,一起打败火前坊也说不定啊! 仁波切追悔莫及,然而此时他的身体已经被这团让他浑身感到森冷的黑暗力量所包裹,这种阴森可怕的气息,就好像无数鬼魂在自己的身体周围萦绕,随时都有可能将自己给吞噬。 “哈哈哈……真是搞笑,竟然还想激我?竟然说什么如果怕你跑了?你难道以为我会被你这句话刺激然后就为你解开这些灵咒印?”魔卿收起笑容,正色继续说道,“你们人类这些虚伪的心理在老子这里根本就不存在,我只相信最简单粗暴的力量,因为老子足够强,没必要证明我的强大,即便为你解开了灵咒印,你也从我这里逃不出半步,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为你解开,想知道知道为什么么?” 魔卿将仁波切拎到了自己的面前,野兽一样绝情而凶狠的目光,狠狠戳进了仁波切的心中。 仁波切想要挣扎,想要屈服,甚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如此的接近,然而,这霎那,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就要被这团黑暗的妖气给彻底毁灭,却又丝毫无法抵抗,甚至连绝望的呼号也无法发出。 魔卿黑色的嘴唇缓缓张开: “因为,你没有一颗魔心,怎么跟魔抗衡?” 说完,魔卿死死捏住了仁波切的肩膀,将他狠狠摔倒了地上。 仁波切狂呕一股鲜血,感觉自己的胸腔都快炸裂了一般,瞬间天昏地暗,明明周围是可怕的黑暗,仁波切的眼睛却闪着晕眩的白光。 “你现在只有三分钟,说出一切,你知道的一切!” 魔卿一脚踩在了仁波切的身上,那里传来了一阵胸骨破碎的声音。 仁波切意识渐渐模糊,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屈服了。 他说了一切,毫无保留…… 痛苦地声音在山林中回荡。 然而,魔卿听完这些之后,却并没有杀了仁波切,而是解除了他身上的灵咒印,同时也他身上的妖气全部收回,冷冷地对仁波切说道:“今天起,当我的手下,我要让你亲眼看看,老子如何用极恶的方式,还这世界一个正确的规则。” 魔卿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听不到任何之前那种凶戾和暴虐的气势,反而很平淡,只不过,这平淡之中,那份毫无生机的寒意却仍然在这只言片语之中扩散着。 仁波切身体竟然出乎意料的恢复,这让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伤口上的妖气也已经消失,身体上没有留下任何疤痕,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如同幻觉一般。 望着自己面前负手而立的邪恶的少年,仁波切竟然突然从内心之中出现了类似虔诚信徒一般的崇敬。 他根本无法理解这是怎么了,现在他心中的感觉简直就如同当初在喇嘛教刚刚得道之时的顿悟,但这种顿悟与敬畏却是毫无来由,甚至就好像在死神已经宣判了自己的死刑,然后突然又宽恕了自己,这种子虚乌有的恐惧,竟然让他从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我愿意成为你的手下!鞠躬尽瘁!”仁波切郑重其事地回答,甚至连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最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魔卿缓缓转过了身,脸上那份冷厉却丝毫不减,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站起来,既然成为我的手下,我的手下可不是跪着给敌人看的!” “跟何况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到我手下的生命,那个给你身体内留下痛苦的家伙,老子会让他如数奉还!” 第一百二十七章 跟踪鬼火 魔卿负手而立,凝望着月光。 他的话虽然冷厉,却十分让人信服。 “谢谢老大,不过火前坊现在实力倍增,而且现在敌人在暗处,咱们在明处,想要打败火前坊,我们现在要找到它才是关键。”仁波切毕恭毕敬地回答。 “那就按你们之前的计划继续进行,就在这里把那个火前坊的手下给引诱过来,如果要是它亲自出马,那倒更好!”魔卿说道这里突然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不过,光是那样也太没意思了,我想玩点更好玩的!” “更好玩的?您的意思是……?” “既然你体内的火毒也属于火前坊的妖气,那不如以恶制恶,我就让火前坊也好好品尝一下你的痛苦好了!”魔卿转过了身,神色悍然。 “品尝我的痛苦?”仁波切迷惑不解。 魔卿缓缓走了过来,掀开了仁波切的上衣,露出了他肚皮上那灯笼状的火毒。 火毒的灼芒还在跳动闪烁,但因为孔圣春对其进行了压制,所以暂时不会产生太强烈的痛楚。 “不要乱动!”魔卿右手缓缓汇聚一团黑色妖气,瞄准了仁波切的肚子。 阴邪的力量在魔卿的手中集聚变强,闪烁着噼噼啪啪爆闪的黑光。 仁波切虽然有些感到畏怯,但他却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无论这个自己的首领想要对自己做什么,仁波切都对魔卿充满了信任。 虽然相识没有多久,但魔卿此时在他心中的地位竟似已经提升到了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而这个变化竟然仅仅源于被力量与威势的屈服。 “明白了,你动手吧!”仁波切坚定的回答。 “哼,那我可要来了!”魔卿冷哼一声,将集聚着黑色妖气的魔爪狠狠插进了仁波切的身体之中。 黑暗的力量瞬间突破了仁波切的身体,一下子贯穿了他的肚皮,仁波切感到一股极度阴寒的气团突然之间冲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瞬间肚子里就好像被灌入了一大桶冰水一般,胃里一阵痉挛,摧心剖肝的剧痛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差点昏倒在地上。 然而,当这团黑暗的力量完全注入到体内之后,强烈的痛感竟然瞬间消失,体内火热狂躁的火毒就在这刹那好像被一层冰给封住了一般,不再跃动,也不再释放它的炽热与灼痛。与孔圣春的暂时延缓不同,这团黑暗力量的侵入,是彻底的让这份痛苦从体内消失,而不是缓解。 仁波切见痛感消失,不由惊讶地低头望去,只见这团黑色的妖气在进入自己的身体之后,竟然变成了一个手掌的形状,魔卿操纵着这只手掌,死死握住了仁波切体内的火毒,那层冰一样的感觉,正是此时那包裹在火毒之上的手掌所产生的力量。 随着这股力量的加深,魔卿狠狠握住了仁波切体内的火毒,猛然发力,竟然轻而易举地就将在仁波切体内的火毒给完整扯了出来,就好像医生对肿瘤做了切割手术一般,完整地将火毒取了出来。 “啊……”仁波切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然而这份痛苦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畅快淋漓。 “你……你竟然将它整个取了出来?”仁波切惊讶万分。 魔卿谄笑着,将躁动不安的火毒握在手心,看着它在自己的手中不断发出耀眼的烈光,似乎想要挣脱魔卿的黑暗妖气,逃逸回火前坊的体内。 然而,魔卿当然不会轻易给它这样的机会逃跑,他将火毒高高举了起来,黑暗的手掌紧紧握着这团跳动的火焰,向里面渗透着某种能量。 “哈哈哈哈……听说你很嚣张是吧?老子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强!这次放你一马,带着老子的挑战书回去吧!去让你的主人知道,有人想要把它干掉!” 说完,魔卿松开了自己的手,火毒立刻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疯狂地窜了出去,慌不择路地飞出了山林,很快就消失在了夜空。 “老大,你就这么放这妖气回去了?”仁波切没有理解魔卿的意思。 魔卿冷笑了一声,淡淡道: “哼哼……舍不得啊?难道你还想让它在你体内多呆几天不成?” 仁波切没有说话,不管怎么说,现在眼前这个阴气森森的少年,至少已经为自己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不管怎么说,自己看来并没有跟错人。 原来,在魔卿放走火毒之前,他将自己的一部分充满了黑暗力量的妖气也灌注到了这团火焰妖气之中,黑暗狂暴的力量如同致命的毒药,如果火前坊贸然吸收了自己的这股妖气,就会瞬间被这火毒之中蕴藏的黑暗力量给冲击摧毁,元气大伤。 然而,以火前坊的狡猾和敏锐,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它一定会察觉到这次回归到自己身边的火毒很不寻常,并且会立刻发现异样,很可能摒弃或者摧毁这团鬼火。 魔卿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要做的,与之前丁灵修与仁波切商定的计策虽然类似,但却更高效而且便捷。但只不过,这个办法对于仁波切和丁灵修而言,是无法实施的。 这个办法就是魔卿打算强行将火毒从仁波切体内逼出,然后再向里面注入自己的妖气,然后对它进行追踪,如果幸运的话,还可能在找到火前坊位置的同时,给予火前坊致命的打击。 显然,这个计划似乎很顺利。 “去,把那个女的扛着,下山!”魔卿命令道。 “好的,老大。” 乘着夜色,魔卿三人走下了山,来到了附近一处旅馆住下,虽然成功降服了吸血鬼和血糊鬼,但这次所造成的影响也实在太大了,不仅仅让一名猎妖师在战斗中丧生,丁灵修的那个随身携带的军用匕首也被那只大蝙蝠偷走之后,不见了踪影。 魔卿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对一切还充满了好奇,对此前的记忆也只是朦朦胧胧,当然对那柄军用匕首毫不在乎。 回到了旅馆,魔卿让仁波切留下来照看夏仙瑶,自己则独自走上了街头,兴致勃勃地开始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游走。 魔卿走在陌生的街道上,突然间来到这个世界,他有些不太适应,但这里的一切却又在它的记忆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它叫得出街道的名字,认得出商店上牌匾的意思,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他就像一个突然失忆的人,虽然他还记得自己周围的人,他们的名字,他们的样子,但却不知道自己与他们有什么交集,又不知道自己与他们发生过怎样的故事,一切都如此陌生,一切都如此遥远。 然而,魔卿却丝毫不觉得孤独,也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好奇与疑问。 因为这些,对他而言,这都是微不足道的。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从他诞生在这世界的那一时刻,他却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他要做的事,他要完成的任务,或许是现在这个世界上所认为罪大恶极的行为。 然而,对他而言,却是他比生命更重要的责任。 街道上空空的,就好像魔卿此时的心情一样,但相比这些,魔卿感觉自己有些饿了,虽然他对这个世界的食物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她此前喜欢吃什么,但此时这种饥饿感却让他难以抗拒。 做人类,还真麻烦。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大多数饭店都已经关门了,整条街都一片漆黑,只有街尾的一家烧烤店还在营业,魔卿踏进了这家烧烤店,迎面走过来三四个醉鬼,魔卿不留神撞到了其中一个的身上,这个家伙指着魔卿的鼻子骂道:“你丫傻逼吧!” 魔卿漠然回过头,面无表情。 “你看什么看?找打架啊?”又一醉鬼喝道。 魔卿嗤笑了一声,说来也真奇怪,对付妖魔鬼怪魔卿可以凶狠决绝毫不留情,偏偏面对与自己相差极大的普通人,魔卿竟然毫无兴趣,甚至对方指着鼻子辱骂自己,也没有任何感觉。 或许,这种凌驾在上的尊威,已经让这些蝼蚁在他的眼中比浮尘还微不足道罢了。 “大哥,别理他,一个小孩子而已,妈的,就这没长眼睛的瞎逼,老子一脚就能把他踹飞。”有人开始圆场。 “就是,就是,来大哥咱们消消火去,走,带你去最豪华的洗浴中心乐呵乐呵!” 两个搀着那位醉鬼的同伴不停劝拉着他。 旁边还有一个醉鬼,指着魔卿的鼻子骂道: “妈的,还看,看你吗B啊,还不赶紧滚,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魔卿面无表情地望着这四个小丑一样的醉汉,冷冷说道:“看‘你吗B’?原来你们叫做‘你吗B’啊,那我还真得多看一会儿了,我记忆中还没有对这个东西的概念。” 四个醉汉同时一愣,见魔卿一本正经地盯着他们四个,登时火起,本来这四个小混混脾气就很臭,现在见魔卿这么挑衅他们,立刻晃晃悠悠地围住了魔卿,那个撞到了魔卿的醉汉破口大骂:“你丫的一个小兔崽子,你找死!看老子不把你眼珠子扣下来!” 说完,那个醉汉就冲向了魔卿。 魔卿冷哼了一声,突然将手指探向了自己的眼眶,毫不迟疑地死死插了进去,两根纤长得手指如同两把勺子,竟然将他得眼珠子从眼眶里生生掏了出来,与此同时,鲜红的血液从他黑洞洞的眼眶之中汩汩流淌,在惨凄的月光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啊……” “我靠……” “草……这货疯了……” 魔卿将两个鲜活的眼珠放在了手心,上面还残留着血丝,那两颗眼珠缓缓移动了方向,目光对准了四个人,但那上面的眼神却已经冰冷无情,而且充满了杀意。 “你们想要我的眼球是吧,老子可以给你们,不过……你们最好先想个死法,老子不太喜欢杀人!” 魔卿的声音没有带有任何恐吓的语气,就好像在唠家常一样,平淡却又冷漠。 但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四个醉鬼的酒劲都醒了七分,瞪大了眼睛狂呼了起来,一溜烟地冲出了街道,四处奔逃。 “鬼啊……” “救命啊……” 魔卿将眼球安了回去,看了看几个人的背影喃喃道: “原来这种人叫做‘你吗B’,有点意思……” 吓走了这几个醉鬼,魔卿走进了烧烤店,却发现这里已经准备打烊了,伙计这个时候应该也都回家睡觉了,只剩下店里的老板一个人还在收拾着一片狼藉的桌子,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这些家伙……不能喝还逞什么能……真是一帮傻X……” 魔卿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突然说道: “喂,这里能吃饭么?” 老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盘子都差点掉在了地上,但一见有客人,立马换了张嘴脸,笑呵呵地回答:“能啊,这是饭店当然能啊,来,坐坐坐……想吃点什么?” 第一百二十八章 腾蛇的故事(一) 魔卿接过了菜单,上面各种烤串对他而言,完全没有任何诱惑力,虽然现在的他感觉十分饥饿,但面对这些莫名其妙的文字,他却丝毫想不起自己的口味是怎样的。 “你把每个都给老子做一种!”魔卿说。 老板听完登时火大,心说你这个家伙该不会也是喝多了来捣乱的吧,一个要一种,这是什么搞笑的吃法?而且如果这要是在饭店也就算了,现在这可是在烤串店,一样给你烤一串,这该怎么烤?每个东西的火候可都是完全不同的啊! “小伙子,你该不会是说错了吧?你确定要每样都给你烤一份?”老板再次问了一遍,语气中有点恼火。 魔卿诧异地瞪了老板一眼,好像不明事理的倒是眼前这个家伙一般。 “难道老子的声音你听不见?” 老板听完这下彻底怒了,本来刚才那几个醉鬼就已经让他十分郁闷,现在竟然又来个这样鬼气森森的少年出来捣乱,真是倒了血霉了! “哪家的小兔崽子大半夜出来撒野,给我滚出去,你……” 老板话还未说完,忽然一只手拉住了老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烧烤店里竟然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就好像是被一缕清风给带进来的一般,毫无征兆。 “老板,这人是我的朋友,可能说话比较冲,这是一千块,你把你们店里特色的菜和烤串都上来吧,顺便来一件啤酒。” 老板扭头一看,发现说话的人是一个笑容可掬的中年人,手中正递来一叠人民币。 见了钱,老板登时火气全无,脸上也乐开了花,笑着说道:“请坐,请坐,我这就去准备……喂,小张别睡了,起来干活!” 于是,老板兴高采烈地奔向了火炉。 中年男人坐到了魔卿的对面,平静地望着魔卿。 魔卿看了看他,并没有问这个男人是谁,因为魔卿此时已经猜出个大概。 追踪的妖气已经消失,说明火毒也已经随之消失,但这火毒根本没有跑出去多远,也就是说,火毒刚刚离开大历山没多久,已经半路被什么人给截下了。 魔卿之所以没有在乎这股妖气的消失,是因为他确信,无论这个截获火毒的是火前坊还是他那个忠心耿耿的手下,都一定会主动来找自己。 而自己现在面对的这个男人,应该就是仁波切口中非常厉害的家伙了。 “小兄弟,大半夜的一个人出来吃饭,是不是有点太寂寞了点。”中年男人笑着说。 “寂寞?那你是想扮演小丑逗我开心了?”魔卿蔑视着中年男人,声音冰冷。 “能够相遇就是缘分,这顿饭算我请,兄弟聊聊如何?”中年男人似乎丝毫没有被魔卿的挑衅激怒,仍然一脸谦和的笑容。 魔卿没有回答,面无表情。 “你好,我叫腾蛇,是一名猎妖师。”中年男人毫不避讳自己的职业,友善地伸出了手。 “魔卿!”魔卿双手交错搭在两臂,完全没有兴趣与腾蛇结识。 “小兄弟,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么?”腾蛇的笑容好像是被雕刻在脸上一般,无时无刻都挂着这样的表情,虽然看上去有点假,但却让和他交流的人感觉很舒服。 只不过,这次交流的对象并不是人,而且对他的言辞也毫无兴趣。 “火前坊在哪?”魔卿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腾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此时正好啤酒送上来了,腾蛇启开了两瓶酒,倒了两杯,端起酒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其实这个世界上,妖魔鬼怪这些东西还真是存在的,而我们这一行啊,就是专门来对付这些妖魔鬼怪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听我给你讲讲一些有趣的事啊?” 魔卿冷冷望着腾蛇,语气生硬地重复了一遍: “别让老子再多废话,想活命,立刻告诉我火前坊在哪?” 腾蛇好像对魔卿的话充耳不闻,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来,干了这杯!” 魔卿看了看酒杯里褐黄色的液体,同样一饮而尽,但并不是因为礼数,而是确实只是好奇这种液体的味道而已,但出乎意料的是,啤酒对于魔卿而言,竟然没有一丁点味道,比白水还要平淡,如果非要给这种味道赋予某种感觉的话,那魔卿能想到的,也只是难喝而已。 “你竟然能喝这种尿一样的东西。”魔卿毫不避讳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嘿嘿,别看它味道不好,但是可以让人忘掉所有的烦恼和忧愁。”腾蛇的脸上又多了几道笑纹,却显得更老了许多。 旁边被叫醒的伙计望了两人一眼,心说真是好笑,这两个人明明看起来就像是素昧平生,但这个年长的人好心偏偏就要请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吃饭,而且还出手阔绰,即便对方对自己冷言冷语,这个中年男人竟然还要不停用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还真是稀奇。 “忘掉烦恼和忧愁?呵呵呵……老子才不需要这种东西,烦恼和忧愁,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就会立刻将它解决掉,比如说……”魔卿顿了顿。 “你现在就让我很烦恼!” 腾蛇倒是满不在乎,又满上了一杯,自斟自饮起来,没有理会魔卿的威逼恐吓。 腾蛇一边喝着,自顾自讲起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跟火前坊毫无关系,跟魔卿当然也毫无关系,或者说似乎可以随便安在一个人的身上,但他还是完全不理会一旁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倾听的魔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故事比较遥远,发生在民国兵乱的时候,冀鲁豫三省交界处一个偏僻的村庄里。 当时,村里有户人家,男主人英年早逝,撒手人寰,只撇下一对兄弟和母亲,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父亲去世时大儿子大柱已有二十四、五岁,小儿子二柱只有六七岁,母亲四十岁出头。大柱精明心巧,貌俊口甜,学着别人做些小生意,倒也能赚几个钱,补贴家用。 所以日子虽然过得很紧巴,但也能说得过去。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大柱的娘最挂心的事情就是大柱的婚事。大柱精明能干没得说,任谁一打眼就知道是个踏实靠谱的好小伙,可当人家一打听大柱的家境,都没了下文。 一来家中无主,二来尚有弟弟年幼,这些都是姑娘挑婆家的忌讳。 眼瞅着大柱的年龄渐长,大柱的娘怎能不心急。 大柱二十六那年晚春,终于有媒人上门给提了个媒头。说是有家闺女因与夫家不合,悔婚在家,无意间看上了大柱的人品长相,于是托人来说合。 虽然大柱娘听说不少对姑娘的种种非议,但正所谓饥不择食、慌不择道,眼下能有人看上自己儿子已经不错了,更遑论挑三拣四。大柱娘为了不让儿子打光棍,当时乐开了花,也就顾不上人家说姑娘脾气坏心肠不好之类的议论,一口应了下来。 在结束了草草的相亲之后,女家没有意见,大柱娘就在媒人的怂恿下择日下聘、不日完婚了。虽说有些仓促,但大柱娘见儿媳长相俊俏,儿子也十分满意,就没说什么。 大柱生性忠厚老实,处事精明勤快,过日子是一把好手,当娘的自然是十分放心,自以为从此以后会一家和睦,再无大忧。 然而,世间事往往事与愿违。大柱娘所期待的好日子并未如期而至,与之相反的是,更多的烦恼却接踵而来。 媳妇进门不到两个月,便提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她竟然想要另立门户,不愿与婆婆共住。这一下难住了大柱的娘。祖上庄基地没有多余,除了现在的宅子,只有一块村东河滩上满是荒坟的林地。 “大柱家的,我和你二弟去哪里住呀,再说你二弟还小,你看能不能……”大柱娘不住央求媳妇给自己一个容身之地,言辞恳切,却又万般无奈。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不管,你到哪里住,你自己想办法,”大柱媳妇并不理会,耍起了蛮横的性子,”进门前说好的,单独给我一处院落,到现在反悔我可不答应……”说罢一扭身,抚弄着油头就要出门。 二柱见状不由怒火中烧:“凭什么赶我和娘走?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大柱媳妇见二柱跟她叫劲,不由冷笑了两声:“你个小鳖犊子也敢给我脸色看了,我不教训教训你,以后你还反了天了。” 说罢,大柱的媳妇从大门后拽下一根门栓来,朝二柱走去,老远就抡起来,朝二柱的后背打去。 大柱娘惊叫一声:“别打二柱……” 老娘一边呼号,一边就赶过去朝二柱扑去,护在二柱身上。 只听”啪啪”几声响,结结实实打在了大柱娘的身上。大柱媳妇一见,哼了一声,丢下门栓出门走了。 大柱则低着头皱着眉一句话也没敢哼。见大柱这样,大柱娘心里知道这事没有回转余地了。她也不想让大柱作难,偷偷抹了把眼泪,拉起二柱,出门找本家的族长庆爷爷去了。 二柱愤愤地盯着嫂子远去的背影,眼里噙着泪,倔强地咬着嘴唇,任由母亲强扯着走了。 在农村,家族长是本姓人中声望权威最高的老年人,让这位老人家说一句公道话,许多家庭琐事、矛盾纠纷便能一锤定音。 听完大柱娘的诉说,老族长沉默了一会儿。“大柱娘啊,你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儿媳妇与婆婆上不来,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关键是你家没有庄基地可用,搬出来盖房好说,可盖间房盖哪里呀?借地方盖养老房是不好给人家说的。” “长庆爷爷,你老人家就给我们孤儿寡母的想想办法吧,他爹不在了,我们依靠谁去啊……”大柱娘说罢用手背抹起了眼泪。 老族长沉默着抽了一阵烟,最后吐出一口浓烟来,磕了磕烟袋,叹了口气说:“这样吧,我豁上这张老脸,跟西边你二福婶说一下,她家的闲园看能否借你一块地用。”大柱娘一听千恩万谢,心里总算有了一点着落。 终于在众人的劝说和央求下,二福婶家的闲园地算是借下了。 不过二福婶虽然答应,但因为习俗,还是要了五块钱的什么“破庄子”钱,说是来冲一下霉运,迎一下彩头。大柱娘千恩万谢,二话没说把钱给了。接下来,便是找人帮忙。 正值农闲,帮忙的人倒也好找。于是十来个人,垛泥拍墙,垒砖弄顶,忙乎了七八天,两间土坯房,一间小灶房,低院墙木扎门的一个小院,基本成形了。 经这样一折腾,大柱娘的积蓄基本上也快花光了。为了避免坐吃山空,大柱娘从集市上抓了一头小猪崽。她领着二柱打猪草、捡菜叶,剩汤泔水糠皮,忙乎近一年,硬是养成了一头大猪。年底时,猪要出圈了,大柱娘手拍着憨乎乎的大黑猪,想起自己的生活辛酸,泪不由地落了下来。 “娘,娘,您怎么了?您怎么哭了?”二柱麻溜地跑过来,看到娘落泪,不解地问。 “娘没事。”大柱娘忙抹抹眼,拍了拍二柱的小脑袋,笑着说,“等把猪卖了,娘给你买好吃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腾蛇的故事(二) 自从大柱娘搬出来住,大柱媳妇根本不让大柱往母亲院里去。大柱性格懦弱,拗不过媳妇,也就默认了。所以,一年到头大柱都只顾忙活自己的小生意,除偶尔偷偷送些吃食让母亲弟弟尝个稀罕,母亲这里平日不大来。 大柱媳妇独掌家业,大柱做生意顺水顺风,倒也攒下些钱。大柱媳妇不愁吃穿,不愁花钱,无牵无挂,说什么是什么,比起周围的村妇乡邻,她觉得自己很风光体面,唯一觉得缺憾的是自己至今没有一个孩子。 虽然清苦,但平静的生活,却是大柱娘所期望的。虽然媳妇做的不好,但她心里总算没有了对大柱的忧虑。她只想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把二柱拉扯大,再给他成个家,就一生无憾了。 然而这种平静的生活只持续了不到三五年,二柱约模十岁多时,不测风云又笼住了这个凄苦的家庭。 初秋的一个早上,大柱娘正在院里收拾家务,二柱还赖在床上。在弯腰拿东西时,忽然感觉心口一热,两眼一黑,哇地吐了一口鲜血,人紧跟着一阵猛喘,晃了几晃倒在了地上,碰倒了一些锅盆碗盏,叮叮当当的响声惊醒了二柱。好一会,二柱才揉着眼从屋里出来。 看到倒在地上的母亲,还有一滩血迹,二柱惊叫着跑了过去,扑在母亲身上,边摇晃边拼命地哭叫着:“娘,娘呀,你快醒醒呀,娘,娘呀,你这是咋了……” 二柱的哭声十分惨凄,在安静的清早在村中传得很远,不一会几个近处的邻居就赶了过来。 “二柱,你娘这是咋了?” “是啊,这是咋弄的。” “还有血,是不是碰破头了……” “吐的血吧,你看嘴边还有血沫子呢,没见外伤。”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不止。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起来时,我娘就在这里趴着呢。”二柱边哭边说。 “先抬进屋,去个人给大柱吱一声,这时候也只有指望他了。再去个人把村东的老中医给请过来,让他给瞧瞧。”有明事的乡邻忙指挥着众人帮忙处理。 众人把大柱娘抬到屋内炕上,安顿好。几个热心的妇女洗了毛巾,擦拭去她脸上的血迹。大柱娘双目紧闭,脸色蜡黄,花白头发乱蓬蓬地拢在头上,只有很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在生命的边缘挣扎。 “娘,娘啊,你这是怎么了……大柱听报信的人一说,忙飞奔而来。看到母亲生命垂危,不由放声大哭。一旁的二柱眼瞅着母亲,也一个劲的流泪。 “大伙起起,让让,闪个空让徐医生过去。”外面有人嚷嚷,原来是徐老中医被请来了。 望闻问切之后,老先生也是摇头不止。 “大柱啊,我不妨实话实说,你们也好有个准备。”老中医缓缓地说,“你娘这病是沉疴痼疾,平日积劳成疾却不得及时医治,终积成大患。如今脉象上看,脉虚无力,精气全无,好比油尽灯枯啊。依我的能力,我是无力回天了,你要早有个准备。” 众人一听都傻了,平日里挺和善一个人,这说不行就不行了。造化弄人,这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兄弟俩一听,止不住又伤心地哭出声来。奈何众人如何劝说,都止不住哭声。 “哦,哦——”忽然间大柱娘醒了过来,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娘,娘啊——”大柱和二柱忙凑到娘床前,大声叫着。 “二柱,二柱,过来,娘看看——”,大柱娘用微弱的声音叫二柱;“大柱,娘好久没见你了。”看见大柱也在,就费力地说了一句话,说罢眼角滚出好大一颗泪珠。 大柱娘眼珠朝众人扫了一眼,想和大家打招呼,但虚弱的根本抬不起头举不起手,只朝大家吃力地点了下头。 众人看了无不心酸难过,有几个妇女早止不住流下泪来。 大柱娘静静盯着哥俩儿,看了好一会儿,几乎拼尽全力说了一句:“照顾好二柱……”。大柱娘随后拼命喘了几口气,头一歪,嘴角淌出一缕血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娘,娘啊,娘……”二柱扯着娘的衣服拼命地喊着,大柱泪如雨下,众人也不禁一阵唏嘘。 在众人的帮助下,大柱给娘办了丧事;尽管大柱媳妇再不情愿,但在族人和街坊的压力下,还是让二柱来到了家里。 二柱的到来,大柱媳妇认为是白养一个人,摊了个累赘,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心里一直憋了口气。因此,对二柱的态度极为冷淡,一日三餐,饮食起居也想方设法地刁难他。 “叫二柱吃饭去吧。”大柱要去喊二弟吃午饭。十几岁的孩子正是疯玩的年龄,一跑出去就忘了回家吃饭。 “你给我坐下,疯玩疯跑还有功了。吃饭还得让人去请,不来不吃。”大柱的媳妇呵斥道。 “我还是去叫他一声吧。”大柱起身想去叫二弟。 “你敢!不许叫,一顿不吃饿不死的。” 大柱没有办法,只好乖乖坐下了。 “嫂子,怎么就剩半块馍和半碗饭?”二柱回家看到就剩这么丁点吃的,觉得不够有点不高兴。 “做的少了。”嫂子没好气的答到。 “就不会多做点啊!”因为老是吃不饱饭,二柱觉得委屈就争辩了一句。“多做,多做,下一回不早些来这点饭也没有。”嫂子的吼叫伴随着重重的一巴掌,让二柱胆怯地闭了嘴。 以后的日子,嫂子做的饭就和二柱捉起了迷藏,二柱总也赶不上顿。回家晚了自不必说,回家早了也是限量的吃,说什么小孩子不做工,吃多了没用。要不就是家时粮缺米少,要学会节省过日子。 所以,二柱总是感觉吃不饱。虽说母亲不在了,哥嫂是自己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但是和大哥大嫂过这样的日子,二柱真没觉得有多么好,他倒觉得有说不出的压抑和郁闷,时间久些更觉得这是一种煎熬。 其实,既便如此,大柱媳妇也不能容下这个弟弟。仅勉强忍了两个多月,大柱媳妇便给二柱寻了个饭馆伙计的差事。说是让二柱历练历练,学些本事,便打发二柱离开了家,去给镇上一家饭馆里当伙计。 在饭馆里,可以吃顿饱饭,不用再看嫂子吓人的脸色,更不用受嫂子的百般刁难,虽说活苦累些,二柱倒觉着过的舒坦。所以,二柱在这里干得很是惬意,也很勤快卖力。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过了五六年。这几年大柱还能隔上月余来看一下兄弟。至于大嫂哪还记得这个兄弟啊。二柱虽然孤单,但比起在家受委屈的日子来,还是觉得很是逍遥快活。 可惜的是二柱的“好日子”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一天晚上,饭馆老板喝醉了酒,不知引燃了什么,着了火,把个饭馆给烧得一干二净,老板也葬身火海。二柱虽捡了条命,可落得身无分文;饭馆没了,二柱当然也无处可依。 实在没地方去,外头又打仗又闹兵,二柱只好回到那个他实在不愿意回去的家。 “二弟回来了。”大柱见了二弟,忙拉进屋里。 “哟,二柱这是发了财回来了吧。”大柱媳妇挑着眉毛阴阳怪气地说。 时隔五六年了,二柱如今已长成一个壮小伙子。他对大嫂本就没有什么好感,见她这样戏谑,也不作声,只是站在那里头扭向一边。 “你嫂子跟你开玩笑呢,别在意啊。来坐下歇歇,没吃饭吧,哥给你弄点饭去。”大柱忙乎着让二柱吃了饭。 大柱媳妇看见二柱进家心里就堵气。索性从家里出来,到街上散心。这里虽不是大集镇,但还是有几户商家的。 来到街上,忽见一群人围着墙上的一张纸议论纷纷,便挤上前去看热闹。 原来是征兵的文告,一个壮丁当兵可得银元二十块,愿意的到旁边桌子上报名签押,当场兑现赏银。 大柱媳妇一听二十块银元,顿时眼前一亮,她有了一个一箭双雕的主意。 问明原委后,她急不待地来到旁边的桌子上,替二柱报了名,和保长签了押,领了二十块银元,约好明日午时前找保长报到。 大柱媳妇揣着银元,在街上小转了一圈,买回些酒肉菜品,想好了说辞,便赶回家来。 “哎哟,二柱兄弟,难得你回家一趟。嫂子我专门给你买了些酒菜接风,你和你哥好好喝一杯。”二柱听着嫂子那甜得有些发腻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不自在,但还是礼节性地说了句:“麻烦嫂子了。” “兄弟以后有什么打算?”听了二柱的诉说,酒至半酣的大柱顺口问了一句。 “哥,这乱世道哪有好出路,我是空有把子力气也无处使呀。”二柱也为今后的生计发愁。 看时机已到,大柱媳妇眉毛一挑,笑着给二柱添了一杯酒,说道:“我倒有一个出路,不知二柱兄弟愿不愿意。” “你有什么好主意?”大柱有些疑惑地问道。 “让二柱兄弟当兵去不成吗?若兄弟能混个一官半职的,我们岂不也有了依靠?”大柱媳妇斜着眼瞅着二柱。 “不行,不行,那太悬了,简直是拿命开玩笑。”大柱摆手不同意。 大柱媳妇一听有些不耐烦,一推酒壶站了起来,看了看低头不语的二柱,咬牙切齿地说:“当兵有粮有饷,说不定再立个功,到时候什么都有了。你怎么知道二柱兄弟不愿意去啊?你倒先喳喳开了。” 看大柱、二柱低头没有搭话,大柱媳妇又挑着嗓子嚷嚷:“不去当兵,又没有路子走,在家猫着当老太爷啊!老娘可没这闲心伺候。”说罢转身要走,“哎,给你们说啊,我可跟村里保长都签押报名了,人家还给了赏银,要不,哪来的闲钱供你们喝酒啊。”说完话一挑门帘进里屋去了。 二柱听完嫂子的话,这才明白了嫂子的意思。看着面前的酒菜,心里刀绞般难受,这是接风酒吗?这分明就是一桌断头酒啊。想起从前他和母亲的经历,他知道这绝情的嫂子不会容他呆在家里。他看了看一脸苦相无可奈何的哥哥,心里反而淡定下来。 “哥,我去当兵。”二柱幽幽地说。 “兄弟,兄弟,你看这事弄的……”大柱咕哝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二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直到醉得趴在桌上睡去。大柱苦着脸摇了摇头,拿起一件衣服披在二柱身上。 第二天一早,保长上门来要人。二柱连身换洗衣服也没有带,只是静静回头给大哥说了声:“哥,我走了,你保重。”就跟保长走了。 大柱跟媳妇仍然过他们的消遥日子。只是手头宽绰的大柱夫妇,心胸却越来越狭隘自私,与人处事少不得沾些光,却受不得半点委屈,所以在乡亲们口中落下个奸诈阴险的口碑。然而上天有时也会成全那些奸诈险恶之辈。这不,视财如命的大柱夫妇又贪上一桩美事。 大柱本家的一个远房婶子,熬寡几十年,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叫春玲。女儿长大嫁到了邻村,只剩下这么一个老太太。 李老太眼见年事已高,想起自己百年之后无人送终,女儿再无人依靠。就央请族人作证,以自己的家财宅院相许,让一个人认下女儿这门亲戚。若论远近亲疏,大柱家跟李老太家血缘最近,所以这事当然要先问一下大柱夫妇。 大柱媳妇到过李老太的屋里,知道李老太有些资财,一听这事立马应允。可这女人自有自己的打算:东西可以要,事可没打算管。 李老太一生节俭,多年来操持打理,不算富户却也算得上是一份不错的家业。旧时农村姑娘出嫁即为外人,回来继承财产家业,是会受到族人排挤刁难的;而出嫁的闺女娘家没有人则也会受到丈夫家人的轻视和欺负。所以李老太才做这个现在看来有些费解的决定。 因为是近亲,找了族长及保人,大柱夫妇赌誓发咒地保证后,此事就算约定好定了下来:李老太百年之后,逢年过节由大柱操持给李老太上坟、写牌位供奉,李老太女儿以大柱家当作娘家来走动。 天有不测风云,那年初秋,李老太一场风寒便卧床不起。女儿衣不解带伺候了半月有余,老太太还是撒手西去了。大柱帮着忙前忙后为李老太办了丧事,然后找保人收了李老太家的钥匙,算是正式接管了李老太的家业。 春玲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女人,只当是为自己找到一个走娘家的去处,给自己找个娘家人做依靠,也没有多想。按农村的规矩,完丧三天后,要上坟去祭拜、添些新土,农村称为“圆坟”。在农村“圆坟”是件大事,有许多讲究;比如家里人一定要和族里的近亲们一起包些饺子,在祭拜时埋一些在坟的周围,好象是给死者的吃食和祭品吧,这个风俗至今还依然如故。 转眼“圆坟”的时间到了,因为要在圆坟前要包些饺子,春玲一大早就提篮掂包地从婆家赶来。 老母亲不在了,现在的事都要指望着大柱哥了。所以春玲带了礼品直奔大柱家。来到大柱家,只见院门紧锁;春玲想今天“圆坟”,是不是人都在自家院里,就赶到自己家门前,却仍是铁将军把门。 春玲想是不是大柱哥有事刚巧这会儿出门了,觉得过一会儿总得回来。给母亲圆坟这么大的事,他不会忘记的。春玲把东西一放,坐在了大柱家门旁的一块青石板上,等大柱回来。 “玲妮这是来给你娘圆坟了。” “春玲吃过饭了没有?” “玲妹妹来得怪早啊。”…… 过往返的乡邻都是关切地打招呼。 过了好大一阵子,瞧瞧升到半晌的太阳,春玲心里有些焦躁了。 “二叔,见大柱哥家的人了不?”春玲终于忍不住走到街口去打听。 “大柱两口子一大早出村去赶集做生意了。”旁边有人答话。 “说好了今天给俺娘圆坟呢……”春玲说着嘴撇了撇,差点没哭出声来。 “哎,玲妮啊,你就别指望大柱了。他们两口子什么人,大伙还不清楚。亲娘亲弟兄都不行……” 一提这事,那位二叔就愤愤不平。 “这是欺负俺家没人啊——”春玲终于憋不住哭出声来。 在众人的劝慰声中,春玲提着篮掂着包拖着一把借来的铁锨,独自为母亲圆坟去了。 来到娘的坟前,春玲倍感委屈,把东西一丢,扑通跪倒放声大哭。这一阵怮哭,直哭得阴风恻恻、日月无光。好久,春玲才缓过神来,摆上些许吃食全当祭品,祝祷一番,化了些纸钱,然后给母亲边添土边流泪。春玲实在气不过大柱夫妇这般无耻奸诈,对着母亲的坟诅咒道:“娘啊,您若在天有灵,一定不能放过这披着人皮的畜牲!让他一家不得安生。”言罢,春玲身边忽地刮起了一阵旋风,绕春玲好几圈,久久未曾消失。 大柱两口子赶集本就是那妇人的一计。他们就是让来圆坟的春玲吃个闭门羹,让她知难而退,以后不要再来麻烦他们。如今的作为乡亲们都看得再清楚不过了,明明这就是强霸了人家的房产家业。大柱明知这事有违良心,但出于贪心和惧内,便默许了。 第一百三十章 腾蛇的故事(三) 待日头西沉,天将傍晚,夫妻二人才慢悠悠从外头回村,对春玲给娘圆坟的事闭口不提。乡邻们都乐得少一事心静,尽管背后指责议论,谁也没有跟大柱夫妇当面理论。 初秋的晚上,月亮慢慢升起来了。清爽的月光如同泼下的银辉,洒向大地。稀稀落落的影子明暗交错地构织出一份独特的宁静和神秘。 大柱吃过晚饭,推碗站起来向外走去,照例要在街口和街邻们侃上一通。媳妇收拾碗筷拿去水缸边洗涮。大柱媳妇伸手摸着瓢,从缸里舀水,眼不由得往水缸里看了一下。 忽然间她的眼睛怔住了。她瞧见缸里的水面如同镜面一样明净平整,水面上清晰地浮现着一个女人的头颅的后影。只见那女人花白头发,高挽着发髻,两耳戴着大大的耳环。 大柱的媳妇浑身筛糠,惊叫了一声,当时就怔在了那里。 “大柱家的,你过的还好吧?二柱哪里去了?”那背影忽地对她讲起话来,声音阴森惨凄,让人毛骨悚然。 “你,你是谁啊?”大柱媳妇吓得一时动弹不得,嘴里结结巴巴地问。 “哦,呵呵呵,你不认得我?你看看你认出我是谁了吗?”那背影阴恻恻地笑着,脸慢慢转了过来。大柱媳妇瞅着那个面对自己的脸,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正思忖间,那水中的影子又说话了:“大柱家的,天天在你们家墙上挂着,你也不认得我啊,呵呵呵……,二柱哪里去了?” 那不是自己早已过世的婆婆吗!大柱媳妇猛然想起。再朝耳房屋里望去,原来面朝里扣着挂在墙上的相片,竟然翻了过来,照片里的婆婆正泛着幽幽绿光,咧嘴笑着正向她招手,“大柱家的,过来啊,告诉我二柱去哪里了……” “啊——”大柱媳妇吓得哭叫了一声,盆碗筷子踢散了一地,飞也似地逃到了卧室里,蒙上被子抖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听着外面没了动静,大柱媳妇把满是虚汗的头伸出被子朝外看,屋里黑乎乎的看不太清。她觉得有个东西凉凉的,正贴近自己的脸。大柱媳妇顺手一捞,摸着一个滑滑凉凉的东西,很是古怪。 她一把抓住,捧在手里凑着窗缝漏下的月光打量。待大柱媳妇看清之后,吓得连大声叫的力气也没有了,她手里捧的竟然是一颗骷髅头。那骷髅头阴森森地笑着,嘴巴还一张一合地说:“呵呵呵,我的二柱去哪里了?” 大柱媳妇不知哪来的一股劲,拼命扔掉手中的骷髅头,发疯般地跑出屋子,冲出院门,往街上跑去了。一边跑还一边喊:“有鬼啊,招鬼了,救命啊——” 刚吃过晚饭,街上的人聚堆拉呱的不少,她这一嗓子着实把这些人吓了一跳。 待看清在街上发疯蹦叫的人是大柱媳妇,人们赶忙通知给了大柱。 大家惊讶之余,人们也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的快感——真是报应,你也有今天! 大柱叫了几个人,费了好大劲才追上在街上乱叫乱跑的媳妇。大柱抱住她,又是掐人中又是捶胸抚背,年长的几个老太太叫了好一会儿,大柱媳妇才缓过神来。 大柱的媳妇一见大柱,哇地一声抱住号啕大哭。 众人一见大柱媳妇清醒了,都不愿意和这女人沾惹是非,慢慢都走开了。 大柱见媳妇在街上这样折腾,觉得颜面上无光,于是强压不快轻声说:“家里的,咱回家吧,在这大街上算啥,让别人笑话。” “啊——,我不回家!”一听说要回家,大柱媳妇吓得发疯般大叫起来,“我不回家,我不回去,家里有鬼,有鬼……” 众人听了都围拢了来,你一句他一句地议论起来。“大柱,你媳妇八成是遇见什么有干净的东西了。” “你媳妇是不是做过什么事冲撞了神明。” “那么恶,鬼神不报应才怪!” …… 七嘴八舌的指责让大柱也有些发慒。“老少爷们别光顾着说她的不是,求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帮我一把……”大柱急得就差给大伙磕头了。 “让西头的大宝奶奶给瞧瞧吧。” “对,对,大家宝奶奶看邪很拿手的。”大家都随声附和着。 好一会儿功夫,大宝奶奶在几个人的簇拥下,颤巍巍地赶到了。 不知谁高挑起了一盏灯笼。大宝奶奶伸出右手,张开五指,罩在了大柱媳妇的额头。 原先只是闭眼发抖的大柱媳妇,不由的身子一挺,两眼睁得老大,嘴角咝咝地向外不停地吐气,额角的青筋也绷了起来。 “怨生气,恶生灾,活到阴间自明白……,好了,好了,这地方你不能呆啊……”大宝奶奶闭着眼睛紧一阵慢一阵咕哝了好一会儿才收手起身。只见大柱媳妇两眼一闭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好了,好了,”大宝奶奶苍老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大柱啊,我可告诉你。你家媳妇恶行霸道,已经触怒了鬼神。今天晚上是被你去世的老娘给缠上了。”大柱一听,吓得两腿发软,连声求救:“大宝奶奶,大宝奶奶,您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怎么办才好?用我教吗?”大宝奶奶有些生气的说:“亏心事做多了,自然会有报应。要让鬼神不扰,多行善事自平安。”大宝奶奶说罢,在几个人的挑灯簇拥下,转身走了。街上几拔闲聊的人们,立时多了最新的谈资来调侃议论。 扶着媳妇走到院里,大柱媳妇还吓得有些发抖。大柱人虽窝囊,却还是有些胆量,仗着男人一腔血性,极力安慰媳妇。 大柱点亮屋里的灯盏,千哄万劝才把媳妇安顿在床上。 “你究竟看见啥了?吓成那样。”大柱坐在床沿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还问呢……”,媳妇嘤嘤哭起来,“还不是你那老要饭的……”,或许媳妇想起了什么,忽地打住改了口,“还不是你娘。” “我娘,你遇见我娘了?”大柱起身看了看墙上的相片,好好的还反扣在那里。大柱跑过去拿在手里,反过来看。 相片里,母亲用慈祥的眼神静静地盯着大柱。“你三更半夜摸那相片干啥!”一想到刚才受到的惊吓,大柱媳妇气不打一处来。“哦,哦,我看看。你刚才肯定的眼花了,哪里有什么鬼,你太小胆了,自己吓自己。” “眼花?是我眼花吗?”大柱媳妇想起刚才凉嗖嗖的感觉,太逼真了,感觉着不象是眼花。她本也不信什么鬼神,也从未见过鬼长什么样子,只是从戏台上见过,不过那戏台上的肯定是假的。“可能真是错觉。”她也自己安慰自己。 大柱又安慰媳妇许久,见夜色已晚,就劝媳妇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大柱媳妇醒来,觉得身轻气爽,仿佛无事一样。再想昨晚的事,恍如隔梦。但想起昨晚自己出的丑,心里仍是愤恨大柱娘。再去看墙上的相片,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做罢早饭,大柱媳妇正自个坐在院子里发愣时,忽闻门外一个洪亮的声音:“广结善缘,普济苍生。施主家里有人吗,贫僧化缘来了。”原来是一个化缘的和尚。依从前,大柱媳妇一准要哄他走的。可今天大柱媳妇经昨夜一吓,对出家人忽地有了些好感,慌忙起身开了院门。 大柱媳妇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老和尚。只见那老和尚眉须花白,身穿粗布青灰色僧衣,下穿灰色僧鞋,面色红润,仙风道骨,正一手搭礼,一手拔动念珠,在门旁闭目而立。 “大师傅请了,请问有什么可以孝敬这位师傅的。”大柱媳妇恭敬的给大和尚施了个礼客气地说道。 “阿弥陀佛,贫僧打扰了。”和尚双目一睁,眼里透出两道精光,朗声说道:“女施主,贫僧是云台山玉龙寺僧人,奉命去泰山赶了一场法会,现回寺复命路经宝地,想化些斋饭,想请施主行个方便。”说罢向大柱媳妇单手施礼。 说话间,围了几个看热闹的邻居。 “师傅客气了,我家粗茶淡饭倒还是有些,若不嫌弃,请到院里歇息。”说着将和尚往院里让。 “如此,便麻烦女施主了。”说罢大和尚随大柱媳妇进了院。 让和尚在院里坐了,大柱媳妇忙端来饭菜。和尚也不客气,风卷云餐地吃了起来。也许是和尚饿了,一连吃了三大碗米饭,吃了三个素包。吃罢斋饭,大和尚抹抹嘴站起来,拿起念珠,向大柱媳妇道了谢。大和尚环顾了四周,叹了口气,“女施主,恕我直言,此宅凶相已现,戾气陡增,不可久居呀。” 大柱媳妇一听大和尚还懂风水,立马两眼放光来了精神。“大师傅,您给看看,俺这宅子可有啥妨碍?” “女施主,你这院落三阴盖顶,院中封着一口曾淹死过人的古井,憋着冲天戾气。日久生怨,易招惹是非,也不利子孙兴旺。”大和尚缓声说道。 “大师傅,我们至今没有子女,是不是跟这宅子有什么关系?大师傅可要给我们指条明路啊。”大柱媳妇想孩子想得几乎发疯,如今大和尚肯给点化迷津,她就象遇到救星一样,于是百般哀求。 第一百三十一章 腾蛇的故事(四) 大和尚也不推辞,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对大柱媳妇说:“据我推算,施主祖上积德,命里应有一个儿子。即是此宅不可居住,施主当另选一处宅院才好。” 大柱媳妇想起李老太的宅子来。就对大和尚说:“西胡同倒有一处现成的宅院,大师傅看看能住么?” “哦?那你且带我前去看看。”大柱媳妇领着和尚去那处宅院,后头跟着一大帮看热闹的乡邻。开了院门,来到院里,老和尚立身站定,环目四望,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施主,你家就这一处宅子了吗?”和尚问。“没别的宅子了。这处宅子是本家一个大娘过继给我家的。”大柱媳妇说完这话心里不觉有些忐忑。 “哦,原来如此。此地也不是不可住,待老僧帮你一把。”老和尚说着话,从僧袍里取出一些朱砂和符纸来,就着一碗清水化了朱砂,写了十几张符咒。老和尚将符咒放好,单手一推,十几张符咒齐刷刷排成一排,构成一个佛家的“卍”字,缓缓印在正房墙上,一会儿竟然不留任何痕迹消失了。 “哈哈哈,施主与贫僧算是有缘,一饭之恩我还是要报的。”说罢手一挥,碗里剩余的朱砂水细细射向院门两侧的墙上,似是一副对联:一餐素斋结俗缘,一子三载平安年。那对联闪了几闪,消失在土墙里不见了,连湿痕也没有留下。 “施主当多行善事,好自为之吧。”话音落时,老和尚飘然已至数十步之外,还有几个人想要让老僧看一下自家的宅基风水,待寻时哪里还有踪影。 大柱回家时,媳妇正坐在院里出神。见到大柱回来,马上拉住大柱,把早上的奇遇给大柱讲了一遍,并要马上搬到李老太的宅院里去住。大柱回家的路上听一个邻居给他讲过,一个老和尚给他家看风水等等奇怪的事;当时他还将信将疑,如今看媳妇这样说,觉得这事断不会无中生有,肯定是有些说法讲究的。于是就答应了搬家的事。 找了几个邻家闲人收拾一下,帮着东挪西搬了一番,点了大红鞭炮,尽管众人眼里多少有些不屑,但总算是在这所宅子里安顿下来了。 也不知是否因为老和尚法力高超,自来到这院里住,大柱媳妇再也没有感到心怯害怕;吃的香睡得实,尽管还是飞扬跋扈,不知收敛,但日子却过得顺心如意。几个月过去了,大柱媳妇竟然真的有了身孕。十月怀胎之后,果然生了一个胖小子,把个大柱高兴的给祖宗牌位天天上香磕头。 眨眼三年过去了,又是初秋月圆时节。一天劳作忙碌,已然累了,大柱一家早早的哄孩子睡了。半夜时分,月光西移,照得屋里亮堂堂的。大柱睡意正浓,手臂一伸,摸得身旁一阵冰凉滑腻全不象媳妇血肉之躯的感觉。迷糊中不觉惊醒,他揉揉眼,定睛一看,吓了一身冷汗,身旁哪有媳妇,分明是一具枯骨,正平躺在自己身旁。大柱吓得想叫叫不出,想推手动不了;情急之下,用脚一蹬,只听哎哟一声,媳妇醒了,大柱也清醒过来。“哎哟,你这王八蛋,抽什么风啊,大半夜的踢老娘干啥,疼死我了……”大柱媳妇被踢疼了,不住地呻吟咒骂。 “媳妇,别急别急,刚才我做了个梦,发癔症了。”大柱说着忙过来给媳妇揉腿。 “啥梦啊,下这么狠的劲,疼死我了。” “一个怪梦……”大柱嘴里嘟囔着,可凭刚才的感觉,又觉得犹如亲临,不象是梦。 “梦见啥稀罕东西了?”媳妇没好气地问。 “嗯……,也没啥。” “还不如实说——”大柱媳妇一认真,大柱就立即招认了。 “我梦见一具枯骨,沤得就剩骨架了,在我旁边睡着呢。”大柱这话一出口,就觉得后悔了。依媳妇的个性,肯定又得把事想歪了。 “你说那意思,敢情我就是那具骷髅了?”果然,媳妇一听不依不饶起来。 “什么啊,我哪里说过,不过是一个梦吗,你又何必当真呢……”大柱努力地辩解。 窗外的月光被云彩遮住了,屋里瞬时暗了下来,一股淡淡的轻雾在屋外窗前游荡。大柱媳妇见屋里猛然一黑,吓得哇一声钻进被窝,再也不敢睁开眼睛。 又过了些日子,转眼到了七月十五。七月十五又称为“中元节”,也是民间公认的“鬼节”。据说这一天夜里地狱的鬼魂都要被放假出来,家家户户要准备下吃食祭品供这些游魂享用,有亡故的亲人,白天都要去上坟祭拜。 春玲是李老太唯一的女儿,自然要去祭拜母亲。点燃香烛纸箔,春玲对着娘的坟哭得十分伤心。自几年前大柱不让春玲进门,春玲知道自己势单力孤和大柱夫妇这样的人说不出什么结果来,就索性再也没有去过老宅,也没再去过村里,每次来都是给母亲上过坟就走。 她听说大柱一家搬进了自家的宅院里,还生了个胖儿子,日子过得滋润的很。她心里很是有气,埋怨老天爷不开眼,咋让恶人横行,好人受屈。 “娘啊,咱可是让大柱两口子给唬弄了!他们可是欺负咱家啊!谁给咱出这口气啊……”春玲痛心地哭诉了一阵,伤心了好久。 但想想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能把这两个无赖怎么样,只好提着篮子抹着泪走了。孤坟上,飘起了一股旋风久久地盘旋着…… 这几天大柱媳妇心情不错,七月十五正巧是个集,就特意买了些肉,包了饺子。包好的饺子放在锅拍子上,码得整整齐齐的一锅拍。大柱媳妇怕猫狗给招了,就放在正房里屋较高的大缸沿上。 正房当门向东是通着的两间,正门是一个大八仙桌,摆了一个条几,挂了一幅中堂画;东间放着几口大缸,盛粮食用。放好饺子,转身去灶房烧火。大柱抱着儿子去胡同口溜达了。想想一家人吃着美味可口的饺子的情形,大柱媳妇心里就高兴。是啊,要家有家,要院有院,儿子活泼机灵,男人憨实能干,吃喝不愁,穿戴不落人后,大柱媳妇觉得挺知足。尤其在村里那种把别人踩在脚底的感觉,让她觉得相当的爽。 不大会儿,锅里的水开了,大柱媳妇出去院门,可着嗓子叫了两声“大柱”,胡同口便传来大柱的应声。 “去东间缸上端饺子,下饺子了。”刚进门,大柱便听到媳妇吩咐。“好嘞,儿子先站站,自己玩会儿,一会儿吃饺子。”大柱放下怀里的儿子,忙去端饺子。 “咦,孩他娘,你这饺子怎么这样放法?还玩花样哩。”大柱端着一锅拍子饺子,戏笑着说。 “玩什么花样了?”大柱媳妇还不知道咋回事。 “你自己看看。”大柱伸过去让媳妇自己看。“咦,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摆的满满的一锅拍子,咋弄的中间丢那么多啊。这得有十几个没有了。”大柱媳妇不解地嘟囔着。 “老鼠拉走了吧?”大柱疑惑地说。“什么啊,老鼠拉也得从边上拉啊,怎么从中间拉呢……”大柱媳妇也有些慒。 “去缸下边周围都找找,是不是掉地下了。”大柱媳妇说。 大柱把饺子递给媳妇,摸出火柴,点燃一小截蜡烛,去大缸周围查看。 “有么?”大柱媳妇问。 “没有,啥也没有。”大柱应到。 “你再去周围照照,看有没有。” “我都照遍了,没有。”大柱有些不耐烦了。 “管他呢,水开了不是,下饺子就是了。”大柱嘟囔着,吹灭蜡烛,来到灶房。掀开锅盖,扑面的热气里,锅里的水正咕咚咕咚地翻着花。 大柱媳妇将饺子下了锅。大柱侍弄火,媳妇打着凉水,搅着锅,一会儿功夫,饺子熟了。 大柱媳妇照规矩先敬了神明祖宗,之后才盛出饺子,叫过儿子,一家人吃起来。 吃了一阵,大柱忽然觉得有些口渴,就去锅里盛饺子汤。掀开锅盖,大柱拿勺子一搅,有些昏黄的灯光下,看见锅里好象浮着一个灰白色的东西,仔细瞅着,不象饺子。 大柱吹吹热气,拿近灯火,仔细一瞅,竟然还有条小尾巴,又一翻勺子,这回看得清清的,竟然是一只三四寸长的小老鼠!大柱登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他强忍着也没有发火。转身问媳妇:“孩他娘,你下饺子用的什么水啊?烧锅时盖锅盖了没有?” 媳妇正在喂孩子吃饺子,随口答道,“咋了?锅里进土了还是沾灰了?我现打的井水,烧锅还有不盖锅的啊。”媳妇觉得大柱问得奇怪,丢下筷子,走过来看。大柱把灯火朝前一递,阴着脸说了声:“你看看锅里是啥。” “这能有啥——”大柱媳妇朝锅里一瞅,话还未说完,脸就僵了。“怎么会这样——”,大柱媳妇煞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哇”地吐了一地。 第一百三十二章 腾蛇的故事 (五) “我真的盖了锅盖,刚打的水呀——”大柱媳妇委屈地蹲坐在地上哭泣起来。 大柱看看瞪大眼睛有些被惊吓到的孩子,拍了拍媳妇的肩,“算了,我又没怪你。快收拾一下,饺子不能吃就扔了吧。”说罢抱起儿子向外走,“儿子,走,爹给你买糕糕吃,咱不吃饺子了。” 饺子是不能吃了,大柱媳妇心疼地倒了饺子,心里那个气就别提了。从未受过什么委屈的她,真想不明白谁会跟她作对,竟然这样来恶心她。 第二天,大柱媳妇把孩子送到了娘家,回来时专门又买回来一把韭菜。她回家摊了鸡蛋饼,炒了些虾仁,调了盆饺子馅,和了面,赌着气又包饺子。她包了饺子,仍用锅拍子盛了放在大缸沿上。她想看看,这到底是哪门子邪,饺子到底是怎么丢的。 大柱也狐疑丢饺子这蹊跷事,也想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大工夫,锅里的水就烧开了。“大柱,你看火,我去端饺子。”正房里当门桌上点着罩灯,屋里蛮亮的。大柱媳妇正要端饺子,忽然发现正中间的位置上又少了一小片饺子。大柱媳妇彻底崩溃了;她实在想不出这是什么原因。于是她借着灯光左看右找,却也没发现地上有饺子。 这锅拍子放在缸沿上,稍不留神就会打翻的,所以她想应该不会是老鼠捣的鬼。正左瞅右瞧的狐疑间,忽然听到一阵咕唧咕唧的声音,象是人的咀嚼声。大柱媳妇觉得纳闷,大门上着栓,没见谁进来,咋会有人吃东西。她寻声找去,发现在大缸的另一侧和墙的夹缝处,蹲坐着一个黑影,好象正往嘴里填东西。 “谁?你是谁?躲在那里干什么?”大柱媳妇脊梁骨一阵发凉,以为是个贼,吓得失声训斥起来。 “呵呵呵,大柱家的,你调的素馅饺子比昨儿个的肉馅味还好吃呢。”一阵阴恻恻的苍老的声音,从黑影处传出来,听得大柱媳妇一阵发毛。 一听这话,大柱媳妇明白了,这昨晚的事也是这人干的,大柱媳妇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坏良心的,成心欺负老娘是不是?你是谁,我非要看清楚你是谁……” 说着大柱媳妇就伸手去抓那黑影。 “大柱家的,究竟谁才坏良心了?我家你还住得惯吗?呵呵……”黑影忽然抬起头,一把抓住了大柱媳妇的手腕,大柱媳妇只觉得手腕处彻骨的寒冷,疼痛难忍,却动弹不得。两只眼睛也不听使唤地向着黑影的脸上看去。 只见花白的头发下,半张浮肿苍白的脸,眼球全是白色,滴滴渗出血水,鼻子已经没有了,脸上的肉烂掉了半边,露出白灿灿的颧骨,嘴巴处只剩了牙齿,肉皮耷拉在一边,俨然一个腐尸。 “我,我不认识你……”大柱媳妇不由魂飞天外,却不能闭上眼睛,仿佛有魔力一样,不由自主地和那腐尸对视。 “你看看,这就不认识我了,你再看看……”大柱媳妇再一看,这不是李老太吗。还是生前那样的慈祥和譪,红润的脸庞,和气的笑着。 大柱媳妇一见,心里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李老太所为。大柱媳妇心里一惊一急,拼命想抽回手来,可哪里挣得脱,整个人象被施了魔法一样,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半分。想张嘴叫大柱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柱家的,你做下这么许多昧心事,今天怎么给我交待……”沙哑刺耳的声音,让人听着十分难受。那腐尸慢慢站起身来,一张脸倏地幻化为一个骷髅,张开嘴巴,向大柱媳妇咬来。大柱媳妇只觉得肩头一阵彻骨的奇寒和一阵钻心的剧痛,忍不住歇底斯里的大叫一声,晕死过去。 这一嗓子把灶房的大柱吓的一激凌,赶紧的跑到正房屋里。一看媳妇躺在地上,已人事不省。忙扶起揽在怀里呼叫,却见媳妇牙关紧咬,脸色乌青,混身冰凉,气若游丝。大柱有些胆量,见这阵势也吓得不轻,忙捶胸抚背地哭着叫着,想把媳妇叫醒。 “孩他娘啊,你别吓我啊,快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捶一阵,按一阵,叫一阵,哭一阵,可无论大柱怎么折腾,媳妇就是不睁眼。大柱慌慌张张地把媳妇抱到床上,赶忙出门去央求邻居帮忙,托人请医找药。 过了一大会儿,村东的徐老中医赶到了。拔亮灯盏,老中医看了看病人的脸色,掰牙关,看眼底,试额头,搭脉象,折腾了好一会儿,老中医倒抽了一口气,“呀”了一声,又摇摇头,沉思良久才说:“大柱啊,我行医数十载,却不曾遇到这么难缠的病,”老中医苦笑一声,接着说,“按表象来看,她只是虚寒之症,受到些惊吓。不过按脉象来看,她这是一副死脉啊。常人有此脉,大限将至。依你刚才所讲,你家媳妇不至于一下病成这样啊。” 大柱一听也傻了眼,一劲央求徐中医救命。老中医盛情之下,只好将就开方用药。 “此方付下之后,若病不见好转,你就另请高明吧。”徐中医说罢了起身离去,走至门口又回头小声对大柱说:“找西头你大宝奶奶去看看吧,看是不是中邪。我虽不太信邪,但你家媳妇的病也太蹊跷了。”大柱想起在老院住时就曾经出过怪事。 送走老中医,大柱央几个邻居照看媳妇,自己飞也似地跑去找大宝奶奶。这时月亮已经升起,照得整个胡同里亮堂堂的。 大柱可劲的奔跑,气喘吁吁地找到大宝奶奶,叙说了事情原委。大宝奶奶提个灯笼由大柱搀着急急地往大柱家赶。 “把灯弄亮些。”大宝奶奶一进屋就吩咐。众人忙找出几截蜡烛都点上,屋里顿时亮了许多,大宝奶奶吩咐人拿近蜡烛。她凑近大柱媳妇,一把抓住她的手掌,大宝奶奶不由得打了个激凌。“大柱,她遇见什么脏东西了。快给她喝点红糖水驱驱寒。” 大柱从灶房盛了开水,沏了红糖,端给大宝奶奶。可无论怎么喂,怎么灌,就是喝不下去。大宝奶奶放下碗,抓紧起大柱媳妇的手腕,把她的袖口捋起一看。惊得倒吸一口冷气,指着手臂说:“你们看,这里——”众人围过来,凑着看去,只见距手腕半尺处的手臂上,赫然五个黑黑的手印,五个手指仍然清晰,深深印在大柱媳妇的手臂上,“鬼手印呐——”大宝奶奶声音有些发颤。大宝奶奶站起身,开始微闭双目念念有词,双手在距大柱媳妇一尺远的上方,从头到脚过了一遍。之后,她叹了口气,伸手解开了大柱媳妇右侧脖颈处的衣领。 “你们看这里,”大宝奶奶指着让众人看,右侧的脖颈处,一处不显眼的地方,两排齿印赫然排列,俨然被一个人用牙齿咬过。但并未见流血,只是颜色有些黑紫的两排印痕。众人一见,无不骇然。 “唉,大柱,你媳妇是遇到什么脏东西了,估计不是善类,是定要置她于死地啊。”大宝奶奶叹了口气,移坐到一个椅子上,“你呀,拿些纸钱去院子里烧烧,估计那东西还没有走,你去送送吧。”大柱依言出去烧了些纸箔,大宝奶奶则一劲儿地摇头叹气。过了一会儿,大柱回到屋里,扑通跪在大宝奶奶跟前,“奶奶啊,你可怜可怜我那不懂事的孩子,救救我媳妇吧。孩子可不能没有娘啊……”见媳妇这种情形,大柱知道只有求求大宝奶奶了,说罢不住给大宝奶奶磕头。 “我知道,我知道,你快起来……”众人忙拉起大柱。大宝奶奶幽幽地说,“可这种被抓被咬的情况,我着实只是耳闻,却真没有亲眼见过,更不知道该如何施救。”大宝奶奶站了起来,旁边马上有人搀住了颤巍巍的老太太。“不是我不帮,她铁定是要没救了。”老太太临走说了一句话。 大柱哪里会死心。这女人虽说不善,但终究是孩子的亲娘,万一有什么事,年幼的儿子可咋办啊。 大柱谢过了领居,一个人守着媳妇过了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早,大柱一面差人给媳妇娘家人捎信,一面依徐中医的方子抓药。药熬好了,但死活喂不进嘴里,嘴撬开了,却无法下咽;急得大柱泪都下来了,最后只得作罢。 将近中午,媳妇娘家人来了。少不得丈母娘一番哭怮,大家一番唏嘘,苦苦相劝。 “怎么成这样了?不是前些天还好好的么。”大柱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诸多事等对娘家人细说了一遍。喂水喂饭全不顶用,娘家人也是无计可施,只好眼巴巴瞅着。 到事发的第三天傍晚,大柱媳妇忽然全身抽搐不止,在全家人的呼唤叫喊中,不大一会儿咽气了。 大柱及娘家人少不得又是一阵痛哭;乡邻们照例是帮忙操办,看发丧、瞧热闹。闲谈议论中,谁也不愿提及大柱媳妇的死因。 草草办过丧事,大柱和儿子相依为命过起了日子。这诸多的怪异,只是为乡邻们在饭后闲侃增加了些谈资罢了。 这年秋天,秋老虎异常威猛,天气闷热得要命,接连六七天都这样。 老年人一致说今年初秋的天气这样异常的热,近期恐有大雨。 果不其然,这天天刚擦黑,忽然狂风大作,阴云四涌;一会儿满天都是闪电,到处都是雷鸣。瞬间天黑的象锅底一样,仿佛空气都经过了墨染一般,家家户户不得不早早点起了灯烛。忽然间风住了,雨猛地象个孩子哭似的“哇”一下子下了下来,说是倾盆大雨毫不为过。 大柱和儿子简单吃过几口饭,哄着儿子早早睡了。半夜雷雨中,床对面的墙上,一个圆圆的光环,泛着绿光悄然呈现。光环中大柱媳妇一张惨白的脸,瞪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直盯着床上的孩子和大柱。 雨一直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早,大柱打理儿子起床、吃饭。下了一夜的雨,空气透爽清新,没有了前些日子的湿热烦闷,大柱觉得心情也好多了。 “儿子,过来抱抱,上街玩去。” 街上满是水,也满是人。街不算宽,站在胡同口往两边瞧,街道几乎成了河道。 “可能这雨水和村东的河水窜了。” “这街上的水也有一尺多深吧。” 人们议论着,调侃说笑着,都为这场罕见的大雨诉说着惊喜和新奇。 “鱼,水里有鱼。看这里有一条。” 不知谁发现水中有鱼,嚷嚷了一声。这一嗓子就象在人群中扔下一个炸弹一样,接着就有人在街上蹚水抓鱼。不大一会儿,满街上都是抓鱼的人们。人们嬉闹着,笑骂着,东跑西追,在尽情享受着闲暇的时光。有人从家里拿了筐,拿了箩头,拿了小鱼网…… 一霎时,街上成了人们捕鱼会战的场所。 大柱抱着儿子,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别人捕了一条条的鱼,心里直痒痒。但他是万万不敢丢下儿子的,就抱着儿子在街边水潜的地方看,蹚着水慢慢走。 儿子也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开心地咯咯笑着,两只小手高兴的舞来舞去。 大柱正在街边浅水里走着,忽然觉得脚下一沉,大柱抱着孩子差点滑一跤。大柱停下来,用力踩踩地面,脚下还是硬地,不过觉得身子还在继续向下沉。他发觉不对,忙向旁边跳,想跳出这块下沉的地面。脚刚一用力,忽觉得身子一轻,他本能地双手一张,身体一挺,脚总算站到了踏实的地面上。几乎在大柱落地的同时,原来他脚踏过的地方轰隆隆一声闷响,出现了一个八仙桌大的洞口,黑洞洞的仿佛无底洞。洞口的水仿佛被什么吸的一样,带着呼呼风声,猛劲向里灌着。 “儿子——”,大柱猛然想起,怀里的儿子。再看眼前,只看到水流向洞里猛灌,哪里还有儿子的踪影。“儿子,儿子啊——” 大柱这边的叫声,惊动了街上的人们。人们纷纷向这边聚集,边赶边问大柱:“咋了?大柱咋了?” “出啥事了?” “啊——,儿子,我的儿子掉水里找不到了……” 大柱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刚才滑了一跤,一松手儿子掉水里了,眨眼就不见了。” “快找找,快大家帮忙找一下。” “排成排,挡住洞口,别让水给冲进去了。”赶来的人们看到了眼前的洞口,忙组织人在水里摸起孩子来。水不太深,按说孩子不该淹没,大家围着这个地方摸了一大圈。 “找着没?” “没有。” “没摸到。” 人们纷纷传来失望的信息。大家看着黑乎乎的洞口,不觉有种不详的感觉。 “不会是掉洞里去了吧。”众人聚拢在洞口,终于有人说出了最让人担心最有可能发生也最不愿意让人们接受的结果。 “啊哈哈——”,大柱哭着几乎要背过气瘫下去,几个手快的年青人忙搀住,“大柱哥,大柱哥,你可得想开啊。”众人急急地劝着。 水还在不停地向黑黑的洞口猛灌,仿佛永远也灌不满。 “这里怎么会出个洞啊?” “这洞通哪里啊?怎么老是灌不满啊,得有多深啊。” “就是啊,这么能装水。” 众人一个番议论,让大柱听得心肝俱焚。他心里清楚,儿子在自己惊慌间一松手,十有八九掉进了洞里,结果自己也明白,凶多吉少啊。大柱仿佛已经没有感觉的一具行尸走肉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眼睛瞅着那咕咕作响的流水,一个劲儿地流泪。多么乖巧可人的小宝宝啊,长得虎头虎脑,人见人爱,那是他的命根子,就这样一霎间就没了。 大柱只觉得天地间再没有他活下去的希望和理由,仿佛只有自己一死才能弥补自己对儿子的罪孽。他万念俱灰,猛地挣脱众人,想要扑向那无底的黑洞。旁边的乡亲拼力拦住,不住地安慰,抬腿抓臂将他抬回家去。过了好久,大柱才止住哭声;只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呆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大侄子,听我说一句,这是天灾。谁能想到有这档子事呢。”一位陈姓大爷过来安慰大柱。 “是啊,全当该有这一劫。” “就是啊,谁也没有想到的事啊,就该他这个命。想开些,想开些。”乡邻们围着大柱,不住地劝慰着。 时间将要到了中午,人们慢慢散去忙自己的事了。大柱家里留下几个要好的发小陪他。大柱的几个发小给他做了饭,陪他唠着嗑,劝慰着。大柱只是一言不发,眼睛直直地无神地向前望着。 “我儿子找他娘去了,我没啥想不开的。”冷不丁大柱说了句话,吓了众人一跳。 “唉,唉,想开就好,想开就好。” “家里就你一个人了,没啥牵挂,等几天,跟我出门吧。帮我哥做生意。我亲哥呢,怎么也得给我个面子,给你安排个差事干。” “是啊,大柱你人精明,脑子活,过几年,再续一个,再几年又是一大家人家。”大柱还是直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几个知心的发小陪了大柱整整一夜。 天将亮时,几个人疲得不行,不觉全睡着了。不知谁家的公鸡死命地叫了一嗓子,惊醒了其中的一个人。“喂,醒醒,大柱呢?大柱哪里去了?”那人醒来看到大柱不见了,不禁拍着另一个同伴问道。 “嗯?啊呀——”,被叫醒了的那位伸了下懒腰,惺忪着眼问了句:“怎么回事?大柱不见了?是去茅房了吗?” “走,咱出去找找他。别再去那洞里找孩子去。” “那洞昨天的水下去时,被泥给淤住了,淤得结结实实。”说着两人起身往院子里走,也没惊动其他人。 秋天的清早还是有几分清凉的,两个人出得门来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大柱,大柱啊,哪儿去了?”一个叫道。“茅厕里没有。”另一个回应。 两人一扭身,向院门口看时,都惊呆了。大柱坐在大门处,面朝里,还是呆呆的睁着双眼,头微微下垂着,一根细细的麻绳从门栓上顺下来,连着他的脖颈…… 没有人知道那一晚大柱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更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门栓上结束自己的生命。 大柱娘十周年忌日时,有人看见二柱一身戎装骑着大马带着兵来了。不过只是在母亲坟前祭奠了一番,并没有进村。 几度春秋后,院里长满了齐腰深的荒草,而人们对大柱一家的离奇叙说,也象那野草一样代代蔓延开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奇怪的猎妖师(一) “你讲完了?”魔卿冷冷地望着腾蛇。 “对啊,讲完了!没想到原来你在听啊?”腾蛇惊讶地问。 魔卿阴惨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语的表情,虽然自己对眼前这个家伙啰里啰嗦的故事丝毫不感兴趣,但是他还是想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想对自己说什么,而且…… 而且他还不想空着肚子就与他对战,能多周旋一会儿,到也是对自己十分有利的。 腾蛇点了点头,呷了口酒道: “没错,讲完了,最后恶有恶报,这是大多数故事的结局吧。” 魔卿迅速地将桌子上的肉类一扫而空,倒是并没有太在意听腾蛇说话,因为在他的心中,眼前这个丑陋的男人,马上就会被自己给干掉! “哦,原来这样,那你想跟我说什么……”魔卿漫不经心地问。 “我想问的是……哎?你猜猜看,那个故事里大柱媳妇洗碗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涤精?” “……” 尼玛!魔卿听完这话差点喷了出来,恨不得扑过去立刻掐死这个男的,他本以为这故事中当兵的二柱就是眼前这个自称“腾蛇”的男人,但万万没有想到,他滔滔不绝讲了这么半天,最后就是为了向自己问这个!妈的,这不是逗爹呢么? 不过魔卿倒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吃着,只要填饱肚子,待会儿我就要让你这张欢脱的破嘴永远闭上!魔卿心中暗忖。 这时,老板又端来了三十串牛肉,魔卿立马抢了过来狼吞虎咽,老板笑呵呵地说道:“哎呀,今天真不知道怎么了,大半夜得生意还这么好,不过你们要比刚才来的那几个家伙强多了,胡吃海喝之后一个个全都喝吐了,这好不容易我才收拾完,你看……” 魔卿因为吃的太猛,感觉口渴,就将桌子上的啤酒全都灌进了肚子里,还没等老板说完,魔卿感觉五脏六腹极度的难受,整个人好像要被里面的气体给挤爆了一般,于是魔卿扶着桌子,哇哦一声,狂呕了出来。 老板怔怔望着,心里恐怕杀了魔卿的心都有了。 “看你吃的也太急了,又没人跟你抢,嘿嘿……”腾蛇笑着安慰道。 魔卿突然感觉不对劲,脸色一变,冷厉地望向腾蛇,沉声道:“你竟然敢下毒害老子?” 腾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淡淡地说: “哎……真想不到,你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这还真是奇怪。” 魔卿轻轻抿着嘴唇,一下子掀翻了桌子,满桌的东西全都洒在了地上,老板也登时怒了,刚要发作,魔卿突然伸开双手,两股强烈的黑暗妖气突然在他的手上汇聚。 “魔影丸!” 嗖嗖两道黑光闪过,老板和伙计全都中了魔卿的魔影丸,浑身颤抖地晕倒在了地上。 腾蛇在魔卿掀开桌子的同时立刻向后跳去,轻轻扔开了酒杯,似笑非笑地望着魔卿,脸上充满了惊愕的表情:“真想不到……一个猎妖师竟然中了我的妖毒还能安然无恙,而且还能把妖毒完全吐出来,真是太奇怪了!” 魔卿甩了甩手腕,一脚踢飞了挡在前面的桌子。 桌子飞了出去,直奔腾蛇的面门,腾蛇的身体突然涌出一股绿光,绿光爆闪而出,好似一团密密麻麻的小蛇缠绕在了一起,将飞来的桌子轰得粉碎,破碎的桌子上全都被这些绿色小蛇状的液体腐蚀得冒起了黑烟。 “这就是火前坊最得力的狗腿子?不过如此!”魔卿冷冷嘲讽道。 腾蛇嗤笑了一声,轻蔑地回答: “听你的意思,你是有点嫉妒我的位置喽?” “放屁!那个火前坊马上就要给老子当狗了,老子还会嫉妒你?” 腾蛇撇撇嘴说: “哎……真没想到,刚才浪费那么多时间就是为了在等待妖毒发作,让你少受点痛苦,既然你现在这么顽冥不化,那我就只好让你多遭一些罪了!” 说罢,腾蛇撩起衣襟,自它的腰腹突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从血肉模糊的裂口中,无数跳绿色的毒蛇从里面钻了出来,哗啦啦全都掉在了地上,这些毒蛇虽然都是绿色,但身上的条纹却各不相同,密密麻麻的让人作呕。 魔卿先是一愣,但旋即感觉不对,虽然眼前这个自称猎妖师的人能够借用火前坊的妖力,但这些妖力绝对不可能让他拥有这么诡异的能力,顶多拥有跟火前坊相似的火焰性质的能力才对。 难道这个人不是仁波切所说的火前坊第二个手下,而是别人? 不对,肯定是他没错!但眼前这诡异的绿色妖气又是怎么回事呢? 毒蛇呼啦啦从地上蹿跳起来,利箭一样弹射向还在思考的魔卿,这些毒蛇的速度极快,在半空张开了它们锋利的毒牙,毫不留情地扑向了魔卿,这么多得数量简直达到了足以让人崩溃的程度。 魔卿镇定自若,狂笑一声。 “哈哈哈哈……真想不到,大半夜竟然能遇到你这么有趣的家伙,不仅请我吃饭,连饭后的娱乐项目都已经想好了啊!” 说完,魔卿伸出右手,一股浓郁的黑暗气息自身体迸发出来,一声雄浑苍劲的龙啸从黑暗的气息中传来,那股被魔卿占据的孽龙妖气再次被魔卿征用,强行将孽龙妖气幻化成了那柄可怕的暗黑的魔锤。 “没错,如果嫌这节目不精彩,那就给你再加点!” 腾蛇一声狞笑,突然从体内调动出另外一股狂暴的妖气,这股妖气魔卿再熟悉不过了,这正是跟仁波切身体一样的,那种火前坊的妖气。 显然,这个人确实就是那个心甘情愿为火前坊服务的猎妖师! 炽热的火毒从腾蛇的身体迸发而出,如同流淌的岩浆一样迅速从他肚子上的裂口中蔓延开来,迸溅出无数火星火舌,与此同时,那陆续从肚子出来的毒蛇全都变成了赤红色,而且身体上面全都燃起了熊熊妖火,看起来更加鲜艳恐怖。 “好啊!老子陪你玩个够!”魔卿说。 魔卿根本没有把腾蛇放在眼里,轻松地抡起手中可怕的暗黑魔锤,顷刻间,一股强盛无匹的黑暗波动从魔卿的身边呼啸爆发。 “狂魔之舞!” 魔卿双手紧握暗黑魔锤,如同投掷铅球一般,但并没有将它扔出去,而是跟它一起急速旋转,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个闪烁着强烈耀光的黑暗陀螺。 崩天骇地般的狂暴力量至黑暗陀螺的周围毫无节制地迸发,在烧烤店里掀起一阵狂流,所过之处,全都被破坏殆尽,整个门面被这股力量一下子轰得粉碎,那些先行飞扑过来的绿色毒蛇群,也全部被魔卿这一击撕绞成碎屑,血肉横飞。 腾蛇本人也被这股力量的余波击飞,连同剩下的毒蛇一起被轰到了街道上,狠狠砸在了一个电线杆底下。 黑暗陀螺越转越快,强烈的能量波范围外,已经出现了阵阵噼噼啪啪不断闪烁的黑暗电光,以不可抗拒的威势攻向了腾蛇。 腾蛇却没有惊慌,他重新穿好了衣服,挡住了肚子上的裂口,同时指着魔卿念起了咒语。随着咒语的念动,那些后来出现的火焰毒蛇一下子凝聚在了一起,互相之间头尾想咬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大蛇球,因为它们的身体全都燃烧着火焰,这个大蛇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燃烧的火球。 “嘿嘿,好久没玩打陀螺了!真让人怀念童年啊!” 腾蛇狞笑着冲了过去,一把拽起了地上硕大无比的火球,纵身飞跃,与此同时,腾蛇的身体突然被一团绿光笼罩,紧接着,在他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一对雪白的翅膀,腾蛇扑棱着翅膀,高擎着手中硕大无比的火焰毒蛇球,一飞冲天。 魔卿并没有停止攻击,闪烁着黑暗闪电的大陀螺仍然朝着原本的方向疯狂地冲撞过去。 “嘿嘿,去死吧!烈焰毒球!” 半空中,腾蛇将手中的火焰毒蛇球狠狠朝着地面上的黑暗陀螺砸去,风声飒然,空气如同被这火焰给活活撕开一般,耀眼的强光照亮了半条街道,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硕大陨石。 这一下魔卿根本无暇躲避,被这烈焰毒球砸个正着。 轰隆一声爆响,魔卿周围燃起了熊熊妖火。 火焰之中,无数条可怕的毒蛇同时从火球中窜出,狠狠咬在了魔卿的身上,这些毒蛇的牙齿不仅锋利而且温度极高,一下子就能将普通人的身体洞穿,甚至直接融化。 莫说是被这火焰球狠狠砸中,即使避开正面的攻击,这些火焰毒蛇的可怕毒牙,也足以顷刻间让一头大象丧生。 腾蛇在空中凝望着脚下熊熊燃烧的烈焰,苍老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似乎断定魔卿挂掉了。 正当它不断向下降落,准备好好欣赏魔卿的尸体之时,突然,腾蛇感觉身后突然一凉,有股极度尖锐而又凌厉无比的破风之力从后背袭来,这股力量迅捷无匹,根本无法察觉。 腾蛇还没等把头完全扭过来,这股力量已经从自己的后背移到了自己的上方,自己头顶的天空也被一个重物给挡住了光线。 只见同样脸上挂着森然笑容的魔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后面,此时正高举着手中的暗黑魔锤,从自己的上方轰然砸下! “暗轰雷!” 晴天霹雳般的震撼攻击从头顶狠狠拍下。 腾蛇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阴气森森的少年竟然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避开了自己的烈焰毒球,而且还瞬间转移般地来到了自己的后面,挥起手中那可怕的重型武器,狠狠地砸向了自己。 半空中一声闷响。 伴随着阵阵爆闪的电光,腾蛇被一下子轰趴在地。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奇怪的猎妖师(二) 魔卿坠到了地上,激起冲天灰尘。 战斗的声音惊醒了周围小区还在睡梦中的人们,不多时,街道周围的小区里已经多了许多星星点点的灯光,这些黑夜中的光点就像一只只眼睛注视着这里,当然,这些灯光之中很快也确实多了许多双眼睛。 刚才就在魔卿中了腾蛇的烈焰毒球之后,魔卿立刻舍弃了体内孽龙的妖气,让这些妖气瞬间爆溢而出,与那些噬咬自己的火蛇同归于尽。虽然这么做让魔卿损失了很大一部分能量,但却为他争取了战机,从而突破了火蛇群,成功偷袭到腾蛇。 腾蛇也因此猝不及防,被魔卿这一记“魔轰雷”生生砸中。 魔卿缓缓走向了趴在地上的腾蛇,轻蔑说道: “真是无聊,解决你这样一个废物,竟然还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虽然在最后的时候魔卿减了几分力道,但这股力量已经足以使一个正常人骨断筋折了,能够勉强留下一口气,就应该是非常幸运的了。 魔卿踹了踹躺在地上的腾蛇,冷冷问道: “喂,废物,还活着么?” 腾蛇没有任何反应,魔卿啧了一声,缓缓蹲了下来,准备将这个家伙弄醒,但魔卿的手刚要伸向腾蛇,突然一股灼热的感觉从他的身后一下子袭来,并且迅速在他的身体开始蔓延。 魔卿猛然回头,突然发现那些火焰毒蛇竟然再次袭来,而且这一次竟然凝成了一个火焰的巨手,这只巨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魔卿的身后,此时已经狠狠握住了魔卿的身体。 “可恶!”魔卿虎目圆瞪,惊讶地望着这些缠绕在身体上的火蛇。 万万没有想到,孽龙的妖气,竟然也不足以与这些火蛇相抵消。 更让魔卿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被自己拍倒在地的腾蛇竟然也并没有丧失战斗能力,就在他被火焰巨手擒住的同时,腾蛇也从地上跳了起来,右手凝聚了两股不同的妖气。 “嘿嘿,这应该就叫做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看看咱们两个谁的偷袭更有效吧!”腾蛇蔑笑一声,狠狠一拳砸向了动弹不得的魔卿。 周围的空气突然劈啪作响,两股黄色和红色的强光在腾蛇的拳头上频频闪现,最后汇聚成了一股纠缠交错的力量,狠狠轰向了魔卿。 “火毒之拳!” 耀光之中,魔卿发现腾蛇这一拳竟然注满了火毒的力量,如果自己被这一拳砸中,毋庸置疑,立刻就会身中火毒,和仁波切一样,成为火前坊的傀儡。 然而,这一拳还是没能砸中。 而且,魔卿忽然发现了眼前这个家伙的问题。 “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我终于明白你到底是什么了!”魔卿一声狂笑,黑暗的力量如同一股股热浪翻滚,滔滔不绝地从他的身后暴涌而出,附着在身体上的那些火蛇顷刻间化为乌有。 就在火毒之拳即将击中魔卿的瞬间,魔卿突然间一声爆喝,向前伸出了右手,身体周围黑暗的力量瞬间凝聚到了一起,转瞬间变成了圆形,挡在了魔卿的面前。 “暗影盾!” 腾蛇的火毒之拳撞向了暗影盾。四周的空气随即一阵爆炸,放出狂暴的力量,这股火毒的力量在触碰到了魔卿的暗影盾之后竟然瞬间反噬,一下子冲击回腾蛇的身上,使得他的身体燃起熊熊火焰。 但他仍然勇往直前,再度猛击,面对一浪又一浪巨大的抵抗力量,他不屑地发出狂吼,他的嘴巴也极度扭曲。 “来吧,来吧,尽情攻过来吧!哈哈哈哈……你的力量全都会被老子的暗影盾抵消,然后成为我的力量!”魔卿狂笑起来。 然而尽管魔卿已经告诉了自己,但腾蛇却根本无法停止自己的动作,就好像自己被恶魔蛊惑了一般,冥冥之中好似有一股力量,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召唤自己,不住地驱使他进行攻击,根本停不下来。 腾蛇的攻击越强烈,遭到的反噬就越严重,很快,他的身体已经被火毒焚化,他的翅膀也被烧的焦黑,身体的皮肤也开始绽裂,浑身散发出一股极度难闻的焦糊气味。 “可恶,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不下来……”腾蛇的脸上露出了夸张的怒意,身体也完全燃烧。 接连攻击了将近百下,暗影盾陡然变得硕大,之前攻击的力量此时全部都被暗影盾所吸收,暗影盾已经从能量的聚集体变化成了实体,成了一个真正的盾牌,硕大的魔盾之上雕满了道道诡异的花纹,魔盾的正中心是一个长着六个尖角的骷髅头。 暗影盾凝成实体的同时,腾蛇的拳头也停止了挥动,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间好像被一个人狠狠推了一把,紧接着,整个人就横飞出去,重重砸到了街道对面一家已经关门的店铺卷帘门上。 不远处传来了一些喧嚷的声音,魔卿循声望去,发现那些被惊醒的人此时已经全都站在了窗前,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好多人还拿起了手机拍照,有的人甚至打开了窗户。 魔卿心说不妙,虽然现在是半夜,但自己造成的骚动实在太大了,于是魔卿飞扑过去,一把拎起了还在燃烧的腾蛇,迅速逃走。 刚刚逃到街道的转弯处,他的后面就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警笛声,魔卿扭头一看,发现已经有两台警车从不同的方向朝自己赶来。 显然,这些警察一定是接到了报警,以为自己是抢劫烧烤店的罪犯。 魔卿无奈,只好强行撬开了一辆汽车,开了起来,虽然魔卿不会驾驶技术,但他可以利用妖气操纵汽车,于是这辆普普通通的帕萨特立刻也随着这股妖气而变换了形态,整个车身竟然变得十分狭长,排气筒也变得硕大无比,变成了两个兽口形状。帕萨特刚一发动,就发出了极度强劲的爆鸣,如同一头囚禁已久的狂龙。 这辆泛着流光的超级跑车,尾部喷出了腾腾黑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在街道上飞驰起来,远处那些警车望尘莫及,很快就被甩开很远。 一直将车开到了一处偏僻的山林,魔卿才从车里跳了出来,一只手扯着已经失去意识的腾蛇,像拎着兔子一样将它拎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魔卿背后掏出了那个已经魔化的寻妖罗盘,上面的指针也已经变成了一个骷髅头的形状,果然,寻妖罗盘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已经显示出了妖魔的属性:鬼名:腾蛇级别:鬼怪首领弱点:鸟系妖魔 “哼,果然如此,这个火前坊手下的得力大将竟然也是一个妖魔,而且还是鬼怪级别,真想不通,为什么会想到用火毒提升自己的力量,真是无聊至极!”魔卿望着寻妖罗盘上的文字,脸上充满了邪谑的表情。 魔卿犹豫片刻,心想到底是要将这个家伙的力量抽干挪为己用还是要将这个家伙降服,但想了一会儿,魔卿还是决定将它降服,于是,魔卿掏出了百鬼图,缓缓打开了书页。 就在魔卿原本刚要把它强行封印进入百鬼图的时候,这已经倒在地下的腾蛇突然清醒过来,同时,一股赤色的火箭倏地射了出来,迎头击向了魔卿。 这一击猝不及防,但魔卿还是再次召唤出了暗影盾,轻松挡开了这一箭,魔卿正欲反击,腾蛇却挣扎着从地上跳了起来。 这一次,它的身体已经半魔半人,马上就要完全变成了妖形,那原本人类的脸此时已经布满了青色的鳞片,身体上也密密麻麻都是这种颜色的鳞片,浑身上下窜起腾腾火焰,看上去十分丑陋狰狞。 “嘿嘿,没想到吧,不仅仅我本身是妖魔,而且我还能跟你们猎妖师一样,能够召唤协助我战斗的伙伴!”腾蛇不甘示弱地说。 “哦?”魔卿摩挲着下巴,将信将疑地望着腾蛇。 只见腾蛇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手帕,轻轻抖了抖手帕,这个看上去娟秀精致的手帕立刻裹挟着它的妖气,漂浮到了空中,不断散发出阵阵幽香和彩色的能量波动。 “切,老子还以为是什么呢?竟然拿出这样一个破手绢!”魔卿失去了兴趣,收起了暗影盾,将暗影盾的妖力凝聚在了右手,准备一击解决掉腾蛇。 “破手绢?嘿嘿,这个手绢就足以要你命了!”腾蛇眼神凶狠,仍然不断向这空中漂浮的手帕中注入自己已经为数不多的妖气。 “好!那老子倒要看看你还能有什么名堂!” 说完,魔卿的右手爆闪一股黑暗强光,空气如同被撕裂了一般,充斥着狂暴的暗黑电流,这股电流凝聚成球形,飞射而出。 “超魔影丸!” 可怕的黑暗魔球呼啸而至,直冲向腾蛇。 然而,这黑暗的魔球还未能触碰到腾蛇,就立刻被他面前漂浮的那个手帕给挡住了,强盛的妖气瞬间消泯,全部吸收到了手帕的里面。 腾蛇发出一声奸笑,得意地说: “嘿嘿,这下召唤的力量终于达到了,还得谢谢你这一击啊!远古的天神啊,接受这魔物的力量吧,让你的力量震慑大地,让你的愤怒吞噬邪魔!” 腾蛇双手合十,继续念动咒语: “铁甲霜铺吞月华,金环日耀喷赤霞,神力纵横弓马下,石矶可叹战天涯!” 音毕,只见这个手帕上金光四起,耀华大作,阵阵诡异的符文在上面涡旋翻转,魔卿那超魔影丸的力量全部被手帕上的金光焚化,紧接着,只听手帕之中突然传来一声震天的怒吼,震耳欲聋,一道炽热的光束从手帕之中投射下来,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伫立的光柱。 光柱缓缓淡去外层的流光,流光之中,隐隐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拥有着异常魁梧的身躯,头上似乎长着两支长角,外面则是披着一件金黄色的铠甲,璀璨的光华好似熔化的黄金所铸,他的头发和胡须浓密无比,像是狂舞的火焰。魔卿辨认不出巨人的面容,但他能依稀感觉到这个巨人既威严,又恐怖。 “以八卦云光帕主人之名,黄巾力士,我命令你立刻干掉他!”腾蛇冲着这个巨人呼喊。 魔卿还没有反应过来,巨人立刻举起右手朝魔卿冲来,只见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泛着金光的长剑,上半段剑刃已然断裂,剩下的剑刃呈锯齿状,不过仍然可用来杀人。 魔卿立刻召唤出拥有实体的暗影盾抵挡,然而,这次暗影盾竟然被这巨人手中锯齿状的剑刃猛然刺穿,瞬间崩裂。 魔卿纵身后跳,避开了黄巾力士剑势的余力,险些命丧黄泉。 “八卦云光帕?那是什么玩意?”魔卿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兀自喃喃。 然而不知为何,只是重复了一下这个腾蛇所说的灵器名称,魔卿的脑海中竟然立刻浮现了关于这个“八卦流云帕”的资料。 而这些资料虽然只是片段,但都是魔卿这具身体中丁灵修元神的记忆:八卦云光帕,也叫八卦龙须帕,是上古时期的神器,外形状若一方白帕,但上面有坎离震兑之宝,包罗万象之珍,可以通过祭祀妖魔的妖气,召唤黄巾力士,原为石矶娘娘所有,后流落凡间,下落不明。 “切,原来如此,原来只是一个召唤出来的天神喽啰而已,看来我也没必要亲自动手了,就让我的手下陪你玩耍玩耍吧!” 说罢,魔卿掏出了百鬼图。 第一百三十五章 黄巾力士(一) 百鬼图在魔卿缓缓打开,异样的黑气从书页中扩散出来。 此时魔卿手中的百鬼图已经无法召唤出圣域中被丁灵修降服的妖魔,而被魔化的百鬼图内部也被魔卿分割成了两个空间,一个是连接圣域的通道,可以通往神仙居住的圣域,也就是正常情况下,那些被丁灵修降服的妖魔涤荡恶念之后所生活的空间。而另外一个空间,则是魔卿用魔力强行开辟出来的暗域。 暗域之中,这里的妖魔会在魔卿制造的教化场中不断磨练战斗,通过这些修行提升自己的能力和妖气,并且魔卿还在这个空间注入了类似洗脑的暗示效力,只要在这里生活超过了五天,暗域之中的妖魔就会潜移默化地被灌注一些本来没有得思想,变得死心塌地地效忠于魔卿,永远的成为它的奴隶,不会听从其他任何人的指示,也永远不会被任何利欲诱惑而背叛主人。 然而,这里虽然能够给妖魔注入意识,但却并不能削减它们心中的魔意和记忆,妖魔的本性也完全不会改变。而且在暗域之中,妖魔的体力恢复会增加数倍,对外的时间比例也是一比十五,也就是在暗域生活十五天,人间才经过了一天。 所以这一次,被掏出的百鬼图书页并没有自动翻开,也没漂浮于空,而是不安地躁动着。 被封印妖魔的妖气与圣域的束缚力量发生了强烈的碰撞,两股不同颜色的力量不断对击撕绞,都企图压制住对方,但又相持不下。 就在这时,百鬼图内竟然出现了第三股力量,这股力量伴随着一声震天骇地的龙啸,轰隆隆从百鬼图的首页暴涌而出,直接轰向了另外两股相持的力量,并且极力遏止两股力量的对抗。 青色的光芒冲破黑白两道光束的交织点,瞬间击开妖气与圣域的束缚力量,让躁动的百鬼图再次恢复了平静。 整个过程极快,魔卿惊了一下,但见百鬼图再次恢复了平静,于是就一只手端起百鬼图,另一只手指着黄巾力士,呼唤道:“哈哈哈……出来吧!我的仆从!血糊鬼和吸血鬼!” 随着魔卿一声呼唤,两道血影从百鬼图中投射出来,如同两团泥浆一般,沉沉坠到地上。 血色泥浆轰然爆裂,血光飞溅,此前刚刚被魔卿强行封印进入百鬼图的萧陌莱和阎梦雪再次被释放出来,在暗域中淬炼八天,两人的身体不仅完全恢复,妖力也得到了增强。 “尊敬的主人,您召唤我们有何吩咐!” 萧陌莱和阎梦雪同时谦卑地跪伏在魔卿的面前,黑色的妖气在两人身后上下漂浮。 “哼,给老子干掉那个家伙!打不过它!老子就杀了你们!”魔卿恶狠狠地说。 “明白,主人!”萧陌莱和阎梦雪齐声答道。 “大胆!三个妖魔真是不知好歹,竟然妄言打倒我?你未免太小看远古神将的威力了。”黄金力士傲睨魔卿等人,朗声高喝。 “小看?你都没有让我动手的资格而已!给我上,干掉他!”魔卿沉声说。 萧陌莱摘下了眼镜,露出了直死魔眼,阎梦雪也同时伸出血爪,冲杀过来。 然而,两人刚刚作出战斗准备,那黄巾力士身形忽然微微一动,整个人已化成一团黄影飞扑而至。 “当心!雪!”萧陌莱放慢了黄巾力士的攻击速度,一声惊呼。 见已经来不及了,萧陌莱只好先将阎梦雪的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勉力的看准了方位,右手将狭刀一刀挥去,想要抵挡,然而,黄巾力士的速度和力量是十个萧陌莱都远远无法比拟的,黄影轻轻的飘过萧陌莱的刀锋闪到一旁,随即萧陌莱只觉得右臂关节一阵剧痛,整个右臂已经被一股大力卸脱了臼,再也无法举刀。 随即,萧陌莱只一股凛冽的寒冷侵入了面颊,黄巾力士的金光断剑已经悬空在萧陌莱的鼻梁上,锐利的剑锋散发着令人凛然的寒气,沁入了萧陌莱的肌肤。 “哼,不过如此!” 黄巾力士轻哼一声,举剑狠狠劈下,断剑的剑锋不逊色任何宝剑的威力,剑劲凶狠决绝,充满了一股不可抗拒的神威。 断剑的剑波挟着凛冽的寒芒排山倒海一般的劈下,萧陌莱既不能躲避也不愿躲避,只能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真没想到,刚刚有机会为主尽忠,结果就出师未捷身先死!哎…… 雪,对不起,看来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萧陌莱心中绝望地苦笑。 然而数秒钟过后,这一剑却还没是有劈下来。萧陌莱不由得诧异的睁开了眼睛,看见金光断剑稳稳的停在萧陌莱的头顶上空数寸处,一只熟悉的血色巨爪从萧陌莱背后伸出,牢牢的扣住了黄巾力士的手腕。 “怎么?老公,很久没活动,身体变得这么迟钝了?”阎梦雪妩媚地说。 萧陌莱突然感到一股强大而黑暗气息从身后幽幽的散发出来,回头一看,只见阎梦雪双目中闪烁着森冷的血色光芒,獠牙长的又长又利,从口腔中露了出来,面容也变的扭曲,使得她的表情看起来极其狰狞恐怖。 而这妩媚动人的声音,也确确实实是从这张可怕的面庞上传来的。 “呵呵,你这不是也准备要用真祖之姬的力量了么?”萧陌莱回应道。 “还不是为了救你!”阎梦雪嘟着嘴说。 “少废话了!受死吧!” 黄巾力士一声厉喝,加重了力道,萧陌莱立刻跳闪到一旁。 “就凭你?” 阎梦雪的血色巨爪上凝出了一股股黑色的暗流,紧接着,她的嘴里再次念起了完全释放真祖之姬能力的咒语,黑暗魔法阵再度出现在阎梦雪的身后,黑暗的力量形成强烈的能量波动,血色妖光迅速投射在了阎梦雪的身上。 这是她将自身那凶暴而野性的吸血鬼力量完全解放出来的标志,只听的她发出了吸血鬼那独有的尖锐怒吼声:“愚蠢的匹夫!竟然敢对萧陌莱,吸血鬼公主,永恒而伟大的不死者,真祖之姬挥剑相向!不仅如此,居然还企图伤害我的丈夫!以黑暗的君王,狱血魔神阎萨克的名义发誓,我要让你的肉体化为灰烬消失,然后再将你的灵魂永远囚禁在最炙热的炼狱中受苦!受死吧!” 阎梦雪浑身上下顷刻被这从魔法阵中扩散出来的黑暗力量给笼罩,阎梦雪体内的血液如同沸腾一般,在她的身体表面冒起了气泡,诡异的血纹密布全身,阎梦雪的妖气再次臻临鬼魅级别,浩荡的魔晕在阎梦雪的周围散发出黑红交织的耀芒。 阎梦雪用力捏住黄巾力士的臂膀,呼啸甩出,黄巾力士硕大的身躯,竟然被阎梦雪一下子给投射了出去,黄巾力士虽然心中一惊,但却毫不迟疑,立刻挥剑反击。 虽然黄巾力士的力量和速度都十分惊人,但仍然不是解放了力量的阎梦雪的对手。一个不留神,黄巾力士再次被阎梦雪的右爪牢牢的将他手腕扣紧,然后同样的方式被她狠狠的往外一甩,黄巾力士便像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 “可恶!”腾蛇见黄巾力士被击中不由心中一惊,立刻准备去驰援。 但还没等他冲过去,一红一黑两道光影已经闪到近旁。 魔卿挡在腾蛇面前,一脸阴邪地说。 “别啊,打扰人决斗可是不好的!” 萧陌莱也同时来到了近旁,两人一起拦住了腾蛇。 与此同时,阎梦雪开始急速的念着咒语: “崇高的狱血魔神阎萨克,请将你那炙热而血色的火焰赐予我……” 瞬间,数十团血红色的火焰在她的掌心急速的升起,这是来自吸血鬼家族的地狱血火,每一团都蕴涵了极其恐怖的破坏力,阎梦雪一招手,这些火焰便犹如降落大地的流星一样先后直射向黄巾力士,不等他有时间防御便正中目标,每一团火焰都引发了巨大的爆炸。很快黄巾力士那高大魁梧的身形便被淹没在一浪浪的爆炸声中。 似乎是结束了,萧陌莱这么想着,长长的出了口气,趁着这个空闲忍痛一面将右手的关节驳了回来,一面在暗自想着:现在可以和主人一起专心对付这个丑陋的蛇人了,即使那个黄巾力士能侥幸不死的话也一定再也无法战斗了吧?阎梦雪那种咒语的威力能够轻易的熔化钢铁,任何血肉之躯在其下都会化为灰烬。 然而,就在这时,一种极度不安与恐慌的感觉突然涌向心头,这内心之中突然涌起的恐慌,使得萧陌莱没有联手魔卿一起对战腾蛇,而是转过身来望向黄巾力士躺下的地点。 萧陌莱吃惊的发现虽然爆炸的声音和威力一浪高过一浪,但是黄巾力士背后的那堵墙却依然纹丝不动,一点裂缝也无。一股巨大的不祥感在一瞬间笼罩了萧陌莱的全身,萧陌莱不由自主向着阎梦雪跑了过去。 阎梦雪正在带着狂怒的表情轰炸着敌人,脸上挂着她那标志性的媚笑,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 就在她尽情摧毁敌人的时候,突然间,她那激烈的动作着的身躯猛的一震。 竟然在瞬间便被某种力量牢牢的凝固住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黄巾力士(二) 阎梦雪的全身上下都被一层薄薄的光晕笼罩着而动弹不得。 萧陌莱惊愕万分,完全没有想到阎梦雪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中了黄巾力士的招数,被彻底封印住了。 而且更奇怪的是,萧陌莱竟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开启直死魔眼,不知道为什么,从与这个黄巾力士交战开始,萧陌莱就无法使用任何血糊鬼的妖力,变得跟普通人毫无区别。即使摘下了眼睛,也不会燃起嗜血的欲望。 与此同时,一道极白极亮的赤色剑芒从烟尘中笔直的飞射出来,象飞矢穿透薄纸一般轻易的穿透了无数血红色的火焰,直奔阎梦雪的心脏,这道剑芒精准无误,威势逼人,如果阎梦雪被打中,一定必死无疑! 情况危急,不容犹豫!幸好此刻萧陌莱就在阎梦雪身旁,于是迅速的飞身上前挡在阎梦雪的前面作为她的盾牌,在下一个瞬间,剑芒已经准确的击中了萧陌莱,剑芒击中萧陌莱后瞬间爆破。轰击产生的巨大动能侵入了萧陌莱的四肢百骸,震动着萧陌莱的内脏,令得萧陌莱的胸部传来一阵钝痛,四肢也酸麻难受无比。 然而情势却已经不容萧陌莱有任何喘息,因为黄巾力士的身影紧随着这道剑芒从烟尘中迎面飞射而来,手中金光断剑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寒冷的新月,照着萧陌莱和阎梦雪俩人迎头直劈下来。萧陌莱本能的想举起手中的小刀架格,然而右臂一阵酸麻,居然举不起来。 “要保护阎梦雪!决不能闪开!”当下萧陌莱的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于是一咬牙,既不闪也不避,挡在她的前面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剑。金光断剑自萧陌莱的胸前划下,至腹方止,拖出一条极长极深的口子。 温热的鲜血飞溅出来,一瞬间便将四周的血地染的通红。 “阿陌!”阎梦雪惶急而愤怒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此时这股束缚的力量也已经被阎梦雪的妖气给强行破除,阎梦雪一恢复自由,便向着黄巾力士挥出了极度的愤怒的一爪。 谁知黄巾力士似乎是早已料到这愤怒的一击,所以刚刚那一剑只用了八分力,自己却在利爪临身之前轻轻的向后飞跃避开。也正是因为这样剑锋才没有斩到心脏,萧陌莱才拣回了一条命。 阎梦雪一击不中,正想上前追击。萧陌莱虽然胸口剧痛无比却心中雪亮,知道她必然不是这个黄巾力士的对手,连忙一把拉住她道:“别追,我没事,你看!” 阎梦雪回过头来,只见萧陌莱胸前的伤口竟然渐渐的止了血,然后慢慢的开始愈合。萧陌莱望着她惊异而欣慰的表情苦笑道:“我在暗域之中积累了大量的血液,这些血液可以为我的身体提供活力,这点伤害还是难不倒我的。”说着萧陌莱慢慢的站了起来道,“那把剑对你太危险,它好像能够专门克制你的那种黑暗力量,但是对我来说只要没砍到要害应该就不要紧,所以你暂时到一边去,让我来。” “可是……” “雪,请相信我,还是让我来吧。”萧陌莱平静的说道,“相信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判断力。那把剑让的他使用出某种特殊的神圣力量,而且连你的血色火焰似乎也对他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就连我的直死魔眼也无法开启,相比这柄断齿的金剑大概是什么了不得的神器。在弄清楚之前我们最好谨慎一点。现在我们只好对他做普通的攻击,我刚刚想出了一个计划……” 萧陌莱两三句简短的说明了计划,阎梦雪听了面有忧色的说道:“这个计划实施起来,我倒是没问题,但你的伤势……” 萧陌莱笑着打断了她的话,答道:“都说了没问题,已经好的差不多啦,你看。” 说着他将胸前的伤口给阎梦雪看。果然伤口表面已经完全愈合了。阎梦雪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低声的念了几句咒语,只见她的身体渐渐的化为一股淡淡的薄雾,慢慢的消逝在虚空中,只留下萧陌莱一个人面对着黄巾力士。 吸血鬼本来就是黑暗中的猎手,最擅长的就是隐匿自己的身型。即使是黄巾力士这么厉害的敌人,如果不花点工夫的话也是找不到她所在的方位的。 萧陌莱内心不由得对自己发出苦笑,萧陌莱方才欺骗了阎梦雪。虽然萧陌莱体内的血液能够为他提供活力,但血糊鬼并没有实际的妖形,而是拥有和人类一样的人体,因为人类的细胞和吸血鬼的细胞是不一样的,后者只要有了足够的魔力,自我修复的速度可以说趋于无限大。但是前者的回复速度却有一个永远也无法逾越的界限,不论在多么强的妖气催化都是如此。 所以吸血鬼无论身体被分成多少块,只要有充分的魔力就可以迅速修复。而血糊鬼在要害受伤的情况下,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挽救的,这就是两者之间最大的区别。阎梦雪的思维是单纯而直线的,而她本人又是吸血鬼,自然不会知道,萧陌莱的伤其实只是恢复了组织比较简单的神经末梢和外表皮而已,内里组织复杂的大伤口却尚未愈合,略一动便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苦,而且由于神经末梢已经复活,所以这痛苦也格外的强烈。 但是萧陌莱却不得不欺骗她,否则的话她顾忌到萧陌莱的伤势,一定不愿执行萧陌莱的计划。而如果按照平常的作战方法来对敌的话,今天两人很可能便会双双毙命在这个强大敌人的手下。萧陌莱并不怕死,但是,萧陌莱却更希望能好好的和阎梦雪一起活下来。即便两人都已经沦为别人的奴隶,但这份爱,却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黄巾力士就在数丈外站着,冷冷的直视着萧陌莱。萧陌莱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将小刀藏在拳头中,慢慢的向着他一步步走去。 黄巾力士的神情也同样的冷静,任萧陌莱一步步走近,丝毫不动声色,令萧陌莱不得不在心中暗暗的赞叹。此刻阎梦雪已经化身为血雾隐身于四周,如果他贸然的攻击萧陌莱的话一定会遭受她自暗中而来的攻击。而反过来也是一样,萧陌莱绝对不可能给他时间去寻找阎梦雪的踪迹。在这种两难的状况下他居然能够稳稳沉住气,等待着萧陌莱走近前去,然后试图在一瞬间决出胜负。 可见这个黄巾力士实在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对手。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听见萧陌莱一步步踩踏着积雪所发出的吱吱声。萧陌莱慢慢的走到离黄巾力士数尺处,深深的吸了口气,突然向前扑去,双拳同时打出。黄巾力士一时间不知道萧陌莱的哪个拳头中藏着小刀,于是左手一把擒住了萧陌莱的右臂,右手的金光断剑则用了七成力向着萧陌莱的左肩部急砍下来,意图迫的萧陌莱另一只手回救,这样他就可以在瞬间化解萧陌莱的攻击并打败萧陌莱,然后再来回头对付阎梦雪。 但是萧陌莱却根本不闪避他的长剑,而是任其迎头砍下,锋刃深深的没入肩膀。同时左拳中暗藏的小刀露出,飞也似的刺向他的咽喉。此刻黄巾力士的两只手都已相救不及,而金光断剑却又深深的嵌入了萧陌莱的血肉之中,一时间无法拔出来。如果他撤剑后退的话,那么将失去这柄赖以制胜的神秘武器,萧陌莱和阎梦雪就能够轻易的对付他。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萧陌莱计划之中。 但是黄巾力士的冷静,胆识和判断力亦都是一流的,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萧陌莱只觉得手中的小刀叮的一声被一样东西紧紧的夹住,定睛一看,竟然是那黄巾力士舍命用牙齿咬住了萧陌莱的刀锋,萧陌莱尽力挣挫,但小刀却半分也动弹不得。 就这样僵持了半秒钟,黄巾力士已经抬起脚来,狠狠的一脚踹在萧陌莱的胸部,肋骨断裂的声音传来,萧陌莱向后飞出数米,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而胸前刚刚愈合的伤口也重新撕裂开来,令的萧陌莱痛出一头冷汗。 但是这一切仍在萧陌莱计划之中,因为萧陌莱这么拖了一拖,黄巾力士的背后已经完全被一股强大的黑暗气息笼罩,阎梦雪的一只利爪从虚空中伸出,挟着凌厉的杀气抓向他的后颈。利爪来的又快又准,眨眼间其指尖便离肌肤只有数寸。此刻距离已经太近,敌人又在背后,黄巾力士即使速度再快,也无法阻止阎梦雪擒住他的脖颈要害。 然而黄巾力士脸上泛出冷冷的笑容,既不转身迎敌,也不向前逃跑。却举起金光断剑对着萧陌莱虚空一划,霎时间一道红光从剑尖飞出,转瞬间便膨胀数倍,带着灼人的热浪向萧陌莱扑面而来。 “烈焰爆丸。”黄巾力士一声爆喝。 一道烈焰之球从剑尖飞掠而出。 但令人奇怪的是,这个烈焰之球飞行的速度非常的缓慢,仿佛是刻意如此一般。任何一个没受伤的正常人都能轻易的躲过它。 此刻萧陌莱重伤在身,根本不能动弹,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巨大的火球慢慢的迎面飞过来,由于萧陌莱的肉身仍然是人类,所以一旦被击中将会立刻丧命。 黄巾力士在瞬间显然已经完全的洞悉了阎梦雪的心理:如果这时候对她展开攻击,说不定阎梦雪很有可能会咬着牙将性命豁出去,结果拼个两败俱伤。但是如果对萧陌莱展开攻击的话,阎梦雪却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保护萧陌莱,更无暇去伤敌了。 此刻阎梦雪的利爪已经完全的扣住了黄巾力士的喉咙,只要再加一点力,就能轻易的置他死命。但是黄巾力士的这一着围魏救赵着实起了效果。 阎梦雪利爪迅速而仓促的收回,随即一道黑色光芒从黄巾力士的身后疾如闪电般向萧陌莱飞来,瞬间便越过烈焰之球,凝结成阎梦雪的身体替萧陌莱挡下了这一击。 烈焰之球狠狠的击中了她的背部并爆炸开来,将她的背烧的焦黑,同时爆炸产生的气浪将她的身躯重重的弹起,然后狠狠的撞进萧陌莱的怀里。 第一百三十七章 蛊惑(一) 萧陌莱和阎梦雪抱成一团被弹出老远,一直撞到一棵老树之上才勉强停下来。 萧陌莱忍着剧痛,支起自己身子检查了一下两人的伤势,值得庆幸的是阎梦雪虽然烧伤严重,但是由于她激活了真祖之姬的力量,所以性命并无大碍。 而萧陌莱虽然也是几处重伤,但是金光断剑砍在萧陌莱肩头时体内的血液力量却也在慢慢的使这些伤口愈合。虽然并无大碍,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出下一个能够打倒敌人的方法,而且必须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方法,因为对手不仅力量异常强大。 虽然萧陌莱一直以来都是极其谨慎冷静,对情势的判断亦是非常的迅速准确。 但他现在所面对的,是一个非常难缠的敌人,一般的方法是无法对付他的。萧陌莱正强忍着疼痛飞快的思考着,黄巾力士冷冷的声音却从远处传了过来。 “那只血糊鬼,虽然是敌人,但是我仍然不得不称赞你。你确实具有作为一个优秀的战士所应具备的胆量和气魄,数百年来能和我打成这个样子的人已经很少了。但是,想必聪明的你也很清楚,如果你们两人中间没有一个人自愿牺牲的话,是永远也无法战胜我的。”黄巾力士一边说着,一边高高的举起手中耀芒闪烁的金光断剑,“这柄圣裁断剑是与我的灵魂联系在一起的神器,利用它,我可以任意的使用特定的神圣灵气与火焰灵气,并且只要有它在手,任何黑暗的妖术对我都是无效的。而且利用它我可以任意的对你们其中一人发出足以致命的攻击。而你们之间却又绝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去,所以你们将永远的处于被动,在互相拯救对方的行动中疲于奔命,直到全部被我打败为止。或许以往你们两个人靠着互相弥补对方的弱点而共同作战,战胜了不少对手,但是这次在我面前,这却反而将成为你们致命的弱点。” 萧陌莱听得这话不由得一楞,没有谁会向互决生死的敌人主动介绍自己的武器,并好心的指出他们作战之中的弱点的。黄巾力士虽然外表粗犷,但应该极其精明谨慎,不可能会如此愚蠢。 萧陌莱再次在心中仔细端详了一遍这段话,突然间骇然的明白了:这个男人竟然在利用语言瓦解他们两人共同作战的意志。 其实现在萧陌莱和阎梦雪虽然处于极度的劣势,但是并不代表没有一丝胜算。 相反的,在刚才的攻击中,两人几乎险些将黄巾力士击败,之所以会功亏一篑的关键原因是因为萧陌莱尚不知道那把圣裁断剑还有操控火焰的力量。如果萧陌莱们两人再来一次合作攻击,虽不能说一定成功,但是鹿死谁手却也尚未可知。 黄巾力士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谨慎的他必须立刻瓦解萧陌莱们两人共同作战的意识。他所用的工具就是方才的那段极其巧妙的话。 “你确实具有作为一个优秀的战士所应具备的胆量和气魄,数十年来能和我打成这个样子的人已经很少了。”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高傲的骑士在夸奖他那值得尊敬的对手,令人产生先入为主的意识,对他整段话的企图将不会产生任何怀疑。 “这柄圣裁断剑是与我的灵魂联系在一起的神器,利用它,我可以任意的使用特定的神圣灵气与火焰灵气,并且只要有它在手,任何黑暗的妖术对我都是无效的。而且利用它我可以任意的对你们其中一人发出足以致命的攻击。”——这句话是事实,而且阐述的都是萧陌莱清楚的知道,或者稍微思索就能够得出的事实。不仅令的萧陌莱对他这段话的正确性深信不疑,而且还含有着“只要有这把剑在,你们绝对无法取胜”的暗示在里面。但是整句话却又没有给一分对萧陌莱们有利的信息——比如说这剑还有什么两人不知道的功能。 “而你们是绝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去的。”——这句话是在阐述萧陌莱们作战时的缺点,话虽然正确,但是很明显的对于这个缺点萧陌莱们都无法纠正过来,或者说萧陌莱们都不想纠正过来。所以这句话除了使萧陌莱对他这段话的正确性更加深信不疑以外,并没有任何的帮助。 “所以你们将永远的处于被动,在互相拯救对方的行动中疲于奔命,直到全部被我打败为止。”——和上两句话连起来的话,这句话看来好象的确无可辩驳。而且事实上这种情况也的确发生过一次,所以更令人深信不疑它的正确性。 但是,这种情况事实上也只发生过一次,并不代表将来一定会是这种情况。然而黄巾力士却将其偷偷推论到“永远”的情况,令萧陌莱们确实的觉得,萧陌莱们之所以无法战胜他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彼此间的互相拖累。 “以往你们靠着互相弥补对方的弱点而共同作战,战胜了不少对手,但是这次在我面前,这却将成为你们致命的弱点。”——在绝对正确的前三句话和看似正确的第四句话的前提下推出这个结论,立马将两人判了死刑。 恐怕任何思维单纯一点的人听到这种看似非常客观而无懈可击的判断都会失去共同作战下去的意志,而会转而去寻求某种极端的方法。 真的是好毒辣,好阴险,好厉害的言辞! 萧陌莱心中一面暗暗吃惊于这个巨人的厉害,能在一瞬间构造这么一大篇完美犀利至极的说词。一面正在想着如何回应他的分化手段。然而萧陌莱的内心深处仍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黄巾力士的话应该还包含着什么其他更恶毒的企图,果然,接下来他的话令的一丝恶寒飞速的冻结了过萧陌莱的心脏:“血糊鬼,看在你所表现出来的作战天份上,如果你现在痛改前非,用这个东西刺入你身边那个吸血鬼的心脏,我就宽恕你一切的罪过。不仅如此,我还会将你从你主人那里解脱出来,跟我一同回到圣域去过神仙日子!否则的话,你们根本无法打败我,就算我不杀了你们,你们的主人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你就将在此和这个吸血鬼一起化为灰烬,你自己考虑吧。” 黄巾力士说着手一扬,一把小小的匕首闪着银色的光芒飞了过来掉在地上,很明显是一件施加了强大灵气的武器。不知是刻意还是偶然,那把匕首竟然就掉在阎梦雪可以立刻伸手捡到的地方。 黄巾力士不是笨蛋,不会蠢到以为萧陌莱会为了这些利欲而背叛自己的妻子。这话与其说是在招降萧陌莱,不如说是故意说给阎梦雪听的。 果然萧陌莱看见阎梦雪的眼神中杀气和斗志慢慢消退,反而渐渐的泛起一丝温柔哀伤之色。一股刻骨的寒意在一瞬间布满了萧陌莱的全身,思维单纯的阎梦雪果然中了他的圈套而战意尽失,开始想到要通过自戕来保全萧陌莱的性命。 吸血鬼力量和速度远比人类大,如果让她抓到匕首的话萧陌莱是绝对无法抢过来的。幸好她的思维比萧陌莱慢了半拍,在她行动前萧陌莱便急忙扑上前将匕首抓在手中。当匕首在手中抓实的那一刻,萧陌莱只觉得全身都浸透了冷汗,只觉得这辈子从未有一刻象现在这般凶险。 萧陌莱冷笑着大声的对黄巾力士说着,同时也是故意说给阎梦雪听:“你给我听好!我萧陌莱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名声地位!我只想和萧陌莱的妻子一起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无论我们是寄人篱下,还是沦为普通人,这就是我最大也是唯一的幸福!没有了她我将无法活下去!所以,你别想用阴险的语言动摇我们共同作战的意志了,萧陌莱和她将会联手将你彻底的打败!这把匕首,我看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说着右手一挥,想将匕首掷还给黄巾力士——这种东西留在阎梦雪看的见够得着的地方太危险了。 但是萧陌莱却没有掷出去。 原因并不是萧陌莱不想掷,而是突然一股奇异的黑暗力量流入了萧陌莱的身体,然后侵入了大脑。令的萧陌莱的意识和思维开始一点点的混乱起来。渐渐的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萧陌莱的脑海中形成,然后温柔的下着命令指挥着萧陌莱的身体。 “握好匕首,转过身来。”这个声音这样说道。 萧陌莱糊糊涂涂的转过身来,看见阎梦雪正用一双大眼睛静静的注视着萧陌莱,那眼神带着三分温柔,六分爱意,和一分深深的忧伤。一阵极度的恐怖在瞬间席卷了萧陌莱的意识——阎梦雪最终还是深深的陷入了那个黄巾力士的圈套,选择了那种她认为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出路——以自己的死来换取萧陌莱的生存和幸福。 萧陌莱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蛊惑(二) 魔卿与腾蛇再度展开激战,却不知黄巾力士与两个嗜血鸳鸯的战斗俨然成了生离死别。 阎梦雪眼眶中含着晶莹的泪水,轻轻的凑上前来在萧陌莱的唇上一吻,用有些歉疚的口气低声的呢喃道:“阿陌,对不起。第一次对你用心灵控制这么粗暴的法术。你一定很生气吧?” 萧陌莱只觉得自己的意志象被禁锢在一个极其坚固的牢狱中无法脱身,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行动。而一个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却代替着萧陌莱的意志对身躯直接下着命令。萧陌莱的思维极力的反抗着,意图用意志强行冲破阎梦雪设下的心灵控制妖术。 这就象一头被困在铁牢中的猛兽,疯狂而绝望的在里面挣挫着,尽管碰的遍体鳞伤,疲惫不堪。但还是一点也不肯停下。因为如果萧陌莱不赶快的话,阎梦雪的生命就真的要枯竭了。 但是心灵控制法术威力实在强大,萧陌莱集中了所有的妖气和血气,对着囚禁萧陌莱意志的铁牢进行了一次强猛的冲击,然而却只微微撞碎了牢笼的一个小角,愤怒的猛兽仅仅能从中勉强的伸出一只爪子。 一阵剧烈的精神反震传来,令的萧陌莱头痛欲裂。但是萧陌莱却没有理会这些,因为萧陌莱必须把握这个一瞬间的机会,说服阎梦雪停止这愚蠢的行为。萧陌莱利用那被解放出来的些微意志艰难的张开了嘴,一个个的吐出字来:“战斗……不要放弃……一起……战斗。”才吐完这几个字,法术牢笼的裂隙就重新合拢来,重新紧紧的禁闭着萧陌莱的意识,萧陌莱的嘴顿时僵住了。 然而阎梦雪却苦笑着摇摇头道:“没有用的,这个巨人说的对,我们这样子是永远无法取胜的。如果非的要牺牲一个人才可以打败他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所以,与其死在他的手里,我更想由阿陌你来亲手结束我的性命。而且,只要你亲手将我杀掉,你就可以脱离主人的束缚了,甚至跟它一起回归圣域。” 萧陌莱听到这话不由得在心中跌足长叹,阎梦雪性子太直太单纯,思维一旦被诱进了死胡同就不会再转弯或者后退,而是会一直钻牛角尖钻下去,而且听她的语气,似乎好像因为挨到了那柄圣裁断剑的法力而受到了蛊惑。 这时候萧陌莱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黄巾力士静静的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着这一幕,丝毫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萧陌莱的心中瞬间通亮:这个黄巾力士根本是从这场战斗一开始就策画好了这一幕的所有剧本,然后一步步的将其实行。原来他一开始就想兵不血刃的解决战斗,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为了什么,但看黄巾力士兴奋的样子,似乎能够看到萧陌莱与阎梦雪自相残杀,如同一种享受! 相比两个嗜血的恶鬼,这个天神的所作所为竟然要远比恶鬼还要卑劣! 一股强烈的怒火从萧陌莱的意识深处直冲上来,萧陌莱急切的想将这一切告诉阎梦雪,让她停止这种愚蠢的举动。于是又集中了所有的意志开始对法术的封锁进行了新一轮的猛烈的冲击,比上一次更大的精神疼痛瞬间传来,而牢笼又被撞缺了一个临时的缺口,萧陌莱再次缓慢的吐出了几个字,然后又重新僵住了。 “他……说谎……不要相信……他。” 阎梦雪却会错了意,笑着摇头道:“那个巨人好歹也是侍奉神的人,再怎么说也不会违背自己许下的诺言。” 蠢蛋!大蠢蛋!超级大蠢蛋! 萧陌莱一面心中恨恨的破口大骂,一面焦急的反抗着法术的封锁。如果萧陌莱现在萧陌莱的身体能够活动的话,一定会因为愤恨和焦急而用头去狠狠的撞墙。又气又急之下,两道眼泪从萧陌莱的眼睛中缓缓的流了下来。阎梦雪神色黯然,带着爱怜的神色用手轻轻的替萧陌莱拭去了泪珠,然后紧紧的抱住了萧陌莱,缓缓的在萧陌莱耳边轻柔的说道:“不要伤心,阿陌。从成为你妻子的那一天起,我就早有了面对这一天的觉悟。只是,我真的没有料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看来我们还是无法一起生活的,这几年来都是我拖累了你,真是苦了你啦,不过,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你可以安安心心的生活下去,不必担心再每天打打杀杀的了。” 不对,这绝对有问题,阎梦雪一定是中了某种法术! 可恶! 萧陌莱只感觉到她热热的眼泪一滴滴的滴在萧陌莱的脖颈上,一时间又是伤心又是气愤又是焦急。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不想办法阻止她的话一切将无可挽救。既然无法用有限的言语揭穿黄巾力士的阴谋,那么只好想其他的法子了,总之无论如何要让阎梦雪先停手再说。 萧陌莱想到了一句绝对能令她停手的话,于是竭尽所有的意志力量,顶着精神上的剧痛向着困缚意志的牢笼发起了最猛烈的冲击,这一次冲击极其强烈,几乎将牢笼掀掉半个角,所以萧陌莱居然有机会一口气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不要做蠢事!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阎梦雪身躯猛的一震,头从萧陌莱的肩膀上抬了起来,看着她眼神中微微的露出一丝犹豫,萧陌莱的心中不由得一喜,然而接下来她所说的和所做的都几乎骇的让萧陌莱晕倒。只见她微一咬嘴唇,随即露出了一丝哀伤的微笑道:“不要紧,因为你很快就会忘记我的…… 阎梦雪的瞳孔瞬间变成金红色,萧陌莱突然觉得另一股巨大的力量入怒涛一般席卷了萧陌莱的脑海。萧陌莱只觉得意识一阵强烈的晕眩,然后觉得记忆中的某部分开始渐渐被这股力量吞噬。 我的天啊! 萧陌莱心中惊叹一声。 阎梦雪她……她正在封印萧陌莱的脑海中所有与她有关的记忆!晕眩中萧陌莱只觉得阎梦雪带着忧伤的声音隐隐的传来:“忘记我,阿陌,将我完全的忘记,然后好好的活下去,幸福的生活下去,连我的份也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 老天爷!你还嫌不够乱么?你他吗的笨蛋女人!快点给我住手啊!萧陌莱心中这些念头痛苦地挣扎而出。 萧陌莱的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和狂怒,同时彻底的放弃了用语言劝服阎梦雪的念头,开始一面勉力的抵抗着封印自己记忆的力量,一面暗暗的开始聚集最后的意志力。萧陌莱要用意志强行将心灵法术冲破!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法术的效果太强,在萧陌莱的意志崩溃前还未被冲破的话,萧陌莱将会元神崩溃,妖气涣散,从此沦为半人半妖的丧尸。 但是现在萧陌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阎梦雪不在萧陌莱的身边的话,萧陌莱变成没有任何意识丧尸或许还会更幸福一些。 阎梦雪见萧陌莱目光又重新变的呆滞,以为法术产生了效果,于是重新紧紧的抱住了萧陌莱,温柔的在萧陌莱耳朵旁叮嘱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哦,吃饭一定要按时,不要弄坏了胃。衣服也记得要常洗。没有我给你煮饭,你最好到我们平时吃的那家餐馆去包餐,那里虽然贵了点,但是干净卫生。还有,记得不要酗酒……” 阎梦雪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两人隐藏在人类生活中那些日子里的回忆,声音虽然酸楚,却仍然婉媚动人。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渐渐哽咽,最终变的泣不成声。这时候黄巾力士的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血糊鬼,你还不动手,还等什么时候?” 阎梦雪陡然一惊,连忙轻轻的拭去了眼泪,然后抬起头来捧住萧陌莱的脸,静静的望着萧陌莱的眼睛,带着温柔的笑容,用一种非常平静温和的口气对萧陌莱缓缓的说道:“来吧,阿陌,不要犹豫,不要慌张。就想你平常对我做的那样,用匕首用力的刺入我的心脏吧。” 萧陌莱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握紧匕首的右臂以违背本身意志的方式缓慢而木然的举起,这时候必须行动了,否则等候着萧陌莱的,就将是比地狱还凄惨的生离死别。 萧陌莱聚集了所有积蓄下来的残存的意志力,向困锁萧陌莱的心灵法术发起了最终的冲击,一刹那间萧陌莱的脑袋痛的象要暴裂开来一般,全身的神经也如烈火焚烧一般的痛苦。但是萧陌莱却没有停下来,反而继续更用力的冲击着困锁着萧陌莱的牢狱,迎接着更剧烈的疼痛。有几次萧陌莱几乎要以为自己昏死过去,还有好几次剧烈的痛苦让萧陌莱恨不得能够立刻死掉。 但是萧陌莱依旧使自己强制清醒过来,然后咬牙硬撑下去。因为在萧陌莱心底深处一个最澄清的地方,有一个声音始终不断的回响着:“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我要和阎梦雪一起打败敌人,活下去!” 这一刻似乎只是一瞬间,却又好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坚不可摧的牢狱铿然粉碎了,萧陌莱感觉到自己的意志终于解放出来,开始重新接管自己的身体。 也就是在这时候,萧陌莱惊恐的看到自己的右手高高的举起那柄附着着强大灵气的匕首,然后闪电般的向阎梦雪后背的心脏部位扎了下去。 匕首的灵气甚至已经逸散到了刀柄,连萧陌莱的手掌都冒起了腾腾黑烟。 萧陌莱惊慌的想要命令它停止下来,但是由于心灵法术在躯体中的残余效果,那一瞬间,萧陌莱的右臂竟然仍然不听萧陌莱的使唤!也就在这时候阎梦雪闪电般的深深吻上了萧陌莱的双唇,恍惚中萧陌莱似乎听到了她从唇边流露出的轻声的呼唤,那是萧陌莱这辈子所听过的最深情,最温柔的呼唤:“永别了,我最爱的阿陌。” 匕首猛的扎进了肌肤与血肉,随后鲜红的血喷射了出来。 顷刻间,金光大作,灵气爆溢! 真祖之姬的黑暗魔法阵瞬间崩裂,强大的妖光爆闪而出,空气中激起了强烈的能量波动。 生与死之间的分野,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区别,有时候只隔着极微极细的一条界限。 原先萧陌莱不相信这句话,但是现在萧陌莱信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谨慎者的弱点 血花飞溅,黑气狂涌。 然而混沌之中,阎梦雪竟然并没有死。 原来,就在刚才这生死刹那,由于萧陌莱空着的左臂并没有在刚才受到心灵法术的控制,所以比右臂早了半秒钟能够自由活动。 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萧陌莱的左手迅速的移过来挡在了阎梦雪的身前,承匕首深深的扎入了萧陌莱的手背后,终于被手骨卡住而停了下来,刀刃仅仅刺破了阎梦雪一层皮,但就是这么短的刺穿范围,竟然也直接轰破了阎梦雪身后的魔法阵,可见这柄匕首绝非凡器。 预想中的刺痛和死亡并没有来临,阎梦雪不由得呆住了,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望着她那张口结舌的蠢相,一股无明火从萧陌莱心头烈腾腾的升起,萧陌莱甚至顾不上拔下深深扎在左手中的匕首,整个左手已经被匕首的灵气腐蚀得惨不忍睹。 萧陌莱粗暴的将她推开,然后高高举起了右手,对着她的脸颊用尽全力的扇了下去。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萧陌莱狠狠的扇了阎梦雪一个大耳光。这是萧陌莱这辈子第一次殴打阎梦雪,下手没留一点余地,所以非常的重。阎梦雪的右半边脸立刻红肿了起来,然而萧陌莱却似乎觉得还不解气,反手过来对着她的左边脸颊又是重重的一下,打的她左边脸也同样红肿起来。同时恶狠狠的用尽全部力气往她脸上吐出一口唾沫,然后用最恶毒的声音破口大骂。这也是萧陌莱第一次用粗话骂她:“你他妈的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女,人!笨蛋!笨蛋!!笨蛋!!。” 每骂一个笨蛋萧陌莱就对着阎梦雪娇嫩的脸用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抽下一个耳光,很快就把她的脸打的象馒头一样肿的高高的。然而阎梦雪却一点也不闪避,只是呆呆的看着萧陌莱,任萧陌莱噼噼啪啪的抽打着她的脸颊,不知道是被萧陌莱吓傻了还是被萧陌莱打傻了。 阎梦雪的意识也反而清醒了一些,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此前的所作所为,自己的行为,简直就像是梦境般一样。 萧陌莱也不理她那呆呆的蠢样,只是翻来覆去的一下下抽着她的耳光,但是慢慢的,热烘烘的眼泪还是不争气从眼眶中的流了下来。 最后萧陌莱终于无法抑制自己那悲喜交加的心情,将她一把拉了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抱的好紧好紧,好象她随时会从怀里飞走一般,同时任自己的眼泪无声的流淌着。 阎梦雪也仿佛从呆滞中突然清醒了过来一般,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其实她也是很想很想和萧陌莱一起快乐的活下去的。温暖的泪水很快就打湿了萧陌莱的肩头。 那一刻,是他们这辈子哭的最痛快的时刻。 萧陌莱轻轻的抚摩着阎梦雪金色的短发,用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道:“笨蛋,你真是世界头号笨女人。你以为这样我会高兴么?就算你封闭了我在生时的记忆,我死后的灵魂也会因为痛苦和思念而永不超生,你以为这对我好么?为什么你们女人一遇到困难,就只想到用像‘死’这种逃避的方法来解决呢?那样的话,我们男人是用来干什么的?难道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誓言吗?先由你陪我过完人类的一辈子,然后当我死后再将血分给我,我们两人一起做吸血鬼,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阎梦雪断断续续的抽噎中夹杂着三个颤抖的字:“对……不……起……我刚才不知道怎么了……” 萧陌莱这才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就在附近,现在还远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于是擦干了眼泪,强自收摄了心神,对阎梦雪微笑着道:“好啦,好啦,别哭啦,还有一个敌人在旁边看着我们呢,可不要让他笑话了。” 阎梦雪果然很听话,慢慢的止住了哭声。萧陌莱笑着抚摩着她的头道:“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那个黄巾力士是你的敌人,他说我们俩最终会败给他。我则是你的丈夫,我却说我们最终一定能够打败他,而且两个人都能好好的活下来。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他?如果相信我,你就笑着回答我。” 阎梦雪低头想了想,终于破涕为笑了。那一刻萧陌莱只觉得她的笑容是那么灿烂美丽。犹如暴雨过后从乌云中射出的一缕金色阳光。她轻轻的吻了萧陌莱一下,柔声道:“当然是相信你了,我不相信自己的丈夫,还能相信谁。” “很好,”萧陌莱笑着说道,然后一脚将那金色匕首踢飞。 金色匕首牢牢的钉在了黄巾力士的脚边,在圣裁断剑的剑光下闪动着一丝看来十分诡异的光芒,似乎在嘲笑着黄巾力士失败的剧本。 黄巾力士脸色铁青,冷然道:“哦?竟然能够破除我的蛊惑心咒,呵呵,血糊鬼,这就是你的回答?” “你错了,这不是‘我’的回答。”萧陌莱微笑着答道,“而是‘我们’的回答。” 黄巾力士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敬重你们的感情,想替安排一个对你们俩来说都最为幸福圆满的结局。但是你们却不知好歹,反而得寸进尺,那么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着他双目中突然散发出森寒的杀机,冷冷的道:“你们就给我在这里一起化为灰烬吧!” 圣裁断剑虚空劈下,一个巨大的烈焰之球挟着热浪凌空飞来,速度迅疾至极。看来这次黄巾力士真的是想将他们俩一起置于死地了,阎梦雪连忙再次使用血色妖气,张开一堵强力的血色屏障挡下了攻击。 然而黄巾力士这次却不仅仅是挥剑发出一个烈焰之球,而是接二连三的挥动着圣裁断剑。 蕴涵着巨大能量的烈焰之球象流星一样接二连三的飞出来射向他们,撞到血色屏障以后激烈的爆炸开来。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血色屏障在狂轰滥炸中强烈的震动着,渐渐的难以支持,以至于愈缩愈小,因为真祖之姬的力量已经被那柄刺入身体匕首破除,此时,阎梦雪的妖力锐减,她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萧陌莱则在飞快的思考着对策,这个黄巾力士不但力量强大,战斗经验丰富,而且为人也相当的谨慎精明,如果直接和他硬拼两人绝对无法取胜。 只有利用他所不知道或者忽视的盲点,萧陌莱才能有机会伤到他。第一次的机会是因为他或许不知道萧陌莱拥有可怕的“直死魔眼”的能力,所以才会让萧陌莱能够轻易的接近身。但这“直死魔眼”的能力又莫名其妙的被某种力量所封印了,暂时无法使用。第二次则是因为他没有料到萧陌莱敢于用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才几乎被萧陌莱伤到。但是这次呢?同样的方法对黄巾力士这种人是绝对无法用第二次的,那么他还有什么思维盲点可以让萧陌莱利用? 萧陌莱苦苦的思考着,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一句俗语:过于精明谨慎的人,往往会看不到一些很表面很浅薄的东西。 犹如灵光一闪,萧陌莱已经想到了战胜黄巾力士的法子,同时,他也对自己突然消失的“直死魔眼”能力也猜到了原因。于是抬起头来对阎梦雪说道:“我有个计划,等会儿我就会从这里冲出去和那个黄巾力士交手,然后想办法让他造成五秒钟的晕眩,你就趁着这段时间拿他的后颈要害,五秒钟的时间够吗?” “虽然无法使用真祖之姬的力量,但是五秒钟是足够了。”阎梦雪点点头道,可是又有些疑虑,“但是他现在在外面乱发烈焰之球,你那人类的身体接触到就会立刻化为灰烬,你怎么出去?” “那好办,你给我附加恶魔的祝福就是了。” 阎梦雪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道:“恶魔的祝福?那怎么行,就算你靠着这个击败了他,你也一样会死的!我不要!” 恶魔的祝福是吸血鬼使用的最强的辅助妖术,能够在瞬间极大的提高受术者的强壮,敏捷和感知能力,并且使肉体变的极其强韧坚固,对各种元素攻击都具有相当的抵抗力,可以说是一种能够瞬间将人脱胎换骨的魔法,但是其代价就是受术者的生命会被迅速的吸干,最终全身衰竭而死。 这个妖术一旦施行就不可逆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将其解掉。是吸血鬼用于制造其战斗型死徒的法术。正因为如此,所以阎梦雪才对在萧陌莱身上施展这个法术犹豫不决,萧陌莱却笑着道:“不要紧,我不会死的,我莱会在他吸干我的生命以前想办法破解掉它的,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两人最终会一起活下去的,请你相信我。” 阎梦雪凝视着萧陌莱的眼睛良久,才缓缓的点头道:“那好,我相信你,你一定要好好的给我活着回来噢!”说着用食指轻轻的在空中虚划着几个复杂的图形,口中喃喃的念道:“万能而伟大的狱血魔神阎萨克,我谦卑的死徒现在与您立下不可更改的契约,谨奉献他们鲜活的生命与肉体,换来您永恒而伟大的力量……” 音毕,阎梦雪将食指轻轻的点在萧陌莱的脊椎上面。 萧陌莱只觉得一股强大而火热的能量透过萧陌莱的皮肤注入萧陌莱的脊椎骨,然后分散到全身各处。肌肉瞬间膨胀起来将上衣撑得四分五裂,而肌肤的颜色也从黄色变成骇人的紫色。而且几乎同时,萧陌莱竟然再次恢复了“直死魔眼”的能力,视野中一片血色,嗜血的欲望再度燃烧起来。 果然如此!萧陌莱心中暗叹,原来自己“直死魔眼”的能力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因为自己体内的妖气受到了圣裁断剑的压制,才让自己无法发挥“直死魔眼”,而现在自己借用了狱血魔神阎萨克的力量,妖气无比充沛,所以才能再度使出“直死魔眼。” 一时间萧陌莱只觉得全身一阵燥热,每一块肌肉都充满无穷的了力量,感觉也变的异常的敏锐起来。阎梦雪有些担心的看着萧陌莱说道:“三分钟以后你的生命就会开始大量的流失,小心一点,尽快将他击倒吧。” 萧陌莱微笑着点了点头,大步的走出了血色屏障,灼热的火焰立刻扑面而来,贪婪的啃咬着萧陌莱的每一寸肌肤,幸亏这躯体有着一定的魔法抗性,萧陌莱才不至于身受重伤。 由于感觉变的极为敏锐,所以萧陌莱立刻感觉到了黄巾力士的所在方位,怒吼一声,飞也似的从烈火中冲出,巨大化的双拳向着他的头部同时打出。 黄巾力士的感觉也是非常灵敏,似乎早就察觉到萧陌莱身上施加了恶魔的祝福,面对肉体强化过的萧陌莱神情冷静至极,一点也没有流露出意外或者慌张。 当下只见萧陌莱双拳打出,却不见萧陌莱的武器——那柄匕首! 黄巾力士不由冷笑,以为萧陌莱玩的又是拳中藏刀的把戏!于是,黄巾力士右手圣裁断剑挟着破空之声对着萧陌莱的脑袋用力直劈下来,这回他是真的要将萧陌莱杀死了。 萧陌莱这次依然没有闪避,只是举起左臂挡格来剑,同时右臂依旧向黄巾力士打去。圣裁断剑来势相当迅捷,很快便切进了萧陌莱左臂的肌肤,但是令人惊讶的是竟然只切进了数寸——这一剑只用了全身的三四分力。黄巾力士将剩余的力量和精神集中在左手上,一把牢牢的抓住了萧陌莱的右腕。 虽然萧陌莱的身躯已经经过恶魔的祝福强化,力气相当的大,但是却居然再也无法再前进半点。这时候萧陌莱不顾左臂中依然插着锋利的剑刃,强行挥动左拳打了过去。但是黄巾力士似乎早有预备,右手毫不犹豫的放开了剑柄,一把将萧陌莱的左腕也牢牢的抓住。 这种应对方式看来是非常明智的,因为萧陌莱的小刀攻击力太高,而萧陌莱用的又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如果黄巾力士和萧陌莱对着拼命的话,很可能会先于萧陌莱丧命。就算他能够将萧陌莱杀死而保全自己,也一定会受相当重的伤,这样他就无法对付接下来阎梦雪的攻击。 黄巾力士当然不能和萧陌莱同归于尽。所以他选择了这种方法来应对。此刻萧陌莱的双手都被封住,无论小刀藏在哪个拳头里面都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而砍入萧陌莱左臂的圣裁断剑却散发出强烈的神圣力量,迅速的驱散着萧陌莱体内恶魔的祝福的一切效果,一股白气从萧陌莱身躯中袅袅的升起,只要再过几秒钟,萧陌莱的身躯就会回复普通人的状态,然后他就可以轻易的折断萧陌莱的手骨和臂骨,再回过头来对付阎梦雪! 这的确是非常稳妥而完美的战术。 但是,他预料错了,萧陌莱两只手里都没有小刀,萧陌莱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黄巾力士一定会全力阻止任何萧陌莱使用“直死魔眼”能力的机会,既然他那么精明谨慎,而且又吃过一次亏。那么萧陌莱再用小刀斩到他的机会非常的渺小,既然如此萧陌莱倒不如完全放弃使用“直死魔眼”能力,转而用其他普通的方法攻击他。 萧陌莱空着的双拳翻了过来将他的双腕也紧紧的抓住,以防他后退或者逃跑,同时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顺势一头向他的面孔撞去。 用头撞人面孔,这本来只是街坊邻里的流氓们因为口角小事而互相殴打时用的小招数。这是身经百战的黄巾力士也未必会遇到过打法,他的战斗一般都是在漫天的法术和剑光的激烈对搏中结束的,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这种下九流的打法,何况那时侯他正在将全副的力气和精力放在萧陌莱那可能藏有小刀的两只拳头上,聚精会神的等着萧陌莱的小刀从某个拳头里伸出来,根本没想到萧陌莱会将头作为武器来撞他,所以他的面门立刻被撞个正着。 虽然,黄巾力士的身体异常强壮,但是那也是仅仅指他的躯干而言,没有人会去刻意的加强自己脸皮和五官的抗打击能力的,神也一样。 所以萧陌莱全力的一撞之下他立刻鼻青脸肿,眼冒金星。而且更重要的是恐怕他一时半刻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于是萧陌莱趁着他昏头昏脑的时刻,忍着头顶的疼痛,用尽力气第二下撞去,这次将他的鼻子都撞歪了,牙齿也撞落了一颗,一双眼睛也肿得向猪眼睛一样。 黄巾力士在慌乱中本能的低下了头,萧陌莱于是抬起膝盖狠狠的撞向他的面门,然后趁的他仰头躲避之时,飞起一脚踢向他的下身。 那也是一个没有人会刻意去强化抗打击能力的地方,虽然这一下有点阴毒,但是和他那挑唆阎梦雪自戕的恶毒剧本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 但唯一遗憾的是,萧陌莱并不能确定,眼前这个巨人是否真的长了那个“要害”! 还好,黄巾力士疼的蹲了下来,这时候萧陌莱体内恶魔的祝福的效果已经完全被驱散,萧陌莱的身体也恢复了普通人的水准,再动手下去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而且只要多停留片刻,圣裁断剑就要开始驱散自己体内的妖气了。 幸好这时候阎梦雪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的背后,巨大的左爪牢牢的扼住了他的喉咙,而右爪如飞般的先后卸掉了黄巾力士左右臂膀的关节,让他再也无法举起手来。黄巾力士正因为“要害”遭到攻击而痛的死去活来,根本没半点还手或反抗的余地。 黄巾力士的确非常精明,在作战的过程中他一直牢牢的记住两个要点并非常小心的防着:第一,萧陌莱是个拥有可怕能力的妖魔,在吸收了某种强化力量后,已经恢复了那个能力。第二,萧陌莱是一个为了妻子不惜拼命的丈夫。但是有一点他却忘记了:萧陌莱不仅是以上两者,而且还是一个男人,一个会用暴力打架的男人。 过于精明谨慎的人,往往会看不到一些很表面很浅薄的东西。 这句话果然是正确的。 第一百四十章 水池中的女鬼(一) 灌注全部妖气的利爪狠狠穿破了黄巾力士的胸膛。 顷刻间,赤芒大作,黑烟滚滚,黄巾力士发出一声几近绝望的嘶吼,身形湮灭在了金色与黑色两道混杂的能量团之中…… 另外一方面,与魔卿再度交手的腾蛇也败下阵来,身体上被贴上了黑色的诡异符咒。 阎梦雪和萧陌莱两人也终于完成了任务,消灭了黄巾力士。于是两人激动地相拥在一起,尽情感受着彼此的温度。这份难以形容的温暖,让两个人无比痴迷,又难以割舍。 腾蛇被魔卿封入百鬼图中的暗域,而它的火毒则被魔卿逼了出来,这一次,并没有再放任这火毒回去,而是被他握在了手里。 “喂,你们两个,既然完成了任务,我就奖赏你们可以在外面玩两天好了!” 阎梦雪和萧陌莱听后欣喜若狂,立刻拜伏在地,齐声回答:“谢谢老大!” “哼,下次最好迅速点,解决那么一个废物,还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切!” “属下谨遵教诲!”萧陌莱毕恭毕敬地回答。“那主人我们……” “好了,去吧,不要让我去找你们,你们身体有暗域的追魂印,两天后如果不回来,追魂印就会发作,你们两个就会双双元神破碎而死!” “明白!请主人放心!” 萧陌莱和阎梦雪深情的对望了一眼,相视一笑,消失在了清晨的雾障之中。 望着两人远去,魔卿捏了捏拳头,发出几声脆响,然后坐到了一块大石头上。 魔卿刚准备将火毒短暂吸收,并且从中找出关于火前坊隐匿地点的线索。远处的天空中,太阳却开始逐渐从东方升起,起初魔卿并没有注意,而就在这阳光刚刚触碰到魔卿身体的瞬间,魔卿立刻感觉浑身上下极度麻痒难耐,就如同无数只蛆虫在身体上爬一样。 魔卿顿觉不妙,这才发现自己体内的封印竟然有再度激活的危险。 可恶,好不容易才获得了自由,能够支配这副身体,现在竟然又要回去,真是太可恶了! 魔卿暗自腹诽,然而,阳光逐渐就要笼罩整片大地,随着阳气的增加,魔卿的妖力就会大幅度减弱,而这股妖力显然将不足以同丁琴玉用生命换来的封印相对抗,如果不及时想出什么办法躲避阳光,魔卿将再度被封印! “妈的,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样!先吃了再说吧!” 魔卿眼睛死死盯着那团跳动的灼热火毒,顿时愤怒不已。 太阳又移动了一些,阳光变得更加强烈。 魔卿不能继续犹豫,虽然这种想法很奇妙,但魔卿此时此刻的脑海里却充斥着一个念头,即使自己即将消失,也一定要找出火前坊的下落,无论如何! 于是,魔卿痛苦地吞噬了火毒。 火毒入体,立刻弥散出了难以形容的可怕气焰,灼热而狂暴的妖气呼啸而起,好像要将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部都焚噬掉一般!魔卿强忍着这股异常凶戾的妖气,同时努力从中提取出有用价值的信息。 然而,这些保存在火毒之中的记忆异常混乱而复杂,魔卿想要在里面找出有用的线索,就必须一直保持将自己的妖力分成两股,其中一股用来压制火毒的侵蚀,另外一股则要用来搜索记忆,这种一心二用的方式,对普通的妖魔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魔卿也并不轻松,随着阳光不断迫近,他还要分散出另外一股力量,来支配他的身体超山的背阴处奔跑,躲避阳光的照射。 一道黑影跌跌撞撞地在山林中狂奔…… 这疯狂地奔逃,还是在黎明破晓后,停了下来。 阳光洒落下来,魔卿的妖气尽皆收敛,最后匍匐着瘫倒在了山脚下的一处居民区附近,在此之前用最后一点力气逼出了火前坊的火毒,立刻昏厥不醒。 再醒来时,已经正值晌午,丁灵修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 “玉儿!玉儿!”丁灵修疯狂地惊呼。 然而,当他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身边正坐着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老大爷。 “小伙儿,你醒啦!”老头和蔼地说。 丁灵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意识还有点模糊。 “大爷,这是哪?” “这是瑞华小区的门卫室,刚才看你昏倒在了门口,我就扶你进来休息一会儿,怎么?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老大爷笑着说。 门卫室? 丁灵修不由一愣,心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然而,还没等他去思考这些问题,他就发现自己的寻妖罗盘上竟然有了强烈的反应。 掏出来一看,发现竟然已经亮起了红光,说明妖魔就在附近! 妖魔一出现,猎妖师的本能还是占据了丁灵修的全部思维,那些醒来后的疑问也一瞬间被他抛之脑后,甚至连丁琴玉被自己害死的事情也都没有来得及浮现在脑海。 丁灵修立刻起身问老大爷: “大爷,你这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邪门的事情发生?” 老大爷听完一愣,立刻俯身过来,对丁灵修悄悄地说: “小伙子,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遇到了?” 丁灵修皱了皱眉,一本正经地回答: “大爷,方便给我讲讲么?” 老大爷点了点头,说道: “好,那我就告诉你,不过你可能不会相信,不过这是我亲身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可怕了!” 于是,老大爷就将他最近经历的一个可怕的灵异事件,讲给了丁灵修:这个老大爷叫王德贵,这里的居民都叫他老王,来这个瑞华小区干保安足足有五个多月了。说起这个瑞华小区,最初还是因这人工建造的瑞华湖而得名,这瑞华湖起初水质澄清,湖底草鲜鱼美,又因为伴山依水,所以看起来风景秀丽。可惜由于人为的污染和其他不知名的原因,只两个月的功夫瑞华湖变成了臭水湖,曾经郁郁葱葱的树木相继枯死,只剩下些焉了巴叽杂草,附近很多被抛弃的猫狗在此居住,深夜里它们轻如魅的身影,凭空的让臭水湖多了些诡异的色彩。 那天深夜,值班巡逻的王大爷路过湖边时,忽然听到凄厉的怪叫,因为近几天湖面经常出现动物血淋淋的残骸,他心怀好奇,就壮着胆子寻着声音找过去。 月光下只见臭气熏天的湖面一片死寂,一只脏乎乎的狗傻了一样一动不动站在湖边。正当他想走近看看的时候,忽然湖里传来异样的动静,接着湖面浊浪翻滚,乌黑的臭水翻滚着散发出一阵阵令人窒息的臭味,那臭味浓的像糊嘴的蜂蜜,直直的灌入人的鼻息,让人透不过气来。 没过多久,臭水里忽然慢慢浮出一张脸,一张女人脸。因为女人的脸很滑,就像荷花的叶片,所以那些臭烘烘的黑水竟然遮不住她迷人的皮肤。这种臭水里竟然会有女人在潜水,如果他不是妖怪或外星人的话,肯定是一具女尸了。 可眼前的女人明明是活的,她水淋淋。王大爷头皮一阵发紧,两腿软绵绵的弯曲下来,身子顺势前扑,悄无声息的趴倒在草丛里。这时候,翻滚的臭水里一个成人大小的鱼一跃而起,迅速扑向湖边的狗。狗惨叫着想逃,可惜已经晚了,那东西很快就把狗撕咬的鲜血淋漓。接着大口大口的啃咬起来。王老大爷吓了一跳,疯狂地就逃了出去。 然而王大爷最后回头望去得时候,发现那个听到叫声的怪物也抬起了头,它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舔嗜血的嘴唇,发出一阵可怕的狞笑后,慢慢的向臭水湖里爬去,身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黑水印。 臭水湖出水妖的事,很快在老王头绘声绘色的描述中传遍了瑞华小区,所以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报警调查,但几天下来也没有什么结果。 然而,事情竟然并没有结束,就在昨天晚上,这个瑞华小区竟然又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昨天夜里,是老王头一个人值夜班,在夜里十一点半了,已经几乎没有人出入小区,老王头照例巡视了一圈后,准备回到值班室睡觉,但这一次他绕过了那个瑞华池,所以平安无事。 但就当他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门口竟然传来了一阵喇叭声,老王头无奈地打开了窗帘,发现门口一辆红色大众准备要进来,这么晚了,会是谁呢?而且还没带门卡! 老王见这个车并不眼熟,就朝车窗望去,而这一望,他彻底惊呆了。 原来,那辆刚才还停在门口的大众车竟然凭空消失了,他揉了揉眼睛什么都没有,吓得一身冷汗,正当准备要跑出去看个究竟的时候,却发现那辆大众轿车竟然已经进来了,这回老王头仔细瞧着,却发现驾驶座上根本没人! 老王头心中一寒,拿着手电和警棍就要出去,结果他刚来到门口,就看见打开的车窗里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眼睛流着血,脸上爬满蛆地朝他笑。 听完老王头的故事,丁灵修大概了解了情况,但有些问题还需要了解,就继续问道:“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有什么猜测么?” 老王头悄声说:“其实啊,这里闹鬼,我是知道内情的!其实在没盖这个小区的时候,这里到处都是小平房,而那个人工建造的瑞华湖也原本不是湖,而是单独的一个二层土楼,里面住着一个女人。她是个做小买卖的,有辆红色大众。后来说要盖停车场,要强拆土楼,那个女人不同意,死活不走。结果公司在晚上进行了强拆,那女的也被活活砸死在了小平房里!连同她那辆红色大众也都毁了!后来,上面的老板花了几十万把这件事情摆平了,别人也谁都没在追究,更何况那女人一个家人也没有,尸体都找不着。所以这个小区从建成后就不太平,总传言这个小区闹鬼!” 丁灵修听完点了点头,对老大爷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这事交给我吧!” “你?你要捉鬼?”老大爷惊讶万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水池中的女鬼(二) “当然,只不过现在正值晌午,她应该不会现身,我看咱们再这里等到太阳落山。今天晚上的时候,你就跟我一起去那个瑞华池看看好了!我来解决这个水池边的女鬼!”丁灵修说。 “你?可是……好吧” 门卫老王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虽然觉得这少年的话有点奇怪,但他看着眼前这个活泼灵动的少年,倒有几分异样的神采,而且在他救起丁灵修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心中暗忖,说不定这个年轻人真的能将这瑞华池里的妖魔给降服呢! 见老王答应了,丁灵修立刻开始打开了背包,开始为晚上的战斗准备符咒,然而,当他一打开背包,这才发现,自己的符纸竟然全部变成了黑色,同时,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丁灵修顿觉浑身一震,然后扭头望向王大爷,郑重问道:“对了,王大爷,请问您知道狮子峰这个地方么?” 老王想了想说: “好吧,我还真知道这个地方……” 说话间,一个同样穿着保安制服的少年推门进来了,手里拎着啤酒和烤鸭。 “嘿,这是谁啊?”少年望向了丁灵修。 “奥,这是我早上在门口遇到的一个小伙,昏倒了!” “嗷嗷,这样啊,你好,我叫张强,也是这里的保安!”少年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赵林修!”丁灵修也把手递了过去。 “你们聊什么那?聊得这么嗨?”张强说。 “这不,这个小伙儿说他能捉到这小区里最近闹得很凶的鬼,要等晚上跟我一起去那瑞华池呢!” “啊?你会抓鬼?”张强惊讶万分。 虽然猎妖师这个职业不能轻易公之于众,但一般这种情况下,猎妖师们都会选择自称是道士之类其他阴阳师,丁灵修自然也不例外。 “哦。我在龙虎山当过几年道士,所以会点,降妖除魔的小法术!”丁灵修礼貌地回答。 “哈哈,那敢情好啊,来,喝点,我就爱讨论这妖魔鬼怪的事,咱三好好聊聊!”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于是,三人搬来小桌,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酒过三巡,张强喝的有些微醺,给丁灵修讲起了一个他亲身经历的诡异故事:据张强所说,他在当这里保安之前曾是一个邮递员。 因为对学习不感兴趣,所以他在县高中毕业后,就在当地找到一份饿不死也吃不饱的工作,在当地邮局做了一个邮递员。这是池州的一个贫困县,而张强被分配的路线则是去这个县的山区送信,想必大家都在电视中看见过那种绿色的自行车,没错,当时张强的第一个座驾就那样的一辆自行车,究竟是不是飞鸽的张强不知道,不过骑上基本上除了车铃不响车身都在响,张强想条件的艰苦可想而知。 张强说当时他们一起招聘上的邮差一共有五个人,大家的境况基本相同,做他们这行的属于三无人员,无保险,无津贴,无老婆。是啊,哪家姑娘会看上一个穷山沟里的邮差呢,所以,平时送信的时候,哪怕几个漂亮MM多瞟他们几眼都立刻觉得浑身是劲。 这个贫困县的交通很不便利,虽然所谓的村村通公路,可惜这里的连绵起伏的大山还是阻断了往来,于是,邮差就成了大山之中和外界联系的一条纽带。 上班的第一天,主任交给了张强一张地图,地图已经破旧不堪了,据说用了几代人,传到张强手上也算的上是古董了。上面横七竖八的划着很多条线。 主任姓翟,名守厚,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长得十分精明而瘦削,平日里是个不苟言笑的家伙,所以刚进邮局的时候张强就听前辈们一直在背后叫他翟瘦猴。 此时他望着张强说:“张强,你看的懂吗?” 张强结果地图的瞬间,心中早就骂了起来,心说这上面用黑笔勾勒的和山水画一样,就算真的有神仙来了也看不懂啊,只不过对于张强来说这份工作实在是太重要了,于是张强还是点了点头。 翟瘦猴满意的笑了笑,于是张强的邮差生活开始了。 每天骑着那辆老得掉渣的自行车,行走在深山之中,有时候送信的地方太远了,深夜便夜宿荒村,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一个月左右。张强终于要转正了,当张强兴高采烈的拿着合同找到主任的时候却发现其他的四个人都垂头丧气的站在主任的门口。 张强刚要敲主任的门,忽然被赵老头一把抓住了,赵老头和张强同龄,也是和张强一起被招聘上来的,但是却未老先衰。看见他的第一眼张强一直以为他和张强老爹同岁。他平时少言寡语,所以张强们在背后都叫他赵老头,谐音“糟老头”。 他一把拉住张强,张强一怔,一脸茫然的望着他。他向张强使了一个眼神,然后在张强耳边悄悄地说,“主任如果让你送一封红色信封的信,你千万不要去!” 张强看他神神叨叨的,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抽出手,轻轻地在主任的门上敲了两下。 “进来吧。”翟瘦猴的语气一直都是那种不温不火,略带官僚气。 张强推开门,看着主任愁眉不展的坐在椅子上,见张强进来抬起头,脸上忽然显出一丝久违的微笑,可是那种突如其来微笑却让张强觉得慎得慌。 “小强,有事吗?”翟瘦猴笑着站起来说道。 “主任,我的试用期过了,这个是人事给我的合同,要您签个字。”说完张强把合同递到他的面前,翟瘦猴瞥了一眼张强的合同,然后掏出一包烟,递给张强一根说道,“小强,你的工作能力一直很强,早就该转正了,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咱们局里有点人手还是过剩,这样……”翟瘦猴一脸难色,不过张强又不是傻子,张强已经听出这翟瘦猴话里的意思了。 “主任,是不是我工作方面……”张强搓着手说道。 “小强,别多想,恩,你放心吧,就算最后只有一个人能留下来,我也会留你,你看,这里有一封信。” 说完翟瘦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信封说道,“你把这封信送过去,回来你就转正了。” 张强汗了,还真让赵老头猜中了,一时间张强竟然有点不知所措,赵老头在外面已经告诉过张强千万不能送这封信,现在翟瘦猴又拿这个要挟张强,意思就是老子不去,就别想要这份工作了呗。 死就死吧,张强接过那封信,信封的质地很特别,拿在手里油油滑滑的,信封上贴着一张一块钱的邮票,没有写信人地址,只在收信人地址一栏中用毛笔写着一个地址,曹郁村,六组,李森收。 “主任,这个地方我没有去过啊!”张强一边摩挲着手中的信封,一边奇怪的问道。 翟瘦猴斜了我一眼,然后干瘪的脸上那些微弱的肉全都纵在一起笑着说道:“你出去问问老赵他们几个就知道了。” 张强有些疑惑的皱紧了眉头,这个瘦猴究竟和我耍什么心眼呢?不过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张强只能诺诺的答应着退了出去。 刚一出门赵老头就冲了上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我猜的没错吧,这瘦猴子是不是要让你送……”后面的话让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因为此时他已经看到张强手上的那个红色的信封了。 “你……你接了?”赵老头结结巴巴的说道,这小子一看就是个胆小鬼,送一封信有什么大不了的。张强点了点头,不屑一顾的望了望凑过来的另外几个人,他们的表情很诡异,从最初的吃惊渐渐的变得心满意足。 “你小子完蛋了……”赵老头放开张强的手摇着头走了,张强自己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忽然感到一阵阴冷的穿堂风直冲面门,这些丫的,一个个神神秘秘的,究竟怎么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张强也不是傻子。这事情必有蹊跷,张强揣好那个红色的信封,准备晚上找赵老头问个明白,谁知下午的时候赵老头却主动找到了张强。 “小子,晚上下班在嘉欣饭店大家给你送行。”赵老头这句话说的像是讣告,然后走到张强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张强的肩膀,弄得张强一头露水。 下午的工作比较简单,张强分配了一下准备送出去的邮件,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了,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整个下午张强的心里都在想着那封信,终于挨过了漫长的半个小时,下班后张强变急匆匆的想嘉欣饭店奔去,张强去的时候他们四人都已经坐定。 气氛很是压抑,他们各自低着头,像是犯了什么错。菜还没有上来,赵老头忽然说道:“行了,大家先倒上一杯酒,给小罗送行。” 说完大家都举起杯子,一杯冰镇啤酒下肚之后,赵老头打开了话匣子,“小罗,你明天去曹郁村要小心一点啊。” “小心什么?”张强疑惑不解的说道。 赵老头和另外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起身关上门之后又坐了回来,“你丫的别怪兄弟没提醒你啊,曹郁村那个地方真是挺邪门的,翟瘦猴为什么让咱们几个去送信你知道吗?因为这里的老人谁也不愿意去,那个地方不干净。” 赵老头这句话一点没打磕,神神叨叨的。 “滚,你丫的乌鸦嘴,神六都飞天成功了,你还在这里妖言惑众。”张强虽然嘴硬,但说实话心里还是毛毛的。 “你爱信不信。”赵老头指着张强的鼻子说道。 “小强,你不信找赵老头的话也就算了,但我告诉你一件事,这事情是上一代邮差瞧瞧告诉我的!”说话的是杨磊,这家伙也二十出头,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偶尔还吟几首打油诗。 “啊?什么事?”张强好奇心起,向他身边凑了凑。 第一百四十二章 诡异的信(一) 说起来,杨磊这小子对张强所在的这个小邮局可算是门清,他家从爷爷辈开始就在邮局工作,那个时候邮局的待遇相当不错,所以他的爸爸也被安排到了这里,但后来不知为什么他爸爸在邮局干了十年之后便离开了,开了一辆出租车跑活。 人要是点背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出租车才弄了半年他爸爸就和车一起升天了。据说杨磊去医院的时候他老子还有意识,紧紧地抓住杨磊的手说:“儿子,你一辈子也不准给我做邮递员。” 杨磊当时肯定是胸有大志,连忙点了点头,然后老头子的手用力一抽,杨磊做了一个OK的手势,老爷子总算是咽气了。不过这小子还真争气,辗转了半年最后还是又当上了邮差。 邮局很多老人对杨磊的老爸都相当熟悉,所以一些内幕大都从他口中流出来的。 此时杨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然后缓缓的说道:“你知道我爸爸为什么做了十年邮递员就再也不做了吗?” “得了,你别在这里吊坎了,赶紧说。”张强不耐烦的说道。 “恩,十几年前,那时候张强还小,本来我爸爸当邮递员好好的,可有一次他便接到一封信,当时他也没听过那个地方,不过那时候年轻气盛,便没有多想。过了几天,我爸爸在夜里忽然推开房门,头发蓬松,脸色苍白,进屋子之后便将房门紧紧地锁上了。从那之后我爸爸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从来都是昼伏夜出,一点荤腥不吃,整天愁眉不展的,有时候白天会忽然从梦中惊醒,口中一直不停的喊着别杀我,别杀我。 后来我妈妈看他不能再去工作了,就帮他辞职了。就这样过了大概三个多月吧,他渐渐恢复过来了,就和朋友一起买了个出租车开着,那时候他也是只开夜车,因为要白天睡觉。 开始生意不错,我爸爸也很有干劲。可是过了不久的一天晚上,我爸爸忽然回到了家,本来晚上应该出车的,可是那天他回到家,全身都在发颤,嘴唇青紫,汗如雨下,他紧紧地锁上门,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的踱来踱去,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一周之后他再次出车的时候就出了车祸。”杨磊说完这个故事扭头死死的望着张强。 “你知道那封信是送到哪里的吗?” “不会……”张强轻轻地咳嗽着说道,“不会是曹郁村吧!” 杨磊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省省吧啊!”张强就是个天生嘴硬的人,虽然嘴上说不信,心里还是很不自在。 “小强,你还真别不信,不管以后怎么样,今晚兄弟保证让你开开心心的。”赵老头说着递过一根烟给张强。 “哇靠,赵老头什么时候换小熊猫了?”说实话,平时张强他们平时只抽四五块钱的烟,没事算算,就那么点工资刚够糊口,能叼着个冒烟的东西已经算是奢侈了,小熊猫还真不敢想。 “哎,没抽几根,剩下的你都带上,路上抽!”赵老头这家伙吓唬人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这句话说的张强跟走上了黄泉路一样。 “行,那我就笑纳了。”张强接过烟,顺手塞进兜子里。接着整个酒席大家都保持着沉默,只有赵老头偶尔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些不荤不素的笑话调节着气氛。 走出饭店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了,大家喝的都不少,尤其是赵老头喝的已经不省人事了,因为张强和赵老头住的最近所以张强不得不先送他回家。 没走出几步,赵老头忽然轻轻地拍了拍张强。张强一愣,这家伙已经从张强后背下来了,然后走在张强前面。晕,这家伙是占张强便宜啊,刚才醉醺醺不省人事的样子完全是装出来的。 “你没事啊?”张强又气又恨的说道。 赵老头嘿嘿笑道,“要不是这样怎么骗过那几个小子。”赵老头长出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张强的肩膀然后说道,“走吧,到我家去,我给你点东西!” 看着赵老头衣服胸有成竹的样子,张强便不知所措的跟在后面。他家的小区是电力部门的家属院,九十年代初的建筑,房子不大,大概只有六十平米左右,赵老头的父亲也很早就过世了,母亲一直瘫痪在床。不过屋子里却打扫得很干净。 赵老头让张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自己一个人走进屋子。这个房子的客厅不大,却布置的很温馨,沙发的后面挂着他父亲的遗像。过了好久赵老头终于满头大汗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中多了一个物事。 那物事用报纸包裹着,像是一个盒子。他坐在张强旁边,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哎,也不知道有什么能帮你的,这个你带着!” “什么东西?”张强好奇的问道。 赵老头一脸蔫笑,然后说道:“我家老头子去世的早,这个是他留给我们唯一一件东西,这么多年了,还真不知道有没有用!” 他的话更让张强好奇了,这报纸里包裹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一说是他老爹留下的,张强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认识赵老头这么久经常听他吹当时他老爹活着的时候收藏了不少的奇珍异宝,不过每次想要见识一下,赵老头就真的蔫了。 赵老头轻轻地揭开报纸,里面是一个十厘米见方的黑色盒子,盒子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虽然张强对古玩一窍不通,不过张强还是觉得这个盒子多少有点古怪。 “看好了啊,下面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赵老头那双三角眼闪着金光,学着刘谦的口吻道。赵老头说着将盒子轻轻地打开了,一个黑色的石头出现在张强面前,不仔细看像是一块凝固的沥青。 “我去,这是个什么东西,你弄得那么神神秘秘的!”张强大失所望的靠在沙发上。 “嘿,你真别小瞧它,这可不是个一般的东西。”赵老头说着将盒子盖上,掏出一根烟递给张强说道:“这个东西可有些来历的哦!” 张强叼着烟,撇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我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住在文房店,那地方四面环山,但是很早之前出过一个姓杨的大人物,他们家的祖坟都在那一带。据说当初每到祭日他们家远方的亲戚就会在夜里乘着大车,带着各种祭品来到文房店,第二天早晨一醒来就能看到什么纸人,值钱,摆满了大街!”赵老头吸了一口烟说道。 “唬人吧!大半夜的来祭祀?不会是鬼吧!”张强不屑一顾的说道。 “你懂个屁啊!听老人说文房店那个地方有个风水宝地,但是谁也没有找到,后来杨家人找到之后便将祖坟迁到了那里,从此杨家便开始发迹。但是风水这东西比较玄,高人很容易破掉,为了防止别人知道祖坟的具体地点,所以他们基本上都在夜里祭祀的!”赵老头说的头头是道。 “你接着说!”张强掐着烟,一脸迷茫的望着赵老头。 “后来杨家还是败了,不过那时候老人就说杨家坟里面埋了不少奇珍异宝。可是谁也找不到坟地的下落。”赵老头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文革期间正好赶上在文房店修铁路,那时候迁了很多在铁路周围的墓地,也挖出不少宝贝。那时候老爷子年纪小,家里也穷,就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去被挖开的墓地捡宝贝。” “恩,那后来呢?”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啊? “听老爷子说他们开始在乱坟岗子转了几天都没有捡到什么宝贝,后来去的人也就少了。最后只剩下他和一个叫李二狗的两个人了,那天晚上月亮地特别亮,两个孩子又去了那片墓地,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刚过子时,老爷子就听到耳边出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像是轻轻地脚步声。两个孩子都愣住了,本来大晚上的在乱坟岗子转悠难免心虚,再加上那脚步声,两个人就更慌了。于是两个孩子加快了步子向前走,谁知正在这时老爷子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砰的一声。 老爷子连忙回头,却发现孙李二狗已经没了人影。 “啊?”张强的心紧跟着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回事?” “当时老爷子也感到很奇怪,他扭过头左顾右盼,借着月光终于看到地上有个洞,相比李二狗就是从那个洞掉进去的,他向里喊了两声却没有声音。老爷子当时已经被吓得有些魂不守舍了。过了良久,李二狗才从底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喊声,相比刚刚掉下去的时候已经摔的昏过去了。”赵老头说着又点了一根烟。 “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所以老爷子早就有所准备,于是套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绳子的一头绑在石头上,另一头顺到洞里。可是李二狗已经受伤了,自己根本无力爬上来,无奈之下,老爷子便顺着剩下进入了洞口。”赵老头越说语速越快,似乎是在回忆着自己年轻时代的经历,“那洞很深,洞的四周都是空荡荡的,似乎洞口正开在墓穴的上方。老爷子感到脚接触到地面之后,用力的踩了踩确定脚下可以吃力,才算是放下心来。他站在墓穴中央,从口袋套出一包火柴,点上随身携带的火把,眼前的一切立刻尽收眼底。” “李二狗弓着身子背对着老爷子趴在墓地中,脚下是零散的白骨,四周空荡荡的在不远处还有一个细小的小洞,似乎通向更深处,而此时他们深处的地洞里除了人骨没有其他东西。”赵老头一根烟已经着得快到头了却全然不觉,“老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向李二狗走去,他在李二狗的后背轻轻的推了推,可是李二狗似乎毫无反应,依然自顾自的背对着老爷子弓着身子。” “老爷子又推了推,正在这时推背忽然豁的从地上站起来,缓缓的扭过头来。”赵老头说道这里忽然停了下来,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传来了一阵嘈杂的敲门声,张强和赵老头的身体都是一颤,毕竟刚才赵老头的故事听得张强太入神了,几秒钟之后他们终于恢复了常态。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张强好奇的望着赵老头,赵老头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从猫眼里向外望了望,然后快速的打开门,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梳着马尾辫,眼睛特别大,见到赵老头会心一笑,说道,“老哥,有朋友?” 赵老头诺诺的点了点头,那女孩走进来,看着张强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她刚才的那句话张强还真难将眼前的这个女孩和赵老头联系在一起,而她们竟然是兄妹。女孩子微笑着向赵老头母亲的房间走去。 “你妹妹?”张强不可思意的望着赵老头。 赵老头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坐在张强旁边,说道,“我接着和你说吧!” 张强心里暗想赵老头这家伙倒是城府不浅,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也一直没有说过。 “李二狗面色铁青,嘴唇毫无血色,两眼直勾勾的望着老爷子。老爷子心里暗叫不好,一定是鬼上身了。说时迟那时快,李二狗忽然像是发疯了一般的想老爷子猛扑了过来,老爷子也就是仗着当时年轻,这一击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连忙闪身。李二狗一击扑空之后却并不罢手,调转身体又是重重的一击。老爷子左躲右闪,忽然脚下踩到一块骨头,一屁股颠倒在地。”赵老头说着咽了咽口水说道,“李二狗半弓着身子像是终于抓住了时机一般,一纵身便扑了过来,老爷子手疾眼快,连忙抓起一旁的半截子骨头迎面戳了过去。待到李二狗冲过来之时,由于火把已经熄灭全然没有发现眼前的那根骨头,结果骨头从他的胸口穿了过去,李二狗痛苦的挣扎着,向四周恶扑,忽然抓住了那根绳子,李二狗灵机一动,抽出刀,一刀将那绳子斩断。老爷子看见时机已到,又抓起半截子骨头像李二狗刺去,李二狗被这一刺抽搐了两下就倒毙在地了。 老爷子又推了推李二狗看他依旧没有动静,于是瘫软的坐在地上。过了一会才发觉此时想从洞口爬出已经不可能了,那段绳子已经被李二狗用刀斩断,忽然他想起这个墓室的一旁有一个细小的小洞,虽然小,但是足够一个人躬身而过了。” “稍作休息之后,老爷子爬进了洞中,谁知没有爬出几米,老爷子的耳边便传来了咕咕的水声。”赵老头长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诡异的信(二) “眼前竟然是一处绝壁,话说这个地方本来地处北方,巨大的悬崖绝壁很少见,不过唯独一座山上是大家公认的绝壁,这个山叫拐沟坡,说起这个山还有些来历,但这是后话。我先说老爷子的事情,老爷子本来以为终于见到光了,正在暗自开心,谁想到刚一钻出去下面便是悬崖,幸好老爷子反应快,一把抓住了洞口的石壁,可是身子已经悬在外面了。”老赵越来越激动,我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老爷子用尽吃奶的力气支撑着身子向上爬,可是石壁还是太滑,又加上是初春,北方还是有些冷,一会儿手指就会冻僵,虽然后背已经出满了冷汗,可是手指却渐渐的不听使唤了。情急之下,老爷子忽然瞥见在身体的下方有一个凸出来的平台,平台里面像是一个深洞,只不过那个平台只有一米宽,如果能够跳到上面想必还有一条生路,如果稍微不对那就直接坠入深谷了,结果肯定是粉身碎骨了。”老赵一边说着,张强一边连忙点头。 “老爷子的手指已经快要冻僵了,看来爬上基本上不可能了,于是便鼓足了勇气跳了下来,虽然那个平台离他很近可是当时还是把老爷子吓够呛,总算是落在了那个平台上,眼前是一个很大的洞穴,一股冷风从洞口吹出来,在洞口的地方竟然还有烧过东西的痕迹和一些动物的皮毛和骨骸。老爷子心下一沉,娘的,这不是刚出虎口又如龙潭吗?这个洞很大,足够两辆马车并排而入的,最让他心悸的是地上的动物毛皮和骨骸,说不定这个洞穴中还有什么怪物不成?” “忽然老爷子觉得有些奇怪,刚才洞口吹出的风明明冰冷异常,而转眼之间里面吹出的风却变得非常暖和,老爷子更是疑惑了,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走进去看看,毕竟只有进去才能探明个究竟,就算是在这里等到天明也不会有人来营救他。 拐沟坡这个地方一直都是村民心中的一个禁地,当然如果说起这个禁地的事情还是不得不谈到后面要说的一个故事。老爷子向洞里刚走出几步,忽然耳边出来了一阵窸窣的声音,这声音像是一个人轻微的脚步声,人在困境中听觉往往变得非常敏锐,他缓缓地停下脚步,谁知他的步子一停那窸窣的声音也便消失了。 “在那个地方有人,或者是鬼?”张强既不情愿的说出另一个鬼字。 “你听我说完啊,别打岔!”老赵已经被张强问得有些不耐烦了,好吧,张强承认张强不是一个好听众。 “老爷子心下暗想,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他娘的怎么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吧!想到这里他加快了步子,没走出几步那洞里的风又变得冰冷刺骨了。这个洞穴很深,往前走就是一条向下曲折的小路,洞口有一些白色的霜,洞中却滴水不断。”老赵的语速一点点加快,配合着张强渐渐加速的心脏,刚才的那点酒早已经醒的差不多了。 “没走出几步,老爷子便停了下来,因为眼前竟然是一口石棺。前面我给你说过拐沟坡的是有些来历的,不错,这里张强不得不详细和你说说了。这座拐沟坡背靠燕山,前面是一片悬崖绝壁。很早之前就听老辈人曾经说过最早这座山上有泉水,而且传的神乎其神的就是泉水之中有两条金鱼。这个毕竟只是传说而已,无人考证,但是从下面还是能隐约看到悬崖有很多洞口,还有一些类似棺材板之类的石片,当地人称那些东西为棺材石。不过究竟里面有没有石棺却没有人知道,也不曾有人上去过。老爷子心想既然来了就看个究竟,毕竟来都来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老爷子向石棺的地方靠近,远看时只能看见石棺的大体轮廓,而走进一看则不然,这个石棺上雕刻着一些古怪的花纹,具体是什么花纹当时他也看不懂。那石棺的棺盖是一块平滑的石板,老爷子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应该有将近一吨重吧。他无奈的靠在石棺上,忽然耳边又响起了脚步声,不,这次他听的比较清楚,那不是脚步声,似乎是一块石头滚落的声音,那声音是从这个石厅的某个角落中发出的。”老赵点了一根烟说道,“老爷子因循着声音向那个角落望去,一望之下老爷子大喜。” “在那个角落中竟然摆放着几个坛子,老爷子心道难道转运了?立刻来了精神冲到那几个坛子前面,坛子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轻轻擦去,然后打开盖子,果不其然里面是一个个的袁大头,那时候已经有回收袁大头的了,虽然价格不高但也算是发了一笔小财,再打开其他的几个坛子里面也都是这个,直到最后一个坛子老爷子发现了这个盒子,盒子不大,上面的花纹和石棺上的一模一样。上面有一把不大的小锁,当时他也没有保护文物的意识,随手拿起一块石头轻轻一磕,那把小锁便打开了。 老爷子屏气凝神此时最忌讳的就是着急,早听老人讲过一般这种神秘之物里面想必都有机关什么的,稍有不慎就可能丧命,所以老爷子将那个盒子放在原处,然后站在盒子后面轻轻地掀开盖子。” “那盖子一打开,一股奇异的香吻立刻冲进了老爷子的鼻子。他连忙用手遮住口鼻,那香气很是怪异,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味道,只是闻到之后觉得神清气爽。等到香味散尽之后老爷子才又靠近那盒子,发现里面的这块石头,他仔细端详,虽然看不出个所以然,但直到此物和那些东西藏在一起必定也是什么宝贝,幸好盒子也不大就连带着装进了兜里。” 老赵说着长叹了一口气,“可是他哪里知道这个东西差点要了他的命。老爷子在洞里挨到天明,恰好赶上有个村人从山下去迁坟才将老爷子救下。” “那时候老爷子尚未清楚这个东西的妙处,我爷爷退休之后便让他到电厂来接班,因为这里是火力发电,污染比较严重,所以当初选址的时候就比较偏僻,远离市区,老爷子刚来的时候电厂正在扩建施工,将一片荒山全部推平建新厂房,在两座山中间有一个人工湖,说是人工湖实际上是因为当年这里曾经是一个日本人的军事基地,在两座山之间修筑了一道水泥墙,日本战败后这里也就废弃了,这地方每年的雨水都比较充沛,那些积水成年累月的便在这里形成了一个人工湖,湖水清澈,当地的村民在湖里放了一些鱼苗,几年间竟然长大,不过村里人一直对这个人工湖有些忌讳,虽然湖水清澈见底,但是不论天气怎么炎热也没人肯到这个河里游泳。” “知根知底的工人说这个湖自从形成之后已经吞下了不下三十人,每年都有人失踪,找来找去就在湖里发现了尸首。但是他们这些人都是年轻的壮小伙子谁听那些谣言啊,于是每晚下班之后,就三五成伙的到湖里游泳。开始一切还都比较正常,可是没几日怪事就发生了!”老赵说着冷冷的忘了张强一眼,那眼神让张强的鸡皮疙瘩瞬间落了一地。 “当时有个小子姓刘,叫刘三立。那时候大概只有十九岁左右,是个山东人,老家在青岛靠近海边。都说山东大汉,不过这小子个头不高,属于那种别看哥们瘦一身踺子肉的选手,可能是常年在海边暴晒的原因,皮肤黝黑,不过就是水性极好,一个猛子扎下去,能在水里憋气一分多钟。最初这小子每天晚上下班之后,直接扎进水里,然后洗痛快了才穿上衣服去吃饭,可是几天之后他就再也不下水游泳了,任凭别人怎么软磨硬泡也再不去那湖边游泳了!”老赵的话让张强越来越疑惑。 “当时刘三立和我家老爷子关系最好,山东人都比较豪爽,老爷子也是一副豪爽的脾气所以两个人刚一见面就很投缘,因为老爷子比他大一岁,所以刘三立一个喊老爷子大哥。那天傍晚老爷子正要和一群工友下湖游泳,忽然刘三立不由分说的拉住了老爷子,别看他个子小,但是力气却一点不小,一直把老爷子拉到角落。当时老爷子看着前面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湖中多少有些恼怒。 于是老爷子就吼了他几句,没想到刘三立不但一点没有恼怒反而一脸无奈的说道,赵大哥,‘你千万别去那个湖里游泳,那湖不干净’。”老赵顿了顿,轻咳了两声,接着说道:“老爷子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了,尤其是驼背那件事一直让老爷子心里有一些阴影,于是他也便不在恼怒,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刘三立支吾了半天才说道,昨天晚上我看见湖面上……他的话刚说道这里脸色大变,一双手在空中无力的晃动着。” 第一百四十四章 诡异的信(三) “老爷子眉头一拧,扭过头顺着刘三立手指的方向望去,已经是下午七点多了,再加上两边的山都比较高,所以山谷中已经擦黑,只不过湖面上除了几个赤条条的男人在游泳便没有别的东西了。老爷子疑惑的扭过头望着依然惶恐不安的刘三立,之间刘三立结结巴巴的说道,刚刚他们又出现了! 老爷子大为不解,他们?他们是谁? 刘三立咽了下口水说道,昨天晚上你们都睡着了,可是晚上实在是太热,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实在是热的睡不着,于是便爬起来准备到湖里扎个猛子,凉快一下。 老爷子发现刘三立再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体一直在颤抖。 刘三立接着说道,我来到湖边,昨晚正好是阴历十五,所以月光特别亮,远远的我就看到湖面上明晃晃的,刚到湖边我便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湖水很凉,身上的热气立刻完全被湖水吸收掉了,我又连续扎了几个猛子,当我再次从水中浮出来的时候,一下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看到了什么?’老爷子追问道。 刘三立面色铁青,舔了舔嘴唇说道,船,一只白色的船浮在水面上,在穿上坐着一男一女,女人坐在船头,披散着长发,而男人撑着撸,那天穿移动速度很快,但是我却注意到似乎船下并没有水纹。 接着,我忽然感到整条腿都被头发缠住了一样,那些东西还在不停地向我身上蔓延,我知道毕竟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努力的向岸边游,一面游,一面扭过头看身后的那天白色的船越靠越近,那两张脸在白花花的月光下越来越清楚,我的血液忽然凝固住了。 那女人的两个眼窝中空荡荡的,男人一样,脸上像是贴了一张白纸,女人坐在船头,快要接近我的时候嘴角敛出一丝狡黠的微笑,那笑意我永远也忘不了,冰冷刺骨,让人不寒而栗。正在此时我的手终于触及到了岸边,可能是太过慌张,手指不小心被突出的石头弄破了,鲜血立刻趟了出来,血液滴在湖面上,我立刻觉得脚下轻松了许多,在转身之时,那条白色的船已经踪迹全无了。 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而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呼声,老爷子和刘三立不约而同的向湖面的方向望去。” “老赵,他们不是真的看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了吧?”张强还是不忘又插了一句。 老赵头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的说道:“他们两个听到水面上的惊呼声便立刻向湖面望去,只见此时几个青年正在奋力的向岸边游,惊呼之声便是从他们口中发出的。老爷子迈步向湖边冲去,谁知却再次被刘三立死死的抓住了。 ‘曹大哥,别去’。刘三立语气坚定的说道。 老爷子自从发生了李二狗的那件事之后一直就有一种负罪感,他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任何人再离开自己,于是便奋力的甩开了刘三立的手,几个箭步便冲到了湖边。一看之下不禁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湖中的几个人明明已经游到了岸边,可是却依旧在水中无力的挣扎,老爷子的目光很敏锐,他注意到几个人的腿像是全部僵住了一样,无论双手如何挣扎,可是双脚始终不动。 来不及多想,他一躬身跳入了水中,说来奇怪本来是盛夏,可是入睡之后老爷子却觉得湖水冰冷刺骨,如同深冬一般,尽管这样,他还是奋力的在水中挣扎着向离岸边最远的小个子刘松游去。 越往前游,老爷子越是觉得湖水冰冷,冷气从脚底一直冲到额头,双腿渐渐有些麻木了,游泳的人应该都会有这样的感觉,手脚一般保持着一个节奏,当双脚麻木之后,这种节奏也渐渐被打破了。老爷子一直在心底告诉自己要清醒点,本来在岸边看见刘三立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只是一伸手便能抓到,可是此时刘三立的影子却越来越模糊。忽然他的耳边寂静了下来,老爷子心里一惊,连忙回头望去,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刚才那种麻木和冰冷感也随即消失了,他一个人漂浮在水面上,月光特别亮,湖水漆黑一片,湖面上不知何时腾起浓密的黑雾,忽然一盏渔火冲破浓雾,接着一个是一个白色的船身,老爷子心知不妙,难不成便是刘三立刚刚说起的幽灵船? 没错,那船缓缓地划过来,水面上却没有一点涟漪。那船并不大,船头坐着一个白衣女子,女子长发披肩,在女子旁边撑着一盏灯,而船尾一个白衣男人撑着撸。 白色的幽灵船一点点的接近,老爷子不由得脊背一凉,想要向后游却发现身体根本无法动弹,正在此时老爷子忽然发现水底发出一丝亮光,穿上的白衣男女脸上现出一丝惊惧之色,那亮光越来越大,老爷子发觉那亮光正是来自自己的兜子里,原来由于刚刚下水太过匆忙老爷子根本没有脱掉衣服。 白色的幽灵船在接近老爷子的瞬间消失了。老爷子耳边又传来了那阵惊呼声,他感到一股水冲进鼻腔,鼻子一酸,下意识的向上游去,一出水面整个人都是一惊,原来自己刚才已经不知不觉的游到了湖的正中央。 另外几个人全部都到了岸边,刘三立他们此时满头大汗的在岸边呼喊着老爷子的名字。老爷子这才上岸。 从那之后老爷子一直视这个东西是一个珍宝,一直保存着,直到他过世的时候留给了张强。”老赵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那湖中的幽灵船究竟是什么啊?”张强好奇的问道。 张强的话一出口却发觉老赵的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抖,然后他看了看表,说道:“如果你能回来,我再给你讲,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是回去早点休息吧,那封信……”老赵欲言又止,接着拍了拍张强的肩膀说道,“一路小心!” 张强有些不耐烦的站起身,此时才觉得关节有点酸疼,可能是刚刚一直被他老爹的故事所吸引,现在才上来酒劲。告别的时候,老赵头的妹妹也送了出来,张强微笑了一下,对于美女张强一直比较畏惧,因为咱们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和美女搭讪。 看着别人一叠子一叠子的赚钞票,而他只能一个钢镚一个钢镚的攒钱,这就是差距啊。 离开老赵家张强便径直向家里走去,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想到明天还要去送那么一封该死的信,就打心眼里不爽。 张强轻轻地用钥匙开了门,刚打开客厅的灯,沙发上竟然端坐着一个人,张强身体微微一颤,然后舔了舔嘴唇说道:“爸,还没睡啊?” 虽然张强学习一直都不怎么样,但是张强爸爸却是县城一中的校长,一直以来爸爸都想把张强培养成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可是无奈,张强天生就没有那根弦。 “下次回来早一点!”说完爸爸头也不回的回到了房间。 张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明天要送出的那封新色的信封就摆在桌子上,张强打开台灯坐在写字台前面,仔细打量着那个信封,这个信封的材质很特别,摸上去有种油呼呼的感觉。 接着张强又拿出老赵给张强的那个盒子,取出那块石头,张强心里一直在质疑老赵的话,这块石头真的有辟邪作用? 不管怎么样还是带上保险。 整个晚上张强都在床上辗转反侧,期间噩梦不断,当然张强的记性一直不好,起床之后那些稀奇古怪的梦就被忘的一干二净了。 早晨的阳光刺痛了张强的眼睛,刚起床脑袋还是有点沉,不过张强还是挣扎着穿上衣服检查了一下行李然后上路了。 头一天酒席上老赵就告诉张强曹郁村的大致方位了,所以基本上张强还是胸有成竹的。曹郁村在承德市以北大概四十公里左右,从那张老得掉渣的地图上看,好像四面环山。 公路上一切都算是比较顺利,可是下了公路之后不知道是不是人真的点正了遇见什么事情都比较正,刚下公路天边就钻出一片乌云,转眼之间骤雨便至,张强口中咒骂着翟瘦猴,脚下加紧向前骑车。 不一会儿工夫身上已经全部湿透了,总算是到了大旗,从地图上看大约还有几里的山路便能到曹郁村了,大旗这个地方是一个小镇,镇上有他们的一个分局,张强将自行车存放在分局就冒着雨继续向曹郁村前进。 曹郁村三面环山,而村头就是丁灵修之前问过老王头的那座狮子峰!虽然山势不太高,但却异常的贫瘠,只有在群山中间有一个还算是宽阔的峡谷,说来奇怪,两边的山贫瘠,但是这个峡谷却荒草丛生,那条羊肠小路已经几乎被完全吞没了。 所以向前走绝对是步履维艰,刚没走出几步,张强忽然怔住了,只觉得小腿凉丝丝的,张强连忙低下头想小腿望去,一望之下整个人差点昏厥过去。 一只一指多长的浑身黝黑长得很像蛇,但相比之下要短小的多,更像是一只被剥掉了皮的老鼠,可是又不像。不管腿上的这个究竟是什么,此时它正狠狠的咬着张强的小腿不放,那种凉丝丝的感觉就是从小腿处传来的。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张强一把抓住那个怪东西,用力的向外拉扯,谁知这家伙身上粘糊糊的,像是有一层粘膜一样,张强稍一用力手便从它身上滑了出去。 一击不成,这个家伙反而变本加厉,似乎咬得更深了,小腿传来的已经不止是那种凉丝丝的感觉了,渐渐地变成了刺痛,似乎一根很细的针刺入了骨髓。开始只是觉得这个东西恶心的不成,现在想想何止是恶心,摆明了是和张强过不去。 张强气得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向四周打量了一下,捡起一块有些锋利的石头,照个那个怪物的身上便砸去。就在石头即将接触到那个怪物的身体的时候,那个怪物竟然“嗖”一下的跳了起来。它这一跳让张强着实有些惊讶。 在看那个怪物,弹跳能力绝不逊色于国家一级运动员,一跃便跳出了两米有余,此时张强和它面对面对望着,也让张强得以看清那东西的全貌。 一指长,或者更长一些,通体黝黑,一张圆圆的小嘴,里面有两个丝状的东西,估计是舌头。脑袋和尾巴的形状差不多,对了,没有腿,刚才之所以觉得像一只蛇便是因为这点。 可是他并不是像蛇一样在地面上游移,而是身体曲折然后弹跳起来,正在张强发呆的时候,那东西忽然又跳了起来,跳的很高,张强连忙向后退,可是那个东西跳跃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已经到了眼前。 最后,张强承认自己是开始心悸了,这种东西之前张强听都没听说过,此时却活生生的出现在张强的面前,张强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那块尖锐的石头,准备随时出击。 可是过了良久,那东西纹丝不动,身边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之外,就是张强的心跳声,张强轻轻地咽了咽口水,浑身的肌肉都开始紧绷了起来。这么大个人被这个小东西逼到走投无路还是第一次。 过了良久,可能时间并不长,但是对于当时的张强来说,下一秒都是那么漫长。它开始缓缓的曲张身体,此时张强注意到它在用尾巴轻轻地叩击着地面,虽然声音不大却很有节奏。 忽然张强意识到了什么,不过为时已晚,张强的耳边出来了一阵“啪啪”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张强早该想到,不过真的是反应迟钝了。很早之前就听说过有的动物用声音来召唤同伴,想到这里张强心里暗骂道:丫的,别还没有遇见鬼先被这些不蛇不鼠的怪物给吃掉,最丢脸的是张强连这怪物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万一见了阎罗王,人家问起:小强,你是怎么死的? 张强瞠目结舌的说是被一个他自己都不认识的小怪物咬死的,那阎王老子不是要笑掉大牙了? 胡思乱想间,事态已经变得更加紧迫了!眼前那只该死的家伙叩击着地面确实是在召唤同伴。不一会儿的功夫,张强的眼前便多出了三五只那种恶心的东西。 它们像是朝拜一样围在张强的身边,哦,张强想张强是搞错了,这些家伙明显是饥肠辘辘,带着刀叉来分享张强这顿大餐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它们围着张强,尾巴都在敲击着地面,张强忽然感到脑袋一阵眩晕,小腿已经失去知觉了。 张强下意识的向小腿望去,此时才发现小腿已经肿胀了起来,火辣辣的疼痛从伤口传来。想必这些家身上有毒,这回真是彻底完了,张强攥着石块的手也开始麻木了。 可是那些家伙却依然没有群起攻击的迹象,张强慢慢放松了警惕,忽然张强的耳边传来一阵“啾啾”声,这声音很像是野鸡的叫声,那声音很清澈开始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而瞬间似乎就在耳边了。 眼前那些怪物尾巴叩击的节奏开始加快了,显然它们有些焦躁不安了,此时张强更好奇即将看到的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忽然一只野鸡模样的东西一下子从张强身后蹿了出来,速度极快,那“野鸡”似乎是受过训练一般的扑到面前的小怪物面前,用喙快速的在怪物的头上点了两下,接着是第二只…… 那些怪物四散而逃,可是“野鸡”似乎实在必得,毫不放松的紧追了上去,它离开之后,张强发现眼前的怪物身体在不同的抽出,头部有两个创口,一个流出淡淡的如蛋清一样的液体,另外一个则流出黑色的液体。 正在张强疑惑的时候,忽然感到身后似乎多出来一个人,张强连忙扭过头,不禁大惊失色…… 第一百四十五章 爬魁(一) 话说在这一天前张强基本上没见过什么怪事,张强的人生还是很顺利的,虽然也曾听老人说过或者在某本鬼怪的小说中看到过某些诡异的情节,但是那毕竟只是虚构出来的。 不过这一天张强是阵开了眼了,所有的怪事像是赶集一样的同一天全部蹦出来了。 张强扭过头发现身后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老头,当然如果您说早就猜到了,一般故事都是这样说的,那张强也没有什么办法,不过至少证明很多书写的还不是空穴来风的。 这个老头头戴一定已经破旧不堪的草帽,穿着一件白色的汗衫,此时已经被雨水淋透了,他腰间挤着一个用竹子编成的竹筒,右手握着一柄短刀,刀柄上雕刻着一条类似黑龙的图案,刀身也很怪异,并非是直的,而是弯曲如蛇形,通体乌黑,让人看上去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张强木然的坐在地上,此时即便眼前这个装束怪异的老头是个坏蛋,张强也无能为力,因为毒气似乎已经顺着伤口开始蔓延到了全身,此时张强的喉咙已经开始麻木了,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让张强喘不过气来。 正在此时那个老头忽然快步的走了过来,一只手抓住张强的右脚,一只手拿着那把古怪的刀子对准张强的伤口,锋利的刀尖猛然刺了进去。张强的心随着他刀尖的刺入猛然提了起来,不过出乎张强意料的是,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那把奇形怪状的刀进入张强的体内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的,在里面轻轻地延展着,老头眉头紧锁,忽然眉头舒展开了,接着两颗白色的毒牙从张强的伤口处弹了出来。 张强立刻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老头瞥了张强一眼,不动声色的站起身,一脚踩住还在地上抽搐的小怪物,然后用脚轻轻一挑,那怪物腾在了半空中,老头手疾眼快的用刀子在怪物的胸口划了一下,然后接住拿在受伤,用刀将里面的鲜肉剜出来,放在张强的面前说道:“吃下去。” 张强不明所以,不过相比是对张强的身体有些好处,可是想起那怪物恶心的样子,张强的胃酸都要全部吐出来了,但也处于无奈,张强吞了一口那怪物的肉。 别看怪物长得很是恶心,但是这肉的滋味却是很鲜美,入口即化,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舌尖有淡淡的甜味,可是张强却没敢咀嚼,直接咽了下去。 张强吃过肉,那只“野鸡”已经飞了回来,此时它的口中还衔着一只半死不活的小怪物。 吃过那些肉,张强觉得身体渐渐恢复了过来,此时才觉得小腿传来一阵阵阵痛,张强吃力的想站起来。 老头立刻拦住了张强说道:“你先坐在这里休息休息不要乱动。” 张强连忙点了点头,然后疑惑的问道:“请问,这些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之前都没有见过呢?” 老头微微一下,脸上叠起层层的皱纹,然后说道,“这些东西叫做爬魁,你没有见过也很正常,因为这种东西生活的条件一只比较特别!” “特别?”张强更加疑惑不解了。 张强困惑不解的坐在地上,究竟是什么特别的地方能生长出如此特别的生物呢? 老头没有理睬张强,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踩死已经被“野鸡”抓瞎了双眼的爬魁,然后抽出刀将爬魁的胸口剖开,之后扔进腰间的竹篓中,所有动作都轻车熟路,一看便是个老手。 而那只“野鸡”此时正站在张强的身旁,乍看这只“野鸡”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细看便会发现这只野鸡的眼睛出奇的小,而且殷红的鸡冠上生着几枚黑痣,此时它昂首挺胸,俨然一个英勇的卫士。 老头捡了一路终于又回到张强的身边,然后冷冷的说道:“你现在站起身来试试!” 张强连忙点头,然后吃力的用手支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可能是因为在冰冷的地面上坐得时间过长的缘故,张强的腰部以下都有些麻木了,咬着牙强撑着站起来,忽然一个踉跄又倒在了地上。 老头看到不禁哈哈大笑,张强心道,你娘的,看张强摔倒不搀扶一下,还在哪里大笑真是没有道德,不过想到刚刚他救了张强一命,便忍住没有说出口。 “你叫什么?怎么会来到这里?”当张强终于站起身之后,老头扭过头警觉的望着四周说道。 “我叫张强,县里的一个邮差!” “你来这里是为了送信?”老头不可思议的说道。 “恩,是啊,一封送到曹郁村的信!”张强的话一出口便发觉老头的脸色微变,眉头轻轻地拧了起来。 “对了,您抓这些……这些爬魁做什么?”一时间张强竟然差点忘记了差点谋杀自己未遂的凶手的名字。 老头微微一笑说道:“你刚才不是很想知道这东西是在哪里长大的吗?” 张强连忙点了点头,一直以来张强都有猎奇的爱好。今天大难不死还能见到如此怪异的动物当然要问个明白。 “跟我来吧!”说着老人扭过头向山谷深处走去,张强尾随其后,而那只“野鸡”迅速跑到了老头的前面,在前面开路。 “这只野鸡是您训练的?”张强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道。 “野鸡?”老头重复着张强的话,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接着说道,“它可不是什么野鸡,一会儿张强慢慢告诉你!” 张强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偷偷地在他身后咬了咬自己的手指,直到确定自己不是深处梦境才继续跟在他的身后向前走,老头看上去有六旬以上,走起路来却并未显出一丝老态龙钟的样子。反倒是张强很快被他落在了后面。 通往前面的路已经完全被荒草覆盖住了,所以越往前走越是艰难,经过一段比较狭窄的谷地,前面忽然变得豁然开朗了,两座山在此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盆地。 这个盆地中的荒草似乎比外面的更加茂盛,翠绿中透着一种暗黑色,不知为什么站在此处张强的身体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这里埋葬着曹郁村的三百五十二个村民!”老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似乎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口钟一样重重的撞击着张强的心脏。 实际上一直以来张强都是一个鬼故事迷,其中当然也不少见各种诡异的死法,或者忽然死了一大批人,但是那毕竟是虚构的,可是当张强站在那片荒草地上的时候,听到老头的那句话,竟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似乎那些人此时就活生生的站在雨中。 “他们都埋在这里?”张强从惊恐中挣扎出来说道。 老头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向前走,张强跟在他身后每走一步都格外的小心生怕忽然一个厉鬼什么的从草丛中窜出来,当然这些幻想来自一些比较狗血的鬼片。 大约走了两分钟左右老头忽然停下了,张强谨慎的跟在后面,他转过头望着张强说道:“你看前面!” 张强看到这一幕,顿时哑口无言!张强一直在脑海中寻找这一个恰当的形容词,壮观,恐怖,好像全部都有,但是却并不能概括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在张强的眼前出现一个光秃秃的红色沙滩,沙滩中密密麻麻的排列着一个个的小坟头,许多坟包上都有被挖掘的洞穴,碎裂,腐败的棺材板,子孙钉,散落在红沙滩中,零星会有几根骇人的尸骨。 张强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一切,雨水淋湿的红色沙滩像是有一汪血在流淌。 忽然那只“野鸡”的头猛然抬了起来,翅膀快速的拍打着,脖子后面的几根五彩的绒毛全部竖立竖立了起来,头冠充血,那几枚黑痣越发的明显了。 张强有种不想的预感,当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那不不祥的事情已经降临了,随着“野鸡”翅膀的拍打,几只青色的爬魁从那些破败的坟包的洞口跳了出来。 眼前的爬魁明显比在外面看到的那些要大很多,不但是身体长了不少,而且身体也臃肿了不少,最明显的是身上的颜色从最初的黢黑色变成了淡青色,它们弯曲着身子跳跃着向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此刻张强心中一直不停地暗骂那只该死的“野鸡”即便是刚刚见识了它的威力,不过这么多只体型巨大的爬魁,恐怕也难以应付,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嘛。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张强是刚刚被这半蛇半鼠的家伙咬中,差点送掉了小命。所以此时张强的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溜之大吉,不过留下老头独立支持又于心不忍,死就死了。 想到这里张强躬下身子捡起一块石头,谁想正在这时,那些爬魁像是忽然发疯了一样猛冲过来,而且似乎所有爬魁的目标全部都转向了张强。张强忙不迭的向后退,老头快步挡在张强的面前,手中紧握那柄短刀,“野鸡”还在拍动着翅膀,动物就是动物,张强还能要求它什么呢? 老头的刀法很特别,不但出刀速度极快,而且刀刀命中要害。张强正看得起劲,忽然发现一只爬魁已经不止何止跳到了张强的面前,心头一紧,脚下忽然来了力气,想一边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向后望,那爬魁一只紧紧地跟着张强。张强心里咒骂,难道是张强太帅了?非要咬张强一口才算消停吗? 正在此时张强忽然觉得脚下一空,整个身体瞬间失去了重心,接着耳边便是一阵嗡嗡声,身体快速的下坠,直到身体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睁开眼睛,张强连忙警觉的向四周望去,刚刚一脚踩空掉到一个墓穴之中,身下都是糟腐的棺材板,张强旋即快速的从地上拾起一根子孙钉,紧紧握在手里,唯恐爬魁也掉进来。 正在此时眼前黑暗的洞穴中忽然闪出了一丝蓝盈盈的光,张强整个人都呆住了,莫不是厉鬼的眼睛吧? 小时候在农村的爷爷家总是听他们讲一些鬼故事,那些故事中厉鬼的模样永远是一成不变的长发披肩,穿着件睡衣,眼睛闪烁着凌厉的蓝光。 张强死死的盯着眼前蓝盈盈的光,手中紧握那根子孙钉,手心不知何时已经出满了汗,脊梁骨阵阵发凉。丫的,眼前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蓝盈盈的忽隐忽现,果真便如一双一直不停眨着的眼睛。 可是忽然之间那闪烁的蓝光多了起来,聚集在张强的前面,张强咽了咽口水,浑身的肌肉都瞬间绷紧了,这个原本不大的墓穴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的厉鬼吧。 他们就这样僵持良久,看见前面的蓝光似乎并没有对张强造成威胁的趋势,张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此时不由得想起那只爬魁来了,从张强坠入墓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那鬼东西的下落。 正在此时老头忽然匆忙的跑了过来,大声的说道:“你没事吧?” 张强立刻像是遇见了救星一样,连忙说道:“老爷爷,快,快点拉我上去。” 让张强后悔的就是这句话,原本平静的蓝光瞬间开始骚动了起来,只见几个蓝色的光点在乱窜,碰撞,然后聚集在一起,张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聚集的速度极快。转眼之间,眼前那些散乱的蓝色光点迅速变成了几个散乱的大光球,他们互相碰撞的速度要缓慢的多。张强想不能过多停留,不管那东西究竟为何物,绝非善类。 老头子听到张强的话之后伸手进来,可是那个墓穴足足有三米高,无论张强如何向外跳根本就抓不到老头子的手,墓穴的边缘光滑异常,根本没有手脚着力的地方。 眼看着那个奇怪的蓝色光球越来越大,张强心头大急,于是着急便越是手忙脚乱,忽然张强想起手中的子孙钉,张强立刻躬下身子在糟腐的棺材板中间摸索,想必还有别的钉子,将这些钉子钉在墓穴壁上便能拾阶而上。 翻了半天,终于又找到两根,张强拿起一块棺材碎片用力的将钉子钉在墓穴壁上,刚敲击了几下,那棺材碎片便碎裂开了,张强立刻捡起另外一块,此时已经来不及多想了。 那些蓝色的球现在只剩下两个了,每个足有一个铅球那么大,它们悬浮在半空中,似乎已经蓄势待发了,老头子在墓穴上干着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浪费了几块棺材碎片终于将第一根钉子牢牢地固定在了墓穴壁上,现在只要再钉上一根钉子老头子便可以将张强拉上去了。想到这里张强踩在第一根子孙钉上,用力的敲击着第二根钉子。 眼睛不时的观察着那蓝光的异动,“啪”棺材碎片又裂开了,正在这时张强忽然发现那只一直跟在张强身后的爬魁原来一直倒挂在墓穴上方,此时他正弓着身子,估计要出击了。 张强一惊之下,浑身的力道都压在脚下的子孙钉上,本来墓穴壁便是并不坚实的泥土,站在上面身体大部分贴在墙上,才能勉强着力,这回全部压在子孙钉上当然承受不住,张强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都倒着倾倒了过去。 在张强倒下的瞬间,张强的眼睛瞥见其中的一个蓝的光球忽然猛冲了过来,正好打在爬魁的身上,蓝光消失了,爬魁的卷曲了两下掉落在了地上。张强躺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爬魁,稍微抽出了几下便不再动弹,而它的肚子里却一直散发着蓝光。 张强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另外一个蓝色光球,不禁浑身一颤,那个光球不知何时已经向张强飞了过来! 不用说这东西的威力张强刚才已经算是见识过了,张强可不想变成下一个爬魁。人在危急之时往往能迸发惊人的潜力,在此之前张强一直觉得这句话应该是自张强安慰的。 不过当那个蓝色光球想张强飞过来的时候,慌乱之中张强的手忽然在身后抓起一块稍大的棺材板,然后用尽全力挡在面前,只听见“砰”的一声,那蓝色的光球撞在了棺材板上,瞬间棺材板燃烧了起来。 张强连忙将它向着墓穴的洞口用力掷出,老头子显然被张强这个突然的举动惊住了,幸好他反应迅速,立刻向后倾倒着身子,那燃烧的棺材碎片还没有落在地面上就已经烧成了灰烬。 可奇怪的是,那些蓝色的光点一到了地面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小子做什么?”老头子愤愤不平的说。 此时张强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刚刚惊险的一幕已经将张强吓得魂飞魄散了,过了良久张强才算是回过神来,向上望了望说道:“先拉我上去吧!” 老头倒也不恼,张强又按照先前的套路将两颗子孙钉钉在墙壁上,拾阶而上,再次回到地面,雨已经小了不少,不远处横七竖八的摆放着死去的爬魁的尸体,看来刚才张强确实是小看了老头和那只“野鸡”的实力。 不过张强一直奇怪为什么那些爬魁见到张强像是发疯了一样? 老头拍了拍张强的肩膀,用一种近乎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张强,然后一句话没说的向那些爬魁的尸体走了过去,张强也看了看自己,没有什么异样,虽然小腿上还会时不时传来阵阵的刺痛。 老头弓着身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拾起已经死去的爬魁,然后放进竹篓中,之后又回到张强身边说道:“天色不早了,你现在还要去曹郁村吗?” 张强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明天吧!” “那你就先到我家住一夜吧!”说着老头叹了口气,然后折返回来,在刚刚进入山谷的地方有一个岔路口,老头选择了一条通向山顶的路,翻过一道梁之后张强终于看到在山坳里有一个不太大的村子,大概只有七八户的样子。 下山之后,在村口摆放着一块大石碑,上面刻着三个血红色的大字“曹阳村”,张强心头一惊,原来这两个村子的名字是相对而取的。 曹阳村的村口有一颗已经枯掉的歪脖子老槐树,大概有两三个人环抱一般粗细,在枯干的树干上方又冒出了一个新枝。村子里很安静,所有门都紧锁着。 这个村子最显眼的地方就是院墙特别高,大概有两米左右,全部是用青砖堆砌而成的,门庭更高,远远望去倒有些像是一块巨大的墓碑竖立的门口。 老人带着张强一直想村子最里面的房子走去,推开门,一股阴冷的风忽然迎面吹来,张强一下子愣住了,这种感觉让张强有些似曾相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爬魁(二) 张强走进院子的第一感觉就是这间房子他曾经来过! 是的,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来没有如此强烈过! 可是当他仔细想想却根本不可能,这个地方以前张强连听都没听说过。 张强惶惑的站在院子门口,踯躅半天却始终没有勇气向前走一步。正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进了张强的耳朵,接着一个大概十几岁的干瘦的孩子从屋子里飞奔了出来,一边跑一边跳着说道:“爷爷,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 老头微笑的一下,然后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个孩子的脑袋,那孩子个子不高,看起来有些干瘦,眼睛很大,而且似乎黑眼仁特别大,几乎占据了大半个眼睛,不过看起来很精神。 “牛牛,你今天在家做什么了?”老头说着拉着男孩向屋子里走去,同时招呼张强进来,张强连忙跟了上去。屋子很大,而且打扫的亚特很干净,一进门便看到眼前有张八仙桌,桌子上摆放着香炉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器物。 “今天啊,爷爷你猜呢?”小孩子笑着说道,那笑声极富感染力,然后扭过头望了望张强,眉头微颦,小脑袋向一边晃了晃,接着又转过头继续向前走。 在正门的左右分别有一间房间,老头招呼张强进了左边的房间,里面的摆设也很普通。只是在炕上摆放着一个木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几根骨头,桌面上散落了不少的骨屑。 那几根骨头上都刻满了古怪的花纹。老头此时从柜子中找出几件干衣服递给张强说道:“不知道合不合身!” 张强接过来微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换下了身上已经被雨水淋湿的衣服,说来奇怪,那几件衣服像是特意为张强定做的一样,穿在身上非常合身。 老头也换上了衣服,然后瞥了张强一眼不禁愣住了,他还是那副崇拜的眼神望着张强,这种眼神一度让张强以为张强真的是莫名其妙的变帅了。 “牛牛,这是你今天做的?”老头说着拿起其中的一块骨头说道。 小男孩开心的点着头,脸上显出两个小酒窝。可是张强却察觉老头的脸色似乎并不好看,他一个接着一个的看,脸色渐渐阴沉了起来,忽然劈头盖脸的说道:“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准画这些东西!” 牛牛委屈的低下头,泪光一直在眼眶中闪烁,但是就是不肯哭出来。 老头的脾气上来了,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都抱起来,然后走到外面,扔进了正在煮饭的灶火中,一会儿张强的耳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啪啪”声。 牛牛一直低着头,单薄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哭出来,过了一会儿老头走了进来。牛牛忽然抬起头,眼中的泪光已经消失殆尽了,他微笑着说道:“爷爷,您出去一天也该饿了吧,快点吃饭吧!” 说着欢快的走了出去,老头示意张强坐在桌子的对面,然后拿出一瓶白酒放在桌子上,说道:“刚才没有吓到你吧!” “没有,没有!”张强连忙摆手说道,“不过刚才牛牛究竟画的什么啊?毕竟是小孩子嘛,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呢!” 张强的话一出口便发觉老头的脸色微变,过了良久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我抓这些爬魁做什么吗?” 张强摇了摇头,这始终都是张强心中的一个谜,那些恶心的东西究竟有什么作用呢? “你知道牛牛今年多大吗?”老头并没有正面回答张强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关的问题。 “大概十多岁吧!”张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谁知老头却不禁微笑了起来。 “怎么?张强说的是小了还是大了?”张强不解的问道。 “你今年多大?”老头笑眯眯的问道。 “我?嘿,都快二十六七了!”说实话自从某天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站在张强面前,放电般的眨着一双大眼睛和张强说叔叔的时候,张强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马上就要被时代抛弃了。好吧,张强承认扯远了。 “那么你和他的年龄应该差不多!”这句话着实让张强有些大跌眼镜,正在此时牛牛正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馒头走进来,他冲着张强微微的笑了笑,放下馒头又出去拿别的东西。 张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消失在门口,然后更加疑惑的望着面前的老头。 “可是……可是看起来怎么那么小?”张强结结巴巴的说,说实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张强真不敢相信眼前一切都是真的。 “这说起来话长了!”说着老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姓林,这个孩子是我的外孙,这个孩子虽然是我女儿所生,但是却不知道她父亲是谁!” 这话让张强听起来觉得糊涂,算算孩子年龄和张强差不多,那个时代的女孩应该没有那么开放吧,老头一定是看出了张强心中的疑惑,连忙解释道:“这孩子的出生很蹊跷,我女儿叫林秀兰,那时候她刚二十出头,已经和大旗镇上的一个小伙子订了婚,准备年后结婚。我家世代是猎户,到了我这代开始帮着生产队养马,但是那时候条件不是差嘛,于是就带上家伙,每年冬天的时候便到山间去大一些野兔之类的东西回来给女儿改善伙食。” “秀兰生来便不像是个女孩,个子很高,身体也好,于是经常陪我一起出去狩猎,他们从未空手而归过。说来这件事也早有预兆,一天我和秀兰追着一只兔子直到今天咱们见到的那片荒地,兔子被吓得一头冲进了一个坟地上的洞里。因为当时是冬天知道那些爬魁不会出动,所以张强和女儿便撞着胆子走进了那片荒草地。”林老头越说越激动。 “那时候天刚刚擦黑,可是刚刚走进那片荒草地,眼前忽然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我心想莫非遇见鬼打墙了,我早就知道这个地方不干净,不过鬼打墙这种事说来也很玄乎,做猎户的对那些东西全部都是将信将疑,我更是一点不信。可是眼前却真的全黑了,我慌乱中大叫着女儿的名字,她也很快便回应了我,我一直向着她的方向走,可是走出大概有百十来步,再次喊女儿,好像她依然离我很远,距离一点没有改变。”林老头的话勾起了张强的兴趣。 “我心知不妙,一定是遇见什么脏东西了。以前为生产队养马的时候经常听那些垛子说如果夜里遇上鬼打墙,不要怕,咬破中指将血在空中晃晃,那些障眼法自然消失了。虽然之前我一点也不相信,但此时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想到这里,我咬破了中指,然后用力在空中晃了几下,果不其然,眼前的黑雾立刻消失了,有一点朦胧的光,可是正在我清醒的时候忽然瞥见一旁的女儿,此时她的正趴在一个荒坟上,她的身上竟然……”林老头说道这里声音变得非常激动,手指一直不停地颤抖着,指着张强身后。 张强忙回头,身后的桌子上放着一瓶速效救心丸,张强起身拿了过来递给林老头,他吞下几颗之后双眼微闭,平静的躺了一会儿才长出一口气。 “心脏一直不好,一激动就……”林老头的话刚说到这里变听到外面的屋子“砰”的一声巨响,张强和林老头对视了一下,然后林老头立刻从炕上跳了下去,撩开门帘,一股烧焦的气味立刻冲进了张强的鼻孔。 这真是知道的是牛牛在做饭,不知道的还真真以为是在私早军火呢。不过说来奇怪,这个牛牛去端饭,可是一去便没有踪影。 于是,张强也跟着下了炕,正往外走,这时林老头已经抱着牛牛冲进了屋子里,然后迅速的拿来了那把奇形怪状的刀,还有竹篓,从中挑选了一个个头稍大,体色呈青色的爬魁,他快速的将爬魁的皮剥掉,露出鲜嫩的肉,这个东西的滋味张强算是尝试过了,虽然样子很恶心,但是也算得上是美味吧!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林老头并没有给牛牛吃爬魁的肉,而是从那些白嫩的肉中取出两颗黑色的东西,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了牛牛的口中,之后将那些肉扔在一旁。 过了几分钟,牛牛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接着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突然豁的站了起来,像是发羊角风一样,低垂着脑袋,身体不停地乱颤。 林老头忙脱下鞋子,掰开牛牛的嘴然后将鞋塞进了他的口中,这一点张强还是懂的,一般抽羊角风的人容易将自己的舌头咬断,含住鞋子便能避免咬到舌头。 牛牛身体抽搐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又忽然躺了下去,一会儿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又敛起一丝微笑说道:“爷爷,他又来了吗?” 林老头点了点头,然后和牛牛说:“去吧,到那屋子里休息一下!” 牛牛很听话,身体也恢复了正常,轻快的走到另外一间屋子里去了。林老头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回到屋子说道:“好了,我继续和你说张强女儿的事情吧!” 张强点了点头,虽然现在已经有点饿了,不过那些故事实在是太吸引张强了。 “我看到她趴在一个坟头上,身后一直有一个黑影,虽然张强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却隐隐觉得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连忙冲过去,顺手套出打猎用的一柄短刀,那东西似乎发觉了我,我刚冲过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就这样我搀着女儿回家了。女儿苏醒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她醒来之后就一直喊着口渴,大概喝了有几壶的水之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下了。可是自从那天晚上张强家便出现了几件怪事。”林老头说着倒了一杯酒,一仰头全部喝了下去。 好半天才晃悠悠继续说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夜半鬼婚(一) “哦?什么怪事?”张强好奇的睁大了眼睛,林老头瞥了张强一眼然后将张强面前的杯子倒满酒,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举起酒杯,一仰头又是一杯酒,张强的眼睛一直盯着林老头,拿起酒杯也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奇怪这酒里有种淡淡的香气,那香气很怪异,形容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清香无比。 “秀兰睡过之后,我便也回到房间倒上一杯酒,准备压压惊然后休息。那时也许是半夜的时候,忽然我的耳边传来一阵唢呐的‘滴答’声,那唢呐的声音越来越近,渐渐的又传来一阵阵的敲锣打鼓的声音,那声音是向着我家的方向而来的。”林老头一手紧紧地握着酒壶一边说道。 “夜里结婚?”张强不可思议的说道,不过显然张强的猜测很苍白无力。 林老头笑了笑,接下来的话又让张强的心头猛然一颤,“呵呵,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刚刚进村的时候你看到有几户人家吧,但是张强告诉你,那些人早就离开了这个村子,所以很早之前村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一户了。这就是我奇怪那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来历的原因。” 张强诺诺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林老头长叹了一声说道:“是啊,所以当时我的心就悬了起来,我也算是过了大半辈子了,经历无数的风风雨雨,小日本当初扫荡曹阳村的时候我都不曾害怕过,不过那天晚上我还真是吓了一跳。而且那敲锣打鼓声中竟然夹杂着几个人的大笑声。我立即灭了屋子里的煤油灯,抽出压在炕沿边上的砍刀,这把刀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当初我参加游击队的时候砍掉不少小日本的狗头,用狗血泼过的刀也应该辟邪吧!” 张强点了点头,随即给林老头倒了一杯酒,同时张强也想再尝尝那酒的滋味。 又是一杯酒下肚,顿觉胃里暖烘烘的,空中一股奇异的清香在回荡,林老头喝下酒之后,又继续说道:“过了良久,我听那声音已经走近,似乎就在我家门口,于是我便抄起刀,蹑手蹑脚的从炕上跳了下来,轻轻地走到门口,扒着窗子向外望,一望之下我的心差点从嗓子眼冒出来,奶奶的,那时候我的院子红光一片,像是哪里着火了,将这个院子照彻的和白天一样。那唢呐声还在‘滴答”作响,我壮起胆子,猛然推开门,走近院子中,瞬间,那唢呐声嘎然而止。眼前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只有天上悬挂着一颗毛月亮。” “我紧紧地握住大刀,推开院门,门口什么也没有。其实这早已经在我的意料之中了。我悻悻的提着刀回到了屋子,这夜算是过去了。第二天早晨我起来做饭的时候,发现秀兰还在睡觉,于是便准备做饭,可是我发现屋子里有些蹊跷,不过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我也说不清楚。忽然这时候,我一下子想起来了,我家里本来有三口水缸,因为这个村子只有村口的地方有一口井,所以多准备几口缸,三五天去挑一次水,便可以用很久。而此时,屋子里只有两口水缸了。”林老头说着轻轻地舔了小干裂的嘴唇。 “我睡觉一向警觉,如果有人偷偷摸进来,我一定会有所察觉的,而且水缸不是小的物件,而且三口刚昨天才装满了水,现在地面上一点水渍也没有,如果想偷走那三口刚至少需要三五个人壮小伙子一起抬。这样大动作,我绝对没有可能听不见的,何况地上也没有留下脚印,你知道,我们猎户一直是靠观察动物的足迹来追寻猎物的踪影的,所以会对脚印非常敏感。”林老头的话让张强的心完全悬了起来。 “整整一天我都在想着那两口缸的下落,秀兰醒了过来,但是依然在不停地大叫口渴,几乎不吃一口饭只喝水。一天总算是过去了,这天晚上我早早的熄灭了煤油灯,手中按着刀,靠在炕沿边,如果今天在听到那声音便准备立即冲出去看个究竟。”林老头说着轻轻咳嗽了两声。 “那天晚上怎么样?”张强不禁追问道。 “那件事又发生了吗?”张强接着问道。 林老头再次沉默了,他叹了口气,然后娓娓说道:“第二天晚上一直过了子夜也没有听到那种聒噪的唢呐声,一切都很平静。我抱着刀靠在墙上,昏昏沉沉中竟然睡着了,睡梦中隐隐的听到‘咿呀’之声,像是一个女戏子在台前唱戏,只是缺少伴奏,那声音非常富有穿透力,好像直接钻进了张强的脑子。我猛然惊醒,可是‘咿呀’声依然不绝于耳,在我的谛听之下,发现那声音竟然又是来自门口。我那会心道,不能再犹豫了,于是提刀便冲了出去,一脚踹开房门,那声音忽然变得如细丝般飘渺,似乎在山间飘荡着。” 林老头描述的非常详细让张强宛若身临其境一般,整个脊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的那个声音一直没有消失。我提着刀一直因循着声音的方向追去,那晚特别黑,我紧握手中的砍刀,脚下加快了步子,越往前走,耳边的声音就越大,走着走着,我忽然愣住了,原来那声音竟然和秀兰的那么像。”林老头的话让张强想起了什么,他继续说道,“没有多想,我便又快速的向前冲去,在村口的那块石头前面,秀兰穿着一身不知从哪里找到的红色长衫,头戴一顶凤冠,口中‘咿呀’声不断。 我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秀兰,谁知她就和中了邪一样的根本拉不住她。正在此时我的眼睛又瞥见了那个黑影,然后放开秀兰,挥起手中的砍刀想那个黑影砍去。因为是一个影子,本觉得看上去会空无一物,谁知一砍之下竟然如坎入了木头中一样,还没等我反映过来,刀口那边已经开始用力了,力道极大,瞬间那砍刀便从我的手中脱出,正在此时秀兰的‘咿呀’声忽然停了下来,我瞥见她瘫软的躺在地上。 我赶紧冲过去,扶起了秀兰,连着呼喊了几声见她没有反应,再看那个黑影,连同那把砍刀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于是我便将秀兰抱回了家,谁知刚一进屋子张强便发现有些不对。”林老头说着望了望张强,似乎在等待着张强想他询问着什么。 “怎么不对了?”张强迎合道。 林老头突然对着张强摆了摆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指,然后将头伸到门外,张强也屏住呼吸,好奇的谛听着。屋子里死一般沉寂,忽然张强的耳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大,如潮水一般,林老头立刻站起身,快速走到窗前,撩开窗帘,窗帘打开了,眼前不知何时已经灯火通明了,原本无人的房子此时都亮起了灯光,张强心里骇然,难不成遇到鬼了? 说实话当时只有一种感觉,张强究竟是身处现实还是梦境,在此之前张强也因为爬魁的出现而感到过恐惧,不过爬魁毕竟是能看得见的,而此时张强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惊悚,那些东西就隐藏在你的身边,但是你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 林老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放下窗帘,一个箭步跳下炕,草草的船上鞋子想对面牛牛的房间走了过去,张强又撩开窗帘向外望了望,就在林老头走进牛牛的房间不久,眼前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了,瞬间眼前变成了一片漆黑,接着张强听到林老头走路的声音。 张强扭过头正好与林老头四目相对,他脸色凝重,眉头紧皱,一句话不说的靠在墙上冥想了半天,才忽然说道:“刚才没有吓到你吧!” 张强摇了摇头。 “刚才和你说到哪里了?”林老头像是很久没有听众了,所以很多事情一直憋在胸口,今天遇见张强了,便一股脑的说出来,一吐为快。 “你抱着你女儿回到家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张强一边重复着,一边细心的察觉到林老头的手里好像多出了一件黑色的东西。 “对对!”林老头的话打断了张强的思路,“我回到家发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奇怪,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喘息着,接着我放下秀兰点燃了煤油灯,这时才发现原本剩下的两口缸又少了一口。 我将女儿安顿好之后,又回到厅堂仔细的勘察,但是始终未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如果真的是脏东西,那么他们要那两口缸做什么?我不解的想着,说来那三口缸出现的也比较蹊跷,当时我只有三四岁的年龄,那时候它们还住在曹郁村,那三口缸一夜之间便出现了,后来我们离开曹郁村的时候,父亲执意带上那三口缸。”说道这里林老头下了炕,对张强说,“小伙儿,来,你看看!” 张强好奇的跟着林老头下了炕,在厅堂靠东北的角落里放着一个一米多高的黑色大缸,缸身上突出五个怪兽的头,虽然不大但是样子很狰狞。在缸体的边缘有几道模糊的划痕,其中有一道比较清晰,在划痕中生出了淡绿色的绒毛。 张强靠近那口缸,在缸身上轻轻地敲击两下发出“空空”的响声,事实上在看见那绿色的绒毛的时候张强便一直怀疑这口缸应该是铜制的,此时正好验证了张强的猜测。 “这个东西是铜做的?”张强疑惑的问道。 “恩,是啊!”说着林老头拉着张强回到了屋子,坐定之后他又说道:“我整整对着这口缸做了一夜,心想这口缸必有蹊跷,可是却始终看不出有什么奥秘。第二天秀兰醒了过来,我便问她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那件红色的戏装,她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脸色立刻变得毫无血色,之后迅速的脱掉了那身衣服远远的扔了出去,可是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却只字不提。 吃过早饭之后,我背上猎枪独自一人来到了那片荒草地,凭着模糊地印象寻找着前天晚上女儿晕倒的那座荒坟,忽然一件黑色的东西闯进了我的眼帘,我立刻来了精神,向哪里狂奔了过去,那里果然有一座荒坟,而更让张强惊讶的便是那个黑色的东西……”林老头说道这里又扬起脖子喝了一大杯酒。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夜半鬼婚(二) “黑色的东西?”张强拼命地在脑海中搜索着,张强对这个东西似乎有些印象。 “对。”林老头打断了张强的思路,然后接着说,“是昨天我砍那个黑影的时候被卡在黑影身上的那柄砍刀的刀柄,而让我惊讶的是,此时那个刀柄竟然深深的插在那座荒坟上。” 林老头的话让张强有几分胆怯,但是越是让人感到恐惧的东西往往越吸引人,就像很多人怕辣椒,却又对辣椒情有独钟。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荒坟前面,用力拔着那把砍刀,可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那把砍刀竟然纹丝不动,这把刀究竟嵌入到了什么东西中,会有如此大的力道?想到这里,我开始拿出随身携带的短刀,沿着刀身没入的方向一直挖了进去。因为是冬天,除去浮土之后,下面的泥土已经结了冰,所以越往下挖便越困难。只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表层的土是黑色的很正常,可是刚挖了一寸左右,那泥土的颜色忽然变成了紫色,在进去一寸有余,土色又变成了血红色,再进去尺余那土色变成了青绿色,而且每进一层便觉得土层越坚实,最后的青绿色土层竟然如同岩石般坚硬,我一用猛力,刀身竟然折断成了两截。 我拿着仅存的半截刀身,一点一点的向前挖掘着,当这层土被拨开之后竟然看见了一口红色的棺椁,这口棺材的红色很诡异,如同流动的血液一般,而那口刀的尖端已经深深地嵌入到了棺椁里面。 当时我便明白了,必定是这口诡异的棺材带来的厄运,于是我便起身一直跑回家想取来镐头铁锹之类的东西将其挖开,谁知当我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便听到女儿在屋子里尖叫。 我警觉的握紧手中那半截短刀,一脚踢开门,冲进了屋子,只见秀兰躺在床上一直抱着肩膀呼喊着。 我连忙问道你这究竟是怎么了?女儿此时已经被疼的脸色发青,嘴唇都已经被咬破了。她说道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肩膀上的肉像是被人用刀子剜开了一样。 她这么一说,我心知必定是那棺材中的脏东西作祟,可是却也不敢再继续打那口棺材的主意了。 接下来的几天也总是传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我却一直守在女儿的房间里,也将那口缸移到了女儿的房间中,不管外面怎么混乱我依然不肯离开房间半步。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周有余,终于晚上那种古怪的声音再也没有了,可是就在我准备稍微放松警惕的时候,却发现晚上一过十二点左右,村子里所有人家的灯便都会亮起来。 和今天晚上的情景差不多,当时我整晚没睡,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之后那些灯才熄灭,白天我便想到那些已经废弃的院落探查个究竟,我一家接着一家的走,屋子早已经凌乱不堪了,根本没有找到有人来过的痕迹,更别提灯了。 那些灯亮了大约有一个月左右,终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只是秀兰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终于有一天晚上我回到家之后发现秀兰失踪了。”林老头说道这里眼睛已经溢出了一丝泪水。 张强能理解林老头当时的心情,“那是什么时候找到的秀兰?” 张强这句话刚一出口便发觉老人的脸上现出一丝绝望的神情,眼睛死灰般的望着窗外。 沉默,林老头脸色阴沉的望着窗外,而张强却一直望着他,此时雨已经停歇了,耳边只传来房檐滴下的积水声,“啪啪”的清脆入耳。 过了良久之后,林老头才回过神来,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接下来的几个月怪事又发生了,白天我几乎什么也不做,一直在找寻着女儿的下落,开始的时候是在村子中废弃的房子里找,慢慢的我走的地方一点点的扩大,几乎所有觉得有可能的地方我都去过了,甚至包括那座荒坟。而晚上我就饥肠辘辘的回到家,草草的做一顿饭吃了之后便抱着猎枪睡觉。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有半个月左右,一天夜里忽然我的耳边传来了女儿的惊呼声,我听到后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醒来发现女儿的惊呼声消失了,当时我还以为只是自己过于思念女儿刚才做了一个噩梦。谁知当我再次躺下之后,耳边再次传来了女儿的呼喊声,那声音若有若无,听上去很诡异。 我心头一紧,握住猎枪遁着声音走了出去,推开门,女儿的声音似乎是从村子的南面传来的,我慌忙向声音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给枪上膛。 可是刚刚接近那声音,这声音却又立刻飘向的北面,我又追到北面,那声音转而飘到了东面,就这样我一直追到快天明在张强精疲力竭的时候,那声音却也忽然消失了,我只好悻悻的回到了家。 在刚进门口的时候我忽然灵机一动,一个危险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我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向屋子里冲去,果然此时那最后一口缸也不见了。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门口,知道自己又上当了,心中不免怒气顿生,于是便抗着镐头,铁锹来到了那片荒草地,心想反正女儿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倒不如将这个孽畜铲除掉。 可是刚到那片荒坟张强便惊住了,张强清晰的记得那个墓穴的位置,可是此时那个墓穴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了,上面的封土全部塌陷了下去,只有一个大大的坑,在坑边竟然还插着那口砍刀。 细看之下,在砍刀的尖端已经卷曲了,想必是遇见了极其坚硬的东西,可是这个墓穴究竟是被何人移走了呢? 我跳进那个坑中,用铁锹将那些浮土全部去掉,大约用了半天的时间,一个三米长,两米宽的长方形坑洞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可是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在南北方向上竟然有一条深深地地沟,那地沟是用破碎的白色瓷片堆砌而成的。 我躬下身子,仔细观察那些白色的瓷片,瓷片上有水蚀的痕迹,可是这水是来自哪里呢?”林老头说道这里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然后下了炕,之后端着一盏煤油灯走了进来。 他回到原位又给张强倒了一杯酒,然后轻轻地说道:“小伙子,你懂风水吗?” 张强眉头微皱,虽然看过一些书,但是却对那些东西依然模棱两可,于是便摇了摇头。 “呵呵,这就难怪了,我当时只是疑惑为什么会有那么一条地沟,瞬间,我想起了祖上曾经有过这样一种说法:阴泉!”林老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阴泉?”张强恍若梦中一样的听着这些话,顺手拿起酒杯,一口喝掉了整杯酒,放下杯子的瞬间,张强忽然瞥见杯子的底上似乎粘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阴泉在一般的地方很少见,但是很久之前在曹郁村这个地方却开始流行了起来,就是在棺材的下面挖开一条大概一尺左右的深坑,坑的边缘用石子堆砌而成,据说可以防止怨气重的人变成厉鬼。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盛行的张强便不记得了,只是隐约听老人说最早是一位高僧首创的阴泉。”林老头长叹了一口气。 在此之前张强看过很多林正英的僵尸先生,但是对于僵尸这种事还是将信将疑,即便是现在听林老头这样说张强也心存疑惑,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凶悍的东西吗? “那后来怎么样了?”张强连忙收起马上就要跑远的思路问到。 “那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于是我便回到了家中,吃过晚饭便躺在床上睡着了,脑袋一粘到枕头便睡着了。我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具体时间不清楚,一睁开眼睛便发现院子里白花花的,像是下了一场雪一样,我轻轻地撩开窗帘,果然不知何时外面已经落满了雪花,正当我准备放下窗帘继续睡觉的时候,忽然看到雪地上竟然留下了两串脚印。”林老头说道这里呼吸再次急促了起来,他用力的按住胸口。 张强忙将桌子上的速效救心丸递了过去,林老头脸色苍白的摆了摆手,过了一会儿长出一口气说道:“我以为是那个东西留下的,于是便穿上衣服走到了外面,低下头看时竟然彻底惊呆了,心中不知是喜悦还是担忧,那两串脚印都是秀兰留下的。我心想也许秀兰还活着,于是便未遂着脚印向前走,可是一推开大门,脚印便在门口的地方消失掉了。” “那两串脚印一串是从门口走到屋子的,另外一串则是从屋子到门口的,可是一直到大门那脚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又向大门外面走了很远,可是依旧是没有任何足迹。我又回到门口,奇怪,如果秀兰还活着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为什么要偷偷的回到家呢?还有那只到门口的脚印,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谜一样让张强百思不得其解。”林老头说着一行浑浊的眼泪已经从眼眶中缓缓地溢出了。 “那么后来呢?”说着张强向着那口缸的方向望了一眼。 “大约过了半年的光景,我一直再也没有发现关于女儿的一点蛛丝马迹,但是这年的夏天却又发生了一件怪事,因为这里的山比较高,一天晚上我刚刚睡下,便觉得院子里有亮光,我心中一直还在牵挂着女儿的下落,一种隐隐的感觉告诉我秀兰还活着,而且似乎就在我身边,只是我一直找不到。” “我撩开窗帘,外面竟然飞舞着几只萤火虫。我心里奇怪,一般只有到了秋天才会出现萤火虫,可是现在眼前分明飞舞着几只萤火虫,而且这萤火虫的个头都很大,忽然我的脑海中闪过什么,然后立刻下了炕,赤着脚走到了院子中,随手拿了一把镐头向门口跑去。”林老头激动的说道。 “你想到了什么?”张强不解的问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夜半鬼婚(三) “捉迷藏!”林老头重重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却让张强如坠梦中,两个话题似乎根本联系不上。 “我女儿很小的时候她娘就去世了,于是便一直跟着我,女儿从小就是个淘气的丫头,一年的秋天那时候也是萤火虫满天飞舞,女儿忽然拉住我的手说道,爹,咱们来完捉迷藏吧,看看老爹能不能找到我。 我笑着答应了她,于是闭上眼睛,等女儿藏好了之后便开始在院子和屋子里找寻女儿,不一会儿我就发现女儿藏在那几口缸的后面。女儿还不尽兴,于是他们又玩了一次,这次我也很快便找到了。最后女儿说老爹这次她藏个地方你肯定找不到她。我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于是便和女儿说这是最后一次,找到之后就去睡觉。 秀兰喏喏的点了点头,然后飞也似的跑出了屋子。过了一会我开始在院子里找女儿,可是我翻遍了院子里的所有角落,甚至连耗子洞都看了,可是依然找不到女儿。 过了良久,我的心里开始发慌了,这个村子只有他们一家,现在是夏天,两边都是荒山野岭,万一女儿出来什么事请该怎么办?越是这样想,张强越是着急,于是便大喊着女儿的名字说道:‘秀兰,出来吧,爹找不到你,你别吓唬爹。‘可是我喊了半天却没有一点回应,我心里真的着急了。现在大概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了,我心急火燎的冲出门去,在村子里到处叫着女儿的名字,那时候真是一种绝望和欲哭无泪的感觉。 大概又过了有一个时辰,我转回来的时候在大门旁边的矮墙后面发现了秀兰的身影,可能是因为我过长时间没有找到秀兰,此时她已经睡着了。可是当时我明明记得出门的时候看过矮墙,后面没有人啊。 秀兰醒来之后我问她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她说自己一直在矮墙后面。第二天我又去看了看那个矮墙毫无异样。 那些出现在盛夏的萤火虫让我忽然想到了那次迷藏,是啊,那时候找不到的秀兰会不会就藏在门口的矮墙后面,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也不想放过一丝的线索。 趁着夜晚,我推开门,那些萤火虫也忽然跟了过来,一直聚集在我的前面,在矮墙上方盘旋飞舞。我心想莫不成这下面有东西。于是用力推到了矮墙,之后挥起镐头向地下挖去。 奇怪,现在已经是夏天了,但是刚刨了几下,去除上面的浮土之后,下面的土竟然结着冰。这不禁让张强一下子联想到了那个消失的荒坟,想到这里张强更是加紧了进度。 整整用力两个时辰的时间,我终于向下刨了一尺有余,已经累得我汗流浃背了,我用力的挥起搞头,准备猛干一阵之后便休息,谁知当那镐头一接触地面竟然发出‘嗡’的一声撞击声。 我当时一愣,接着耳边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林老头舒了一口气,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张强的身后,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他停顿了半晌儿,才缓缓的回过神来说道:“当时我的心头又是一紧,这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还有那声长长地叹息,似乎就在身边,顷刻间我身上似乎又有了干劲。 于是憋足了一口气,又猛干了一阵,终于看清了下面的东西,那东西竟然就是我丢失的那口缸,只不过是倒扣在地上的,我心里奇怪这么大的东西是什么时候被埋在这里的,我根本不知道。于是便更用力的挖掘。 挖了大概一个小时吧,我实在是挖不动了,此时已经是夜里大概四点左右,我坐在镐头上喘着粗气。 正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从那口缸里传来一阵轻轻地敲击声,那声音很有节奏。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难不成这里真的有人?正在此时,我忽然瞥见身后的不远处似乎有光。 我立刻拿起镐头匆忙向大门跑去,轻轻关上门,从门缝向外望去,只见那光越来越近,红色的光一直向我的方向走了过来,当那火光接近的时候我的耳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吱呀’声,那声音很有节奏。 转眼的工夫儿,那红光已经逼近了,接着那红光我总算是看清楚了,原来那红光来自两盏红色的灯笼,分别被两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小子提着,那小孩的脸上笑容满面,在身后四个穿着青色长袍的人抬着一顶轿子,轿子里的东西一定是有些分量,轿身被那重物坠得一颤一颤的,当那轿子再接近一点我竟然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这一声啼哭让几个抬轿子的都停下来脚步,一脸惊恐,然后小心翼翼的放下轿子,其中一人撩开轿帘,轿子里竟然放着一个空荡荡的襁褓,没有婴儿,可是那轿子为什么会如此沉重。 只见那人轻轻地拍了拍襁褓,然后示意其他几个人,又抬起了轿子继续不紧不慢的向前走,一直走到那口缸的位置,然后几个人消失了,那红光也随之消失了,眼前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我心下骇然,眼前的一切真的是太离奇了。我推开门,想看个究竟,但是始终找不到刚刚看到的那些人究竟去了何处,莫非是进了这口缸?想到这里我便立刻又来了力气。 奇怪,再次向下刨的时候这土似乎比之前要松软的多,我刨起来快了许多,我沿着缸体一直响下挖,终于在东方泛出鱼肚白的时候那口缸完全裸露在了外面。 我又找来了几根木棍,搭起了一个架子,将一根绳子捆在缸身的那几个怪物的头上,然后用尽全力的向上拉那口缸。 那口缸着实太重,我耗费了很大力气才拉起一寸有余,我将绳子的另一头拴在一旁的树上一点点的努力向上拉。终于露出了一尺多,忽然我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缸中的一件东西,心头一阵剧烈的颤抖,绳子瞬间从手中拖出,幸好另一面捆在树上,缸刚刚下坠了一寸许便被绳子拉住了。 手指也被绳子磨出了几道血痕,但是我根本感觉不出疼痛,因为刚刚看到的那件东西正是女儿失踪前穿的那双鞋。难道女儿被扣在了这口巨缸中吗? 想到这里我又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根绳子一节一节的向上拉,那口缸一寸一寸的向上提升,我的眼睛始终一刻不离的盯着那口缸下面的东西,呼吸似乎都要停止了。 终于那口缸被提起有半米多高,忽然我看见女儿的身体从里面倾倒了出来,我连忙将绳子牢牢的拴在树上,然后跳到那坑中,我身体的肚子已经隆起,但是脸色红润,我探了探女儿的鼻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又放了下来。 女儿第二天便苏醒了过来,她看见我一头扎在我的怀里便哭了起来。哭过之后女儿告诉我,这些日子她似乎是做了一场梦,似乎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了。 她能听见我的呼喊声,自己却发不出声音。有的时候我明明就在她的身边,而我却找不到她。她自己也是又急又气,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办法,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于想念我,她竟然招来了几只萤火虫,让它们带着我找到了女儿的藏身之处。 可是当我问起这段时间有没有遇见什么鬼怪之类的?女儿一脸茫然的摇头,她说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长长地梦,梦中只有我和他,在没有别人了。 但是看看女儿隆起的肚子,我的心里别提多疑惑了。”林老头一口气说了许多,然后说道:“小伙子啊,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事情太过离奇了?” 张强点了点头,说实话,张强看过N多的鬼片,无数的悬疑故事和聊斋,即便那些都是真实的,想也没有张强今天听到的这个故事更让张强惊心动魄。 “可是后面的事情却更加的离奇,更加的诡异。”林老头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浑浊的泪水盈满了眼眶。 他这句话让张强又是一惊,难道还有比这些更加诡异的经历吗? “还有更加离奇的事情?”张强的右手紧紧地扣在左手上,此时张强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激动还是恐惧了。 林老头点了点头说道:“在女儿回来之后,我便和女儿住在了一个屋子里,我生怕万一某天我睡着之后女儿会再次忽然失踪。开始的一周左右都很平静,而在那之后的一天夜里,我忽然听到外面阴风骤起,那天是农历十五,本来外面被月亮照彻的明晃晃一片,而瞬间便一片漆黑了。 自从女儿回来之后,我每天睡觉都非常警觉,外面的一点动静我都会惊醒。我醒来之后听到了几声婴儿的啼哭声,接着又是那最早的时候传入耳中的唢呐声‘嘀嘀嗒嗒’的吹奏的好不热闹。 我看了看女儿,她安详的睡在我的旁边,我轻轻地撩开窗帘,眼前一片漆黑,只从远处的山脚处传来了一点点红色的火光。 那火光渐渐接近,我心想难不成又是那些鬼差?正在此时,女儿忽然在床上辗转了起来,口中梦话连连,只是含糊不清,那火光越是接近女儿辗转的便越是厉害,我点亮煤油灯的时候发现女儿的额头上满是大粒大粒的汗珠。 我在女儿的耳边大声呼喊了几声,而女儿一点反应也没有,已经是双眼紧闭,口中含糊不清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咒语一样。我拿起猎枪,推开门冲了出去,想看个究竟。 谁知刚打开外面的大门边发现一口棺材停放在门口,那是一口被漆成血红色的棺材,在棺材的南角有一道深深的刀痕。”林老头说着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五十章 曹郁村(一) “是那座荒坟里的红色棺椁?”张强不禁惊讶的问道。 林老头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没错,当时我也很惊讶,那口红色的棺椁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家的院子中的?我一点不知道,我用力的咬了咬自己的手指,确定这不是在做梦,于是轻轻地抚摸着那口棺材。 棺材上面的几根子孙钉早已经脱落了,我轻轻地推开棺材的一角,忽然一股黑气从里面腾出,我早有准备,所以避开了。等那黑气散尽之后,我再稍微一用力,那棺盖便被我轻松推开了。 棺材下面是一个用黄色的绸缎做的垫子,在垫子的上面放着一个襁褓,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我有些惊讶的拿起那个襁褓,手感很好。我将襁褓放进棺材,然后又小心翼翼的盖上了棺盖。 回来的时候秀兰已经不再说梦话了,而是平静安详的躺着,我帮她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自己一个人靠在墙上,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第二天我将那口红色的棺材藏到了仓房里面,下午的时候秀兰忽然大声呼喊了起来,我冲进屋子只看见她脸色发青,双手抱着肚子,蜷缩在床上,下身已经淌出了许多鲜血。 我忙问她怎么了?可能是因为疼痛,秀兰的嘴唇已经被她硬生生的咬破了,我倒了一杯红糖水给她灌了下去,一会儿之后才稍微缓和了一下,在她睡下之后我便翻过山去了一趟镇里,准备找个大夫替她诊治。 走到镇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我连续去了几家诊所,但是只要大夫听说这么晚要去曹阳村都严词拒绝了。我离开镇里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乡下人一般睡觉都比较早,那时候资源匮乏,连煤油也少的可怜,所以那时候已经一片漆黑了。 没走出几步,我便觉得身后似乎一直有人跟着我,我也不敢回头,因为听老人说人的两个肩膀有两盏守命的明灯,如果有脏东西跟着你,你一旦回头便会扑灭一盏,回两次头两盏灯都熄灭了便是回天乏术了。 虽然我一直不信邪,不过经历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于是我放慢了脚步,我能感到身后的人也同样放慢了脚步。 走出镇里不远,我越来越清楚的感觉到身后确实有个东西,我忽然大喊一了一句:‘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我这一嗓子之后明显感到那个人一愣。趁这个时候忽然加快了速度进了山谷之后一头扎进草丛中,屏住呼吸,静观其变。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一个黑影出现在张强前面,他似乎在一直不停地张望着,寻找着我的下落。虽然是夜里,只能看清个大概,但是我还是能看出这个人不是鬼怪,是一个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正在此时,我忽然感到身体下面有个什么东西在蠕动,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袭上心头,我强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紧跟着,一个黑色的东西也跳了起来,足有一人多高。 我当下骇然,腿肚子有些抽筋,一屁股跌倒在地,那东西落在了我的面前。 却说那落在我面前的竟然就是一只爬魁,那东西此时已经准备向我攻击了。正在这档,忽然我听到一声鸡鸣,之后那只野鸡便飞了过来,两口啄瞎了爬魁的双眼。 紧接着,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惊魂未定的从地上跳了起来,看见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老头,看那老头面容和善,见到我便嘿嘿的笑了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那老头是个风水先生,刚刚在诊所门口听到我是住在曹阳村,而且女儿生了怪病,便想弄个清楚于是便跟了上来。 我像是遇见了救星一般的将这个人请回家中,那风水先生看了看女儿,然后面色凝重的看了看我说道,“你和我出来说。” 之后那个风水先生将我拉到厅堂轻轻地说道:“你女儿怀孕了,不过这孩子好像有些古怪,你必须告诉我你家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我原原本本的将那些事情告诉了风水先生,之后风水先生一脸凝重的说道:“你们之前是住在曹郁村?” 我连忙点了点头,之后说道:“我家世代生活在曹郁村,在我幼年才搬到这里。” 风水先生的脸色更加凝重了,他沉默了良久之后给了我一张纸,上面是一个方子,临行前告诉我只能看这个方子是否见效了,然后又将那只野鸡留给了我,他告诉我这个东西能够对付那些爬魁,如果孩子生下来的话便捉一些爬魁的毒囊给孩子吃掉,也许会有效。 之后他便走了。几个月之后的一个夜晚,女儿忽然在睡梦中痛苦的挣扎了起来,就着下体流出了羊水,经过了大概一夜的挣扎,牛牛终于出世了,可是女儿却也撒手人寰了。” 说完,林老头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张强说道:“天色不晚了,我把饭热一下,吃过早点休息吧,看着天儿,大雨明天可能就会停了吧!” 吃过晚饭,张强和林老头躺在屋子里想着林老头说的故事,心里有些胆怯。张强顺手摸了摸自己的包,那封信还在,也许明天张强就要去那个曹郁村了。 整夜都很平静,张强一睁开眼睛便发现牛牛在用一双灰溜溜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张强,张强一惊之下坐了起来。 “小伙子醒了啊?”林老头说着将饭菜端了上来,接着说道:“一会儿让牛牛带着你去曹郁村吧,其实我真不知道你要送一封什么样的信,那个地方……” 林老头欲言又止,接着给张强倒了一杯酒,张强心里虽然奇怪但是毕竟今天云开雾散,太阳又升起来了,心里也多少轻松了一些。 吃过早饭,牛牛便带着张强翻过山继续向峡谷深处走去,牛牛的怀里一直抱着那只野鸡,沉默不语,每次张强和他说话他总是还张强以一脸天真无邪的微笑,不过也许是因为那个故事的原因张强却一直觉得这个牛牛的笑容有些怪异。 他们走过那片荒草地的时候,牛牛一把拉住张强向边缘走去,走过那片荒草地再向前走大概五里路左右,他们终于望见了传说中的曹郁村。 妈的,为了找这个鬼地方张强差点送了小命,不过总算是命不该绝,遇见了贵人,张强当时心里不由嘀咕道。 此时曹郁村就在眼前,可是牛牛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张强疑惑的望了望他,虽然不解但是依旧大踏步向前走,这时牛牛忽然猛地一把抓住了张强。 牛牛虽然看上去年龄不大,但是手上的力道着实不小,宛若一把老虎钳子死死的夹住了张强,瞬间手指就传来了阵阵的麻木感。 “嘿,你小子放手!”刺痛感让张强立刻满胸的怒火。 牛牛听到张强的大喝,手上的力道稍微小了一些却始终不放开,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张强,此时张强发现他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冒了出来,看上去多少有些慎人。 张强躬下身子,望着牛牛说道:“你怎么了?” 牛牛的身体开始颤抖,似乎羊角风又发作了,不过这次有点不一样,虽然身体颤抖,但是牛牛的眼睛却清澈见底。 过了好一会儿牛牛才恢复了正常,之后嘴角又挂上了标志性的微笑,“强哥哥,我们还是不要进村子了!” 他的话让张强越发的好奇,毕竟张强此行的终点便是曹郁村,此时曹郁村已经近在眼前了,再折返回去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为什么?”张强有些不悦的问道。 牛牛的嘴嗫动了两下,似乎有话却不知如何说出口,过了好久张强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便说道:“牛牛,你放开我在这里等着,我去送了信马上就回来。” 说着张强便用力的挣脱牛牛的手,可是牛牛却一直执拗在原地,死活不放手,张强实在是有些愤怒了,于是厉声道:“快点放开,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张强一用力,将牛牛甩在了地上。牛牛一脸无辜的望着张强,张强心里也有些愧疚,谁知他忽然站了起来,又抓住了张强的胳膊说道:“哥哥,跟我回去吧,今天你不能进村!” 时至今日,张强说起这事来,不由感慨万千,总是在想,如果当时张强听了牛牛的话也许之后的事情就全然不会发生,可能自己今天依旧是那个邮差。 但事实上张强再次将他甩到了地上,并且气冲冲的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曹郁村在这个山谷的尽头,四周的山很高,在山腰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散落着无数的墓碑,这个村子比曹阳村不知要大多少倍,村口的白色石头上刻着红色的大字“曹郁村” 张强站在那块石头上长出一口气,终于到了。张强从包里掏出那个红色的信封,信封上写着:曹郁村,六组,李森收。 现在是到了曹郁村,可是六组还有那个李森究竟是何许人呢?一定要找个人问一下。想到这里张强便继续向村子里面走。 和曹阳村的建筑风格完全一样,这里的围墙特别高,全部是青砖筑成,看上去让人有种气闷的感觉,相比之下房子的屋檐就要矮的多了,只是刚刚过了围墙而已。 至于更奇怪的则是那些刻满了八卦图案的大门。 过了好一会儿不见有人回应,于是张强又加大了力度在房门上敲了敲,而正在此时张强的耳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是从张强身后传来的,张强连忙回头向那个方向望去。 远远的便望见牛牛怀里抱着那只五彩斑斓的野鸡向张强的方向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向张强招手。 正在此时,张强忽然听到门里传来了一阵‘嗒嗒’的拖鞋撞击地面的声音,声音很迟缓,每次都拉的很长,越来越近,直到门口才停下。 牛牛跑到张强面前已经是气喘吁吁的了,他放下怀里的野鸡,弓着身子大口的喘息着,还没等牛牛说话,那扇门已经在一阵‘隆隆’声中被缓缓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太太,虽然看起来很苍老但是看起来却很和蔼慈祥,老太太上下打量了张强一番,然后是牛牛,最后又扭过头望着张强,眉头紧锁的问道:“小伙子,你有什么事情吗?” “哦,大娘张强想问一下曹郁村六组的李森家住在什么地方?”张强说着掏出那封红色的信封。 谁知张强的话刚一出口,便发觉老太太脸色大变,她一把从张强的手中夺过那封信,浑浊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用一双长满老茧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信封。 张强和牛牛对视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一眼老太太。 “您……您是李森的什么人?” 老太太像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用袖口擦拭了一下眼泪,之后喉头轻轻抖动了两下,说道:“我是李森的母亲。” 听到这句话张强的心总算是轻松了许多,毕竟张强算是完成了任务。老太太说道:“快进来喝杯水吧。” 提到水张强倒是确实有些口渴了,于是便准备迈步走进院子,谁知牛牛又拉住了张强,张强瞥了他一眼,便跨进了门槛。牛牛显然有些生气,也跟着走了进来。 这个院落并不大,一条小路直通内屋,小路的左边有一个磨盘,右边种着两株桃树,此时桃树已经干枯了。 老太太带着他们走进了内屋,屋子很低矮,屋子格局和林老头家也一般无二,老太太将他们带入左边的屋子里,这个屋子不大,打扫的很干净,他们坐定之后,老太太殷勤的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 这里的条件似乎比曹阳村要好了很多,至少有电视和电灯。张强一边喝着水一边打量着房间。 正在此时隔壁的房间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妈,是哥哥回来了吗?” “不是,你别胡思乱想了,他们怎么能回来呢?男人进了这个村子……”老太太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他们的存在将下面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可是张强的心却忽然悬了起来,男人进了这个村子会怎么样? 第一百五十一章 曹郁村(二) “那刚刚的男人是……”隔壁房间有传来了那个女孩的声音。 “哦,是邮差,你好好休息吧!”说着老太太又拿起了暖壶给他们倒了一杯热水,牛牛始终盯着隔壁的门帘。 “隔壁是我女儿,生了水痘,不便出来见人!”老太太边说边放下手中的暖壶。张强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可是心里还是怪怪的,究竟男人进入这个村子会怎么样? 忽然张强心头一惊,难不成来之前赵老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若是放在之前,张强肯定不会相信那些鬼话,不过经历了昨天的一个晚上,张强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村子里没有男人吗?”张强故作镇静的问道。 老太太听到张强这句话之后,身体忽然猛颤了两下然后一脸轻松的说道:“男人们都到村外去打工了。”接着便顾左右而言他,似乎在有意隐瞒着什么,张强心知此地必不能就留,于是站起身来准备告辞离开。 “大婶,信已经送到了,您在这里签个名。”说着张强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脸窘迫的搓着手说道:“我不会写字啊。” “那就让您女儿签一个名字吧!”没想到张强这句话一出口,老太太的脸色更加窘迫了,然后轻轻地说道:“要不……要不我按手印吧!” 张强心下奇怪,她女儿究竟得了什么大病竟然连名字也签不了。不管怎么样,按手印也成,张强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个怪异的村子,如果晚了一步恐怕连小命也要搭进去了。 毕竟虽然算不上是帅哥,却还是个处男,人生三大喜事,基本上一喜也没碰上,就这么玩完太可惜了。 老太太说着掏出一串长长的钥匙,打开身后的一个红色木柜,那柜子一打开忽然一阵怪异的香味传进了张强的鼻子,没错,那种香味和老金头酒里的一摸一样。 她只是把那柜子掀开一个小小的缝隙,然后遮遮掩掩的在里面翻着什么,好一会儿才拿出一盒圆形的印泥。然后小心翼翼的盖上柜子,打开印尼在张强的本子上按了一个大大的指印。 张强合上本子说道:“好的,大娘,那我们走了!” “小伙子等一等!”老太太又喊住了张强,张强奇怪的扭过头,只见老太太将那封信递到了张强的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识字,小伙子帮我念念里面写的什么?” 张强犹豫了片刻,结果那封信,这个老太太也真是奇怪,难道她的女儿也不识字吗? 那个信封太特别了,绝对不是用纸做成了,张强用力撕了好久还是没有打开,正在这时老太太递给张强一把剪刀。 张强感激似的接过剪刀,然后从信的一端剪开。从剪开的痕迹上看,这信封像是用皮革制成,然后又用胶水粘在一起的,可是究竟是什么皮会如此的薄,如此的细腻呢? 信封里有一张已经发黄的信纸,张强放下信封拿起信纸,展开来,上面的字体很漂亮,可是刚看了一点信上的内容张强的心便狂跳了起来。 张强手指发颤,眼睛死死的盯着这封简短的信,可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个字也读不出来。信的内容如下:娘, 见信如面,爹去世了。这是大概三个月前的事情,我将爹的尸体偷偷的掩埋了起来,唯恐被同伴发现,否则也许尸骨无存了。 现在这里每天都在死人,那些尸体都会被人偷偷带走,开始我以为这些尸体都被掩埋掉了。谁知前几天晚上我因为喝粥太多了,起夜的时候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的肉香。 前面那些信不知道母亲读了没有,我们几个月前粮食就已经所剩无几了,剩下的人只能每天喝粥,勉强度日,至于肉更是连想也不敢想啊。所以当下我闻到肉香鼻子变得非常敏锐,于是便跟着香味,如游魂一般的绕过了前面的一道梁,那香味越来越近。 刚一上梁,我便远远的看到在前面的小沟里有一簇篝火,篝火旁边还围着几个人,虽然有些远但是我还是看到了隔壁三嘎子的身影,我心想这厮也忒不够意思了,有肉吃也不叫上我。 于是我便兴冲冲的冲下了梁,越是接近我便越觉得怪异,这些人团坐在篝火旁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面的篝火,而那香味便是从篝火上散发出来的。 我放慢了脚步,向那篝火瞥了一眼。娘,那时候我整个人都战栗了,说出来会吓到您,但是现在我也只能倾诉给您了,因为我知道你不识字,也看不懂我写的什么。所以我能平静的写出来。 在那篝火上竟然烤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淡淡的清香从尸体上散发出来,让我有种作呕的感觉。可是眼前的那些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飞起一脚将那架在篝火上的尸体一脚踢翻,接着几个人包括三嘎子都跳了起来,他们的眼睛里根本没有我,只有那具已经被烤的半熟的尸体。 他们连忙拾起尸体,然后几个人才想我冲过来,这几个人都是曹郁村的人,他们愤愤的将我打倒在地,警告我如果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就先吃了我。 三嘎子恶狠狠地将一把匕首抵在我的胸口上,他的眼睛里闪烁的不是仇视和愤怒,而是饥饿。我从来没想到这个从小和我一起玩到大的兄弟会用这种狰狞的目光望着我。 接着他们将我用绳子绑在一旁,放在一个角落中,几个人继续围坐在篝火旁。娘,这个村子的诅咒已经让我们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我想回曹郁村了,不过您是否同意,我再也不想这样活下去了,哪怕回去也是一死。 民国十年李森 看完这封信我的心头再次悬了起来,这封信是民国十年写的,何以今天才被我送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伙子?”老太太望着发呆的张强问道,“你给大婶读读啊!” 张强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说道:“这上面写着您儿子和丈夫都很好,让您放心!” “没了?”显然老太太有些不敢相信。 张强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些大婶,您儿子之前还给您来过信吧!” “是啊,好多年了,好多年了!”老太太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大婶能不能把那些信都给我看看?”张强忽然对这个村子还有李家父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这封信是民国十年的,那眼前的老太太究竟多大年龄了? 这一切的疑问在张强的胸口乱撞。 “这个……这个……”老太太搓着手,忽然她向外面瞥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此时张强发现牛牛的身上的鸡皮疙瘩又骤然而起,甚至那只花花绿绿的野鸡脖子上的那几根‘慎人翎’(慎人翎,就是鸡脖子后面的那几根比较柔软的绒毛,一般在恐惧,或者争斗的时候,那几个翎会竖立起来。)也竖立了起来。 张强顺着她目光的方向望去,刚刚进来的时候牛牛并没有将大门关上,此时正有几个人影在门口攒动,一直踯躅着却始终不走进来。 老太太的手下意识快速的搓着,之后收回目光望了望去,又低下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忽然老太太紧紧抓住了张强的手腕说道:“小伙子,你跟我来避一避。” 张强不知所措的拧起了眉头,心中不禁又开始狐疑,门口的那些是什么人?难道还吃了我不成?不过既然老太太这么说,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少惹麻烦最好。 老太太拉着他们走到对面的房间,掀开门帘,一股恶臭的味道便直冲张强的鼻腔,差点让张强背过气去,张强立刻在房间里打量着。 这个房间不大,几乎没有什么摆设,窗帘紧紧地拉着,只在炕上的小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小木桌,桌子上摊开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奇形怪状图案的布,在上面放着一个鸡蛋大小的玻璃球,还有一只看上去更加怪异的灯。 那灯下身呈四方形,从那个方形上伸出一条手指粗细的灯身,上面呈莲花状。 在桌子的对面半坐着一个女孩,披肩长发,瓜子脸,只是那个女孩双目失明,下身用盖着厚厚的棉被,此时正值盛夏,这女孩盖着被子难道不热吗?而那股恶臭似乎正是来自女孩子的那床被子。 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竟然让她双目失明。正在此时老太太推了推张强说道:“你们两个就在这个屋子里待着,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也千万别出去,知道吗?” 张强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然后低着头向面前的失明女孩望去,那女孩眉头微颦,手指轻轻的在玻璃球上动了动,然后轻轻地说道:“你姓张?” 她这一问让张强身体一颤,从进门到现在张强从未说过张强的姓氏,这个女孩是如何得知的? 接着女孩的嘴角轻轻敛起露出一丝微笑小声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 张强点了点头,心里更是惊讶,难不成这个女孩懂得读心术?切,那都是骗小孩的,不过这李家人确实奇怪。 “不是骗人的。”女孩的话再次击中了张强的胸口。 丫的,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个世界上还真的存在读心术啊! 女孩的脸上依然洋溢着微笑,而此时张强的耳边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似乎有十几个人走了进来。只听老太太说道:“你们都来做什么?” “大姐我说你也真是不厚道,家里来人也不和我们姐妹说声。”一个女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是啊,是啊,是不是他们已经回来了?”另外的女人们附和着说道。 “哪啊?”老太太辩解道,“要是他们回来我早就告诉你们了!” “大姐,你别骗我们了,肯定是有男人进村了,刚刚我都看见了自从走进你家就没出去过。”刚刚怪声怪气的女人说道:“你不是不知道,男人来了这个村子是要遭殃的,你家女儿不就是……” 那女人像是忌讳一样的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外面女人还在不依不饶的说着,接着几个女人的脚步走进了屋子,张强和牛牛都是一惊,张强看了看半瘫在炕上的女孩,她的微笑始终挂在脸上。 “你们看,这哪里有男人啊?”老太太紧跟着进了屋子说道。 虽然看不到,但是从声音判断,那些女人似乎在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什么。 “你把他们藏在哪里了?”刚才的女人厉声道。 “根本就没有人。”老太太故作镇静的说道。 “难不成你把他们藏到她的屋子里了?”说着那个女人向张强们的房间的方向走来过来,张强的脊背一凉,瞥见牛牛已经握紧了拳头。 第一百五十二章 密道与天坑(一) “你们有事吗?”炕上的女孩忽然提高了嗓门向外面喊道,她这句话音刚落外面便鸦雀无声了。 过了好一会儿刚刚一直阴阳怪气的女人才娓娓的说道:“哦,也没什么事,没打扰到您吧!” “没什么事你们就先回去吧!”女孩的声音讲了几个声调,然后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张强便听到几个人退出去的声音。 片刻之后老太太走了进来,说道:“小伙子,你现在先别出去,等到晚上再离开村子啊!” “为什么?”张强疑惑的说道,这个村子实在是古怪的让他有些忍无可忍了。 “这……”老太太一脸难色的看了看半瘫在床上的女儿。 正在此时那女孩说道:“妈,你先出去吧,我和他们说!” 老太太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了,女孩稍微的向后靠了靠然后说道:“你是不是叫张强?” 张强疑惑的望着这个双目失明的女孩,心中的疑惑又加深了一层,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会连自己的名字都知道?张强点了点头,喉咙中含糊的回答了声恩。 说着女孩又微笑了起来,然后缓缓地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对他们这个村子很好奇?” 张强心道,废话,长到二十几岁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离奇的村子,还有那么一群疯女人。 “是啊,总是感觉这个村子怪怪的!”张强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个村子里没有男人。”女孩的一句话像是一声惊雷在张强的耳边响起,虽然张强心里早有准备,但是这话从女孩口中说出,张强还是觉得一时间难以接受。 “村子里的男人呢?”张强好奇的问道。 “死的死,逃的逃。”女孩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掠过一丝的无奈,接着说道:“你们在这里稍微等一等吧,等天色晚一点你们从密道出村!” 难不成这个村子还有地道,想到这里张强更加好奇了。一直坐立不安的等着太阳落山,终于天已经擦黑了,老太太撩开门帘走了进来,说道:“你们跟我来!” 张强点头,然后和那女孩说了声再见,便被老太太拉倒了院子中,在刚进院子的时候就看见在院子里有一个磨盘,老太太在磨盘的地下轻轻地叩击了两下,声音很有节奏,接着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出口。 “你们下去只有会有两条路,一条是向左的,那条就直接通到村外。”老太太说着将一根蜡烛递给了张强又说道:“谢谢你小伙子!” 张强微笑着点头,然后拿着蜡烛先跳进了那个地道,一进地道便刚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现在是盛夏,可是地道中却冰冷异常。牛牛也下来了,接着他们上面的盖子又被盖上了。 这个地道很狭窄,只容得一个人躬身而过,可是似乎是向下方延伸的,牛牛紧紧地跟在张强的身后,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左右,眼前的地道忽然开阔了起来,而且脚下的路也平缓了许多。 张强点上蜡烛,正在这时牛牛忽然推了推张强,张强扭过头,只是这一眼张强差点背过气去,肌肉条件反射般的紧绷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 在张强左边地道出口的地方竟然趴着一只爬魁,而且这只爬魁的个头之大是之前看到的那些爬魁无法比拟的,足有半米长,身体不是黑色,是青绿偏白。 张强和牛牛对视了一下,就算这野鸡的力量再强大,面对眼前这只巨型爬魁想必也无能为力。可是前面就是出口,一时间张强竟然不知何去何从。 张强左右张望着,忽然爬魁的身体轻微的颤动了起来,张强的心脏猛然狂跳了起来,拉着牛牛向后退去。那爬魁刚刚似乎在休息,此时算是醒过来了,它似乎也被眼前的他们惊住了。 他们对视僵持着,可是张强的脑子却一刻不曾停歇的思考着怎么办?这样僵持不是办法,可能这只爬魁从没在地道中见到人,所以现在还心存畏惧,如果时间拖延下去的话,一旦它猛扑过来他们便小命难保了。 正在张强绞尽脑汁思索的时候,那爬魁的身体开始缓慢的曲折,张强知道它马上就要开始进攻了,想也不想的拉着牛牛向右边的洞口跑去。 他们的激动像是给这该死的东西打了一阵兴奋剂,它身体一舒展“嗖”地跃起很高,落在他们的身后。他们已经进了右面的洞口,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只能一路向前跑。 那东西像是和他们结下了杀父之仇一样的紧追不舍,幸好,右面的洞口似乎越往里跑越是开阔,那东西一刻不停,每次跳跃都很有利,而且每次都不远不进的落在他们的身后。 大概跑了二十多分钟,忽然那只爬魁不再跳跃了,停在了原地。丫的,张强心想你不是很牛嘛,难不成也有累的时候?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脚下却不敢有丝毫的轻慢。 说不定这孙子的大脑很发达,读过《孙子兵法》什么的,据说那书畅销了好几百年,再给他来个欲擒故纵张强承认自己除了看一些恐怖类型的小说外,科幻小说也经常看。 又跑了十几分钟,然后他们停了下来,幸好做了一个月的邮差,每天蹬自行车锻炼身体还是有些用处的,张强和牛牛一边向后看一边气喘吁吁的穿着粗气。 “牛牛你看看那孙子追上来了吗?”张强一边弯着腰捂着肚子,一边说道。 “你怎么不去啊?”牛牛反问道。 他这句话掖得张强一愣,张强在他的脑袋上“啪”的拍了一下,牛牛一面摸着脑袋,一面大声说道:“你打我做什么!” “嘿嘿,看你小子不傻!”张强说着哈哈笑了起来,然后坐在地上,拿出那包赵老头临走的时候塞给张强的小熊猫,点了一根,压压惊。 “你说那孙子怎么不追了?”张强一边惬意的抽着烟,一面问道。 牛牛摇了摇头,一双眼睛好奇的盯着张强口中的烟,说道:“你这个人也蛮奇怪的。” “我?我有什么奇怪的?”张强不屑一顾的说道。 “爬魁这东西一般情况下不会追人的,不过听爷爷说第一次你就差点让爬魁吃掉,当时我还不相信,现在一看你还真是很特别的人!”牛牛的话让张强心头一惊,想起林老头第一次见到张强的时候那副表情,想必张强还真是爬魁的死敌。 正在此时,张强的眼睛忽然瞥见了什么,几个蓝色的光点从眼前一闪而过,张强立刻吹灭了蜡烛,那蓝色的光点让张强立刻想起了当初在墓地的遭遇。 老天爷,不会那么走运吧?他抓彩票可是一次也不中的啊! 眼前瞬间变得漆黑一片,牛牛靠在张强的身边,紧紧地抓着张强的衣角,张强的眼睛一直在前面的黑暗处搜寻着那诡异的蓝光。过了好一会儿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张强总算是长出一口气。 然后缓缓地掏出打火机,轻轻地按了一下开关,“啪”的一声之后一股黄色的火苗从打火机喷出,瞬间张强又愣住了,那诡异的蓝光又开始在眼前闪烁了,张强木然的望着眼前的蓝色光点直到火机发烫,张强才放开开关,吹了吹手。 “牛牛,你看见刚才的蓝光了吗?”张强小声的对牛牛说,虽然在黑暗之中但是张强还是能感觉到牛牛似乎在颤抖,难不成羊角风又犯了?这也太不是时候了。 “哥哥,你听前面好像有声音!”牛牛忽然停止了颤抖,小声的说,听了他的话,张强将耳朵向前凑了凑小心的谛听着。 一听之下果然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可是为什么刚才没有听到呢?张强思忖着,反正现在折返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去前面看看。想到这里张强站起身拉着牛牛继续往前走。 话说刚刚被爬魁一路狂追便也没有在意这条地道的走势,此时才察觉到原来这条地道是一直向下的,而且越往下走越感到身体一阵阵的发冷。 这种发冷和冷风还不一样,似乎是阴森的潮起直接透过皮肤冲进骨髓,走了一会儿张强的牙齿便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牛牛也是一样,这时张强忽然觉得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张强点亮打火机,一看竟然是几大摞整齐的木头,这些木棍都一般长短,粗细也差不多,而且质地很坚实,更主要的是这些木棍似乎用什么特殊的东西浸泡过,根本没有受潮,是谁将这些木棍放在这里的呢? 不管那么许多了,反正现在牛牛和张强已经被冻的快要死了,张强立刻点燃了一根,那木棍很容易燃烧,差不多的蘸火即燃,几根木棍烧尽之后,他们的身体终于不再那么麻木了,于是他们继续向洞的深处走去。 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亮光,他们如同获得了新生一样,人在黑暗的地方待的时间过长,便会慢慢丧失信心,原来人也是具有趋光性的。 他们狂奔着向前跑去,前面的光越来越紧,强烈的光线有些刺眼,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算是走出来了,谁知刚到洞口张强便差点昏厥过去。 眼前竟然是一个天坑,这个坑的直径大概有十几米,光滑的四壁生满了青苔,根本没有着力的地方,下面是数百丈的深崖,幸好刚才奔跑的速度不是很快,否则就直接冲出洞口坠入悬崖之中了。 张强和牛牛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洞口,娘的,早知道是这样当时还不如让爬魁吃掉算了。 张强想着又拿出一根烟,可能是因为地道中的潮气太重,点了几次都没有点着,而此时张强发现牛牛的眼睛一直直勾勾的望着天坑的对面。 张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个坑有几百丈深,他们正好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上,而就在这填坑对面的崖壁上竟然有一座奇特的建筑,那建筑穹顶,平面呈四方形,全部是用青砖筑成,远远望去像是一座隆起的蒙古包,但是显然要比蒙古包大的多。 它就镶嵌在对面的悬崖上,如果没有路那么那个建筑是如何筑造的呢?想到这里张强开始在四周打量着,忽然张强发现脚下的凸台似乎是一条向外延伸的小路,但是却被整齐的截断了,张强再次丧气的坐在了原地。 而牛牛此时正在小心的摩挲着,他小心翼翼的向凸台边缘走去,然后小心翼翼的蹲在凸台的边缘,轻轻地将那些附着在悬崖上的青苔除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密道与天坑(二) “嘿,你做什么呢?”张强一边双手搓着一根已经发潮的烟,想用掌心的热度将烟烘干。 牛牛像是没听见一样,专心致志的在悬崖上抠着那些青苔。张强也不去理他,拿出火机点上被张强搓得已经扭曲变形的香烟,虽然现在能够勉强点燃,但是还是觉得抽起来很憋得慌。 那只野鸡站在张强的对面,依然是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张强用力的吸了一口烟,之后凑近那只野鸡,猛地吐出口中的烟,出乎意料,那野鸡像是很享受的样子扬起了脖子。 这个发现让张强一下子多出了很多乐趣,张强每吸一口就吐出一些给那只野鸡,野鸡一点点的靠近张强,真没想到临死前还能遇见知己,这野鸡也是个烟鬼。 抽完一根,张强又连忙揉搓着另一根,而牛牛始终在悬崖边上抠着那些青苔,张强偶尔看一眼他,以免他忽然掉下去,有他在好歹还有个说话的人。 正在张强和野鸡抽烟抽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牛牛忽然喊道:“张强哥,你快过来看看!” 牛牛的声音里满含着兴奋,声音很大,在这个天坑中不断回荡着,层层叠叠的,让人听了心里有种毛毛的感觉。 “怎么了?你大惊小怪什么啊?”张强一面说着,一面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野鸡可怜巴巴的仰起头等待着张强把口中的烟吹给它。忽然张强愣住了,一口烟被张强咽下了肚子。 在牛牛旁边的悬崖上竟然出现了一个胳膊粗细的凹坑,正在此时张强忽然觉得脚下一疼,一回头见到那野鸡正用力的在张强的脚上啄,这家伙一定是等张强的那口烟见迟迟没有吐出来着急了,张强连忙吸了一口接着喷向它。 它这才停下享受似的扬起头,张强站起身一步一停的向牛牛的方向走去,话说张强这人从小就有恐高症,而且现在自己身下便是百丈的深崖,想起来便觉得脊背冰凉。 张强小心翼翼的向前摩挲着,然后趴在凸台的边缘上,向下一望,下面百丈之下是黑色的水,稍有不慎坠入其中不摔死也要淹死,想到这里张强忽然感到脑袋一阵眩晕,身体一坠差点坠下去,幸好牛牛抓住了张强。 张强咽了咽口水,长出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稍微平静一些,再看旁边悬崖上的那个凹坑,那个坑的边缘很光滑,但还是能看得出有人工雕琢的痕迹,这些凹坑是做什么用的呢? “张强哥,这样的凹坑向上还有……”说着牛牛一手抓着张强,一手指着上方,张强顺着牛牛手指的方向望去,才发现原来在那些青苔的覆盖之下有很多颜色较深的黑点,这些黑点盘旋在填坑的四壁,每个黑点之间大概有二十公分的间距。 张强疑惑的退回到洞口,还是这里比较安全。张强坐在洞口思忖着这些黑点的用途,忽然张强的觉得一阵剧烈的颤动从地面传来。张强连忙将还在凸台上的牛牛拉了回来,缩回到洞里。 难道是地震吗?真是屋漏正逢连雨天,可是没过多久张强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水流的声音,这时牛牛推了推张强,然后指了指天坑的峭壁,张强忽然感到脊背一阵阵发麻。 这封信给张强带来了太多的惊喜和恐怖,张强放眼望去,刚刚的那些黑点此时都在向外喷射着水柱,那水柱时缓时急,都保持着同一个节奏,若非亲眼所见张强着实不敢相信竟然有如此奇妙的事情。 此时那盘旋而上的凹坑看起来更加显眼了,无数条明晃晃的水柱如同从天而降,情景好不壮观,想想当初在地道中听到的积水声也许就是来自于这些水柱吧。 过了一会儿,那水柱渐渐地变弱,最后消失掉了。不过张强却发现那些凹坑盘旋而上,直到对面的那个蒙古包一样的建筑终止。张强和牛牛对视了一下,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什么。 刚才在洞穴中的那些木棍。 对,张强早该想到,那些木棒的粗细和凹坑的大小差不多正好相吻合,先人们留下那些木棍而且在这崖壁上开凿出凹坑也许是为了取道上面的那个“蒙古包”。 “张强哥,你想起刚才的那些木棒了吗?”牛牛忽然说道,张强又在他的脑袋上“啪”的拍了一下,说道:“你小子真不傻。” 说完之后便匆匆向地道中跑去,心道总算是有了希望,牛牛一面揉着脑袋口中咒骂着张强一面跟在张强身后飞快的向里跑。 人一旦有了目标往往小宇宙也能爆发,记得刚刚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这次他们只用了十几分钟。张强气喘吁吁的跑到那堆木棍前,抱起十几根之后便又折返回去,第一次张强抱得不是太多,唯恐万一猜测是错的,不是白耗费了力气。 当他们折返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正在此时,张强的肚子忽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接着牛牛的豆子也叫了起来,有一天没有进食了吧,想到这里张强瞥了一眼站在他们旁边仰着脖子的那只野鸡。 娘的,这个家伙还真是有灵性,似乎读懂了张强眼神中的意思,向一旁的牛牛凑了凑,牛牛连忙抱起野鸡说道:“这个……这个你不能打它的主意。” 那野鸡像是得到了赞许一样的“咯咯”叫了两声。 张强咽了咽口水,嘴角牵起一丝微笑说道:“瞧你,想哪里去了?怎么也算是咱们的烟友啊,我哪里舍得。”说完这句话张强又咽了咽口水,牛牛警觉的把野鸡抱得更紧了。 看来如果张强再继续打这野鸡的主意牛牛非要和张强拼命不可,索性还是快点试试这些木棒吧,如果能到对面的那座“蒙古包”中也许会有吃的,哦,没错,张强是在自张强安慰,望梅止渴还不行啊。 张强让牛牛拽着他的腰带,然后小心翼翼的向凸台边缘走去,找到那个凸台,小心翼翼的将木棒插入其中,然后用另外一根木棒轻轻地向里敲了敲,又用手按了按确定已经牢靠之后才站起身来,这时牛牛又递给了张强一根木棒。 张强一步一顿的向前挪动着身体,踩在那根木棍上,别说,还真是牢靠,足够承受张强一个人的重量的,在这根木棒的斜上方张强又找到了一个凹坑,轻轻除去上面附着的青苔,照着刚刚的办法将木棒插了进去。 这绝对属于高危工作,他们就这样整整固定了二十几根,刚刚拿得那些木棍已经全部用光了,他们退了回来,牛牛很自觉的向地道里跑去。 张强坐在洞口,看着那只野鸡,此时野鸡对张强已经颇多警惕,离得张强远远的,不肯靠近。张强抽出一支烟,然后搓了搓,将烟点着。张强享受似的吐着烟圈,那野鸡再也按耐不住了,一步一步试探着向张强靠近。 张强心道,小样,就知道你丫的耐不住诱惑,终于那野鸡走到了张强的身边,依然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正在此时张强忽然听到地道中出来了一阵牛牛的惊呼声,张强的心一沉,难不成是刚才的那只爬魁休息过来追上来了,想到这里,张强扔掉剩下的半支烟,匆忙向地道深处跑去。 牛牛只喊了一声,接着就销声匿迹了。张强一边跑心里一边打鼓,生怕万一遇见那只巨型的爬魁,刚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可能是太着急了,所以张强跑的速度非常快。大概十分钟左右,张强终于跑到了原本堆放木棒的地方,可是眼前并没有牛牛的身影,张强想喊却怕万一真的是爬魁,张强这样一喊,爬魁再向张强攻击过来。 张强尽量放慢了呼吸的节奏,屏气凝神的在地上摩挲着,忽然一只手搭在了张强的肩膀上,张强心头一惊,冷汗立刻从脊背上生了出来。 “张强哥,你看这是什么?”牛牛语气很平缓,张强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你发现什么了?”张强想四周警觉的望了望,没有发现爬魁的影子,然后顺着牛牛手指的方向望去,眼前开始的时候漆黑一片,当牛牛将上面的几根木棒除去之后,张强的眼前竟然现出了蓝盈盈的光。 张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这和当时在墓穴中见到的东西样子似乎一样。 “张强哥,你怎么了?”牛牛轻轻地推了推发呆的张强说道。 “没什么。”张强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发寒,牛牛小心翼翼的剥开泥土,那蓝盈盈的东西是一粒一粒的散落在泥土中。 “刚才张强来拿木棒的时候,刚捡起几根便发现这里有亮光,于是就走过来,将木棒拿开下面就是这种东西。”牛牛一边说一边将一个蓝色的颗粒放在掌心。 “这东西是活的还是死的啊?”张强不可思议的望着牛牛的一举一动。 “死的吧!”牛牛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地按了按掌心的那个蓝色颗粒,说道,“好像是砂子!” 牛牛说完将手向张强面前凑了凑,张强犹豫了一下儿还是胆怯的接过了那个东西,放在张强的掌心上,用手指轻轻地按了按,果然如石子一般坚硬,张强这才放下心来。 牛牛又将手伸向那个闪烁着蓝光的地方,忽然说道:“奇怪,这土怎么这么凉啊?好像还冻着呢!” 他的话音一落张强忽然觉得手上的蓝色颗粒似乎在微微颤抖,张强心头一惊,再用手指轻轻地按那蓝色颗粒,此时手中的蓝色颗粒已经开始有些软了。 与此同时牛牛又推了推张强,然后指了指他们的头顶,张强疑惑的抬起头,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知何时他们的头顶上已经聚集了数十个蓝色的光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它们盘旋在头顶上,那光时隐时现,张强看的瞠目结舌。 “那是什么啊?”牛牛痴痴的问道,张强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忽然张强掌心的那个蓝色颗粒开始颤动了起来,张强低头望着那东西,一会功夫,它忽然从张强手中飞了起来。 牛牛不可思议的望着张强,张强连忙推开他,用旁边的泥土将那个还在闪烁着蓝光的东西全部覆盖住了。那蓝色的光点像是受到了同班的召唤一般向上飞舞着,张强连忙拿起剩下的十几根木棒准备向洞口走。 可谁知正在此时从地道的深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啪啪”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而且接近的速度很快,想必那只爬魁现在是真的休息过来了。娘的,怎么都被他们碰上了。 正在此时那些蓝色的光点又开始骚动了起来,和墓穴中的情况一样,它们相互碰撞着,汇聚的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站在张强一旁的牛牛痴痴的望着眼前的情景发呆。 张强心想可能是爬魁跳跃的声音将这些奇怪的东西激怒了,谁想当他们完全聚集起来之后却向张强的方向直直的飞过来,张强眼疾手快,一把推开牛牛,自己扑向一旁。 刚落到地上便觉得一个重物砸在了张强的身上,张强回过神来一看那只爬魁竟然正好落在张强的怀里。 再看那蓝色光球一击不成,便毫不松懈的向张强的方向又猛扑过来,正好又打在爬魁的身上。那爬魁足有一百多斤,被击中之后,身后剧烈的抽出,张强趁机从他身下爬了起来,并且快速向牛牛的方向跑去。 张强和牛牛驻足在爬魁身旁,看着那蓝色的光全部冲进爬魁的身体,爬魁用力的挣扎着,只一会儿工夫便不再动弹了。看那爬魁的肚子已经完全变成了蓝色,像是被涂上了一层荧光漆,忽然一个蓝色的光点从爬魁的身体中钻了出来,张强心道不好,这东西可能下次袭击的就是他们了。 想道这里他们趁机将地上的木棒全部拾起来,张强手中二十几根,牛牛手中十几根,然后悄悄地向后退,退出百米之后立刻加速向洞口跑去。 到达洞口的时候他们已经累得再也跑不动了,将木棒仍在地上便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那只野鸡还在对着仍在地上的半截香烟,张强掏出烟,点燃一根和鸡友一同分享。 抽过烟之后,顿时觉得身上来了力气,然后直起身来说道:“牛牛,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了,咱们快点把这些木棒都插进去,看看对面的那个‘蒙古包’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张强的话就说到这里,实际上当时张强心里也怀疑,如果那还是一条死路,他们该怎么办? 于是他们继续向前安装那些木棒,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左右,蒙古包已经近在咫尺了,只有几米之遥,不管前面有没有出路,毕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希望的。 张强伸手向身后的牛牛,可是过了良久牛牛也不递给张强木棒,张强扭过头正要怒骂,一看牛牛一脸无奈的站在身后的平台上,刚刚拿来的那些木棒已经全部用完了。 张强再向前望,大概还有五六个凹坑的样子。忽然张强想了起来,当时牛牛和张强在地道中取暖烧掉了几根,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张强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回来,和牛牛四目相对,刚刚燃起的那点希望此时又消失了。他们该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四章 密道与天坑(三) “哥哥,你说那些蓝色的东西还在吗?”牛牛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张强无奈的摇了摇头,此刻张强已经没有勇气再折返回去,去看看那些蓝色的东西是否还在,如果在的话那么下一个爬魁就是张强了。 牛牛站起身,走到悬崖边上,用力摇了摇镶嵌在凹坑中的木棒,可能开始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所以木棒像是从那些凹坑中个长出来的一样根本拔不动,如果用力过大,木棒是拔出来了人也会坠入下面的深谷之中。 张强站起身来,抬头望着前面自己搭建的栈道,难道他们真的要困死在这里了吗?张强不死心般的又走上了栈道,一步步的向前走,走到栈道的最顶端,然后伸长脖子向对面的那座“蒙古包”望去,此时张强隐约看到蒙古包所在的石台上有一个小小的隆起。从张强现在的位置到那个隆起大概只有两道三米的距离。 张强忽然灵机一动,然后小心翼翼的折回。然后回到平台上,快速的脱着衣服,这时张强终于为自己的身材感到庆幸了,一条裤子两条腿撑开有两米多长,又将上衣用随身携带的绳子讲上衣和裤子捆绑好,然后又把背包的背带卸下来,之后做成个圈绑在裤子的一条腿上。 张强试了试,确定足够结实了才扭过头对牛牛说道:“它会飞吗?” 牛牛疑惑的摇了摇头,“飞不远……” “能飞几米就成。”张强说道。 “那应该差不多。”牛牛疑惑的望着张强,不知道张强准备做什么,张强从口袋里拿出烟又点上一只,把那只野鸡抱了过来说道:“烟友啊,一会儿就看你的了,帮我把绳子的这个套子套在那块石头上。” 一根烟抽完之后,张强便将背包带套在了野鸡的脖子上,然后沿着栈道而上,站在栈道的最高处,张强将野鸡用力抛出,那野鸡倒也真的是有些灵性,离开张强的手之后直接向对面的平台飞了过去。 落在平台上之后,它竟然如同听懂了张强的话一般的将那个带子套在了那块凸出的石头上。 张强这边用手用力的拉了拉,然后咽了咽口水向前跳了下去,刚一下去张强便觉得耳边传来了刺耳的风声,终于停了下来,张强的身体贴着对面的悬崖,双手紧紧抓着自制的绳子。 心脏几乎停止了,张强一面握着绳子,脚下一直在寻找着着力点,生怕这自制的绳子会忽然断裂,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悬崖四壁附着着光滑的青苔,每向前一寸都非常艰难,虽然只有两米左右的距离张强却觉得似乎比长征还要漫长。 用于用力时间过长,张强的手和手臂的关节都传来了一阵阵的麻木感,汗水已经浸透了手掌,可是张强心里明白,决不能松懈一步,向前是活着,放弃就是死。 挣着着重于离那个平台的边缘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了,张强的脚下也重于找到了一个着力点,张强的手稍微放松了一些,那麻木感更胜之前。 而正在此时张强脚下忽然一滑,整个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脑海也在那个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张强感到身体在迅速的下坠,耳边甚至传来了呼呼的风声,张强下意识的抓住手中的那条自制的绳子,可是身体还在下沉,掌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 又滑了一段终于停住了,张强两只手抓着绳子的下端,儿下身全部悬空,风一吹身体都会不由自主的摇晃,那感觉有些像座摩天轮,尤其是在冬天,当上升到高处之后,一点风都会让人有摇摇欲坠的感觉。 此刻张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张强深知下面便是百丈的深崖,掉下去就玩完了,张强心说自己可还没有女朋友啊! 张强咬着牙,等风再次吹过的时候借助风势一点点靠近崖壁,手上用力开始如刚才一般一寸寸的向上挪,此时牛牛站在对面早已经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刚刚滑下来的时候,掌心早已磨破,裤子上都染满了鲜血,可是手指可能已经彻底麻木了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这次张强上升的速度比之前还要慢了许多。 又过了好一会儿张强才爬到刚刚的位置,脚又踩在那块吐出的小石头上,但是现在张强却不敢像之前那样松懈。稍作休息之后继续向上爬,终于张强右手紧紧抓住平台上那块凸出的石头,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身体撑起来,上半身全部爬了上去。 张强上了平台之后大口的喘息着,坐在野鸡的旁边张强想拿一根烟来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却发现两只手全部都呈蜷缩壮已经不听使唤了,小臂下的几根筋已经像是僵化了一样的凸显了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手指总算是松弛了下来,这是麻木和疼痛感便一起从已经开始肿胀的小臂上传来。 可是看看牛牛还站在对面,张强只能再鼓一次气将他也弄过来。张强走到那块时候旁边准备将绳子拿下来,让野鸡也绳子这端带给牛牛,可是一看到套在石头上的绳子,张强不禁骇然。 那绳子已经快要被摸断了,如果张强再有稍微的迟疑,那么不等张强失去力气便会葬身深崖。 看来这绳子已经不能再用了,张强对着站在对面的牛牛大喊道:“牛牛,你稍微等等,这绳子断了,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牛牛喏喏的点了点头,虽然只有几米的距离,可是给张强感觉他们确实咫尺天涯。张强扭过头向身后的“蒙古包”走去。 从对面看的时候没有觉得这个“蒙古包”很大,可是走进才看到,这个“蒙古包”有两层,每层五米多高,下面一层有一道半开的石门,门上的图案似曾相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现在想想可能当时的心思完全在怎么救牛牛身上了。 张强小心翼翼的闪身走进那个“蒙古包”里面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张强掏出火机按下开关,火光不大只能照亮几米的距离,张强四下打量着,忽然张强心中一阵狂喜,原来在这石门的后面同样放着很多根刚刚用的那种木棒。 这下子有救了,张强大喜过望的想着。谁知正在此时张强却听到了牛牛的一声惊呼,张强连忙熄灭火机跑了出去。 还未等张强跑出去,便觉得忽然有一阵头晕,胃里传来阵阵恶心,眼前有点发黑。张强一手抓住石门,一手托住脑袋,这时脚下开始传来了强烈的震感。 不一会儿工夫,头晕的感觉消失之后,张强才连滚带爬的走到外面的平台上,此时张强惊讶的看到牛牛的两手紧紧握住脚下的一根木棒,眼前的一切都是震动,天坑下面的水像是被煮沸了一样在翻腾着。 难不成地震了?想到这里张强立刻折回到“蒙古包”中,然后抱起几根木棒向平台跑去,接着对着牛牛大喊道:“你抱紧身下的木棒,前外别松手。” 说完,张强便小心翼翼的站在平台的边缘,全力的将木棒插入到凹槽之中,与从下面向上插入木棒相比要困难的多,因为身体向下倾斜,如果脚下稍有不慎便有掉下去的危险,再加上地面的晃动,心头又着急,所以进度非常缓慢。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张强才勉强将两根木棍牢牢的插入凹槽之中,牛牛一脸惶恐的望着进度缓慢的张强,而张强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去观望他了。 “啊!”牛牛又大叫一声,张强连忙抬起头向牛牛望去,之间牛牛的身体随着一声大叫之后快速下坠,幸好这小子反应快,用手勾住了脚下的木棒,虽然离下面的木棒只有几十公分远,但是因为他身材本来就小,用力几次力都够不到。 “牛牛,你别动了,我马上过来!”说着张强加快了速度,还剩下三个木棒,张强便能到达牛牛的位置了。 可真是不凑巧,在张强将要插入下一根木棒的时候,忽然从那凹坑中缓缓地流出水来,张强心知不妙,也许是因为地震,地下的泉水又奔涌了上来,如果再不快一些,恐怕后面的木棒想要插入便更难了。 张强勉强将下面那根木棒插入,然后继续向前挪动着身体,现在张强脚下踩着的木棒已经被水打湿了,站上去滑溜溜的,张强只能骑在上面,然后插倒数第二根木棍,此时牛牛的脸色已经发青了,手上的青筋蹦出,看来撑不了多久了,不过这小子倒是一句话也不说,紧紧地咬着牙。 这根木棒插入的速度要快得多,张强向前挪动了一下。将最后一根木棒插入其中,然后用力的向里砸了砸,牢固之后踩前移动着,骑在那根木棒上,向下伸出手,一把拉住牛牛的胳膊。 牛牛一手拉着张强,另一只手撑着木棒艰难的爬了上来。他们都长出一口气,但此地不宜久留,他们一步步的走到对面的平台上。 现在总算是脱离的危险,而地面的颤抖似乎更厉害了,接着只听“嘭嘭”几声,张强和牛牛连忙扭过头向后望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丢失的东西 转身一看,张强和牛牛都是一惊,他们原本插入凹坑中的木棒都被水柱崩了出来。那木棒从下到上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凹坑中飞出,发出“嘭嘭”的声音,他们对视了一下,心头都是一紧,如果他们稍微慢一点可能现在已经真的落入深渊。 他们俩赶忙走进那个“蒙古包”,地面依然在颤抖,进门之后张强立刻打着了火机,然后从门后拿过来一根木棒点上,这木棒的火光比火机要亮了许多,照的也更远了。 此时张强和牛牛都是一怔,最开始以为这仅仅只是一个独立的建筑,谁知里面别有洞天,更确切的说外面看见的“蒙古包”的外形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里面的空间要大的多,他们四周打量着,在石门后面有一排灯,张强和牛牛一人拿了一根木棒,一盏盏的将那些灯全部点燃,知道整个屋子全部被照亮了,此时地面已经停止了颤动,他们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蒙古包”紧贴着悬崖,而悬崖里面已经被开凿了出来,里面放着一张石桌,在石桌后面的墙上刻着壁画,壁画的颜色很鲜艳,张强走进壁画,第一张壁画上刻着的是一群穿着长袍的人站在一个类似山崖的地方,手中拿着一个红色的东西,像是吃的。 第二幅壁画上依旧是这个男人,他手中拿着一个圆球,立在九口大缸中间,那缸和张强在林老头家见到的形状很像。 第三幅壁画似乎被人用刀故意刻画过,已经模糊不清了,后面的壁画的状态基本上和那副壁画一样。正在此时牛牛忽然“啪”的跌倒在地。 张强连忙向他的方向望去,只见牛牛一脸无奈的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说道:“意外,纯属意外!” 可是张强的眼睛却被他脚下的东西吸引住了,张强蹲下身子在牛牛脚下的土里轻轻地拨弄着,将上面的土去掉,露出一个黑色的东西,那东西的形状有点奇怪,不过张强又继续向下挖了挖,渐渐的那个黑色东西露出的越来越多,像是一个刀柄。 只是那个刀柄的形状也着实怪异,继续向下挖,挖了寸许便碰到坚硬的石头,再也无法向下挖了。张强用力摇晃着刀柄,然后向外拽,牛牛也帮张强一起用力向外拽。 忽然“啪”的一声,他们两个身体顺着力道向后一仰,那把短刀已经被硬生生的拔了出来。 是一口短刀,刀身大概只有十公分左右,刀柄青黑色,上面原本应该是抱着一些丝织品,不过已经碳化了,而刀身却保存的相当完好,光可鉴人,唯一的缺憾便是这刀身上有两个小小的缺口。 可是此时张强却发现身边的牛牛在一直不停地颤抖着,张强撇了他一眼,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强手中的那口短刀。 “牛牛,你怎么了?”张强好奇的向他身边凑了凑,谁知牛牛忽然像是发疯了一样的抓住张强的手,一口咬住了张强的手腕,一阵刺痛,张强下意识的扔掉了那口短刀。 “你丫的疯了!”张强一边大吼着,一边用手大力的推着牛牛的脑袋,谁知这家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张强不由分手的一个耳光打在牛牛的脸上,可能用力过猛,牛牛被张强打的一个呲咧,总算是松了口。 再看张强的手腕已经已经被咬出了两排深深的牙印,鲜血从咬破的皮肤上流淌出来。 张强一面抚弄着伤口一边大骂道:“你爷爷的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早知道这样刚才就让你掉进悬崖摔死。” 牛牛坐在一边蜷缩着身体,一脸无辜的望着张强,张强便也不好意思再过多责怪他,却始终不理睬他。 张强向前凑了凑准备拿那把短刀,谁知牛牛忽然大喝一声,又扑了上来,对于他这次突如其来的攻击,张强一点准备也没有,他一下子扑到张强的身上。 张强只感到身上一沉,肋骨搁到什么硬物,痛感立刻传进了张强的脑海。这次张强真是忍无可忍了,张强左手这这地面,右手抱住牛牛,在一用力翻到他的身上。 “你丫的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是吧!”说着张强扬起手准备再给牛牛两个耳光,可是看他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张强也有些不忍心下手,于是便站起身来,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小子老实点啊!再有一次我就真翻脸了!听见了没有?” 牛牛感激似地点了点头,张强这才缓缓地站起来,还不忘握紧拳头恐吓他一下。牛牛支起身子说道:“张强哥,你能不能不要碰那把刀?” 张强好奇的转过头问道:“为什么?” 牛牛没有回答,然后…… 张强讲道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端着酒杯沉吟不语。 “后来怎么了?”丁灵修追问道。 “后来我们从那里逃了出来,然后我就辞去了邮差的职务,来到这里当保安了。”张强醉醺醺地说。 “为什么要辞掉工作,既然你已经成功送出了那封信,你不是应该转正了么?”丁灵修感到迷惑不解。 “嘿嘿,反正这里面有很多原因,走出那天坑发生的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而且我也这辈子不愿意再去送那么诡异的信了,可是我发现我还真悲催,无论走到哪里总会遇到一些灵异事件,从邮局辞职来到这里当保安,竟然没过几天,就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嗐!真是……” 丁灵修端起酒杯和张强碰了碰,说道: “不要这么想,这样曲折离奇的经历,一般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体会过呢?这不也是你人生与众不同的一面么?” 张强冷笑了一声,说: “呵呵,说得倒是轻巧,你没去过那个地方,你怎么能与我感同身受,那个地方有多可怕,你根本不会理解的!” 丁灵修听张强这么一说,不由笑了: “张兄,这你可就说错了,虽然我没去过那个地方,但我马上就要去那里,而且是必须去那里,所以……” “什么?你是不是喝多了吧?你难道也想去曹郁村?”张强打断了丁灵修的话。 “那个什么曹郁村我倒是不太感兴趣,不过那个狮子峰我倒是非去不可!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所说的那个天坑应该也是在狮子峰的附近,对吧?” 张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丁灵修肯定是喝多了,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不然他怎么会要去那么人迹罕至,大家恨不得都绕着走的地方呢? 其实丁灵修之所以要去狮子峰,是因为魔卿在吞噬掉火毒时,从中提取到了火前坊藏身之处的记忆,这些记忆虽然很混杂,但有一个词却多次出现,这个词就是“狮子峰”。魔卿在自己的魔力被封印之前,已经将“火前坊在狮子峰”这段话牢牢印在丁灵修的记忆之中,所以当丁灵修醒来之后,立刻就提取到了这个重要的信息。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正当自己一筹莫展的时候,这个醉汉竟然给自己提供了这么关键的线索,而且这个家伙应该还是去过狮子峰的人。 “你为什么非要去那种地方啊?那个地方尤其近些年来,总是流传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没有人愿意去啊!” “兄弟,你一定是喝多了吧,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我是专门降妖除魔的啊,相信我,这一次我不仅要去那神秘的狮子峰,而且我还要去帮你把你丢了的东西找回来!”丁灵修神秘兮兮地对张强说。 张强听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丁灵修: “啊……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被丁灵修这么一说,张强的醉意都醒了几分,立刻警觉地望向周围,发现警卫室里此时只有他和丁灵修两个人,老王刚才喝多了,也懒得听张强絮叨,此时去上了厕所。 “我当然知道你丢了什么,而且你还对我隐瞒了许多事情,难道不是么?”丁灵修说道。 “这……”张强有些局促起来,想了一会儿说: “好吧,的确是这样,不过你说的是真的么?你要是真的能够帮我找回那个东西,我就可以带你去那狮子峰!”张强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当然,说到做到,我绝对不会骗你的,这没必要,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你放心吧!”丁灵修笑着回答。 “可是话虽然这样说,但我还是不太相信你有办法能够帮我找回那个东西,毕竟……毕竟那里要比你想象的危险多了!”张强还是不肯相信。 丁灵修倒是不太在乎,他掏出了寻妖罗盘,看了看上面闪烁的指针说道:“没关系啊,反正现在太阳也快落山,我想咱们差不多是时候该去会会那个女鬼了,有没有能力帮你找回东西,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哦?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张强醉醺醺地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 【PS:张强是后面一个很关键的配角之一,所以这里他的故事稍微赘述了一些,后面将回归到主线的剧情之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女鬼与小鬼【主线剧情】 王大爷喝多了,倒在床上呼呼睡着了,张强自告奋勇,决定和丁灵修一起去捉鬼,丁灵修也欣然答应了他的请求。 两人来到了湖边,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夏天虽说黑的晚,现在没灯的地方也是漆黑一片了! 月光如水,四周一片死寂。 两人忍受着扑鼻的恶臭,躲在草丛里观察着湖面,丁灵修手中的寻妖罗盘明明已经闪烁红光,却迟迟没有打开下方的石槽,一直没有显示出水池中这个妖魔的属性。 “喂,哥们,怎么样?发现这个女鬼了么?”张强问道。 “还没……真是有点奇怪!”丁灵修隐隐感到有些不妙。 “算了,你先在这守着,我去蹲个大号,刚才喝的太多了,肚子不太舒服。”张强说完,握着一包面巾纸向更深处的草丛钻去。 “喂,给我几张!”丁灵修皱了皱眉,肚子也开始有点难受。 “算了,先都放你那,完事给我!”张强早已按耐不住,将纸扔了过来,一头扎进了草丛里。 两人拿着手纸,蹲进了更靠近湖水的地方。 一根烟抽完,丁灵修已经结束了,就起身随便擦了擦,然后把卫生纸装进衬衫的口袋准备提上裤子。张强见丁灵修完事了,找丁灵修要纸也要结束回去。丁灵修边提裤子边要他等会,就在丁灵修站起身的同时,丁灵修看见对面灯光的边缘站着个小孩子! 这个小孩只能看见有点亮光的下半身,上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所以这轮廓显的十分诡异。穿个短裤,光着脚。露出来的双腿发青带紫,头发乱糟糟的就像是七龙珠里的悟空,似乎有点乡村非主流的意思。 面相看不清楚,这样子像个小乞丐!但是丁灵修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奇怪的孩子就跟一具腐烂了一个多月的尸体一样!越看越觉得奇怪,难道他也是厉鬼? 丁灵修一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觉不到对方的妖气,而手中的寻妖罗盘也好像坏掉了一样,不停闪烁着红光,却没有发生其他变化。 奇怪,难道这个不起眼的小孩竟然会是妖皇以上的妖魔?能够隐藏妖气?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妖皇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丁灵修脑子里已经乱作一团,为了以防万一,他现在必须要赶快先将张强打发走,因为这里的情况很可能比他想象中要糟糕很多! 丁灵修赶紧从裤兜里拿出剩下的卫生纸递给张强,并且说道:“张强,这里有些不太对劲,接下来的情况可能十分危险,你赶紧先回去,交给我就行了!”。 张强听丁灵修这么一说,心中一紧,也感觉自己脊背凉飕飕的,动作有些慌乱,立马夺过丁灵修手中的卫生纸唰唰擦了两把,起身跟丁灵修打了声招呼就朝着大门的亮光跑去。 留下了丁灵修直愣愣的站着与这小孩对视。就像是剑客对决的场面。 丁灵修心里认定这厉鬼是这小鬼不会错,这小孩死于非命!想必是给什么东西做了替身,现在又要将惨剧轮回一次,丁灵修留下来,这目标自然就是丁灵修了。 但是丁灵修心里又闪过了一丝丝的困惑,这念头转瞬即逝。容不得丁灵修多想,右手慢慢摸到身后,从背包中掏出了两枚镇妖符捏在了手中。 那小孩可能发现了丁灵修注视着他,慢慢了走到前来,完全的到了灯光下。丁灵修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小鬼穿着个破破烂烂的白色小汗衫,不过已经满是污垢。小脸现着淡绿色。这眼睛,全是瞳仁! 或者说眼睛黑漆漆的没有眼白。尤其是这舌头,怕是伸出来都有半尺长,耷拉到胸前,舌根都快吐出来了。丁灵修心里想这小孩子,你那来这么长的舌头啊!难道你活着的时候舌头是从胃里长出来的? 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丁灵修竟然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这份不安很快就变成了恐惧,笼罩了自己的每一根神经,为什么会突然感到畏惧?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丁灵修感到十分惊讶,面对鬼怪级别的恶鬼,他都不曾表现出一丝畏怯,现在面对这样一个小鬼,竟然他会有些害怕。 丁灵修摆了个好像是单手打羽毛球的姿势,将右手的咒符挡在面前,对那小鬼狠狠的说道:“那边的小鬼,不管你是何方妖孽,我劝你现在最好束手就擒,我可以让你魂归圣域,重获新生!”。 丁灵修一边克制着心中的不安,一边分散着那个小鬼的注意力。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这小孩也就比平时见到的要难看点,恶心点,脸上跟涂的油漆一样,黑的绿的真他妈搞笑。心里这边想,这也是他当初刚刚步入猎妖师这一行业时,面对妖魔时鼓舞自己的方式。 然而,丁灵修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那小孩面无表情,静静的一丝不动,听丁灵修说完就动了个脑袋朝丁灵修摇了摇头。丁灵修一看就来了气,小屁孩不听丁灵修好言相劝,你以为你就能吃定我了,哥们身上再怎么说也还有八九张符咒和百鬼图呢! 丁灵修又开口说道:“你知道我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么?这是一种灵气极大的秘传符咒!寻常的厉鬼碰到了这神符肯定会魂飞魄散的!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哦!” 丁灵修还在跟这小鬼多说些废话,拖延点时间,因为在寻妖罗盘没有作出反应之前,丁灵修绝对不敢冒险行动。 谁知道这小鬼又摇了摇头,伸出手来指了指库房的房顶。 丁灵修心想这小鬼是不是想玩声东击西,不由有些疑虑,但是丁灵修的脸不自觉的也朝向库房的房顶看去,然而这一望,丁灵修整个人一个激灵,心中莫名其妙地再次感到无比的惊恐。这一下使得他身子一侧,重心有点向后,差点仰面摔倒过去。 库房的屋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蹬了个女鬼,就像个老猴子一样四肢着地,披散着头发,脑袋向下伸着。这眼睛跟小鬼正好相反,没有瞳仁,全是眼白。……不对,有瞳仁,只是太小了,瞳仁下翻正直勾勾的盯着丁灵修! 看的丁灵修浑身像电击一样又是一颤,一股莫名的凉气从脚底灌到了脑门。 不知道这女鬼这样偷看丁灵修已经有多长时间了,现在见丁灵修对着她,便把身子继续前倾了一些,脑袋完全暴漏在了库房大门的灯光下,也许是想再仔细看看丁灵修一样。 这么一来,丁灵修也看清了这东西的脑袋,煞白的脸皮,一张嘴就像是刚喝了半坛子猪血,血糊糊的一片。只见女鬼头顶有一块巴掌大的伤口,好像是没了头皮,只有四周有头发,跟秃顶一样。伤口红里透点白色,不知道是头盖骨还是脑浆子,看了很反胃。 丁灵修见状不妙,立刻掏出了百鬼图,然而百鬼图刚刚拿出来,一股冲天的煞气自百鬼图上爆掠而出,竟然一下子弹到了地上,丁灵修立刻去捡百鬼图,然而,地上的百鬼图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开,一团团黑气不断在百鬼图的上面涡旋。 丁灵修见无法使用百鬼图,只好将它塞回了背包,然后双手把两张符咒都举了起来,那个女鬼口中,流下了不少口水!跟野兽一样,猛然向丁灵修扑过来! 而就在这时,丁灵修一不小心脚下突然被湿泥滑到,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还好丁灵修那咒符挡在身前,右手撑着地,左手这张符被丁灵修死死的摁在女鬼的脖子上!符咒与女鬼的身体一接触,这女鬼就像是触上了高压电,浑身抖动不止,血肉模糊的嘴里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几秒钟时间,这咒符啪的一声爆炸了,将那女鬼炸出数米开外。而丁灵修的手却丝毫没有受伤。 奇怪?符咒为什么会爆炸? 丁灵修立刻望向手中的符咒,发现自己原本黄色的符咒,竟然已经全都变成了黑色,而且这些符咒上似乎蕴藏着某种奇怪的力量。 女鬼被炸飞之后,立马又像个老猫一样弓着腰四肢着地爬了起来。那张脸向上抬着死死的看着丁灵修! 看着右手这张符,丁灵修还是继续逃跑吧,趁那女鬼有所忌惮,刚才被炸了一下,暂时不会扑上来才对!丁灵修只要想办法将女鬼和那个小孩模样的妖魔分开,就有办法逐个击破。 刚没跑两步,丁灵修却听张强的声音从前面黑暗的地方传来:“奶奶的,怎么走了半天还没到大门”。 丁灵修一愣,这张强居然没有出去,朝着丁灵修的方向跑来了! 等他走进一看,才发现张强的肩膀上面骑了个小女孩,这小女孩十岁左右的身材,穿了身厚厚的红花底棉袄。现在正坐在张强的脖子上,双手捂着张强的眼睛,一会往左搬,一会往右搬,反正就带着张强在打圈圈。 丁灵修心中不由一阵恼火,心说怎么想起来把张强给带来的呢?而且为什么这里除了这个女鬼之外,还会有这么多小鬼,竟然还全都没有流露出明显的妖气? 那女鬼就在身后,好像时刻在寻找着机会再次扑过来,现在趴在地上,喉咙里还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丁灵修也没了选择,赶紧跑到张强身边,拿起那张符就贴他的后背,小女孩见丁灵修拿出的这张符,吓的啊的一声,跳下来就跑了。 丁灵修把符贴上张强的后背肩膀处,那符纸兹兹的冒烟烧了气来!丁灵修见烧的不是很快,便对张强说要他快跑。张强本来见丁灵修给他贴了张烧着了的纸,正要拍落,听丁灵修喊他快走,丁灵修的神色也不对,心里好像明白了几分,朝着大门就奔去,跑两步还回头用很担心的眼神看看丁灵修。 丁灵修转过身来,伸手就往裤子口袋掏。可是掏了半天,居然什么都没有。往地上找找,也一张没有掉落,符咒哪里去了?这真吓的丁灵修脑门冒虚汗。 摸摸身上,原来在衬衫口袋里!丁灵修赶忙一把拿出来对着那女鬼,准备抽出一张用。那女鬼刚才正想慢慢爬动四肢往丁灵修这挪,见丁灵修掏出一把东西,身子一怔,停在了原地死死的看着丁灵修! 刚才咒符的威力也让丁灵修心里有了底。丁灵修脸上一笑,心说你怕了吧。就在这时,丁灵修猛然发现,丁灵修手里不是什么黄色的咒符,而是一团卫生纸!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是什么鬼? 看着手中出现的居然是卫生纸,丁灵修的心瞬间碎了一地,他快速的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明白过来! 看来肯定是他刚才错把咒符当卫生纸给了张强,而自己却留下来了卫生纸! 情节的画面在丁灵修脑海里一张张的回忆起来:丁灵修用剩下的卫生纸在他裤子还没提上来的时候顺手放进了衬衫的口袋,然后丁灵修见到了小孩。赶忙提上了裤子并在慌乱下手又掏向了裤兜,这他娘的张强看也不看抓过去就擦。 就听说过鲜花插在牛粪上,想不到今天丁灵修还体验了一把符纸插在人粪上! 心里最后还是怨自己,平时觉得丁灵修自己还挺聪明挺机灵的,原来也有这个时候! 想到这里,丁灵修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自己的身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先是见到女鬼会害怕,然后又精神恍惚到手纸和符咒都会弄混,这完全不像是自己之前的样子,这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看着手里的卫生纸,丁灵修暗暗苦笑道: 你现在要能变成砖头,好歹我还能砸她一下,可你这么一团破纸,又能做些什么? 那女鬼好像觉得这白花花的一团纸对她没什么威胁,开始慢慢的向丁灵修爬过来,同时丁灵修猛然的觉得丁灵修周围的空气发生了变化,竟然开始变的浓稠起来。就好像丁灵修是在水底行动一般,空气的阻力变的越来越大,每后退一步都要时时的稳住重心,好像动作大了就会被空气给绊倒。 那女鬼已爬到了丁灵修的面前,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丁灵修,并且迅速的舔了一下上嘴唇! 这个动作让丁灵修觉得它就是个活脱脱的野兽,简直就好像是一种大型猫科动物! 果然,不再有顾及的女鬼猛的抱住丁灵修的腰,对着丁灵修的肚子就啃。 出于本能,丁灵修往后一趔趄,但却被女鬼紧紧的抱住。逃脱不了的丁灵修,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可奇怪的是啃了半天丁灵修怎么没觉得疼呢?低头一瞅,那女鬼正把一个白条条的东西从丁灵修的肚子里拽出来,丁灵修再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段手臂!这手白嫩白嫩的如婴儿般的肌肤,只是大小和形状和丁灵修的手臂一模一样。这让丁灵修惊讶不已,刚才的恐惧一扫而空。丁灵修的肚子里那来的人手呢? 丁灵修在这感到奇怪,那女鬼却咬的很起劲,连拉带扯咬的这手臂血肉模糊,可是突然一口没咬住,这手臂立马又缩进了丁灵修的肚子。女鬼见一次没拽出来,仿佛被激怒一般,张着血盆大口又咬了过来。 丁灵修看这女鬼又要来啃自己,望着这手里只有一团卫生纸,情急之下,虽然手臂动起来不是那么的轻松,但还是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把卫生纸塞进了女鬼的口中。明明知道这么做很徒劳,但也许丁灵修的心里还是希望奇迹的出现,甚至或许是希望这团卫生纸能变成砖头吧。 可就在丁灵修把卫生纸塞进女鬼口中的同时,丁灵修的周围产生了一阵气流,瞬间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空气漩涡,而那个女鬼侧被震的倒退十几米,一下撞到了库房的大门上,落下的时候,在那连咳带呕,好不恶心。 丁灵修周围的空气恢复了正常,全身骤感轻松。见丁灵修用卫生纸塞那女鬼居然打出了咒符的效果,心想这卫生纸难道是天然的辟邪符?这个,算了,连丁灵修自己都不相信。丁灵修宁愿相信上天怜惜自己,把卫生纸变成了砖头,咯了这女鬼的牙。 那女鬼现在连那爪子都用上了,在嘴里掏弄着,最后终于吐出了一个东西,这粘乎乎的一团吐出来之后,好像觉得舒坦了,开始安静下来,只是喉咙里有轻轻的咕噜声。 丁灵修仔细一看,差点笑出声来,原来这东西是丁灵修衬衫里的一张十元人民币。只是破旧的很,周围毛边不说,对折的地方都要断了! 这样子已经流通了很长的时间,经历了不少人的手,所以聚集了大量的人气。刚才连同卫生纸一起掏了出来抓在手里,正好打进了女鬼的嘴里!看来现在丁灵修命不该绝,估计此时的女鬼那身上的煞气被打散不少,一时难以行动。 不趁现在乘胜追击,更待何时? 想到这里,丁灵修立刻打开了背包,准备从里面掏出符纸,现场画符。 偏偏这时,丁灵修耳朵里听到了一阵咕咚咕咚吞水的声音。丁灵修回头一瞄,见那女鬼咬开了刚才那小孩的脖子,现在正抱在怀里,大口大口的喝那小孩脖子上流出的鬼血。而那小鬼丝毫没有反抗和争扎,可是那攥成拳头的小手在不住的颤抖。不一会功夫,这小鬼的身体开始干瘪下去,散落在地上变成一具风化了的枯骨,渐渐被微风吹成了灰尘。 丁灵修见到女鬼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感觉此情此景有些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究竟自己在哪里看到过,于是他开始努力回想自己此前看过的《妖史》《鬼谱》等书,却竟然发现自己的脑袋好像掏空了一样,完全没有头绪,不仅没有回忆起这个妖魔的相关记载,连书中的其他内容也忘得精光。 果然,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自己现在猎妖的水平至少倒退了七分! 虽然自己无法了解这女鬼的属性,丁灵修知道,人死了变成鬼,而鬼再死一次,就会永远消失,魂飞魄散。这小鬼从来没有害丁灵修的念头,还现身来提醒丁灵修,可是最终落得如此结局,这女鬼果然是穷凶极恶,丁灵修现在真想使出浑身解数,纵然是拼的同归于尽,也要将这东西打的生活不能自理。 可当他掏出了符纸,却发现这些符纸全部变成了黑色,而且已经腐烂,上面皱巴巴的长满诡异的黑毛。 “这是……什么玩意!”丁灵修连骂人的心都有了。 这时,只见那女鬼喝光了小鬼的鬼血,双眼变的通红!样子更加的暴躁,犹如要把丁灵修一口整个吞下。 丁灵修心中不由苦笑,想来自己面对龙皇都不曾畏怯,现在竟然被一个女鬼弄得无计可施,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女鬼这一次的攻击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眼瞳也变得血红冷厉,扬起森森的鬼爪从地面上跳了起来,伴随着阵阵腥臭的黑风,飞扑向了丁灵修。 丁灵修将手中的那些破烂的符纸全部砸向了女鬼,但这些已经腐烂的黑色符纸显然没有带来奇迹,它们还没等碰触到女鬼的身体就被黑风撕绞粉碎。 “嘿嘿嘿……你也是那些有钱人雇来的吧!你也想消灭我是吧!好啊,就让我的怨念带着你身上的那些铜臭一起下地狱吧!我的怨恨,你们任何人都无法安抚!” “喂喂喂……大姐,你先等等,我可不是那些为钱捉鬼的阴阳师啊!”丁灵修连忙摆手,即便这种情况下,竟然他还想要维护自己职业的尊严。 女鬼愤怒地裂开了自己的血烂大嘴,一股股黑血顺着嘴角不住流淌:“少废话,你们都得死!我要让你带着我去找到那个家伙,我要亲口吸干他的血,剖了他的皮!” 丁灵修见状不妙,只好捡起背包狂奔起来,百鬼图无法使用,符纸全部腐烂,连寻妖罗盘也莫名其妙的发生了故障,自己又跟中了二病一样,莫名其妙地感到十分害怕! 可恶!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丁灵修根本跑过不过这飞也似的女鬼,一下子就被她扑到在地,女鬼的獠牙已经伸向了丁灵修的胸口,这一刻,丁灵修真是万念俱灰,更让他恼火的是,自己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当魔卿出现的时候,他的记忆从那时开始就已经断片,还停留在自己和夏仙瑶、仁波切刚准备去抓吸血鬼的时候。 “你们这些唯利是图的人渣,去死吧!” 女鬼毫不留情地咬了下来! “就在那里!在那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附近传来。 紧接着,丁灵修突然听到一阵噼噼啪啪的翅膀拍打声音暴风骤雨般从自己的身后飞袭过来,随即眼前一阵乱影错闪,数十只黑色的蝙蝠形成了一股黑色龙卷风,犹如一记强拳,狠狠从丁灵修的后方,直接砸向了这个扑过来的女鬼,瞬间就将她轰飞。 女鬼的血衣被蝙蝠撕得破烂,这些吸血蝙蝠如同绞肉机一般,将女鬼的妖体团团围住,疯狂地啃噬,女鬼痛苦地嚎叫着,不断用血爪扑扇着这些蝙蝠。 “可恶,这是哪里来的蝙蝠!可恶……”女鬼痛苦地嘶吼着。 丁灵修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和女鬼一样,也望向了自己的身后。 只见夜空之中,惨淡的月光从黑云的间隙之中缓缓洒下,两个梦幻般的黑影正漂浮于空,黑影的眼睛都是让人惊惧的血红,阴气森森,而之前那个捂住张强眼睛的小女鬼,正笑嘻嘻地坐在其中一个黑影的肩头,眺望着他们。 丁灵修刚要感谢,但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却一下子被他噎了回去,原来,半空中的这两个黑影,竟然是阎梦雪和萧陌莱!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分割百鬼图(一) 被蝙蝠群包围的女鬼突然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顷刻,周围骤起一股狂流,蝙蝠、杂草、瓦砾、砖石全都爆裂而飞,就象是一片黑云、带着惊雷和暴雨,忽然间凌空压下来。 浓烈的怨念与邪气环绕在女鬼左右,她的脸也已经扭曲得看不出任何人类原本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一张蟾蜍的脸,让人感到无比的恶心与恐怖,鲜血也顺着她的毛孔不断向外流淌。 丁灵修却无暇顾及那只被蝙蝠击飞的女鬼,而是惊惧地望着空中的两个黑影。 双方互相凝望着,最后还是对方打破了僵局,两个黑影从空中缓缓飘下,另丁灵修意想不到的是,阎梦雪和萧陌莱竟然同时跪在了地上,拱着手对丁灵修虔诚说道:“主人你没事吧,属下来晚了!” 丁灵修不由一怔,心说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女鬼干掉了,现在看到的一切不会是自己的幻觉吧?这两个家伙不仅救了自己,还管自己叫主人?这是什么情况? 丁灵修偷偷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疼得皱紧了眉头,这才确信自己确实没有做梦,他们两个是真的管自己叫做“主人”! 难道它们已经被我降服了? 因为百鬼图已经无法使用,丁灵修更不能确定它们两个到底是不是已经被自己收服,自从自己失忆之后,自己突然间竟然变得无所适从起来,一切都变得生疏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丁灵修努力思考,却根本得不到答案。 “没……没事,你们两个去哪去了?怎么……”丁灵修支支吾吾道。 丁灵修本来想问它们怎么自己离开了圣域,但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千万不能露出任何马脚,否则要是这两个厉鬼也倒戈相向,那情况可真就糟透了。 “主人,不是你让我们休息两天的么?您怎么还忘记了?”萧陌莱仍然一脸谦恭,但脸上却充满了疑惑。 “是啊,我们两个刚才身上的追魂印突然发作,疼痛难忍,我们这才赶了回来,发现原来是主人你遇到了危险,呼……还好遇到了这个小家伙,要不再晚一会儿……”阎梦雪自知后面的内容有些不敬,就没有说出来。 丁灵修更加惊诧,因为阎梦雪和萧陌莱它俩对自己的态度简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即便自己之前已经降服了它们,它们两个此时也不至于变得这么恭谦,简直就像是两个奴仆一般。而且阎梦雪所说的那种“追魂印”,丁灵修本人是绝对不会使用的,而且也完全没有必要使用。 因为“追魂印”是一种高级妖魔用来控制下级妖魔的手段,通过将自身的妖气融入到想要控制的妖魔体内,达成咒印。一旦“追魂印”的主人想要召唤或者命令下级妖魔,就可以使“追魂印”发作,下级妖魔就会浑身剧痛难忍,同时体内的妖气也开始能够准确感知到主人的方位,迫使它们回到主人的身边,如果下级妖魔强行反抗咒印,就会元神破碎,从此消泯。“追魂印”的催动一般都是通过设定时限,到达规定时限就会发作,如果期间主人强制催动,也可以产生相同的效果。 但丁灵修本身不是妖魔,自然不会使用这种咒印,而且百鬼图本身就可以控制圣域之中已经魂归圣域的妖魔,完全没必要使用这种东西。 丁灵修虽然满腹狐疑,但还是一脸严肃地接受了它们两个的恭维。 “恩,快起来吧,你们来得不算晚!” 望着它们旁边的那个小女鬼,丁灵修立刻意识到这个穿着花袄的小鬼果然就是那只挡住张强眼睛的迷途鬼,这是一种妖精级别的小鬼,虽然丁灵修脑海中的很多关于妖魔的知识已经消失了,但这种初级的常见妖魔,丁灵修还是能够认出的。 这种迷途鬼本身不具备任何伤害的性质,所以丁灵修在张强中了鬼打墙之后,只用了一个燃烧的符咒就击退了这只小鬼。 迷途鬼一般都是被遗弃的婴儿的冤魂所化,它们的冤魂因为找不到通往阴间的路而迷惘在死去的地方,元神邪化成小鬼之后,仍然会痴痴在原地徘徊,并且喜欢蒙住路过附近人的眼睛,让他们陷入所谓的“鬼打墙”之中。如果迷途鬼玩的没有尽兴的话,那这个被他缠住的可怜人将会一直无法走出循环反复的怪圈,往往走了一夜也走不出去,运气差一点的话,甚至还会被迷途鬼引入悬崖,丢了性命。 “也谢谢你!”丁灵修拍了拍那个小鬼的脑袋。 “嘻嘻嘻……”迷途鬼傻笑着。 突然,迷途鬼俏皮的笑脸一下子僵住了,死青的脸上突然充满了惊惧的表情,丁灵修感觉不妙,立刻扭头望去。 只听身后一声拐角,那只不知名的女鬼已经消灭了所有蝙蝠,再次飞扑过来。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可怕的女鬼,而更像是一只血淋淋的大螳螂。她的脑袋变得十分尖长,张开的嘴巴就好像是镊子一样,她的双腿变得极粗,使得她的妖体能够进行极其夸张的弹跳,两只鬼爪也变成砍刀一样的形状,毫不留情地从上方呼啸而至。 阎梦雪立刻飞身相迎,然而萧陌莱却拦住了阎梦雪,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随身携带的小刀。 “嘿嘿,虽然螳螂是益虫,但可惜今天还是得杀了你!雪儿,你退下,这里让我来就行了!” 阎梦雪没有争执,向后退了几步。 女鬼手中的凝成的两把血淋淋的砍刀竖劈过来,萧陌莱手中的小刀却以不可思议的力量正好挡在了两把血色砍刀交错的交点,竟然完美地抵住了女鬼的这次攻击。 女鬼感到有些惊讶,立刻展开第二番攻击,但接连数次,竟然全部都被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有些文质彬彬的男人给全部抵住。 女鬼恼羞成怒,更加重了力道,然而每一次的攻击,全部都无功而返,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男人,竟然异于常人的敏捷。 明明只是一把小小的尖刀,竟然能够形成一堵难以突破的防御墙,任凭女鬼怎么攻击,都无法对萧陌莱造成一丁点伤害。 “啊啊啊啊啊……可恶的人,腐朽的人,你们这些家伙全都该死!你们这些被钱驱使的恶魔,全都该死!” 女鬼变得更加狂躁,浑身上下开始飚溅出腥臭的鲜血,阴风阵阵,女鬼双手形成的两柄血色砍刀也不断加快着攻击的频率。 “好啦,赶紧结束吧,咱们两个可还有一天的假期呢,不要在这个家伙身上浪费时间了,人家可是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呢!”阎梦雪在旁边撒起了娇。 “知道了,放心吧宝贝儿,老公这就解决她!”萧陌莱扭过头,对阎梦雪投来了自信的笑容。 丁灵修怔怔地看了看萧陌莱,然后瞠目结舌地望着身后那个萝莉版的阎梦雪,已经彻底无语了,这两人公然的秀恩爱在丁灵修看起来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一时间还真的难以接受! 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自称阎梦雪的老公? 丁灵修心中更加茫然。 虽然丁灵修到现在也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阎梦雪身边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跟阎梦雪一定是情侣的关系,而且两个人现在都莫名其妙地臣服于自己。 “你们全都得死!” 女鬼已经竭尽全力,展开了更为猛烈的攻势,血影乱作,黑风狂舞,道道血芒如同夏夜狂躁的飞虫一般扑面而至,萧陌莱手中的动作虽然也在不断加快,但显然已经不足以应对这样猛烈的攻击。 “嘿嘿,我可没时间跟你这个丑八怪玩了,我要陪我可爱的小雪喽!再见!” 说完,萧陌莱突然间停止了攻击,向后跳了一步,同时一只手倒持着泛着寒光的小刀,另一只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眼镜。 一句“丑八怪”更加惹恼了女鬼,她手中的两把血色砍刀同时砸向了萧陌莱,这一下的攻势简直就跟暴风骤雨一般猛烈,根本无法抵御,然而,萧陌莱却竟然在这个时候放弃了抵挡,而是选择了后跳。 丁灵修不由为萧陌莱捏了一把汗,但事实上,女鬼这一下终究还是没能砍到萧陌莱,就在两柄血色砍刀将要劈向萧陌莱头颅的时候,空中竟然突然传来了一阵类似骨骼折断的声音,紧接着,萧陌莱迎着那攻过来的砍刀,直接将手中的那柄小刀刺向了女鬼的眉心。 哗啦啦啦…… 女鬼妖化而出的血色砍刀变成了支离破碎的血肉,簌簌落到了地上,而萧陌莱的最后一击也精准无误地破入女鬼的脑袋,将她的眉心戳出了一个硕大的血窟窿。 “啊……可恶……你们这些肮脏下作的……” 女鬼不甘地嘶吼着,然而自己的元神已经被萧陌莱戳破,灰飞烟灭只是时间的问题,丁灵修惊愕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萧陌莱收起小刀,笑呵呵地过去拥抱着阎梦雪,两人旁若无人地长吻起来。 丁灵修无暇看这两个家伙甜蜜,出于本能,他还是想要去降服这个女鬼。 丁灵修踉跄着跑了过去,先用杜鹃血控制住了即将崩解的元神,然后准备念动唤妖冥咒,只见血入眉心,女鬼身上的妖气收敛起来,不断在汇集在一起。 丁灵修掏出了百鬼图,上面萦绕的黑气仍然没有散去,百鬼图就好像被这股黑气牢牢锁死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开。 萧陌莱和阎梦雪见状立刻停了下来,十分震惊,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主人模样的人不是魔卿而是丁灵修,此时见丁灵修掏出了百鬼图,还以为主人要把他们关回暗域呢! “主人!我们好像还没到时间吧?”萧陌莱忍不住问。 “恩?”丁灵修看了萧陌莱一眼,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观察着百鬼图上的黑气。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丁灵修喃喃自语。 虽然杜鹃血能够暂时凝聚妖魔身上的妖气,但并不能够坚持太久,如果不想办法驱除百鬼图上附着的黑气,那么他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鬼魂飞魄散! 丁灵修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这黑气……该怎么办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分割百鬼图(二) 就在这时,张强和老王也赶了过来,丁灵修回头一看,只见张强竟然捧着一盆鸡血,而那个老王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大盆大米,两个人正气喘吁吁地朝自己这里走来。 “呼……终于赶上了,你没事吧,兄弟!”张强惊讶地跑了过来。 “是啊,都跟你说过了,这个女鬼厉害着呢,你还……”老王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他发现那个凶神恶煞的女鬼已经被丁灵修降服,此时正跪在地上。 “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准备吃夜宵么?”丁灵修诧异地问。 张强将鸡血放在了地上,感叹道: “嗨,这不是本来打算过来帮你么,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东西能够驱邪,只好就近从饭店里要了些鸡血和大米,赶过来寻思助你一臂之力呢,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已经把这个女鬼给解决了,兄弟你真是这个!”张强竖起了大拇指。 “小事一桩,没必要大惊小鬼的!”丁灵修摆了摆手,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 在丁灵修看来,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该怎么才能让百鬼图变回原样。 “哎,兄弟,你这书是什么啊?怎么这上面还冒着黑烟呢?”张强一边问一边伸手要去碰百鬼图。 没等丁灵修阻拦,萧陌莱一下子拦住了张强。 “喂,你干什么,不要靠近百鬼图!”萧陌莱严厉地斥责,就好像突然条件反射一般,殊不知这都是在暗域之中被灌注的思想。 “什么主人?你又是谁啊?”张强满脸写着疑问,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个文质彬彬得眼镜男。 “少废话,离百鬼图远一点!”萧陌莱再次警告。 “没事,这是我的朋友,这本书是我降妖的法器,一般情况下,不能随便让外人碰的,你理解下吧!”丁灵修笑着对张强说。 “嗷嗷,这样啊,也是,也是,毕竟每行都有自己的规矩!”张强点了点头。 老王也走了过来,惊讶地望着那个女鬼说: “小伙子,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啊?是要给她超度么?” 超度?丁灵修一听这个词瞬间感觉有些无语,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那些光头和尚拿着经书和佛珠喋喋不休的情景。 “不,我要准备降服它!好了,请你们回去吧,接下来我会自己处理的,谢谢你们的好意!”丁灵修礼貌地说。 “哦,这样啊,好,好,能降服它更好,只要别再让她出现在这个小区就行了,唉……想来这个女人也是一个可怜人,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深的怨念……”老王喃喃说道,感慨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但张强有些不愿意离去,不由哀求着对丁灵修说: “别啊,小哥,你就让我再呆一会儿,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将她降服的呗,我虽然经历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但还是第一次能够亲眼看到降服女鬼呢!” 丁灵修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时候,丁灵修突然想起一件奇怪事情,百鬼图上的黑色妖气并不是实质性的力量,为什么张强能够看到? “你能看到这百鬼图上面的黑色气体?”丁灵修问。 “是啊,怎么了?难道你看不到?”张强说。 “哦,哦,没什么……” 丁灵修心想或许只不过是张强的灵感应力稍微强一点而已,自己只不过是想多了,于是就端起了百鬼图,再次陷入沉思。 百鬼图上的黑色妖气十分强烈,形状就如同附着在枯木上的黑木耳一样,丁灵修试着用自身的灵气驱散,却根本没有起到一丁点效果。看来如果非要驱除的话,恐怕就只能使用驱瘴符才能够破除上面的黑色妖气。 “张强,你能帮我找到一些纸和毛笔么,越快越好?”丁灵修说。 张强想了想说: “纸当然好弄,但是毛笔……好吧,我去旁边的文具店给你问问。” “恩,一定要尽快,我在这里等你,不用准备墨水,把那盆鸡血留下。”丁灵修嘱咐道。 “好嘞!”张强爽快地答应了,能够亲眼看到猎妖师降服妖魔的过程,这足以让他兴奋不已,自然这点小事十分乐意效劳。 女鬼此时已经一动不动,宛如石雕一般跪在地上,眉心处已经凝聚了她的全部妖气,只要百鬼图能够开启,她就立刻会魂归圣域,涤荡全部的邪念与恶意。但如果再多耽搁一会儿,女鬼也随时会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丁灵修愁眉不展,不仅仅符纸被毁,就连寻妖罗盘和百鬼图都不能用了,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如果万一驱瘴符也失去了效果,那他千辛万苦得到的火前坊的准确位置,也将毫无意义。 “主人,那个……我们俩是不是……”萧陌莱一点点靠近了丁灵修,有些拘谨地问道。 丁灵修这才想起来被晾在一旁的两个人,连忙说道: “奥奥,这里我自己就可以应付了,你们……” 丁灵修突然有些迷茫了,百鬼图现在明明已经不能够使用,眼前这两个戚戚我我的妖魔是从哪里来的呢?如果是自己降服后又召唤出来,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在人间呆这么久的,但如果要是自己没有降服它们,它们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死忠于自己,而且救自己呢? 还有它们身上的那个追魂印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些,丁灵修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要是自己让它们两个就这样走了,自己必然没有办法控制它们,很可能就这样纵容了两个妖魔的逃跑!但如果要是不走,自己又该怎么降服它们呢? 毕竟丁灵修对追魂印还是有所了解的,犹豫片刻后,丁灵修笃定主意,心想只要追魂印还在,它们两个就应该还会暂时忠于自己,眼下还是顺着它们来吧。 于是,丁灵修又故作姿态地说: “恩,去吧,你们继续休假吧,如果有特殊情况,我还会利用追魂印呼唤你们的!” “嘻嘻……谢谢主人!”阎梦雪笑眯眯地回答。 这笑容虽然看似甜美,但让丁灵修还是感到有些毛骨悚然,毕竟这个吸血鬼公主此前可是给他带来过太多不好的记忆了。 两个甜蜜的情侣再次消失在了黑夜之中,留下了丁灵修孤零零的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个狰狞恐怖的女鬼。 其实,还有一个小孩,也就是那只帮助萧陌莱和阎梦雪找到这里的那个迷途鬼。 迷途鬼躲在丁灵修的身后,在草丛中蹦来蹦去,时不时还从地上捡几颗石子扔进湖中。丁灵修虽然心里也想抓住这个妖精,但因为自己手上没有任何灵器和符咒,所以只能暂时任由这个家伙在一旁嬉戏玩耍。 好在只是妖精级别,还不会对丁灵修产生任何威胁。 这种妖精级别的鬼怪,丁灵修在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就已经能跟它们自由对话,还结识了很多这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朋友,所以丁灵修对这些妖精的脾气和秉性还是比较了解的,像这种迷途鬼,一般只会喜欢戏弄别人,如果你不招惹它,它是绝对不会害人的。 而且这种最低级别的妖魔,一般生活地点都是固定的,它们的妖气有限,无法离开自己的生活空间,所以丁灵修自然也不必担心这个小家伙一会儿会逃跑。 迷途鬼自己玩了一会儿,蹦跳着朝丁灵修走了过来,拍着小手说道:“大哥哥,你好厉害啊,竟然把这个大坏蛋给逮住了!” 丁灵修看了她一眼,从脸上挤出了笑容,然后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漠然说道:“我是猎妖师,能够看穿你的把戏的,最好离我远点,不然你就要被打屁屁了哦!” 丁灵修看到了迷途鬼手中汇聚的妖气,看样子这小家伙是想要趁丁灵修的同伴离开,而且丁灵修放松警惕的时候偷袭丁灵修,让它陷入迷途鬼的“鬼打墙”中,使得它能从中找些乐子。 见自己的阴谋识破,迷途鬼嘟着小嘴,一脸失望地坐在丁灵修的身边,抬起头,用亮晶晶的鬼眼望着丁灵修。丁灵修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烟盒,发现自己的烟盒早就已经被揉烂,里面的香烟也全都碎了,好不容易才挑出了半截香烟,点了起来。 “你会不会把我也弄成这样子啊?我还不想再死一次啊!”迷途鬼悻悻地指着女鬼说,手里玩弄着一根狗尾巴草。 “哦?再死一次?你是怎么死的?”丁灵修漫不经心的问,轻轻吐了口烟圈。 “不知道哎!我和弟弟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变成了你们所说的‘鬼’,我们能看到你们,可是你们这些坏家伙都不搭理我们,也不陪我们玩,偶尔有小朋友看到我们想和我们交朋友,他们坏坏的爸爸妈妈就会十分害怕地把他们拉走,真是讨厌死了。”迷途鬼摇晃着手中的狗尾巴草,嘴上抱怨着。 丁灵修没有回答,心里也隐隐感到有些心酸,看来这两只迷途鬼应该都是弃婴,他们被自己的父母遗弃,不知道被埋在附近的哪个地方。可惜它们两个的元神被阴差遗漏,没能进入阴间。 日积月累,使得它们腐朽的元神吸收到了周围的怨气和邪念,孕育妖化,其中甚至可能包括这只女鬼的怨念,它们两个就这样逐渐变幻成了迷途鬼,悲哀地活在了世上。 它们未谙人事,却已与世隔绝。 很难想象,这两个小鬼的内心曾经经历过怎样的迷茫与煎熬,冷漠、排斥、恐惧,它们从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周围的一切对于它们而言,都是异族,它们找不到同伴,就这样孤零零地活着。 无论是对人还是对鬼,这种冷暴力对于两个幼小的心而言,也实在是太沉重了。 这种情感的泯灭,使得眼前这个迷途鬼亲眼看到自己的弟弟被女鬼吃掉,却无动于衷,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 丁灵修抽着烟,沉默不语。 或许,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过的这种情况,眼前这个迷途鬼,即便被百鬼图降服,它也未尝会经历任何变化,因为它本来就没有任何怨念,甚至没有任何情感,它的世界…… 只是太孤独了! “喂,大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该不会也看不到我了吧?”迷途鬼突然有些着急,摇晃着丁灵修的胳膊问道。 “我当然能看到你了,放心吧!”丁灵修抽了口烟,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我不仅能看到你,我永远都能看到你,不如……我们做个朋友吧!” “哇,做朋友?太好啦,我也能够有朋友喽!”迷途鬼听到了丁灵修的话惊讶万分,立刻扔掉了手中的狗尾巴草,激动地欢欣雀跃起来,就像一个学前班下课的孩子一样开心。 “当然!”丁灵修微笑着点了点头,伸出了小拇指。“我们是永远得好朋友,拉钩钩!” “嘻嘻,拉钩钩!” 迷途鬼兴奋地也伸出了小拇指,两只手指勾在了一起…… 第一百六十章 分割百鬼图(三) 我爬到楼梯顶端,发现二楼要比一楼宽敞明亮很多,虽然布局和结构相同,但这里的房间全部都是敞开着的,里面空空荡荡,感觉很破败。房间里只有几张破床的铁架子,虽然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但心情因为看到光亮,瞬间却一下子变得稍微轻松了一些。 我环顾四周,才发现二楼虽然看上去和一楼结构一样,但等我仔细看清楚,才发现原来它们并不相同,因为二楼只有我上来这侧是亮的,而另外一边却是一片漆黑,幽黯狭长的走廊似乎比一楼还要长,而且看上去中间并没有大厅,而是整个一条通道贯穿整个走廊,类似普通旅馆的结构,一间房连着一间房。 我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走进了其中一个明亮的房间里,这样会让我暂时有点安全感。我按下对讲机的按钮对黑竹说:“黑竹,刚才肥磊是在哪里出事的?” “不清楚,但反正不是你现在的位置,他出事的那里环境应该十分黑暗。” 十分黑暗?那应该就是另外一侧的走廊不会有错,但因为想起肥磊之前的警告,我还是紧握着麻醉枪,警惕地向前慢慢移动,害怕自己因为跑得太快听不到周围的异动。 二楼的西侧也是五间房,每个房间都是相同结构,里面也都只摆着一个铁床架。我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房间,突然,墙上的一些涂鸦吸引了我。 我怔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那些涂鸦,刚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我扭过头仔细看向墙上的那些痕迹的时候,才发现我并没有看错。墙上的痕迹并不是涂鸦,而是斑驳着一些褐黄色的手印,这些手印很多,因为时间过于久远,已经都变了颜色,但仍能看出之前应该都是殷红的血手印。它们都位于墙体的偏下方,看上去竟然像是很多人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的样子。其中一些手印处有很多破碎程度极大的墙皮,可以看出这些墙皮是被生生扯掉的,而不是因为腐蚀而自然脱落的。 除了这些手印,墙壁上还有大小不一的划痕,这些划痕与手印交错在一起,乍看之下还真会以为只是一些小孩的涂鸦,而现在当我走进房间仔细观看的时候,心里竟然还会有点惊悚的感觉。 我又仔细看了看房间,60多平米的房间里只放了一张铁床,这张床正对着门口,并没有按照常理放在墙边,而更让我惊奇的是,这张铁床看上去竟然好像不是用来住人的,而更像是用来绑牲口的,因为这张的床的四个角都有四个圆孔,床架上也挂着几个铁环,上面都沾着黄褐色的痕迹,我起初还以为这些都是铁锈,而我现在才看清楚发现这也是血迹。除了床架和墙壁,地面上也有很多血痕和老鼠的粪便,以及一些无法辨识原来是什么的东西,有点像是破棉絮,但已经完全发霉,连上面的蛆虫都只剩下蜕去的空壳。 我感觉有点恶心,就抬起头不去看这些东西,准备离开房间,而当我抬起头,我才发现这房间的窗户很高,足足离地面将近有三米高,我即使跳起来都看不到,而且因为楼体倾斜而偏向一侧,只有现在这个时候才会有光投射进来,下午的时候估计就会特别昏暗。我看着窗户,忽然感到有种奇怪的感觉,我说不出来为什么觉得这窗户奇怪,让我有种想跳上去看看的想法。 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强大的好奇心竟然让我在这瞬间忘记了要去找到肥磊的事。可能黑竹也是想对这栋医院有更多的了解,所以也没有阻止我这么做。 我犹豫了一下,将铁床架移到了窗户下面,试了试床架的稳定性,虽然这铁床架还是发出一些吱吱嘎嘎的晃动声,但我还是踩了上去,然后用力一蹦,两只手扒住了窗台,整个人窜起来看向窗外。 但我这一看,吓的我直接脱手摔倒了地上,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我会觉得这窗户奇怪! 不仅是这窗户,还有刚才那扇门,还有整栋医院大楼,这都太诡异了!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所看到的窗户…… 这竟然……是一楼的窗户? 从医院外面看,医院各楼层的窗户应该全都跟正常的设计一样,离地面只有半人高。但我从室内看竟然会发现这个窗户这么高,让我无法看到窗外,所以我才感到奇怪。 而现在当我看到窗外的景象时,这一切更说不通了。 因为外面的景象真的就是从一楼才能看到的视角,窗前的草坪,矮树,远处坍塌的围墙,茂盛的山林都不可能看错,这确确实实就是一楼。 但我们明明是从一楼的入口进入到的医院大楼,然后我通过楼梯上了二楼,现在我也确确实实来到二楼不会错。但我现在却来到了一楼的房间。我草,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我惊恐莫名,呆立在原地,感觉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喂,小乐,还愣着干嘛呢?这房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黑竹催促道。 “可是……”我本来想告诉他我的发现,但因为被他这一提醒,我一下子想起了消失的肥磊,于是再次恢复了理智,赶紧冲出了房间,回到了走廊。 我一只手端着手电,另一只手紧握着麻醉枪,缓缓向走廊深处前进。 整个二楼的两侧就像是白天和黑夜,我谨慎地向前走,眼前那黑洞洞的空间里,似乎隐藏着无数不可捉摸的恐怖气息,我的额头上慢慢渗出了汗珠,眼前光线的一点点变暗,明明越是害怕越会加快脚步,但我的脚步却逐渐变慢,感觉自己的潜意识中不想继续靠近前面。 手电的光柱范围里,只能看到走廊里那已经破碎不堪的水泥地和地上的积水,这里虽然积水没有楼下多,但是地面却更凹凸不平,比乡村的土道还难走。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内有股异常浓烈的腥臭,那味道有股淡淡血腥味,像一堆死老鼠堆在你鼻子前的味道。 我想捂着鼻子,却腾不出手,只好忍耐着向走廊深处走去,没多久,我就完全置身于黑暗之中。 我用手电环视四周,突然间,手电光照到了一处极亮的地方,光线瞬间变强,应该是什么类似镜子的东西把我手电的光线反射了回来。强光让我条件反射地眯上了眼睛,好半天我才缓缓睁大眼睛,避开对面反射过来的光。当我看清楚眼前的情形,我才明白为什么这一侧的走廊会这么黑,原来这一侧只有一个大房间,房间的正门在右侧。 而我手电照到的地方就是这个大房间的门,这房间的门是一扇特别厚实的金属门,有点像是医院中CT检查那种防辐射的大金属门。这种金属应该是耐腐材质,这么多长时间,仍然没有任何锈迹。 我看了看金属门旁的按钮,上面已经遭到了破坏,看来想进入这扇金属门里面显然是不可能的了,肥磊也同样不可能有办法进入这里。 我刚要准备离开,然后打算沿着房间旁边的走廊去肥磊上来的那楼道附近。就在这时,一阵电流声伴随着黑竹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小乐……当心……” 我心里一惊,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一下子全都上涌到了大脑里,头皮快要炸裂一般。虽然信号并不太好,但我仍能听出这对讲机里的声音竟然是从两个方向传来。一个是我身上,另外一个就在我不远处的脚下。 我脑海的第一反应就是肥磊也是在这里出事的,但与此同时,我也感觉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阵霹雳啪哒的声音,而当我转过头,就突然看到一只巨大的东西不知道什么已经站在我的身后,我几乎和它脸对脸就碰上了,而那股恶臭的味道也一下子涌入了我的鼻息,吓的我几乎无法控制的大吼起来。 我手中的手电筒被它一下子惊掉在地,接着恍惚的灯光,我发现这竟然是张类似癞蛤蟆一样腐烂而丑陋的脸,我虽然依稀能看出它曾经是个人类,但是他的模样却要比电影中的丧尸还要吓人,浑浊的眼睛也散发着森然的绿光。 如果你突然回头,看到一个人无声息的站在你背后已经更够恐怖的了,现在看到这么一张狰狞的脸孔,那种恐惧真的无法表达出来,我大叫的同时,人已经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手中的麻醉枪颤抖着射出两发子弹。 这两颗子弹全部都偏离了我预想的轨道,其中一颗射在了这怪物的右肩,另一颗射在了它的胸前,发出了吧嗒一声怪响。 “吱吱吱……”怪物的身体里发出了许多类似老鼠的怪叫,但他却并没有想我想象中那样立刻扑过来撕咬我,而是以古怪地姿势向我靠近。 我颤抖得已经握不住麻醉枪,连肥磊都难逃它的魔掌,我此时更是束手无策。 第三卷 刑天古墓 第一章 红梦 这个想法刚刚产生,丁灵修就立刻联想起了丁琴玉在临死前曾经说过的话。 她曾经告诉过丁灵修,他的身体是灵魔双面体,在丁灵修与妖魔战斗的过程中,自身的妖气也会因为接触邪魔而不断汇聚,和灵气一样增长。 两者同时在丁灵修的身体中积累,但却不会像在其他人体或者妖魔的身体里那种此消彼长,而是灵气与妖气同时共存,直到某一股力量失衡。 想到这里,丁灵修不由感到一阵骇然。 难道说自己体内的妖气已经增长到能够实体化的程度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身体里的这个家伙一旦要是成长到十分强大的程度,就绝对不会甘心屈服于丁灵修的肉体之中,很有可能想办法彻底占据自己的身体。 丁灵修陷入沉思,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此前发生的一切也都说得通了,也就是说在自己失忆期间,他体内的妖气实体化成了某个妖魔,或者干脆占据了丁灵修的肉身,而代替他控制自己的身体进行着猎妖和生活。 这个妖魔或许十分强大,甚至使阎梦雪和萧陌莱都双双臣服,并且还收服了螣蛇,然后在百鬼图的外界开辟出了这黑暗的区域,那些被它降服的妖魔,就将会在这黑暗的区域之中生存,而现在这个黑暗区域,就是百鬼图的另外一半。 更让丁灵修感到惴惴不安的是,自己费尽心思也没能得到的情报,这个妖魔竟然只用了短短一天的时间,就轻易得到了,并且在自己即将失去丁灵修身体控制权的时候,将这记忆,全部注入了丁灵修的大脑里! 使得丁灵修一醒来,脑海里浮现的就是:火前坊在狮子峰! 丁灵修虽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但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解决掉体内的这个隐患。丁灵修心中暗忖。 他皱了皱眉,看着手中的百鬼图,虽然现在自己身体里这个家伙的情况有些棘手,但起码暂时应该还不会有什么威胁,丁琴玉用生命制造的封印术的力量依然十分强大,如果不是丁灵修当时无法掌控孽龙的妖气,导致自己灵气涣散,魔卿也绝对不可能趁虚而入,占据丁灵修的身体。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一点,丁灵修只要尽量避免与高级妖魔合体,就不会发生这种意外。 而眼下最要紧的是,还是要抓紧降服噬邪鬼! 丁灵修打开青龙百鬼图,百鬼图再次悬浮于空,但此时的百鬼图已经变得十分诡异,青色和黑色两股气流在百鬼图的下方激荡而起,百鬼图中黑色部分好像被胶水黏在了一起,硬邦邦地凝固在了一起。 丁灵修降妖归圣引: 人道沦丧,鬼乱纲常。圣灵普度,遇难呈祥。 完毕,丁灵修将百鬼图翻到了噬邪鬼那页。幸运的是,噬邪鬼这一页在百鬼图的前半部分,这样一来,丁灵修就可以轻松将它收入百鬼图中。 在念动唤鬼冥咒之前,丁灵修照例问道: “噬邪鬼,你内心邪念已经被驱散,你的魂灵将归入圣域,在此之前,你如果还有什么怨恨和执念,请你告诉我,因为这些记忆将永远成为过去,就这样消散在世间。” 噬邪鬼缓缓抬起了头,苍白的脸上那颗黑洞洞眼眸泛起了晶莹的泪光,她哭了,丑陋恐怖的脸上露出了楚楚可怜的泪容。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为什么要就这样地结束,我得仇恨还没能报复,为什么我们这些可怜的人,活着就要被欺凌?而即使死了,都无法变成鬼报复那些靠金钱玩弄他人的坏蛋?”噬邪鬼绝望地喃喃着,声音变得很低,但仍然充满了憎恨。 丁灵修沉默片刻,“这世界或许有很多不公平,或许很多明明是错误的,是邪恶的,我们却根本无法抗衡的事情,而想要改变这些之前,我觉得必须要学会接受,接受残酷,接受阴暗,接受所有与期待相左的不美好。否则,一切对世界硬着脖子做出的苦大仇深和负隅顽抗的姿态都只是虚张声势。” 噬邪鬼冷笑了一声,不知道是认同了丁灵修的想法,还是感到有些无奈,但此时此刻,这一切似乎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噬邪鬼没有说出自己生前的故事,那个包工老板究竟为什么要害死这个单身女人,又用了什么样卑劣的手段掩饰掉事实?一切都已经无从知晓。 “你确定不想将这些积怨说出来么?这些怨念一旦进入圣域,将会烟消云散,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丁灵修再次问了一遍,甚至自己都感到有些婆妈。 但他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内心的八卦,而是因为他不想让每一个进入百鬼图中的妖魔带着遗憾离开,也不希望任何一个本应该得到圆满结局的故事不了了之。 “呵呵,如果我告诉你,即使我没有化成妖魔,我也想要杀死那个男人,如果我告诉你,即使我现在还是一个人,我也会给这个社会带来危害,你会相信么?”噬邪鬼阴惨惨地对丁灵修说道,即便泯灭了妖性,它的样子仍然看起来十分恐怖。 丁灵修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说的。因为能够变成噬邪鬼的人,生前必然也是心理有些扭曲的人,但我并不会因此而感觉你就一定是邪恶的,每个人都有别人不知道的经历,既然你不想说出来,那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在它存在的岁月里,成为一段回忆吧。” “哼,被你说的还真是美好,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们这些善良的人十分虚伪,善良,究竟真的存在么?善良,能够改变这世界上所有的恶么?我不相信……”噬邪鬼喃喃说道。 “好,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这世界,终究还是充满正能量和善良人的,小部分的恶,也不过就是凡人一时的错,我会齐集全部的百鬼图,将世界上的全部妖魔收入百鬼图中,让你看到一个真正的,充满正义感与善良的世界!”丁灵修信心满满地回答。 噬邪鬼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好,现在的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将我的全部期冀寄托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丁灵修点了点头。 百鬼图中缓缓浮现出了噬邪鬼的唤妖冥咒: “心怀邪佞,本自绝情。孽缘难尽,不负恶名。” 丁灵修念完唤鬼冥咒,噬邪鬼化作红光,汇入百鬼图中,百鬼图上噬邪鬼的那一页也出现了它的水墨画。 变成原型的噬邪鬼与丁灵修看到的女鬼截然不同,这是一个类似气团一样的图画,似乎没有实质的形体,在这气团之上,还有两个画工精致的眼睛,但其他五官却没有出现在画面之中。 丁灵修合上了百鬼图,此时旁边的那个迷途鬼红梦一直怯怯地望着丁灵修,生怕丁灵修也将它封印进入那个奇怪的牛皮书中。 “怎么啦?露出这么奇怪的表情?”丁灵修笑呵呵地摸了摸红梦的小脑袋。 红梦俏皮地笑了笑,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丁灵修只是稍微对她和蔼亲切一些,它的疑虑瞬间就消失不见。 “嘻嘻,没什么,丁哥哥,你把那个坏蛋怎么啦?” “没怎么,我只是送她去了一个很有趣的地方,那里无忧无虑,能让她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啊!这样啊,那她是不是去了那里她就不是坏人了?”红梦天真地问道。 丁灵修听完不由一愣,他本以为自己红梦听到自己并没有惩罚这个吃掉她弟弟的女鬼,她或许会感到生气或者失望,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红梦的回答竟然是这样的。 “……是……是啊,到了那里她就不是坏人了,她和我一样,都会变成善良的人呢!”丁灵修笑着说。 站在远处的张强早就已经吓傻了,惊愕地望着丁灵修,喃喃问:“喂……赵兄弟,你这是在和谁说话啊?” 丁灵修扭头看了看他,答道: “嘿嘿,跟一个你看不到的小朋友。” 丁灵修心想,从之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张强虽然有较强的灵感应力,甚至可能有间歇性的阴阳眼,但这家伙一定早就中了迷途鬼的障眼法,此时的他,根本看不到自己身边这个小鬼。 “丁哥哥,他为什么管你叫赵兄弟呀?你该不会骗梦梦了吧?哼!”红梦一听张强管丁灵修叫赵兄弟,似乎对丁灵修有些不满。 “嘘!没有,没有,我告诉你的都是真话,相信我哦!”丁灵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虽然红梦的话其实并不会被张强听到。 “恩……好吧!我相信丁哥哥,嘻嘻!”红梦很快就信了丁灵修的话,她的脸上又挂起了单纯的笑容,笑眯眯地爬上了丁灵修的肩头。 “那就好,既然这样,梦梦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呀?”丁灵修问道。 “好呀,好呀,咱们要做游戏么?”红梦再次兴奋起来。 “恩,没错,是做游戏!”丁灵修点了点头。 “什么游戏呀?嘻嘻!” “是这样的,我待会儿要画一个小勋章给梦梦,梦梦你一会儿戴上这个勋章,就能够去一个非常好玩的游乐园,你会在那里遇到很多很多好朋友,你说好不好?” 红梦眨着大眼睛,兴奋的点了点头: “好呀,好呀,我要去,我要去游乐园,我要去认识好多好多的好朋友,真是太好啦!”红梦一下子从丁灵修的身上跳了下来,兴奋的手舞足蹈,但没过多久,它又安静下来,嘟着嘴对丁灵修说,“可是丁哥哥,你也要去吗?你也会陪梦梦一起去那个游乐园里玩么?我舍不得你,我想和你一起去。” 丁灵修依然一脸笑容,对红梦说道: “当然啦,我会陪你一起去的,我也舍不得可爱的梦梦啊!” “哇,那真是太好了,那丁哥哥你赶快给我画那个勋章吧!” “恩,好!” 说罢,丁灵修再次从地上的黄纸上裁下一枚符咒大小的纸条,然后用鸡血画出了一张镇妖符。 “赵兄,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这里还有鬼啊?”张强见丁灵修又画出了一张符咒,不由慌张地四下张望。 丁灵修没有回答,而是将符咒递给了红梦: “来,梦梦,画好了,把它戴上吧!” “嘻嘻,谢谢丁哥哥!” 第二章 集结(一) 红梦最终还是被丁灵修收入百鬼图中,虽然红梦并没有其他妖魔身上那么强烈的邪念,但丁灵修也不可能放任她继续在这里生活,以免给居民增添麻烦。 第二天清晨,丁灵修离开了瑞华小区,张强为了找到那个丢失的东西,当然也欣然同意跟丁灵修一起前往狮子峰,虽然他早就已经恨透了那两个村子。 丁灵修和张强来到了九华山下的一家早餐店吃早餐,他已经用电话通知了仁波切和夏仙瑶,他们四人将在这里集合,然后赶赴狮子峰,寻找火前坊的藏身之处。 坐下之后,张强为丁灵修点了池州比较有特色的早餐——小粑,池州的小粑,是池州市民平日必备的早餐之一,丁灵修没有拒绝,因为他吃东西还真的从来不挑。 金灿灿的小粑被端上来后,丁灵修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了一个放进嘴里,刚一入嘴,丁灵修立刻竖着拇指赞叹道:“恩恩,这东西的味道真不错!还是第一次吃过这东西!” 张强点了点头说: “是啊,这种小粑是本地的特色,除了池州,外地都吃不到的!它类似于咱们所见到的的各种馅料跟面粉的混合物,但是池州小粑却是池州人不可缺少的食品。小粑通常以精面粉做皮,粉丝、萝卜丝、豆角或咸菜为馅,平底锅配合菜籽油用木柴火生煎而成。揭盖出锅时香气四溢,脆脆的外壳好看又好。” “嗯呢,不错,不错,这个东西的口感真的很棒,萝卜馅的鲜甜多汁,粉丝口味的香辣柔韧,腌菜馅的咸香可口,每个都很有特色!”丁灵修又用充满专业气息的口吻称赞起来。 “嘿嘿,赵兄,其实不瞒你讲,虽然这些馅的口味不同,但是最为池州当地人喜欢的还是腌菜馅的,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情感,每当在外地遇到故乡人,总是要问一句‘想不想池州的小粑啊?’池州小粑,其貌虽不扬,味道也不能说很有特色,但是它总能勾起外地游子的故乡情,或许这就是我们把池州小粑奉为池州特产之一的重要原因吧。”张强兴致勃勃地说。 “哦,原来如此!”丁灵修点了点头。 两人正谈得兴起,隔壁桌的一个中年女,嘴里还含着饺子走过来,她用生硬而且含糊不清地普通话对丁灵修说:“处女要吗?” 丁灵修听到后差点把嘴里的东西给喷了出来,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盛情吓了一跳,诧异地望着妇女,简直惊了个呆道:“天啊,你还处女呢?阿姨?” 话音未落,对方二话不说给了丁灵修一耳光,把丁灵修桌上的醋给拿走了。 丁灵修惊愕地望着妇女远去的背影,张强捂着嘴偷偷乐起来。 “你乐毛线啊!我是真没听清啊,再说了,这就算是处女……你要啊?”丁灵修小声嘀咕着。 张强不置可否,用小粑塞住了嘴。 这个清晨的早餐店里喧喧嚷嚷,每一桌都坐满了人,一些人的对话也十分有趣,丁灵修虽然表面上在狼吞虎咽,但他却一直仔细地侧耳倾听着周围人的对话,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都保持着这样的习惯,因为这么做,往往能够很轻易地收集到一些妖魔的情报。 坐在他们后面的那桌,是一对情侣,刚开始聊天的内容还很甜蜜,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吵了起来:男的说:“亲爱的,咱明天晚上去吃素斋吧?” 女的问:“哼,明天我才不吃饭,我要去找你领导去!” 男的听到后大惊失色,诧异问道:“喂,你有没有搞错,你找我领导干什么?” 谁知女的听到后勃然大怒,问道:“哼,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吃饭,你一定不爱我了,一点不关心我!” 男的听到后一脸无语,只好一顿道歉,这才让这个女的稍微平静一些,但过了一会儿,又再次问道:“哼,总是花言巧语的天天说爱我,爱我,我才不信呢,你说,你现在要是有100亿,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这个男的也确实够直的,刚吃完亏,竟然还能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当然是把你休了。” 这个男的说出后,也立刻意识到自己一定是没过脑,说完感觉要坏事,连丁灵修这些在座的食客都为这个男的深深捏了一把汗,感觉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席卷整个早餐店。 男的说完,女的果然盛怒,但却还并没有爆发,而是强压着怒火说:“那第二件事呢?” 男的见还有转机,立刻灵机一动: “把你娶回来。” “为什么?” “以前娶你时办的太简单,所以要再办一次,让你嫁的风光点。” 女的听到后果然一脸感动,丁灵修差点喷了出来,心说真是太他吗机智了。 两人恢复了戚戚我我的秀恩爱画面,丁灵修将注意力移到了旁边,两个初中生正在闲聊。 “怎么了?这一大早上就抽抽着脸,跟丢钱了似得。”其中一个说。 “哎,真不如丢钱了,这丢人可比丢钱让人闹心多了啊!” “呦,你不丢人都丢习惯了么?今儿是怎么了,就咱俩人还多愁善感的,说来听听呗!” “嗨,别提了,真是气死我了,昨天下午,我同桌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把我手机里他的号码换成了爸爸,然后上课的时候突然发短信给我:‘孩子,赶紧回来吧,咱家中了1000万,别上学了!’” “然后呢?” “然后什么啊,我看了以后当然乐的不行了,直接往外撒腿就跑,班主任见我要出去,就立刻问我要干嘛去。我当时实在太高兴了,然后头也不回的地对班主任说:去你妈逼,要你管那么多!”初中生顿了顿,意味深长地喝口稀粥,继续说道:“妈的,过一会儿我一会又回来了,班主任骂了我一声滚。我默默地在外面站了一下午!” “……” “就这事啊,解释清楚不就完了?” “哎,要光是这事我也就没这么闹心了!” “怎么?” “这不前几天考试么?说出来你都不能信,我数学竟然考了零分,天啊,是零分,有木有?你考过么?竟然能够答出来零分,连老师都惊呆了,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他吗的惩罚我!” “你做错了所有的题啊……” “你妹……” 苦逼的初中生继续八卦着学校的事,丁灵修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别处。 坐在前面的是两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两人说起了一个当年的室友,听上去应该是个胖子,甲说:“你跟当年的大胖还有联系不了?” 乙说:“联系啊,他现在混得应该还不错呢!那个家伙除了懒一点,宅一点,丑一点,人还是不错的,学习成绩也是相当牛逼了啊!” “是啊,我也听说他现在混得可以,他现在什么单位?” “应该还是吨!” “……”甲无语忘了乙一眼,继续说道,“我说他工作子在什么单位。” “哦,好像是公务员吧!” “厉害,妈的,真想不通,那个大胖子怎么能学习那么好呢?” 乙拍了拍甲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哎,哪里有什么天才,人家只是把你睡觉的时间用来学习而已。” 看上去愚昧无知的甲听完之后这才恍然大悟地嗔怪道:“卧槽,原来这么回事,我说怪不得老子总是觉得睡觉时间不够,原来是被这贱人偷偷拿去用来学习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家伙当年也有很多有意思的事啊!” “是啊,可不咋的,他竟然还公开买了个充气娃娃放寝室了,一天跟个宝一样睡觉搂着,还怕别人碰,每次当他离开寝室我记得他都要胶布给他的充气娃娃绑个贞操带。” “就是啊,他实在太逗比了,你知道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什么么?” “什么?” “这家伙不是睡觉的时候总是玩那个充气娃娃么?最开始的时候咱们寝室的都特别反感,后来也就习惯了,谁知道有一天不知道这个死胖子从哪听说的,如果把他的那个女朋友充成氢气玩起来更爽,这家伙就试了一下,听他口述的结果,还真的确实不一样,他说他那充气娃娃充完后变得轻飘飘的,用的时候得压着点,一股气往上冲,有种迎合感,从那以后,这个变态更没事就玩起来,寝室有人还能收敛点,没人的时候那就跟要拆房子似得。” “后来呢?” “后来有一天早上,妈的,我起来上厕所,当时早上睡醒一睁开眼睛,朦胧中就看到女朋友竟然在天花板上冲着我笑,吓得老子当时冷汗都出来了。” “……” 两人继续在追忆着那些学生时代的趣事,丁灵修倒是有些失去耐心了,听了半天,并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夏仙瑶和仁波切也一直迟迟未到。 后座的那个情侣已经结账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两人又变得恩恩爱爱的,出门的时候,男人因为太过专注,没有注意到过来的车辆,差点被撞到。 女的拉住了男人说: “亲爱的,你小心点啊,差点被撞了!” “嘿嘿,宝贝儿还是你最好!” “当然啦,那个车太破了,撞了也赔不了多少钱!” 两人刚走出去,丁灵修望向门口,夏仙瑶和仁波切也终于找到了这里。 第三章 集结(二) 虽然电话中仁波切已经知道丁灵修恢复过来,但自从上次见到魔卿之后,仁波切对丁灵修还是感到有些难以言表的畏怯,所以见到丁灵修之后,还有点局促起来。 丁灵修看到夏仙瑶和仁波切进来,立刻站起来迎了过去,拍着仁波切肩膀说:“喂,你们两个可够慢的啊” 夏仙瑶穿得一身劲装,粉色的运动外套充满了青春气息,仁波切也穿着他那身崭新的连衣帽衫和短裤,依然套着一双凉拖,看起来很有精神。 “不得好好准备一下么,毕竟这次可是要真枪实弹地跟火前坊干一下了!”仁波切说道。 “当然,不过这次虽然这次已经知道了火前坊的准确位置,但想要找到它,应该也并不容易,这个家伙现在应该很快就要突破妖皇级别,已经具备了隐藏妖气的能力!以这种妖魔的狡猾程度,估计此前在南溪古寨出现的,也不会是它的本尊。”丁灵修说。 “不管怎么说,本宫这次都一定要降服火前坊!”夏仙瑶倒是自信满满,甚至将此前对阵阎梦雪时的失利忘得烟消云散。 当然,这部分记忆丁灵修也已经忘却,不然这个时候一定会好好讥诮她几句。 “哎,这位兄弟是?”仁波切突然望向一旁张强。 “哦,他啊,他是咱们这次行动的向导,他叫张强!”丁灵修笑着介绍到。 “嘿嘿,你们好,我是张强!”张强友好地伸出了手。 “仁波切!” “我叫夏仙瑶,很高兴认识你!”夏仙瑶爽朗地回答。 “好,既然已经集结完毕了,那咱们就出发吧?”丁灵修说。 “哎,急什么啊?这你们两个倒是酒足饭饱了,本宫和他还没吃饭呢!”夏仙瑶不乐意地白了丁灵修一眼。 丁灵修立刻笑呵呵地扶夏仙瑶坐下,说: “对对对,一定要吃早餐,早吃好,午吃饱,晚吃少,可不能饿坏了咱们的大宫主,来来来,老板,再来两屉小耙!” 夏仙瑶瞥了丁灵修一眼说: “切,真是难得一见你这么殷切,是不是没钱结账了啊” “哪有,我这不是看你旧伤未愈嘛,有点担心你啊!” “少来!”夏仙瑶白了白丁灵修,“老板,我要一份包饭!” “好嘞!” 一行人吃喝完毕,乘车来到了九华山,九华山因有九峰形似莲花,因此而得名,同时它也是中国四大佛教名山,更是地藏王菩萨的道场,因此这里虽然灵气极盛,风水绝佳,但也是高阶妖魔最佳的修炼场所,在至圣之地磨练至邪之气,这也是进阶妖皇级别所必须经历的考验,火前坊既然想要进阶妖皇,肯定会选择在这里潜心修炼。 他们四人包了一辆车,沿着公路一直蜿蜒盘升十余华里才进入九华景区,九华山的山门是坳中平地,那里面楼阁屋宇林立,此处便是著名的九华街。 这里的街面以宾馆食肆为主,临街者香店为多,灯烛纸蜡一应俱全。香客多云集于此,休旅宿整治备香花。四个人在街里走了一会儿,发现这里的四周都是群山,只有山门为口,夏仙瑶也买了一些香,虽然明明自己的敌人已经很近,但她还是想先去趟寺庙为母亲烧香拜佛,丁灵修没有劝阻,一直以来,他对寺庙还是很有好感的。 九华山上林木多现深绿色,与裸露的褐黄岩石相映形成奇美景色。九华街的石墙之有许多苔藓覆盖,斑驳沉静,又学多涓流穿行岩石路面,走在其中,让人更加倍感九华年深岁久,古意幽远。 四人登缆车沿林中山壁升至百岁宫站,平行了百米发现见山顶建有一寺,大雄宝殿门楣悬有立匾,落款是民国大总统黎元洪,这应该算是历朝以来九华山寺庙所获的最高礼待。 烧香拜佛之后,他们坐经索道至古拜经台,夏仙瑶还在计划着后面的朝拜内容,丁灵修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喂喂,我说夏大宫主,咱们这一路你是逢庙即拜,遇寺即停,这么下去,咱们天黑都到不了地方啊,那么大一座狮子峰,想要没有任何提示和线索就找到火前坊的藏身之处,可没那么容易!” “好啦,知道啦!真是啰嗦!”夏仙瑶嘟着嘴,紧紧攥着手里的佛香。 神,高高在上,什么也不做,却依然享受着人们的寄托,让人忘却所有曾经的失望。 夏仙瑶也是这样一个虔诚的信徒。 虽然九华山风光无限,一路留恋,但丁灵修却心思并不在此,他手中的寻妖罗盘依然毫无反应,这看来就和他此前猜测的一样,火前坊一定已经隐匿起了自己的妖气,甚至很可能已经预料到他们会主动来到这里,这次行动似乎一开始就比想象中还困难。 下午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九子岩景区,四人乘缆车沿着万仞山壁前行,山顶站点雾锁飘渺,缆车行驶遇风轻摇,丁灵修望着窗外的景象暗忖,幸亏此时张善义不在身边,不然那个道士肯定会吓得惊魂动魄。 几人经过无比漫长的十几分钟终于到站。脚踏实地后,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一路上,仁波切一直玩弄着钢笔,沉默不语,偶尔会和丁灵修商量商量对策。张强则和夏仙瑶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当邮差时遇到的离奇怪事,这些怪事丁灵修听过一遍,此时听起来感觉十分厌烦,就自顾自地掏出了一本父亲留下的破旧古书,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解除百鬼图上黑色妖气的办法。 九子岩景区上有华严禅寺,下有大兴和尚肉身殿。虽然不及前山庙宇廊阁林立,却是清闲幽静之好所在。现在不是假期,但朝山拜佛的游客仍然很多,一路上香花灯烛缤纷,商铺买卖十分兴隆。就连路边排挡早斋,一小碗笋丝也三十多块钱,所以才有当地人笑着说这“九华佛菩萨保远不保近”。 其中华严禅寺卧居山坳,背山面池,右手临溪,三面葱郁竹林环坡,一路上都有有路牌指引。九华全山路牌多为中英韩三语,主要还是因为这金乔觉和尚原本是高丽王子,至今韩国信众络绎不绝。 寺庙高宇依山转角,正殿明黄色内供三世佛,左右偏殿供地藏文殊。殿前香炉青烟缭绕,竹林幽静青翠,焚香默祷,祝来年顺吉;虔心感怀。 四人在这里拜佛完毕,远眺诸峰,顿时感觉天湛山青,危崖气分三色,参差交错,一时气象万千。丁灵修问了几个当地的商贩,听说狮子峰顶的景色十分壮观,而且有一座寺十分灵验,但就是山路艰涩,所以人迹罕至。 后来丁灵修怂恿夏仙瑶花了大把钱买了一些纪念品,这才经这个商贩指点,找到了索道后一隐秘小径,也就是狮子峰的登顶之路。 这条路十分隐蔽幽僻,看样子应该是山中僧人沿着山水流泻的痕迹堆砌了很多乱石,有的地方伐树堆固,还有岩面凿石为迹,使得这条小路勉强蜿蜒于山林之中。 山路崎岖,蜿蜒回转。一路上苍松翠竹,巨石错落。 因为山间几度积雪不融,隐有路迹,而且崎岖陡峭峭,艰难晦涩难行。这条独特的道路更是很少有游客痕迹。四个人走在这条小路上,因为脚下深浅不实,所以导致走起路来十分滑泞,十分困难。 于是几人只好折树枝做杖,渐渐可以来回地走动。 一路翻山越谷,左转右圜到一处陡坡高巨石,需要在石旁登上十几米高坡,然而另侧光平圆滑,只见树梢,而另外一侧却是悬崖峭壁,光是看一眼,就不免感到一阵胆寒。 但是既然已经走了这里,回来的路上也更难,虽然心里还在咒骂那个坑爹的小贩提供了这么一条艰难的道路,但几个人还是战战兢兢,手脚并用着攀登起来。 这巨石虽陡,砂岩质地拒绝粗粗糙坚实,只要一心低头向路,心无旁鹜,最终几人安然翻过来。他们翻过高低曲折转的碎石后,经过一处山角,忽然听到潺潺流水声,直到最近之前,有条溪水从岩缝,穿山越林奔流向下。 夏仙瑶看水质清澈,于是立刻捧水喝了起来。 “喂,你也不怕坏肚子!”丁灵修说。 “你懂什么,本宫才不像你那么矫情!”夏仙瑶说。 “呵呵。”丁灵修没有回答,点燃了一根香烟。 阳光透过森林洒落池面,光影荡漾岩壁,让人不禁感觉心中遥远。 又走了一段路,渐渐走入了山顶融雪化冻形成土壤,上面覆以腐叶质地松软,越过意处山头后更是豁然开朗,远处林木之后三峰幢立,两翼侧峰环拥一片坦地。 从这里眺望不远处的狮子峰,果然是奇峰伟立,雄狮高踞。 狮子峰一侧有千年古松生于危崖之上,周围灌木荒草丛生,古老而荒寂。登顶的道路路断绝,强攀则险,想要从这里上山倒还是比较容易,但如果想要登顶,果然还是有些难度的。 然而经过这一路的讨论,丁灵修和仁波切都一致认为,这火前坊很有可能就藏匿在狮子峰的峰顶处,或者那附近的某个山坳之中。 而更让丁灵修在意的,则是那个隐匿在山中的那两个神秘的村子,曹阳村和曹郁村,以及张强之前所经历的那些诡异的事件。 “前面的山就是狮子峰了吧?”丁灵修问。 “没错,那里就是狮子峰,我所说的那个村子,也在这附近!”张强回答。 “哦,那你上次所说的那个天坑也是在这附近咯!” “没错,只要找到曹郁村,我就能够找到那个天坑!” “好,看样子咱们想要从这里登上去应该是不可能了,但我想咱们先到那个天坑附近,应该就能找到上山的办法。” “行,我这就带你们去那个村子,不过赵兄咱们可讲好,你可答应过我,要给我找回我丢的那东西的!”张强还是有些疑虑。 “当然,一言为定。”丁灵修信息满满地回答。 第四章 再访曹阳村 山路很不好走,而且到处都是相似的岩石和凹凸不平的土道,使人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在循环的怪圈之中。 张强没有带来地图,竟然是完全是凭借记忆带领着三个人去寻找曹阳村。 终于,四人在天黑时分来到曹阳村的附近,林老头和牛牛也刚好打猎回来,见到来者是张强,虽然说不上热情,但还是冲着张强等人点了点头。 和张强之前所说的差不多,这个林老头虽然很好接触,但也有些怪异,或许这也跟他与孙儿在深山老林中长时间生活有关。 “大爷,好久不见啊,您这是刚打猎回来?”张强先主动打了声招呼。 林老头看了看随行的三个人,并没有理会张强,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丁灵修的身上,林老头的瞳孔突然放大,然后又收缩回来,喃喃说道:“唉!该来的终归还是会来的!” 丁灵修觉得这老头的话似乎别有意味,就走了过去,递给林老头一根香烟,说道:“大爷您好,我们几个是张强的朋友,这次过来是想帮他找回上次他丢的一个东西,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在您这里留宿一晚呢?” 林老头看了看丁灵修,接过了丁灵修递来的烟,丁灵修连忙给他点上。 “恩,来吧,反正这里空房很多,就算我不同意,你们也完全可以去那些没有人住的房子里睡上一夜。” “嘻嘻,谢谢大爷。”夏仙瑶笑着说。 林老头摇了摇头,扛着几只猎到的兔子朝前走去,牛牛跟在后面,张强摸了摸他的小脑瓜,但这个小家伙却很反感这个动作,白了张强一眼。 跟在他们后面的就是那只能够吃掉爬魁的野鸡,这只充满灵性的野鸡看上去神采奕奕,丁灵修听张强说这个宝贝野鸡会抽烟,就也递给了它一根,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这个家伙竟然真的用喙叼住了香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无信!你……啊?看上去这么萌的野鸡,它怎么会抽烟啊?”夏仙瑶惊讶地望着这一幕。 “嘿嘿,看来这个小家伙很懂得生活啊!”丁灵修说。 “是啊,这个野鸡可不是普通的野鸡,厉害着呢!”张强对它依然赞不绝口。 “真的啊?这个小野鸡还会什么绝活?露两手呗?”夏仙瑶蹲下来仔细看向这只野鸡。想要伸手去抚摸这只野鸡漂亮的羽毛。 然而,夏仙瑶的手还没等放到上面去,这只野鸡突然怔住了,伸长了脖子,浑身羽毛全都立了起来,连嘴里的香烟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牛牛看到了这一幕,笑着对夏仙瑶说: “姐姐,请你不要乱碰它,它不喜欢被陌生人摸!” 夏仙瑶也被野鸡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不由尴尬地说: “嗷嗷,原来这样啊。” 一行人跟着林老头回到了村子,曹阳村虽然村头还依稀能够看清村子的名字,但这村里面俨然就是一片鬼蜮,就像林老头说的那样,就算他不让丁灵修他们在这里住,他们也完全可以自己找到一个房间里休息,村子里的房子虽然很久没人住,也没人修缮,但还是能够看出,有一部分稍微好一点的房子,还是能够住人的。 林老头虽然脸上的表情不冷不热,但回到他家后,还是做了一大桌子菜来招待丁灵修等人,这些菜因为大多数都是用炉火烧的,料也很粗糙,所以看上去都有些发黑,但味道都还不错!特别是林老头烤得兔子,外酥里嫩,香醇无比,吃的丁灵修满嘴流油,赞不绝口。 仁波切似乎并不喜欢这里得食物,并没有跟大家一起吃饭,而是吃了背包中自备的压缩饼干。丁灵修和张强陪着林老头举杯畅饮,沉默寡言的林老头一旦喝上了酒,话匣子也就打开了,像丁灵修等人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这些年打猎遇到得种种千奇百怪的经历,这些事情虽然大部分和火前坊无关,但丁灵修也从中了解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第一,狮子峰这座险峻的山峰,确实是有条密道的,山下某处能够找到这条密道的入口,可以从这里一直走到半山腰处,然后从那里登向峰顶,将会十分容易。 第二,去年十月份左右,狮子峰经常会有异象发生,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山火,山中的虎豹猛兽也明显减少,爬魁也变得畏头畏尾,不会经常出现。丁灵修据此推测,火前坊大概就是那个时候,选择了狮子峰这个地方,作为自己修行的场所。那些山中的猛兽和低级妖魔,不是被它抓住,当成了喽啰,就是被它直接吞化。 第三,狮子峰这里,似乎有一个古墓,但里面埋着的东西却是十分奇怪,传说中,那里埋葬的东西并不是人,而是某个神仙。这一点虽然没有什么价值,但丁灵修也默默记在了心里。 丁灵修正出神聆听着林老头的讲述,突然间,正和夏仙瑶聊天的牛牛猛地惊叫起来,一下子站起了身,冲向了仁波切,厉声喝道:“住手!不要碰它!” 丁灵修等人循声望去,发现仁波切正在观察着一把被束之高阁的黑色短刀,他刚准备将这柄黑色短刀拿起来看看,牛牛就突然制止住了他。 “仁波切,怎么了?”丁灵修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把刀有点古怪!”仁波切解释道。 “当然古怪了,这把刀你们千万不要乱碰!”牛牛说道。 张强看了看这把刀,一拍脑门说道: “这不是咱们两个在蒙古包发现的那个……” 牛牛点了点头。 丁灵修也起身走了过去,看了一会儿那把黑色短刀,隐隐感觉这把短刀的刀身似乎萦绕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气息,不由问道:“大爷,这把刀是怎么回事?” 林老头呷了口酒,喃喃说道: “嗐,算了,还是告诉他们把!毕竟他们要找的那东西,也跟它有关!” 牛牛看了看林老头,怯怯问道: “爷爷,真的说么?” 林老头点了点头。 牛牛不情愿地说: “好吧,你们先离开那把刀远点。” 众人照做了,等大家再次都回到了原来的座位,牛牛才叹了口气,开始讲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你们请耐心听完。” 丁灵修等人点了点头。 “其实,我出生之后母亲便过世了,那时候我还很小,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长大一点听爷爷说,我出生不久怪事便开始接连不断。” 牛牛说着看向了林老头,林老头黯然沉着头,没有说话。 丁灵修专注听着,对于这个诡异的一家子,他从张强那里也是了解到一些的。 “什么怪事?”夏仙瑶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挑逗了起来,不由迫不及待地问道。 牛牛想了想,继续说道: “因为刚出生母亲便去世了,爷爷只能每天喂给我米汤,可是那时候实在是太小所以根本喝不下去。那时候爷爷总是白天抱着我走几里的山路到镇里,求人家孕妇给我喂奶。” “你们应该知道我出生的时候家庭条件都不是很好,尤其是农村,很多孕妇自己家的奶水还不够,更别说给我了。于是爷爷便每天去打猎然后拿着猎物去跟人家换,即便是这样还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哦,也真够艰苦的。”夏仙瑶拄着下巴耐心听着。 “可是有一天,爷爷打猎回来忽然发现在桌子旁边摆放着一杯新鲜的奶水,爷爷轻轻地摸了摸那奶水竟然还是热的。爷爷尝了尝,等了半晌觉得没事就给我喝了下去。” 牛牛说到这里,林老头长叹了一声,接着牛牛的话继续说道:“我在给牛牛喂了那第一次奶后,虽然感觉奇怪,但也没有太在意。但我没有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早晨,中午,晚上,那个奶瓶子里总是离奇的多出许多奶水。当时我虽然心里也很纳闷,但是却也为我解决了一个难题,于是便也没有多想。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一周多,直到有一次我到镇里去赶集才发生了意外。 镇里每周一会有一个集市,方圆五六十里的人都会聚集在镇里。我当时一到镇里便发现在镇口挂着一只牛头和一只羊头,而且在镇口围了很多人,还敲锣打鼓的,十分热闹。 我有点好奇,便挤进了人群,接着,我便看到在人群中间站着几个穿着大褂的人,旁边坐着几个妇女,怀里抱着孩子,口中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我刚开始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等我细听之下才听明白,原来最近一段时间这些女人总是觉得睡着的时候有人在吃奶,醒来的时候发现奶水根本不够自己孩子吃的。这样的事情在方圆几十里的地方都发生了,于是镇里的人都觉得一定有脏东西作祟,所以才又是杀牛,又是杀羊的在这里祭祀。 于是使得周围的妇女听到这个消息都来到了镇里。 我当时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就咯噔一声,一下子就想起每天神秘出现在牛牛床头的奶水,我当时哪敢继续听下去,立刻赶回到家中。 谁曾想到,我刚到家里,便发现牛牛已经没有了踪迹!” “啊?牛牛没了?”夏仙瑶惊诧道。 “是啊,可不就没了么!”林老头接着说,“我当时可真的是吓坏了,心里头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里里四处找寻着牛牛的下落,可是我翻遍了屋子里所有的角落却依然找不到牛牛的下落。就好像这个小孩突然间从房间里蒸发了一样,正在我都快要崩溃的时候,我发现一只经常跟在我身边的这只野鸡一只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就是你们看到的这只野鸡,那天我发现他站在地上不停地拍打着翅膀咕咕乱叫。我突然明白了它的意思,于是便跟着野鸡一只向外走,我们一直走了出了几里路那时候天色已经渐晚,最后竟然在一座空荡荡的墓穴中找到了牛牛!” “墓穴里?”丁灵修不由脱口道。 第五章 关于刀疤李的事(一) 林老头继续说道: “不仅仅是牛牛出现在墓穴里这件事很奇怪,后面的事更加离谱,这鬼盗奶的事情直到牛牛断奶之后才停止,可是不久又发生了另外一件怪事!” 牛牛点了点头说: “没错,在我刚刚懂事之后,我便开始做各种奇怪的梦,梦中的情景非常逼真,却始终无法醒过来。 这仅仅是个开始,在我八岁那年的夏天,爷爷外出打猎,直到太阳落山还没有回来,我便做好吃的之后到村口去等爷爷。可是过了没多久耳边便传来了一阵铜铃声,那声音开始似乎很远,可是转眼之间便像是在我的耳边一样。 那铃声的节奏一点点加快,最后变成了一阵嘈杂声,接着我看到一个中年人出现在我面前,那人带着一顶帽子黑色的帽子,左手执杖,右手摇着一个很小的铜铃。 铃铛虽然不大,但是声音却非常响亮,一阵阵的传进我的耳朵,让我的脑袋一阵阵的昏厥,渐渐地我的意识有些模糊,身体也似乎不再是自己的了。 只是模糊的记得那个人嘴角牵起一阵狡黠的微笑,虽然身体僵硬,但是我的意识尚存,我跟着那个人走出了几里路,那人停了下来,抽出一把短刀向我的方向走了过来,口中念念有词,但是我却始终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他走到我的面前,轻轻地在我的脑袋上摸了摸,我抬起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那是一双冰冷的眼睛,眼睛里充满了仇恨。接着他忽然挥起手中的那柄短刀,正在此时我的耳边传来了一阵呼呼地风声。 那人根本毫不在意,一刀插进来我的胸口,瞬间我便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似乎整个心脏都在瞬间冻结了一样。过了一会儿工夫,那冰冷的感觉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的燥热。 似乎在我的胸口装进了一个小小的火炉。那人的嘴角依然挂着邪笑,然而正在此时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响。接着我看见一个身影快速的向我们的方向靠近。 那人一脸惶恐,抽出我胸口的把柄短刀便匆匆离开了,我悄然倒在了地上,接下来的事情便模糊不清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爷爷焦急的坐在我的床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后来我才知道在我昏迷的三天里爷爷找遍了附近所有的名医,可是每个人都在摇头,只能听天由命了。 虽然是醒了过来,但是我的伤口却始终不能痊愈,那时候正值盛夏,伤口开始流脓,溃烂,怪味在整个屋子里蔓延。 爷爷每天到镇上的医院找到消炎药打给我,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就在我觉得死期将至的时候另外一件怪事又发生了。 从我被那个神秘人物用刀伤了之后,我便觉得自己开始能感觉到一些特别的东西。”牛牛说着又扭过头望了望旁人。 “特别的东西?”丁灵修疑惑的望着牛牛,脑海中想起那晚忽然全部亮起灯的曹阳村。 “恩!”牛牛点了点头,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继续说:“当时我的伤势越来越严重,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发炎溃烂的伤口发出阵阵恶臭,经常招来满屋子的苍蝇。那个时候真真觉得自己完蛋了,谁知一天傍晚一个老头忽然来到了我家。 那人其貌不扬,三角眼,八字眉,一小撮山羊胡子挂在下颚上,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眼睛里闪烁着精芒,而且进门的时候根本不敲门,直接闯了进来,爷爷和我都是一愣,不知这个奇怪的人意欲何为。他站在炕边也不说话,只是奇怪的望着我,忽然躬下身子,向我伸手过来。 爷爷那肯让这个鲁莽的人靠近我,伸手挡在了前面。那人这才像是清醒了过来,扭过头望着爷爷,嘴角上敛起一丝微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很客气的说道:‘老爷子我不是坏人。我只是老远就闻到你孙子身上发出的恶臭便过来看个究竟。’ 爷爷也不理会,正所谓面有心生,看他的长相亦不像是什么好人。那人看爷爷依然声色不动,于是便伸手向衣服里掏着什么。 我和爷爷面面相觑,然后一同盯着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不慌不忙的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那盒子不大,平放在他的掌心,他笑眯眯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两个黑色的小肉球。 ‘老爷子,这个东西可以救你孙子的命。’他说着将手中的盒子托到爷爷的面前,爷爷有些惊讶的伸出手想要接过那个盒子,谁知那个人竟然又快速将手缩了回去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爷爷连忙点头,当时只要能救我一命,哪怕要爷爷的心肝他也会毫不保留的将心肝挖出来献上。 ‘将你孙子身上生着的那些腐肉全部切下来给我。’那人的话音刚落我便发觉爷爷的脸上显露出难色,爷爷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会意的点了点头,那些溃烂的肉如果不能及时拔除早晚会波及全身。 爷爷点头答应,之后那人才小心翼翼的将盒子递给爷爷说道:‘这东西你给他服用的时候千万小心,因为奇毒无比。’ 听到这话之后,爷爷的手立刻缩了回去,一脸狐疑的望着眼前的这个神秘人物,只见他微笑道:‘你孙子本来已经中了阴毒,只有这种东西能够克制住。’ ‘以毒攻毒?’爷爷口中默念着,那人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已经病入膏肓,回天乏术,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也许还有的救。想到这层爷爷小心翼翼的将那两个黑色的东西递给我,然后我放入口中,那东西看起来很恶心,但是凑到嘴边却发出一阵淡淡的幽香。 我闭上眼睛将那东西吞到口中,那东西入口之后只觉得整个嘴都冰凉,如同夏日里的一块冰一样,一股凉气直冲面门,顿时便觉得清爽了许多。没等我咀嚼,那东西已经化在了口中。 又过了一会儿,我伤口处开始变得奇痒无比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一般,我身后准备去挠伤口,正在此时那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说道:‘千万不能用手碰你的伤口,否则你的手也会溃烂。’ 我双手抓着桌子,不停的在桌子上来回乱抓,痛痒的感觉越来越盛,正在此时那人竟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小的小刀,然后蹲在我的身旁,展开一块红布垫在我的身下,之后手握那把小刀走到我的身边。 我紧紧地咬着嘴唇,他手中的小刀在我的伤口处游走,终于他停了下来,然后稍一用力那刀子便没入伤口大半,奇怪的是我并不感觉疼,只是觉得刀身传来了阵阵凉意,让我觉得痛痒的感觉一点点的消失。 他一面注视着刀子的走势,一面用眼角斜视着我的反应,那腐肉一点点的从伤口上掉落了下来,大概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他长出一口气,然后将那块红布上的腐肉包好,拿出一包药,洒在我的伤口上,轻松的笑了笑说道:‘现在应该没事了。’ 后来爷爷为了感谢他便将他留下来过夜。那天晚上爷爷将最近这段时间打到的野味全都拿了出来,又从地窖中翻出几年未舍得喝的陈酿。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那人的话匣子总算是打开了。后来我们从他的口中得知他姓李,但并没有告诉我们他的真名,只说叫他‘刀疤李’就可以了!” “刀疤李?”丁灵修和夏仙瑶同时脱口惊呼。 “怎么?你们认识他?”林老头见两人大惊失色,不由问道。 “是啊,何止认识!想不到那个家伙也来过这里,看来这山里有古墓倒是真的了!”丁灵修不由感叹道。 “这话怎么说?”林老头问道。 “因为这个‘刀疤李’,他可是个盗墓贼啊!”丁灵修说。 “啊?真的假的,可是这个家伙可不是这么对我们说的啊!”林老头顿时惊讶万分。 “大爷,您能具体讲讲么?”丁灵修问。 林老头叹了口气,说道: “当时吃饭时就觉得这小子说话不靠谱,原来他竟然是个盗墓贼!哎…… 据他所说啊,他年轻的时候曾经远赴朝。鲜抗美援朝,不过在朝。鲜战场却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情,这件事让他染上了一场怪病,这种病不但让他的面容完全改变,更甚者则让他每夜都被疼痛折磨的生不如死。 回国之后刀疤李便开始遍访名医希望将自己的病医好,在此期间刀疤李自己也看了很多医术典籍。不久之后,他因为在抗美援朝期间立过两次二等功于是便进了铁路系统,虽然官职不大,不过手中却有些实权。 那时候正是承德地区铺设铁路,刀疤李已经是本地人,与当地人比较熟络,于是便成了地区的主管,因为当时很多荒坟都在铁路线上,不得不迁出。可是有些坟地已经历经沧桑,后人早已经不在了,疑惑后人根本无力迁坟,于是当时散落的无人收拾的尸骨无数。 一天中午一个工程兵匆匆跑进了刀疤李的办公室,气喘吁吁的说道:‘头,出事了。’刀疤李疑惑的望着那个工程兵。你猜他们发现了什么?” “古墓?”丁灵修问道。 林老头点了点头。 第六章 关于刀疤李的事(二) 几分钟之后,刀疤李跟着那个工程兵来到一个低矮的小山前面,那座山并不高,四周都是平地,只有这座山突兀的立在此地。 那矮山直径大概只有二十几米,十几米高,山上长满了青草,郁郁葱葱的。 在山顶上此时已经用炸药炸开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地上零散着一些被炸出来的沙土还有一些大理石碎片。 “怎么了?”刀疤李赶到之后便问道。 站在坑口的工程兵是个结巴,站在上面支支吾吾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刀疤李一急之下几个箭步充上了矮山,之间在那个坑中有一道被炸开的大理石石门。刀疤李心下大惊,难不成下面是个王陵? “他们几个人呢?”刀疤李看了看周围剩下的人厉声道。 “他……他……他们,都……都……都下去了。”结巴说话像是大喘气一样,刀疤李心下一紧,如果这个是王陵的话现在必须要向上申报,可是现在已经下去的人怎么办呢?眼看天已经擦黑了,他立刻让那个结巴回给上面打电话,然后自己带着刚刚的那个工程兵一起从那个已经被炸开的大理石石门鱼贯而入。 刚一进那墓穴便觉得里面阴冷无比,里面的地道不是很宽,只能容得一个人向内中缓慢前进,大概走出十几米之后,眼前忽然变得豁然开朗了,一个有十几米宽的石室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刀疤李用手电向上面照了照,墓室的顶棚很高,离地面大概有五米左右,墓穴的上方还结着一层厚厚的爽,可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先前进来的那些人在哪里? 正在此时,刀疤李身后的工程兵忽然用力推了他一把,这一把力道不小,刀疤李转身正要向这个工程兵发怒,谁知一回头他便发觉那个工程兵的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手电的方向。 刀疤李心知不妙,连忙向手电光的方向望去,想当年刀疤李在朝鲜战场上也曾无数次的目睹各种残酷的场面,对那些血腥的场景已经习以为常了,而今天刀疤李却差点没有当场昏厥过去。 一张瘦削的脸,两腮塌陷,本来应该长着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很小的黑洞,脸上蜡黄,果真就像是涂了一层蜡,喉结很大,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下身则生的如一只猫一样,一身黑色的猫,而此时它的口中正衔着半个耳朵。 刀疤李缓缓的将手电的光柱向下移动了一点,在它的身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血肉模糊的人,那几个人的脸都被抓得血淋淋的,面皮已经被硬生生的剥离掉了,几个人甚至还在抽出,口中吐出红色的血沫。 那情景惨不忍睹,刀疤李咽了咽口水,觉得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主了。刀疤李一手拿着手电,一手向自己的腰间摸去,当时如刀疤李这一班人还给配了手枪,刚听到工程兵的语气便觉得不对,于是随手将那把手枪别在了腰间。 自从抗美援朝回来刀疤李还从未开过枪,此时他摸着那把枪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许多,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将手插进枪套中,正在此时身边的工程兵忽然惊呼了一声,扔掉了手中的手电。 刀疤李一惊,原来那只人面猫身的怪物已经发现了他们,并且快速的向刚才的那个工程兵猛扑的过去,那东西的速度非常快,转眼之间已经跃到了眼前。 看那东西似乎是经过训练,它精准的一口咬中那个工程兵的喉咙,那工程兵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来,喉咙处已经出现了一个大洞,接着鲜血如同水柱一样从他喉咙处喷出。 刀疤李幸好是经历过抗美援朝的人,看到这种情景还能依然保持着一颗清醒的头脑,他趁着这个时间迅速抽出腰间的配枪,然后对着那怪物的脑袋扣下了扳机。 那怪物离刀疤李只有一米之遥,本以为这一枪下去,那怪物必定脑袋崩裂,谁知那怪物反应极快,竟然连子弹都躲了过去。当时刀疤李心中别提多恐惧了。 究竟这是一个什么怪物,可是在那个性命攸关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了,他右手拿着枪,左手中握着手电顶在右手下面,眼睛紧紧地跟着那怪物的身影。 忽然怪物从刀疤李的左边猛扑过来,刀疤李连忙转过身,那怪物速度很快,刀疤李觉得左手像是被重重的拍了一下,手中的手电“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电池掉了出来,瞬间眼前一片漆黑。刀疤李又扣动了扳机,又是“砰”的一声。 这枪打在了头顶的石头上发出轻微的爆破声。此时只有地上的一束光,那是从刚刚那个工程兵掉在地上的手电里发出的,可是他却不敢躬身去捡。 那怪物刚才那一击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刀疤李,而是它手中的手电,难道这个怪物会思考? 忽然刀疤李瞥见黑暗中一个黑色的东西又扑了过来,这次那东西的速度不是很快,刀疤李连着就是“啪啪”两枪,那东西应声落地,刀疤李一步步向前挪动着步子,走到那东西跟前,用脚踢了踢,那竟然是一块腐败的棺材碎片。 正在此时,刀疤李又觉得身后一个黑物猛地飞了过来,他神经过敏的又打了两枪。依然不是那个怪物,刀疤李此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手心都是汗水。 忽然刀疤李脑袋中闪过了什么,这个东西一定是有智商,手中的五四式手枪弹夹中只有八颗子弹,它刚才像是估计让刀疤李废掉几颗子弹,等到他手枪中的子弹都打完了之后,便会进攻了。 想到这点,刀疤李更觉得一阵心寒,忽然又是一个黑物飞了过来,一直在黑暗之中他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看那东西的大小不像是怪物,于是他一闪身闪开了。 这样的攻击又持续了两三次,终于停止了,身边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暴风雨前的平静往往预示着一场更大暴风雨的到来。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手枪,心想难道这个墓穴真的会成为自己的葬身之地吗? 正在此时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咕噜咕噜”的声音,那声音便是从自己的身后传来的,他握紧抢,猛一转身,谁知脚下被一块棺材板绊住,身体一下子失去了重心。 刀疤李心想这次完了,想想自己在朝鲜战场上没死在美国佬的子弹下,却在这个阴沟里翻了船。 那怪物猛扑过来,离刀疤李眼前只有咫尺之遥,他甚至能够闻到那怪物口中所散发出来的腥臭味,忽然那怪物的身体僵住了。 正在此时刀疤李忽然听到刚刚倒下的那个工程兵痛苦的嚎叫,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大声喊道:“头……杀……了……它……个……狗……操……的!” 刀疤李遁声音望去,地上的手电正对着刚那个工程兵的脸,只见他双手紧紧的抱着那怪物的后腿,脸上血肉模糊,喉咙里还在向外流淌着鲜血。 刀疤李知道机会难得,生死再次一举,伸手摸到那把五四手枪,照着那东西的脑袋就是一枪,那怪物的听觉极其灵敏,这一枪竟然还未打中。刀疤李毫不犹豫的又补上了一枪,只听那怪物低吼了一声,这枪虽击中了怪物,但却并未击中要害。 那怪物吃疼,扭过头,一把抓住刚刚那个工程兵的手,刚才刀疤李并没有看清那怪物的爪子,此时看到那怪物的爪子他又是一阵心惊,那爪子很长,而且非常锋利,蜷缩起来像是一个小铲子。只见它稍一用力,那工程兵的手臂竟然齐刷刷的断掉了。 脱离了束缚,那怪物更像是发了疯一样,它喉咙中发出的怪叫声更大了。刀疤李又扣了几下扳机,可惜子弹已经被他打光了。他无力的将手中的抢扔向怪物,那怪物轻松躲开并向他扑了过来。 眼看已经到了眼前,谁知刀疤李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铜铃声,那声音飘飘袅袅,越来越近,那怪物竟然停止了进攻,驻足在我的面前,过了许久忽然跃起,那东西弹跳力惊人一纵身便直冲屋顶,然后便全无了踪迹。 刀疤李呆呆的坐在地上等了半晌,直到确定那个怪物真的走了,才悄悄的爬起来,然后走到刚刚的工程兵面前,轻轻推了推他,又探了探他的鼻息,此时他已经死了。 刀疤李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手电,向头顶望去,想看看那怪物究竟去了哪里,此时他才发现在顶上有一个很窄的小洞,可是看那只人面猫身的怪物身体很大,究竟是怎么从那个洞钻出去的,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有些无奈的在这个墓穴中又转了转,一个个的探着他们的鼻息,忽然他在其中一个工程兵的怀里发现一个盒子,那盒子上还落着尘土,盒盖已经打开了,里面是一张纸,那纸似乎是动物的皮做成的,上面还有细微的血管的痕迹。 刀疤李用手电仔细看了看,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正在此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接着几束手电光,刀疤李连忙将那张纸折好塞进了口袋中。 进来的几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说来这事只能怪刀疤李,他当时让一个结巴去传话,那结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才使得救援人员来得迟了,如果来的早的话也许刚才惊险的一幕便不会发生了。 后来上面下来了一个调查组,几个人惨死墓穴中,尽管刀疤李如何辩解依然脱不了干系,最重要的是那个怪物的事情根本无人相信。而且有关砖家称刀疤李的话完全是胡说八道,根本不可能存在那种动物。 因此刀疤李被迫离开了铁路部门,不过他回到家从那张动物皮上竟然发现了一种治疗他那种怪病的方法! 第七章 极品妖刀 “什么方法?” 丁灵修已经被林老头讲述的这关于刀疤李故事完全吸引住了,嘴角边紧紧地叼着仅剩下的半支烟,出神地望着他。地上那只野鸡的一双小眼睛死死的盯着丁灵修的嘴,丁灵修低下头,吐出一口烟,那烟鬼连忙向前伸长了脖子,很是享受的摇着脑袋。 林老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刀疤李被开除之后便一个人蜗居在老家,整日研究手上的那块动物皮,那上面却写着很多稀奇古怪的字。这本来刀疤李年轻的时候就不学无术,若不是抗美援朝便成了混子,大字不识一摞,扁担倒下不知道是个一字。别说是整篇的古文了,就是一封在普通的家书也能让他憋出两个头来。 不过这家伙虽然不识字,但是脑子却转的比一般人快的多。他知道村子里的风水先生都是识文断字的,但是手中之物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墓穴中的东西。 于是便决定趁着夜深人静去找当地的一个风水先生,此人姓丁,但却鲜有人知道他的全名,大家都叫他“丁半仙”。刀疤李很早就听闻此人断穴的本事超群,不过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因素,当时的风水先生似乎一夜之间全都销声匿迹了。 那夜他悄悄的来到丁先生家中,一推门将丁先生吓了一跳,当他讲明来意之后,丁先生眉头紧锁的望着他。然后他拿出了那张动物皮,摊开在丁先生面前。 丁先生看见那张动物皮,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脸色发白的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然后颤颤巍巍的说:‘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刀疤李倒是个实在人,他心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于是将事情始末一股脑的告诉了他。他听的瞠目结舌,当丁半仙听完之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他的举动让刀疤李也倍感惊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的说道:‘他没有死?’ 这句话让刀疤李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不过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丁先生告诉他这是一个驱除邪毒的秘方,刀疤李一听大喜过望,于是将自己当年在朝。鲜战场上得的那场怪病以及症状告诉了丁先生,问他是否能在这上面找到治愈的方子。 丁先生听他言明症状之后便看了看那张动物皮说道:‘上面说这种病不好治愈,需要一种引子。’ 刀疤李听说自己的病有救喜不自胜,至于是什么引子更不在话下,此时他已经饱受那怪病折磨的生不如死了,就算是让他杀个人他也愿意。 ‘这引子是可遇不可求的。’丁先生愁眉不展的说道。 ‘你就说吧,只要不是龙肝凤胆就成。’刀疤李拍着胸脯说道。 只见丁先生微微笑了笑说道:‘这要比龙肝凤胆难得的多,上面记载这需要一把沾满阴毒的寒剑刺破皮人的身体,那阴毒会让这人皮肤溃烂,奇臭无比,用此为药引才能彻底治愈 这话让刀疤李又是一头露水,什么是寒剑,何谓皮人? 丁先生看出了刀疤李的不解,于是便道:‘那剑据我所知只有一把,不过从你的遭遇来看,那把剑应该尚存。至于皮人嘛,便是鬼胎,人皮鬼身。’ 刀疤李心想这东西确实是罕见,不过丁先生冷笑了一声说道:‘虽然很难遇到,不过既然那个人还活着,就必定会有皮人,也一定会有腐肉。’ 临走的时候丁先生将那张动物皮留了下来,并且告诉他那个药引也许会在几年或者几十年内在县里出现,那种恶臭很容易分辨,那就是味道可以传出方圆数十里。 那天晚上丁先生的家便失火了,连人带那张动物皮全部消失了。 后来刀疤李便一直找寻着那种怪异的药引子,终于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找到了牛牛。”林老头说完又长出一口气。 “可是你们还没说,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拿那把短刀?”仁波切忽然问道。 然而,比起这个问题,更让丁灵修在意的是,刀疤李遇到的这个丁老头会不会就是自己之前在降服俎鱼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自称名叫“丁琴玉”的算命先生? 他留下的那谜一样的诗句,至今还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因为从那柄刀上,我仍然可以感到那种寒气,总感觉它很危险,所以我才不让你去碰。”牛牛说着瞥了一眼刚才的那把短刀,谁知他一看之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我看,很有可能是刀疤李治好了自己的病后,将这把刀扔在了上次你们去的那个地方,所以这把刀其实就是他刺你的那把。”丁灵修说。 “不,不一样的,那把刀虽然造型跟它很像,但并没有这么短,比它还要稍微长一些,当时我是亲眼所见,不会看错。”林老头肯定地说。 仁波切嗤笑了一声,缓缓走向了放在台子上的那把短刀,这一次,他不顾牛牛的阻拦,直接拿起了这把短刀,突然指向了牛牛,短刀的刀身散发出了凛凛寒芒,刀身也瞬间变得狭长,比原来多了三寸左右。 众人见状不由一愣,而牛牛早就已经吓得浑身颤抖,好像无比畏怯这柄寒刀,林老头也顿时惊愕万分,指着这柄寒刀说道:“没……没错,就是这把!就是这把!你是怎么做到的!” 仁波切握着手中的寒芒短刀,问丁灵修: “丁兄,难道你没看出来这是什么吗?” “丁兄?”张强诧异地看着丁灵修。 “哦哦,他说林兄,赵林修嘛,哈哈哈,你听错了!”丁灵修打着马虎眼,冲仁波切挤了挤眉,继续说道:“恩,这把短刀上面附着着浓郁的妖气,看样子,应该是一把用妖魔炼化而成的妖刀啊,看它的属性,跟那南宫傲天的孟极妖刀还有几分相似呢!” 仁波切点了点头说: “没错,这把刀的确是一把妖刀,而且之所以我知道它的形态可以发生变化,是因为我此前的一个朋友也拥有一把这样的妖刀,它的名字叫做雪女魄刃。” “雪女魄刃?这名字好怪啊,破刃,哈哈,就是坏刀喽!”夏仙瑶笑着说。 “想不到这把刀竟然是雪女炼化的,可是怎么又会被丢在那种地方呢?”丁灵修感叹道。 “怎么?雪女不过也就是妖孽级别而已,也没什么稀奇的吧!”夏仙瑶说。 “不对,雪女本身并不稀奇,稀奇之处就在于,冰属性的妖魔想要炼化成妖器并不难,但炼化出来的妖器如果是这种刀剑类的武器,几乎是不可能的,南宫傲天的孟极妖刀虽然是用鬼怪级别的恶鬼炼化而成,并且能够发动冰属性的攻击,但那只妖魔的本身并不是冰属性,而是炼妖师的关系,在炼化过程中添加了某种特殊的材质,所以才使得属性扭曲。” “还是不懂,我是猎妖师,又不是炼妖师。”夏仙瑶嘟着嘴说。 “简单来说,无论是妖刀还是妖剑,归根到底,还是刀剑,是刀剑就一定要经过烈火的淬炼才能够铸造成功,既然如此,那它就还是要承受火焰的考验,但这种考验,冰属性的妖魔是绝对无法承受的,或许只有技艺非常高超的大师,才有可能将这种冰属性的妖魔锻造成武器,就连周兆云,恐怕都做不到!”丁灵修解释说。 “不会吧,你也太低估周长老了!”夏仙瑶说。 “哼,丁……咳咳,赵兄说的没错,这把雪女魄刃,可绝非等闲之物,能够炼化出这样的妖刀,也绝对是站在炼妖师行业中金字塔塔尖地位的超凡大师。”仁波切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正是因为这样,这把刀的寒属性要远超妖孽级别,恐怕这把刀对咱们打败火前坊还会起到不小的帮助呢?” “哇,真的吗?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带上它去吧,这么厉害的冰属性神器,火前坊见到了一定也会吓坏了吧!”夏仙瑶一听能用它来打火前坊,立刻兴奋起来。 丁灵修看了看她,又将目光移向林老头和牛牛,两人一个神色茫然,一个惧怯地躲在桌角,似乎没明白眼前这些人在说些什么。 夏仙瑶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对林老头说: “林爷爷,那个我们这次来啊,其实是想降妖除魔,为民除害的,可是因为我们想要找到的那个妖魔太强大了,所以可能会需要你家这把妖刀的协助,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把这把刀借给我们呢?或者我出钱买也行!” 林老头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 “小姑娘,实不相瞒,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了,外地人能够来到这么偏僻的村庄,无非就是两个原因,要么就是盗墓贼,听说了这里有个肥斗的传闻,全都跃跃欲试,要么就是跟你们一样,是所谓的阴阳师,想要捉些山中的邪魅和妖魔。但这事还真不是老朽抠门,可是事实上,这把刀是真的不能借给你啊!” “为什么?”夏仙瑶不解地问。 y2505161 第八章 请神 “小姑娘,因为这把刀其实……”林老头有些面露难色。 “其实这把刀并不是我拿回来的!”牛牛接过了林老头的话。 张强这时也恍然大悟,附和道: “是啊,当时我们从那个天坑附近逃出来后,并没有碰这把刀,而是直接走了回来,刚才我还以为牛牛后来又回去拿的呢!” 牛牛点了点头,解释道: “其实是这样的,我和张强哥哥从天坑那里逃出来后,我就直接回到了家,但我没有想到,在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爷爷正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嘟哝着什么,好半天才停下来,而当时爷爷的面前,就摆着那把刀。” “跪在地上?”夏仙瑶惊讶地望向林老头。 林老头说:“唉!事情其实很奇怪,那天我打猎回来之后,一进家门,就感到屋子比平时冷了很多。虽然现在还没到盛夏,但也不应该这么冷。我感到有些奇怪,就走进了卧室,结果刚一进来,竟然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神仙。 我当时吓了一跳,但我立刻就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绝对是神仙不是凡人,因为她的身上飘飘荡荡着白色冷气,还穿着古代人那种白色的长裙,看上去实在是十分好看。她的模样又似乎又不像是妖魔鬼怪,因为这个女神仙实在是太好看了,肯定就是仙人!她的笑特别美,而且让我感到十分友善。 她见我进来后先是冲着我甜美的笑了笑,我当时就突然情不自禁地跪倒在了地上。这个女神仙缓缓走了过来,笑着对我说:‘老大爷,请让我在你家待上一些日子吧,我在等待一个人,这期间只要有我在,你家就会平平安安,再不会遇到任何邪祟。’我听到后当然答应了她,毕竟我们家经历了太多事情,当然希望能够平平安安的。谁知道这个女人说完之后,竟然一下子就不见了,而我的面前则多了那这一把寒气森森的短刀。 我当时就像,这把刀一定就是那个女神仙变化的,所以就将它供奉起来,希望她能够保佑我们爷俩平平安安的,再别遇到哪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了。 结果还真的没让我失望,这个女神仙化作的刀特别管用。自从女神仙住在了我们家中,不仅每天打猎的收获比以前要好,而且牛牛的身体也变得健健康康的,还长个子了,看他的样子,我甚至觉得他很有可能变回正常孩子!” “哦?竟然还有这种事?”仁波切看了看手中的这把雪女魄刃,又将目光移向了丁灵修。 丁灵修明白仁波切的意思,他自己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因为不管怎么说,妖刀虽然本身是妖魔炼化而成,但它绝对不可能再变回妖魔,更不可能发生什么显灵的事了。 如果要是真能显灵,现在恐怕早就又变成那个林老头说的女神仙了,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把妖刀是被某个妖魔带到了林老汉的家中,虽然不知道这个妖魔什么目的,但肯定不是真的想给林老头当保家仙这么简单的。 至于林老头说的打猎收获变好以及牛牛个子长高了,这应该都是心理作用或者巧合。 “大爷,你说你亲眼看到了这把刀是神仙变的,那么这个神仙在变成了妖刀之后,她还出现过么?”丁灵修问道。 林老头摇了摇头说: “没有,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到过她,但她所带来的福气是确实存在的。” 林老头对那个所谓“神仙”所带来的福祉,还深信不疑。 丁灵修看了看仁波切手中的那把刀,又看了看林老头,说道:“老大爷,我也相信那个女神仙给你们一家所带来的福气是真实存在的,实不相瞒,其实你说的那个神仙,我也认识!而她所说的,那个她要等的人,其实就是我!” “是你?”林老头惊愕万分,但这个表情转瞬即逝,喃喃说道:“可是……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丁灵修见林老头嘴上不想相信,但丁灵修深知,这林老头在刚看到丁灵修他们进村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丁灵修他们就是那个神仙所要等的人,所以他才会极不情愿地说出那句“该来的终归还是会来的!” 只不过,这林老头终归还是留恋这位所谓神仙姐姐所带来的福祉,还是有点不太情愿就这么把这把能给他带来福气和平安的妖刀拱手让人。而且就算他相信丁灵修,他还是必须要确认,丁灵修他们到底是不是这把妖刀所要等待的人,以免上当,得罪了神灵。 丁灵修冲着林老头神秘的一笑,然后对林老头说道: “想要证明这个当然不难,只要想办法让这位神仙从这把刀中出来,让她自己亲口告诉你不就行了?” 林老头听丁灵修这么一说,连酒劲都醒了三分,惊讶地问道:“你说什么?你有办法将这刀里的神仙请出来?” “当然!既然这把刀里面住着神仙,而且她要等的人又是我,我当然有办法将她唤醒了!”丁灵修信心满满地回答。 仁波切和夏仙瑶全都不可思议地望着丁灵修,因为他们两个都很清楚,这把妖刀是妖魔所炼化,但根本不可能将它内部的妖魔召唤出来,因为现在的这把妖刀只有妖气,而没有元神和妖体。既然这样,为什么丁灵修还要信誓旦旦地从这把妖刀中召唤妖魔呢? 相比他们两人,一旁什么也不懂的张强却充满了期待,对丁灵修也更多了几分敬佩。 丁灵修将自己的背包拿了过来,对老爷子说: “大爷,想要召唤神仙,需要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所以希望你能帮忙去准备一些东西,并且将这里收拾干净,一会儿将由我布置召唤祭台。” “祭台?爷爷……要不还是不要了,把刀给他们吧,我害怕。”牛牛怯怯地说,似乎十分惧怖这把寒气森森的刀。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牛牛当时还很小,就被那样一把寒冷的冰刀刺入身体,那种痛苦和恐怖的经历恐怕牛牛这一生都无法忘却。上次当他回到家中,虽然看到爷爷跪伏在地上,但那个“神仙”早就已经消失不见,所以牛牛并没有亲眼看到那个“神仙”,这就更加深了他对这种未知的恐惧。 林老头将牛牛搂进了怀里,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考虑了一会儿,说道:“不管怎么说,送佛送到西,既然这个神仙为咱们家保了这么久的平安,即使要走,终归也还是要见一见的,小伙子,你说吧,需要准备什么?” 老爷子最后还是接受了丁灵修的建议,按照丁灵修的要求,准备一碗猪血,两个香台,摆在了一张干净桌子的上面,这三个器物下面都铺着一张正方形的红纸,丁灵修分别在这三张红纸上面写上了一些看不懂的符咒。 随后,丁灵修从背包中取出了之前张强买到的那些黄纸,虽然这些黄纸与丁灵修此前使用的符纸效果相差甚远,但起码也要比白纸强一些。 丁灵修认真的裁出一张符纸,用笔沾着小碗中的猪血开始笔走龙蛇起来。 众人都紧张的望着丁灵修,同时大家也对这个即将出现的“神仙”也充满了期待。 然而大家并不知道,此时的丁灵修内心也十分忐忑不安,究竟能不能成功,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但他还是故作镇定,继续画符,不想让林老头看出破绽。 但此时丁灵修已经想好,这把雪女魄刃是无论如何都要带走的,不管这个所谓的“神仙”究竟是何方神圣,她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想要打败火前坊,都必须要得到这把雪女魄刃的帮助,否则就单凭目前的三个人,还是有相当大的难度的。 不一会儿,丁灵修的符纸已经画好了,众人紧张地望着丁灵修。 丁灵修将画好的符咒缓缓夹在了手中,刚才在裁剪符纸的时候,他偷偷地划破了自己得食指,现在他得食指上已经被划出了一个小口,此时小口中的血液已经渗入了符咒之中。 丁灵修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符咒上就出现了淡淡白色的光芒,张强兴奋地望着这一幕,就好像过年的时候小孩在看烟花一样。 “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爇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佩临轩;今臣关告,遥达九天。急急如律令。”丁灵修默念着这从张善义那里偷听到的祝香神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莫名其妙的语句从他嘴里说出会产生什么后果。 然而就在咒语刚刚念完的时候,整个房间突然闪出一道白光,丁灵修手中的符咒突然爆燃消失,紧接着,一阵朦朦胧胧的白烟从白光的聚焦处缓缓散开,一个婀娜娉婷,穿着白色长裙的幻妙美女隐隐出现在了白烟之中。 这个仙姿佚貌的仙女,身上披着白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偏偏看不清她迷蒙的神秘的面容。 “这……这真的是神仙!”林老头惊愕万分。 丁灵修扑通跪在了这个“神仙”面前,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也纷纷效仿。 第九章 一山不容二虎 这个被丁灵修召唤出来的“神仙”故作姿态地下达了神意:她像林老头申明,丁灵修就是她所等待的人,并且让林老头把这把妖刀交给丁灵修,她还答应林老头,即使以后没有这把妖刀,她对仍然会对林老头家降下福祉。 林老头欣然接受,跪在地上感恩戴德。然而,这个“神仙”在说完这些后,还要求让牛牛跟丁灵修等人一起上山,为他们带路。这一点林老头自然不敢拒绝,唯唯诺诺地同意了。 就这样,丁灵修成功说服了林老头,得到了雪女魄刃。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带着这把雪女魄刃和牛牛一起赶往狮子峰。 路上,夏仙瑶实在忍不住了,就悄悄问丁灵修: “喂,无信,你老实说,你昨晚究竟是怎么弄的,竟然请出了这样一个假神仙,把这老猎人给唬住了?” 丁灵修神秘地一笑,悄悄回答: “其实很简单,我用幻物符制造出了一个假的女人虚像,并且将自己的部分血液注入到了它的身体里,使她能够按我的意识发出声音。虽然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用来骗过一个老汉,还是足够了。好在林老头当时太紧张,根本记不住这所谓‘仙人’的容貌和声音,所以他才这么轻易就上钩了!” “切,原来又是那可恶的幻物符,本宫还以为你又收服了什么新的妖魔呢!”夏仙瑶说。 “嘿嘿!” “哥哥姐姐,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说什么呢?小心脚下!”牛牛突然闯了过来,厉声说道。 丁灵修先是一愣,然后这才注意到,他和夏仙瑶的脚下竟然已经来到了一处深坑的边缘,多亏了牛牛及时提醒,不然两个人肯定会双双掉入深坑之中。 “妈呀,这里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深的坑!吓死本宫了。”夏仙瑶不由惊呼一声。 丁灵修看了看这坑,喃喃说道: “想必这个坑应该是个盗洞,昨晚听林大爷所说,来这狮子峰的无非就是两种人,一种就是想要抓火前坊或者其他隐藏在山林中的妖魔,而另外一种,应该是刀疤李那种盗墓贼!” 牛牛点了点头说: “是啊,这座山近几年来盗墓贼特别多,所以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许多这样得坑洞,如果不小心的话,就很容易掉下去啊!” 丁灵修摸了摸牛牛的小脑瓜,说道: “嘿嘿,没关系,好在咱们还有你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向导,有你在,我们就放心多了。” “好吧,其实我也不想来的,但既然昨晚那个神仙……神仙姐姐都说了,我也只好跟你过来喽。”一说到昨晚那个神仙,牛牛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看来他对雪女魄刃的恐惧程度,远比丁灵修想象的还要大。 一行人跟着牛牛沿小路前往上次他和张强逃出曹郁村时所经过的那个天坑和蒙古包,按照牛牛的说法,从那里就可以找到通往狮子峰内部的密道,他们几个就可以直接通过密道,登上狮子峰。 路上丁灵修等人遇到过几只之前张强说过的爬魁。不过经过丁灵修的确认,发现这些家伙并不是什么妖魔,而是那种类似阎梦雪制造出的死徒那种下级奴隶。 这种奴隶通常被老葫芦们称为“跑墙”,所谓的“跑墙”是指一些高级妖魔通过使用自身妖气来控制住的人或动物,它们部分被妖化,而且可以被这些高级妖魔所控制,并死忠于它们。 在主人需要它们时,它们可以随叫随到,死心塌地地为主人做任何事情,必要的时候,即使主人命令它们献出自己的生命,它们也丝毫不会犹豫,真的就会如同炮灰一样冲在最前面。对猎妖师来说,这些被控制被妖化的人或动物,在猎妖师与妖魔战斗时,就像会移动的墙一样,保护着它们的主人,所以才被猎妖师们称为“跑墙”。 然而,这些爬魁虽然也是“跑墙”,却很奇怪,因为按照之前张强的叙述,这些爬魁应该都是被那种蓝色的光球打中,才会突然变成这样诡异如同蛇形的怪物,在它们死后,身体里还会逸散出那样的蓝色光球。 既然是蓝色光球,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绝对不会是火前坊的妖气。也就是说,除了火前坊之外,这狮子峰上至少还有一个同样能够控制“跑墙”的高级妖魔存在。 而且丁灵修通过观察路上几只死去爬魁飞出来得蓝色光球发现,这个控制这些爬魁的家伙,很有可能是一个冰属性的妖魔,因为这些妖气上面,都能够清晰地感到瑟瑟的寒气。 想到这里,丁灵修拍着牛牛的肩膀问道: “牛牛,在这山里,你听说过有什么关于能够控制寒冷的妖怪传闻么?” 牛牛认真想了一会儿,迟疑着回答: “这应该没有,就是最近山中老发生山火,但还没听说过什么关于寒冷的妖魔鬼怪,只不过这些爬魁很久以前就有了,据爷爷说,应该是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关于山里爬魁的传说,而且这些家伙死了之后,冒出的蓝色光球,能够隐隐感到有些寒冷,也只有这样了,其他的我应该不知道……” “哦!”丁灵修有些失望,但他仍然相信自己的推测。 因为通过目前的情形判断,丁灵修心中认为,整个事情更有可能是这样的:这个山中本来应该是住着一个冰属性的妖魔,它控制着这个狮子峰的生态平衡,并且制造出了大量的爬魁来服务自己。在狮子峰也算是占山为王,自给自足。然而,火前坊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里的平静,这个冰属性的妖魔很可能是受到了火前坊的威压,被火前坊驱赶出了自己修行的领地,甚至可能被火前坊造成了重伤。 但它却不甘示弱,一直暗中密谋着反抗,等待着一个时机,想要一举夺回自己的领地,消灭掉火前坊。因此,那个林老头口中的“美女神仙”,就很有可能是这个冰属性的妖魔,它将那柄被刀疤李遗弃雪女魄刃拾回来后,交给了林老头保管。是因为她相信如果有猎妖师想要去抓火前坊,一定会来到这个老猎户的家中打探情报,而那个时候,当这个猎妖师看到了老猎户家中的这把雪女魄刃,如果能够慧眼认出这把冰属性的妖刀,一定会想办法借刀。 这样一来,这个冰属性妖魔就能够找到一个帮手,她可以选择利用这个猎妖师,或者和这个猎妖师合作,共同打败火前坊。如果这个猎妖师没能看出这把冰属性妖刀的威力,那这个冰属性妖魔也没必要跟它合作,因为如果这点眼力都没有的猎妖师,根本不会是火前坊的对手,自然也没有合作或利用的价值。 当然,妖魔跟猎妖师谈合作,实在是有点天方夜谭,所以更有可能的是,她会利用这个猎妖师,暗中帮助他打败火前坊。 想到这里,丁灵修问仁波切要来了这把雪女魄刃,将它端在了手中。 “怎么?这把刀有什么不对劲么?”仁波切问道。 “当然,我现在怀疑这把刀的上面,应该被某个妖魔用妖气进行标记,我想用不了多久,这个家伙就会现身了吧!”丁灵修抚摸着冰寒的短刃,仔细观察着。 仁波切点了点头说: “看来咱们的想法应该是一致的,当时我听到那个老头说的时候,我就有了这个猜测,没想到咱们两个又不谋而合了。”仁波切说道。 “是啊,英雄所见略同嘛。”丁灵修说。 “喂喂,你们两个说什么吗?看着一把破刀叽叽咕咕的?”夏仙瑶走了过来。 “去去去,上一边去,我跟智商有限公司的员工没办法沟通。”丁灵修摆了摆手。 夏仙瑶立刻一把手掐了上去,丁灵修痛苦地哀嚎起来: “唉我去!仙瑶妹妹饶命,别,我没说你……” “说,你俩在这里偷偷摸摸说什么呢?”夏仙瑶问。 “我就是想看看,这把刀上是不是还有其他妖魔的妖气存在,但可能因为这把雪女魄刃就是冰属性的妖刀,而且这个隐藏在刀身上的妖气也是冰属性,所以我还并没有什么发现。真是……”丁灵修解释道。 夏仙瑶这才松了手,不解地问: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上面会有其他妖魔的妖气?难道是火前坊的?” 丁灵修无语地望了望夏仙瑶,已经懒得和她解释了。丁灵修将雪女魄刃还给仁波切,虽然并没有在刀身上发现什么,但丁灵修冥冥之中似乎能够感到,用不了多久,那个妖魔就会主动找上他们。 正在丁灵修他们几个还在研究那把刀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张强开始朝丁灵修他们招手,他指着他身后的地方喊道:“喂,你们快看,那里就是我和牛牛上次经过的那个天坑,还有那个蒙古包也在。” 几人快步走了几步,循声望去,果然发现了不远处的那个深坑和悬崖上的蒙古包。 “看吧,那个蒙古包的对面就是我们出来的深坑,但从这里应该是回不到那个地方的了,我们就是在那里差点掉下了悬崖,然后还遇到了一只巨型爬魁以及无数蓝色的光球。” 丁灵修暗忖,那些蓝色的光球应该是这个冰属性妖魔分散的妖气,但这个巨大的爬魁,他还是很想亲眼看看,因为这个爬魁的身上,一定有这个冰属性妖魔的线索。 正思考间,丁灵修手中的寻妖罗盘突然变换了闪烁的光线,之前寻妖罗盘上的淡淡白光已经变成了黄光,这说明他们现在应该是正对着一个鬼怪级别妖魔的方向,而且这指针上的黄光还在高频率的闪烁,说明这个妖魔正在高速靠近。 丁灵修心中一惊,没有想到这个家伙会这么突然的出现,于是对众人说道:“不好,有个妖魔要来了,大家准备战斗!” 第十章 游墓鬼(一) 说话间,一股强劲的寒流悄然来袭。 “完了,完了,又是这种感觉,一定是它要来了。”牛牛突然一声惊呼,随即瑟缩着蜷缩起了身体,躲在了一块大石头的旁边。 “牛牛,你说什么要来了?”夏仙瑶问道。 牛牛依然浑身颤抖,怯怯地回答: “是它,一定是它,是山神,山神来了!” “山神?”丁灵修不由一愣,因为这个名字从他们来到这里,还从来没有听到这些人说过什么“山神”,看来这个林老头和牛牛果然对他们还是隐瞒了很多事情。 “你说的山神是什么?”丁灵修继续问道。 牛牛没有回答,而是颤抖地将那只野鸡搂在了怀里,惊惧不安地朝四周张望。 阴风阵阵,山谷之中回荡着号啼鬼啸,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正以惊人的速度靠近,连张强都感知到了这股可怕的力量。 “这……为……为什么我也感觉到十分不舒服!”张强喃喃说道,同时将身上的衣扣系了系紧。 仅仅气势就能让普通人感到恐惧,看来来者至少是鬼怪级别的妖魔。 丁灵修这才意识到他们的现在的团队中还有两个毫无战斗能力的普通人,现在青龙猎妖团面临的问题,不仅仅是与妖魔和火前坊战斗。如何保障这两个人的安全,也是十分重要的。 “你躲在夏仙瑶旁边,她会保护你的,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惊慌失措,盲目逃跑,不要离开夏仙瑶的周围。”丁灵修对张强命令道。 “好……好!”张强诺诺回答,跑向了夏仙瑶。 夏仙瑶披上了金缕衣,从里面取出了鸾凤剑和青娥索刃。吊靴鬼也同时从金缕衣从跳了出来。因为没有了法器的束缚,夏仙瑶仅剩的这只妖魔平时就在金缕衣的空间中生活,一旦夏仙瑶穿上了金缕衣,它就会从中走出来。 金缕衣内部的空间上次虽然在夏仙瑶与阎梦雪的战斗中受到了破坏,但很快就得到了修复,现在除了少部分还没有完全修复,夏仙瑶内部的其他空间已经可以正常使用了。 仁波切拉了拉连衣帽,他那神秘的面容被帽檐的阴影遮得死死的,他将白帝判官笔插在了插在了右耳上方的缝隙处。手里紧握着那把雪女魄刃,警惕地环视周围。 雪女魄刃的刀身上萦绕着淡蓝的清凉妖气,丝丝缕缕的冰气从刀身上飘散下来,在半空中凝成了簌簌冰晶,散发着耀眼璀璨的光华,显得格外森冷。 丁灵修手中寻妖罗盘的指针停止不动,死死指着他的前方,而且指针还不断倾斜向下,似乎想要指向下方。 丁灵修立刻将寻妖罗盘竖了起来,果然指针立刻发生偏转,然后将指针直到垂直时才停止不动,将目标锁定在了他们的正下方。 “从下面来的?”丁灵修迟疑一下,向远处眺望,然后冲着牛牛和张强喊道,“喂,你们上次差点掉下去的悬崖是不是就在前面!” 张强回应道: “没错,就在前面,那个蒙古包的下面!” 蒙古包的下面?丁灵修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犹豫了一下,对其他人说道:“大家快跟我一起冲到蒙古包那里,把手中的武器全都收起来!” “你确定咱们要过去?那里可是悬崖峭壁,这个家伙有办法从下面冲上来,但咱们可没有办法在那里应付突然发生的变故,万一是陷阱,咱们几个可就全完了。”仁波切似乎对丁灵修这个判断有些质疑。 “就是啊?为什么还要收起武器?难道咱们几个要坐以待毙,等着那个妖魔把咱们抓走?”夏仙瑶问道。 “现在这个妖魔很可能就是给林老汉雪女魄刃的妖魔,它现在突然来找咱们,很有可能只是单纯地想要跟咱们谈判或者想办法利用咱们,既然如此,咱们才要故意让它得手!”丁灵修解释道。 仁波切愣了一下,然后似乎明白了丁灵修的意思。 于是,几个人开始朝着那蒙古包狂奔。然而,牛牛可能因为实在太害怕这个冲上来的妖魔了,死活抱着那块大石头不出去。 丁灵修手中寻妖罗盘上指针的颜色不断变化,指针由黄逐渐变红,最后终于完全变成了红色,然后传来了熟悉的报警声。 这只冲上来的妖魔已经距离它们不到100米,丁灵修此时的想法是,这个妖魔既然想要跟他们合作,以猎妖师的身份直接接受或者拒绝这个妖魔的请求都不合适。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赌一把,故意假装他们不小心接近了悬崖边,然后中了这个妖魔的陷阱,装作被迫上了这个妖魔的当。这样就可以先听听看这个妖魔的想法,然后再伺机而动,决定是否跟他合作。 仁波切虽然明白丁灵修的意图,但他心里还是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荒诞而且投机,一旦这个妖魔只是单纯的想要干掉他们几个人,夺回雪女魄刃,那么情况将会十分不利。所以,仁波切并没有收起武器,还是留了一手。 寻妖罗盘的报警声越来越急促。终于,寻妖罗盘下方的凹槽缓缓打开,上面显示出了这个冲上来的妖魔属性。然而,当丁灵修看到这个妖魔的属性后,立刻惊讶万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下面出现的这个妖魔会是这样的家伙:鬼名:游墓鬼级别:鬼怪首领弱点:冰属性攻击或武器 原来下面突然出现的这个妖魔不仅不是冰属性的妖魔,而且还是一个秉性极为鲁莽残虐的恶鬼! 按照此前的记忆,丁灵修记得在《妖史》的记载中,游墓鬼这种妖魔一般妖形有一米多高,人面猫身,长期生活在地下以吞噬腐肉和阴气为生。因为长期不见光所以眼睛已经退化了,只是在原本长着眼睛的地方留下了两只可怕的血洞。这种妖魔的喉结非常大,不时的抖动,然后靠着回音来确定方向,和蝙蝠差不多,妖形非常健硕。 虽然游墓鬼看不到东西,但它的听觉和嗅觉非常灵敏,它的鼻子能够闻到数十里之外腐肉的味道。所以往往在迁坟的时候出现,由于这个怪物长着和人脸很像的一张脸,又经常出没于乱坟岗中,最让人惊叹的就是它攻击人首先攻击面部,将整张脸皮硬生生的撕扯下来,所以更多老葫芦们确信,这种人面猫身的恶鬼很有可能是吃多了人脸,渐渐的才长成人形。 游墓鬼因为长期以腐肉和阴气为食,又生活在极度阴暗的地方。所以它竟然也是冰属性的妖魔,但它又极其特殊,明明是冰属性的妖魔,却偏偏弱点也是冰属性的攻击,这一点连一些经验老道的老葫芦也经常会忘记,而在战斗中贸然使用火属性攻击。 因为火属性的攻击根本无法对游墓鬼造成任何伤害,所以导致很多老葫芦因此而命丧黄泉。 这个家伙身上聚集了太多的阴毒,一旦被游墓鬼咬中,那么伤口会快速的溃脓腐烂,苦不堪言,直到死亡。 “不好,快离开这!”丁灵修惊呼。 “无信你看你,就瞎指挥!”夏仙瑶不由抱怨道。 众人再次朝相反地方向逃窜,然而,此时这个游墓鬼已经从深渊之中冲了出来。丁灵修感觉身后一阵迅疾的狂流猛然涌起,他们几个人全都被这股突然袭来的力量掀飞出去。 “看来,现在冲上来的这个游墓鬼,应该就是刀疤李遇到的那只人面怪猫!不过这个家伙现在已经是鬼怪首领级别,非常不好对付,大家小心!”丁灵修说着从手中掏出了百鬼图。 只见从深渊之中冲出来的这只游墓鬼的身体十分巨大,和林老头转述的故事中,刀疤李遇到的那只人面怪猫截然不同。 这只游墓鬼的身长至少三米,奇怪的是,它爬上悬崖之后,并没有立刻对丁灵修等人展开攻击,而是远远望着他们站立着,两条粗壮的黑色前臂慢慢变细变小,身体也在慢慢缩小。 然而,这只游墓鬼此时还用妖气隐藏着自己的实际妖体,所以牛牛和张强并看不到从悬崖下冲上来的这个恶鬼,普通人自然更看不到这只恶鬼。 不一会儿,游墓鬼的身体变成了正常人的大小,一阵凛冽的冰蓝色妖气在它的身体上涡旋起来,渐渐将它完全包裹住。 紧接着,一个婀娜娉婷的少女从寒雾之中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步履轻盈,顾盼生情,宛若仙人,这才是它此刻幻化成的形态。 牛牛见到这个仙姿佚貌的女神出现,立刻跪在地上拜伏起来,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一通听不懂的话,其中唯一能模糊听出来的两个字,就是“山神。” 此时丁灵修更加确信,这个“山神”,一定就是牛牛和林老头故意隐瞒不讲的事。 很有可能,因为林老头当时相信那个在他家留下这把雪女魄刃的“神仙”是“山神”,他才认定自己打猎收获颇丰也是跟这位“山神”的赐福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 “几位年轻人,你们见到人家为什么要逃跑啊?”游墓鬼化作的少女轻启檀口,柔声问道。 丁灵修本不想跟它废话,但碍于他的心中突然因这个游墓鬼的出现增添了许多疑惑,所以他还不得不跟她斡旋起来:“我们想要进山采药,不知道这位美女姐姐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突然从悬崖绝壁之中出现?” “咯咯咯……”游墓鬼发出阵阵诡异的冷笑,“采药?这都什么年代了,几位看样子并不像是来进山采药的吧?” 见游墓鬼没有贸然进攻,也没有暴露妖形,丁灵修心生疑惑,因为当时在丁灵修刚看到对方是游墓鬼时,立刻就绝对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因为游墓鬼丝毫不惧怕火属性的攻击,甚至可以说是火前坊的克星,既然这样,那它绝对没必要寻求猎妖师的帮助。 现在从游墓鬼的表现来看,似乎也没有要对丁灵修等人攻击的意思,而且这种恶鬼生性凶鲁,并不善于耍弄阴谋诡计。这一时间还真有点让丁灵修猜不透它的心思。 丁灵修合上了百鬼图,看了看仁波切,仁波切会意,将手中的雪女魄刃激活,阵阵寒芒在他的手中不断闪烁。 丁灵修指了指仁波切手中的刀,喃喃说道: “我们当然是采药了,只不过,这药长在绝颠之上,烈焰之中!而这采药的刀也要用这把至寒的宝刀。不知神仙姐姐能否助我们一臂之力呢?” 第十一章 游墓鬼(二) 丁灵修见他神色异样,连忙也扭过头向那把雪女魄刃望去,整个人不禁骇然,那把原本明晃晃的短刀上此时已经布满了一层薄薄的黑色冰晶,刀身冒着寒气。 不过这种疑惑立刻被眼前最重要的问题掩盖了,那就是胃里传来的阵阵饥饿感,丁灵修站起身走出“蒙古包”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整整一天一夜几乎滴水未进,现在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怎么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越往里走眼前越是开阔,手中的火把根本无法照亮整个空间。丁灵修们又走出大概有两个小时左右便再也走不动了,这时候牛牛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快速的趴到地面上。 丁灵修惊讶的望着他,不一会儿牛牛站了起来说道:“小哥哥,前面应该有一条地下河。” 丁灵修疑惑的望着他,此时丁灵修已经无力和他争辩什么了,还是省点力气吧,希望能在他们力气用完之前找到出口。 谁知没走出几步真的被牛牛说中了,前面确实有一条暗河,那暗河有十几米宽,水流湍急,如果在之前见到这么一条壮丽的地下暗河,丁灵修肯定会惊喜的几乎都快要起来,但是现在性命攸关,哪里能想的了那么多,现在他唯一关心的就是如何渡过这条暗河。 丁灵修站在河边上,捡起一块较大的石头,然后扔了下去。可是石头扔下去许久也听不见沉底的声音。 “你会游泳吗?”牛牛忽然问道。 丁灵修将探入湖水中的手拿了起来,冲着牛牛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不行,这水的温度,比你想象的还要低很多!如果下去,立刻就会痉挛。” 虽说丁灵修会游泳,但是要面对这么冰冷的地下水,也只能望洋兴叹。而且偏偏这个时候百鬼图还在自己的背包中,一时也无法借助外力,此时的丁灵修,可真的是一筹莫展。 不过这时,牛牛已经在脱衣服了,丁灵修好奇的望着他说道:“牛牛,你不会真的要游过去吧?” 牛牛一边脱着衣服一边点着头说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吗?不淹死也能饿死!” 话虽如此,但丁灵修还是觉得这么做并不稳妥。 牛牛哪管这些,嘴里衔着衣服,用一根绳子拴在野鸡的脖子上,带着它一起入水了。那野鸡可能天生便会游泳,留着丁灵修坐在岸边观望着。 牛牛游泳的姿势虽然不敢恭维不过速度却很快。 可是没游出几米远,牛牛忽然节奏错乱了,连呛了几口水,看样子果然也抗衡不了地下水这么冰冷的温度。丁灵修立刻站了起来焦急的望着牛牛,犹豫着要不要下去,因为虽然丁灵修水性也不差,但这地下河的水温实在是低的离谱,远比上次抓入内雀时还要低上数倍。 “救……救命。”牛牛在水中一浮一沉。丁灵修心里着急,来不及多想也纵身跳入了水中。 一进水中丁灵修立刻发现自己的身体立刻被彻骨的地下水给吞噬,激得头皮发麻,手忙脚乱,在水中扑腾了半天始终不得要领。 正在此时,丁灵修的耳边忽然传来几声沉闷的“空空”声,那声音非常响亮在整个大厅里回荡着,接着眼前的水面立刻下降了许多,不一会工夫刚才湍急的溪流已经消失殆尽了。 丁灵修看着牛牛也趴在水中,心中大喜,更让丁灵修们惊喜的是河床上竟然有几东西在动,丁灵修小心的靠近仔细一看竟然是几条泥鳅一般的鱼,丁灵修立刻抓了几只,然后折回岸边又将那些木棒背在身上,快速的走到了暗河对岸。 点上篝火,将那鱼洗净之后便放在了火上,丁灵修脱下已经湿透并且是仅存的衣服用力的拧干,然后用力的抖了两下,这是忽然一个黑色的东西从丁灵修的兜子里掉了出来。 牛牛警觉的望着那件黑色的东西,又看了看丁灵修,眼中的神情很复杂。 丁灵修躬下身子细观,那黑色的东西不是别的,便是老赵在张强第一次送信时,临行前交给张强的,口口声声说能够辟邪的那块怪模怪样的石头,也正是丁灵修这次要来帮张强找回来的东西,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 丁灵修轻松的捡起那块石头,然后擦了擦上面的水渍。牛牛的眼睛一刻不离的望着丁灵修手中的石头。丁灵修停下了动作,然后拱手将石头凑到他的眼前,谁知牛牛还没有动,那只野鸡竟然“咯咯”的叫了起来,然后飞也似的向丁灵修的掌心扑了过来。 丁灵修见情势不妙,立马将手缩了回来,那只野鸡围着丁灵修一圈圈的转了起来,口中的“咯咯”声一直不绝于耳,让丁灵修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小哥哥,那个东西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牛牛抱起野鸡,然后在怀里抚弄着,野鸡终于平静了下来。 丁灵修迟疑了一下,然后坐在牛牛的身边又拿出那块黑色的石头说道:“这个石头有什么特别的吗?”正在此时丁灵修发现那只野鸡又想丁灵修的方向望了过来,丁灵修连忙将那块石头塞进了怀里。 “恩。”牛牛点了点头说道,“可是这个东西哥你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呢?” 丁灵修看了看还烤在篝火上的鱼,那鱼已经有些焦了,淡淡的香味扑面吹来,丁灵修咽了咽口水,然后将在张强所说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牛牛。牛牛听的津津有味,可丁灵修却一直看着前面的鱼咽着口水。 等丁灵修说完之后,便身后拿了一条香喷喷的鱼,然后咬了一口。还真别说,虽然没有盐,但是吃起来却非常爽口,正所谓饿时吃糠甜如蜜,饱时吃蜜也不甜。而牛牛却一直坐在丁灵修的面前,痴痴的望着丁灵修,那个小脑袋里在想着什么丁灵修就不知道了。 不过也好,趁着这个机会丁灵修能多吃几条鱼。 忽然牛牛一把抓住了丁灵修说道:“小哥哥,再把那个石头给我看看。” “你能保证那只野鸡不扑上来吗?”说着丁灵修做了一个自卫的动作。 牛牛连忙点了点头,之后丁灵修才小心翼翼的将那块黑色的石头交到他的手上,牛牛拿着那块黑色的时候在火光前看了半晌,这个机会丁灵修已经又吃了一条鱼。 “这个石头有什么特别的么?”丁灵修边吃边说。 “不,这不是石头!”牛牛一边看,一边说道。 丁灵修疑惑的扭过头望着牛牛,没有咽下去的鱼肉一直卡在喉咙中。 “这个……这个不是石头是什么?”说着丁灵修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将卡在喉咙中的鱼肉全部吐了出来。 牛牛手中拿着那枚石头在丁灵修的眼前轻轻地摇了摇,丁灵修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的动作,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小哥哥,你把它放在篝火前面看看。”说着牛牛将那枚石头递给了丁灵修,丁灵修不明就里的扔掉手中剩下的半块还未吃完的鱼,然后结果石头放在篝火前望去。 那块原本如沥青一般纯黑的石头放在篝火的光线下竟然有些通透感,里面像是有一团黑雾一样氤氲扩散。丁灵修疑惑的轻轻晃了晃,里面的黑雾似乎受到丁灵修的晃动在一点点漂移。这让丁灵修更感到惊讶了,里面应该不是石头,难道是水? “小哥哥,看清楚了吗?”牛牛一边说一边吞了一口鱼。 丁灵修点了点头,继续向内中望去,又看了一会儿丁灵修觉得眼睛有些生疼,眼泪已经流了出来。但始终还是看不出个究竟。 “这里面的是水吗?”丁灵修放下那枚黑色的石头问道。 牛牛此时狼吞虎咽吃得整箱,他张张嘴,里面填满了肥美的鱼肉,然后用力向下咽了咽,表情非常痛苦,丁灵修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才听到“咕咚”一声,他将那一整块鱼肉全部咽了下去。 接着牛牛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为什么那些爬魁还有那些蓝色的东西一直死命的追着张强哥哥了,和我刚开始见到张强就觉得你有些怪异的原因了。” 丁灵修心头又是一惊,难道是因为这个东西? “那些爬魁轻易不会离开那片荒草地,如果不受到威胁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的,不过张强出现了就变得特别狂躁,当爷爷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便觉得很奇怪,再加上我见到他的时候便觉得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味道,那种味道我只闻到过一次。”牛牛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什么味道?” 牛牛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小哥哥,我说的不是身上的味道,因为我是皮人对一些味道很敏感,而这种气味又是那个黑衣人留下的,所以记忆更加深刻了。” 牛牛说着指着丁灵修手中的那枚石头说道:“现在我才知道那气味就是来自这个东西。” “这究竟是什么啊?”丁灵修实在受不了牛牛继续卖关子了,追问道。 第十二章 游墓鬼(三) “我本名叫做叫李瑞琪,刀疤李是我道上的诨号。我的祖籍在四川,在我们老家那个地方群山林立,山势巍峨险要,在山腰经常会有溶洞之类的奇景,那溶洞冬暖夏凉,而且当地人笃信高处更加接近神明,可以使尸体不腐,灵魂不灭。所以当时很多人选择将尸体保存在那些洞穴之中,也就是悬棺。 而悬棺的另一个作用便是防止盗墓,因为那山势极其险要,一般人很难接近。不过想要将悬棺送上去也需要一些本事。而丁灵修的家族便是世代以架设悬棺为生的。”良久之后刀疤李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说完这些话之后刀疤李缓缓摘下了手套,伸出了他的手,此时丁灵修终于将他的职业和那双生长的如同爪子一般的手联系在了一起,这哪里是一双手啊,分明就是一双钩子。 “我们从小便接受攀岩的训练,训练艰苦异常,经过十几年的训练便可以在那悬崖上攀爬如飞了。那年我二十三岁,那年的夏天村子里的一个老头去世了,我和我爹接到讣告之后便开始做准备,那老人的老伴在几年前已经去世了,被葬在了圣灵山的一个溶洞之中,当时也是我和父亲两个人将棺材吊上去的。现在老头要和老伴合葬,所以对于圣灵山的那个溶洞我们已经很熟悉了。 当时恰逢文革期间,风暴席卷全国,当然我的老家也不例外。因为架设悬棺本身是出自于迷信,所以被打成牛鬼蛇神,因此我们选择在夜半将那悬棺送上去。 天擦黑之后,老头的家人便将悬棺悄悄地送到了圣灵山脚下,我和我爹早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了,我爹大口的吸了一口水烟,一阵‘咕噜噜’声之后放下水烟袋,将一根绳子挂在腰间,身上还带了一口短刀。 我的行囊里也装了一口刀,还有一些黄纸和香,口中衔着火把,一纵身跳上悬崖。由于是夏天,又刚刚下过雨,所以攀岩起来稍微有些困难。不过对于我们这种家族式的攀岩人来说倒也不成问题,纵身而上,手勾住悬崖上的凸台,身体紧贴着石壁,这样可以尽量将自己身体的重量转移到石壁上,减少手指的承力。 圣灵山上的溶洞颇多,而老头子老伴悬棺所在的那个溶洞在这悬崖偏上的部位,我们攀爬如风,手脚一起用力,数十丈的悬崖不一会儿工夫便攀爬了一半。我爹停了下来,我们挂在悬崖上稍作休息。而正在此刻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从我们身下的溶洞中窜出,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向另外一个溶洞奔去。 当时我和我爹都看在了眼里,我们家族世代以此为生尚且未曾听说有什么怪物能够以如此快的速度攀爬绝壁,我想过去看个究竟,却被我爹喝住了。我们现在第一任务便是先帮事主安排悬棺。虽然丁灵修心有疑惑但也只得作罢,怪物出现之后我们便没有再休息。 忽然我们的耳边传来一阵铃铛声,那声音忽远忽近,让人心神不宁,我险些从悬崖上跌落下来。正在此时那黑色的东西又飞快的从刚才的那个洞穴里蹿了出来,然后挂在悬崖上,喉咙中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它的位置离我只有十几米远,似乎是在观察着我的动作,我心里有些打鼓,谁知正在这时,那只怪物却忽然一纵身向我的方向猛扑了过来。” 刀疤李说道这里咽了咽口水…… “那东西是不是人面猫?”丁灵修这个机会打断了刀疤李的话。 “老实交代!”夏仙瑶厉声呵斥。 刀疤李叹了口气,然后向夏仙瑶的方向望来,夏仙瑶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 刀疤李似乎已经陷入了沉思,并没有听到她的话,他接着说道:“当时那黑影的速度极快,因为我早已经发觉它比有所行动,因此当它向我猛扑过来的时候,我已早有准备,连忙贴着悬崖,用两手将身体挂起,那怪物一击不成便也没有继续攻击。 刚沾到我脚下的崖壁然后立刻一纵身向上窜去,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转眼间便不知消失在了哪个溶洞中了。我爹看了看我,确定我没有受伤于是我们稍作停留继续向前,不过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经悄然爬上了心头,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做我们这行的虽然敬鬼神心中却不信邪,所以即便当时那种不祥的预感很强烈,可是没有完成事主交给的任务便不能折回,再说这大晚上偷偷地将棺椁运到山下已经是不易了。我们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继续向上攀爬,那时我们便警觉的多了,因为不知道那只怪物究竟藏在什么地方,说不定会忽然冒出来,攻我们个措手不及。 大概用了半个小时左右我们终于到达了那个溶洞口,一股寒气吹来,那寒气中夹杂着浓重的尸臭味,我爹首先发现了异状,然后连忙将我手中的火把熄灭,眼前立刻变得一片漆黑了,我和我爹屏住呼吸,耳边只有‘咚咚’的心跳声。 等了大概有几分钟,我们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咯咯’的响声,那声音似乎是骨骼碎裂的声音,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要知道这里横七竖八的摆放着至少十几口棺椁。我首先想到的是尸变,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曾经听老辈人说过尸变的人的厉害。 我爹那时已经悄悄的拨出了挂在腰间的刀,我也将手伸进行囊中摸索着,正在此时我忽然感到面前冲过来一阵强劲的气流,我心中不妙,可是此时躲闪已经来不及了。话说姜还是老的辣,那时候我爹早已出手,一脚将我踢开,我的身体随着我爹的力道猛然扑向悬崖边,幸好我的反应也不慢,用手勾住了悬崖边缘凸出的石头,下身悬挂在崖壁上,接着从我们的眼前闪过一道黑色的影子。 我心知那便是刚刚见到的那只怪物,我爹捡起火把,点燃之后那怪物的真面目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一张蜡黄缩水的人面,下身便是一直巨猫的形状,那东西的口中正衔着一根已经发黄的腿骨,骨头上还粘浊着黑红色的腐肉。 它似乎被我爹的手中的火把激怒了,忽然想我爹猛扑过来,当时我爹一定被眼前的这个怪物吓坏了,竟然毫不躲闪,那怪物甩掉口中的骨头,然后一口咬中了我爹的脖子,直到那时我爹才反应过来,他的手条件反射般的将匕首刺入怪物的身体,那怪物吃痛张开了嘴,一股鲜血立刻从我爹的喉咙处喷出。 那怪物扭转身形,叼起那根骨头便消失在了悬崖峭壁之间,我爬上悬崖的时候我爹一息尚存,他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似乎要说什么,我将耳朵靠近我爹的嘴边,隐约听到我爹说出几个字‘刑天……古……墓’之后那只抓着我的手终于垂了下去。 第二天早晨我便将我爹安葬了,事主家为表示歉意特意到我家中帮助善后我爹的葬礼,在葬礼结束的时候事主找到了我,想问明我爹究竟是被什么怪物所伤。我便将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他一直认真的听着,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当他听到我爹最后的遗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过了好一会才忽然拉住我大声的问道:‘你说刑天古墓?’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追问道,‘难道你知道?’ 那人犹豫了一下,然后讳莫如深的摇了摇头。” 刀疤李长叹了一口气,虽然那些往事已经尘封多年,不过依然掩饰不住内心的伤痛,片刻之后他嘴角又挂起初始时候的微笑,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我心知这家人必定是知道刑天古墓究竟是什么意思,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可就是不便说,内中必有隐情。 那天夜里我又悄悄的来到了我爹出事的那个溶洞,遁循着那怪物留下的血痕一直追了下去,整整一个晚上我追到了一处被山里人成为荒河的激流处才停了下来,当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我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这荒河一带山势险要,荒草丛生,毒虫猛兽时常出没,关于此地的传说比比皆是,荒河对于所有的人来说一直像是一个谜一样,因为没人知道这条河的发源地是哪里,可能也没人正经的探究过这个问题。 因此若不是非去不可,绝不会有人接近此处半步。我当下有些犹豫,不过想到我爹惨死在那怪物的手中还是决定以身犯险,身为人子,不能为我爹报仇,于心何安? 想到此处我略作休息之后,撞着胆子向荒河深处走去。这条河大概只有不到十米宽,河水清澈见底,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如同金子落在了水面上,水流很缓慢,唯一让人感到奇怪的便是这样的一条河里竟然没有一条鱼! 第十三章 误入怪墓(一) “这是一枚卵。”牛牛说着扔掉手中的鱼骨,正在此时他们的耳边又传来了几声激烈的“啪啪”声,然后那条干涸的河床上又涨满了水,丁灵修和牛牛惊讶的望着眼前汹涌的河水。 “对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卵吗?”丁灵修推了一把牛牛,他摇了摇头。 丁灵修将这枚卵放在手心看了看,然后揣了起来,他们又在岸边坐了一会儿,当丁灵修的衣服烤干之后才又拿起一根木棒一直往前走。 可能是因为吃饱了,前面的路走起来便觉得轻快了许多,前面的山洞越来越小,终于远远地看见一丝光亮,丁灵修和牛牛像是获得了新生一样的向那点光亮冲了过去。当他们走到那光亮尽头的时候发现自己视乎深处在一个墓穴当中。 丁灵修环顾四周,不禁坦然失色。 他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墓的偏殿,看来这个墓的规格还比较高,气派非凡,似乎不象是个普通人的墓,墓主起码应该是太后这样级别的人物才对。 偏殿的面积大约有50多个平方,在的微光下下,虽然无法一睹全貌,但周围的环境可以看的很清楚。靠近门口一侧放置着许多桌椅板凳各种家具,式样都比较雅致,向前走去,约三份之二处,是三层台阶,上面有一张雕花凤纹大床,边上梳妆台,粉盒、梳匣、铜镜具备,说明墓主是个女人不假。 “这应该是偏殿,咱们要找到主墓室的门,才能想办法出去?”丁灵修说。 虽然他不是盗墓贼,但也多少对这个行当有所了解。 “主墓室?那是什么意思?”牛牛不解。 “就是找到出去的门就行了!”丁灵修也无信对他解释这个问题。 于是,丁灵修和牛牛两人呼嗤呼嗤地在50多个平方的偏殿里找了半个小时,墙上的条砖,能够摸得到的基本上都撸了好几遍了,但楞是找不到通往主墓室的门儿。 就这一通寻摸,两个人的汗也下来了,丁灵修看看这样没头苍蝇一样乱碰运气肯定不行,就学学一休和尚,将剩下的半瓶水,一气灌了下去,坐在台阶上面,打量着周围的布置格局。 牛牛到底还是小孩子,早就有点急了,现在看到丁灵修也没辙了,就有些控制不住,开始骂骂咧咧地摔打起东西来了。 偏殿里的家具摆设,即使原来的材料和质量都还不错,但都已经是千年高寿的老家伙了,老胳膊老腿的哪经地起他的折腾啊?一时间劈里啪啦,尘土飞扬倒下去一大片。 “可恶,太可恶了,就是你们,就是你们非要来,非要抓什么妖,这下完了,这下出不去了!”牛牛边骂边破坏,发着邪火。 丁灵修坐在地上,心里也是很纳闷,这墓室的阵仗看起来,绝不一般啊,墓主没有道理花这么大的力气和银子逗他们玩啊。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或地方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而机关的启发点可能就在里面。 “咦,这是怎么回事?这是石头的!”牛牛这时已经跑到台阶的上面了,朝着雕花凤纹大床就是一脚,凤纹大床纹丝不动,牛牛却疼地抱着脚瞎蹦,这一下又引动原来的伤口,顿时龇牙咧嘴,痛地个不亦乐乎。 但牛牛这一脚也不是毫无作用,一时间好像这脚踢在丁灵修的屁股上一样,丁灵修灵光一闪,“噌”地站了起来。 丁灵修这才意识到,他们一开始就看到了那张大床,但是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围的墙壁上,尤其是正对着刚才进来的云纹巨石的那面墙上,毕竟要有门的话,都是开在墙上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对这床进行细看。 在仔细查看后,丁灵修终于看出了一些问题。其实说它是床,主要还是我们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但现在一分析就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情了。 “牛牛,别瞎折腾了,你跳脚有什么用?你把腿跳断了,它还一样的疼不是?快过来咱们一起研究研究,这个床有些古怪。” 听他这么一说,那小子终于不跳了,一拐一拐地走过来在丁灵修身边蹲下。 两人仔细地打量着这张床,但牛牛毕竟只是一个乡下孩子,而且并没有从爷爷那里听说关于这种石床的事情,所以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但丁灵修却深知这张床的诡异之处。 古代的床一般都不会很大,这一点去过故宫的人可能都有些印象,那皇帝结婚的床虽然精致气派,但是单论面积,可能还不如现在普通人家的双人床来地宽大。但是眼前的这个凤纹石床的面积大的似乎就有些离谱,两边都足有两米半的长短,四周无脚,一色石头到底,接缝处没有一丝灰浆的痕迹,就象是整个一块大石头雕成的台子。之所以他们一开始就认为它是个床,全是因为它的位置放在偏殿里,而且在它的边上又放了个梳妆台的缘故。 石台的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凤纹,呈回文状排列,看架势,整个台子上足有上百只那么多。每一只凤凰都雕刻地惟妙惟肖,神态各异,但是有一点,所有的鸟喙都是向上的,在石台的正面,则是从两边朝向中间,也给人一种意欲一飞冲天的感觉。含义耐人寻味。 “这一片片核桃糕一样的是什么东西?亮晶晶的。” 正想着呢,看样子牛牛的好奇心突然膨胀了,拿手不停地去抠石台上的装饰。 石台上嵌着各种颜色的矿物晶体,在矿灯和手电的照射下泛着磷磷的金属光泽。其实我早就看到了,但是觉得这些装饰物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所以根本就不去管它。 “这应该叫云母……”丁灵修喃喃说道。 经牛牛这么一说,丁灵修倒注意起这些云母来了。 云母是一种造岩矿物,呈假六方形的片状晶形层状解理非常完全,有玻璃光泽,薄片具有弹性。特性是绝缘、耐高温、工业上用得最多的是绢云母,广泛的应用于涂料、油漆、电绝缘等行业。 这些块状的云母嵌在石台之上,在光线下面倒是非常好看,就见白云母、黑云母、金云母、绿云母……它们一块一块镶在石台上面,闪闪发光,呈现出一种神秘的氛围…… 哎?慢着!哪来的绿云母啊?没有这样的品种啊?想到这点丁灵修不禁一机灵!那哪里是什么云母啊,那不是绿松石吗?丁灵修仔细一看,还真是绿松石,但在朝外的那面一共就只有一颗,诡异地嵌在一只凤凰的眼中,闪着绿光,在众多云母之中分外扎眼。 丁灵修随手摸了一下,感觉有些松动。有门儿!丁灵修又看了看右手那一侧,果然那里也有一颗,试试手感,也是和刚才那颗一样,是可以活动的,而且巧的是这两颗绿松石的位置都比较靠近同一条垂直边,丁灵修的手臂张开后两只手刚刚都能够碰到,很明显这样的设计是为了方便人开启的,所以非常可能就是个机关。一想到这里,丁灵修马上兴奋起来,一左一右两只手抓住绿松石一用力……怎么没有反应? “快,牛牛,你到那边再找找,看看是不是还有一样的石头……”丁灵修怕他不识货,干脆就告诉他找一样的石头,照猫画虎总不会差到哪里去了吧? 话还没有说完,牛牛早就窜到那里了,刚才他看丁灵修一个人自言自语,摸来摸去的,早就明白个八九不离十了,哪还要丁灵修教啊。 就听见“嘎”的一声,跟进来时云纹巨石启动的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石台面一端缓缓地竖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牛牛从那边站了起来,小脸煞白,小声的说道:“这声音,该不会碰到什么机关了吧?” 丁灵修听他这么说,也没有空去理他,连忙也站了起来看个仔细。 这时石台的整个台面以中间线为轴翻了起来,露出下面黑漆漆的一个洞口,在灯光的照射下,明显可以看到有一股淡淡的黑色秽气从中冲了出来! “快闪!”丁灵修连忙招呼小胖退后,那黑气可不是好玩的,那是墓室里年深日久由有怨念和尸气后产生的,而且在地底下憋了这么久,那毒性可是相当地厉害啊。这种毒气要是碰到了,咱们儿八成就客人变主人,要长眠于此了。 虽然这种毒气和粽子对盗墓贼来说可以说是非常可怕的东西,但对猎妖师来讲,倒并没有太大威胁,只可惜丁灵修现在除了几张随身携带的符咒和几根能够燃符的香烟,并没有其他法器,在这里如果与那些僵尸恶鬼战斗,也还是有点困难的。 好在那柄冰女魄刃也掉了下来,虽然不会使用,但这把刀本身的攻击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现在他们一时间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只能迅速地退到墙边,丁灵修燃起了张神卫符,然后两人靠墙站着,在神卫符的保护下,等那黑气稀释。 这股黑气从洞口不断喷涌,但它们却丝毫不敢靠近神卫符的保护范围,只能不断向周围扩散,很快就充斥了整个墓室之中。 第十四章 误入怪墓(二) 丁灵修和牛牛被黑气逼在墙角,一时间一筹莫展。 虽然黑气无法伤害到他们,但他们也只能一直被动地躲避,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牛牛突然指了指他们的身后,丁灵修猛然回头一看,只见他们身后不远处,竟然多了一束手电光,看样子,同样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光亮,正在朝这里走来。 会是谁呢?而且还佩戴着手电筒? 正在丁灵修疑惑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进了视野范围之内,这个男人拿着强光手电筒,脸上戴着防毒面具,看不清他的模样,但从轮廓上可以确定他是一个壮汉。 丁灵修手中紧握着冰女魄刃,以防万一这个家伙会是什么不速之客。 男人不断靠近,发现了处在天神卫保护下的两人。 男人先是一愣,旋即在防毒面具中用闷沉的声音问道: “灵修老弟?” 丁灵修听到这个声音也是一激灵,问道: “刀疤李?” 刀疤李脸上的表情既疑惑又诧异,但点了点头,对他俩说:“你俩怎么会在这里?算了,一会儿再说,来,你俩过来帮忙,咱们要把这些煞气放出去!” 说罢,刀疤李招呼他们两个过来,只见刀疤李从背包中掏出了一根绿色的蜡烛点燃,紧接着这些黑色的煞气竟然全都沿着绿色蜡烛的火光,一直向上飘了起来,溢出了洞口。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黑色的煞气终于全部散尽。 刀疤李摘下了防毒面具,问道: “牛牛,你们两个认识?” 牛牛点了点头说: “他们是来抓妖怪的!” “嘿嘿,还真是巧啊,没想到还真的能再遇到你!”刀疤李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丁灵修点燃了一根烟,递给了刀疤李一根说: “是啊,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刀疤李被丁灵修这么一问,不由噗嗤笑了出来,拍着丁灵修的肩膀说:“老弟啊,你也太逗了,你说这是什么地方,我来这里还能干什么?当然是……” 刀疤李正说着,突然目光被丁灵修手中的冰女魄刃吸引住了,尖叫道:“靠,这玩意怎么在你手上?老子将它丢在这里,你竟然把它捡回来了?” 丁灵修也是一惊,问道: “怎么?这把刀是你的?那还给你吧!” 刀疤李被丁灵修这么一说,简直就像是触了电一样,连忙推搡道:“别,别,还是你拿着吧!这把刀可不是我的,它是这墓里一个大粽子的,上一次我来这里盗墓,最后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只好丢了这把刀,才让这里的那个大粽子安息下来。没想到,你竟然还敢捡回它!” “哦,原来如此。”丁灵修笑了笑,心说这刀疤李所说的大粽子,应该就是之前他们在上面遇到的那只游墓鬼。 但当时他们实在是太大意了,丁灵修也没有想到,那个在悬崖上扮作神仙的游墓鬼也只不过是游墓鬼的分身,它的实体,也不知道躲在了那里,而且还将悬崖轰塌,让他们走散了。 “既然这样,那你这次为什么还要回来?”丁灵修问。 刀疤李吐了口烟,沉声道: “唉……别提了。因为我这一次来,可不是为了盗墓来的!” “哦?那是为什么?” 刀疤李凝望着丁灵修,喃喃说道: “救人!” “救人?”丁灵修更加疑惑。 刀疤李似乎很赶时间,没有跟丁灵修解释,说道: “算了,说来话长。我现在准备从这里下去,原路已经塌陷了,你们只能跟我走!” “哈哈,求之不得呢,毕竟这里可是你的主场啊!”丁灵修说。 说罢,刀疤李就准备从那翻板处下去,丁灵修拦住了他,问道:“李哥,这下面是什么地方?” 刀疤李看了看下面黑洞洞的空间,对丁灵修说: “看到刚才那个像床一样的石台了么?那玩艺儿严格的来说,其实应该叫云母天台!云母这东西,从药性上来说有安宁镇定和止血的作用。所谓“葬者生气也”,就是说埋死人时你不管采用什么方法和方式,最重要的就是要引来并保持生气,在古代,云母又被认为有接蓄生气的功能,所以在墓葬中被运用地比较多,但象这个天台那样的形式,倒也少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它的下面必定是地宫的主墓室!” “主墓室?这座墓这么大?这是什么墓啊?”丁灵修惊讶万分。 刀疤李想了想,似乎有点不太情愿,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这里……这里埋得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 “而是什么?李哥你怎么变得吞吞吐吐的?” “好像是一个魔王?” “魔王?”丁灵修也是一惊。 “对,可能是奢比尸!” 一听到“奢比尸”这个词,丁灵修立刻怔住了,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里埋葬的竟然会是十二祖巫之一的“奢比尸”! 盘古开天辟地后化身洪荒,其精血分十二份,然因为是精血无实体,过了三个元会精血化为十二巫祖,它们全都效忠于妖皇刑天,曾在历史的某段时间,主宰着妖魔界的一切。而这奢比尸正是十二祖巫之一,它们都是传说中的妖魔,具体是什么级别,没有任何资料佐证,所以无从知晓。 传说中,奢比尸是半人半兽的怪物,长着人的头颅和野兽的身体,一对大耳朵上戴着两条青蛇,能够主宰狂风,驾驭激流。它曾经是妖皇刑天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为妖皇刑天立下过汗马功劳,但也是最早被消灭的十二祖巫。当时,四本百鬼图的拥有者想要消灭妖皇刑天,首先下手的对象,就是这个刑天的左膀右臂。 “不会吧?它竟然会葬在这种地方?”丁灵修还是不敢相信。 刀疤李点了点头,说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听说过奢比尸,刚开始我也不太确定,但后来,我得到的大量资料,都证实了这个墓穴,确实就是奢比尸的墓穴,而之前我遇到的那只大粽子,就是这座陵墓的守护者。” 丁灵修不由一愣,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之前的猜测,就有可能全是错的了。 此时那股黑气应该稀释地差不多了,鼻子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气味,感觉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于是他们慢慢靠近了那个入口,刀疤李掏出打火机打着了探了一下,发现火苗没有异样,即不减弱也没有变颜色,应该是基本安全了。 刀疤李关了打火机,掏出了他的强光手电筒,手电筒伸下去一照,因为视角的关系,可以看见的地方不多。就见下面也是一个台子,离天台大概有个一米五六高低,台子连着一段台阶,黑漆漆的不知道有多深。 “我先下去试试水,你们在上面等我。”刀疤李严肃的说。 丁灵修看了看这形势,估计不应该有什么危险了,毕竟下面就是这墓的核心――寝殿了,墓主即使再有机巧,也不会在寝殿里安排机关吧?否则一个不小心再把主墓毁了,岂不是本末倒置,因小失大?。 刀疤李嘴里叼着手电筒,也不犹豫,瞅准方向一下子就跳了下去。 见刀疤李下去后,丁灵修也正准备呢,就听见“啪”的一声,正想着这小子该是到下面的台子上了,不想又听见刀疤李“啊”了一声,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扑通扑通”的声音,随后就没有了。 丁灵修一看坏了!八成是刀疤李在下面遇见状况了,忙将头探到刚才刀疤李下去的位置,用火机来回照着,下面就几个平方的面积,一下子就能看个全貌。 但奇怪的是,就这么一两秒钟的功夫刀疤李就不见了,而且下面一点光线都没有,按道理刀疤李下去后即使不管不顾地自己进到台阶的部位,那就这一两秒的时间,也不会走出去多远啊,不会一点光也看不到啊。莫不是这下面还有爬魁,把他给叼走了? “哥哥,他怎么还没回答啊?”牛牛忧心忡忡道。 被他这么一说,丁灵修也不禁有些焦急,连忙扯开嗓子喊上了:“李哥,你在哪里啊?下面什么情况?” 丁灵修的喊声打在石壁上,被洞壁来回反弹着有些“嗡嗡”作响,仿佛是回声一样,但是就是没有听见刀疤李回答的声音,照此看来那是真的出问题了。 虽然刀疤李和丁灵修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毕竟也是救过丁灵修命的人,丁灵修怎么可能看着他遇害。下面就是刀山火海也要下去了。 想到这里,丁灵修手扶着天台的边就要往下跳。 就在丁灵修的身体要腾空而起跳到下面去的时候,丁灵修突然听见有一种瓮里瓮气的声音从底下冒了出来,声音很轻,仿佛是有人或什么活物躲在缸里发出的一样。 丁灵修听见这声音,又看了看天台,一刹那脑子中就明白个八九不离十,立马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事实证明就是这么一念之间,避免了一块翻板可能引发的两场血案。 那下面一定也是个翻板装置,而且是个活翻,刀疤李刚才跳下去后,一定是翻板转动,将刀疤李扣在了下面,只是不知道翻板下面是什么状况,现在也只能祈祷保佑刀疤李吧,最好下面不要有什么机关,更不能有尖刀、倒刺这样的东西,否则后果真的是不敢想像。 但是又一想,刚才那阵瓮里瓮气的声音一定是刀疤李在下面发出的,这说明他暂时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就有办法脱困。 第十五章 误入怪墓(三) “我本名叫做叫李瑞琪,刀疤李是我道上的诨号。我的祖籍在四川,在我们老家那个地方群山林立,山势巍峨险要,在山腰经常会有溶洞之类的奇景,那溶洞冬暖夏凉,而且当地人笃信高处更加接近神明,可以使尸体不腐,灵魂不灭。所以当时很多人选择将尸体保存在那些洞穴之中,也就是悬棺。 而悬棺的另一个作用便是防止盗墓,因为那山势极其险要,一般人很难接近。不过想要将悬棺送上去也需要一些本事。而丁灵修的家族便是世代以架设悬棺为生的。”良久之后刀疤李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说完这些话之后刀疤李缓缓摘下了手套,伸出了他的手,此时丁灵修终于将他的职业和那双生长的如同爪子一般的手联系在了一起,这哪里是一双手啊,分明就是一双钩子。 “我们从小便接受攀岩的训练,训练艰苦异常,经过十几年的训练便可以在那悬崖上攀爬如飞了。那年我二十三岁,那年的夏天村子里的一个老头去世了,我和我爹接到讣告之后便开始做准备,那老人的老伴在几年前已经去世了,被葬在了圣灵山的一个溶洞之中,当时也是我和父亲两个人将棺材吊上去的。现在老头要和老伴合葬,所以对于圣灵山的那个溶洞我们已经很熟悉了。 当时恰逢文革期间,风暴席卷全国,当然我的老家也不例外。因为架设悬棺本身是出自于迷信,所以被打成牛鬼蛇神,因此我们选择在夜半将那悬棺送上去。 天擦黑之后,老头的家人便将悬棺悄悄地送到了圣灵山脚下,我和我爹早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了,我爹大口的吸了一口水烟,一阵‘咕噜噜’声之后放下水烟袋,将一根绳子挂在腰间,身上还带了一口短刀。 我的行囊里也装了一口刀,还有一些黄纸和香,口中衔着火把,一纵身跳上悬崖。由于是夏天,又刚刚下过雨,所以攀岩起来稍微有些困难。不过对于我们这种家族式的攀岩人来说倒也不成问题,纵身而上,手勾住悬崖上的凸台,身体紧贴着石壁,这样可以尽量将自己身体的重量转移到石壁上,减少手指的承力。 圣灵山上的溶洞颇多,而老头子老伴悬棺所在的那个溶洞在这悬崖偏上的部位,我们攀爬如风,手脚一起用力,数十丈的悬崖不一会儿工夫便攀爬了一半。我爹停了下来,我们挂在悬崖上稍作休息。而正在此刻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从我们身下的溶洞中窜出,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向另外一个溶洞奔去。 当时我和我爹都看在了眼里,我们家族世代以此为生尚且未曾听说有什么怪物能够以如此快的速度攀爬绝壁,我想过去看个究竟,却被我爹喝住了。我们现在第一任务便是先帮事主安排悬棺。虽然丁灵修心有疑惑但也只得作罢,怪物出现之后我们便没有再休息。 忽然我们的耳边传来一阵铃铛声,那声音忽远忽近,让人心神不宁,我险些从悬崖上跌落下来。正在此时那黑色的东西又飞快的从刚才的那个洞穴里蹿了出来,然后挂在悬崖上,喉咙中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它的位置离我只有十几米远,似乎是在观察着我的动作,我心里有些打鼓,谁知正在这时,那只怪物却忽然一纵身向我的方向猛扑了过来。” 刀疤李说道这里咽了咽口水…… “那东西是不是人面猫?”丁灵修这个机会打断了刀疤李的话。 “老实交代!”夏仙瑶厉声呵斥。 刀疤李叹了口气,然后向夏仙瑶的方向望来,夏仙瑶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 刀疤李似乎已经陷入了沉思,并没有听到她的话,他接着说道:“当时那黑影的速度极快,因为我早已经发觉它比有所行动,因此当它向我猛扑过来的时候,我已早有准备,连忙贴着悬崖,用两手将身体挂起,那怪物一击不成便也没有继续攻击。 刚沾到我脚下的崖壁然后立刻一纵身向上窜去,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转眼间便不知消失在了哪个溶洞中了。我爹看了看我,确定我没有受伤于是我们稍作停留继续向前,不过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经悄然爬上了心头,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做我们这行的虽然敬鬼神心中却不信邪,所以即便当时那种不祥的预感很强烈,可是没有完成事主交给的任务便不能折回,再说这大晚上偷偷地将棺椁运到山下已经是不易了。我们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继续向上攀爬,那时我们便警觉的多了,因为不知道那只怪物究竟藏在什么地方,说不定会忽然冒出来,攻我们个措手不及。 大概用了半个小时左右我们终于到达了那个溶洞口,一股寒气吹来,那寒气中夹杂着浓重的尸臭味,我爹首先发现了异状,然后连忙将我手中的火把熄灭,眼前立刻变得一片漆黑了,我和我爹屏住呼吸,耳边只有‘咚咚’的心跳声。 等了大概有几分钟,我们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咯咯’的响声,那声音似乎是骨骼碎裂的声音,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要知道这里横七竖八的摆放着至少十几口棺椁。我首先想到的是尸变,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曾经听老辈人说过尸变的人的厉害。 我爹那时已经悄悄的拨出了挂在腰间的刀,我也将手伸进行囊中摸索着,正在此时我忽然感到面前冲过来一阵强劲的气流,我心中不妙,可是此时躲闪已经来不及了。话说姜还是老的辣,那时候我爹早已出手,一脚将我踢开,我的身体随着我爹的力道猛然扑向悬崖边,幸好我的反应也不慢,用手勾住了悬崖边缘凸出的石头,下身悬挂在崖壁上,接着从我们的眼前闪过一道黑色的影子。 我心知那便是刚刚见到的那只怪物,我爹捡起火把,点燃之后那怪物的真面目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一张蜡黄缩水的人面,下身便是一直巨猫的形状,那东西的口中正衔着一根已经发黄的腿骨,骨头上还粘浊着黑红色的腐肉。 它似乎被我爹的手中的火把激怒了,忽然想我爹猛扑过来,当时我爹一定被眼前的这个怪物吓坏了,竟然毫不躲闪,那怪物甩掉口中的骨头,然后一口咬中了我爹的脖子,直到那时我爹才反应过来,他的手条件反射般的将匕首刺入怪物的身体,那怪物吃痛张开了嘴,一股鲜血立刻从我爹的喉咙处喷出。 那怪物扭转身形,叼起那根骨头便消失在了悬崖峭壁之间,我爬上悬崖的时候我爹一息尚存,他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似乎要说什么,我将耳朵靠近我爹的嘴边,隐约听到我爹说出几个字‘刑天……古……墓’之后那只抓着我的手终于垂了下去。 第二天早晨我便将我爹安葬了,事主家为表示歉意特意到我家中帮助善后我爹的葬礼,在葬礼结束的时候事主找到了我,想问明我爹究竟是被什么怪物所伤。我便将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他一直认真的听着,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当他听到我爹最后的遗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过了好一会才忽然拉住我大声的问道:‘你说刑天古墓?’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追问道,‘难道你知道?’ 那人犹豫了一下,然后讳莫如深的摇了摇头。” 刀疤李长叹了一口气,虽然那些往事已经尘封多年,不过依然掩饰不住内心的伤痛,片刻之后他嘴角又挂起初始时候的微笑,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我心知这家人必定是知道刑天古墓究竟是什么意思,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可就是不便说,内中必有隐情。 那天夜里我又悄悄的来到了我爹出事的那个溶洞,遁循着那怪物留下的血痕一直追了下去,整整一个晚上我追到了一处被山里人成为荒河的激流处才停了下来,当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我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这荒河一带山势险要,荒草丛生,毒虫猛兽时常出没,关于此地的传说比比皆是,荒河对于所有的人来说一直像是一个谜一样,因为没人知道这条河的发源地是哪里,可能也没人正经的探究过这个问题。 因此若不是非去不可,绝不会有人接近此处半步。我当下有些犹豫,不过想到我爹惨死在那怪物的手中还是决定以身犯险,身为人子,不能为我爹报仇,于心何安? 想到此处我略作休息之后,撞着胆子向荒河深处走去。这条河大概只有不到十米宽,河水清澈见底,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如同金子落在了水面上,水流很缓慢,唯一让人感到奇怪的便是这样的一条河里竟然没有一条鱼! 第十七章 守墓?(一) 丁灵修听他这么说,就有些不是很相信,要说古墓中的怪事怪物比较多,那倒是的确这样,不过那是对普通人来说的,实际上从丁灵修这些猎妖师来讲,古墓里的这些妖魔鬼怪,一般都是妖孽级别以下,根本谈不上什么厉害。 其实若不是猎妖师的收入要高一些,这些猎妖师们完全可以转行成为盗墓贼,只要学会一些破解机关巧术的方法,那些老葫芦们们要是来盗墓,那简直就跟探囊取物一样。 刀疤李看见丁灵修一脸不屑,还以为他不相信,就有点生气,连巧克力都顾不上吃了,“呼”地伸出右手,直楞楞地杵到丁灵修的面前:“喂喂,老弟,你还别不服,我刀疤李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大老爷们儿,那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咱虽然花天酒地的,但也是从不打诳语的主儿!你睁大你的肚脐眼给我好好瞧瞧,你看看这是什么!” 丁灵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只见刀疤李扯过他的手臂让丁灵修一瞧,就开始觉得情况有些严重:在刀疤李的右手臂上有一块条状的红色印记,有一指宽两指长,看上去深度比较浅,似乎是被某种温度较低的火焰灼伤了一样,看起来感觉非常的诡异。 那伤痕绝对不会是刚才那些蚂蟥所引起的,它们造成的伤口颜色倒是也有些类似,但是形状都是点状的,而且面积绝没有这样大,要是蚂蟥的嘴有这么大的话,刀疤李早就交待了。那么,既然不是蚂蟥,在水里也更不可能是由某种火造成的,那这样的伤痕是从哪里来的啊? “你是怎么搞的?怎么会弄成这样的啊?”丁灵修问刀疤李道。 “谁知道啊!刚才你在上面喊我的时候,那些鬼蚂蟥就扑了上来,你知道老子虽然不尿这些东西,但也不能束手就擒啊,我正在那里拨楞呢,手碰到了一个玩意儿,就搞成这样了。” “你倒是说清楚些啊,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家伙啊?你这样说谁知道它是恐龙啊还是怪物啊?” “当时我正急啊,哪里顾得上细琢摸,而且水里还乌漆麻黑的,也看不清楚,感觉上那玩意儿有脸盆那么大,软软的,乱七八糟的一大团,肯定不是什么鱼虾螃蟹那种常见的东西。” 听刀疤李这么说,丁灵修心里更没有底了,看刀疤李的伤势,已经可以排除他吹牛的可能性了,而且那水里的蚂蟥都长成了那样了,保不齐下面还真有什么怪物也说不定。对付妖魔鬼怪丁灵修是行家,但面对墓穴中的怪兽机巧,丁灵修也是束手无策。 本来云母天台就是建造该墓的设计者用来接引生气的装置,翻板下面的水应该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当初他不按照常规建造墓室,将寝殿曲里拐弯地改变方向和方位肯定也是有他的目的的。 所谓“气曲则吉,气直则凶”“气遇水则止”等人尽皆知风水理论就说过,这一套装置下来能够很好地接引天地以及周围的生气,并将其蓄在翻板下面的水中,以利墓主千秋万代永保不朽。真是非常巧妙的设计啊,可以看出它的建造者必定是其中的高手!甚至很可能不是人建造的。 但是其中有个问题,翻板下面的积水既然千年不干,而且能够保持较好的水质,必定有地下水进行不断地补充,或者干脆就是连接着某处地下河流,否则哪里会有刀疤李所说的奇怪生物出现?而下面如果是活水的话,那就能很好地解释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了,云母天台将大量的天地生气接引下来,蓄积在翻板下面的水中,人为地造成一个生池,在充沛的生气作用下,生长于其中的生灵发生某种常理难以解释的变异就不足为奇了。 想通了这点,丁灵修就释然了,如果那只是普通的生灵的话就好办了,至少可以用蛮横的手段对付它们,怕就怕不知道它们的实际情况,到时候碰上了两眼抓瞎。但是现在刀疤李也已经安全上来了,下面的东西即使再厉害,毕竟也是水生动物,难不成还会飞上来伤人不成?只要不去招惹它就是了,就算惹得起咱们儿也不惹了,躲着它总行了吧?那样总够厚道了吧? 丁灵修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问道: “对了,你之前说你是来救人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刀疤李叹了口气,欲言又止,过一会儿见丁灵修没有放弃的意思,只好喃喃说道:“好吧,这事说来话长,既然你一直这么好奇,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这事其实得从我小时候说起,我的祖籍在四川,在我们老家那个地方群山林立,山势巍峨险要,在山腰经常会有溶洞之类的奇景,那溶洞冬暖夏凉,而且当地人笃信高处更加接近神明,可以使尸体不腐,灵魂不灭。所以当时很多人选择将尸体保存在那些洞穴之中,也就是悬棺。 而悬棺的另一个作用便是防止盗墓,因为那山势极其险要,一般人很难接近。不过想要将悬棺送上去也需要一些本事。而我的家族便是世代以架设悬棺为生的。”说到这里,刀疤李沉默良久,才再次打开了话匣子。 说完这些话之后刀疤李缓缓摘下了手套,伸出了他的手,此时丁灵修终于将他的职业和那双生长的如同爪子一般的手联系在了一起,这哪里是一双手啊,分明就是一双钩子。 “我们从小便接受攀岩的训练,训练艰苦异常,经过十几年的训练便可以在那悬崖上攀爬如飞了。那年我二十三岁,那年的夏天村子里的一个老头去世了,我和我爹接到讣告之后便开始做准备,那老人的老伴在几年前已经去世了,被葬在了圣灵山的一个溶洞之中,当时也是我和父亲两个人将棺材吊上去的。现在老头要和老伴合葬,所以对于圣灵山的那个溶洞我们已经很熟悉了。 当时恰逢文革期间,风暴席卷全国,当然我的老家也不例外。因为架设悬棺本身是出自于迷信,所以被打成牛鬼蛇神,因此我们选择在夜半将那悬棺送上去。 天擦黑之后,老头的家人便将悬棺悄悄地送到了圣灵山脚下,我和我爹早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了,我爹大口的吸了一口水烟,一阵‘咕噜噜’声之后放下水烟袋,将一根绳子挂在腰间,身上还带了一口短刀。 我的行囊里也装了一口刀,还有一些黄纸和香,口中衔着火把,一纵身跳上悬崖。由于是夏天,又刚刚下过雨,所以攀岩起来稍微有些困难。不过对于我们这种家族式的攀岩人来说倒也不成问题,纵身而上,手勾住悬崖上的凸台,身体紧贴着石壁,这样可以尽量将自己身体的重量转移到石壁上,减少手指的承力。 圣灵山上的溶洞颇多,而老头子老伴悬棺所在的那个溶洞在这悬崖偏上的部位,我们攀爬如风,手脚一起用力,数十丈的悬崖不一会儿工夫便攀爬了一半。我爹停了下来,我们挂在悬崖上稍作休息。而正在此刻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从我们身下的溶洞中窜出,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向另外一个溶洞奔去。 当时我和我爹都看在了眼里,我们家族世代以此为生尚且未曾听说有什么怪物能够以如此快的速度攀爬绝壁,我想过去看个究竟,却被我爹喝住了。我们现在第一任务便是先帮事主安排悬棺。虽然丁灵修心有疑惑但也只得作罢,怪物出现之后我们便没有再休息。 忽然我们的耳边传来一阵铃铛声,那声音忽远忽近,让人心神不宁,我险些从悬崖上跌落下来。正在此时那黑色的东西又飞快的从刚才的那个洞穴里蹿了出来,然后挂在悬崖上,喉咙中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它的位置离我只有十几米远,似乎是在观察着我的动作,我心里有些打鼓,谁知正在这时,那只怪物却忽然一纵身向我的方向猛扑了过来。” 刀疤李说道这里咽了咽口水…… “那东西是不是人面猫?”丁灵修这个机会打断了刀疤李的话。 刀疤李点了点头,并没有问丁灵修为什么会知道人面猫,他接着说道:“当时那黑影的速度极快,因为我早已经发觉它比有所行动,因此当它向我猛扑过来的时候,我已早有准备,连忙贴着悬崖,用两手将身体挂起,那怪物一击不成便也没有继续攻击。 刚沾到我脚下的崖壁然后立刻一纵身向上窜去,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转眼间便不知消失在了哪个溶洞中了。我爹看了看我,确定我没有受伤于是我们稍作停留继续向前,不过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经悄然爬上了心头,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做我们这行的虽然敬鬼神心中却不信邪,所以即便当时那种不祥的预感很强烈,可是没有完成事主交给的任务便不能折回,再说这大晚上偷偷地将棺椁运到山下已经是不易了。我们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继续向上攀爬,那时我们便警觉的多了,因为不知道那只怪物究竟藏在什么地方,说不定会忽然冒出来,攻我们个措手不及。 大概用了半个小时左右我们终于到达了那个溶洞口,一股寒气吹来,那寒气中夹杂着浓重的尸臭味,我爹首先发现了异状,然后连忙将我手中的火把熄灭,眼前立刻变得一片漆黑了,我和我爹屏住呼吸,耳边只有‘咚咚’的心跳声。 第十七章 追溯(二) 刀疤李继续说道: “等了大概有几分钟,我们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咯咯’的响声,那声音似乎是骨骼碎裂的声音,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要知道这里横七竖八的摆放着至少十几口棺椁。我首先想到的是尸变,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曾经听老辈人说过尸变的人的厉害。 我爹那时已经悄悄的拨出了挂在腰间的刀,我也将手伸进行囊中摸索着,正在此时我忽然感到面前冲过来一阵强劲的气流,我心中不妙,可是此时躲闪已经来不及了。话说姜还是老的辣,那时候我爹早已出手,一脚将我踢开,我的身体随着我爹的力道猛然扑向悬崖边,幸好我的反应也不慢,用手勾住了悬崖边缘凸出的石头,下身悬挂在崖壁上,接着从我们的眼前闪过一道黑色的影子。 我心知那便是刚刚见到的那只怪物,我爹捡起火把,点燃之后那怪物的真面目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一张蜡黄缩水的人面,下身便是一直巨猫的形状,那东西的口中正衔着一根已经发黄的腿骨,骨头上还粘浊着黑红色的腐肉。 它似乎被我爹的手中的火把激怒了,忽然想我爹猛扑过来,当时我爹一定被眼前的这个怪物吓坏了,竟然毫不躲闪,那怪物甩掉口中的骨头,然后一口咬中了我爹的脖子,直到那时我爹才反应过来,他的手条件反射般的将匕首刺入怪物的身体,那怪物吃痛张开了嘴,一股鲜血立刻从我爹的喉咙处喷出。 那怪物扭转身形,叼起那根骨头便消失在了悬崖峭壁之间,我爬上悬崖的时候我爹一息尚存,他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似乎要说什么,我将耳朵靠近我爹的嘴边,隐约听到我爹说出几个字‘刑天……古……墓’之后那只抓着我的手终于垂了下去。 第二天早晨我便将我爹安葬了,事主家为表示歉意特意到我家中帮助善后我爹的葬礼,在葬礼结束的时候事主找到了我,想问明我爹究竟是被什么怪物所伤。我便将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他一直认真的听着,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当他听到我爹最后的遗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过了好一会才忽然拉住我大声的问道:‘你说刑天古墓?’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追问道,‘难道你知道?’ 那人犹豫了一下,然后讳莫如深的摇了摇头。” 刀疤李长叹了一口气,虽然那些往事已经尘封多年,不过依然掩饰不住内心的伤痛,片刻之后他嘴角又挂起初始时候的微笑,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我心知这家人必定是知道刑天古墓究竟是什么意思,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可就是不便说,内中必有隐情。 那天夜里我又悄悄的来到了我爹出事的那个溶洞,遁循着那怪物留下的血痕一直追了下去,整整一个晚上我追到了一处被山里人成为荒河的激流处才停了下来,当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我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这荒河一带山势险要,荒草丛生,毒虫猛兽时常出没,关于此地的传说比比皆是,荒河对于所有的人来说一直像是一个谜一样,因为没人知道这条河的发源地是哪里,可能也没人正经的探究过这个问题。 因此若不是非去不可,绝不会有人接近此处半步。我当下有些犹豫,不过想到我爹惨死在那怪物的手中还是决定以身犯险,身为人子,不能为我爹报仇,于心何安? 想到此处我略作休息之后,撞着胆子向荒河深处走去。这条河大概只有不到十米宽,河水清澈见底,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如同金子落在了水面上,水流很缓慢,唯一让人感到奇怪的便是这样的一条河里竟然没有一条鱼! 河道两边荒草丛生,因为人迹罕至所以那些荒草已经长到一人多深,为了方便起见,我只能沿着河边直上。沿着河岸逆流而上,数里之后,我忽然感到一阵阵阴寒刺骨,当时正值盛夏,而那种寒气却如同一把把细小尖锐的钢针一样直接穿透皮肤而刺入,我身上的汗毛立刻根根竖立了起来。 我当时心想这个地方实在是古怪异常,于是便放慢了脚步,缓缓前行。 可他娘的老子刚走出不到半里路,忽然眼前浓雾叠生,那浓雾快速的向上升,在头顶形成一片淡白色的云。我立刻加快了步子向前走,忽然我觉得身上的那阵阴寒瞬间消失了,可是没走出几步那阴寒又开始向我袭来。 正在我左右不得要领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又是让我一惊,虽然那时候还算是年轻,不过即便是我现在已经年过而立之年,游历大江南北,盗遍天下奇墓,还不曾见过什么地方出现过那样的景象!”刀疤李说着情不自禁的握了握那双“钩子”一般的手。 丁灵修虽然之前对盗墓贼这个行当还是有些鄙视的,但现在他必须承认,他已经完全被刀疤李的故事吸引住了,兴趣完全被他吊了起来。 刀疤李接着说道:“那浓雾的下面竟然是一个坑,坑并不大,一些河水顺流直下流入坑中,然后升腾起白色的水雾,我缓缓向那个大坑接近,那热气越来越重,伴随着一种硫磺的味道。而就在这时候我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坑。 这坑更让人心惊,正值盛夏时节,而那个坑口却挂着一层厚厚的霜,霜花很大,向洞里伸展出去。我一阵心悸,小心翼翼的向那边走去,没走出几步,那种阴寒便再次向我袭来,冰冷刺骨。 这两个坑相距不到十米,然而景象却大相径庭。更让我感到这条河古怪异常了。我不敢过多停留继续向前走,再往前走河水渐渐变得稀缓了许多,最后变成了无数只细小的支流。 这就是荒河的源头吧,我立在原地向西周望去,忽然我偏见离我不远处的黄草丛间有袅袅的炊烟升腾起来,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加快脚步向那炊烟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抽出腰间的短刀。 如果真的遇见那个畜生,我必定会以命相博,为老爹报仇。谁知当我一步步靠近那股炊烟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哭声,那声音是一个女子发出的,当下我心里一慌,话说这荒山野岭的,连个人影也没有,这女人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因为我的小时候不比你们现在,手机电脑这么普遍,我当时只是经常听说书的说《西游记》的故事,当下那里面稀奇古怪的妖怪竟然全冲进了脑海,我略作犹豫,然后用力抓紧手中的那柄短刀,心想管她是什么呢?这深山中的女子一定不是什么善类。 我一个箭步跃到那女人身边,女人听到我的声音,立刻扭过来头,我手中握刀,那女人头戴麻布帽子,身后是一小堆香火。我们四目相对,一个面目狰狞,凶神恶煞,一个眼中含泪,满脸惊慌。 几秒钟之后我手中的刀竟然无力的掉在了地上,眼前的这个女人我竟然认识。”刀疤李说道这里长叹了一口气。 刀疤李向丁灵修瞥了一眼,苦笑着说道:“刚才和你们说的那个准备设置悬棺的事主姓周,我们那个村子只有两个大姓,一个是李,时代以设置悬棺为生,方圆百里内的人家如果想设置悬棺的话都会找到李家。 而村中的另外一个大姓便是这周家,说来这周家和李家应该是一起搬到村中的,而且是村中的大姓却一直神神秘秘,极少和村子中其他姓氏的人打交道,除非是迫不得已,比如架设悬棺这样的事情才会偶尔和李家族有些来往。 周姓家族的人全部居住在村子最靠里的一个大院中,这个院落从未曾有过外姓人走进过。一扇漆红色的大门,门口摆放着两只汉白玉霸下,在门上悬挂一个红色的檀木匾额,上书‘福泽周氏’。 小时候曾经好奇周家大院,于是便在夜里悄悄爬上周家后面的悬崖之上,从上向下俯瞰,周家大院八进八出,院子里挂满了红色灯笼,灯笼上写着大大的周字。已经过了子时其他院落中的灯都已经熄灭了,只有最后一个院落的灯依然亮着。 可奇怪的是那最后一个院落的窗户全部是用红纸糊上的,红色的光将整个院落全部照亮,在夜里看了让人有种毛毛的感觉。看了一会儿当我准备回家的时候忽然看到最后的院落的门打开了,接着周家人一个接着一个从里面走出来。 那个房子按说最多能装下二十几个人,但是却走出了上百人,他们出来之后并不交谈,都顶着头,沿着被红色灯笼照亮的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不过这些还不足以道出周家人的神秘,最让我疑惑的便是当初小日本扫荡到我们的村子的时候,一群鬼子兵冲进了周家大院,便像是泥牛入海一样,没有一声枪响,没有鸡飞狗跳的声音,甚至没有任何争吵,那些小鬼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掉了。 因此从来在村子便有这样的传言,周家大院便是地狱的大门,平常人进去便是一个死。后来文革期间,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红卫兵蛮横无理的闯进了周家大院,当时全村的人都等在周家大院门口,等待着当年鬼子兵的事情重演。 不过事情仿佛并非如人所愿,一刻钟的时间,几个红卫兵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和常人无异。当下村子里关于阴宅的所有传说都被瞬间推翻了,然而仅仅一个月之后怪事便发生了。 那几个红卫兵在回到家之后不到一个月便离奇般的失踪了,从那之后便杳无音信,像是人家蒸发了。 而我眼前的这个人正是事主的女儿,名叫周芷若。这女孩深居简出,很少在村子里露面,可是村子里的人对于她却印象深刻,因为这个女孩的脸上留着一道长长地疤痕,很多人都说如果这个女孩不毁容的话,一定是个貌若天仙的美女,而上天像是嫉妒她的美一样,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疤。 第十八章 追溯(三) 刀疤李一提到这个女人,神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但还是继续讲道:当下我见到周芷若,还是有种心猿意马的感觉。她楚楚动人的跪在我的前面,眼睛里的惊恐简直呼之欲出。 ‘你怎么在这里?’我茫然的问道。 周芷若惨淡一笑然后娓娓的说道:‘你是来找你爹的死因吧?’ 她的话音刚落我便瞥见她的身后矗立着一座小山一样的坟包,那坟包有五米多高,坟包上全部撒上了白色的细砂,整个坟包上没有一点杂草。 我指着眼前的坟包颤颤巍巍的说道:‘这是什么坟?’ 周芷若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撑着身子从地站了起来,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一座空坟,不过和你一直追问的刑天古墓也有点关系。’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找刑天古墓?’我猛然想到曾经问过周芷若的父亲关于刑天古墓的事情,可是这与我爹的惨死,还有那个怪物有什么关系呢? ‘呵呵。’周芷若惨然一笑,然后说道:‘很多事情你是不会了解的,他们已经来了,所有人都逃不掉。’ ‘他们是谁?’我被她的话说得有些糊涂了,这个神秘的女人口中的‘他们’会是什么人呢? 忽然她猛然抬起头说道:‘我求你一件事。’周芷若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楚楚动人的望着我,让我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我点了点头,周芷若从兜子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信封,那信封的质地很特别,摸上去油油滑滑的然后摩挲了一会儿才说道:‘把这封信带到安徽池州青阳县的曹郁村,帮我找到一个姓金的先生,那人是一个乡土郎中,然后将这封信交给他,他看了之后就全明白了。’ 我犹豫着接过那封信,正在此时周芷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今晚你必须离开村子,这是个不祥的地方。’ 我瞠目结舌的望着她,虽然她说的神乎其神但是毕竟我不能忽然舍弃整个家业置身去往池州,再说当时对池州没有半点了解,更不知道那个曹郁村在什么鬼地方。 那天晚上我吃过晚饭便早早入睡,可是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依然毫无睡意,那空坟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吗?那封信里面究竟写着什么?想到这里我忽然豁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快速的掏出周芷若交给我的红色信封。 这信封的质地确实很特别,细看之下信皮上竟然还有细小的血管的痕迹,一种不祥的预感猛然而生,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封诡异的信中究竟写着什么样的内容,然后立刻将那封信拆开了。 正在此时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呼声,那声音是从周家大院的方向传来的,我连忙放下手中的信,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由于用力过猛竟然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忽然我感到一些毛茸茸的东西正在想我身上爬,我连忙站起身来,一看之下又是一惊,我的手爬满了蚂蚁,我想四下打量,那蚂蚁像是忽然从某个地方冒出来的一般,铺天盖地的爬满了整个院子。我连忙挥着手臂将手上的蚂蚁甩掉,然后冲进屋子里,拿起那封红色信封。 此时屋子外面的喊叫声越来越大,简直震耳欲聋,我将窗子一脚踹开,然后从窗户跳到墙上,我家的院墙紧靠着山崖而建,那些蚂蚁现在已经开始向墙上蔓延了,我心知不能再等,于是立刻爬上悬崖。 爬上数十丈之后,回头向下望,惨白的远光下,整个村子都已经被那些不知来自何处的蚂蚁占领了,呼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正在此时忽然周家大院方向火光冲天,那个八进八处的院落平静异常,没有任何人骚动,没有任何人从已经失火的周家大院中逃出来。我咽了咽口水,心中不知是辛运抑或是是失落。 山下的蚂蚁已经开始想悬崖蔓延开来,我又快速的向上爬,同时向村子外面爬去。与此同时我瞥见似乎一个黑影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停靠在悬崖的一个凹穴之中,屏住呼吸,那个黑影竟然对我毫无察觉,一直从我身边飞驰而过,动作非常快,直接奔向不远处的一个山洞。 情势危急,我也不敢有所异动,过了一柱香的工夫我忽然发现那个黑影再次从那个山洞快速的奔出,直奔周家大院的方向。我心中好奇,这个怪物究竟去那个山洞做什么?于是我撞着胆子向刚刚怪物所在的方向奔去。 那个山洞不大,可是确是三相山最高处的山洞,如实在平时即便是架设悬棺也很少选择这里,所以极少有人来。越是接近山洞那悬崖便越是光滑,几乎没有着力点,只能将身子全部贴在悬崖之上,然后用两根手指扣住那些细小的凹槽才能勉强前行。 我心知如果速度过慢很有可能被那个怪物从后面偷袭,心中焦躁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依然缓慢,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我终于双手抓住洞口的两块时候,然后双臂用力一下子翻身上来了。 山洞确实不大,直径大概只有不到两米,前面漆黑一片,这样的地方根本不适合架设悬棺,不过我向里面爬了几步便觉得手上按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那东西我再熟悉不过了,是一块人骨。 不用说那骨头必定是怪物拿过来的,我继续向前走,忽然手上又按到了什么东西,我拿在手上一看竟然是几块棺材板的碎片,越是往前走那碎片便越多。 我警觉的向外望了望,确定那个怪物没有回来,于是从身后掏出一个火折子,轻轻地吹了吹,接着那一丝火折子的光向里望去。 眼前的山洞的内壁非常光滑,在我的眼前堆满了棺材的碎片,越是向里走,那些碎片越密集,最里面的碎片都被咬成了木屑。这个山洞只有二十几米深,在接近洞穴最里面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些散乱的棉花,还有一些寿衣的碎片。 我轻轻地向里走去,竟然在那碎片之中发现两块黑色的石头,那石头整齐的放在棉絮之中,我心知那必定是怪物剩下的卵,于是便揣在了兜子里,又在里面翻了翻发现没有别的东西便准备转身离去。 正在此时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让人心惊的‘咕噜’声,我心猛然一沉,心道这下完了。 这怪物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的耳边就伴随着‘咕噜噜’的声音,而现在那声音就在我的身后,我小心翼翼的抽出短刀,熄灭手中的火折子,缓缓地转过身。那东西正站在洞口处,借着山下的火光依稀能够看清楚那怪物的大致轮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抓紧那把匕首,但是心中始终还是没底,毕竟这怪物的攻击速度我曾经见识过,我爹眨眼的工夫儿便倒毙在这畜生的利爪之下,而我不得不承认我手上的力道相去我爹甚远。 但是此时已经是退无可退了,左右是个死,不如豁出命去和这个怪物一搏。心里一旦打定了这个主意,便不像之前那般紧张了,我屏住呼吸,眼睛紧盯着那怪物的一举一动,准备猛然出击,攻这个怪物个猝不及防。 我后退微弓,脚下踩着一快棺材板,这样一旦攻击脚下便可以用上力道。那怪物的身体忽然微微颤了颤,想必已经是在准备向我攻击了,机不可失,我立刻挥起手中的短刀,同时脚上用力,谁知脚下的那快棺材板一滑,我整个身体立刻失去了重心。 而眼前的怪物也瞬间向我猛扑了过来,不过我倾倒的速度毕竟比它冲过来的速度还是快了一点,只听耳边‘呼’的一声,然后那个黑影从我的头顶上飞了过去,怪物的力道从头顶的风声已经能判断出一二。 若不是刚才滑倒此刻可能此时已经和我爹一样的下场了,来不及多想,我连忙手上撑着身体,后腿用力然后蹿到了山洞口,没等转身我便听到了身后的风声,那怪物必定是已经冲了过来。 时不我待,我一个纵身两手扣着洞口的石头,一下子翻了出去,怪物毕竟是怪物,可能冲劲太猛,一下子飞出悬崖十几米。我反手挂在悬崖上,冷汗此刻才从后背涔涔冒出。再看眼前的周家大院已经完全被熊熊的火海所吞没,不仅如此似乎还在向其他的人家蔓延,可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此刻村子里已经没有呼喊声了。 忽然我远远的望见在村口似乎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接着是一阵奇怪的铜铃声,那人迈着缓缓地步子走进村子。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却依稀可见那个人个子并不太高,他左手上拿着一把晶亮的刀,刀身上还散发着凛凛的寒气,他的右手中晃着一个明晃晃的铜铃,虽然距离很远,但奇怪的是那个铜铃似乎看起来特别明显。 第十九章 追溯(四) 刀疤李讲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一片唏嘘,继续说道: “这个人实在是太诡异了,虽然那个时候我才十七岁,但这段记忆还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当时地上的蚂蚁都听话的为那人让出一条路,那人一直向着周家大院走去,最后走进了那片火海,我心想这人必定是和周家大院有些渊源,但是自己此刻已经是自身难保了,便也不想过多的追究那人去处。我稍作休息然后快速向村外走。 一直到天明我赶到最近的县城,在一个亲戚家落脚,然后让亲戚打听老家的情形,可是过了足足半个月却依然没有任何音信。半个月后的一天亲戚忽然匆忙的从外面跑回来告诉我说老家已经不存在了。似乎在半月前便遭遇了一场奇怪的大火,将整个老家化作了灰烬。而当时的红卫兵头子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据称这场大火是被村子里的一个人故意放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现在整个县城都在通缉我。 为了不连累亲戚,我只能硬着头皮乔装打扮然后徒步北上,我隐隐的有种感觉,似乎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了。在此期间我不停地询问着自己那只怪物,那个神秘的人,还有诡异的周家大院,以及自己手中的这封信中究竟有什么联系? 很多次我摸索着手中的那个红色信封准备将其打开,也许秘密便在那封信里,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辗转了半年左右我终于顶着通缉犯的名字来到了池州市的青阳县,不过当我打听金先生的时候却惊人的发现那个金先生已经不在了。 细问之下才知道金先生已经在几个月前死于一场大火,一提到火我的心便开始狂跳了起来。当时我饥肠辘辘,身上空无一物只有一封信和那两颗卵。 正在这时候一个老人找到了我,那老人长的慈眉善目,远远地便看着我,一直上下打量着我。后来终于按耐不住将我请入家中,那老人说他家族祖上曾经出过一个显赫的算命先生,于是便学了一点观气的本事,他看我身上似乎有一股邪气护体。 那邪气阴毒无比,一般的怪邪不敢进其身。相比我身上一定有什么阴毒的宝贝。我当下灵机一动,便编造谎言将两枚那怪物的卵拿了出来,那老人一看之下竟然惊呆了,追问我宝贝的来历,我笑而不答。最后老头亦不再追问。 老头无儿无女,于是我便留在了老头家中,那老头对两枚卵爱不释手,可是只过了半年有余老头便亡故了。在他弥留之际曾经告诉我将他安葬在祖上的陵墓中,当时他祖上的穴位本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可是当时也只有我能安葬老人了。而且郑重的告诉我一定要将那其中一颗卵与他一同安葬在那个穴位中。 刀疤李说完长叹了一口,而丁灵修的眉头却猛然间皱紧了,在之前张强曾经讲过的老林他父亲发现那颗卵的地方,那里难不成便是刀疤李口中的那个老人家族的墓穴?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老人为什么会要选择和游墓鬼的卵同穴而终呢? 抛开这些疑问,刀疤李继续说道: “安葬完老人之后,我再次变得孤独无依,没有办法,当时走投无路的我只好选择从军。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在我从军的生涯即将结束的时候,竟然又机缘巧合的回到了池州,而且还在这期间遭遇了更奇怪的事,也因此认识了这个小家伙和他的爷爷。” 刀疤李说到这里指了指牛牛,丁灵修点了点头,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可是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来这里,还有你是为了救谁啊?”丁灵修问。 刀疤李继续说道: “呵呵,你别急啊,后来退伍后,我又重操旧业,干起了盗墓的行当,同时也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当年那件事的线索,但我万万没想到,我这第一票还没开始就栽了跟头,结果还将随身携带的那怪物的另外一颗怪卵也弄丢了。” “又弄丢了?” “是啊,又弄丢了,不过这一次也是没有办法,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是真的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能弃卵保命了!”刀疤李无奈回答。 “好吧,然后呢?” “可是就在我逃出去没多久,有一天晚上,我突然接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信封上没有寄件人的地址和姓名,应该是一封匿名信,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大概是这样的:把卵还给我 我在狮子峰奢比尸墓中等你 还有周芷若!” 其实,每当刀疤李说到这个“周芷若”的时候,丁灵修都在强忍着自己想笑的冲动,毕竟这个“周芷若”的名字确实家喻户晓,恐怕要比这“刀疤李”的诨号传播得广泛多了。 “哦,原来是这样,你所要救得那个人就是你之前说到的周家小姐喽?”丁灵修问。 “是啊,毕竟她一定知道关于父亲之死的秘密,还有那个‘刑天古墓’的事,我必须要救出来她,我这样才能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的父亲,而且很有可能,当初那只人面怪猫和那个拿着铜铃铛的家伙,也在这里!” 丁灵修点了点头说: “嗨,老哥,你现在的心情我非常理解,我的父亲也是被妖魔害死的,但我总感觉这事情有些蹊跷,你看啊,这个周家被灭门后,已经时隔了这么久,周芷若如果按你所说,应该已经死于大火之中,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活着呢?它们既然要灭门,为什么偏偏会留下这个人呢?” 刀疤李点了点头,说道: “小兄弟,你说得也有点道理,可是……刀疤李面露难色。” 后来刀疤李便和那个人熟络了起来,在交谈中得知那人叫曾无言就住在池州的的山区,这个人识文断字,长相斯斯文文的,不但如此,此人枪法非常准。可是当初刀疤李一直奇怪的是似乎这个人从来不和除他之外的任何人说话。 当时在越南的条件非常艰苦,刀疤李所在的部队是一个侦察连,基本上都是两人一组的编制,不过刀疤李父亲这个组却奇怪的编进了三个人,最最奇怪的是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另外一个人总是生病,这样便只能刀疤李和曾无言一起执行任务。 很多次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见险情也都能被奇迹般的化解,让刀疤李父亲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便是他们潜伏在敌营周围观察敌情的时候,过来了一对巡逻的美国鬼子,话说美国鬼子人高马大,一行人排着队向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那天恰逢月朗星稀,天上一点云也没有,白花花的月光落在山谷中,而刀疤李和曾无言就趴在美国鬼子巡逻的那条小路的旁边,大概距离那天小路只有半米左右,此时想要后撤已经来不及了。这么大的月亮,便是一只兔子在草丛中跳动也能被发现,刀疤李心下一沉,轻轻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着的手榴弹,想着等那群鬼子过来便冲上去,拉响手榴弹,就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鬼子穿着厚厚的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吱“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刀疤李咽了咽口水,轻轻地舔了下嘴唇,手心已经出满了汗,手榴弹的保险已经拔出,食指扣着引信,小腿紧绷着,准备随时出击。 话说这美国鬼子,不同小日本,个个身体壮硕,精神头十足,和吃了狗鞭一样。脚步铿锵有力,平日里与这些鬼子面对面交手的机会不少,刀疤李深知这群小鬼子的身体素质非常厉害,因此若是把握不好时机,小鬼子死命挣扎将自己甩开自己不是白白送了性命,所以此时他屏气凝神,细心的调整着呼吸。 那队鬼子一步步的走进,此刻刀疤李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他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趴在身边的曾无言,只见曾无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前方,一只手按着抢,一只手在怀里摸索着什么,身形于自己此时完全相同。 他用胳膊肘轻轻地推了推曾无言,两人四目相对,交换了一下眼神,做好了最后的准备,正在此时那些美国兵已经走过来了,刀疤李刚要冲上前去,谁知曾无言一把拉住了他,刀疤李不解的望着曾无言。 此时阴风四起,黑沙避月,眼前瞬间变得漆黑异常,伸手不见五指,那队美国鬼子马上就要到他们身边了,却迫于黑风弥漫在眼前徘徊了一会儿竟然退了回去。待那些美国兵退去之后刀疤李终于长出一口气,他们悄悄退出了美国兵驻扎的山谷。 “丢了一个,难道你说的是这个?”说完,丁灵修从兜里掏出了那个刚才他们找到的被张强弄丢的黑色怪卵。 刀疤李见到这颗怪卵,立刻不由分说地从丁灵修手中将它抢走,怔怔地捧在手心端瞧起来。恐怕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黑色怪卵竟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刀疤李有些激动,喃喃说道: 第二十章 诡异的陪葬者 “妈……的!这回儿可真的完了!这简直就是粽子开大会啊!”从刀疤李的方向那里传来他战战兢兢变调了的声音。 听见刀疤李这么说,丁灵修根本就没有办法作出反应。 但等看清楚下面的情况,才发现刀疤李这句话说的倒真是很形象。 在两边不下数十盏长明灯的光线中,寝殿的全貌一下全部展现在丁灵修们的面前。丁灵修们现在站在一个很空旷的穹顶之下,整个的建筑呈长方形,面积足有近千个平方,打眼就是远处椁台上那具巨大的黑漆漆的棺椁,那黑真的是黑地彻底,黑地超有性格,毫不反射一点光线,仿佛就象明亮的光线中被人生生剪去了一块似的,叫看见它的人无由地生出一种绝望的感觉。 棺材的前方,两边各有一长溜紧挨着的椅子,上面坐满了……干尸! 这种场面,要是棺材的位置换成黑面剑髯的阎王的话,那活脱脱就是阎王的森罗殿! 饶是丁灵修胆子比较大,但是这时候背上也不禁冒出丝丝寒气来:这样的场面太大了,视觉效果太惊人了,由不得你不汗毛直竖! “这……这里是什么啊,好可怕!”牛牛这时也没有了刚才那股脾气,连说话也不利落了,舌头听上去有些打结。 丁灵修强行打起了精神,看看目前除了阵势有些吓人外,似乎没有发现这些粽子有什么异常的变化,于是给牛牛打气道:“别急!咱们好不容易进来了,不要害怕,这里还有我呢!” 牛牛听丁灵修这么说,胆气又有些壮了起来。刀疤李倒是满不在乎,这些东西他见的多了,用它的行话来说,这应该叫做粽子。盗墓贼遇到粽子,就跟猎人看到猛兽一样,早就司空见惯,否则粽子还好好地在那里躺着呢,自己倒先把自己吓趴下了,岂不冤死了? 光线对人的影响力是比较大的,虽然目前的情况非常瘆人,但好在周围比较明亮,心理上就相对踏实些。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别说是这些还没有长毛的粽子,就是牛头马面在那儿杵着,他们也只能上去会会。 三个人硬着头皮,走到了粽子们的中间。 现在靠地近了,终于可以比较清楚地看到他们的样子了。那两大排椅子足有上百张,每一张椅子上都有个死人,而且都用嵌丝牛筋绑着。看他们的服饰,都是一水儿的酱紫宫衣,有的椅子旁边还有拂尘。现在丁灵修终于有些明白了刚才他们为什么会本能地这么害怕,原来原因在于这些死人都没有腐烂! 人类之所以会出现恐惧的心理,主要原因在于对未知事物难以把握的不踏实感,就象现在这种情况,那些死人都已经过了上千年了,照道理早该只剩下些骨头渣子了,但这些死人却根本没有腐烂,还是皮是皮,肉是肉的,虽然个个面目狰狞,似乎在死的时候受到过极大的痛苦,但形体保存地相当完好,叫人看了不寒而栗。丁灵修估计之所以他们得以保持不腐的状态,可能是在活着的时候体内就被人灌入了大量的水银及防腐的药物,通过血液流通在全身进行循环后才有的效果。 “看来这些都是些死太监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扒开裤子看过?”刀疤李没好气的回答,似乎对丁灵修的猜测不是很认可。 “你想按照他们的身材打扮,还有拂尘,道士不象道士,宫女不象宫女的,不是太监是什么?” 刀疤李没有说话,但心说丁灵修说的倒还真是这个理儿。只是虽然古代殉葬的现象比较普遍,但是象这样用这么多太监排排坐分果果似地摆个阵的倒真的很少见,它的用意何在? 丁灵修又仔细看了一遍,根据他们的身高体形,以及服饰等方面的特征来看,这些尸体果然都是太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丁灵修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似乎有什么危险在那里,而丁灵修又不知道它具体的位置。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刀疤李的一句话提醒了丁灵修:“老弟,我看这些东西活着的时候就是受气的主儿,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翻不出什么大花头,现在变死鬼了,也绝对是些受气鬼,我看咱们干脆直接上去把寿财大卸八块,拿了明器就向前冲吧!” 对啊!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太监!丁灵修顿时灵光一现,似乎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丁灵修将所有的线索在脑子里面迅速地过了一遍,太监严格的来说是男子去势后的产物,应该是先阳后阴,由阳入阴,如果根据两分法,非阳即阴的话,当属于阴体。这生生上百具阴性尸体朝着同一个棺材,而且棺材里也应该是个女人的话,那倒真的是一个风水大阵――百鸟朝凰! “有点不对,这里我好像在哪看到过,这种格局好像是……” 刀疤李似乎也恍然大悟,喃喃道: “百鸟朝凰!” 刀疤李猛然想起来,这百鸟朝凰这个阵法在明代的某个风水大师所著的《风水秘要》中有所提及,想不到今天居然会在这个宋墓中看到,所以刚开始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考虑。刀疤李记得在《风水秘要》中,虽然对这个阵法有所介绍,但其只是讲了个大概,并未深谈。主要的原因可能在于这个阵法要求较高,寻常百姓甚至连豪门巨富也是无法动用的,所以难得一见的缘故。但是奇怪的是,百鸟朝凰要求殉葬的都是女性,最好还是尚未出嫁的处女,这样才能充分发挥这阵以阴催阴,护主万年的功效。但是这个墓居然用太监来进行代替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风水之术,都有成法,但也讲究变通和创新。墓主既然会摆这个阵,化了那么大的力气,必然有他的考虑,只是丁灵修一时还看不透彻罢了。 刀疤李将自己的想法跟丁灵修一讲,丁灵修点了点头,因为他也看到过这本书,也粗略记得这个阵法。 这时一旁的牛牛挠了挠头,疑惑问道: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可是我还是有点不懂!” “你要问什么?”丁灵修奇怪地说道,难道这个山间长大的孩子也长见识了,要和他们探讨一下风水的问题? 只见牛牛忸怩了一会儿,严肃地说道:“既然这个阵叫百鸟朝凰,那么造它的死鬼搞了一大批没鸟的家伙在这里干什么?” 刀疤李嗤笑一声,一板一眼地说道:“是啊,既然这个阵的名字叫百鸟朝凰,那造它的人搞了一批没有鸟的家伙在这里干什么?有没有搞错啊?” 丁灵修听他这么说一时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只不过是一个比喻,你还倒找起了粽子的错处了!”说着丁灵修向椁床上的棺材努了努嘴。 说是这么说,但现在还不是聊天的时候,象这种鬼地方还是少待为妙。事不宜迟,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离开这里,但刀疤李显然不想就这么离开,盗墓贼的本性还是驱使他想要拿了明器再跑路。 丁灵修见这个家伙歹心又起,一拉刀疤李的衣袖,不再去管那些太监的尸体,大步向那具棺材走去。 他们三个来到椁床前,近距离看着上面的棺材,顿时有些发呆。 刚才他们在远处时就觉得这具棺材有点古怪,黑色的棺体似乎一点都不反射光线,隐隐含着一种夺人心魄的气势。等到在这么近的地方再观察它时,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而且伴随着这种心理的不适感更有一种生理的不适,说地准确点那就是冷! 在棺材的周围,气温似乎一下子降到了零下,浑身鸡皮疙瘩马上就起来了,怕冷的丁灵修甚至有种想要颤抖的冲动。 “不对啊?我是不是伤口刚才感染了啊?怎么现在好像要打摆子了?”牛牛浑不吝的身子也有点吃不住劲儿,加上又是伤又是浑身湿漉漉的,抢先打起哆嗦来了。 “不是你说的原因,是这个棺材有些问题!”刀疤李已经看出了要害,怪不得这玩意儿黑乎乎地好像有吸收光线的作用,原来这棺材居然是由黑毒木的树窨做的,而且要命的是这还不是一般的黑毒木,竟是传说中的传说——黑毒木! 黑毒木又称之为乌木,是远古之时原始森林中的百年千年名贵古木,由于遭受到突如其来的重大的地理、气象变化被深埋于江河湖泊的古河床、泥沙之下或者缺氧的阴暗地层中,历经数千年甚至数万年而形成的。黑毒木自古以来就被视为稀有之物,是尊贵及地位的象征。民间素有“纵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和“黄金万两送地府,换来乌木祭天灵”的民谚,可见其珍贵的程度,所以向来是帝皇级的奢侈品,是做棺材的最佳材料之一。而其中的黑毒木更是几乎天上有地下无的做棺圣品,向来只在传说中出现,从来没有听说过在哪里有发现实物的。这种黑毒木之所以难得,全因其出自昆仑山脉,远在造山运动之时形成的阴沉,之后又被冰封于冰川中,历经不知几万年后寒气内敛聚而不散而最终得以成形。 昆仑山脉是万山之祖,更是风水中祖龙之脉,所以在昆仑孕育而成的黑毒木具有不同一般的特点。在丁灵修的记忆中,黑毒木是最好的做棺材的材料,它最重要的优点就是能够吸收生气降低温度,使得入殓的尸体得以千秋万世不腐不烂,死而如生! 第二十一章 黑袍人 刀疤李忍住寒冷沿着黑毒木棺材外椁的四周走了一遍,边看边不住的赞叹,一来这东西真好,只要离它五十公分之内感觉上就象是到了冬天一样,二来赞叹的是这个墓主真是很有实力,要知道当年洪宪皇帝袁世凯死的时候,想争取享受乌木棺材都费了好大的劲儿,而这个主人居然将黑毒木做棺材的外椁!那是怎么样的气派? “李哥,开棺么?”丁灵修问道。 刀疤李点了点头,但因为毕竟他对这黑毒木还是相当忌惮的,而且那种夺人心魄的感觉一直都没有消退,所以始终有些不大放心。 “倒当然要倒,但我们还是要小心点,里面的那个家伙据说是奢比尸那个老妖怪,而且这黑毒木会吸收光线,可能打开后会看不清状况,所以咱们先把家伙准备好了,你给我照着我来起椁盖。” 丁灵修答应了一声,刀疤李将需要的家伙都从包里拿了出来,准备开椁。 而当刀疤李的手真的一碰到椁盖,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气,这棺椁真是太他妈太冷了,黑毒木的椁身浑不似木头的材质,摸上去简直跟冻住了的金属一样,拔凉拔凉的,叫人受不了。 刀疤李连忙戴上手套,叫丁灵修拿手电对准了,自己操起撬棍就往椁盖缝隙里插去。 撬棍插入椁盖缝中后,刀疤李用力死命一撬,就有意外发生了。那从手上传来的感觉毫没有棺钉脱离咬合的挣脱感,这个外椁居然没有用钉子钉住! 原来椁盖就这么随便地放在了椁身上面,根本就没有固定住! 刀疤李诧异了一声,难道黑毒木的外椁太珍贵了,他们连钉子都不舍得钉?这时候他也顾不上这些细节了,叫上丁灵修一起搭把手,两个人运足了力气将椁盖一下子推了下去! “噗……咳咳……”丁灵修和刀疤李纷纷咳嗽起来。 “天,这是什么!”站在旁边的牛牛也发出一声惊呼。 然而,当两人推开棺盖之后,混沌的恶瘴突然从棺椁中溢出,一股森然诡异的妖气腾腾而起,瞬间将两人包裹,两人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颤栗,整个人如同置身一间大冰窟里一样,唯一的感觉,就是无尽的森寒。 而且他们这下才发现,原来这里面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尸体,而是一只可怕丑陋的人面巨猫,这个家伙的样子看上去跟游墓鬼十分相似,但因为寻妖罗盘不在身边,丁灵修并不能确认这到底是不是游墓鬼。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这个家伙是不是妖魔,它一定已经死了。 刀疤李反应极快,见墓中有毒气,几乎是开棺的同时就身体向后一滚,一下子避开了这股毒瘴,丁灵修虽然置身毒瘴之中,但在此之前,他早就已经戴上了那个被驱障符水浸泡过的口罩,所以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感觉浑身发冷。 “喂,你怎么还站在那里!快过来!”刀疤李招呼丁灵修道。 丁灵修摇了摇头: “奇怪,这里为什么埋葬的是一个游墓鬼,而不是你说的什么奢比尸啊!” 还未等刀疤李回答,突然间,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了数道寒光。 数道寒光直射向三人,丁灵修立刻侧身闪避,电光火石间,丁灵修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些飞射过来的寒光,竟然是之前遇到的那些爬魁死后飞出的那种蓝色光球。 然而,这些光球其实攻击的目标并不是丁灵修等人,而是径直朝着那些椅子上的干尸飞了过去,丁灵修心说不好,但想要阻止却已经无能为力。 转眼间,这些蓝色的光球全都砸入了那些干尸的体内,簌簌的冰气自干尸体内溢出,干尸们的表皮开始涨裂,让它们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嘴也被这股气体撑开,破裂的黑色死皮哗啦啦掉在地上,然后又不断凝聚在了一起。 “不好,这些家伙要起尸了!”刀疤李掏出了五响翻子,对准了这些椅子上的太监干尸。 丁灵修也掏出了三枚符咒,同时手里握紧了冰女魄刃。 “不是起尸,这些家伙现在已经中了游墓鬼的妖气,应该马上就会变成了那种爬魁了!” 此时的牛牛已经吓得浑身筛糠,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望着两人。 果然,那些被游墓鬼妖气控制住的干尸全都皮开肉绽,然后这些碎肉又迅速融合在了一起,使它们变成了一只只黑黝黝的巨大爬魁。 这些爬魁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丁灵修等人包围起来。 “妈的,竟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跟它们拼了!”说着,刀疤李打开保险,端着五响翻子就要开枪。 然而,还没等它开枪,一道黑影突然从他们的身后袭来,空气仿佛被一股森冷的气流给撕裂了一般,发出刺耳的裂帛声。 刀疤李的枪被一下子掀飞,几乎同时,那些巨大的黑色爬魁也一下子弹跳起来,疯狂地扑向了丁灵修,刀疤李和牛牛。 三人挣扎了一会儿,但实在没有办法对付这么多数量惊人的家伙,丁灵修挥刀砍翻了四只爬魁,但陆续扑过来的爬魁很快就将他压在了身下,根本动弹不得。 但奇怪的是,这些家伙虽然扑了过来,但并没有伤害他们三个,而只是将他们全都死死缠在它们滑腻的身体之中,只留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停!”黑暗中突然有人传来命令。 这些爬魁全都乖乖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再次宛若雕塑一般。 这个人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打了一个响指,黑暗的墓室中突然隐隐浮现了森冷的幽火,映得四壁满目幽蓝,而这个人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他的身上传来了阵阵铜铃的叮咚声,这枚铜铃格外夺目,远远的,就能看见上面那耀目的光华。 而这个黑袍人的身后,一个宛若仙人的婀娜美女也随之走了过来,丁灵修瞪大了眼睛,因为这个人他实在在熟悉不过了,这就是刚才那个害他们坠入悬崖的那只游墓鬼! “呦,本以为你会一下子摔死呢?没想到竟然还活着啊?真是跟你的那些小伙伴们一样顽强,你们该不会是蟑螂变得吧?”游墓鬼蔑笑道。 “你说什么?你掳走了他们?”丁灵修不由一惊。 “哎哎哎……别说得那么难听,我救了他们好吧,不然的话,恐怕现在他们三个早就摔成了一堆肉酱了!”游墓鬼说。 “他们是谁?”刀疤李问。 丁灵修摇了摇头,轻轻咬着嘴唇回答: “它们……应该是妖吧!” “妖?”刀疤李斜觑了这两个人一眼,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穿着黑袍的男人,自己竟然似曾相似,或者说,应该说是刻骨铭心! “怎么是你?你是当年放火烧了周家的那个黑袍人?”刀疤李大惊失色。 黑袍人不为所动,缓缓向前走了几步,身上发出阵阵摄人心魄的铜铃声响。阴蓝的光线下,这个男人的面庞看起来格外诡谲阴枭,瘦削的脸就好像是被一把利刃给活活削出来的一样,棱角十分突兀,下颚还留着蓝色的胡子。他用那黑黢黢的眼睛凝望着刀疤李,沉声问道:“东西呢?带来了么?” “原来寄给我那封信的人是你?周芷若呢?她在哪里?你把她放了,我就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刀疤李说。 黑袍人抚了抚胡子,点头说: “你现在的处境,你应该很清楚,你根本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只不过,我是一个讲信用的人,所以,你如果把那两枚卵还给我,我可以放了她。” 说罢,黑袍人再次打了一个响指,游墓鬼的身上涌起了寒气森森的妖气,这股妖气凝聚在了她的手上,然后被她随手一挥,飞向了她的身后。 不多时,一只硕大的爬魁从他们身后爬了过来,它那肥嘟嘟的尾巴上,正死死勒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刀疤李所说的那个周芷若。只不过让丁灵修感到有些失望的是,这个周芷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万种风情,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而已。 “怎么样,交出来吧!”黑袍人说。 “好,你松开我,我给你拿!”刀疤李说。 “好!”黑袍人也没有废话,他冲身后的游墓鬼使了眼色,游墓鬼勾了勾手指,用妖气控制那个束缚着刀疤李的爬魁松开了身体。 然而,几乎就在刀疤李的身体脱离束缚的刹那,刀疤李突然纵身飞跃,手里握着一只黑驴蹄子狠狠砸向了远处的那个黑袍人。 黑袍人嗤笑了一声,飞起一脚踢飞了那只黑驴蹄子。 这只黑驴蹄子飞向了不远处一个爬魁的身上,那只爬魁被砸中后立刻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紧接着浑身抽搐着化作了一团黑水。 丁灵修见状心中大惊,虽然之前听父辈们说起过盗墓贼的黑驴蹄子对付墓穴中的妖魔威力惊人,但今天一见,他才相信这种事并不是虚传。 这一击虽然落空了,但刀疤李不甘示弱,从腰间拔出了另外一把半自动手枪,啪啪啪连开三枪。 黑袍人轻松地避开了子弹,疾身跃向刀疤李,一脚回旋踢,将刀疤李手中的武器踢飞,然后一记下踢,将刀疤李狠狠踩在了脚下:“喂,我这么诚信,你竟然要跟我耍花招!呸!” 第二十二章 合作(一) 经过黑袍男的一番暴揍,刀疤李最终还是交出了这黑色怪卵。 “真是搞不懂,老老实实的照做不就好了么?到头来还不是同样的结果!”黑袍人夺过了那颗怪卵,不屑地说。 “混蛋!你他吗的,老子非得把你干掉,你到底是谁……”刀疤李挣扎问道。 黑袍人抚了抚胡子,喃喃回答: “真是幼稚的问题,我实在是懒得回答你了。你难道到现在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处境么?你觉得你现在有问我问题的权利么?” “那你想怎么样?拿到这个东西之后就杀了我们?”刀疤李问。 “呜呜呜呜……我不要死……”牛牛突然哭了起来。 “本来我是想放你走的,可是你不守信用,这让我很生气。”黑袍人顿了顿,“另外一颗呢?” “不在我这里!”刀疤李回答。 “呵呵。” 黑袍男人飞起一脚,已经虚脱的刀疤李被他一脚踢飞,黑袍人直接追了过去,一阵混乱的铃铛声发出阵阵哗啦啦的声响。 “呕哇——”刀疤李狂呕一声,跪倒在地。 “别打他了,另外一个卵在我这里。”丁灵修说。 黑袍男人拽着刀疤李的衣领,缓缓扭过了头: “在你这里?” “没错,那个卵现在在我这里!”丁灵修回答。 “这真有点意思,你从哪弄来的这颗卵?算了,这不重要了,把它交给我!”黑袍男人说。 “交给你当然可以,但你必须把我的伙伴和百鬼图还给我,否则,这枚卵将会化成灰烬。”说罢,丁灵修从怀中掏出了那枚黑色的卵。 只见晶莹剔透的黑色卵上,被贴了一张黄色的符纸,簌簌黑气从卵的里面逸散出来,穿过了层层符纸,散发出难闻的腥臭味道。 黑袍男人看完大惊,扭头望向游墓鬼: “他就是那个猎妖师?” 游墓鬼点了点头: “没错,而且这个家伙确实有点本事,刚才我的分身在上面险些就被他召唤出的一个恶鬼给干掉了。” 黑袍男人松开了刀疤李,朝丁灵修走了过来,沉声喝道:“你不要乱动,我可以放了你的同伴,而且他们现在都很安全,但你绝对不要伤害到这颗卵,如果这颗卵一旦发生了意外,不光是你,咱们所有人全都会永远留在这里陪葬!” 丁灵修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对自己撒谎。 “好,那你现在就放了他们吧,我只要见到他们活着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解开这枚卵上的符咒,否则用不了多久,它上面的妖气就会被镇妖符给全部吞噬。” “好,放了他们!”黑袍男人冲着身后的游墓鬼打了一个响指。 不多时,仁波切、夏仙瑶,张强被三只肥大的爬魁带到了墓室之中,他们全都被爬魁用那肥厚的尾巴死死勒住,除了仁波切,其他两个人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 “把他们放下来吧!”黑袍男人命令道。 游墓鬼点了点头,爬魁缓缓松开了尾巴,他们三个被放在了地上。 “百鬼图在哪里?”丁灵修问道。 “百鬼图?呵呵,不行,他们我可以放,但那本青龙百鬼图,我暂时不可能还给你!”黑袍男人说。 “为什么?”丁灵修问。 “你让我把它还给你,那不是等于让我把刀交给敌人?” “那就别怪我了?”说着,丁灵修死死攥起了那枚黑卵,嘴里念念有词。 一股股炽热的灵气腾腾升起,黑袍男人不由一怔,连忙摆手说道:“住手!住手!你快点停下来,你可要想好,你要是真的摧毁了这枚卵,咱们所有人都会葬送于此,而且你的伙伴们也当然会一起死掉,但如果你要是把它交给我。我不仅可以放了你的伙伴,还可以帮助你们打败火前坊,然后再将百鬼图还给你!”黑袍男人信誓旦旦地说着,脸上充满了惊惧的表情。 丁灵修停止念动咒语,凝望着黑袍男人。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黑袍男人犹豫片刻,缓缓说道: “因为我是这里的守墓者,也是一名猎妖师。” “你也是猎妖师?”丁灵修更加感到不可思议。 “没错,我是守墓派的第十六代猎妖师传人,我们家族的职责就是负责守护这座奢比尸之墓。”黑袍男人抚了抚胡须,继续说道,“这座奢比尸之墓是由我们家族修建的,供奉的就是这只昔日刑天妖皇手下的猛将,风魔——奢比尸。 多年来,我们家族不仅从事猎妖事业,而且还负责守护这座陵墓。家族历代要从年轻的猎妖师中选择出最优秀的两个人,让他们成为下一任的守墓者,守墓者要带着对他最衷心的妖魔守在这里,每五年轮换一次,直到下一任的两名守墓者接替。” “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会帮助我降服火前坊,就是因为火前坊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这座奢比尸的陵墓了么?”丁灵修问道。 “没错,自从火前坊出现之后,它曾经多次想要进犯这座陵墓,但毕竟这奢比尸生前可是十二祖巫之一,死后的陵墓也绝非火前坊这种级别的妖魔就能够轻易突破的,这座陵墓之中不仅有无数对付盗墓贼和阴阳师的机关陷阱,更有对抗妖魔的强力结界。火前坊曾经尝试过三次硬闯,但全都以失败告终。他当然没有就这样善罢甘休,因为十二祖巫是拥有盘古精血的远古妖魔,要是火前坊能够闯入这座陵墓,从而吞噬掉奢比尸的妖体,那么它的妖力将会陡增百倍,从而突破等级的桎梏,拥有更强大的力量。”黑袍男人再次望向丁灵修,眼神中多了几分恳切,“所以,他一直都在觊觎着奢比尸的力量,只要火前坊还存在一天,我就一天不会踏实,因此,我才会想要跟你合作,咱们一起打败火前坊!” 丁灵修看了看他,故作愠色问道: “可是,如果你一开始就打算跟我合作的话,这好像不太符合待客之道吧?” “对不起,不过我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之所以我会设下陷阱偷袭你们,其实一方面是像试探一下你们的实力,毕竟火前坊的强大你应该了解,如果你们只是之前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猎妖师,我想就算跟你们合作,能够打败火前坊的可能性也将会是微乎其微。而另外一方面,就是你们想要找的近路,已经被火前坊设下了埋伏!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救你们,所以才采用了这样比较粗暴的方式。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火前坊的怀疑,它一定会误以为我把你们当做了盗墓贼进行处理,反而会很享受坐山观虎斗的感觉,从而麻痹大意。更重要的是,如果你们想要偷袭火前坊,必须要从这里走山内的通道前往山顶,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所以希望你能谅解。”黑袍男人解释道。 “合作的前提就是合作的双方应该彼此相互信任,可是现在你连我的百鬼图都不打算交给我,你让我凭什么相信你,还有,既然你把你说的这么正直善良,可你又为什么要用这种威胁的方式逼李哥把那两枚卵交给你呢?而且,你刚才那粗鲁的方式,好像有点过了吧……” “就是,别听这个王八蛋的信口雌黄,这个家伙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才不可能是什么猎妖师,这个老家伙就是害死我父亲和放火烧了周家的恶魔!千万别相信他!”刀疤李愤然骂道。 黑袍男人恶狠狠地瞪了刀疤李一眼,似乎还想动手,但他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打了个响指对游墓鬼说:“把他吊起来!” 说罢,两只硕大的爬魁各用尾巴紧紧裹住刀疤李的两只手,然后将他倒吊在了墓穴之上。 黑袍男人指着刀疤李对丁灵修说道: “不管这个男人之前对你编了怎样的故事,我现在必须要告诉你,这个男人十分狡猾和危险,而这两枚卵,就是他从这里的盗走的,两枚奢比尸精元!” “奢比尸精元?”丁灵修听完浑身一激灵,惊愕地望向手中还在发光的那枚黑色的卵。 丁灵修心中一惊,看来之前自己的猜测似乎并不完全,而且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之前他一直认为山中还隐匿着一个强大的妖魔,而这个妖魔就是能控制爬魁的游墓鬼,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实际上之前将冰女魄刃交给老爷子,然后设下陷阱偷袭猎妖团的人竟然也是一个猎妖师。 而且现在这个猎妖师所讲述的事情,似乎和刀疤李之前对自己说的内容截然不同,他们两个究竟谁说的是真的,一时间丁灵修自己也根本无法判断。 虽然刀疤李的故事有很多漏洞,但这种故事中的漏洞,反而增添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如果刀疤李说得果真天衣无缝,一切都合乎逻辑,那才真的可疑。 丁灵修虽然有点懵了,但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无论他们两个谁说得是真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救人,要回百鬼图,然后降服火前坊,其他事情,都并不重要。 “咱们先别说这些,既然你想和我合作,那就还给我百鬼图,然后我自然也会把这奢比尸的精元还给你!” 黑袍男人凶厉地瞪了丁灵修一眼,手指在胡须上摩挲着。 第二十三章 合作(二) 彭良敞竟然还会这样离奇的易术,开始丁灵修竟全然没有察觉到。既然他能如此这般,为何当初在奢比尸的墓穴中不施展一些,那样也许丁灵修也不会深处绝境。正在丁灵修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刀疤李已经走到丁灵修前面,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铜铃。 丁灵修目不转睛的盯着刀疤李手中的铃铛,他将铜铃握在手掌之中,然后用力的挥动着手臂,一阵清脆的铃声从他手掌中传了出去,不知为什么丁灵修的脑海中忽然变得一片空白了起来,转眼间眼前又出现了很多肢解的画面。 卡罗淡淡的微笑,几口巨大的缸,一个声嘶力竭的女人。这些东西一遍又一遍的向丁灵修扑来,丁灵修恍若虚脱了一半眼前一阵眩晕。刀疤李此时手掌上的力量更大了,丁灵修连忙扶住刀疤李的胳膊,然后向眼前的彭良敞望去。 只见眼前的那些小坑似乎越来越大,接着能隐约看到似乎每个坑中都有小虫子在坑下的泥土中晃动着身体,渐渐地那些小虫子纷纷从小坑中钻了出来,每只虫子大概有一指长,拇指粗细。 那些虫子看上去肉肉的,似乎并没有眼睛,看上去很是可爱。只见那些虫子爬到坑边,然后不停地蠕动着。 刀疤李手中的铃铛摇晃的更加厉害了,只不过此时丁灵修脑海中竟然不再有先前的那种昏厥的感觉,只见那些虫子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两个碰到一起便开始厮打了起来。 顷刻间地上便只剩下一些虫子的残骸,或者是伤痕累累一息尚存的小虫子了。刀疤李此时才将手中的铃铛收了起来,而眼前的彭良敞此时身上在刚刚那群小虫子互相残杀的时候已经生出了许多如蛛网一般的东西,紧紧的将其裹在其中。 刀疤李冷笑着对彭良敞说道:“你就这点本事就想来对付丁灵修?” 话音刚落只见彭良敞忽然从地上跃起,之后将身上的蛛网状的东西全部掷向刀疤李,刀疤李显然没有想到彭良敞会忽然来这样一招,不及躲闪,那东西已经全部罩在了刀疤李的身上,彭良敞立刻拉住丁灵修的手说道:“小修,快走!” 丁灵修来不及多想已经被刀疤李拉着飞奔出了门口,原本立在巷子中的那面墙此时已经消失的毫无踪迹了,彭良敞拉着丁灵修奔出几百米忽然扑到在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彭良敞,你怎么了?”丁灵修扶住彭良敞问道。 此时丁灵修才看清彭良敞的面色苍白,嘴唇竟然毫无血色,两只眼睛空洞无神。 “彭良敞,快说话!”丁灵修摇晃着彭良敞的身子,然后竟然发觉自己的右手有种粘糊糊的感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丁灵修低下头看见咕咕的淡黄色的液体顺着济南的手臂缓缓的流淌了下来,丁灵修忙不迭的将彭良敞的袖管卷起,不禁一阵愕然,那种液体竟然便是从彭良敞左臂上的那只虫身上流淌出来的。 “彭良敞,你撑着!”丁灵修说着背起彭良敞,让丁灵修奇怪的是他竟然如同瞬间失去了意识一般,丁灵修费尽力气将他背在背上没走出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毫无疑问那一定是刀疤李的游墓鬼。 糟糕,真是屋漏正逢连雨天啊,此时彭良敞已经昏迷滚去了,倘若那只该死的东西追上来的话,丁灵修们岂不是坐以待毙了。 说时迟那时快,游墓鬼的吼叫声越来越近。丁灵修越是向前跑,心里越是发慌,忽然脚下一软,整个身子立刻失去了中心,整个人连带着背上的彭良敞一下子摔倒在地。一阵麻木的疼痛立刻从脚踝传到了丁灵修的大脑。 丁灵修放下彭良敞,然后翻身看见自己的脚窝在眼前的一个小坑中,脚踝已经变形了,想必已经伤到了骨头,刚刚的那种麻木感渐渐消失掉之后,疼感更胜之前。而此时丁灵修抬起头分明看见一个黑影正向丁灵修们的方向疾奔而来。 丁灵修左顾右盼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离前面的巷口大概还有五六米的样子。此时丁灵修只希望能把彭良敞藏起来,想必刀疤李一时半刻对丁灵修还不会有危险,毕竟如果他想对丁灵修下手就不必和丁灵修说那么多了,只是如果他发现彭良敞丁灵修想一定不会留客气的。 想到这里丁灵修死命的将脚从那个坑中拔出来,果然脚掌已经变形了,丁灵修咬着牙半跪着拖着彭良敞向几米外的转角处一点点前进,谁知那游墓鬼的速度之快简直惊人,转眼间已经在丁灵修的眼前了。 丁灵修立刻挡在彭良敞前面,游墓鬼立着耳朵,打着响鼻,喉咙中“咕噜噜”的声音小了很多,丁灵修一边看着它,一边用手在周围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一件趁手的“兵器”,可是眼前连一块石子也没有。 真的是手无寸铁了,看来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那东西低着头一步一步的向丁灵修身边挪动着,丁灵修忽然感到耳朵又是一阵热辣辣的痛感,接着耳边传来了另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丁灵修和眼前的游墓鬼都是一愣,难道是夜叉? 想到那个小家伙丁灵修心里忽然萌生出一种希望,这小东西自从追着那个丧尸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屋子里休息,所以丁灵修和彭良敞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带着它,没想到此时竟然奇迹般的出现了,当下心里更是喜出望外。 眨眼间那声音已经迫近,似乎就在丁灵修们身后不远处。眼前的游墓鬼再不向前,和丁灵修一样竖起耳朵谛听着动静。 忽然夜叉从丁灵修们身后跳了过来,一纵身跳到丁灵修的怀里,亲昵的将小脸靠在丁灵修的脸上,一时间丁灵修竟然有些感动,这个小家伙陪丁灵修经历了太多的为难,地洞中救(彭良敞)的也是它,而今眼前的这只游墓鬼相比夜叉来说也确实大的有些离谱。 刚刚才在心中萌生起来的一丝喜悦感在巨大的反差之下变得荡然无存了,即便两只都是游墓鬼,可是这体型的悬殊却注定夜叉就算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可能打得过眼前的大家伙的。 此时丁灵修忽然想让夜叉赶紧离开这里,正在丁灵修胡思乱想的时候那游墓鬼忽然向前挪动了一步,谁知丁灵修怀里的夜叉立刻便有了反应,喉咙中“咕噜噜”的声音变得非常急促,而且声音中透露着一种敌意。夜叉缓缓地扭过脑袋,身后的毛全部竖立了起来,嘴角微微上翘露出锋利的獠牙。 “夜叉……”丁灵修想吼住它。谁知这小家伙确实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从丁灵修身上跳下之后径直向前面的大家伙走去。 眼前的大家伙喉咙中同样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响声很大。而小小的夜叉竟然毫不示弱,它走了几步立在大家伙前面,后腿微弓,前腿紧绷,嘴角一直不停地颤抖着。僵持了几秒钟之后两只游墓鬼的声音都变得低沉了起来。 丁灵修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一直祈祷着眼前的大家伙能顾及一下同类的情谊能首先转身离去,可是想想动物毕竟是动物怎么会想那么多呢? 但是奇迹还是发生了,眼前的大家伙忽然转身向后走了。丁灵修的心终于掉到了肚子中,长出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丁灵修这口气完全吐出去,只见夜叉这家伙竟然猛然一纵身从地上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向刚刚转身的大家伙。 谁能想到两只游墓鬼对峙之后,会是夜叉首先进攻呢?丁灵修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心中不禁又气又怕的想着夜叉也真是能惹事。 夜叉这一击不能说不快,可是那大家伙躲闪的更是灵敏,身形稍微晃动便立刻躲开了。夜叉一击不成刚刚落地又纵身向那大家伙猛扑过去,此时那大家伙确实倒确实有些长者的风范只是躲闪并不还击,倒是夜叉节节逼近。 “夜叉,回来!”丁灵修小声的说道,可是谁知虽然丁灵修的声音小,那大家伙还是将头扭了过来,那张苍白的脸正对着丁灵修让丁灵修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冷汗猛然从后背上爆出。 丁灵修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谁知这个微妙的动作竟然让那个大家伙豁的想丁灵修扑了过来,丁灵修心说这次可是到了丁灵修的大限之期啊,娘的老子到现在还没解决组织问题呢? 眼看那只巨型游墓鬼已经向丁灵修猛扑过来,丁灵修闭上眼睛下意识的将双臂挡在面前。这是丁灵修感到身体忽然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压住了,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彭良敞。此时彭良敞已经苏醒了过来,一下子扑到丁灵修的身上用后背挡住了游墓鬼的进攻。 “彭良敞,你……”丁灵修慌张的望着彭良敞,彭良敞脸色长白,嘴角微微上敛,艰难的伸出手在丁灵修面前做了一个Ok的动作,然后眼皮沉沉的落下整个人都趴在了丁灵修的身上。 第二十四章 合作(三) “不行,这一点绝对不行!”黑袍男人还是果断拒绝了丁灵修的要求。 丁灵修有些犹豫,毕竟如果这个男人真的要是固执的不给他百鬼图,丁灵修也不可能真的选择鱼死网破。而且这个黑袍男人显然也早就已经看穿了这一点,所以他在等待的也只是一个合适的筹码。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这样好了,在消灭火前坊之前,这个黑色的卵就在我这里保管,消灭火前坊之后,百鬼图与这枚卵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丁灵修用不容置辩的语气说道。 黑袍男人抚了抚胡须,最后无奈摇摇头说: “好,那你先把这些符纸扯掉!” 丁灵修将这枚卵放回了衣服里侧的口袋,然后扯掉了符纸扔了出来。 双方达成了协议后,黑袍男人将张强,牛牛,刀疤李他们三个留在了墓室中,由这些硕大的爬魁看守。而黑袍男人则跟着青龙猎妖团一起前往狮子峰的山顶。 其实黑袍男人的决定在丁灵修看来实在是最佳的选择,毕竟带着牛牛和张强,无异于徒添累赘,搞不好到时候一旦发生战斗后,还会成为被火前坊威胁的手段。 黑袍男人和游墓鬼走在前面,丁灵修等人跟在他们后面,走过一条甬道后,他们进入了主墓室西南方的一处暗门之中,里面是一条幽僻的密道。 丁灵修发现,这黑袍男人虽然和游墓鬼看上去是主仆的关系,但他似乎并没有使用什么法器对游墓鬼进行束缚,而是一直让游墓鬼自由行动。 “关于火前坊,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情况吧!”丁灵修说。 黑袍男人想了想说: “这是自然,现在咱们距离峰顶还有一段距离,这个时间我可以给你讲讲关于火前坊的事,但在此之前,我还是先说说我的事吧。” “恩?” 黑袍男人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那一年,我从荒凉的晚春回来。 当时我坐到天井边晒着初春的太阳,妹妹瑶然已经被人叫走了,应该看见了不应该看见的东西,我们彭家有着严厉的家规,彭家女子从生下来便随母姓,也不可过问家中大小事情,更不可踏入东院一步。现今彭家当家人离奇死在彭家大院荒凉的晚春,家中女子不可哭泣,长辈们说是神接他走的,他会永生。 我赶到晚春时,院子已经被围了起来,正值阳春三月围墙边上的梨花正一瓣瓣凋零,在风中纠缠白的触目惊心,入目是一院子才发芽的野草,青黄的嫩芽上有点点血迹显得凌乱不堪,梨树的枯井边上躺着一具被黑布遮好尸体,院子里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杂草中有着深浅不一的脚印,显然有人毁灭过证据但时间太过匆忙,依旧可以看出蛛丝马迹。 ‘姐,我有点怀疑那个人不是爷爷,’(讲到这里,丁灵修等人惊愕地望向黑袍人,不敢相信她竟然是女的。) 我停下了脚步:‘别瞎说,不是爷爷是谁?’ 瑶然见四下无人,悄声说‘是真的,你最好自己去看看尸体,太古怪了’ ‘瑶然你别胡说,尸体就是尸体总不会变成植物这些吧,难不成变成了女人’我不动声色的提醒着她。 “不是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是爷爷尸体上遍布着花纹,和纹身类似”她连忙辩解道神情十分激动,也是这种怪异事情不是谁都可以看见的。 “瑶瑶,那是你科幻片看多了吧,你说的那是树妖在发芽吧!还是你想说咋们家连动物都排不上了,集体变成植物了吧!”我说完就往回走,这大家族哪里又肯容下什么风吹草动的。 “姐”瑶然追了过来 “我没有骗你,不光如此那花纹还是红色和黑色的,而且心口处还有一个黑色的手掌印,我觉得是爷爷自己的手印” “好了瑶然,你是说爷爷自己打死了自己,打死前还往手上抹了墨汁,他若真的想自杀可以跳进井里,干嘛还把自己弄的和植物大战僵尸一样,我看你是真的眼花了” “我没有眼花,是真的他右手腕处还明显下凹一圈,还…” “好了,别说了,不许再向任何人说起,听到没有”我连忙打断她激动的话语,因为激动她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我连忙加快步伐回到自己的院子。 院门口是大姑妈,她见到我后,对我喊道: “颜儿见到瑶瑶没有,她若回来叫她来见我”“是,姑妈”我乖乖回答道,看来又是一个多事之秋。 “右手腕明显下凹一圈”我的脑子里全是这句话,难道是幻玉环,是那个可以预知未来的幻玉环,我的世界一下子坍塌了。 我坐在洛棠小院的天井上,心中波涛汹涌,我相信瑶然口中的一切,我也知道这不是意外,这当中到底有什么阴谋。现在门外应该隐藏着人监视我的人吧,防患于未然这是大家族的必然把戏我又怎会不知道。爷爷说过锋芒不露不是一件好事,聪明的人可以装傻,让人以为他真傻,而傻的人永远也装不聪明,自古傻人有傻福。即使不聪慧的我也在这个大家族生存之道中演了好几年戏。 爷爷说过彭家背负着一个秘密,也是一种责任,这条路会太辛苦所有他希望让彭家男人来承受这个担子,这也是彭家女子随母姓的原因,让女子在这条路上解脱。既然是秘密为何告诉我,“因为你是夏家的唯一血脉,你身上有开启这个秘密的钥匙,记住没有找到那个人之前,任何人不可以打开天机”这是他死前三天打来电话说的,那是听着像是自言自语,原来他知道他大限将至了。 可我还是回来晚了花纹也好,手印也好,我不想谜底永远成为谜底,如果是阴谋我会亲手揭穿它,即使触犯家规。 夕阳西下彭家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彭家的饭厅门口刚挂上九个大红色的灯笼,灯笼上贴着写着喜的白纸,灯油有点淡淡的腥味和腐肉的味道,像是腐烂的尸体的味道,屋子正中燃着黑色的蜡烛,黑色的蜡烛有一米半左右,冒着蓝色的火苗,蓝的很诡异,燃烧的蜡烛在空气中也飘着那种死亡的味道。 屋顶上挂着那种看上去很飘渺的红绸子,一直延伸到地上,红绸上点缀着百花,每朵白花有二三十厘米大中间镶嵌着一面小镜子,镜子中红白相映的,再加上空气中的味道,让人不寒而栗。我把视线放到了那两只黑色蜡烛上,蜡烛上雕刻着百鬼图,每一只鬼手,鬼脑袋都雕刻的栩栩如生,好像那百鬼会从蜡烛里面冲出来。我认真的看着,突然发现里面的一只小鬼动了动那干枯的鬼手,我连忙向后退了一步,使劲的眨了眨眼,蜡烛上鬼头依旧恐怖但并没有动,我松了一口气,忙把眼光放到那两只大蜡烛背景处,那是一幅画分成四小幅。 我忙细看,以前是没有的,肯定是今天挂出来的。第一幅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依偎的背影,他们眼前是悬崖两旁开满了小花,这是画的一对恋人。第二幅是在同一个悬崖男人和女人两边都有很多人把他们拉开,像是要拆散这对恋人。第三幅男人和那个女人结婚了盖着红盖头但是依旧是背影,第四幅发生了混战男人和女人被开始拉他们的人杀了,女人生了一个孩子,细一看我顿时一惊,那个孩子是蛇尾,人头蛇身,孩子的眼睛是红色的,全身透露着邪气像是要毁灭一切,邪神!我马上想到这两个字。 “看什么”有人拍着我的肩膀说道“两只蜡烛看的如此出神,不过这蜡烛确实少见”我连忙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玉玲啊,没看什么,就觉得画的挺好的”“画的挺好的,这明明是雕刻的啊?”她不解道,雕的我回过头去,那幅画凭空消失了,我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我坐回座位上,一边等着吃饭,一边揉着太阳穴,我一直在怀疑我刚才是幻觉还是真实,最后我发现我确实太累了。 几分钟过后,所有人都到了,“我说几句”二叔公站在那两只蜡烛中间说着“当家人去了,新当家人是彭云若瓦。”然后就是对着这个孩子无限表扬,就在我快睡着时他讲完了,我连忙吃饭,狼吞虎咽的,好尽快吃完休息一下,晚上我还要去秘密调查爷爷死亡的事。 “颜儿,瑶瑶今晚不会回来了,你晚上也不要到处乱跑你若害怕姑姑晚上过来陪你”刚出门大姑妈叫住了我“没事,谢谢姑姑关心”我谨慎的回答着。彭家的女人都是演戏的实力派,要是她们进军演艺圈,个个都会是奥斯卡得主。 “颜儿,姑姑和你们这般大的时候,好奇心可比你们重多了,好奇会害死猫也会害死人啊!知道的越多责任就越大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会听明白的” 第二十五章 家族(一) 在黑衣人口述的过程中,主人公一直是他自己,下面依然是他讲述的故事:“颜儿啊,姑姑和你们这般大的时候,好奇心可比你们重多了,好奇会害死猫也会害死人啊!知道的越多责任就越大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会听明白的” “是”我嘴里回答着心里却骂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聪明了,你若不是损我那就是我演技太差,人依旧站在原地不动等着训话。 “知道就好,那就回去早点休息”她用那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我不紧不慢的说道。 赤裸裸的警告意思就是即使知道什么也不要过问,假装不知道。 “好,谢谢姑姑”我乖巧的回答道,除了爷爷还有谁知道我夏白颜从来不是乖巧之辈,要我别管,不好奇死才怪。”夏家五十年前被灭门,余下的几个这么多年一直被追杀,直到二十年前我救了你,你就是这夏家唯一的人,因为彭家之事牵连太多无辜,颜儿你必须学会隐藏自己,直到有能力找出夏家被灭门的真相,现在你可能不会明白,总有一天你会懂得,这路上你会遇到危险甚至死亡,我希望你提前有准备。”这是爷爷死前三天电话里讲过的,他就那样啰嗦近一个小时,早知道我就认真听完了。唉,这么多年我一直韬光养晦的怎么一有危险的事我躺着都能中枪啊,上帝我上辈子抢了你老婆吗,你也不至于这样对我吧! 我一边埋怨上天的不公平,一边看着时间,吃个饭也能把饭厅布置的跟殡仪馆似的,天晓得那个被称为禁地的东院会是什么样,我脑海浮现出那幅画,幻觉,还是是什么提示,为什么一下就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果是彭家秘密的提示又会是什么提示呢?我摇了摇隐隐作痛的脑袋,不管了先把这几天的事情处理慢慢想。从洛棠的围墙上翻了出来,彭家大院平静的极不正常,我在宁静的月夜中前进,整个大院连一声虫鸣也没有甚至连一丝丝风也没有,安静里流露着诡异。 东院的大门口九个灯笼孤独的亮了,我轻轻走过院门前的小路,门外一个看守也没有,从未有过的危险感遍布全身让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极度紧张之中,我从围墙上翻了进去。院子里空无一人大堂里有光亮透了出来,院子的围墙处都种着桃树,桃花开得正灿烂院子里有淡淡的花香,院子的左边用篱笆围了起来,里面全是开满花的桃树。院子的右边石假山,怪石耸立的,夜中看起来像是无数的怪兽,院子的正中间是一口直径5米的井。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四合院倒不像什么禁地,假山与桃园之间有着人为的羊肠小道,大堂的的光若隐若现的,我随着小道走了过去。 十分钟后我终于明白什么是所谓的禁地,简单的一小段路,不是走到桃园就是走到假山旁,我冷汗直冒心道不会一直走到明天一早吧,我坐到假山边上直叹气。我明明是走的直线啊! 为什么?我从怀里拿出了匕首每走一步就在地上划一道直线,第二步就把开始划的连上,直到我有出现在挑花树这里,我连忙转身回去看地上那条线,到了假山处我崩溃了,地上是一条清清楚楚的直线,这意味着我没有转弯,那我有是从左边往前方大堂走有怎会去了右边,难得我前面的房屋是海市蜃楼,那也不会啊,海市蜃楼形成需要太多条件,我坐到地上百思不得其解,二十多分钟又过去了,我依旧想不通其中原理,坐在那里太折磨人了是什么阵法吗?这院子一目了然又会是什么阵法既简单又厉害呢?我又走了一遍,也看不出是什么阵法,当我有回到假山旁边时,我绝望的望着苍天时,突然醒悟了。天上北斗七星的位置一点没有变,那不是说我在这挣扎的两个小时其实是幻觉,我猛然想起入院时那一阵心旷神怡的花香,这香味定能让人产生幻觉。我连忙捂住鼻子,一分钟后我看见自己站在刚进来的地方一步不曾挪过。这到底是他妈什么品种的桃花会如此邪门。 当所有幻觉消失以后,我才小小心翼翼往前走,当感觉越来越近时,我才把心渐渐放回肚子里。走到井边忍不住往井里打量,井口与其他井口相比较大而已,这时井里传来铁链与铁链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同鬼叫,我转身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被包围了,我确定自己堵住了鼻子后,清醒的明白这不是幻觉。我被包围了,被假山和桃树包围了。桃树以井为中心分布在院子的每一个角落,桃树与桃树之间立着假山,不对是假山上的一块石头,这假山被分成一块块大石头立在桃树之间。这桃树也太有灵气竟也知道包围敌人了,我瞬间无语了。 我不能想象被一群植物给分尸是什么感觉,我小心的往大堂挪去,小心的祈祷这些木头和石头没有看见我,就是看见了也大树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当我挪到面前的第一棵桃树时,心都提到嗓子眼心里默念希望奇迹发生,然后我被桃树枝给抽回了井边,那棵桃树枝条舞动张牙舞爪,我真想冲过去和那棵桃树拼命,当我看到它的七大姑八大婆,桃兄桃妹,我失去想的勇气。 看来我是真的躺着都会中枪的命。看着那舞动的枝条,心一横,横着是死竖着是死,反正都要死姐就先下手为强,一定要把那棵气焰嚣张的给灭了不然死了都无颜面对老爷子。一想到他问你是怎么死的,回答他我是被我们家的那些桃树给打死的,老爷子都会再度笑死的,到时魂飞魄散的我就成罪人了!拼了! 我从怀里拿出那把叫饮月的匕首,匕首露出寒光。桃树的包围圈渐渐缩小,我特纳闷的是它们是怎么移动的。每一颗都舞动枝条恨不得把我这个打扰它们安宁的人撕成碎片,这时我才看清每一朵花蕊之间都有一条虫子,像是小蛇,通体鲜艳的红色,红的耀眼,妈呀,看来死后连全尸都没有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往桃林冲了过去,直接倒在地上借力滑行,然后一刀刺进桃树里然后拔出刀一个后空翻又已最快速度冲回井边。这时身后响起刺耳的尖叫声,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声音好像刀在划玻璃刺耳难听在空中传的很远,我一个转身看见那颗被刺伤的树身流出红色的液体,粉红的花瓣瞬间变成粉白色,它那一树的飞舞的枝条已舞动的更狂乱了,我能感觉到她的咬牙切齿,整棵树都在发抖,这时所有的树都扬起枝条做出战斗准备,我看着那一院子的粉色的花朵,心跳乱了节奏。 看着迎面飞过来的桃枝一个本能反应飞奔过去,连忙一俯身然后抬腿一脚,然后收回脚直接倒在地上,滚回了井边动作一气呵成,我的心目中那井边应该安全一点。人死可轻于鸿毛可重于泰山,可是被桃树打死的还真是千古第一人啊!以后人们一说起夏白颜唉,知道人桃大战中被桃树打死的那个啊,我只要一想到这个,可怜到我宁愿自杀。 桃花姐姐关键连自杀的时间都不肯给我,特别是那棵被我打伤的那棵,整棵树的枝条都抽了过来,一条树枝都够我受的还来一树,我那颗小心脏伤不起啊!可见那棵树被我伤了有多气愤,现在挥舞着全身枝条像我报复。我立刻闪躲起来,有几下闪躲不及被抽到身上痛的我的眼泪狂飙。 “老头子,对不起了还没有走到你说的路上就要来见你了,谁没事哪里弄的这乱品种桃花来种,真是变态啊!”一边躲闪一边狂骂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骂了,十分钟后我一身都遍布伤痕,一条一条的,我已管不了那些枝条,躺在地上大口喘气,鼻子被堵着呼吸更加困难,我感觉我要死了。 桃树们仿佛也累了停了下来,像是在商讨对策,现在的我可不敢把它们当一般植物看,简直就是变态植物。就这样僵持了五分钟左右,我以为那群变态会放过我,可能看出我没有耍阴谋,一棵桃树移到我身边枝条一卷把我掉到了树上,我还来不及惊呼树们移动起来,我好像飞了起来,耳边是风破空的声音,脸上被风划的疼,然后院子里恢复原样。 十几秒的时候树停了下来,我一看我在院子左边的桃源深处的一棵桃树上,以我为圆心的几棵树上都挂满尸体,全是动物的,有点只剩下一层皮,在月光中让人寒毛直竖,原来这些植物还不是素食主义者还吃荤,那它们的果实有人敢吃吗?反正我是不敢,我被吊在空中相当难受,眼前又全是尸体,还特别难闻,我马上联想到了那两只黑色的大蜡烛,该不会这样来的吧!我立马开始恶心想吐,想想今天我在那气味中吃的有多香啊,立马又一阵恶心感传来。 现在该是这些桃树吃的有多香了,我也顾不上恶心了,要恶心也要有命回去慢慢恶。开始认真观察环境原来啃噬这些尸体就是那些遍体红色的又小指粗的小蛇,它从桃花上移到尸体上就开始大快朵颐,难道这些是彭家饲养的,我背上直冒冷汗。那些小蛇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猜那红色的眼睛里流落出贪婪,如果有放大镜可以认真观察的话,这些小蛇肯定都流着口水。 难道是我太美味了,小蛇们像我移动过来? “去你大爷的,我招谁惹谁了难道我是天生霉运缠身?”我在空中不停的针扎,但是树枝缠的太紧无论怎样针扎也无济于事,我只是在空中荡着秋千,我抬头看了一眼月光,这也许真的是我最后一次看见月光了,我开始想我这二十年的那些伤感开心,不觉流下了泪。 总是那些小蛇们井然有序的在桃树上排列着,难道看我就可以看饱了我正在纳闷,就看见一条大它们三倍体积的通体血红的蛇爬了过来,其余的小蛇都垂下了脑袋,蛇王我脑海里跳出这两个字,唉如果非要被吃我也宁愿被蛇王吃。蛇王爬到了我的旁边,用它的血红色的眼睛打量我。你大爷的少拿人的表情看着我,用了但也只是动物,当然我不敢骂出来,表情都这么到位谁知道能不能听懂人话,要是听到懂我会更凄惨。 那蛇就那样看着我,好像在说可怜的娃,这时我才反映过来,丫丫个呸这货在那里活脱脱的进行餐前祷告,“感谢上帝的晚餐,阿门”。 它可能祷告完了向我爬来,张开口咬了下来,刺骨疼痛我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两颗尖尖的牙刺破我的皮肤,这时的我看见满山遍野的野花,色彩斑斓,一头站着一个男人,一边站着一个女人。 “彭家的人!”他们异口同声的讲道,我看不清那个男人和女人的脸,朦胧中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当我从潜意识里清醒过来时,看见所有的蛇都垂下了脑袋,包括那个不可一世的蛇王,这一转变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必死无疑的我现在又成了这群蛇的敬重的人了。 难道这些蛇能够感应饲养它的主人的血统,好不伤害到他的族人。 一定是这样的,看来爷爷也留了一手,不然他就要害死他自己宝贝孙女了。看着绑着我的桃枝我也只有干着急,就是不会被蛇咬死,若没有人发现我,我也会被饿死的,就是那些个蛇会喂养我也会喂我吃那些尸体的,我也会恶心死的。到底怎么办,看着那个用虔诚眼光看着我的蛇王,既然这家伙表情丰富,说不定能听懂我说什么呢?“那个,蛇王子你能不能叫这桃树别缠着我啊……”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蛇身一动,我身上的枝条解开了。 “啪”的一声我掉到了地上,痛的我哭了出来。 第二十六章 家族(二) 我连忙起身跑到正堂之中我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也太惊险了太惊心动魄了。当我看见大堂正中的棺材,两眼都发直了,我的乖乖,这具玉棺像是刚被血染过似的,红的好像鬼子刚刚过来屠过村似的我连忙爬起来疼痛都来不及管,不顾三七二十一冲进了大堂,进了堂屋。玉石的成色上上等啊!看不出来老爷子还隐藏的很深。玉棺上雕刻的是三条缠绕的龙,其中一条是有着三只眼睛,三只血红的眼睛让我不禁心跳加快。 我用手摸着眼前的玉棺,玉棺触手冰凉那种寒气好像来自地狱,冻得人直啰嗦,我连忙收回了手。看着那温润的玉棺,手指凉的难受。 我看见玉棺中用黑布遮好的尸体,悲伤地情绪立即从心脏里涌了出来,我连忙用颤抖的手把尸体上的黑布拿开,就看见那张熟悉而慈祥的脸,是爷爷,他赤裸着上身,和瑶然形容的一样身上遍布花纹,黑色和红色相交错,心口处有一个特别明显的黑色手印,爷爷的右手手腕处的那圈下凹真真切切那样的清晰。 我把他的右手握住,尸体是温热的柔软的让我感觉他还活着,只是睡着了而已。我就那样握着,突然发现全身柔软的他,右手的俩跟手指冰凉和僵硬的,不可能难道是,我连忙用力掰开他的两根手指,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从紧闭的指缝中滑了出来。我马上捡起纸条,这时爷爷的食指指着门外其余四根握着,快走难道有危险。 我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用黑布把尸体遮掩好,爷爷的手又恢复成开始那样,我开始向院外跑去那一院桃花正开得灿烂,跑过井边我听见那铁链和铁链摩擦的声音,顿时毛骨悚然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墙边翻了出去。 溜出东院一直跑了好久才停了下来,累的我直喘气,这时才把鼻子中的帕子拿了出来,此时天空灰蒙蒙的,整个大院静的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我内心针扎好久最后还是证实那句话好奇害死猫,我还是忍不住想去晚春看看究竟,那里应该有爷爷死亡的证据,晚春我应该去看看,立马把刚才的历险抛到了脑后。 我相信你能够理解那种平日里人声鼎沸现在连一声虫鸣也没有,风吹树枝声也没有的那种恐惧,我现在就在这种恐惧中前进。晚春破败的门依旧开着,我看见若隐若现的草丛中有模糊的脚印,我连忙蹲在地上草丛中凌乱不堪,一细看就纳闷了这脚印怎么像极了鸟类爪子,这爪子比人的脚印还要大,难道在晚春杀死爷爷的是一只鸟类,我瞬间无语了,也是桃树都能打架,和一只鸟类打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院子里有很多鸟的脚印,这说明这鸟在这里活动的时间不短,我扒开杂草认真观察起来,不对,能和爷爷打架的鸟关键是还能打赢的鸟,那这鸟还能叫鸟吗?这是院子的枯井中有轻微的响动,这让宁静的夜蒙上一层恐惧。难道那只该死的大鸟还没有离开,我心中盘算着自己胜算,几乎为零,我努力站直身体,已经湿透的衣裳再次被冷汗打湿,才出桃树窝估计进鸟嘴也不远了。 井中传来一声鬼吼一般的鸟鸣,就像是一个坏了的喇叭,听的让人揪心,井下接着传来扑腾翅膀的声音,就在这鸟飞出来的一霎,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可以颠覆了,这是一只18米高的鸟,它有着人的体型,鸟头人身,脚下是一双大大而锋利的爪子,该长两手的位置却是翅膀,一身都是那种灰黑色的毛,那鸟头上长着尖尖的长嘴,两只大眼睛冒着青光,完全是一副被鸟附体的人,或者人附身的鸟,光那尊容就长得够得瑟的,更别提它要轻歌一曲了。三魂就去了两魂半了,就家伙唱歌才真的要命。 可能是看出我对它的歌喉有鄙视之态,它火了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笨重的身体灵活的好像杂技表演一般,我来不及细想条件反射般捡起地上的木棍,挥过去,那鸟人也不笨一只爪子抓住了木棍,就那力道好似吊车一般,我被提到离地半米高,我赶快松手落到了地上。 鸟人把木棍扔的很远,不等我拿出防身匕首,它那冒着寒光锋利的爪子又向我扑来,我忙一躲,鸟人扑了个空,我还来不及细想本能反应的一把抓住鸟翅膀,一个翻身骑到鸟背上,不知是我太重了,还是鸟没有反应过来,鸟直接掉到了地上。我坐在它身上气都来不及喘,掏出匕首一刀刺进鸟的脑袋里,鸟人一吃痛发出难听的叫声,凄惨的好像我杀了它十八代祖宗。 当感觉身后又有翅膀煽动的声音时,他大爷的原来那是求救信号“死鸟若我活着一定杀你十八代祖宗”我爆怒吼道鸟的爪子抓进了肉里,我被身后的鸟提了起来,我能想象到整个后背鲜血淋漓的画面,鸟人在离地2米的空中飞行,就在我快要晕厥时,耳边传来破空的声音,和鸟人吃痛的怪叫,我被无情的丢了下去,当我准备与大地亲密接触时,却落到谁的怀里。 我睁开眼睛看见了彭云若瓦,天晓得我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的帅,“没事吧!”他问道我连忙机械的摇了摇头。 “那你还不起来”他那冰冷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我忍痛站了起来。 彭小瓦看了我一眼,便拿起手中不知是何种材质的黑色古刀,刀身有半米长跳跃着嗜血的光芒。彭小瓦冲过去和鸟人在地上打斗着,时不时传来那鸟悲惨的叫声。 原来刚刚是他扔了个石头击中那怪鸟,鸟斗不过彭小瓦挥着翅膀打算逃走,彭小瓦用冰冷的眼眸看了一眼逃兵,手中的那把刀飞了出去,把已经飞了几米远的鸟人直接订到了围墙边的梨树上。梨树震动,白色的花瓣漫天飞舞,鸟人的血顺着树干流了下来,彭小瓦走到梨树下看着那凋零的梨花,飘飘洒洒,我有了错觉,他就是在雪花飞舞中静默的一个高手,等待这一场巅峰对决。 “有人来了”他突然转过头来说道“找个地方藏起来”。 我侧耳一听几秒过后我才听到百米外有细微的脚步声,他把我拖进晚春的破屋里。他走了出去走到那棵梨树前,若无其事的拔出他的那把刀,鸟人的尸体“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拿起那把刀走到那只不只是被我杀死了还是晕过去的鸟人旁边,举起刀,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把刀身上跳跃着光芒,在月夜中朦朦胧胧的光晕,随着刀身光晕的跳跃,鸟人的血飞溅了出来,鸟头与鸟身分了家这一切只在眨眼间,我心惊的是这速度,他收回了刀这时门外照射进来了手电的光,我才看清刀身没有一丝血迹,材质好像是什么加了金属物的石头,刀身漆黑如墨刀面反光。 “当家的,没事吧”门外的来人问道。 “没事”彭小瓦两个字简简单单的回答道,门外的人进来时看见彭小瓦看着地上的鸟尸静静的一直到几分钟过去了。 “外面的那些家伙处理完了吗?”他问道眼睛依旧没有离开那具尸体。 “外面的处理了,只是害怕里院还有漏网的,二叔公带人去查看去了”回答这话的是外院彭林,剩下的两个已记不清。 小时候年纪差不多大了总是一起玩,再大一点的时候,男孩子要学习练武,女孩子要出去读书,能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现在看见这些孩时的玩伴,已经物是人非,甚至有的连名字都已经叫不出来了。 “你们去帮忙吧,这里我会处理”彭小瓦转过头对彭林他们三个说,“那当家的自己小心点”彭林用眼光把整个院子看一遍,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说出这句话,三人打着手电走了看着他们离开彭小瓦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直到人走了好久他才收回那犹如冰山脸。 “人走了,出来吧”我忍着全身剧痛从破屋走了出来“你犯了家规知道吗”他不动声色的说着“谢谢你的提醒,明摆了还非要说出来还真不像你,难道这就是领导效应”我打趣的说道。他看了我一眼说“你看一下这些尸体,看你会发现什么。”我也懒得和他天南地北的,他是聪明人我也不打算在藏着掖着了。 我蹲下来认识研究起来,良久他问“发现什么没有?” “你不是也看出来了?”我起身说道,他笑“你说这么做的意义。” “无非就是觉得你太傻了,就给你留了点线索,这样才够刺激不是吗?”我笑道,我可以肯定一点就是这些鸟人是人饲养的,有谁会无聊到养这些看了就吃不下去饭的家伙,难道是为了减肥。鸟脖子上有一个硬币大小的金属圈,上面写着26,上面还刻着一个彭字。 “管他什么用意,总会路出马脚,倒是你把爷爷的东西交出来吧!”他笑的更灿烂了“理由”我看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因为你身上这些伤,背上那些爪子的痕迹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怎么看都像枝条抽的,还有你去过东院总会留下点没有办法弥补的线索出来。你到这里见到这些鸟时,宁时起意,决定改变你身上这些伤的来源,怕东院事出以后有人查到你的身上,你故意让鸟大声叫唤而不立马杀之,就是为了把人引过来,好让人替你证明你的伤是在晚春受的,不是吗?” “不错,不去做侦探还真是埋没你了”我回答道他又是一笑继续说道“刚刚你藏在那里故意弄出小的声响,你知道彭林他们是练武之人必然会听见,到时候我定然会替你作证的,也对,毕竟去东院和夜出相比,后者只是挨训,你就可以没有任何嫌疑了是不” “你说的真好,需要我为你鼓掌吗?照你所说如若你不为作证那我不是更凄惨”我看着一脸平静的彭小瓦说道“你一开始是想的只要有任何人看的你就成功了,但是发现是我以后你改变方向了,你在我怀里时故意露出那张纸,你知道那是只有当家人才有的雪蚕丝,我看见这后定然会帮你的”他也看我一眼继续回答道。 “所以拿出来吧,我们两个在这里猜谜语,有人可要乐了”他说,我把眼光放向夜幕中良久才说“好人做到底,送我回去吧”他一笑说道“走吧,你的考虑总是那么无暇”他先走,我紧随其后。 我们去的地方不是回去的方向,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现在恐怕只有外院没有人去,外面还有着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家里面乱套了,谁还有心情往外走呢,他走的很快,我为了追上他的脚步,强忍着一身疼痛,十几分钟后他停了下来看了看四周“这里可以了”我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树木丛生,离彭家大院不远,但是这里确实很隐蔽,我点了点头。 我从怀里拿出了那张薄如蝉翼的纸条,纸条摸起来很柔软光滑,这就是彭家的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雪蚕丝吗? “当看到这张纸条时说明我已经离开了,而我不能亲自揭开那个阴谋真的很遗憾,因为这样可能让你们处在危险之中。其实彭家大院的地下是一个叫天机的墓的大门,彭家已经守护几千年,只有天时地利人和才可开启,五十年前夏家灭门,我便开始怀疑是彭家的人干的,张,夏,周,裴,慕,林,莫,齐,这8家都是天机墓的守护家族,每家都守着一把可以开启天机的钥匙,夏家被灭,张家迁居海外,齐家下落不明,我怀疑有人想开启天机,但是没有找到那个人的时候,天机就是毁灭,所有一定要阻止,我离开以后阴谋的步伐就会加快,我也帮不上忙了,天意不可违,天机算不尽。各自珍重! 纸条上的文字看完了,我和彭小瓦对望一眼,都不在说什么,天机里面到底是什么让人这么不折手段,看着前方的彭家大院,我第一次感觉到有一层雾,好飘渺好朦胧! 第二十七章 家族(三) 彭小瓦从包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递给我,我疑惑的看他一眼。 “这是雪花玉露膏,它是用冬雪晨露之水加上三十多种四季之中的花蕊和十几种名贵药材炼制而成,有病医病无病防身,你应该不希望有一张漂亮的脸蛋,然后让人吐血的是身体上全是疤痕吧”他把药瓶塞到我的手里往付家大院走去,他走的极快说话的声音在夜色中徘徊然后消失。 直到我看见一个黑影消失在彭家大院的月色中,我才开始往回走。 翻过洛棠的围墙我摸黑进入卧室中,脱掉那一身破烂的衣服找到毛巾把身上的血迹擦去,还好桃树姐姐们知道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不然我彻底毁容了。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上的伤口跳跃着疼痛,好像在燃烧般,我把酒精抹到伤口上,汗滴随着脑门滑了下来痛铺天盖地的袭来,没有受伤的皮肤也冒出细密的汗珠。我把雪花玉露膏抹到伤口上冰凉彻骨传遍全身,一股淡淡的清香流露,火辣辣的疼痛感消失了,然后伤口处体温恢复。 我又想起了小时候那时的爷爷为了锻炼我的身手所做的一切,现在的我依旧是记忆犹新。 那时的我才五岁正是灿烂懵懂的年纪。当我第一次看见有十米长的蟒蛇时我忍不住后退,那蟒蛇全身布满青黑色鳞甲,头上长着一对拇指粗的犄角,那两只血红的碗般大的眼睛里露出嗜血的光芒,血盆大口里是细长而尖密的牙齿,它蜿蜒着身子怒吼震天,好像会撕碎我一般,空气中散发出味道可以差点把人呛晕。那时候雪花玉露膏可是每天必备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不然我在这条寻找自相的道路上一早就向马克思大人报道,现今香味依旧沁人心脾。 第二天彭家大院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仍是一个明媚的早晨鸟语花香的,只是好像少了些什么人应该是昨晚受伤了被安排出去养伤了,气氛和以往一样平静的好似昨晚是我的幻觉,我看像彭小瓦,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还是若无其事的表情,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连同眼皮都不抬一下吃着自己的饭,我放下碗走出了饭厅。 我坐到了南黎的廊亭里,亭子建在池塘边池塘两边柳枝上正是吐露芬芳的嫩芽儿在晨风中摇曳,明媚晨曦亭台小榭一池春水迎风细柳,彭家大院大多都是闲情雅致之景,可这处处即是的动人风景下又藏着多少故事,我忍不住感叹! “你等我?”彭小瓦问道。“你叫我来什么事情,不要告诉我我会错意了?” 我把看着从哪一池春水处说道“难道我离开时你那张不起一丝波澜的脸会看向西方,你忽然的叹气声不是证明你有话要说” “和你打交道真好,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他走过来与我站到一处语气满是赞叹。 “心有灵犀,我虽姓夏可依旧是彭家的血脉吧,我还得叫你一声堂哥吧,你不会无聊到叫我来就是告诉我我们两个心有灵犀吧,我亲爱的哥”我刻意加重了那个哥字。 “彭家内院向来族内通婚你该很清楚吧,还有我没你那么无聊今晚是爷爷的葬礼,看在我俩的关系你最好早点到南黎来,我会悄悄带你过去不然不要说你哥不照顾你”他淡笑着说。我一直在想彭小瓦到底有几张随时变换的脸,冷热交替的。 “葬在哪里”我转头看他,“老爷子爱葬在哪里就是哪里,彭家有墓地吗?”彭小瓦的回答让我陷入沉思,彭家没有墓地这也是二十年来彭家大院第一次有人去世,那么彭家的人葬在哪里呢? 见我没有问任何问题彭小瓦只是摇了摇头“葬礼完以后呢,该怎么走你想过没有”良久我问道,彭小瓦还是摇了摇头他说“我们在明他在暗,看他怎么走吧我们很被动,只是这件事还有后续那才让人头疼”他的眼神里布满了无奈,也是彭家之事定然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不知道到时的我们还会这么悠闲的看日出过平静的日子吗? “南黎那条蛇还好吧”我开始怀念小时候虽然每天都受伤但也不用动脑子,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医院叫精神病医院,其实复杂的不是社会是人心。 “还行,就是它不叫那蛇叫蛟龙”彭小瓦过了好久才回答我,其实对于彭家而言好像我什么都知道可知道都联系不起来,我对这种状态很无助。 我知道答案会在东院,想想也是桃花的清香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桃树与假山之间还有某种阵法,桃树和石头还都是攻击型的变态的家伙,还有那口有着铁链摩擦声的井,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到底是什么一个地方需要如此被重视,那就一定是秘密的答案。 南黎的门外有人守着,没有彭小瓦的允许没有人可以进来,整个院子有点冷清我顺着池塘走到墙角边,那里有着一颗枝繁叶茂的榕树足有五个人才能抱住,我开启了机关。树是空心的,树根的底部有条长长的地道,通到一个偏远的院子假山里。 地道里每几米远便立着一个青铜跪拜人俑,人俑有捧着灯砚,灯砚中灯油静静的燃烧着,只是每个人俑头上都被蒙上了黑布看不着这人俑的面貌,可能是长的太寒碜了对不起观众!小时候我总想着要把这黑布拉开来看看,人俑虽跪着但身高也有2米高我总是够不着。 直到有天这墓道里死了几个人时我才知道墓道里有多危险,那天我依旧往墓道里走当我看见里面躺着的几具尸体时,年幼的我害怕了好久。后来爷爷才告诉我那是几个盗墓贼,可能也是因为好奇就顺手把黑布拉了下来。 我想起他们死后的情景,五官狰狞两眼突出瞳孔放大布满血丝,嘴张的特大里面流出恶臭的黑水,两只手好像被纠成了麻花双腿也是,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肚子里的内脏被拉了出来,散落到了地上墓道中血已经干涸,黑色的洒满一地,就是屠宰场也没有这里凄惨。 这几个盗墓贼的随身东西散落一地,有洛阳铲有矿灯还有压缩饼干指南针风水罗盘,还有一些物品上凝固着黑色的血迹,几个人那狰狞的表情分明是被吓死的。我没有看见拉下黑布的人俑,每一个人俑依旧蒙着脑袋,跪在地上一个不差,我看了一眼那些跪在那里几十年如一日的人俑,害怕的感觉没有了,原来这些人俑可以凭着感觉而不会伤害彭家之人罢了。 彭家天机墓即是所谓的真龙穴,而点穴必须寻龙,所谓“龙真穴”即龙要真,就是地形中的龙脉是否有那种腾天入地,蜿蜒曲折,穿峡过谷,活而不断的气象,气要贯,不能断,直到起穴之处。就是说,所选的这个穴地定要在龙脉端节处有尖圆方正的穴星做为起穴的标志,此地周围有龙砂、虎砂相环抱,山山水水相护卫,这样的穴地,其福禄会象弯曲的龙身一样,绵延不断。 龙真穴便真,龙假穴便假,龙为穴的根本,故此必须循着生气流动的山脉才能找到生气凝的吉穴。可以这样说,龙是因,而穴是果,寻龙是为了占穴,而点穴必须寻龙。那几个盗墓者可以找到此处说明定是有些本事,可连主墓也没有进便死在这墓道中,看来彭家的假龙穴也定能鱼目混珠,连着几个盗墓贼也被骗了,既然是假穴必会凶险万分。 彭家大院坐落在四川巴山深处,大巴山长1000千米,为四川盆地、汉中盆地的界山,属褶皱山,东端与神农架、巫山相连;西与摩天岭相接;北以汉江谷地为界。西北-东南走向。山峰大部分海拔2000米以上,因石灰岩分布广泛,喀斯特地貌发育,有峰丛、地下河、槽谷等。还有古冰川遗迹。河谷深切,山谷高差800~1200米。 我坐在洛棠的天井上,开始回想以前爷爷讲过的风水知识,其实我对风水并不擅长也不太爱去学,我对相术还有勉强的了解,所以爷爷也不再对我讲风水方面的知识,到时在相术上教了我不少现在的我做个神棍应该还能够可以吧。 只是看相也好,可以预测未来的幻玉环也好,可以看见过去的镜玉环也好,都不能看到彭家族人的一切,不然现在我可以专心的做神棍了,还不至于在这里玩命,我看着远方的大山延绵千里,天机墓就在在群山下面,我也不禁好奇起来,里面埋藏着什么让一个家族不惜驻守在着深山里几千年。 彭家女人几乎没有事情做,就是三五成群凑到一起唠唠嗑,我就坐在那里想想事情,时间慢的让人难受。 当夜空开始有月光的时候我坐在南黎的廊亭里等彭小瓦,看着满天繁星的夜空发呆,“走吧”这时彭小瓦到来时唯一的一句话。他不理会身后的我直接走到旁边的大池塘里稳稳的站在水面上,我连往池里一看,池水中也正是倒映着天上的星宿图,就像是镜子连每一颗星宿的明暗和移动都那么真切。 他用脚轻尖点了一下池面,立刻水波荡漾,水中的星宿图开始变换,他自如的行走在水面上,也不断的用脚尖轻点,整个池水像是被煮沸了一般,不停的翻滚,然后他走回了岸上。 水面不停的翻滚,最后一整池水从中间的阵眼之中往下渗,激起了很大的漩涡,一分钟过后一池水消失的无影无踪,居然没有一点声音。看着干涸的池底,还湿漉漉的有着水汽。这应该是根据星宿图而设置的阵法,不然整个彭家大院就只有这里有一棵孤零零的榕树,其余地方植被参天,看来是为了倒映天上的星辰。 他站在池底叫道“站着干嘛?” 我这才赶快的下到池底,彭小瓦已开始往池底中间走。池底中心有一个向下延伸的地道,洞口有一米多宽,他往洞里走去,我跟在了后面,里面很黑水汽弥漫的我看不见他人,只听见他走路时候的细微响动。 可以感觉的到的是往下几米以后是一个分叉口,一条直接通往地下,还有一条与之垂直与地面平行。我听到机关的咔嚓声,前方有了光亮,是那个与地面平行的地道里发出来的。彭小瓦带头走了进去,我刚踏入地道听到身后有水流淌的声音,回过头一看,消失的水又从地下涌了出来,一直向上甚至没有一滴水往我们所在的位置流来,好像地道口有一个玻璃的门一般。 鼻尖的空气中传来那种灯油的腥腐味,然后我看见那种青铜跪拜人俑的真面目。他们整齐的跪在地上,头都抬起来看着顶部,双手齐胸捧着一个青铜灯砚,灯砚中是那种黑色的灯油,每个人俑都像是在祷告着什么。 只是当我看着这些人俑的脸时,心中露出了寒意。每个人俑都穿着青铜的盔甲腰上一把青铜古刀搁在了地上,人俑的头很畸形特别大是正常人的两倍,嘴也很大成方形并且张开还能看见三角形般的尖牙齿,耳朵也是大的夸张,耳垂齐肩耳朵上部是尖尖的仿佛精灵王子,也与头顶齐平。其实让人生畏的是他们的眼睛,他们明明抬头看天可那双红色的眼睛却平视着,无论往哪个方向躲他都可以用那血红色的眼睛看着你。 人俑的背后全是红色的墓墙与青铜人俑有点不搭,墙上的红色十分不规则像是大片大片抹上去的,深浅不一就好像是一幅画,不过我倒是看不出来画的什么。我正看得出神彭小瓦一把把我拉了过去,不待我反应过来,就感觉什么湿热的东西印堂上,我赶忙把彭小瓦推开,有液体的东西顺着印堂往鼻尖上流,我瞪了彭小瓦一眼连忙用手一摸,当我看见那红色的血滴以后,彭小瓦却回看了我一眼若无其事的擦着手。 可能感觉到我的目光了,他回过头来笑的露出那一排牙齿“你不想象麻花一样在这里安家吧”我立马想起那几个盗墓贼,昨天的恶心感混着今天的排山倒海的袭来“彭家大少爷,那我还真的谢谢你啊,你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好人,千年遇一次肯定都是上辈子做缺德事做多了”我立刻回敬给彭小瓦,他一边往前走一边笑着应道“谢谢颜妹妹妙赞了,我都觉得你好荣幸哦” 我跟在他身后不在回答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身边的两面墙上定是在鲜血里面加了什么才让这颜色可以作画,应该这血的腥味还控制着其他什么,无意间我看见那红色的墙上有什么东西在动弹,只是那一下便再也看不出来了。 可能走了十几分钟后才走到那地道的尽头,这十几分钟我感觉相当漫长,我总感觉身后那些人俑用那双血红色在盯着我,我回头看时人俑们却没有在看我,心理作用吗? 第二十八章 家族(四) 我没有再问彭小瓦,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有人想家产万贯有人想年轻漂亮,有人想要权利也有人想要自由,难道是可以实现任何欲望的东西,也是在清心寡欲的也会有想实现的梦不是吗? “也不是你想的”彭小瓦冒出这么一句话。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诧异的问道。 “我们都不知道里面埋葬的什么,因为不知道所以一切怀疑的想法都可能是错误的,那样会打乱你的思路,你有没有想过这墓里埋的有可能是一个骗局。”我从他高深莫测的语气里面找不出一丝质疑。 此刻他原来也是可以寡欲清心的他,又接着说 “我们从过程中找答案,比思维中找答案更实际一点。” 其实我理解到了他的意思,我们在“他”没有打开天机之前把“他”找出来,那么那里面埋葬着什么要是我们心情好的话可以慢慢研究,不要想些影响思路的东西,要是折在这个过程中的话,那里面埋些什么对我们而言更是无关紧要,也许就连我们在猜测和怀疑的也是阴谋中的一部分,如若“他”真的有那么好对付的话现在估计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当我想通这一点也不再和彭小瓦说话,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我进去,面对着他那漫不经心的表情,我点了点头。 前面还是那种墓道依旧五六米远跪着一对青铜跪拜人俑,只是那人俑的两只红眼变成了三只,额头上的那只眼睛是下面正常的眼睛两倍大小,红的有点点诡异。我一边走一边看,直到走了上百米以后,我才看清那只多出来眼睛是什么,原来是东院桃林的那种蛇王,那人俑在额头的地方有一处明显下凹点,那些蛇王就盘绕在里面,形态慵懒。 也是走了十几分钟后我看见那个所谓的天机的大门,我们此时站在高处前方是一块几个足球场宽的凹地,我们脚下与下方垂直距离有十层楼房高,我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从这里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凹地的正中间是一个一个篮球场大小的水池,水池中间有一根十多米高的直径两三米的青铜柱子与顶部相连接,让我咂舌的是,柱子上镶满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让前方看起来如同白昼。水池四周全是那种桃树,桃花在树枝上肆意的开着表面看天真无害,如果不是我见识过这桃树有好凶悍的话,我定会怀疑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顺着旁边的台阶下去,台阶每九小台阶为一个大台阶,彭家居然敢用这个数字,要是再早个千把年被发现了定要被满门抄斩的。如若我没有猜错这台阶也是九米宽,下完所有台阶后沿着那条九米宽的道路往那个大水池走近。 直到走近了以后我才看见那水池四方正中都立着一个青铜鼎,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铭文,铭文也叫金文是夏商周时代的产物,不过我对铭文确实一窍不通上面的内容也更是雾里看花,看来看去还是雾。青铜鼎有五六米高,三四米大,每个面向水池的那面都有一个青铜门环,门环上系着有拇指粗的黑色链子,和彭小瓦的那把刀的材质一样。 四根黑色的链子都深入水底,好像绑着什么活物因为链子与链子在摩擦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这池中的水似乎与地下水相连水面翻滚着,清澈的池底只能看见那种不知什么材质的链子,只有中间的那根大青铜柱子在池子中间,好像就是从地的最深处长出来的一样。就连池边的青铜鼎的四只青铜脚也深深地没入地底下,池边也跪了八个那种青铜跪拜人俑,只是低着头,那二十只眼睛紧紧的盯着池底,这表情更像是在哀吊。 我们这边看着水池的前方是一片浓雾,浓雾中好像模模糊糊的立着什么不过确实看不实在,“找个地方躲一下吧”彭小瓦的眼睛直接忽视掉那浓雾用事不关己的口吻说,“躲在哪里,不要告诉我躲到那浓雾中去”我也用鄙视的眼神扫了他一眼“你就继续装吧,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夏家的净世珠在你身上,不然东院的那些小家伙早就把你当成晚餐了,你不是百毒不侵吗,去那桃树中间呆着。” 我倒是不怕毒就是怕我会产生强烈的幻觉,一会儿跳出来一个无头的尸体,一会儿跑出来一个麻花女鬼,说不定连恐龙都得蹦回21世纪,把鼻子堵住天晓得要呆好久,到时候这边葬礼结束了,顺便可以直接也把我的葬礼给办了,光荣的憋死那得有好凄惨。 “你的额头上有我的血迹,放心大胆的呼吸你的吧!”他看出我的想法说道。 “早说嘛!”我向着桃林走去天晓得我看见这里那么多桃树我就开始用嘴呼吸,现在居然告诉我没问题,该死的彭小瓦你不是会读心现在才把这话说出来肯定是故意的,我一边贪婪的呼吸着带着清香的空气,一边在心里骂着彭小瓦,不要让姐抓到你的把柄不然姐让你哭都会笑着,笑都会哭着。 桃树种的毫无章法乱七八糟的,不过这样最好,就去不用走太远也不会有人发现我在里边了我这样打着如意算盘。 “你在外面看老清楚了,里面的雾太大,友情建议不要太进去远了,你若迷路我还难得找你。还有里面可以清晰的看见外面,但外面看不见里面的,你只要不在里面放声高歌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彭小瓦的声音像怨灵一样在身后响起,说实话和聪明人打交道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因为他们太聪明了,想的事情就多所以说话老不能一口气说完,非得等你饱受苦难时才告诉你,不过这次彭家大少爷你的友情建议来的太是时候了。 我走进桃林中,不知是不是彭小瓦血液的缘故,桃树见我就像见到亲人一样,至少没有像我发起进攻信号,我找了一棵离大水池近的桃树爬到树丫坐起来,彭小瓦看了看手上的时间说道:“在这好好的给我待着,我去把他们接过来,还有一会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激动,激动也可以只要不发出声音。”他对着我这个方向挥了挥手,我看见他开始往回走,看来我的这个位置地理还不错,看的很清楚。 直到我在树上睡得差点摔下来的时候,才听到外面传来响动我特无辜的把口水抹去,天晓得我等了好久才开始还四处打量一下,然后无聊的把桃树枝拉过来把花数一下,最后就只有抱着树枝呼呼大睡,曾一度怀疑彭小瓦会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了但是潜意识里还是比较相信他,正当周公泡好了茶请我时,他们来了。 听脚步声就能感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来了,还有谁吟唱着像咒语一样的歌,歌声时而飘渺无力时而荡气回肠,一句话就是听不懂,还像来自几千年前的那种祭祀的咒文,而且还是少数名族的那种,彭家的人还真是深藏不露连一个祭文都这么原始了居然还会。 我看见在下台阶处一群人抬着那如血一般的玉棺过来了,抬棺的是九个外院的年轻小伙子,棺材的右边站着家里面的长辈,左边是彭小瓦和唱祭文的小伙子,然后后面的人抬着一头猪一只羊一头牛这些动物都是活的,只是有点怪异的是这些可怜的动物们被蒙着嘴,每个祭品的嘴都被红布蒙住还打了一个风骚的蝴蝶结。 抬祭品的过了以后是一个背画夹的,他还穿了一条沾满各种颜色涂料的围裙,他的后面两个人抬着一个像是画框一样的东西,再后面的背着一个山民常用的背篓,里面背着什么叶子一类的植物,我越看越觉得像是山民们去赶集。 好不容易那一大排人都走了过来了,那个唱祭文的小伙子走过去在青铜鼎那里捣鼓着依旧是机关的声音那八个跪拜青铜人俑开始移动,八个人俑移动的速度极快不出一分钟就排列好了他们移到抬棺材的九个小伙子那里,分左右两边整齐排列,然后小伙们把棺材放到了人俑上,人俑双手与胸口齐平,可能有一米五左右高,放上棺材刚好合适。 这里的青铜柱子上满是夜明珠,所以这里的人俑没有捧着灯砚,只是摆出那个造型而已,那九个小伙子放好棺材后都退后了几米远,负手而立,一副典型的保镖造型。 然后那个唱祭文的小伙子又开始唱那让人听不懂的祭文,这时候其他的人全都低下了头。他唱了大概十分钟才停了下来,然后咳嗽着清理着嗓子,所有人的头都抬了起来,开始活动一下。 这时那个唱祭文的娃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笔记本,那是爷爷的用来随身记东西的本子,我还在封面上写了一句,只要相信奇迹就会发生,只要坚持生命就会开花,正中还用圆珠笔画了一个比较萌的毛爷爷,难道这里面记载着什么重要遗言需要宣读。 这时那娃又清了清嗓子,翻开笔记本用干净而好听的嗓音念道“我推算出我大限将至想了想决定写下点遗言,我先来说说彭家天机的事情彭家已经守护这个墓大概已经六千年了,这么多年里天机墓的8个守护家族越来越疏远了,到现在几乎是再也没有联系。当年这8家的先祖都是这墓主人的心腹,甘愿让家族后人世世代代帮助彭家守护天机,他们分别都有一把打开天机墓门的其中一把钥匙,然后分别在不同的地方藏起这些钥匙,怕有人违背约定打开天机,所以只有守护家族的后人知道自家先祖把钥匙藏到了哪里,他们商定若有一天彭家派人去取钥匙时,8家后人一起随彭家人去取钥匙打开天机,可以很肯定的说每一把钥匙的隐藏处都凶险万分,也会也一个彭家的人生死都守在那里” 他顿了顿又接着念道“彭家没有发生相当大的事不可商定开启天机,没有找到那个人之前也不可开启天机,现在守护家族中张,夏,周,裴,慕,林,莫,齐,其中夏家被灭,张家迁居海外,齐家下落不明,裴家不愿再过问此事,写到这里我想起了颜儿她是夏家唯一的血脉,也是我的六子彭伯近南的唯一骨血,彭家内院向来有族内通婚这个传统,她与彭云若瓦是同辈,我想把她嫁给彭小瓦,当然如果能这么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过就不要向她提起这件事,如若各种条件都成熟了要打开天机,那么委婉点告诉她实情,她定会出面去寻找天机的钥匙” 当听到要把我嫁给彭小瓦那个腹黑男时,我是真的差点从树上掉下来,怪不得那家伙告诉我听到什么都不要激动,原来如此,我不激动我只是眩晕,我不激动,我不激动才怪,嫁给自己的哥还真的有人能够想的出来,国家会给你办结婚证吗? “彭家女子不可拥有彭家的姓氏,不可过问家中事情,但还是有些女子继承祖辈的睿智天生聪慧过人,可以破例拥有彭家姓氏,彭家当家人是由幻玉环亲自挑选出来的,那这种女子也要由镜玉环亲自挑选,祖传幻玉环可以看见未来,镜玉环可以看见过去,但是镜玉环已经在一千三百多年前跟着她的主人彭南玉儿一起失踪,如若真的可以开启天机时,拥有镜玉环的女子可以一起进入天机,但这种女子注定要承受比常人多的苦难” “彭家在此守护六千多年不光是这里有着好的风水,更是因为这墓中埋葬着彭家的先祖,可以这样说里面有着毁灭还有着重生,彭家在这里扎根就是在等能把此墓打开的人,一个没有记忆,却有着很好身手的人,以彭家的风水依他对各种墓地的了解,他总有一天会找到这里来,到时他会明白他是谁,只有他加上钥匙才可以打开天机,可以说他是彭家的人也可以说他不是人”那个唱祭文的娃念到这里表情有一点古怪,是人又不是人的谁都会弄晕的。 我以为他还会念下去,包括那些站在旁边听得正来劲的人都用期待的眼神把他盯着,“没得了,念完了”他也把笔记本拿起往后面翻,直到确定后面都是空白页时才有点郁闷的说道,“他到底是不是人”他也自言自语的说道。 “好了,管他是不是人,封棺,不能错过吉时了”二叔公在这时突然发话了,唱祭文的那娃看了一眼彭小瓦,看了他微微点了一下头才扯开嗓门说道“封棺,林矮子快过来把老爷子身上的画下来,缺牙齿你们两个把手里头的国家的那个标准地图给他抬近的,这个可是老爷子的陵墓图啊你对到画准点,以后走那过还可以上上坟” “彭远,念你的祭文话多,都麻利一点”二叔公吼道,这下本想说话都把话逼了回去。 第二十九章 家族(五) 那个叫彭远的低吟起他那可能他都不懂意思的祭文起来,那个林矮子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把爷爷身上的花纹画了下来,其他人把背篓里的那种叶子植物拿出来放到一个盆子里面揉搓,直到叶子全部碎了为此。 十几分钟过去了,林矮子把画画好了连忙把画好的画放到一旁晾起来,“封棺”二叔公见画好了就张罗到,这时其他人就把棺材的边框上抹上那种碎叶子汁水,直到把所有边框抹好以后,就小心翼翼的把玉棺的盖子抬上去,这时候其他人把那猪啊,羊啊,牛啊,抬到那水池边去,做好祭祀前的准备。 水池里的家伙感受到了祭品散发的香味,那金属摩擦声更是激动了,水面翻滚的更频繁。“准备刀,快点”二叔公站在池边指挥到,紧接着便是三叔拿出一把杀猪刀,刀身有半米长磨得相当锋利,杀人也好杀猪也好一刀就可以搞定。 三叔有点微胖,但是相当灵活,他旁边的人都准备了装血的盆子,只见三叔一刀刺向猪脖子,一拉就割断喉管,血立刻飞溅出来,猪还来不及惨叫就已经牺牲了。旁边端盆的马上就去把猪血接到盆子里面,三叔则手起刀落的很快就把另外两头给送上了西天。 他们吧盆子里的猪血端到玉棺旁边,把还冒着热气的血倒在了棺材上,接着又是一盆,直到空气里全是血腥味,棺材上也全是血为止。我在一边完全看的是云里雾里的,根本就不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仪式是想表达什么还是在预示着什么。 “把东西丢进去”二叔公指了指地上的动物尸体,这时来了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一人抓着两只猪脚便把死猪丢到了水池子里,死猪还残留的血液在水中扩散水一圈圈变红,接着剩下的两具动物尸体也被丢进来了,水面突然冒出一个黑影又迅速沉入水底,从黑影的体积来看个头不小,就这样冒出来又沉下去数次以后在确定没有危险以后,金属的摩擦声终于安静了,四个黑影子冒了出来。 这时我才看清楚是四只几米长身体长的也较为肥硕,体型大而呈纺锤状,皮肤光滑外观呈褐至暗灰色,腹部颜色较背部来得浅,体表毛发稀疏。颈部短,前肢短、呈鳍状,末端略圆而缺乏趾甲。乳。房一对,分别位于位于前肢基部处下面不远处就连着那种链子好像深入体内,尾巴向鱼尾一样的畸形美人鱼,长的实在不敢让人恭维。 “这是儒艮吧,应该是海生哺乳动物偶尔才会进入淡水流域,主要分布于西太平洋与印度洋海岸,特别是有丰富海草生长的地区。多在距海岸20米左右的海草丛中出没,儒艮摄食海床底部生长的植物,不要告诉我它们改口吃荤了,而且还在这里安家乐户了”说这话是那个画画的林矮子,他说这话时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你都知道吃肉你还不许这怪物吃了,一看它长相我还以为会吃人的”那个背背篓的说道,脸上还有一丝害怕的表情。“喊你多看点书你还不信”林矮子笑道打趣他“文化高的,文化低的先把这边忙完,你们慢慢聊哈”彭远把满是血的盆放到了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二叔公,那两人马上明白过去帮忙。 听了他的话我也很惊讶,可是看见大水池里四个长的虽丑但还算温和的家伙们以其大的吻来摄食,看见那些突浮突沉的尸体我相信它们是真的变种了,现在是荤素不论有吃的就行,难道在彭家它们被虐待了。 水池里的家伙现在才不管我们的目光,欢快的进着食。他们也顾不上看开始忙着下葬的最后工序,收拾完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之后,然后再棺材前方点上了蜡烛,是一对缩小版的百鬼图黑蜡烛,然后见那个画画的把刚才那张晾干的画铺开,有两个人拿着印到了棺材盖子上,血迹还未干透,放好以后用手把纸张在棺材盖子上压一遍,像是想把什么印在纸上。 把所有的地方都抹一遍以后,两人把纸张拿了起来立起来一看,我都吸了一口凉气,上面是一副地图,血染的的红的是地形,黑色的线是山脉,因为玉棺雕刻的缘故,一条条弯弯的空白处是河流,这是一幅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地图,唯一有区别的这上面的真龙穴处标注一个墓的地理位置。 他们见印好了便把画收了起来,“来。准备抬棺”二叔公见印好了就招呼其他人来抬棺材,刚才的那九个抬棺材就站了过去把棺材抬起来,“老七,看里面吃完没有”那个背背篓的连忙跑到池边一看“差不多了,来抬过来”他一边说一边招着手“没问题了”他这声是冲着二叔公喊得,二叔公点了点头。 九个人抬着棺材往水池走去,到了池边他们都蹲了下来,费了好大的力气吧棺材放进了水池子,这棺材在水面上浮了起来,九个人放好了以后退回了原处,看着那对小蜡烛燃玩了以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九个响头,这时彭小瓦站了起来,他走到水池边,他身后的人都跪着移动到水池边排列好。 彭小瓦摸出了一把匕首,在手背上划了一刀,他身体的血液里面含有幻玉环的指令,所以当血水一滴进池里时,那四只儒艮像听话的乖乖宝宝一样,都去用似鳍的前肢抱住棺材,血液越滴越多,那四个大家伙像是在等待彭小瓦的命令。 “走”彭小瓦轻喝了一声,四只儒艮开始慢慢的往下沉,最后只能看见一块红色的影子消失在了水中,“它们会顺着地下水送他去他的墓地,现在已经子时了快点收拾一下东西回去睡觉”二叔公指挥着来送葬的队伍收拾东西,然后开始往回走,我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伸了一个懒腰。 我从桃林中走出来时,送葬的队伍已经消失在了眼前,我锤了锤有点微痛的腰,等着彭小瓦来接我。 我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下那水池,里面还残留着一些没有吃完的尸体残渣,因为水与地下水相连所有没有看到淡红的血水,到不至于太恶心。我回想了一下那个所谓的遗嘱,说的还真是欲言又止的,那个人是谁,今年贵庚关键在是男人还是女人这个问题上也没有做出明确说明,光说他会找来,可外面的花花世界诱惑太大,谁没事愿意到这深山老林里来掏坟。 我不敢到处乱走,虽说是我不怕毒但也不证明我可以斗过那些变异的物种,还有那些来自封建迷信的东西。我想起爷爷笔记里的那句他是彭家的人也可以说他不是人,这意思是说就他一个不是人还是整个彭家不是人。 我陷入有始以来最挣扎的矛盾,彭家是神秘的,神秘到养的宠物都是让人心惊胆战的,神秘到一些行为比如说这葬礼都骇人听闻了,神秘到不光宠物变异连人也是变异的,还有那些不着调的祖上留下来的话,那些怪异的行为举止,难道真的是彭家整个家族都不是人,我一直以为彭家是与众不同的,在大山深处有着独特的宗教信仰虽然和别人是有点差异,但还不至于不是人的境界,对于不是人的这个答案我笑了笑。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光滑,会生病会流血不是人是假的,看来有人觉得我们太无聊找点事来让我们动脑筋了,不过也是不然,遗言里不会说彭家没有发生相当大的事不可商定开启天机,这边当家人死亡,那边就跳出些怪鸟出来,看来为了打开天机他还真是下足了功夫了,看来彭家的事还没有完。 彭小瓦来时我正坐在水池边想这个问题“是人和不是人对你真的那么重要”他问道“我只是在想那个人想玩什么游戏,他明知道我们两个在找他的证据,他干脆就让我们两个凑到一起,我们两个的智商让他觉得生活的一点都不刺激了吗?”我回答完彭小瓦的话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字迹是爷爷的,语气也是爷爷的那种,连本子都是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他也坐到我旁边而我的思维一片混乱“走吧,不早了你不是也看出来了,我倒是很期待他的下一计划”我是真的头很晕不愿意再去想那些伤脑细胞的事,“有你这个对手真痛苦,定是不会去理会那种一查线索就断了的破绽”他边说边起身,“你去查过了”我也起身问着他,他不回答起步往回走“让子弹先飞一会儿吧”我明了到他的意思跟到他身边说道。 “他认为我们会去查,我们就去吧不要伤了别人的脸,他也这么累的尊重一下对手”彭小瓦听完笑着回答我。 第二天一早起床就听到外面很混乱我赶快换好衣服冲了出去“死人了,死人了”三叔的女儿云蔓见到我的第一句就是这话表情也很惊恐“云蔓谁死了”我连忙问道当听到有人死了我心咯噔一下,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他了,本以为又是些什么怪异物种,原来不是。 “是外院的今早发现被挂在树枝上了,你不要去看太恐怖了”云蔓见我要往外院走连忙拉住了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好奇,我去看一眼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我就不害怕了”我边说边拉住云蔓往外院走“我不去,颜儿后悔了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你连忙挣脱开我脸上都还有后怕的表情。 我看了她一眼快步往外院走去,在彭家大院的偏远处围着许多人我快步冲了过去,我就看见彭小瓦他们已经把一具尸体抬下来了,树上还挂着两具,其中一具背对着我我很清楚的看清了另一具,那是六爷爷的家的媳妇她蓬头散发的,两个眼球没有了嘴张的很大像是想呼喊,可能是瞬间毙命的所以没有喊出来,身上衣服还残留着一些衣服碎片,整个胸部都露在了外面,下身穿的花裤衩上也全是血,我被我看到的场景惊呆了。 她的肚子里面内脏都被掏空了,露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一根手腕粗的树枝直接从背上从肚子里面穿了出来,两只手紧握垂在了身体两边。我没有勇气绕过去看树上的另一具尸体,就把目光放到彭小瓦抬着的那一具上他们已经用白布遮住了,我不知道白布下的是谁但是我知道他们拥有同一种死状同样的凄惨。 不出一会儿三具尸体都被蒙上白布排成一列,可能彭小瓦也注意到了六爷爷媳妇的手是握着的,他把送给她掰开,我听他们那里传来了吸气声,定睛一看是鸟毛,是那种人身鸟面的家伙干的,真的是他下到手。 “都回去抄家伙这些怪鸟的老巢离这不会超过三十公里,它们白天不敢出来都进山去找,找到以后放信号弹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全部消灭掉走时留下一批人保护家里面的人”彭小瓦眼神犀利的说道“馨姑姑让女人们都带上干粮这些,还有老人也留下,去五里外的岩洞里躲躲,万一我们没有在晚上回来这里就不安全” 眼前的尸体被抬走了,悲伤地也好害怕的也好都去执行彭小瓦的命令去了,只有我一个人慢慢的往回走,我不知道是和彭小瓦一起进山,还是留下来去五里外岩洞,我是该继续隐藏我那还勉强实力还是不管不顾的去帮彭小瓦,毕竟我身上有净世珠万一他们遇到什么毒物我也好帮忙。 “你是怎么打算的”彭小瓦折了回来见我犹豫不决的就问我“彭家大少爷你说他既是知道我的身份了,又弄了个遗嘱里说我会帮着找钥匙的,就证明我的那还看得过眼的身手他已经知道了,我没有隐藏的意义了是不”我想了想对彭小瓦说道。 “其实来找你就是要你帮忙,还怕你会推三阻四的,看来你还蛮看的开的,不过净世珠的事不要有一丝暴露,我怕他会迫不及待拿到夏家的那把钥匙”彭小瓦小声的叮嘱道“不会”我很肯定的告诉他“没有夏家的血液,净世珠就只是天机的钥匙,他要开启天机必然会找其他钥匙,这条路上难免会遇到毒虫毒物什么的,至少他会让我活到找到全部钥匙后。”我看到彭小瓦脸上得逞的笑意我明白过来,这娃还真是腹黑。 原来刚才几句对话都是中了他的圈套了,他不就是想我不要隐藏了,看来我还是自做聪明了,彭小瓦用他那胜利的语气说道“出发” 第三十章 家族(六) 跟在彭云若瓦的身后我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这娃不愧是幻玉环选中的人,怎么如此会在心里打小算盘,我不是他的对手看来以后小心他一点,不然被卖了还会帮着他数钱。 彭家大院的门口彭家的汉子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与那封假遗嘱肯定还是有一定的关联,不过更多的是因为家规规定女子是绝对不能参与彭家的事情,还何况那么危险。 “看什么看,你们这里头有一半的人都打不过她,她出去读书时学过跆拳道。”彭小瓦开始信口胡编,我什么时候学过跆拳道了,不过我是不会拆穿他的。 这里面的有些人出去的时间少,不知道什么是跆拳道听说能赛过他们中的一半人时不经有点想学。 “啥子跆拳道那么凶哦,等有空了夏丫头教一下我。”说这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叔辈。 “好,我一定教。”我赶忙回应道。 “夏丫头还有我哦。”另一个听说我要教赶紧开口。 “好好,都教只要喜欢学的我都教。”我赶紧堵住悠悠之口,不过年轻一点都在外面呆过,只是疑惑的看着我,眼神里全是高傲的表情,对我的身手表示怀疑。 “好了,分成四组,每组二十多个人分别向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搜索,把信号弹带好发现了不要擅自行动等着大部队过来,还有范围在三十公里之内不要超出了,最好找是那些潮湿阴暗之地”彭小瓦连忙说道,有帮我的嫌疑,说完过后就去安排人手了。 我还有彭云若瓦带着一队人马去了西边,我们的队伍里有那个画画的林矮子彭远还有彭林和背背篓的彭六伯,我看着彭小瓦他的整个眉头皱到了一起我知道他也在为那三个生命惋惜,如果我们有用一点的话,今天就没有这事。 “不是你的错。”我在他旁边悄声的说,他看了我一眼笑的有点牵强。 队伍分成几队分别去砍掉那些拦在山道的荒枝蔓藤的,彭小瓦拿着大砍刀走在最前面,我干脆掉队跟到了队伍中间不想看他那张脸,彭六伯见我跟彭小瓦说了一句什么就掉队了忍不住苦口婆心的教育起我来:“夏丫头不是六伯说你,彭云若瓦不是也为了你好他身手好,跟着他好随时保护你,你也不要和他生气他是担心你怕你有危险。” 我苦笑不已本来是被骗来帮忙的现在倒好成了重点保护的了,我疑惑的跟六伯点头心中把熊猫和自己比较一下,也不像啊我怎么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了。 “我看是人家彭哥和小颜感情好。”说这话的是彭林并且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说你俩别否认了我都知道了,你知道什么难道以为那晚我是和彭小瓦私会,我直接不理会他的话,关键是某人还以为我害羞了混着一群人打击我,听到他们的笑声,彭小瓦转过满头大汗的脸笑的有一丝娇羞,像大姑娘一样,更像是什么奸情被人看穿了一样,我心里头暗骂丫丫个呸你还得寸进尺了,没人的时候在收拾你,这下起哄声更严重了。 山道非常难走走了快一个小时的时候,彭小瓦被换了下来走到我身边用帕子擦着身上的汗,我就这样空手走着都还相当累更不要提在前面开道的“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看你早上那样估计才起来。” 他喝了一口水然后问我,我是天生吃货自然是饿了听到吃就非常不争气,但是我还是不失气魄的白了他一眼冰冷的吐出俩个字“拿来。”,他也不生气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饼递给我,顺便把手里的水壶也递给了我。 我咬了一口那个长的不是太好看的饼味道还行,本想喝口水的想起刚才某人还喝的挺欢快的,心中开始犹豫不决。不待我反应过来彭小瓦一把就把水壶抓走了,用眼神警告我嫌弃就不要喝一会儿想喝也没有了,我在心中徘徊了两三秒,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女更不吃眼前亏,直接踹了他一脚,抢过水壶喝了起来。彭小瓦惊呼的有点夸张,连脸上的表情也痛得夸张的吼道:“你就不能温柔点,小心嫁不出去!”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当我转过脸来时见所有人都停下来用看戏的眼神把我们盯着,一口水直接呛进气管里,原来又上这小子的当了,我不停的咳嗽彭小瓦连忙过来给我拍背,直到整张脸都咳得通红才好过来。我不明白彭小瓦设计那么多究竟是干什么,难道就只是想以后两人在一起说话讨论问题可以明目张胆一点,还是演戏给他看,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管他的有关系就有关系,他的关系就是我哥。演戏谁不会,保证演的比你好,我给彭小瓦递了一个眼色。 “没事吧。”他用有点虚伪的表情问道。 “没事。”我用有点温柔的说道,顿了顿又说“我要嫁不出去就是你害的。” 我相信彭小瓦能听懂我的意思,他脸上的表情微微停顿又夸张的笑着应道“是是是。”,好吧彭家的腹黑娃我算计不过你我就肉麻死你。 “哎哟哎哟看来吃彭云若瓦和夏丫头的喜酒不远了。”彭六伯拿我和彭小瓦打趣道,我两眼娇羞内带怒光的盯着彭小瓦装作很害羞,看吧我要是嫁不出去都是你害的,他也表现的娇羞异常,微红着脸说道“还早还早”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趁人不注意时也迅速的白了我一眼,嫌弃我反应慢。 我反应慢,要是其他人还指不定反应不过来,不是直接冲过来给你响亮的两耳光,就是看你那副臭皮囊还不错,长的还算一表人才就真的跟了你了,我无声的控诉道。对于我的控诉彭小瓦直接忽略,走的很快一副极不想搭理我的样子。 我也难得和他多话,就这样走走停停的也有五个小时了,完全一无所获,这时在南边的天空上冒出一团黑烟,我们在的林子里面树木葱葱郁郁的,看的不真切,彭林和彭远赶紧跑到前方可以看真切的地方,十分钟后回来后叫道“当家的,南面那边传来信号了。” “走,翻山翻过去,这次的走快点了”他一边往南边那方走一边说道,我连忙跟上走快就走快,我夏白颜也不是吃素的不会拖大部队后腿的。 这次不用去寻找所以我们走的极快,只用了三个小时就赶到到了发现鸟人的地方,到那时已经有一队人马到达那里了,坐在地上等着我们的到来。一见我们过来葬礼那晚一个抬棺材的小伙子忙站起来说道“当家的,就在这下面”彭云若瓦示意那些人继续坐下转头对我说“走吧,我们先去打探一下” 我不理会他径直往前走打算看一下环境,彭小瓦见我不理会他很无辜的跟在我身后像小媳妇似的,我们现在的所在地是一个山坳上方离下方的地面有二三十米,山坳的宽度有几十米宽,长度可能有两三里,山沟里全是参天大树,而且藤蔓缠绕从上面往下看只见一片树海,连一点缝隙都没有,看来还是要下去看一下。 我见旁边有人踏开了荒草,肯定是下去找寻的人,我顺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向下走的极为小心,而且有一段完全没有路是靠抓住那些藤蔓植物滑下去的。二三十米的高度走了好几分钟,刚一接触到地面我就后悔了,因为脚直接就陷进了了腐烂的叶子里直接把脚背淹没,空气里是植物腐朽的味道,还夹杂着腥味和粪便的味道,这种味道结合在一起差点把我给熏死。 彭小瓦一下来第一句话就是应该是这里没错,这里比较黑看东西只能看一个大概,彭小瓦递了一只手电给我他把他手里的也打开了,我看见那枯枝败叶中有四个人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方的树林里走去,我们对望了一眼看那几个脚印去了就没有转回来,怕前去的人有危险,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在腐烂的叶子中向前方走去。 深一脚浅一脚的时不时的还爬出一两条蛇来,在这腐烂的叶子上长出一种嫩黄嫩黄的蘑菇一些虫子正在那里进食,看见我们手电的光一溜烟的钻进了枯叶里面,它们对光相当敏感,看来彭小瓦说对了这些怪鸟白天不敢出来。 往前不远看见树上挂了两条死蛇,地上脚印相当凌乱,看来他们在这里遇到了蛇的袭击,好像没什么大碍,四对脚印依旧向前,我和彭小瓦又加快了脚步,一直走了十几分钟都只是看见脚印往前走,难道那些鸟人的老巢还在深处。 越往前走树木越茂盛,又走了十几分钟才看见脚印停了下来,可是脚印没有了人也消失了,彭小瓦把手电光射向头顶的树上,一连找了旁边的几棵树,才发现在蔓藤的深处好像裹着什么,“人在树上。”彭小瓦把手电递给了我,他想爬到树上去看一下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树上的几个人生还的机会渺茫,不过我倒是不反对他的做法,难道几个人发现蔓藤里有好东西都争先恐后爬上去了。 还不待彭小瓦上树,树上蔓藤就一根根的滑了下来“鬼手藤。”彭小瓦的语气相当的吃惊,一听到他的话我连忙后退。鬼手藤又叫九头蛇柏,不过倒是与马达加斯加从林里的雅特夫像是一个品种的,这是一种典型的食人树,这种树的卷须会像蛇一般迅速的伸出来,直接把人缠住拖到树上然后用树叶和树藤把人一层层的包起来,直到死亡后只剩下一堆白骨。 我就在后退也不是这种像手一样植物的对手,树藤很快卷了过来,彭小瓦拔出了他那把刀,我也以最快速度拿出了我的饮月“用火。”彭小瓦这两个才说出口就被缠了起来,火,心里面燃起了一丝希望,鬼手藤向我伸了过来,树缠到身上时差点被勒死,突然眼前黑乎乎一片,我在空中被甩的七晕八素的,可能有好几分钟该死的树才找了个位置把我放好。 虽然树缠的很紧,不过好在先有准备到不至于毫无还手能力,树枝停好后我用刀把手上的的几根藤蔓割开,虽割的较慢,不过还好手中的饮月也不是一般兵器,我不知道树会不会感觉到痛,不过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外面缠绕的树枝越来越多,求生的欲望爆发,我心一横该死的树啊藤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再快要绝望时听到了外面砍树的声音,我也用尽最后力气一搏,当彭小瓦把我从树藤里面拖出来时,我都快要断气了“没事吧。”见我虚弱的点到头他马上来了一句“快想办法,我撑不了多久了。”我才看见彭小瓦一刀一根鬼手藤,他速度很快不过鬼手藤太多了,他都有点应付不过来了,看来他是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空气中散发着鬼手藤汁液的腐臭味,火,我想起彭小瓦的话,看来项链里的东西今天要用在这里了,我赶忙从脖子上摘下项链,项链的坠子是空心的,我感觉里面无非就是白磷还有,黄磷,制成的丸状的珠子,反正有什么用我不知道,这是爷爷送的,看来他是有先见之明了。 我把珠子用手捧着“你想想办法,把这个燃起来。”我向彭小瓦喊道,他以最快速度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和鬼手藤做着斗争还不忘了吼道“那么小一个火种,我们还没有跳下树,火又灭了我们还不是被拉上来。”我也开始绝望起来忽然彭小瓦叫道“火云珠,传说中彭羲留下来的火种,老爷子太偏心了吧这个也给你了。” “什么云不云珠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要的时候只是觉得项链好看,当时爷爷说里面装着火种,我还以为是白磷这一类的。”我向彭小瓦解释道“管你知不知道,你先放火。”他可能坚持不住了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不会。”我把那珠子往彭小瓦手上一放,就被一根蔓藤拖走了。 当我再次看见彭小瓦是他手中捧着一团火,所有的鬼手藤离火几米远就爬开了好像看见了天敌一样,所以我顺利的得救了,出来的时候我还不忘呼吸一下那不算新鲜的空气。 “走,跟在我后面,我们顺着树爬过去看一下他们有没有事。”彭小瓦有一只手攀着大树枝开始往缠着他们几个的方向爬去,我害怕那些鬼手藤所以离他较近,我们爬过去用彭小瓦的把火靠近藤蔓自己退开了就看见四个人纠缠到了一起,有两个都晕过去了,醒着的其中一个虚弱的说道“当家的,你总算来了。”彭小瓦示意他不要再说话,让他们坐在那里休息一下。 第三十一章 家族(七) 待到几个人都恢复了体力,彭小瓦叫几个人都返回去,让他们带话给外面的人叫他们人来完了以后也不要进来等我们出来以后在做商议。我们顺着粗壮的树干滑下去,然后就和他们分道扬镳了,能看的出来他们不放心彭小瓦但又害怕成为负担,所以走后都回过头来看了好几次。 “他们挺舍不得你的,你还觉得别人拖累你,你觉得你好像还是很嫌弃我,要不我也回去。” 看着几个走远的背影我对彭小瓦说道,他只是把手电的光射到我的脸上恶狠狠的说道:“你想的还真是美好。” 然后他开始往前走,我睁开眼睛只看见一个背影喃喃自语道“废话,日子过得不行,连让我想的美好都不行,还有没有天理。” 彭小瓦走了几步见我还没有跟上转过头声音略带恳求的说“时间不多了,这边我们那么多人肯定是过来不了了,我们还得重新找一条安全一点的路。”见彭小瓦那有点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就是忍不住想可怜他,瞪了他一眼打着手电径直向前方的黑暗处走去。 我听见身后彭家某人有点得逞的一笑,这时我才发现地上腐烂的树叶中有一种有半米长的蜈蚣在吃那种吃毒蘑菇的虫子“那时蚰蜒,不过一般蚰蜒体长约25毫米左右像这个这么庞大的还真是极少见,。”他顿了顿又说道“它喜欢栖息,活动于室内外阴暗潮湿处,以捕食小虫为生。不过这种是靠吃那种以毒蘑菇为生的的毒虫的,还真是没有听说过…” 我很想打击他,那你家那条的蛟龙别人听说过吗,你家抬棺材的畸形美人鱼别人听说过吗,显摆自己的学识还真不带他那样的。我还没有把话说出来,彭小瓦已经冲过来一刀划到我的手背上,鲜血随着指缝流了下来,我知道彭小瓦是想看那种蚰蜒是否有毒,但是这种没有经过别人允许就动刀的行为我确实不提倡。 看着那些蚰蜒和那些小虫在感受到了净世珠的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连忙捂住伤口转过身直接踹了他一脚,他拿出雪花玉露膏递给我就往前走一点也不为我的伤道歉,好像还是我有点无理取闹了,我抹上了药还是有点厚颜无耻的跟在后面,只是不再和他说一句话。 就这样往前走了接近二十分钟,终于看见地上没有长出那种蘑菇了,甚至连一只虫也没有了,我知道应该是到了。因为动物的领地意识很强,特别是那种有威慑力的动物,一般他不允许别的动物踏入它的领地,我在站在领地的这边,看见那边虽然枯叶依旧很厚,但是地上连一棵草都看不见,还有的像沼泽一样,时不时吐两个气泡。 我刚要踏足彭小瓦拉了我一下,然后他径直的走了进去,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有危险他顶着,我退回分界线那边,我看着那背影有点感动,好吧刚才的事原谅你了,不过有危险就逃这名声不好听吧。 我快步追上他意思是一起并肩作战,他只是看我一眼不说话。往前走就能闻到一股子腥臭味,我忍不住堵住了鼻子,我不得不佩服彭小瓦依旧面不改色的,他一边走一边从包里掏出帽子灯,这可是探险必备啊,他带上帽子然后固定好,也递了一顶给我,我们收起手电,还是彭小瓦考虑周详,这叫放开双手一搏。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加快步伐后还的小心地上的沼地,不到十分钟就看见那些鸟人都停到树上看到我们的灯光惊恐的拍着翅膀,前方的地上全是一层层的粪便还有一些动物残骸和腐肉,我的恶心感席卷而来,我忍不住开始干呕。树上是那些双眼冒着青光的鸟人,应该有好几百只,可能还处于睡眠状态,慵懒的它们适应光线以后就闭眼继续睡觉了,我看了一眼彭小瓦就慢慢的开始后退,看来我们只要错开那些鬼手藤和蚰蜒重新找一条路进来定会杀的鸟人们措手不及,他站在那里不动,好像是看什么看出神了,我轻咳了一声他才像回过神来退了过来。 “看什么那么入神。”回到了边界线的时候我问他,他眼神有点迷茫的看着我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那些鸟只吃内脏和眼球,那那些剩下来的谁吃的,恐怕对付鸟容易,那里面还有什么厉害的主,能让那些鸟看见我们以后还敢明目张胆。”“你是说那些鸟其实还把剩下的食物带回去喂养一个大家伙,大家伙能力好到让它们对我们不屑…”听到我的问题以后彭小瓦点了点头,我丫丫个呸我还以为它们没有睡清醒,。 好完美的共生系统还真是互惠互利,恐怕那分界线不是为那些鸟人设的而是为那里面的那个大家伙而设的,我自认为自己各方面还勉强原来还让鸟不屑起来了,这世界果真没有天理了。 “我们先找一条路出去,看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把它们引出来。”彭小瓦的想法一致就是在这分界线找一条路出去,既错开了危险又离鸟人老巢较近,若没有办法还是只有冒险进来,只是想办法引开鸟人这种事就不要问我了吧。 我和彭小瓦从分界线的山崖边一看,完全是近乎90度,这样上去难度相当大如果是那么人的话,在崖上方定会用到登山绳,从其他地方的话会绕太多,可是在上方太不好定位,我示意彭小瓦拿出他的信号弹,那种黑烟几个小时内不会消失,这里用上信号弹以后,我们上去以后放下登山绳,如果没办法就从这里下来。 彭小瓦又观察一下以后采用了我的建议,我猜他是怕上面的人看见了黑烟以后直接放绳子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下来“我看他们那么不放心你,看见信号以后定会想办法下来,我们在这里等着,不然错过了他们会有危险,若半个小时没有人下来,我们从那边回去。”对于我的友情建议彭小瓦到是相当接受,直接放出信号以后坐到地上假寐,我见他不想说话也坐到地上,估计他正在为怎么引出鸟人而心烦。 等了可能二十分钟后,有人拉着登山绳下来了见到我们第一句话就是“当家的没事吧。”我心中说道他要都有事,大家就排着队等着被大鸟们收拾吧,彭小瓦挥手示意没有事“走吧,上去吧。”彭小瓦站起来说道,“那个当家的,我们才下来你这咋又叫我们回去。”才下来的彭远不甘的问道“你想去喂鸟我们不拦着你,不过死了冤魂别跑回来吓我们,到时我们请道士降你你也不要怪我们。”刚才第一下来的年长看出彭小瓦的脸色,吓唬彭远道。 “当家的是真的那么吓人么。”彭远问彭小瓦,彭小瓦对他略点头说道“叫他们不要下来了都上去。”彭远一愣,赶忙去登山绳处指挥着绳子上打算下来的人爬上去,就听半空中的人向彭远骂道“操你你大爷,老子这样向巴壁虎一样咋好上去。”“当家的叫爬上去,我还更凄惨的是从下面爬上去,你就偷着笑吧。”彭远向半空吼道。上面的人没有的声音看来向上爬是相当费力的。 “不许下来了,滑慢点你要把我带下起了我要你老命。”这时又听见半空中的人吼道,看样子应该还有人打算下来。其他人也都抓住上面放下来的其他绳子开始往上爬,最后就只剩下我和彭云若瓦,他抓住一根绳子递到我的手里,我拽紧绳子向上爬去,彭小瓦和我用同一条绳子,我没有反对,要是我爬不上去他也别想上去,打定这样的主意以后,我倒是心安理得的向高空爬去。 当我爬到一半的时候我完全感觉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感觉到我越爬越慢彭小瓦在我下方问道“还行不。”听声音他的到是不累,我勉强点了点头,心中告诫自己可不能丢了老夏家的脸,爬了不超过五米我就觉得双手抓不住绳子了“摔下去会更丢脸。”彭小瓦的声音又在下方想起我连和他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又接着说“你停下来,我过来背你。”,我一听这话,老夏家的脸可以不要了,那脸可不会背我上去。 我等着彭小瓦来背我,他把我拉到背上抓紧绳子向上爬去。我想长臂猿一样勾住他的脖子,让他给背了上去。如果我知道他在下面想到了什么主意时,我宁愿自己爬上去,不会最后又要被利用还把老夏家的脸给丢了。 当他告诉我他的主意就是在夜幕时分用一个诱饵把鸟引出来,那个诱饵就是我,还不忘了来一句“有谁比你更合适做诱饵,放心彭家人都会记住你的。”我差点吐血,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看来我的涌血相报了,说不定还的用我生命来报,现在我的心中直接把彭小瓦归到坏人那一类了。 夜幕时分我被彭小瓦强行捆了起来,当然他还不忘了在我手上划几刀,然后丢到有鸟人的那边半空中,早知道这样我爬上去干嘛直接呆在半空中,还不用被人弄的像钓鱼一样“彭云若瓦,你把绳子抓紧了,不然我死了都不会放过你。”我在半空中吼道,本想连他全家都骂了的,可是那么多人都在还都是他全家,骂了以后我会死的更凄惨。 其实这个办法能不能成功他自己都不知道,万一到时候只出来个一只两只的,彭小瓦猜他们会救同伴而且报复心重离它们老巢不远应该会出来的。 依旧是先听见一声让人得瑟的鸟鸣,两只怪鸟飞了出来,见到我就像见到杀父仇人一样,我心中诅咒到杀你父亲的人在上面,你快去把他撕碎。两只鸟兵分两路一只向我飞来,一只向彭小瓦扑去,那娃猜想那鸟会上来打探情况,只剩下十几个人站在崖上,其余都在附近藏好,连下的命令都是除了把我拉上去,还要被打的落花流水,丫丫个呸你还真以为鸟的脑容量小啊。 飞向我的那只鸟伸出那锋利的爪子,在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才把爪子的模样看清,有半米长其中那锋利的尖指甲就有二十几厘米长,其他的地方倒是向放大版的的卤鸡爪,但想着树上的尸体被瞬间开膛破肚的情景我就连啃卤鸡爪的心都没有了,以后再有人请我吃鸡爪我会直接拍到他的脸上。 眼见着要被撕成碎片,绳子向上一提,怪鸟一扑空,听见那揪心的叫声我恨不得说鸟哥你吃了吧,只要你不叫就行,听到让人感觉心像是有爪子在扰。鸟人被激怒了,在空中一个华丽的侧翻,扑棱着翅旁跟着我追,翅膀把头发扇的狂飞,我终于感受到了速度与激情,要是彭小瓦慢一点我就激情了。 动物的脾气都是急躁的,不要看鸟人有人的体型,发起狂来就好比愤怒的公牛,上面的那只鸟有十几个人对付不能分心去攻击彭小瓦,他就与下面这只鸟比速度,每次追我的这只还不及撕碎我,就被彭小瓦拉开了,我总结他们的这场战斗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就这样僵持了近十几分钟,我在空中那个张牙舞爪的,有可能的话掐死我吧这样的刺激一般人受不起啊。眼看着我离崖上还有一两米时,下方的林中传来了一群翅膀挥舞的声音,黑压压的一片,鸟人群出,彭小瓦用力一提,我成功的站在了地上。 彭小瓦一刀砍断了绳子,我站稳身子,掏出饮月做出战前准备,还好引出了这些家伙不然我的牺牲是何其巨大。 待鸟人上来与我们杀的正眼红时,隐藏的人蛰彭而出,打的天翻地覆,与我对战的是一直追着我不放的那只,我忍不住暗骂姐就真的长得那么好看还穷追不舍不上了,我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新月,好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饮月,我会让你成为愤怒的小鸟。 我用饮月划伤了手臂,鲜血染满刀身在朦胧的月色中刀身红光一闪,刀身暴长直到有一米长后才停止,饮月真正的含义是对着月亮饮用主人的鲜血才能达到人刀合一。对于我这边的状况,所有人包括所有鸟都一边对战一边打量,我举起手中的刀,向鸟人冲去,鸟人反应过来打算逃走,我清清楚楚的看见只需一刀鸟人被劈成了两半,恶臭的血溅了我一身,脸上的的鸟血也开始下滴,黏糊糊的臭的难受,鸟肚子的内脏散落一地。 第三十二章 家族(八) “饮月!” 我听到彭小瓦的叫声,我甩了甩脸上的鲜血,有种想对天长叫的感觉。 “刀饮血人饮月。”彭小瓦一边叫道一边冲到了我旁边想夺我手中的刀,只是我已经杀红了眼,保存的理智告诉我一定要杀光那些怪鸟,一定要杀光那些怪鸟,一定要杀光那些怪鸟,大脑不停的传出指令让我想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浴血奋战。 “不可以你每挥一次刀就会抽出身体里的一丝极限,每挥一次刀就会就会有一滴血液流失,你想提前去极乐世界报道是不是。”听着彭小瓦的焦急吼叫的声音,看着他那那焦急的的脸,我有踹他大爷的冲动,大敌当前居然有空叫我在这里演戏,还演的是被刀魔附身这么难看的角色他自己怎么不演,演就演吧观众就那百来号人和百来只鸟,关键是连掌声都没有,我一边鄙视他,一边假装控制不住自己冲入混战区。 其实拿我做诱饵还有现在这一出我都是被提前告知了,彭小瓦说“地上的脚印显示就那四个人下来过,既然下来没有上去还差点就上不去了,那上面的人怎么知道这些鸟人在这下面,定是在上面就发现了什么,或者他本来就知道在这里,看来我们的演一场戏…” 听完他说的我总结一下,戏的名字叫装疯卖傻,主演夏白颜,配角彭云若瓦,观众那百来只鸟和百来个人,意义是既不死在这里,又不让人看出实力,目的就是在这人群中穿梭,看那些怪鸟不会伤害谁,谁看见成群的怪鸟死了会流露出一丝伤感,总结就是都以为一个被附身的人记不住事情被我看见无需掩饰,就算能记住事照彭小瓦那样说我必死无疑,看见了就看见了吧。 说出鸟人在这里的或是找到证据证明鸟人在这里的,有可能都是被人布置好了,他们自己根本就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彭家的事只有彭小瓦知道的最多,但是能瞎掰出我着魔的这种话还有人信,好吧我承认他说话他们都信了。我只有这样装疯卖傻的去找,那才会是最有利的证据。依我看我可以不用读书也不用给人看相了,直接进军演艺圈好了。 “颜儿。”彭小瓦本想追过来可是一群鸟人围着他,他忙于应付根本不能跟着我,我就在混战区横冲直撞,然后他对我身边的人叫道“快拦住她,她着魔了再那样下去必死无疑。”我心面骂道:丫丫个呸,你才必死无疑,你们全家才着魔了,瞎掰能力这么好,不去写剧本还真是可惜了。 按照剧情发展我还不能被抓住,还的做个垂死挣扎。我拿着刀到处乱砍,都见过我一刀砍死过怪鸟,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大家都觉得我疯了万一伤到了自己不好,我完全是见鸟就杀,一刀毙命。趁着大家还沉寖在我的凶焊的中时,我突出包围圈,现在的还好是装疯不然就我这凶悍样定会嫁不出去,我这可是毁了我的乖乖形象。 “颜儿。”彭小瓦喊得有一些绝望,好似不拉住我就再也看不见我了一样,我才发现配角比主角还卖力,不顾一切的形象,让旁边的人为之动容。 看着那些在混战的人和鸟,我举着刀又冲了回去,我需要看清楚,更是要确定好,还有确定下来还要被抓住,还要一边发疯一边被抓,这段的戏份还真有点难拿捏。“啊。”空谷回荡的是我嗜血的叫声,我冲了过去,一个起跳,跳到两米多高凌空一刀,一个鸟人的双翅被剁了下来掉到了地上。我不禁疑惑彭小瓦到底给我吃了什么,让我暴力倾向变的这么严重,不过感觉挺受用的。 背后和前方又来两只鸟人,我迅速下蹲左手按在地上一借力,半睡着的的身体在地上一滚躲过了鸟人的攻击,两只鸟人差点撞到了一起,我起身一刀又剁掉了一只鸟人的脚,鸟人吃痛的大叫,不过到没有掉下来。两只鸟人又向我飞来,不杀死我应该它们死都不会瞑目,我向前一跑迎合着两只鸟人,在快要接触前的一米我直接一跪,靠着动力滑倒两只鸟的身后。 鸟人在细节方面灵活度较低,正是抓住这一点我才敢冒险一试,从地上一个翻身起跳,一刀让两只鸟人同时毙命,送它们去死不瞑目处报到,动作堪称完美,我相当疑惑我什么时候身手这么好了。 这时身后的人连忙用刚才捆我的那根绳子把我套住,身后的人一拉绳子我就被捆了起来,手中的刀落在地上完美晕倒,我先休息了,剩下来的看你们了,我跟几米外的彭小瓦递了个眼色后倒在了地上。 “颜儿,你没事吧。”如同预料中的一样彭小瓦第一个冲过来,一脸焦急的问道,因为闭着眼睛所以他的表情我只能够想象,我想象中彭小瓦的表情非常猥琐,猥琐到光想一下就头晕,然后我就真的晕了。 当我醒来时月亮已经挂在了正空,地上全是鸟人的尸体,我们的人虽没有死亡但是几乎全有伤,有几个肚子都被划开其中一个正在把露出来的肠子往里放,还有的都包扎好了,我一看就开始呕吐,把今天吃的为数不多的食物全吐了出来,其他人也不好过衣衫破乱,身上全是一道道的抓痕有的地方还连肉都挖了下来。 我往人群中看去我要确定那个人的伤是怎样的,“颜儿,你醒了吓死我了还好没有事。”彭小瓦的语气夸张的有点过了,我假装到处看了看一脸迷漫的问道“怎么回事,我不是用来做诱饵了吗,我怎么在这。”我的声音很嘶哑并且相当虚弱,好像要不久与人世了,彭小瓦更是夸张的连眼泪都掉了下来,声音哽咽的抱住我不停地说“没有事了,没有事了。”在月光下那张泪脸让人看了想揍几拳。 在我耳边彭小瓦小声的问是谁,我想起我看到的画面,他与鸟人打架时即使他给了鸟人一刀,但是还存在战斗力的鸟人却没有攻击他,反而转身去攻击他旁边的人,要知道着鸟人的报复心那是大大的有,除非他和鸟人认识。 听到我说的话彭小瓦明显身体一僵,我看到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但也就是那么短短几秒他就又嚎道“颜儿,你刚刚把什么都吐了,你一定是饿了吧我们现在身上也没有吃的了,我给你烤只鸟翅膀吧就地取材也方便。”一听到鸟翅膀我又开始狂吐,胃里早就没有东西了我几乎连胃液都要吐光了。 我知道彭小瓦是故意的,我也相当不客气直接吐了他一身要你去烤鸟翅膀,我吃不下去我就要你也吃不下去。可那娃倒好没有一丝嫌弃的意思,反倒从包里掏出一张女人用的那种手帕擦掉。他两只眼睛冷的有点寒意,他坐到了我面前双手自然的垂在两边,目光看着我身后的大山陷入了沉思。 这个饲养鸟人就是爷爷要找的那个他吗,彭小瓦同我想到了一点就是五十年前夏家被灭门他才多大一点,那又是谁指使他的。动了他幕后那个人定会最快销毁证据,我们可能还会打草惊蛇那以后要再找出证据就会更困难,可是已经几条人命了,难道就那样放过他,还有真的会是他吗?还是我们能想到他也已经想到,难道这又是一个局让我们自乱阵脚,他就在暗处看我们的表现来确定下一步棋。 夜风有点大我问过彭小瓦为什么我们不回去,他只看了一眼崖下,我知道他怕下面的那个大家伙为这些怪鸟报仇,可是那么人都受了伤虽然都经过简单的包扎,可是在不去医院的话就会晚了。 突然身下的大地剧烈的颤抖几下,本来都坐着的人受到了惊吓站了起来,“受伤的全都回去,走快点。”彭小瓦对着受伤的人群喊道“当家啥子东西。”彭远问道“都快点走不要留在这里拖累我们。”彭小瓦这句话说的相当不客气,有受伤的开始跑着离开现场,有人还呆在原地想留下来一起战斗“走。”彭小瓦的刀已经举起来,对着剩下的人咆哮道。 我自然是不能走,听着脚下山崖里的震动和声音就明白这个主不简单,我掏出饮月回过头一看就只剩下十几个受伤较轻的,每个人都把兵器举到身前,只是这场战斗不会那么简单。 “啊。”一句很难听而且拖得很长的叫声响起,在整个夜里徘徊。我瞬间明白过来是鸟王,估计鸟王的尊荣会更让人得瑟,光是这一声嘹亮的叫声在山间传荡了几分钟,崖下传来飞舞翅膀的声音,还有树木被折断的声音,哗啦啦的倒地,看来这大家伙不简单。 虽然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在看见鸟王的真面目时还是吸了一口凉气,鸟身足足有一个解放牌卡车那么大,两只眼睛有人的两个脑袋那么大,有五六米高鸟脸上的尖嘴就有近乎一米长,每一只翅膀伸开有两米长,爪子上的每一根指甲都有半米长,黑灰色的毛油亮油亮的,一上来就可以闻到腥臭味铺天盖地袭来。 “我的天老爷啥子货色,怎么寒碜人。”彭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气里明显是惊讶加上惊吓。“我个仙人板板哦,我说那一群咋跑的那么快,这是啥子怪物东西。”我没有回头但还是听出了是今天半空中的那个人叫彭山,“仙人板板都不管用了,不想成为人肉干就先下手为强。”彭小瓦的声音很冷,我从那冰冷的语气里听出了胆颤。 先下手为强,我把饮月再次用鲜血染满,待到匕首变成一把虚拟的光刀时和彭小瓦不约而同的冲上去,早死晚死都要死早死好去占位子,省的去迟了天堂的没有位置了。 鸟王看着我们向它跑去比西瓜还大的绿色眼睛里倒映出两个小黑点,因为身体过于笨重它并没有飞起来,只是用翅膀一扇,一阵狂风把我吹的后退几步彭小瓦也只是稳住了身形“我个仙人板板,吹回老家也用不到这么大的风。”半空中的那个彭山直接被吹的滑了好长一截气愤的吼道。 稳住身形后阻力太大完全不能向前走一步,但那鸟不可能这样和我们打持久战,它的目的是杀了我们做成人肉干,只要是见我们在这风中耗费太多体力没有什么反抗能力时永绝后患。我猜出了鸟的意图,便不再用全力抵抗,在它扇翅膀的风中慢慢后退,见我都从前面已经退到彭远的身边了彭远叫道“小颜,你要挺不住了退到后面去。” 我一愣我是打算要退到后面去,可是这些用蛮力的家伙就没有发现这鸟打的如意算盘,我艰难的开口叫道“都退到后面去,节约点体力。”风太大说话的时候嘴里面全是细的泥沙,“你说什么。”彭远因为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彭小瓦和那只鸟王的身上,我的话他完全没有听见,他还以为他是彭云若瓦在风中站着不动也不会消耗体力,我难得理他径直后退。 在狂风中撑了十几分钟彭小瓦被吹得滑到了我的旁边,其他人也都吹了过来,看来鸟王打的是一网打尽的主意,彭小瓦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还是不动,先等它过来装没有力气了,在鸟王没有一丝防备的情况下才能杀它个措手不及。 见我们都屈服在它的鸟翅膀下,鸟王发出胜利的叫声“啊。”就像有上百只鬼魅在叫唤,每次我一听到这个声音就一身寒毛直竖,恨不得马上掐死那只鸟。它移动着那卡车般的身体想我们倒地的这个地方走来,每走一步地上都传来一身沉闷的响声。 直到那个像在心上敲鼓的声音停止后,就闻见那一阵阵恶臭,回去后一定要给自己占一卦,看看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鸟王站在我们的上空,用高姿态打量着它的胜利果实,不是是胜利人肉,它伸下头来打算啄食,彭远和另外几个小一点都开始颤抖,“老子硬是要被熏死了,咳咳。”彭山被伸下来的鸟头熏得直咳嗽。 鸟儿叫彭山咳嗽就张开嘴打算从他开始,只是那鸟嘴里的唾液就流到了彭远的脸上,彭远一个没忍住就爬了起来把脸上那黏糊糊恶臭的口水抹去,见彭远已经起来了,我和彭小瓦忙趁着鸟王看彭远时,一人一刀,我刺进了鸟的小腿里,彭小瓦直接砍掉了鸟王的一只脚。“啊。”鸟王一痛,扑棱着翅膀飞到了一边。 因为风力过大彭远又被扇来睡到了地上,我也半睡了地上,地上还躺着鸟王的一只脚,听见前方鸟王被激怒的叫声,我连忙爬了起来因为接下来才是真正恶战的开始。 第三十三章 鸟王(一) 鸟人王气的那是咬牙切齿先是灭了它的子子孙孙害它成为孤家寡鸟,然后又去了它的一只脚让它残疾,但是残疾不等于残废那打起架来那还是岗岗的,有鸟喂养的鸟人王多少年头没有自己捕食猎物可能它自己都记不清了,现在把它的霸气全部激怒了出来,它蓄势待发青色的眼睛变成红色,把我们做成人肉干现在的它的兴趣估计不大,能怎样弄死我们残忍它就愿意那样做。 虽然早就有预料会在这惊心动魄的路途上随时丢掉小命,但是还没有上路就把命丢到了家里,那老爷子应该要那丑人鱼把他送回来起尸给全家人脸色看,鸟人王可不给我时间想我家老爷子起尸的样子一声怪叫就飞了过来。 这时身后几里外也是传来那种大地剧烈颤抖的树木倒地的声音,我的个乖乖该不会还来一个抢食的吧,我们该不会比钓鱼岛还抢手吧。鸟人在空中的身形一愣,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谁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它的目的是让我们死进谁肚子都一样。 一声鸟鸣后它冲了下来因为只剩下了一只脚所以在空中扇着翅膀,我们也聪明的匍匐啊地上,最后鸟人单脚着地用它的翅膀把我们围了起来配合着尖嘴来啄,彭小瓦身形一滚还来及和鸟人开战,一个庞大的物体像箭一样的速度冲过来咬住了鸟人的脖子。 “妈啊,又又是啥啥子东西。”彭远的神经有点被刺激到了两眼发直说道相当结巴,我一看那个庞然大物瞬间就放心了,心说看吧钓鱼岛还是我们的,四处一打看决定找一个地方看鸟人是怎么死不瞑目的了。 来的是咱们家的大黑蛟,其实对于它的种别还真是有点难定义,一般蛟头上无角,或只有一直角,有的说“龙无角曰蛟。”,有的说“有鳞曰蛟龙。”还有说“蛟之状如蛇,其首如虎有角曰虬,无角曰龙…”另一种则说幼龙生出角后才称虬,但都把成长中的龙称为虬,还有的把盘曲的龙称为虬龙。 有鳞曰蛟龙,有翼曰应龙,有角曰虬龙,无角曰螭龙,龙子一角者蛟,两角者虬,无角者螭也,我们家这条有鳞有角还有牙有爪的反正我一般都叫它蛇,背后就叫大黑。“我的个仙人板板哟,真的还有这个东西啊,我这辈子没有白活。”我听到彭山的惊呼,“这是啥子怪物东西。”彭远见彭山认识忙问道,“孤陋寡闻,那是龙不要亵渎了神灵。”听到怪物两字后另一个人忙向彭山说道。 只见大黑蛟把鸟人那一口向后推了五六米,鸟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两个大家伙都是难得遇见对手,自然是彼此不服,本打算看好戏的我却发现两个打到山崖下去了,下面的树哗啦啦的倒地,尘土飞扬连地面都在剧烈抖动,只见两个巨大的黑影在迅速的移动。 “我的姑奶奶,不出来一个都没有一出来就来两个。”彭远看的完全是尖叫连连,这时天空中一道闪电划破一声惊雷响彻云霄,借着闪电的光亮我才看见下方的树所剩无几一片狼藉,鸟人身上有不少伤,大黑蛟一直趁胜追击,鸟人也开始全力一搏,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 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闪电不停惊雷不断“要走蛟了。”彭小瓦看着天说道,这就意味着马上就要来一场倾盆暴雨“天变了,蛟走了,打开坟墓的日子不远了。”彭小瓦自言自语的念道,这是家里一直留下的的一句顺口溜,走蛟对于在这里守了几千年的彭家,意味着阴谋和死亡还有打开天机。 “看来我们只有接受了。”我突然开始感伤,极力阻止过了最后还是人算不如天算,蛟走了打开坟墓的日子不远了,该来的阻止不了还是来了。 “啊。”我听到一声凄惨的鸟叫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还是没有让鸟人活着,在闪电的光线中我看见鸟人用仅剩的一只脚陷入泥地,骄傲的站着死在那里,那硕大的身体就像一座小的山丘,连死它都要保持它的尊严,我的心被震撼了。 一道闪电撕破天空,在一阵响亮的雷鸣后,暴雨下了下来完全像是水龙头没有关一样,不到十分钟脚下的山崖里开始有积水向山下流,剩下的人都去找地方躲雨去了,只有我和彭小瓦安静的站在雨中,崖下是大黑蛟一对灯笼一样的红眼睛格外的显眼,它也是看着我们这个方向等着雨水形成河流,雨越下越大慢慢的淹没到它的身子,它一直看着我们的方向像是在告别。 记不住听谁说过风水上的每一个真龙穴都有一条蛟龙在那吸收龙气,那定是极好的风水之处,走蛟会造成洪水,一直淹没到蛟龙直到它到达江中,那么风水之地遭到破坏,真龙穴就会改变,那么彭家的风水局变了吗,难道真的是蛟走了,开启天机的时候就不远了。 那这蛟龙现在出现在真龙穴以外,是它知道我们有危险来救我们,还是明知道要走蛟了不想破坏彭家的风水才到这里来的,我猜两种情况综合吧,只是没有龙的的真龙穴,还是真龙穴吗?也许墓里面的风水已经改变了。 雨下的和泼的一样,脸上的雨水也一直流,山崖下的水也越来越深已经淹住了黑蛟的半个身体我在雨中冷的整个身子发抖,只是无论怎样我都要亲自看着它走,毕竟打了那么几年虽然我知道它在让我,以前每天一身伤,如果不是黑蛟的话现在我可能连一把重一点的刀都拿不起,现在它要去做龙了,我却开始不舍。 就这样又站了二十分钟,山崖下的水流已经很高了,黑蛟动了动身体,它好像还是不舍,狂风雷鸣闪电,还有那一对孤独的灯笼。然后我们看见好几个个猛烈旋转着的圆形水柱,它的上端与雷雨云相接,下端直接延伸到地面,一边旋转,一边移动。 是龙吸水,水柱不停围着黑蛟旋转,我越来越看不真切了,那红色的眼睛在旋转的龙吸水中隐藏,就那么短短的几分钟我们清晰地听见一声龙啸,龙吸水消失了黑蛟消失了,雨也停了,一切依旧是湿漉漉的滴水,只是蛟走了,其实它早不是黑蛟了,不然它怎么没有去江或者海,而是随着龙吸水一起消失了。 月亮又出来了,只是好像做了一场梦,但这梦会让彭家发生太大的变化了。 因为下过雨晚上走山路太危险,我们找到了彭远他们的所在地,他们正在一棵直径几米的大树下生火,见我们过来彭远忙招呼我们坐在突出地面的树根上烤火,我不想说话就坐在那里,思考着以前的回忆现在的经历还有以后该要面对的苦难。 第二天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大部队,因为伤势加上下雨感染的缘故有好几个都出现高烧的现象,还有彭林死了。对于彭林的死我和彭小瓦一点都不意外,一个暴露的棋子不是被对手杀死就是被主人杀死这是一个定局不容改变,他死了那些死于无辜的人也该安息了。 那个人其实是彭林,我与彭小瓦商议后决定不去找他,他不会知道五十年前的事,我们也不下不去手杀他为死去的人报仇,最好的办法让他来动手,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没有意义留在身边,既是对手那以后会捅你一刀不如提前送他离开。 当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回到彭家大院时,门口站了几个陌生人,三个男子一个女子,那个女人虽因为走了许久山路有点风尘仆仆但是一点也不失娇艳,皮肤白皙五官身材美的不可方物,三个男子中有一个带着眼镜,长的细皮嫩肉的有种白面书生的感觉,还有两个其中一个有点微胖皮肤微黑看上去像一个粗人,还有一个给人感觉很冷,若无其事的表情好像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他没有关系。 见我们回来那个美的倾国倾城的女子说道“你们可回来了,我还以为彭家的变故让一个人都没有了。”女子一说话我马上就知道定是一个急性子,藏不住话的人,可惜若是在有姣好的智商定是个狠角色。“这位姑娘家世那么好跑到我们大山深处是来磨练你的急性子的吧,你在这方面吃过的亏可不小吧。”我轻描淡写的回答道她。 “这位定是夏姑娘了吧,听说夏姑娘聪慧过人今日一见真是有幸有幸。”说这话是那个黑胖子还做了江湖人中动作,“谢谢仁兄抬举,只是你外粗内细不知道的怎会知道你才是一个狠角色,我与仁兄一比较还真是惭愧惭愧。”我看着眼前的黑胖子说道,从面部表情和眼神上就能看出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 “各位远道而来还请里面去休息一下喝杯茶,我家妹子娇惯坏了还请各位不要介意。”彭小瓦陪着笑脸要大家进屋,那个花瓶美女白了我一眼跟着几个人进去了。我和彭小瓦通常都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若是在那个美女说完话时,不想我回敬他们几句彭家当家人早就邀请他们就去了,只是来的是什么人来彭家所为的事,所以话到好处就好,万万不可因为斗嘴影响彼此的关系。 来的人都坐在大厅里彭小瓦叫人去泡茶,“彭当家的我们此次前来还真是叨扰了,此前收到彭老爷子的信说叫我们前来商量开启天机之事。”那个书生文绉绉的语气说道,一般像这书生的面相定是以为他较弱,只是这书生恐怕不比黑胖子弱还有过之无不及。 “原来是八大守护家族的,失敬失敬,只是老爷子临走前也没有提起过,还真是怠慢了各位,早知道你们要来我派人下山接你们。”彭小瓦显得特别谦和,“怎敢劳驾,我看来时那场雨彭家的蛟龙该是走了吧,所以天机之事我看我们还是尽快不要耽搁的好。”书生继续说道,从说话中一听就是一个心智极高的人,温柔是刀掉进温柔乡就给你一刀我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彭小瓦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说道“还请各位把详细情况讲一下,才好定下主意。”“不用了这时你家老爷子的信,你自己看一下最好我们明天就出发,早点找到钥匙早点回家。”美女把信递给了彭小瓦,她的声音好听的恰到好处,柔一丝者娇,粗一丝者燥。 “好好,只是小瓦愚钝还请各位自我介绍一下,不然连给这位美女道谢都还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么花容月貌。”对于彭小瓦的虚伪我早见惯不贯了,美女听了相当受用估计不道谢她都不会介意的然后笑容满面的跟彭小瓦自我介绍道“我是慕家的叫我云紫就好。”“云紫姑娘谢谢你的信。”彭小娃一脸笑容的说道。 “我是来自周家叫周于杰这位是莫家的少爷莫现野。”白面书生做了自我介绍之后又指着冷面少年说道,可能知道他不爱说话就帮他介绍了,冷面少年只是点了点头,去头屑用雨洁我脑袋里跳出这个广告词,怪不得长的白白净净的。 “我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体面话,我是裴家的叫裴段看样子这里面就我最大,就叫我段哥吧。”那个黑胖子说道,段哥,还断胳膊断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一点也不吉利。 “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彭云若瓦,这是舍妹夏白颜,我们这里山高路远各位应该昨晚都在赶路吧,这样粗茶淡饭的吃完大家休息一下,行程的话大家晚上一起讨论讨论。”彭小瓦忙说道,他想支走四个人我们才好商议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说我们昨晚也忙了一个晚上了今天也该好好休息了。 “是是是,大兄弟安排的好。”黑胖子看出了彭小瓦的心思很自觉的答应着,只是谁和他成大兄弟了一个典型的自来熟。那个白面书生和那个冷面少年可都不是简单的主,这话里话外的自然也懂,也点头同意,倒是那个美女花瓶说她不累还没有到过山里让彭小瓦带她转转,我心道找了钥匙以后你看见山就想绕道走,到时候你光看都会累。 彭小瓦说家中有事处理让美女养足体力下午带她去逛,我笑的有一丝邪恶让他带你去考鸟翅膀,让他带你去参观战场。带着他们四人吃过早饭以后,就把他们带回了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彼此虚伪的相互问候过后,我和彭小瓦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往回走。 第三十四章 鸟王(二) 我们回到南黎以后他才拿出那封信,信的内容及其简单就是说天机将有变数,请他们来商谈开启天机之事来完成老一辈的心愿,也以天数免殃及其他守护家族,还有几家目前暂无消息也已经派人去寻找,找到人以后他们自会派人来联系你们,开启天机最迟也要在两年以后。名字然后是时间,我特别留意了一下在死前三天,他们来到速度也快点了。 “怎么看。”我问殷小瓦这种剧情的发展还真有点跳跃性,他只是把那几百个个看了好几篇最后疑惑的摇了一下头“字是老爷子的笔迹,连纸张都是殷家的里面加了蚕丝,时间上没有太大的不对。”写信的纸张柔润不会撕破更像是丝,收到信直接启程时间上问题也不大。 “我总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面对眼前的面临的问题我忍不感叹道“从我们一回到殷家开始无时无刻不被算计。”殷小瓦回了我一句接着说“那封笔记本上的遗言就是爷爷写的包括这几封信,暗处的人算计我们连死人也算计我们。” 我也想过这是爷爷一手策划好的,只是他这么做到意义总不会是在这艰辛的路途中,锻炼我们的胆识和意志吧。殷家还有一条规定就是所有的孩子都要在外面出生,送到外面一岁以后才送回来,父母只需记住孩子的性别胎记当然走时会做上一辈子也磨灭不掉的记号,好像是说家中的风水不能有产妇的血气不然就一尸两命,这个习俗已经上千年起因是殷南玉儿和镜玉环失踪家中孩子全部暴毙。 “看来是非走这条路不可了,既是爷爷设计好的他会在这条路途留给我们线索的,我们是苦命的娃被谁算计都要走这条路,那我选择不会害我们的那个人设计的。”我说道,心中也不停的这样劝自己。 “你还看得挺豁达的,我们虽去是要去那几个人我们还是防备点好。”殷小瓦有点嘲笑我的阿q精神不过我们是真的没有选择了。 夜晚大家坐到一起讨论下山以后的事情,殷小瓦建议把我们五家的的姓氏写在纸上有一个人来抓阄,抓到哪家就先去哪家。我们也都没有意见,我知道殷小瓦这样安排定有他的意思,反正不会抽到夏家。 当抽到了黑胖子时,裴家黑胖子表情有点奇怪过了好久才说“我家那地方去了就不知能不能回来了,看来我们下山了以后要在成都逍遥一下不然命丢在祖坟里还不划算。”“我想我们这几家的地界都不是那么好回来的,先去哪里都一样反正都会惊心动魄的。”这时冷面第一次说话,不过那冰冷的脸上有了挑战的刺激,看来他爱冒险。 黑胖子从背包的下面拿出来一本有点破旧的书然后掏出地图,地图上画满了圈圈,黑胖子用手一指地图上的一个打大圈圈包围的地方说“这是这里。”我一看地图上写着塔克拉玛干沙漠那是,仅次于非洲撒哈拉大沙漠,为世界第二大沙漠中国第一大沙漠,塔克拉玛干维吾尔语意进去出不来,人们通常称它为死亡之海。 新疆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大部分在塔里木盆地,东西长约1000公里,南北宽约400公里,面积33.万万平方公里,占中国沙漠面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流动性沙漠积的47%。流动沙丘占85%,是世界上面积占第二位的流动性沙漠,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流动性沙漠界各大沙漠。沙漠四周,沿叶尔羌河、塔里木河、和田河和车尔臣河两岸,生长发育着密集的胡杨林和柽柳灌木,形成“沙海绿岛。”。特别是纵贯沙漠的和阗河两岸,长生芦苇、胡杨等多种沙生野草,构成沙漠中的“绿色走廊。”,“走廊。”内流水潺潺,绿洲相连。 “那里。”白面书生考虑了好久问道看到黑胖子肯定的点头以后才说“那里还是不错,死了有机会变木乃伊。”“有具体位置没有。”冷面莫现夜看着黑胖子问道,黑胖子抱着古书看了以后有点无奈的摇头。 “那就是我们还要寻找。”白面书生问道,“那倒不用只要我们找到塔里木河边上的一个小国遗址,就可以跟着这书上的地图找去。”黑胖子回答道。本来应该是最活跃的的慕云紫,自从和殷小瓦出去以后回来根本不说话了,殷小瓦不会真的考鸟翅膀给她吃吧。 “我看我们明早一早下山,管它什么沙漠到了以后再作商议。”黑胖子提议道,殷小瓦拿过那本古书和地图研究起来,我向来是只有听从的份,所以完全不用考虑我的意见,我不说话是因为我的任务是听破绽,不过几人都是圆滑的人,我还真的看不出什么。 “就依段兄所言。”殷小瓦放下手中的地图爽快的回答道,黑胖子见我们没反驳又问我“听说夏姑娘聪慧,夏姑娘你觉得该怎样。”“段兄你在社会中这么多年自然是有见识有阅历,你这样问我我还真不敢当,就依你之言,还望你在路途多多照顾。”我开始降低姿态谦虚的奉承他,这一路艰险,如果在内斗的话估计真的只有留在在沙漠里当木乃伊了。 “好好都没有意见的话就早点休息,凌晨五点就出发。”黑胖子代替了殷小瓦宣布会议结束。 凌晨五点殷家大院门口八个打着手电背着大包的人出发了,我们带上了殷远和殷山,万一这四人是一伙的在有冲突的时候到不至于人数上吃亏。他们也没有反对倒是慕大美女挺高兴他们帮她背包。 这一路上因为不熟话也不多,几乎都是各走各的。只是在吃干粮时讨论一下今晚的住宿,需要买一些什么设备还有交通工具上的问题,一直到傍晚才走到公路上,看着夕阳西下的傍晚,离殷家大院越来越远了。 我在想是什么让我们踏上这条路,听口气都不是自愿的。我和殷小瓦是因为一早就注定要走这条路,不管愿不愿意,就像他说的从我们进殷家的门开始就一直在算计之中。 当我们到山脚下的住宿点时已经晚上9点以后,我们住进了殷家在山脚下的院子,这里一直是上山下山的中转站,殷三伯一家住在这里。离很远就能看见老式的木楼房的门口挂着九个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曳,红的很诡异突明突暗的,不是因为里面灯油的问题好像是灯笼外面的那纸张的问题。 看见那个灯笼黑胖子脸色有点微变但瞬间就回复过来,其他人还好都只是多看了两眼,只是我来了很多次了从来没有发现过这种情况,有点疑惑的看一眼殷小瓦,他也对我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敲了好久的门三伯才来开门,门“吱。”一身开了我差点叫唤出来,三伯整个面色呈青灰色没有一丝红润感,脸也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眼圈下凹嘴皮也相当干涸好像棺材里的尸体起尸了,我有点不明白只是短短几天时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见到我们一群他那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应该是8大守护家族的来了吧,快进来。”说这话时,他的眼睛余光看向了几个灯笼。我随着他的眼光看向那灯笼灯笼却正常了,好像感刚刚它跳跃着是个幻觉。 “快进去不要在门口呆久了。”黑胖子看我们还站在门口就说道,然后一溜烟的就跑进去了。想起他刚刚微变的脸色难道他知道这灯笼有什么问题,我也跟着快步进去。“三伯。你家的灯笼还有点听话你来了它就不闪了。”殷远也看了一眼那灯笼边进去变向三伯说道。 我看见三伯身体明显一停“走快点。”他说道并没有回答殷远的话。今天事情有异常,殷小瓦不动声色不过我看出他的脸色,“唉,终于到了快累死我了。”慕美女感叹道“就是就是。”殷远接了过去,我没有理会他们无聊的对话,只是看见黑胖子一进来就四处打探好像在找什么。 走过院子就看见木楼上也挂着灯笼,只是这灯笼正常的亮着,一进木楼的门,三伯连忙转身去关门。三婶听见响动从楼上下来一看是我们就说道“你们这么晚才来,路上没有遇见什么吧。”“三婶好。”我们四个忙向她问好,看见什么难道这外面有什么让他们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去给这几个娃弄点吃的赶了一天路也累了。”三伯知道三婶这句话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一句支开了她“都坐,条件简陋了一点不要介意。”然后他连忙招呼我们坐,我想就只殷远和慕美人没有看出来这里的空气很压抑,总觉得要出事一样。 我踢了一下殷山示意他问一下,毕竟还有几个外人在场。“三伯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殷山都是愣了好久才逼出那么一句话,三伯正在泡茶手一僵忙说道“没事没事。”然后拔插泡好端在桌子上给我们倒上。 本来殷山还打算问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一声两声三声然后停止,殷远一听起身打算去开门“不可以。”我们剩下的人几乎同时喊出来,殷远回过头来见到我们的脸色一溜烟的回到桌子边上。 “你们不要吓我,怎么回事。”慕美人问道“你听见脚步声了吗,那敲门的难道是飞过来的。”殷小瓦没好气的说道。我们把眼光看向了三伯,他表情挣扎吐出四个字“人皮灯笼。”,这下身边的气温骤降几度“怎么回事。”殷小瓦又问道“殷家蛟走了,风水局也有变动压不住这些东西她们就出来了。”三伯叹了叹气才说道。 我和殷小瓦都看着黑胖子他见我们注视他的目光顿了顿说“我听人说起过就是全找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处子,在阴气极重的地方剥掉她们的人皮做成人皮灯笼,这种灯笼一般是为了提阴气用的,只是你们家要那么阴气干嘛。”黑胖子最后一句是问殷小瓦的,只是一听那个制作方法背上就发麻,慕美人也是不由自主的往人群里靠。 “应该和天机有关,只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殷小瓦向黑胖子问道,黑胖子看了三伯一眼说道“应该是风水局乱了不需要那些阴气了就给了那些人皮机会。”三伯见黑胖子看他,黑胖子一说完他就点头说道“那这些人皮现在已经出去害人了,我去阻止过一次不敌人皮就成这样,这里面布有阵法暂时还比较安全。” “那就这样任由这些人皮这样下去,我看还是灭了的安全。”白面书生开口了说道,殷远一听要灭了人皮灯笼就说道“灭了怎么灭。”“段兄你有方法。”莫现野用肯定句向黑胖子说道。 “这个这个。”黑胖子结巴着“你该不会是想多留两天吧。”白面书生开始煽风点火。“好吧,豁出去了用处子的鲜血把女鬼逼回灯笼里在十二点整烧掉人皮。”黑胖子想了良久才出声说道。 “我提供鲜血,你们去战斗吧。”慕美人一听开口说道,也是这屋里安全多了。“家里面养有没有黑狗,没有就用鸡公还是放一碗血在那里准备。”黑胖子向三伯吩咐道,三伯连忙去抓鸡公去了。 这边慕美女隔开了手腕把血流到瓷碗里,我看一眼殷小瓦正在擦刀准备大干一场,莫现野冰冷的眼睛看着窗边流露出刺激的神色,待鸡血准备好了,黑胖子把鸡血抹到我们暴露的肌肤上,手上沾的是慕美人的血,黑胖子说手上的血一定要点在眉心处,还有总共有九个一定要在十二点之前搞定。 白面书生,冷面少年,黑胖子,殷云若瓦,我们五个出去对付人皮灯笼,本是想叫殷远和殷山去的不过考虑到殷家还有九个大灯笼,虽然没有出现人皮女鬼事件以防万一,所以商议我们拖住灯笼,他们连夜回殷家大院。去沙漠的路途势必不可少我和殷小瓦,所以这趟殷山和殷远回去正合适,黑胖子也给他们交代了一些对付灯笼的办法。 准备好了一切我们开了门,门外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可院子里的树叶连动都不曾动过一下,九个灯笼在风中摇曳突明突暗 第三十五章 向导(一) 我们刚一踏出房门里面的人就关上了门,对于我而言人皮灯笼还是小事重点得观察这三个人的身手,如若半路上他们联手算计我们,我们就只得躺在沙漠里面做干尸了,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应该是上千年的人皮。”黑胖子手中举着刀两眼盯着灯笼观察然后说出这句话,一听他这话我心中一愣。千年前彭南玉儿与镜玉环失踪下落不明,千年前彭家孩童全部暴毙有了孩子要送出去养的规定,千年前彭家残忍的杀害了这些女子做出人皮灯笼制造阴气,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事又有什么联系。 每个人皮灯笼里都突出一张人脸把人皮拉的惨白惨白的,能清楚的看到脸蛋的形状都是典型的尖脸,尖的好像三角形似的,两个颧骨很高,那张脸好像强行想从灯笼里跑出来,反正我是第一次看见灯笼里长头发的。 从灯笼的顶部开始长出头发来,一股一股好像是辫子不到一分钟就已经垂到了地上“跑啊,这千年老东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黑胖子一看这场景吓的那是花容失色,黑脸都变红了一个转身就想往屋子里冲,屋里的人一听任黑胖子怎么敲门就是不开。 我们四个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刚刚还好好的现在这又是唱的哪出,见我们四个眼色黑胖子觉得脸面上有点挂不住,毕竟他一个大汉子还在女娃面前逃走,他支吾了就说道“你家风水的问题,这些人皮的修为可不止一千年了,我们的准备不充分先回去再来。”,回去准备好了再来你当那些人皮都是傻帽啊。 人皮当然是不要我们回去的,每个灯笼都长了九条辫子,每条都有手腕粗,眼前的地上空中都是纵横交错的辫子,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来不及了。”白面书生一刀斩断眼前的辫子说道。我们剩下的四个都开始遭到辫子的袭击,“不要被这头发给裹走了,不出几分钟就光剩下一具没皮血尸了。”黑胖子用最大的声音说道,彭小瓦把我护在了身后。 黑胖子豁出去一刀一根,我看见他们中彭小瓦迎刃有余,白面书生和冷脸也都是不紧不慢,黑胖子比较一下稍差一点。砍断的头发又从灯笼里长出来,好像永远都砍不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段兄你拿个主意。”彭小瓦向黑胖子喊道,我用的是匕首在不清楚这行人的目的前,我定是会有所保持。我看彭小瓦也是隐藏实力的一半,估计那三个也有所保留。“这些灯笼是不怕火的,我们先顶住你让屋里的的娃尿点童子尿出来。”黑胖子说这话时脖子都红了,彭小瓦撞了我一下啊让我回去传达消息。 其实我猜这灯笼这么大的事彭小瓦早就知道了,他就故意带他们绕小道绕了一圈到这里来,一是想他们帮着解决这几个灯笼二是想看看他们的身手,所以黑胖回去时没有人给他开门,我跑回门边里面的彭远从门缝里一看是我连忙把门打开,我进去之后就赶快关上了门。 “你们两个多喝点水,三伯给他们提两桶水过来。”我向三伯喊道,彭远听到了门外黑胖子的话,现在正是一头黑线,两桶,他看向我说道“颜儿,少喝点行不行。”“你不想你当家人有事吧。”我直接回了他一句,就去帮着拿碗,彭山是个聪明人一见这阵势就明白过来,他也应该只有二十岁,不过见的世面较多。 我也丝毫不给彭山彭远留面子直接递给他们一个脸大的碗监督他们一碗碗的喝,喝了半桶彭远趴在桌子上直吐水“三伯按住他,给灌进去。”三伯忙过来按住彭远,不要看他现在像僵尸一样常年练武力气也不是一般人敌得过的,他一手把彭远固定到凳子上,一只手掰开他的嘴,不管他怎样挣扎我都一碗一碗的往里面倒,彭山一看相当自觉的喝起来。 直到整整灌了一桶水三伯才放开他,彭远趴在桌子上直喘气,脸涨的通红,彭山自己喝的要慢点从表情上看也是相当难受。 三伯帮他们准备了一只桶,其实他们早就憋不住了,我也转身就听见了水声。我去厨房间慕美人在帮着做饭我非常震惊,她这样的女子还会做这些。 我又提了两桶水出去,一见那水彭远就忍不住开始吐彭山脸色也难看。“你们两个接着喝。”我对他们两个苦瓜脸吩咐道“三伯我出去以后你把门关上。”我提着小半桶难闻的童子尿走到门口对三伯说道。 当我再出去时地上都铺上一层厚厚的头发,看着就头皮发麻。“夏姑娘,盼星星盼月亮你终于来了。”黑胖子见我提着桶出来嚎道,敢情比见了亲妈还要激动。“怎么个做法。”白面书生脸上蒙了一层细汗对着黑胖子问道。 “那童子尿撒到头发上,节约点不要浪费了。”黑胖子直接把手伸到了尿桶里把尿水撒到头发上,头发冒起黑烟传来烧焦的味道,彭小瓦瞥了一眼黑胖子一狠心也学胖子那样,白面书生和冷脸对视一眼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都学黑胖子一样把童子尿洒在头发少。 在那么一刻我觉得我的人生相当悲催,提着一个尿桶跟在四个男人后面臭气熏天,不过看着那四个我觉得我这样还勉强。头发因为童子尿的关系不在生长,我提着个桶跟着他们往大门口走去,头发嗖的一下就收回灯笼里了。 灯笼里的脸已经把外表的那层皮绷直了,灯笼上绕着九张脸谱“九脸灯影。”黑胖子吸了一口凉气。“什么意思。”我问道,“顾名思义就是这张人皮是用了九个人的脸皮做成的。”彭小瓦回答道。 “呵,这彭家稀奇物还真多都还这么刺激。”莫现野对彭小瓦嘲笑道彭小瓦看他一眼没有理会他“还别说我们这几家应该不分伯仲。”白面书生看着那灯笼像是在自言自语。 “好了,这八十一张脸火候还未成熟不然我们几个在黄泉路上就有伴了,夏姑娘你去拿鸡血和慕姑娘的鲜血混一下泼到几个灯笼上然后用童子尿侵泡,十二点拿到外面烧掉就行。” 我放下桶转身回去时就听见黑胖子说“这几个灯笼可不能用手碰不然死的连渣都没有,危险度一点也不低于那些头发,我们看怎么把它们弄下来。”看来这灯笼真的不好解决不然彭小瓦不会设计让几个外人来帮忙。 我进屋以后见三伯还在监督着彭山和彭远继续喝水,见我回来他就问道“好了没有,要不我叫他们再喝两桶。”“好了,只是碰到了新问题那些人皮还是九个脸蛋的还都长的特寒碜。”看他们一听还要再喝两桶连自杀的表情都有了我决定放过他们把现在的局势告诉三伯,他并没有吃惊只是点头,看来这个老家伙也是只狐狸。 准备好黑胖子所要的东西以后,我快步出去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对付那几十张脸的。一出门就听到黑胖子叫白面书生利用美色勾引那些人皮里的脸时,我差点把手里的的东西摔了,什么主意女鬼也爱美男子了,那叫彭小瓦和白面书生一起组队跳个脱衣舞那些女鬼更容易上当吧。 我加快步伐想看看这群男人的诱惑力,一看我差点吐血四个人一人抱着一根大柱子,钢管舞我脑袋里跳过这三个字,只见四人都脱掉了上衣拿在手中一人抱着一根柱子不会是真的在勾引人皮女鬼吧,我觉得我都无法形容此刻心中的震撼,四个老色胚连女鬼都不放过。 “夏姑娘你终于来了,这天还是有点冻人的早知道你来了我们才脱衣服,还不用和那个雪糕脸比赛抗寒冷指数。”黑胖子冻得直啰嗦见到我过来就像我投诉道,雪糕脸这个名字和莫现野太配了。“我还以为你们要进行钢管舞大赛,所以就没敢太早过来打扰你们的雅兴。”我看彭小瓦一身细皮嫩肉的就嘲笑着说道。 黑胖子还想说话白面书生就说道“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进行钢管舞比赛,不过先开始这个比赛,照刚才说好的一个人搞定两个,谁的速度快搞定三个剩下的三个人就都的答应他一件事。”黑胖子这下就开始跃跃欲试了。 我是过后才看明白不知是谁想出用那些混合血把衣服打湿,把人皮灯笼包起来放到童子尿里,一人两个又多出来一个,就想出了那么无聊的赌局,怕输掉自然是老早脱了衣服就等我过来。只是这男人与男人之间也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我也点好奇的看一眼彭小瓦他什么时候也这么疯狂了,说不准下次几人还真的要比赛钢管舞。 也许成功的男人都隐藏着一颗不灭的童心。 我才不会无聊到看这几个人无聊的比赛,看着几个爬在柱子上向灯笼爬去的人我是百感交加,男人真的找到对手后什么无敌的事都敢干。 十几分钟后这四个人回到屋子里彭远连忙捂住鼻子,彭小瓦鄙视的说道“难闻还不是你的我们嫌弃了吗。”彭远一想也是就尴尬的放开了手,三伯也忍受不下去了连推带拉的把几人给轰了出去洗澡。 吃饭时彭小瓦帮我夹菜我都在想他手洗干净没有,可能看出我的一丝嫌弃的神色,他倒好每个菜都给我夹一个还说这个吃了身体好,弄的我连饭都没有心情吃了。 第三天中午我们到达了目的的,沙漠旅游这几年还是热点旅游项目所有乌鲁木齐的游客倒是不少。我们找了个地方吃饭,这时来了一个有点黑微胖的大胡子身材倒有点像黑胖子,一见我们就热情的问道“几位远道而来是要去沙漠吧,这样我给你们做向导。”,黑胖子摆了摆手示意不需用。 大胡子正要离开彭小瓦叫住了他“等一下,你的报酬是怎样算的。”那人见有生意就自来熟的坐到桌子边“不贵,到时你看着给点。”“那你路上抢了我们几个我们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彭小瓦对大胡子说道。 “不瞒各位我是去沙漠里找我家弟的,他快半个月没有音讯了。”他毫不客气的喝着茶说道,“听口音你是外乡人吧,你家弟弟去沙漠干啥。”彭小瓦有点一反常态的接着问,大胡子又喝了一口茶小声说道“几位一看就是练家子连这位姑娘也都是好身手,身手好的不会去沙漠探险吧,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绕弯子,我是个盗墓的。” 我们明显一愣这人把我们当成了盗墓贼,虽说我们是去挖坟的可是挖祖坟和盗墓应该有区别的吧,好吧其实我们这种也算是盗墓。 “我们打听到这里面有一个大墓,去了好些人了可至今一个也没有出来。”大胡子继续说道“什么墓。”这时黑胖子紧张的问道,我们都想到了一点该不会是黑胖子的祖坟吧。 “你瞧这黑爷紧张的,我们合作出来后分赃不会少你黑爷一分怎样。”大胡子开出了条件“合作需要诚意,你只身一人也成不了气候我们人多慢慢找还是找到的。”彭小瓦要的答案是什么墓,大胡子考虑了一下就说“听说是一大家族的,光是陪葬品都用骆驼拉了好几天。” 这次破天荒的是白面书生和雪糕脸没有说话都盯着大胡子听他说话,慕美人那晚抽血抽多了点明天要开始进沙漠了,就先去宾馆睡了叫我们给她打包回去。 “这么说你知道那大墓的位置。”彭小瓦问道,大胡子一笑就道“我若不知道怎么敢劳烦各位走一趟呢。”如果这大胡子说的那墓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就省事多了,“那就劳烦了明天早上9点我们就在这里见。”彭小瓦自作主张黑胖子想反对的见莫现野和周宇杰没有反对也没有说话。 这时我才认真打量大胡子的脸三停匀称即是贵相,印堂饱满有光泽证明他有智慧有学问,鼻孔很大说明他为人爽快好交朋友不计较个人得失是个阔气的人,只是他的眉毛略压低双眼兄弟宫显示不和兄弟往来,那这家弟是怎么回事,而且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变故死里逃生,难道他真的从那墓里面回来了。 彭小瓦也有点反常的问他的东西也不是很重要,还破例带他上路但是白面书生周宇杰和冷面莫现野这么高深莫测的人竟然没有反对,难道眼前这个大胡子来历不一般。 大胡子相当好意思的和我们一起吃过午饭,就说准备一下我们明天的行程,非常虚伪的道谢了我们的午饭,打了一个响亮的嗝说道明天准时见就走了。 大胡子走后,我看了眼彭小瓦他眼光有点深邃在考虑着什么,莫现野话本来就少我可以理解,只是这黑胖子和白面书生又在想什么,难道这大胡子还真的有什么别的身份。 第三十六章 向导(二) 我们还没到达约定地点老远就能看见大胡子在等我们,一见我们来他笑的很是夸张的说“哎哟,各位还真是准时。”由于我昨天猜想过这大胡子的来历今天看他时就更仔细,有30岁左右头发浓密厚实那他定是个体质强健热情活泼的人,有耐性和韧性凡是亲力亲为,但这种人多劳苦。 浓眉,狮眼,猪胆鼻,虎口,金耳,五官长得甚好只是面部九骨长得差了点,这种人注定能领导人,财富和地位都能拥有,只是是闲不下来劳苦之命晚年注定孤独。大胡子姓刘,叫刘云飞名字还挺文艺的。 “这是。”大胡子看见慕云紫时忙向彭小瓦问道“这是慕云紫姑娘。”彭小瓦也向大胡子介绍到。“刘某还真是有幸路途上还有两个武艺高强的漂亮姑娘随行,有福气有福气。”大胡子感叹道。 其实我在怀疑一个问题,彭小瓦愿与他同行周宇杰和莫现野还不反对,那么他说不准还是8大守护家族的人,只是到底是哪家的人,彭小瓦可以看见他的未来吗。彭家的幻玉环看不见彭家和8大家族之人的未来,那他又到底是不是8大家族的人路途总会露出马脚来。 大胡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两辆东风牌沙漠越野车,我们七个人分成两车,我彭小瓦还有大胡子和白面书生一个车,黑胖子还有慕美人和莫现野一个车,大胡子还带了足够多的水,食物,棉衣还有些盗墓装备,还好这车活脱脱的就是一辆货车,不然就我们那些物资把骆驼都的压死。 我们这边大胡子开车那边黑胖子开车,细看两人的骨骼还真是挺像的连体格都像。一路上大胡子开着车哼着小曲好不悠闲自在,倒不像是来盗墓的完全是来享受的。一路上都很少说话,我索性吃着大胡子买的零食他们换着开车倒是用不上我,那我吃完就心安理得的睡起觉来,本来我想装睡听他们会不会说什么,等了一个多小时他们还是老样子我索性就真的睡着了。 从乌鲁木齐到和田,再由和田进入塔特拉马干,和田纳那里原本是一个集市大多都是土坯房,现今有点乡镇的规模,我们在天黑前赶到了这里。左右两边的道上还有一些地摊卖着这里的一些特色小吃,水果这些,大胡子把车停到了镇子里那几栋楼房处,就招呼着我们下车。 “你盗墓盗的还挺专业的,连家产你都置办上了。”黑胖子感叹道,“我们也算是去盗墓的吧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大胡子没有理他径直进屋去,屋里布置还挺温馨的,大胡子招呼我们坐我一见这连晚饭都做好了准备还挺充分的,只是这屋里没人那这热气腾腾的饭又是谁做的。 大胡子没有解释只是招呼我们吃饭,本来也就够累的既然能有吃的我们自然也不拒绝。“不知道这是那位姑娘的手艺,做的这么好吃。”彭小瓦问大胡子,大胡子差点把吃的东西喷出来咳嗽的几下说道“刘某人的手艺还真是让你们见笑了,我若是美女男人都要去自杀。”一听他这话黑胖子直接就喷了出来,他刚好坐到大胡子的对面菜汁饭渣都飞到大胡子脸上,我们几人也明显非常震惊这些是大胡子做到,他不是我们在一起。 “这刘兄弟开玩笑。”黑胖子老脸一红喷了别人一脸有点愧疚的说道。“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刘某也不在保留这饭菜是我十几天前就做好的,但这还没开吃就出事了,我这不就出去现在才和你们回来。”大胡子一边吃菜一边说话像报复黑胖子似的菜叶也飞了他一脸。 一听这话连一向冷脸的莫现野也放下了碗,慕云紫一听把进嘴里都吐了出来,我也胃里难受这是十几天前的东西。“不知有没有过期,苍蝇蟑螂这类物种爬过没有。”白面书生这一句话让慕美人呆到一边吐去了。“刘哥,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吃相极其难看胡子上还挂着菜叶的大胡子我问道,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们看我这张桌面,这东西就是有人从里面带出来的,好家伙啊比电冰箱和微波炉还管用,保持新鲜还保持温度放几年吃都行,有了它我做一次饭就吃一个星期。”大胡子把桌上的菜往旁边挪了挪指着这桌子上那张黑色的桌面说道。 “真的。”白面书生一听就把菜盘端了起来,大胡子刚想阻止应经来不及了,只见离开桌子的那盘青菜变成了黑色还在一瞬间长出些霉斑和黑色的小虫子和十几天做的完全符合,大胡子真的没有骗我们。 我胃里翻江倒海,原来刚刚我们就是吃的这些发霉的菜,除了大胡子其他四个男人脸色也有些难看,慕美人刚吐完拿着电话回来正想开口说话,看见白面书生手中的那盘菜明白过来,一阵干呕。 “我说可以保证几年是不离开这张桌面。”大胡子向手中还拿着菜盘的白面书生埋怨道,彭小瓦和莫现野倒是把目光方正了桌面上,我一看那是一种纯黑色的石材,上面没有一丝花纹与大理石这些无异,也只有几厘米厚被他放到一张木头桌子上,他不说我们都不会发现这桌面有问题。 大胡子见我们怀疑的表情起身离开桌子,我还以为他生气了只见他拿着一只强光手电他把手电光开到最大,我们都觉得十分晃眼他把光照在了桌面上,黑色的桌面上连一丝光都没有,甚至连手电本身的光都看不见了,和我们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大胡子把手电移开桌面,我们又看到那耀眼的光,然后又移回桌面上,那黑色的石头好像吸收了光线依旧很普通,就这样重复了几次以后,大胡子关了手电问道“怎么样。” “这是什么材质的。”我回复过来立马问道,“不知道有人说是陨石,里面那墓里还有千年前的水果新鲜的刚摘的一样。”大胡子把手电放到一边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是千年以前的。”黑胖子不服的问道“那墓除了我们没人去过。”大胡子有点伤感的说道,也是那么多人只剩他一个人了。“刘兄弟你放心我们会找到他们的,只是那墓里你们都去了吗?。”彭小瓦想了一下向大胡子问道,大胡子想了想说道“没有,有些地方我们去不了。”彭小瓦点了点头。 看来黑胖子家的钥匙还在里面。 那饭我们定是不会去吃了,虽然还有点卖相味道也不错但只要一想起其实是发霉长虫的胃里面就会排斥。期间白面书生和慕美人都接了一个电话,回来时脸都拉的老长,天机风水局变了影响的不只是彭家,连这8家都有影响,好像周家和慕家出事了,慕老爷子去世了,慕美人留下了她的电话说出沙漠就去找她,然后风风火火的走了大胡子派人去送她。 良久周宇杰才说“彭家的风水变了最先出事会是8大家族,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不想来,还非得来卖命的原因。”我看了看黑胖子和莫现野他们肯定的点了点头,原来怪不得爷爷说这剩下的几家会派人来找我们。 我们的行程不想耽误,第二天凌晨五点我们六个就出发了,大胡子找了八匹骆驼用两匹驮物资。我本以为我们会开车去大胡子就说“这些骆驼常年生活在沙漠里知道哪里有水源,遇到沙尘暴去哪里避险,沙漠之舟就是好啊这些车还真是比不过它。” 看了一下手上的表十一点二十分我们已经赶了六个多小时的路,这几个小时大胡子就讲些有点没的,这时沙漠中的温度已经有四十多度热的难受。“好了下来走了顺带到前面胡杨林里吃点东西,也让骆驼休息一下虽说慢慢悠悠的走也有好几个小时了,在这样走下去它会告我们虐待的。”大胡子对我们招呼道。 一下骆驼就能感觉到沙漠中的那种热浪,就像踏进油锅里一样不忍下脚,“刘兄,我们这得往里面走多久。”彭小瓦问道“不久咱们赶紧一点两天就到了。”两天现在独有一种要死去感觉还要走两天,我对这次的沙漠之行有点后悔了。 “两天干脆你们把我掐死在这个地方好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挖坟这事还真不能干。”黑胖子一听就倒在黄沙中吼道,沙被晒得极烫因为太热他穿的也薄这一睡下去烫的跳了起来。“那是你挖坟挖多了。”莫现野轻描淡写的吐出这几个字,“雪糕脸你不是也要挖。”黑胖子对莫现野的背影吼道。 我坐到胡杨林里这林子里面有大部分都已枯死,里面也热大胡子拿出吃的一人分了一点,天气太热那些饼干完全不想吃只想喝水大户。“水这种资源节约一点好,路途还长。”大胡子见黑胖子恨不得把自己灌死忍不住提醒道,黑胖子喝足了以后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沙地上。我们还在胡杨林休息时,见六辆越野车开了过去周宇杰向大胡子问道“不是可以开车吗。”大胡子咧嘴一笑“安全第一。” 彭小瓦的他的水壶递给我,我给推了回去“你少喝点留到后面给我。”彭小瓦一愣笑的有一丝腼腆“好。”他回答道。“盗墓兄妹档。”白面书生看了我们一眼坐到另一边去了,走了几步转过头来说出这句话。 休息了半个小时我们又接着赶路,这时的温度更高了。 走了快两个小时的时候看见那六辆越野车,车头聚到了一起“这什么造型,菊花吗。”黑胖子疑惑道“不好这几个车不会是出事了吧。”大胡子下了骆驼走到车前说道。 “刘哥,这车里有人吗。”我问大胡子,这时彭小瓦也走了下去,大胡子摇了摇头去拉车门,车门是锁死的,彭小瓦绕到车窗前一看“没有人。”他说道,这下黑胖子周宇杰还有莫现野都下了骆驼。“会不会是去前面拍照了。”白面书生向彭小瓦问道,彭小瓦眉头紧皱摇摇头说“不是。”一听这话我也从骆驼上爬了下去。 “出事了。”莫现野也从前窗看了过来说道,一听这句白面书生和黑胖子也都往车前窗走去。“怎么回事。”我一下来就向彭小瓦问道,“车里还在放音乐,烟灰缸里还燃着半支烟,车钥匙应该还在车里面。”彭小瓦说道。“幽灵汽车。”我说出这句话时自己都想笑,幽灵潜艇到时听说过,不过那可是百慕大三角的事,与这里好像没有联系吧。 “把车门撬开看一下。”彭小瓦提议,这下倒好黑胖子和周宇杰莫现野就去找工具去了,我看了一眼去拿工具的人对彭小瓦说“万一别人去前面拍照了,你弄坏别人的车是要赔偿的。”总不可能把这几匹骆驼赔偿给别人吧。 “不会,他们是真的出事了。”彭小瓦肯定的说道,一听这话我也连忙到车的前窗处一看,只见其中一辆里还燃着半支烟,两辆车里还放着钢琴曲,我趴在窗户往里一看,里面整整洁洁没有打斗的痕迹谁还泡了杯珍珠奶茶还冒着白气,我连续看了几辆车才发现一点每辆车的前座的安全带都被拉坏了搁在坐凳上,其中一辆座位上还有血迹。 我走回去彭小瓦身边时那几个到拿着狼锤在砸玻璃,盗墓还有带狼锤的。砸开玻璃打开车门,向彭小瓦说的那样车钥匙都还在车里踩一下油门就可以开走,那他们又是怎么反锁车门走的。还有安全带怎么会成那样,没有一点弹力了,难道真的是幽灵汽车。 “怎么回事。”黑胖子问道,大胡子摇头“这我还真的没有听说过,不会闹鬼吧。”彭小瓦爬到车上去检查了,我回敬大胡子一句“宣扬迷信,有也不会大白天出来也要晚上出来。”大胡子看我一眼说道“这夏姑娘,晚上出来也属于迷信范围之内。”我看他笑得灿烂,不理他也跟着去车里看看。 车坐后面有一叠资料,里面是大学的考古学术报告,看来是一群大学生,资料散落到整个后座像是被风吹散的。还有一辆车里一个女人的围巾挂到了车窗顶上,其他的到没有没什么。 到处都看了一遍没有过多的线索,看彭小瓦在那里沉思我打断他问道“你觉得是怎么回事。”他的眼光看着远方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说“有没有什么风能把里面的人吸走,而外面却没有事。”一听他这话我愣了,风,会是什么样的风,关键是没有看门又是怎么吹跑的。 第三十七章 沉船里有鬼(一) 关键是这几辆车摆个菊花的造型干嘛,又是什么让几辆车成这样,难道还是风对于彭小瓦这个风字我不认可。 “这地方让人凉飕飕的,我看我们还是快走吧。”黑胖子说道,凉飕飕的我怎么看到他汗流浃背,“不查出真相万一我们遇到了,就和他们这一群一样光剩几只骆驼进行沙漠流浪了。”周宇杰从车上下来对黑胖子说道。“你又是怎么看的。”我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就问他,他一僵回道“我和你哥的观点到时挺像的。”我一听差点晕倒,他们难道就是查到这个真相风,是风的话能拿它怎样。 “快走。”彭小瓦好像想通了什么对我们说道,“立马走,一刻都不要多呆。”莫现野也从车上下来说道,连那张雪糕脸都开始融化,写满了紧张,见两人如此紧张我们连忙上了骆驼,大胡子驱逐着骆驼,骆驼狂奔了起来跑的挺快的,难道骆驼也感受到了危险,只是那危险是什么。 跑了快一个小时,我全身酸痛四肢无力,大胡子叫骆驼们停了下来,骆驼也是跑累了,我们这才重新站在这黄沙上,一下来我就问彭小瓦“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我们跑成这样。”对于沙漠我了解的太少,彭小瓦摆了摆手,难道他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与风也有关,只是当时沙地下应该也有东西。”又是风又是地下的东西,会是什么? 难道是地下有东西沙层的移动让本来前行的车子聚到了一起,本来就受惊的人把窗户打开没有看见东西,真是起风了,那也不对车门是锁死的,他们下车看的话谁锁的车门。 见我还在纠结中莫现野对我说道“有些事是解释不了的,就像那张桌面,他们在车里被风带走了,他们拉着安全带可是没用。”第一次他这么多话,我看了一眼大胡子就问他“沙漠里以前听说过这些没有。”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这里人,不过这事没有听过,可是沙漠了离奇的事太多了这不算什么。” 也是这沙漠中离奇的事太多了,根本没有答案。 我们牵着骆驼在黄沙之中前进,只是心里不免有些对着一望无际的沙海产生了恐惧。经过刚才的人员失踪事件,我们走的挺小心的,害怕这沙地下又冒出个什么东西来,走累了又骑上骆驼。 傍晚时分我们来到了个另外一片胡杨林,大胡子招呼下来生火扎营,大胡子也够有创意的居然还带上了酒和卤味,他也不怕这些东西变坏。天在快七点的时候就完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大胡子生了一大堆火说是免得那些动物攻击这可是夜里的保障,夜里温度骤降,从四五十度降到了几度,大胡子给我们带了几件厚衣服烤着火到是不冷。 我们在夜里正睡得香,就被人给推了起来我一看是黑胖子和莫现野,“快走。”莫现野说道,我连忙爬起来问道“怎么回事。”,彭小瓦正在背东西“可能要来黑风暴了。”黑胖子回答道“什么要来是一定要来,连个动物都跑了个没影了。”大胡子吼道。 我们背上最重要的东西,解开骆驼的绳子,这时我才看见其他地方的沙山都下沉到没有了。“快骑上骆驼跑。”大胡子牵着叫道,我们连忙骑上骆驼,这次风很大不停有沙吹到脸上痛得要命,怕风把沙吹到眼睛里面就贴在骆驼背上,这次骆驼跑起来可以算狂奔,因为要稳住身形两腿夹得很紧一身肌肉更痛。 感觉跑了好久身边的风越来越大,直到骆驼停了下来我才发现眼前有一个船状的物体有近十米高,骆驼躲到那个船状物体的后面,因为高度的关系形成了一个安全的三角地带,这时才发现这里已经有了其他动物,有沙鼠、驼羊、羊驼、野生骆驼,还有一狼群,狼群也发现了我们,只是现在黑风暴没有过不然定然向我们发出攻击。 我捅了捅身边的彭小瓦示意他看那狼群,他看了一眼小声问大胡子“这风暴多久才能过去。”大胡子显然也看到了狼群愣了一下说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过这样看还的僵持至少一个小时。” “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到这建筑物里去。”黑胖子问道,怎么去这光秃秃的得爬好几米才能上去再说在风暴这么大,还没有上去就被吹到沙漠深处报道了“要不你先上去试试。”我向黑胖子说道,要是能上去那些比人还跑的快的动物还呆在这里。 黑胖子知道我是打击他就没有说话这时莫现野突然说道“可以上去,看这里。”莫现野一指他的身后,那里有一个明显的接口又类似一个小的门一样。“这船是想沉海吧,还弄个口子。”黑胖子一看就说道,不过他好像忘了这是在沙漠离海那是一个遥远的距离,“上不上去。”白面书生周宇杰向彭小瓦问道,彭小瓦看了一眼那个接口没有表态。 “我看还是上去吧,至少不用和这一群畜生抢地盘。”大胡子看了一眼那些动物“那骆驼怎么办,这个洞它也进来不了啊。”我问向大胡子接着又道“没了骆驼我们接下来的路怎么走,要是把骆驼拴在这里有给这些狼机会。”没有了骆驼我们和找死有什么分别。 “那倒是不用担心,风暴过后给骆驼打信号它会过来接我们,这些家伙调教的不错。”大胡子回答道大胡子听了我的话知道我的顾虑,不过这骆驼是调教过的听到哨声就会找过来。 “那就别考虑了进去吧,那些家伙都快流口水了。”黑胖子看着那群看着我们的狼群说道,莫现野和周宇杰用狼锤把那个口子敲开,看来盗墓带上狼锤还是有用的。 不出五分钟那个接口被打开了,彭小瓦把手电递给我们,我往里看了一眼,黑的不见五指,彭小瓦把手电筒光照了进去,我看见那是一间几十平米的杂物间,里面放了四个大罐子,还有一张破了的桌子,勉强还有形状的凳子,罐子之间有通向上面破败的木楼梯。 看着那黑漆漆的屋子,心中不免有些惧意总觉得那里面怪怪的。“咱进去不,和这些畜生呆在一起怪怪的。”黑胖子问道“我感觉里面更怪。”彭小瓦依旧打着手电观察里面他说道。 “那我们到底进不进去,不能废了半天劲就观赏一下吧。”黑胖子看着那些狼的双眼中的青光胆颤的问道。“我们应该进去那墓里壁画上画着一条和这差不多的船,不过那里面可不会什么好东西。”大胡子想想了对我们说道,我再次把目光放进那黑漆漆的船内问大胡子“里面的是什么东西。”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会是什么。 “鬼,那画上画的是一些手拿夜叉的小鬼,我是开始也不信,可这船在这儿了让人想不信都难。”大胡子看着那黑漆漆的船舱说道,两眼神情专注好像真的会从里面看出鬼来。“那咱们还进去不?。”黑胖子一听里面有鬼从刚刚的肯定要进去变成了现在的问句。“进,与裴家墓有关的我们都应该进去看一下。”彭小瓦一边说一边准备背包。 彭小瓦第一个从那接口进去然后他站在里面打着手电等着我们,我第二个进去一进去我就随着灯光看了一下里面的环境,这木船里面铺了一层黄沙,突然跟着光线就看见那几个大罐子上刻着那些拿夜叉的小鬼,大胡子说的该不会是这个吧! 我打开手里的手电走了过去,我一走进还来不及看清那罐子上的雕刻,就听到里面传来游泳的声音水声哗啦啦的,我顿时毛骨悚然“这里面有东西。”我向彭小瓦说道,这时所有的人都进来了一听我这么说,都围过来一看。 莫现野刚想用手揭开罐子上的陶瓷盖子,“别动,这应该是童子酒。”黑胖子连忙喝住了他接着说“这里面是用那些小娃娃泡的酒。”一听这个我连忙退了好几步。“用人泡酒。”大胡子看着黑胖子问道,黑胖子一顿没有回答只是冲着那酒罐子研究了起来。 “我说裴兄弟怎么这些稀奇古怪的你比我这个盗墓贼还懂得多。”大胡子冲还在研究罐子的黑胖子说道,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大胡子才像一个盗墓贼,心中疑惑闪过,难道大胡子才是真正的黑胖子,他知道那么多裴家祖坟的事,那这个黑胖子是谁。 “童子酒这东西制作过程那是惨不忍睹,我看我们还是去上面免得这些娃抓我们做替身。”黑胖子没有理会大胡子的话对着我们说到,因为人皮灯笼的事可以证明这黑胖子还是有两把刷子。 我看了看黑胖子又看了看大胡子,只见大胡子一听第一个往那破败的楼梯走去,那木楼梯只是吱喳吱喳的叫着没有被大胡子给踏断,见大胡子都上去了,我们也都跟了上去。 一上去以后莫现野就撞在了大胡子的背上,大胡子吓了一跳叫道“你怎么那么冰僵的像个冰块似的。”莫现野没有理他把手电照在了前方的黑暗里。 这船舱有上几千个平方离顶有五六米,中间的位置有一排大柱子,这里面整个空间都排列着各种材质的雕刻,石材的,木头的,青铜的,都全是一个造型拿着夜叉的小鬼。这些小鬼都是栩栩如生,畸形的身子干枯的手,两只眼睛突出鼓的很大,手中的夜叉也是那种短小适合小孩用的,小鬼兵们井然有序的排列着。 “谁能告诉我这后面怎么没有那楼梯了。”我听到黑胖子声音里那种恐惧和震惊,我们连忙回过头一看刚才那个楼梯口消失的无影无踪,取代它的是与船身同一材质的木材,完整的没有一丝缝隙。彭小瓦连忙走过去在那木板上去摸索,他在找机关只是五分钟以后他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机关。” “该不是那群小鬼想让我们留下来陪他们捉迷藏。”大胡子疑惑道接着立马又说“你们胖子叔叔不会玩捉迷藏要不你们放我走吧。”一听大胡子这话我又怀疑起刚才的猜测,怕鬼的不盗墓,盗墓的不怕鬼,他不是说他是盗墓的这又是唱的哪出? “会不会是鬼打墙。”黑胖子想了想问道,就我们都露出一副你说什么的表情解释道“就是鬼蒙眼,其实前面是有楼梯的鬼蒙住我们的眼睛我们就看不到了。”“那些尸体在下面的时候怎么不蒙我们的眼,难道这上面还有更厉害的尸体。”白面书生这句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果真的是鬼打墙那么这上面定是会有尸体的。 “找一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彭小瓦看了看那些小鬼雕刻说道,我们自主的分成了三路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绕到那些小鬼雕像后面才发现这些雕像成一个圆形围着一个黑色的棺材,小鬼都拿着夜叉背对着棺材像是在保护这棺木中的人。“这是怎么回事。”我问彭小瓦他看了一眼那具棺材低声说道“假棺,里面的东西定会不简单,想让人以为这里就是裴家墓了,只是那姓刘的是故意的。” 我看了一眼身后确定没有人才小声问道“这姓刘的有问题,那个黑胖子也有问题。”彭小瓦看着那棺材良久才道“他们两个应该认识,只是这两人到底有何意图。”我想起那黑胖子和大胡子的相处与说话,倒确实有点。 “他们中哪个才是裴家的。”我走到彭小瓦的身边轻声问道,“两个都是裴家的,其中一个是他的人真的那个不忍对假的下手就弄到两个都在我们身边。”彭小瓦拉着我往前方黑暗中走去。 “这又是唱的哪出。”我一边跟着走一边问彭小瓦回答道“真的发现有人顶替了他,他就怀疑我们身边还有假的就先带我们来到假墓,这里面定然还会有假的钥匙,他要看我们身边的人谁会看见钥匙现出原形。” “那这个假的他又怎么处理,总会下手的。”“让他们斗吧,问题他会处理好的他不敢拿整个裴家做赌注。”我刚刚问完彭小瓦就示意我不要管,我们的任务就是找一个地方等着黑风暴过去,让真的那个去处理他们裴家的事,那机关彭小瓦应该是找到了只是他没有声张,也许明天的路途上就会少人了。 第三十八章 沉船里有鬼(二) 我们坐到了一根柱子下面彭小瓦才又说“那胖子的地图上裴家墓就是一个船墓。”黑胖子第一次倒彭家来拿了一本古书上面画着地图,彭小瓦看过,见到这船以后黑胖子以为到了所以想进来,他觉得真正的黑胖子不会伤害他。 我想起了大胡子的话,他们都是裴家的人长的也像那么黑胖子就是他的弟弟,大胡子最早上来就是要开启机关的,大胡子没有向黑胖子下手,黑胖子也断定他不会下手,看来黑胖子还是被自家哥给坑了,这里面不是真的裴家祖坟。 我还没有把事情想清楚就听见后方传来“啪。”的一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大声,我与彭小瓦对望了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那口黑棺材震动了起来,连它旁边的那些小鬼都在震动,不待反应过来就见那棺材盖子“啪。”的一声弹飞到了顶上又掉下来摔的粉碎,一股腥臭味从棺材里冒了出来。 一具黑色的尸体坐了起来,全身还流着黏糊糊黑色的尸水,光秃秃的脑袋上盘着一条像花帽子一样的蛇,眼睛睁得很大没有瞳孔全是眼白。我看了一眼彭小瓦丫丫个呸你还打主意坐着休息就行,看来那边在内斗这边也不让我们闲着。 就这样看着那具尸体几分钟,我都怀疑他会不会就那样成为化石的时候,尸体动了起来,旁边的小鬼像是有了感应纷纷让出一条路来。看着移动的那些雕像,就像是小鬼给大鬼开道一样,我不禁怀疑这些根本不是雕像就是活物。 尸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僵硬,他站了起来有一米七的样子,他的两手垂到了膝盖。是长臂猿,还是刘备,只是这种感叹还没有说出来,就见这黑尸迈出了棺材,这尸起的还真是悠闲跟散步似的,若这里真的就是裴家祖坟那他家祖辈就长成这样的,还带了一顶花蛇帽那也真够牛的。 我就缩在那柱子处屏住呼吸不敢动,这一般在大战之前还敢这么悠闲的定然都是有实力的别人那叫自信。那黑尸就站在小鬼中间接受小鬼们的朝拜,好像没有发现我们又或者对我们根本不屑,我也不知道就这样躲着好还是冲出去,万一他没有发现我们呢? 一阵脚步声跑了过来两个人跑到还挺快的,那黑尸向那个有声响的方向看去,这一看连我的老命都要吓掉,这黑尸的脑袋后方也有眼睛鼻子嘴巴,我连忙去注意他的脚,我的个姥姥啊这脚也是前后都有,这大脚丫子长的像滑雪的滑撬一样,这家伙不会是爱好这个吧,我感觉身边的彭小瓦身体也明显一僵,这种畸形还能养的这么大,养他的人就不怕半夜起来被吓死。 跑过来的是周宇杰和莫现野,如同彭小瓦估计的一样黑胖子和大胡子不见了,一看跑过来的人的身后我有恨不得杀了那两人的冲动,这后面跟着赤橙红绿青蓝紫黄8具彩虹一样的彩尸,这裴家热爱彩虹也不能这么干吧。 他们两人看见看着他们的黑尸也是明显一愣,但他们身后的五颜六色尸体还对他们穷追不舍,一咬牙他们向我们这方跑来,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两人干掉一具黑尸也不愿四人打九具花尸。 周宇杰一见柱子后面的我们就叫道“快跑,什么时候了还站在那里你以为你是导演啊。”这一叫那具黑尸就睁开后脑勺的眼睛看我们,被这眼睛一看心里面怪怪的,明知道是一双不正常的眼睛看着你谁都不会镇定吧,关键是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 “还愣着干嘛,跑啊这些可不是彩虹糖,不会和你玩味无限的。”周宇杰的声音再度响起,我真想一个飞毛腿踢死他,想归想看着那群五颜六色的尸体就朝前面跑去,不要看着那些尸体双脚长的像雪橇一样,跑起来那就和滑似的相当利索。 “你们碰了什么了,别人睡得好好的你们把他们吵起来不追你们两个追谁。”我一边跑一边向这两个人问道“我就看见一幅画上面的美女挺漂亮的,还没有看完就听到棺材盖飞起来的声音。”周宇杰这话特无辜,这娃肯定在心里面意淫那个美女,不然就那么一下就起尸了。 “前方要没有路了。”彭小瓦突然说道,这一说我们才想起我们在船舱里,我们都被突如其来的彩虹尸给吓得光顾着逃命了。“怎么办,要不我们转回去。”我也来不及细想就接了句,转回去那些花尸估计连跑这么费力的事都可以省了,“这船里肯定还隔着单独的空间,去前面看看再说。”彭小瓦说道,那声音与我们相比平静了许多。 跑了三四分钟就能看见那船的边缘了,彭小瓦冲到那里去摸机关了,莫现野和周宇杰和我把他护住“要不我们拼了。”我气喘吁吁的问道“你去拼吧,刀看上去像砍在铁上面一样还直冒火花。”周宇杰没好气的白我一眼,就差没说要是那么好对付我还用的着跑到这么快,要是在平时我定要打击他说他看到机器人短路了,不过现在这场景跳出来的定然不会是机器人。 眼看着那些花尸越来越近,我恨不得把把那该死的周宇杰给掐死,长的白白嫩嫩人见人爱的,怎么会是棺见棺开盖的体质。“有门路,你们要顶一下。”彭小瓦的声音像是救命的仙丹,连莫现野这种冰山脸都松了一口气。 那群尸体离我们只有五米远,但那种尸臭味却来得比尸体还快,我忍不住想吐。“当。”的一声莫现野看在离我们最近的那具红尸身上,红尸只是身形顿了顿,那刀与尸身连接处冒出了火花比我们的手电光还亮,当然我们的手电是那种可以固定到手臂上的那种,光线还是那种非常亮的那种。 “当当当。”又是连续几声,当我砍在尸体身上时明显感觉虎口一震让人想把刀给丢了,看着那些已经靠过来的九具尸体我已力不从心,这时一声响,那是机关开启的声音,看来彭小瓦没负重望。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一沉“啊。”一声惊呼就掉了下去,本以为会和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想象着摔的皮开肉绽的模样可却掉进了某人的怀里,我立马知道彭小瓦他抱着我身形一闪,然后就听到重物从高空落下的声音,转头一看周宇杰和莫现野摔倒了一起,白面书生的眼镜摔也倒了几米远的地方,两人痛得是哭爹喊娘的,特别是被压在下面的周宇杰脸上的五官都扭曲了。 “起来。”周宇杰向莫现野吼道还不忘了吐掉口中的沙,彭小瓦把我放了下来,我猜彭小瓦早就知道这机关是向下开的,不然怎么是从上面跳下来的还能在混乱总把我接住,难道他故意没有说的,还是知道说了也来不及了。 “这。”彭小瓦看着我们后面说道虽是只有这一个字,但这里面的的吃惊可是实实在在的。我忙转头一看,本以为从上面掉了下来就能摆脱那些尸体,可是惊喜没有惊吓倒是有还很多。 地上全是人头,脸色是青紫色的两眼突出鼓得很大,头上都盘着一条那种像帽子的化蛇,那些好像在冬眠,以我们这里为圆心密密麻麻的向远处排列,触目之处全是那种人头,少说也有几千个,这分明是个人头坑,爬起来的周宇杰因为掉了眼睛倒是没有看清蹲在地上摸他的眼镜,莫现野一看本来很冷的脸色变得更冷。 “啊。”看到入神的我们突然听到周宇杰的叫声,没有摸到眼镜的他倒是抓了一个人头在手里,他叫唤那一声是因为人头上那条滑溜溜的的蛇醒了,正在与他的手亲密接触,这一下连同人头和蛇忙一丢扔开了,人也自然的退了好几步。 “什么东西。”他感觉到我们在身后就问道“蛇。”看着彭小瓦去给他捡地上的眼镜我就回答道,彭小瓦把眼镜递给他他接过来戴上一看就叫道“操你大爷的这是什么地方。”,这时那一个个人头间突然燃起了灯。 这个变故让我们有点措手不及,本来那些人头就够恐怖的现在还莫名其妙的燃起了灯,我们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说过鬼吹灯还没有听说过鬼点灯的,这些鬼头也用不着这么欢迎我们吧。 “这些光剩个脑袋的不会也会起尸吧。”周宇杰低声说道,经历了上面的彩虹尸,现在对这些脑袋也产生了恐惧,要是这些脑袋也能起尸我们给他们一头一口都不够吃。“没听说过光头都还能起尸。”莫现野的眼神有点迷茫看了那些燃起的灯一眼,然后向白面书生回答道。 “那这是。”周宇杰向人头群中一指,随着他手的方向一看,只见那些蛇像是被指挥着一样,盘在人头上的身子也直了起来,那些人头本来就青紫色的的皮肤慢慢变成青灰色,嘴也张开了,从那嘴巴里露出蛇尾巴。 我听见身边吸凉气的声音,说实话我的震撼绝不低于他们,难道这些人头的头颅是打开的不然这蛇尾怎么从口里出来的。“这些灯油里加了东西是用来唤醒这些蛇的,看来这些人头千年不腐与这些蛇有关。”彭小瓦一边说一边拿出了武器。 “这死胖子一家从老到小都变态。”周宇杰一听彭小瓦这么说忍不住骂道,我还以为彭家那些人皮灯笼够残忍的,没有想到这裴家的人头坑才是真的残忍,弄了这么人头不说,还让这些人头死都不肯安宁。 “只要能够出去你就是操死他我们都不会管的。”莫现野这句话让我对他的那张雪糕脸另眼相看,不说则已一鸣惊人,闷骚。“算了,这种好事还是成全你吧。”周宇杰盯着那些人头回应着莫现野,我与彭小瓦哭笑不得这胖子还成抢手货了。 这些蛇倒不是威胁,只是不知道那些人头会不会真的起尸,如果是一个思维够强大的人就能想象到一群人头跟在你后面狂追的样子,我的幻想力可没有那么丰富只是不知道周家少爷想到了什么,整个脸上流露出悲催的表情,还好这里没有幻觉,不然我们去阴曹地府都不会放过他。 蛇已经完全苏醒只见那人头张开的口一闭,蛇从人头的脑袋上爬了下来,如同想的那样那些人头的头颅是打开的上面空荡荡的脑袋里面什么也没有,用人头给蛇做巢谁想出来的,那些蛇向我们爬来,彭小瓦示意我用净世珠,看着成百上千的的花蛇,我一咬牙用匕首划开了手臂,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滴,那花蛇有毒一感受到血液中净世珠,就原地一停然后以最快速度回到了那些人头里,只是这次是完全盘了进去不再像一顶花帽子。 “这就是夏家的法宝吧,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周宇杰一看那些蛇的样子本以为会被蛇给活吞了,现在可以把蛇抓去煲汤了说话自然是平静了许多,一听别人给自己戴高帽就回应道“看你看笑话了,周家应该更不错吧。” 周宇杰笑道“我也想知道,不过还得夏姑娘帮忙一起去找了。”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他们家的还呆在周家的祖坟里,若不是夏家被灭门就只剩我一个净世珠应该也还在夏家的祖坟里吧。“走吧,去前面看看。”彭小瓦率先走出去,我连忙跟上他,怕那些蛇的周宇杰和莫现野也紧随其后。 我们四人在这人头中走了近二十分钟后,第二次回到我们掉下来的地方,看来这些人头不会起尸这次的鬼打墙倒是真的。 “这么办,不可能被困在里这陪这些人头过年吧。”我向彭小瓦问道,其实我也知道真正的黑胖子会来找我们的,只是万一真的黑胖子打不过假的黑胖子那我们就留在这里了,彭小瓦与我与我有同样的担忧他只是认真的打量那些人头,想看看是不是什么阵法,都走了两次了若是阵法他早定是就看出来了,看来这次是鬼打墙倒不会是阵法了。 第三十九章 出现食人树 “要不我们再走一次,说不定有些小细节我们没留意。”周宇杰问向彭小瓦,第一次走回来他也是这么说的这娃耐心不错,“好这次前后留点间隔,后面的人看看前面的人是怎么走的。”彭小瓦回答道,周宇杰和莫现野很自觉的走到了前面,都知道彭小瓦在这方面天资聪慧。 我和彭小瓦跟在后面注意着他们两个的脚步,他们也是走几步停下来确定一下有没有问题,就这样走了好几分钟,周宇杰回过头来问彭小瓦“怎么样,没有问题了吧。”,一见到他回过头来我的心脏剧烈的跳了几下,我不能确定刚刚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我连忙向彭小瓦看去,得到了他的点头确认。 我看见周宇杰的背上背着一个女人,女人穿着白色的衣裙是很古老的那种,披头散发的脸呈青灰色,眼角处有两行红色的泪,也不只是眼泪还是死后故意画上去的一样,她冲我们咧嘴一笑,红色的血液就随着嘴角往周宇杰的衣服上滴去,那一笑让我全身僵硬呼吸都慢了半拍。 见我们看他的那种惊恐的模样他大概也猜出些什么,神情紧张的从肩膀处往后面看,然后转过来对我们摇了摇头表达他什么也没有看到,莫现野见周宇杰没有往前走我们也没有声音,就转过头一看“你们后面有东西。”莫现野的声音中全是那种震惊,他这么一说我也看见他背后的那个女人。 我看见那女人又是神秘的一笑,我们手臂上的手电全部熄灭,身边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我想起莫现野说我们身后有东西,我想起那张青灰色的脸,想着那张脸现在就趴在我的背上,我的紧张感爆发出来恨不得不管不顾地上的人头在这黑暗中狂奔起来。 我摸着把手电取下来放在手中晃了晃,然后关掉开关再打开还是没有亮,想到灯灭时彭小瓦就在我旁边我就叫道“哥,小瓦哥你在不在。”身边没有一丝回应难道这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一想到这点我就开始绝望了。 我把手中的手电又拍了拍,然后再开一次这次依旧没有一丝灯光,我都想放弃的时候想到彭小瓦发现我不在他身边了,他一定会找过来的。我也不敢到处乱走,这遍地人头的光想想就觉得寒碜。 在这暗夜中坐了好几十分钟彭小瓦都没有找过来,我不经怀疑彭小瓦出事了,还是那个女鬼看着三个男的都长得还不错就把他们留下来做上门佳婿了,把我留在这自生自灭了,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条法则在这墓中也存在。 正在我想到彭小瓦与女鬼成亲后,我还得叫她一声嫂子就憋屈。这时一只手摸到了我的腰上一个条件反射“啊。”的一声大叫,人也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就差转过身去踢他几脚了。“颜儿。”一听这声音我才觉得噩梦醒了。 “小瓦哥,我还以为你和女鬼私奔了不会找回来了。”我连忙摸黑向那只手的摸去,只是当摸到那空荡荡的地上,心一下就凉了,没有人,那刚才叫我的是谁,那声音明明就是彭小瓦啊,难道是女鬼变的。 “你说我和谁私奔了。”身侧是彭小瓦质问的语气,我一听敢情刚刚不是幻觉是他真的找过来了。“没有,你是不是在这么压抑的场景中产幻了。”我辩解道这种情况下如果说实话,这娃一摸黑走了不管我了或者是真的去找女鬼去了,那我不就凄惨了。 “哦,也许吧你是不是也是我的幻觉。”他来了个顺水推舟,我若回答他我不是幻觉那就证明刚刚他听到的不是幻觉,我若回答他我是幻觉,既然是幻觉他怎么可能管你,这是一个难回答的问题。 “你看见周宇杰和莫现野没有。”我没有回答转移了话题,其实就是告诉他一个幻觉还能知道你的同伴是谁,既然我知道那我就不是幻觉。他恩了一声就败给我了说道“光顾着来找你了,他们还真是没有注意。”我一听就笑了,每次这种斗点小聪明他都会知道我的想法而让我,看来我这妹妹还挺受疼爱的。 “走吧,去找他们。”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伸了过来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往他来的那条路上走去。能感觉地上的人头都被踢开了,看来彭小瓦找过来没少费力气。 就那样直走然后转了一个弯就看见前方有微弱的光,难道是白面书生和雪糕脸莫现野,彭小瓦见到那光亮时也明显一愣,然后拉着我向那微弱的光亮处走去。 那光亮明明就在前方不远处,可是我们走到那光亮的位置又发现那光亮其实在我们刚才站过的位置,只是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怎么回事。”我问彭小瓦,他只是蹲了下去摸地上有什么,感觉到他身形的下蹲,我也跟着蹲下去往地上摸去,直到我摸到那滑滑的冰冷的蛇的尸体时,我才敢肯定他们在这里与蛇发生了一场战斗,看来得快点找到他们。 “周宇杰,周宇杰。”我连叫了两声也没有人回答难道挂了,我有点不死心的继续叫道“周宇杰,去头屑用雨洁。”等了一下还是没有人应答“莫现野,莫家少爷,莫少爷。”我又开始叫莫现野,可是光听到声音在身边回荡,就是没有一点回应难道这两娃葬身蛇口了。 “没有回应怎么办。”我扯了扯彭小瓦的手问道,却发现他没有动我又用力扯了扯他,他才反应过来说道“我们不去找他们了,就在这里等这里不大他们会转过来的。”,才听到第一句我还以为他俩真的挂了,听彭小瓦这么一说我反应了过来,我们刚刚看到的光亮就是他们的,他们还在这里和这些花蛇干架,因为这鬼打墙范围不远,他们绕着绕着就又回到了这里。 打定这个主意后我们把地上的那些蛇的尸体清理了一下,彭小瓦问我身上有没有镜子,其实他是明知道我有带的我递给了他,他把镜子放到了头顶上,我明白了他们手中的手电没有坏,镜子反光他们会用最快速度找到这里。 在原地等了快十分钟的时候他们两个回来了,接着他们手中的灯光才看清两人的狼狈样,衣裳凌乱浑身是伤可见这两人是在浴血奋战中生存下来的。“你们要是从了那女鬼也不至于弄的这么凄惨吧。”我忍不住打击道。 “夏丫头,你别说风凉话要是碰见了从了也就算了吧,关键还连面都没有见到,你还别告诉我她还玩犹抱琵琶半遮面。”周宇杰一想到转悠了半大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就向我抱怨道,我真的很想告诉他向我抱怨没有用,我又不是这女尸的亲戚回去还可以教育她几句,关键是她连我也一块鬼打墙了,我还没有找到地方抱怨。 “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下,休息过后我们好赶路。”彭小瓦体贴的像个小媳妇一样说道,这么一说他们两人倒是真的有一点累了就直接坐到了地上,周宇杰一坐到地上就嚷嚷道“有夏丫头在就不用随时和蛇作战了,真的好好休息一下。”看来这才感受到我的好处啊。 “我们怎么叫你们这么近你们都不应一声。”莫现野问道脸上表情也很古怪,好像我们故意不应他们一样,这娃不会想歪了吧怪不得我们会被女尸鬼打墙,原来这两人不是明骚就是闷骚。“我们也叫了你们,还看见你们的灯光在附近。”彭小瓦回敬道,你们大男人不回答我们难道你们也不纯洁。 “哦,可能最超过几米远就听不到,这些东西解释不清楚的。”周宇杰连忙撇清关系,用了鬼神的说法来解释,不过这是实话这种东西解释不了,就像那个背上的女鬼。 坐了十几分钟彭小瓦见他们休息的差不多了,就招呼我们拿上东西跟着他走。看来智商比较高就是好,连和鬼打墙竞争都比我们有优势。我们跟着他左走多少步右走多少步,然后就这样走了没有多久就走到一道木门处。 彭小瓦把木门打开我们走了进去,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现在倒是看得真真切切,几句水晶棺材里躺着的就是那些穿着白裙的女尸,只是这里面的都是长的相当可人的,她们就如同睡去都是些国色天香的美人,要是能从了这几个美人他们估计做梦都会笑醒的。 那几具水晶透明棺材围着的是一棵树,树很大七八个人也抱不过来,但只是只有三四米高枝叶茂盛的,上面密密麻麻的挂着许多的尸体,动物还有死人,其中有十几具很新鲜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天,我的仙人板板应该是那车里面的人,我们当时逃得那么快,现在还是自投罗网了,这就是传说中躺着都要中枪吗? “这就是害死那些人的凶手,这也长的太有韵味了吧。”我不禁感叹道,我本想说这棵树长的太普通的,可一见那树上星罗密布的尸体我换了一个比较文艺的说法。“传说中的食人树,原来在沙漠里怪不得找不到。”周宇杰一见比看见黄金还痴迷。 “你找这树干什么,不会挂上尸体在家做装饰吧。”看着白面书生的痴迷相彭小瓦问道“还是用这个做圣诞树,给小朋友们送圣诞礼物…”彭小瓦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个白面书生不正常,有谁愿意与一棵食人树呆在一起,还特地去找它。 “倒不是我找它,找它的人多了就和童子酒这些传说一样,有人说用童男童女泡酒喝了以后延年益寿,就像这树一样这树吸收了太多人的精血听说也能治愈各种怪病,这东西的一片叶子比黄金还贵,就是摘不下来。”周宇杰那表情就像看着本该属于他的黄金长着翅膀飞走了。 “这地方也不能多呆,我们还是先找到裴段再说。”彭小瓦用此物危险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这棵树说道,本来也是食人树一听这名字就让人胃不舒服。 “快看。”莫现野的声音相当吃惊比看到UFO还要吃惊,他这么一说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的集中到了那棵树上,只见从树根处起风了像龙卷风一样,一会就出来了几只驼羊挂在了树上,当然那些驼羊早就七晕八素的没了知觉,一看这场景我头皮一麻这也太先进了连进食都运用上了大自然的力量了,不愧是那么多人想找的食人树。 “要不去瞧瞧。”周宇杰吞了吞唾液问道,有道是好奇害死猫我也相当好奇这树是怎么做到的,我想不光是我现场所有人都想看看这树是如何做到的。“它应该没有那鬼手藤厉害,鬼手藤我们都不怕还怕这矮胖子树。”我试图说服还在徘徊的彭小瓦,我真的太想去看看这树下面有什么。 “你们去看离远一点,我在这接应。”他想了一下说道,一听这话我和白面书生连忙向树走进了一些,彭小瓦和莫现野留在了那里等着接应我们。走近一看我又觉得后悔有觉得不虚此行,矛盾到了极点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只能用海带来形容。 我努力眨了眨眼睛确定我没有眼花,那树根处是流沙漩涡与下面的沙地连在一起这船是没有底部的,那些树根长的和海带一样在那些流沙的漩涡中飘舞。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海带的末端长着两只黑溜溜的眼睛,那些眼睛看到我们以后我清楚的看到那些海带像是寒毛直竖一样的动作,身子都是一紧就差没有啊的一声叫唤出来,如果我知道那是海带看见猎物兴奋的表情,我就不会在那里妄想研究的透彻一点了。 我看着那些转动的小眼睛心中很是不解,这些海带还长得蛮乖的,养一个在家里也不错就和长江七号的眼睛一样。还没有想完海带就在眨眼之间缠上了我的腰,然后迅速的把我拖到了那棵树上,直到被倒挂在了树上这才反应过来,凄惨的一叫,温柔是陷阱,可爱还是陷阱,这年头还有什么值得相信。 “啊。”倒在口中的滋味还真是难受,那些海带缠在身上的感觉更像丝绸,周宇杰本和我一样看那些小眼睛出神一见我出事忙向后跑,只是海带的速度太快没跑两步就步入我的后尘,我一看身侧全是那些还没有腐烂的尸体,其中有一个是那群学生里教授一样的人,被海带缠着也倒掉在树上,嘴巴张大老大怀中鼓了一块好像里面有东西。 第四十章 千年之前 还好彭小瓦没有过来不然我们集体殉葬,不要看着这海带模样的树根有着超强的弹性像一条绸子却力气极大,彭小瓦莫现野一看我们被挂在了树上连忙跑了过来看着那些对着他们张牙舞爪的树根彭小瓦叫道“颜儿这些东西有毒。”虽然被倒掉在树上脑补充血严重,头也很晕但还是听清了彭小瓦说这树根有毒,也顾不了那么多,用牙齿把手臂一咬,鲜血开始慢慢流了下来。 树根从身上抽了出去,从几米高的地方掉在了地上,我本想骂彭小瓦反应慢没有接住我,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却看见那些树根已经在我身后,那些黑漆漆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眨啊眨的,我有一种错觉就是这些树根认识我,不光是我那些树根也用着同样的眼神看着彭小瓦,倒是莫现野却被挂到了树上。 “夏姑娘,你别看了再看就成望夫石了,你先过来叫这树放我们下来。”周宇杰在树上叫的那叫撕心裂肺的,我没理他我只是觉得这些树根的眼神好情切,好像在哪里见过,我刚想问彭小瓦是否有这样的感觉时,树根却全部收回了那流沙漩涡中。 “彭家的人。”这时树中想起了一声清脆的女声,一听这声音连在树上荡秋千的两人都没有再挣扎,我一听这声音自然的退后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人生什么事最恐怖,就是听见一棵树说话,还是一棵可能认识你树身上挂满死人的树,彭小瓦的身形也明显颤抖了一下。 然后就看见那树把白面书生和莫现野丢了下来,这两人被摔了个狗吃屎却连话都不敢说快步跑到我们这里来。“彭云若瓦,还有彭云若颜你们终于来了。”这树又说道,它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它真的认识我们,只是彭云若颜是谁,难道是? “你是谁。”彭小瓦对那树问道,树根依旧飞舞只是没有回答他的话,难道是世仇。这时大地剧烈的抖动以来对这个感觉我是太熟悉了,只见那树瞬间倒塌摔得是四分五裂,倒塌的树干中露出一条相当大的一条蛇尾,有一两米粗看不见头,那脑袋在船舱的上面,下面就只有一条孤零零的大尾巴。 “我是彭南玉儿。”在听到那条蛇尾巴的回答后,我觉得我完全不能呼吸了,空气就卡在喉咙上进不了肺里,脸弊得通红,脑袋里只闪过这样的画面,这又是树又是蛇的是彭南玉儿,就是那个千年前失踪的彭南玉儿,既然她是蛇那我和彭小瓦是什么,难道是小蛇。人生最最恐怖的事,是你在一个古墓里遇到了一个一千年前的人,这个人是还你的先祖,但她是条蛇,还是一条会说话的蛇。 蛇尾巴在那里悠闲地摇晃着,好像很久没有活动过了,看着那条尾巴我的那个纠结,难道死后我也会长出尾巴来,还是我本来就有蛇尾巴。 “你们来了,那老爷子应该走了吧,作为子女不能在最后时刻陪着他我也算够不孝的。”那蛇尾过了一会儿幽幽的吐出这一句,这句话一出口我差点摔倒,她是爷爷的女儿,那就是我的姑姑,如果我告诉别人我姑姑活了上千年还是一条会说话的蛇时,是人都会打电话送我去精神病院的,还有她是爷爷的女儿,那爷爷多少岁才能有一个上千岁的女儿,妖怪吗? 我还没在这种震惊中醒过来,我不停告诉自己这是幻觉这是幻觉,这不是真的这是幻觉却听到那个飘渺的声音继续说道“一千多年了,我等了你们一千多年,老爹用阴气续命照顾了你们也一千多年了,他也累了该休息了,我也终于等到你们姐弟来了,一切都照着老爹预计的那样发展,没有改变。” 我一听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澎湃而出纷纷洒洒,眼前全是飞舞的血雾,身旁的周宇杰连忙扶住了我,我就靠在他身上,全身再也找不出一丝力气。 如果是一个人告诉我,你今年有一千多岁我估计会直接用一双48码的鞋给他印到脸上,只是是一条自称是你姑姑的的蛇告诉你的,你觉得可信度是多少,反正我信了百分之五十,只是我是一个古人这件事太诡异了,太不可思议了,只要承认自己是人的估计都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千多岁,除非你不是人,是眼前这样的。 这一切都是预计好的那样,千年前千年后我们都是棋子,我不是夏家最后的一个人我是彭家的彭云若颜,所有的身份原来就是为給这个棋子打掩饰,讽刺,这一切太讽刺了,讽刺的像一个笑话。 彭南玉儿如果可以我宁愿一生都不要遇见你。 “颜儿,我为你呆在这里上千年,瓦儿,老爹为你续命饱受痛苦上千年,你们终于可以长大了。”彭南玉儿的声音里全是喜悦,我也听见她喜极而泣的哭声,我的世界就只剩下那句我为你在这里呆了上千年,我为了你在这里呆了上千年,我为你在这里呆了上千年。 我是谁,为什么有人愿意为我在一棵树里呆上千年,我是谁,能让一条会说话的蛇为我牺牲千年的岁月。 “颜儿你是镜玉环的主人,小瓦则是幻玉环的主人,彭家相传两环同出,必是可以看见天机的人,为了你们可以不在动荡中活着,为了让你们在上千年的沉睡中彭家不会事变,我们不得不牺牲自己。”彭南玉儿的声音好像来自九天之外,每一句都我心中一颤,我是那个可以看见过去的镜玉环的主人,我沉睡了上千年。 “你们是几乎同时出生的姐弟,你们一出生镜玉环现世幻玉环易主,老爷子说你们可以打开天机看见天机,你们必须活着为此彭家可以不惜一切。”彭南玉儿轻轻地动着,她的每一句话却是那么沉重,天机又是天机,天机里面到底埋藏着什么? “天机就是毁灭和重生。”彭南玉儿像是知道我的疑问一样在我想问之前回答了我“天机是未知也是过去。” 毁灭,重生,过去,未来,那是什么样的力量。 “我与天机无缘我只知道这么多天机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有你们才会知道答案。”彭南玉儿的声音就像是在迷雾中悠扬的笛声,只要听见以后抬头就会看见家乡的一弯新月,那么朦朦胧胧那么若隐若现,却那么动听。 我就那样站在那里仿佛看见了千年前。 就在这时我听见痛苦的惨叫声,是彭南玉儿那声音光听着就能感觉到那种痛深入脊髓,那条蛇尾在地上摆动,让黄沙飞扬我们所有人都都被黄沙眯了眼而闭上了眼睛,只能听见她那痛苦的呐喊,让我也感觉全身都是针在扎,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疼痛都在呐喊都在挣扎。 如果为了让我能够活着,这一千年来她都是这样在痛苦中蜕变的,都是在这种钻心疼痛中等着一个叫彭云若瓦一个叫彭云若颜的,她等了上千年,这千年是多大的一个折磨,我说过如果可以我宁愿这一生都不要见到她,开始是那些千年前的身世,现在会那种浓浓的愧疚,那种愧疚让我无法呼吸。 她就这样整整惨叫了五分钟,才慢慢停下来虚弱的说“每一个守护家族的的假墓里都有一个彭家的人或生或死的守在那里,只有他们才知道真正的墓在哪里,你们要快点集齐天机的钥匙。” “为什么要开启天机。”我问道既然爷爷不想有人开启天机,为什么在千年前就开始策划开启天机之事。 “因为不同的人可以给你讲不同的事,他们也都知道一件事比如我只知道你们的身世,知道完这些事以后你就会明白为什么要开启天机。”彭南玉儿此刻已经从痛苦中恢复了平静她继续说道“颜儿,有什么等我出来以后再问。” 出来,我一想到出来以后是一条巨蛇就心惊,彭南玉儿的蛇尾不停地摆动好像在挣脱什么,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中那条蛇尾倒在了地上,由于黄沙弥漫我们只听见倒地的声音,黄沙过后一个清纯佳人站在了刚才那棵树的位置,她笑的含苞待放声音婉转的叫道“颜儿。” “你是。”我一时间想不到该说什么,只见那条蛇尾中间裂了条大口子,倒地的蛇尾没有蛇头,而我眼前这个貌若天仙的人就是从这条蛇的肚子里走出来的,这是怎样的震撼。 “我是姑姑,颜儿你长大了,还有小瓦你比以前强壮了不少。”彭南玉儿笑着说道,那表情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只是眼前的女子看着只有十几岁,她始终笑的那么阳光明媚,好像这千年的苦难都是幻影。 看着我们陌生的表情,她也是淡雅的一笑说道“上千年没有见,你们与姑姑生疏了不少。”然后用她那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这周围,那张白皙粉嫩的脸上满是好奇,她始终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不待我们组织好语言回答她时她就向莫现野和周宇杰问好,那两人受的震撼不比我们小,只是木讷的对彭南玉儿点头,那表情好比见了外星人。 “我来给你们讲讲千年前的事。”她看着我与彭小瓦温柔的说道,然后陷入沉思她在回忆,从我们出生开始。 那是一个彭家与夏家的联姻还有一个除当家人外的族内通婚,我与彭小瓦几乎是同时出生,我们一出生彭家惊现白光照的夜晚如同白昼,我刚一出生彭家的镜玉环现世,并与我产生感应,彭小瓦一出生当家人暴毙,幻玉环易主,彭家口口相传两环同出窥视天机,我们成了可以打开天机的人。 与环相通的人出生即克死双亲,那时我们都还是婴儿害怕遭到别人利用,彭家想让这两个孩子片平平安安的活着,彭家便残忍的制造了人皮灯笼来制造阴气让暴毙的当家人复活,复活后的当家人每半月就会有一次生不如死的体验,他们用办法取下彭小瓦的幻玉环,让他与普通人无异。 而我身上的镜玉环,他们便选出家中悟性最好能力最好的人把镜玉环拿下来以后封印在了彭南玉儿体内。 本以为这样相安无事了,我和彭小瓦与镜幻玉环的感应太大了,这时真龙穴开始走蛟,蛟龙一走意味着最慢两年就要打开天机,不然里面的东西就会出来。用什么方法把已成龙的蛟留下来,彭南玉儿也不知道,她知道那时候就有家规彭家女子不能过问家事。 不过就在那天起彭家孩童全部死亡,当然除了我和彭小瓦,我们被人连夜送下了山,家中除了那么几个人知道,其余的都以为我们以为死了,那时起彭家的小孩全部不能养活就有了孩子要送到外面去养的规矩,彭南玉儿猜想那样是为了方便我们千年之后回到彭家。 接着就策划了这一切,而她必须带着镜玉环在这沙漠中等着我们,而这千年她必须活着才有了那食人树,树吸收那些尸体的养分再经过蛇皮传给彭南玉儿,只是她也一样每半个月就要经历一次生不如死的蜕变。 我们的身份是一个迷,只有爷爷一个人知道,在千年以后我们苏醒然后用不同的身份回到了彭家,我是有着夏家血脉的唯一一个人,彭小瓦是他最爱的孙子。 然后我们如同预算好的一样开始寻找开启天机的钥匙,然后遇到彭家的人每人给我们讲一件事,我们会知道这千年来策划的答案。 听完彭南玉儿的话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是这样,我们背负着太大的使命。 “我把镜玉环交给你,天机开启时就是我的寿命终结时。”彭南玉儿看着还在沉思的我说道“我的时日不多了,一千多年没有看见过阳光,没有闻过花香,没有感受过雨露,我不会与你们同行,我想安安静静的过完最后的日子。” “不用打开你就会没事是吧。”听她那么说我突然变的好伤感。“必须打开不然彭家还有8大守护家族都会死。”她说完一笑,笑的那么云淡风轻。 第四十一章 好几个胖子(一) “为什么。”我几乎咆哮的向彭南玉儿问道,她看了我一眼微笑着摇摇了头说道“颜儿这是在关心姑姑吗,不过姑姑已经死了上千年现在的我不过也只是死人,一个活死人。”听到她说她是个死人时,我的那种震撼绝不低于我是个古人,她是一个死人,我突然觉得很可笑,这眼前的一切都像一个笑话。 “你无需觉得可笑,你信命吗?。”她问道“你信,你不是在相术上能看见一个人的成败还有生死这就是命,有一句话叫命中注定。”我还没有来的及回答,她又说道。有一句话叫命中注定,难道这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生,这个答案真的很荒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有一丝苍凉。 “颜儿。”彭小瓦见我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走就来想安慰我,一看见他那张愁眉不展的脸,我就觉得上帝和我们开了太大的玩笑。 突然想起一句话如果生活可以可以选择逃避,你是做勇士还是做逃兵。以前我想过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像一个勇士一样去战斗,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可以选我会做逃兵,不用背负着什么也不用坚持着什么,得过且过平凡一点,没有一丝波澜的生活才是最幸福。 “小心。”我被彭小瓦拽到了身后,这一变故我们都没有想到,刚刚在我身后的是黑胖子,他手里拿着我们进来时用来砸门的狼锤,他五官狰狞,手上青筋鼓起,那眼神中全是嗜血的表情,他站在身后用锤子向我砸过来,彭小瓦一把拉开了我,他手中锤子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黄沙飞扬。 “段兄,你干嘛。”周宇杰一看这场景就向黑胖子吼道,黑胖子如同没有听到一样,抓起手中的锤子又砸了过来,彭小瓦连忙拉着我躲开了,一见叫不住黑胖子周宇杰和莫现野就从后面去拉他,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们两个人用上全身力气,脸红的像番茄一样也拉不住黑胖子,黑胖子干脆直接一后退,两人倒在了地上,黑胖子举着锤子砸了下去。 那两人都是地上一滚躲过了一劫,“这胖子怎么了。”周宇杰叫道黑胖子跟着莫现野狂追他得空就爬了起来。彭小瓦把我拉到彭南玉儿那里就跟周宇杰一起去帮莫现野。 “他是被尸毒感染了。”彭南玉儿突然说道,他这么一说我便明白了黑胖子已经死了,看来大胡子还是下手了,只是这黑胖子怎么成这样了。她想了一下又说“砍掉他的头。”一听这句彭小瓦和周宇杰动作慢了半怕,这黑胖子也相处了好几天了,虽然已经死了可喊他们下手去砍掉他的脑袋他们还是做不出来。 眼看着黑胖子就要伤到莫现野了,却见莫现野一滚从怀里掏出刀因为睡在地上所以他一刀砍在黑胖子的脚上,黑红色的血流了出来黑胖子一点反应也没有继续攻击莫现野,在那片刻间就看周宇杰一刀砍掉了黑胖子的脑袋,脑袋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我的脚边。 他两只眼睛鼓得很大就那样看着我嘴也有点微张,脖子处是那种黑红色的血迹从身体倒下的那个地方一直沿成一条直线到我的脚下,他那个死不瞑目的表情,那个孤零零的头颅让我连尖叫都忘了。 彭南玉儿把我从那脑袋的地方拉开,我木讷的跟着她脑海里全是睁开双眼的人头。周宇杰也看着那个人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这胖子虽和我们在一起没有几天但是让他连全尸都没有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痛楚。 “你们干嘛啦。”一个声音问道抬头一看我差点叫出来,来的人是黑胖子,虽然我知道大胡子才是真正的黑胖子但这边才砍了一个假黑胖子的脑袋,那边又出来一个黑胖子这还是挺吓人的。 “鬼啊。”周宇杰一个尖叫他还沉寖在对黑胖子的内疚中,现在一看见黑胖子忙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确定尸身的确还在地上时尖叫起来。“地上的是谁。”黑胖子问道因为没有了脑袋他就走到尸身旁边一看就说道“这衣服怎么这么像我的,连这体型都这么像看来我这个大众行翻不了身了。”说完就用脚踢了一下。 见我们都没有和他开玩笑我们脸色也不对,他就走到那脑袋处把头捡了起来“啊,我大爷的什么时候死了。”一看到是自己的脸,他忙一丢面如死灰可见受到的刺激不小。如果他是大胡子他就明知道黑胖子死了,那现在这样难道是在演戏。 “你们几个嚎那么大声干嘛,才好久没见不会是想我了吧。”一个肥胖的体型从暗处一闪跳了出来,这一出来我差点吓晕过去,怎么又来了一个黑胖子。“你是是,是谁。”周宇杰结巴着问道,这个黑胖子一出来莫现野和彭小瓦都连忙走到了我们身边。 地上躺着一个没有脑袋的黑胖子,现在眼前又站了两个黑胖子,这三个到底哪个是真的,还是都是假的。 “你是谁。”两个黑胖子异口同声的问道,我们就站在两个黑胖子的中间也是左右为难。“你们两个都是假的吧,地上的才是真的。”莫现野向两个黑胖子说道。“我是真的,你姓莫叫莫现野。”两个胖子还是不约而同的回答道。 我一下我们犯难了这黑胖子还真是一个抢手货,连扮他的人都是络绎不绝,扮的那是惟妙惟肖难分真假。 “你们两个都是假的,地上这个也不是真的。”彭小瓦向两个黑胖子说道,我看了他一眼,跟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这才看出端疑,这两个黑胖子都没有影子,虽然我们的光线暗但也不至于连有没有影子都分不出来吧。 “你是彭家的人。”右边的黑胖子回答道,好像知道这些就能证明他是真的一样。彭小瓦点了点头,别人不明白难道我还会不知道他的意思那是先下手为强,趁着他点头的间隙我冲去了左边,他去了右边,以最快速一刀封喉。 只是一刀下去以后还能听到右边的那个说道“他是假的。”刀拔了出来两个黑胖子并没有倒地,莫现野和周宇杰反应了过来都拔出了刀,两个西贝货一见瞒不下去,惨叫了一声就恢复成了两具古尸,那种青灰色脸只有眼白的尸体。 “闪开。”周宇杰在尸变的那刻叫道,我连忙往边上一闪就见一把锋利的刀在瞬间刺进那尸体的心脏,他好像忘了死尸哪里来的心跳,能把心脏保持下来就不错了。这一刀下去眼前的这具尸体被彻底激怒了,全身长出三寸多长的黑毛就像只被饿瘦了的黑熊。 “操你大爷,这鸡吧大点地方还有黑煞。”周宇杰骂了一句与他长相极度不符合的话来,一听黑煞两个字我忙向彭南玉儿那里跑去,因为早就知道要进墓室,对于各种尸变还是有事先做过了解,像上面那种砍上去像钢铁的僵尸叫金刚尸通常是为守陵而设的,不过那蛇帽子和尸体的颜色还真不好解释,也许是裴家的特殊爱好。 僵尸分五等,即时是死尸,白毛,黑毛,血僵,活尸,黑毛僵尸的怨念很重,力道极大,一旦尸变凶猛异常极难对付。 黑煞,即是尸体尸变形成的黑毛粽子,是典型的千年的老僵尸,科学上解释是因为由于墓室的环境而在尸体的表面形成了一层微生物,彭小瓦的解释就是与风水的选择有很大关系,风水极好与风水极差的陵墓里面都会有,就像常听人说起的的养尸地一样都是风水的问题。 “黑毛。”我听到彭小瓦吃惊的语气,如果不是这黑煞我怎么会知道我和刘翔有的一比,离彭南玉儿十几米远我用了一两秒,我完全是条件反射的往那方跑,心里面想着她也是只千年的老家伙,比这些僵尸不知要高多少个等级,她那里应该是最安全的,当然我们几个一起来挖坟的都不傻,我刚刚稳住身形他们三个也过来了。 “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后面的路比这困难的多,连个小小黑煞你们都解决不了那和去自杀有什么分别。”彭南玉儿说完一脚把彭小瓦踹了出去,原来这长的斯斯文文其实相当暴力这点还是有遗传的,一看这场景莫现野脸色更难看自觉出列。 “我看他们那么厉害我就可以不出去了吧。”他边说边远离彭南玉儿,也对被一个看着文静娇弱的小姑娘给踹了出去,男人的面子确实挂不住。“那我就先送你上路。”彭南玉儿淡笑着向周宇杰回应道,那面容要多和蔼可亲就多和蔼可亲,完全是一个标准的慈祥的长辈。 “彭家的女人都是人面兽心没有同情心,暴力狂这样下去都嫁不出去,遇到你们的人都伤不起,啊。”就在他说那句伤不起的时候很漂亮的被彭南玉儿给踹了出去,这一脚踹到了屁股上他“啊。”的一声就冲了出去,不得不面对现实的他叫道“你这个老妖婆,冤枉了你那张青春靓丽的脸。” 彭南玉儿并不理会他就像没有听到一样,用那笑若嫣然的脸转头看我,一看见那双漆黑如墨炯炯有神眼睛,我就举起双手投降,好吧,大战黑毛的这事我也去做个路人甲,临时演员乙这些。 我自然和彭小瓦站在同一战线,想想也觉得搞笑我竟然是这个家伙的姐姐,看来以后我还得拿出我这个做姐姐的威严来,不能让这个小娃小看了我。 黑毛僵尸要不是用阳光照射,好不就把它剁的体无完肤成为一滩肉泥,现在这种情况外面正是夜晚连黑风暴过了没有都还不知道,连个月亮都看不见,用阳光照射这条自然淘汰我们只能把眼前的黑毛给剁了,到时候可以给彭南玉儿炖汤喝,给她补养一下,活尸应该可以吃比她等级低的吧。 “颜儿,我是不用吃东西的。”我刚掏出饮月就听见她的声音像怨念一样在身后响起,我顿时一惊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她有特异功能。 “镜玉环的感应,还有血脉相连。”在我刚刚想完她就回答了我,我就一个恶寒那我不是没有私人空间了,不过这个念头连脑袋都没有进就被我强行排挤了出来,不能再让彭南玉儿把我的脑袋当成她的一样用了。 我拔出饮月趁着正和彭小瓦打的热火朝天的黑毛不备,给他胸口来了一刀,黑毛仰天长叫声音像是打雷一般,彭小瓦体力有点不支他这一叫让彭小瓦退了好几步,黑毛身上也有不少伤,不过对于尸体来说伤口只是一道疤无关紧要。 明知彭小瓦体力不支我就与黑毛打了起来,电影里面的僵尸身体僵硬只能在那里蹦蹦跳跳,可这些墓里面的僵尸一般都是一些陪葬的护卫,暗卫,随从这种高手,尸变以后那灵活度就差没有飞檐走壁了,看来还是被坑了。 黑毛灵活度相当高一刀下去他却跳远了,我还没有再次提起刀他就挥舞着黑手过来了,一看那毛茸茸的手就觉得自己也会长毛一样,一刀就刺了就去,黑毛没有痛楚的感觉还是不顾一切的挥了过来,我直接呆住了,就他那力道我会被锤成肉泥的。 正在我为死亡做好准备时,一只绣花鞋飞过去打的黑毛又是一叫。“瓦儿,帮我把鞋捡过来不许去帮她,连一只黑煞都打不过丢的是彭家的脸。”彭南玉儿的声音在彭小瓦正要过来帮忙时响起,我心中恼怒彭家又不是道士专业就是打僵尸,有什么丢不丢脸的,虽这样想但还是在为最后厮杀做准备。 彭小瓦没有去捡鞋子也没有离开依旧站离我不远处,我知道他是怕我不敌黑毛好最快过来搭救我,这是在为我好,不过彭南玉儿那句话让我多少有些抵触情绪,就觉得彭小瓦在看不起我,不过心里想的是彭南玉儿在激我,输人不输阵不能让那个千年老姑姑看我笑话。 我划开了手臂让饮月的刀身全是我的鲜血,虽然没有月亮但没有月亮有没有月亮的用法,只是力量大打折扣。染上鲜血的刀不在惧怕任何奇毒哪怕尸毒,刀也会更锋利虽不会一刀致命,但是刀刀见伤还是能做到,我抬头看见正在攻击过来的黑煞。 先下手为强你冲过来我会太被动,我用力踩了一下地上的黄沙也冲了过去,黑毛因为没有想过我会主动攻击他前进的身体因为惯性刹不住了,我依旧是那招走到哪里用到哪里的老套路,在半途地上一滚,滚到黑毛脚下,一刀刺进他的小腿,这下他明显有了痛感,又是一声巨吼。 我不知道他的那种感觉是不是痛感,有尸体知道痛吗,我只能那样去形容吧,那黑毛受伤的那地方开始掉毛也开始腐烂,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第四十二章 好几个胖子(二) 看着那黑煞的伤口处开始腐烂,我像是被打了鸡血一个侧翻到了黑毛的身后,黑毛转身一闪躲过了我在他身后的袭击,但是对我没有了先前的那种藐视,并没有在躲开以后立即回杀过来而是停在了原地。 “用时这么久了这黑煞还活着,我这个做姑姑替你惭愧。”彭南玉儿叫道,我用余光瞄了她一眼,她坐到了开始倒塌的树干上,翘着个二郎腿用右手撑着下巴一副看戏的模样。多久就才一两分钟吧,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在一旁说风凉话,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姑姑。 我也难得理她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黑煞身上,他的伤口一直腐烂到了膝盖处,一只脚只剩下了一半看来我夏某人还是蛮厉害的,看着黑煞战斗力减退我举着刀向黑煞冲了过去,一见我发起攻击黑煞也向我跳来,一起跳可以跳很远,我选择在半路上停了下来往地上一滚,黑煞见我又用这招有了防备,过往边上一跳,趁着他那一跳我站了起来。 刚站稳身形脚下一踢黄沙飞扬,在黄沙中往黑煞身上扎去,伤到他哪里了我自己也不清楚,待黄沙过后,我只看见黑煞整个身体都在融化,沙地上已经有了那些恶臭的黑色的腐水,这才看清那一刀刚好从背上插到了心脏,黑煞腐烂的挺快的最后就只剩下一滩黑水。 “别激动这是你运气较好,不然以你这能力早被撕成一条一条的。”我还没有来得及感叹彭南玉儿的声音就飘了过来,我转身看了她一眼其实我已经很控制我自己叫我不要去想任何事情,不过这想法这东西还真是难得控制。 “我在世的时候解决一具黑煞只用一分钟,与我死了多少年没有关系。”看出我想法的彭南玉儿笑着回答我,我心中在想她有多厉害一只绣花鞋就打的黑煞退后了几步,还是她也是千年僵尸的关系。 “很快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了,过来,我把镜玉环交还给你。”她在那倒塌的食人树下给我招手,看着那树四周的水晶棺和白裙飘飘的她,就感觉那是电影中女鬼,把人骗过去以后就残忍的杀害了,我就站在原地一时间不敢向前。 “颜儿,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是你姑姑怎么会是女鬼。”当她得知我心中的想法时就第一时间反驳道,是是,你不是女鬼你是女尸,我迟疑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彭小瓦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他见我看他顿了一下,就冲我略点头。 我向彭南玉儿的方向走去,走到拿几具水晶棺是看见那里面唯美的女尸已经成了一具干尸,一层皮包着那骨头形态十分恐怖,绕过棺材我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扬起那张精致的脸看我自言自语道“你与她还真是一样。”她,难道是我母亲,想起我一出生就克死双亲,心中难免一些难过。 “把手给我。”她收起那种若有所思的神情微笑着向我说道,一见她那种笑我就觉得很温暖,把右手放到了她的眼前,她看了我一看笑着把我的手放到她的手心里,突然一痛她用她的指甲划开了我的手腕,看着手腕处的一圈伤口涌出了雪来。 她把自己的手腕也划出一圈口子,鲜红的血液滴在了我的伤口上,就在那一刻我觉得我找到了生命中失散多年的东西,那种感觉太熟悉了我感觉我手腕处的那一圈伤口在燃烧,像是火焰在跳跃,血液在我的身体里面沸腾了,心脏上好像烙上一个烙印刻着什么刻骨铭心的东西,越是努力去看就是越看不见,那个印记却那么触目惊心。 恍惚中看见满山遍野的野花,色彩斑斓,一头站着一个男人,一边站着一个女人,“彭家的人。”他们异口同声的讲道,我看不清那个男人和女人的脸总觉得那么熟悉。 只是一个模糊的脸还有一个背影却让我忍不住掉眼泪,泪水从眼角滑出这个画面瞬间一变我看见一个女人在满是尸体的山谷中仰望着月亮,她长发在夜风中飞舞,白色的裙角已经被血迹染红,我还没有看清她的脸就见她转身留给我一个背影,然后走到了山崖边跳了下去,我伸手什么也没有抓住,只看见那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悬崖中。 紧接着全身是异样的疼痛,几乎痛到不能够呼吸,身体的每一处都像有人拿着小刀把肉割掉,或者是有蚂蚁一口一口的把身上肉咬掉,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我痛苦的叫唤出来,有一股力量缓缓的流动让那种痛楚减轻,我本能的吸收着那力量,觉得只有不停的拥有这种力量才会满足。 每当有一股力量融入体内,就能清晰的感觉到心脏剧烈的跳动一次,从来没有过的渴望,也从来没有过的满足。 我看见在一片桃花的深处有一棵参天的桃树,上面有的枝条上花蕾含苞待放,有的又正是花枝烂漫,还有的已经结出了青涩的果子,还有的已经成熟挂在树上,我很疑惑一棵树上怎么会有如此奇观,好像春夏秋冬已全然不存在,好像绽放生长成熟都在同一时间同一空间是很那么然。 一望无际的花海是粉红色的海洋,漫无边际,那棵参天的桃树有上百米米高,几十米粗,树是空心的中间立着一块石头,纯黑色的石头上面流光溢彩,里面站着个女人在满是尸体的山谷中仰望着月亮,她长发在夜风中飞舞,白色的裙角已经被血迹染红,没有脸只是一个背影如同刚才看到的那样她跳进了悬崖。 眼前的画面渐渐变模糊,就像是水中的波纹一圈一圈荡开,然后整个画面混乱了,身体拥有了从来没有过的活力,好像吃了人参果每一根神经都特别的舒适,又像是大汗淋漓后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然后睡个几天,那种状态即享受又自在相当受用。 当我睁开眼睛看着憔悴的彭南玉儿,她疲惫的一笑说道“颜儿,你醒了。”看着她白如纸张的脸没有了刚才的神采飞扬,我点了点头,她的那笑容依旧是那么灿烂。 “我刚刚明明朦朦胧胧总看见了什么,为什么现在只要我一回想就头痛。”我开始回想在恍惚中的那个影子,可是只要一去想那个身影整个头部就像要爆炸一样。“不要去想了顺其自然,该你看见的终有一天你会看见。”她看见抱着头痛苦不堪的我说道,顺其自然谈何容易,我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个让我熟悉的想要掉眼泪的人是谁。 “凡是不可操之过急,急火攻心可不好。”彭南玉儿见我那种愁眉不展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在那样下去就快成小老太婆了,记忆拼凑法多去几个地方你自会想起来。” 一听这话我也想笑,自己都是上千岁的人了早就是一个骨灰级别的人了,怎么还怕成为老太婆,她这种劝导方式别说还真的有效,只要是活着的女人哪怕上万岁也怕自己人老珠黄吧,看来这8家的祖坟不得不光顾了。 “好了都过来我把事情交代一下。”我这才注意到彭小瓦他们几个坐在几米外连大胡子都回来了,一听彭南玉儿一招呼都站了过来,那献媚的表情估计要是有尾巴都的摇上一摇,这刚才发生了什么吗,我看向彭小瓦,他眼神严肃,算了先听彭南玉儿把话说完这路上慢慢问也不迟。 “真正的裴家墓你们得去找白骆驼,这裴家造好墓以后就深深地埋在了这沙海之中,他们用了成吉思汗的葬法,让那些年幼的白骆驼亲眼看见自己的长辈被杀害在墓室上方,被放生的年幼骆驼在这沙漠中繁衍,这么多年风暴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具体的方位,只有这些白骆驼能准确的找到位置。”彭南玉儿用最简便的方法讲完,我们那是云雾里的,白骆驼。 “彭家姑姑,我们总不可能见着长的白的就问它,那个白骆驼你知不知道裴家墓在哪里,就是你家先祖被人集体杀害的地方,这骆驼它也听不懂啊,要是能听懂还不得跟我们撂蹄子啊。”周宇杰忙向彭南玉儿问道,那骆驼能带我们去吗。 “动物天生敏睿,那胖子不是裴家的吗,他的裴家血液那骆驼会闻出来的,只是你们要有思想准备你们会被骆驼追杀,它们会围追堵截的把你们逼到当年墓葬的地方,那你们的目的不是也达到了吗。”彭南玉儿用哀怨的表情看了眼大胡子,那表情像足了在感叹报应这两个字。 “我们可以和这胖子分开走,他体积大足以应付那些骆驼。”周宇杰连忙想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那与胖子的体积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分开走,再说了我就体积大点招你了还是惹你了,非得让我去喂骆驼。”大胡子一听立刻出言攻击周宇杰。 “我们应该都会被攻击。”彭小瓦看着正要说话的周宇杰说道“为什么。”大胡子也不明白彭小瓦为什么那样说,彭南玉儿不是说只会追杀裴家的人。“因为我们和胖子呆了有些时候了,身上会有他的味道我们自己闻不见,可那些动物闻的见。”彭小瓦像周宇杰解释道。 “还有在这个墓里,我们身上还有裴家先祖的味道,这裴家连我们也一起算进去了。”莫现野在彭小瓦刚刚说完就接着道,大胡子这时却用眼光打量彭南玉儿,彭南玉儿点了点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她的那个点头无疑让我们的现状雪上加霜。 “那不是我们只要一从这里出去就会被一群骆驼追着跑,胡子你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周宇杰冲大胡子吼道,大胡子也不甘示弱回敬道“你以为你长的和小白脸一样,你家就没有造过孽,就是你上辈子孽债太多了才会有如此经历这叫报应。” “你们出去的时候倒是不会遇到只是你们前往小宛的时候会遇到。”彭南玉儿看了那两个箭弩拔张的两人说道。“小宛,什么东西。”周宇杰正想和大胡子说话一听彭南玉儿这么说便问道。大胡子倒是不依不饶起来像周宇杰打击道“你以为你是眼镜蛇啊,戴了一副眼睛就可以装斯文了,小宛是个地方。” “小宛,西域古国三十六国中最小的一个国家,且末县古为西域三十六国小宛国位于浩瀚的塔克拉玛干东南沿,昆仑山北麓,幅员辽阔,气候极端干旱少雨,因盛产优质美玉,故有“沙海蜃楼,玉王故乡。”之美誉。人口只有一千多人一百五十户,养兵200不过准确地址不详。”彭小瓦解释了起来,解释那倒是头头是道。 “这胖子你带怎么不直接带我们去,还非得要绕一圈。”周宇杰向大胡子埋怨道,大胡子用下巴示意彭南玉儿那方,裴家的地图上只记载着这个船墓真正知道怎么去的就只有彭南玉儿,只是现在她告诉我们,我们是要被骆驼追着去这么悲哀的方法。 “我不会同你们前去,你们记得要保重。”彭南玉儿的声音很不是时候的响了起来,一听那保重两个字就觉得心情沉重,黑煞在她眼里被誉为小小黑煞而已,该不会那个小宛古国有问题吧。 “彭家姑姑你这样说我心里老觉得有问题,你说我们还可以回来吧。”大胡子跟彭南玉儿说道,一听到那姑姑两个字我背上发麻,一个满脸胡子油光满面挺着个大肚子的老男人,叫一个看着只有十几岁的姑娘叫姑姑,那感觉彭南玉儿就像天山童姥似的。 “呵呵,放心那些骆驼要不了你们的命,只是在里面的时候小心一点。”彭南玉儿边说边起身拍掉身上的沙尘,那些骆驼是要不了我们的命但是野生骆驼是保护动物,而且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难道我们要背上猎杀国家保护动物,那可是犯法的。 “那骆驼是保护动物我们总不能犯法吧,那不是只有逃命的份。”我说出我心中的疑惑,但是任由着骆驼追杀我们吧! “彭家另一个姑姑,我们现在已经在法律边缘徘徊了,活命比较重要,活着我们才可以回来接受法律的制裁是不是。”大胡子一听我说的就反过来教育我,那一个姑姑叫的我现在就想把他送给那群白骆驼。 “车道山前必有路,病树前头万木春,人间自有真情在,管它骆驼还是魂。”这就是白面书生听完大胡子的话的即兴一首的诗,我们额头上有一群乌鸦飞过,他真的对不起那副眼镜。 第四十三章 蟠桃树(一) “我们和骆驼和魂有真情在了,那它们和我们没有真情到是有血海深仇。”莫现野在白面书生正热情高涨是回应了一句,周宇杰没理他也不在说话,看着彭小瓦让他做定夺,彭小瓦说道“也几个小时了这风暴该过了,我们出去看看。” 这是典型的闷骚型战前动员,意思就是风暴过后我们就出发!我这个当姐的还真是为他担心,以后不会找不到女朋友吧,看来我以后要好好教育一下。 “走吧。”彭南玉儿勾了勾手指让我们跟着她走,我就觉得她那动作就像是在勾引我们一样。正打算走就瞧见那具怀里有东西的尸体,咬咬牙狠狠心还是从那具冰冷的尸体里掏出一个盒子,然后快步跟上他们。 走了几分钟见彭南玉儿在墙上摸着机关,吱的一声露出了一个一米宽的空处,排着队走出去一看正是那摆着童子酒的地方,酒坛子已经破裂了,散发出浓烈的酒香味,酒早已洒了出来寖进了沙地里,地上倒是散落着头发,泡的像泡沫一样黏糊糊的人皮,还有一些细碎的骨头看着就相当恶心,不知道泡这酒的人是不是真的打算拿出来喝,这林子大了果真什么奇葩都有。 当从那小门出来以后黑风暴已经过了,东方已经挂上了一抹鱼肚白,现在也应经差不多凌晨六点了,大胡子在空旷的沙漠中吹起了信号叫骆驼过来接我们。 我们选择和彭南玉儿一起出沙漠,然后再整装去小宛,的开车去不然怎么跑的过骆驼,至少这一路上还可以带点香水什么的,来掩藏身上裴家的尸味,也不能让那些骆驼太得瑟了。 等出了沙漠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一回到和田纳就享用了走的时候大胡子做好的饭菜,这次倒是没有嫌弃,吃好以后我就洗了个澡,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到了床上,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 这一觉醒来是第二天的十点左右,我穿着大胡子的大拖鞋踢踢踏踏的下楼,院子里没有一个人我冲到楼上一看也没有人,这大胡子不是说今天晚上出发,难道是去准备东西去了,只是这彭小瓦怎么不叫醒我,还有彭南玉儿应该已经离开了,我洗漱完毕以后就走出大胡子家的门打算看看他们去哪里了。 当看见大胡子门前走过的那个当地的妇女我觉得我眼花了,我看见她她出生以后看见她结婚,看见她的孩子出世,准确的说我看见了她的以前,她人生中那些成长的历程那些刻骨铭心的回忆,我忙闭上了眼睛,可是那个女人的一切依旧像是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上演。 镜玉环,那个可以看见过去的镜玉环,那一秒的我的震撼完全无法形容,突然可以看见一个人的过去了,是惊喜也是惊吓。那种能力我完全不会应用只要看见一个人他的回忆我就可以全部看见,还是那种能看的不能看的都跳了出来,完全没有办法控制。 我非常迫切的想要找到彭小瓦看看他是怎么控制幻玉环的,总不会他时刻都在窥探别人的未来吧。 为了不看到更多人的隐私我不敢再到处乱走,就走回了大胡子家里,坐到桌子边上研究他家的那块黑色的石头,无意中看见地上有一滴血,心中顿时警铃大响难道他们出事了,那为什么我没有事,毒,他们应该中毒了,我手指刚触到那滴血我看到昨天的事。 昨天就在我们回来前的十几分钟,一颗头颅连著那些恶心的消化器官肠啊胃啊的一起飞进来,那些肠胃里面已经装满了鲜血,那头的后面跟着一个穿红衣服一个穿绿衣服的两个小鬼,把一些东西放进了饭菜里。 药降、飞头降、鬼降,这是降头术,其实所谓降头,很像过去苗疆的蛊术,不过主要是在东南亚地区流传罢了。 “药降。”它和我国苗疆一带所盛行的“放蛊。”非常相似,苗疆一带的苗女将蜈蚣、毒蜘蛛、青蝎子、癞蛤蟆这五种最毒的蛊类,同放入一个坛子中。任由它们在里面互相攻击、咬食惨杀,等到最后都死光,而且糜烂干燥后,研制成粉末,这就是所谓的“蛊毒。”,将蛊毒下在欲害的人身上。 而飞头降就是通常有这种巫术的巫师,降头师的他头颅就与身体分家,四处飞行,寻找胎儿和他人的鲜血吮吸。传说胎儿是由阴阳精血所凝成,吸食越多,不但能延年益寿,而且法力会更加高强,听说练成飞头降以后可以长生,但这种要练成极为困难。 鬼降就是养小鬼替自己办事,而这个降头师带着小鬼来这里下了药降,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大胡子与人有仇连累我们,还是这降头师也是为了天机而来。 我突然想到应该彭南玉儿还没有离开,她没有钱也没有身份证这年头没有钱比没有命还要严重,她总不可能告诉别人她是来自千年以前,还是一具尸体吧,那么她会被送去精神病院的,不过她那智商和能力应该逛够了就会回来伸手要钱了吧,她只要一回来我就连推带拉的把她骗去和我一起对付降头师。 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我只有把大胡子家里屋内屋外的都看了一遍,除了一些降头师留下的血迹什么也没有发现,我看了彭小瓦睡过的房间,他没有为我留下任何找他们的线索,从床上的情况来看他自己不都知道自己走了出去,起身时被子掉在了地上,而且他们没有穿鞋子就出门了。 现在我只能盼着彭南玉儿早点回来,镜玉环看不见家族中人和8大家族之人的过去,不然我早就杀过去了,还不至于在这里干着急。 等到了中午彭南玉儿一脸好奇宝宝样的回来了“颜儿,你看。”人没到声音先到了,她一进来就像我展示她的新衣服,那是当地到底名族服装,她没有钱是怎么穿上的。 “姑姑,你回来太好了小瓦他们出事了。”我连忙跑到她身边说道,我管你什么衣服,你现在就是不穿衣服站在我面前叫我看,我都懒得看。“怎么回事。”她收起那张好奇宝宝的脸,衣服老气横秋的样子问道。 “降头术,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我那一脸焦急样子可不是装的,在等彭南玉儿这段时间我都觉得过了好多个春秋了,彭南玉儿看我一眼就道“镜玉环和幻玉环不是可以联系吗?你联系一下他一下不就知道了。”那语气分明就是说我傻。 联系,不会像电话一样吧。 “你静下心来,让镜玉环联系幻玉环就行了你们可以在潜意识里交流,虽说是玉环自己选主人不过控制它的还不是你。”彭南玉儿往楼上走去,走到楼梯口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试试看,没试好就不要上来叫我帮忙。” 我坐了下来不停告诉自己要静心,静心,可是老想些有的没有的,比如彭小瓦他们被降头师虐待了没有,是不是只要他们嘴硬不肯交代就会被绑起来打的浑身是伤,还会不会有古代的那种夹手指,喝辣椒水那些,要是那样白面书生和大胡子不破口大骂,骂个天晕地暗,那降头师会不会送他们回去回炉打造。 就那样坐了十几分钟一点成效也没有,站起来吃了几块饼干又开始静坐,心里面默念彭小瓦彭小瓦,我都快要睡着了都没有与幻玉环联系上,心中顿时抱怨了起来,这什么镜玉环嘛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手腕处突然一热,哟呵,这镜玉环还知道反驳,你要真的知道你怎么也幻玉环都联系不到,这不是没用这是什么,我心里想到我知道这镜玉环感知的到,这叫激将法不知道对这个镜玉环有没有用。 手腕处越来越热像是被火烧一样,我心道这镜玉环不会是报复我吧。 “颜儿,是你吗。”我感觉到了彭小瓦的声音刚想表扬镜玉环有用就听到彭小瓦说“我刚刚才清醒,就用幻玉环和你联系了,你听好了我们这里向西可能有三公里的偏僻的一个院子里,用玉环交流太费体力,就先这样,找不到再联系我。”接着世界就鸦雀无声了,他就这样就挂了,什么人劫持他们的,有什么目的都还没有说就挂了,这么大的目标叫我怎么找。 我连忙上楼去叫彭南玉儿她正在镜子前臭美,看着她那张伪萝莉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一见我就问“找到地方了。”我连忙很狗腿的点了点头道“西边三公里处。” “你怎么问的这么不清不楚的,具体位置。”她说完便不理会我继续照她的镜子,好像脸上可以开出一朵花似的。“姑姑,他说用玉环沟通太费体力。”我听到自己那撒娇的语气自己的背上都是一麻,可能受不了我的肉麻,她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说道“受不了你,走吧谁叫我是你姑姑。” 找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开着大胡子的沙漠越野车往西边看去,彭南玉儿那个激动的,就差从开着的车上跳下去研究一下。 “颜儿,你听说彭家有蟠桃树吗。”彭小瓦的声音从潜意识里传来,一听蟠桃树我一脚踩上了刹车,彭南玉儿与车窗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我突然想起我朦朦胧胧中看见的那棵参天的桃树,那花蕾待放,那花枝烂漫,那青果羞涩,那成熟的果子娇艳诱人,蟠桃树,那就是蟠桃树。 “你想谋杀我这条老命是不是。”彭南玉儿吼道,脸色也相当难看。“蟠桃树,彭家有蟠桃树那不是西王母的东西。”我没理会彭南玉儿自言自语道,一听到我的话彭南玉儿身体一僵然后说道“谁说彭家有蟠桃树了,别人说我们还有琼浆玉露你信不信。” 我不回答因为我想起了那棵树,我也没有回答彭云若瓦,瑶池圣母又名金母、西王母,在中国人的心中圣母的形象是雍容华贵,地位超然的慈祥女神,仙居于昆仑山的瑶池圣境,境内种有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的王母蟠桃,食之长生不老。 在中国古藉《汉武帝内传》中,说圣母绝艳惊世,曾赐蟠桃予汉武帝,而在《穆天子传》中记载,圣母言行优雅温婉,曾邀周穆王在瑶池共宴,但在《山海经》中记载,瑶池圣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啸声震天,长发翻飞,承受天命,掌司人间刑罚,专责散布瘟疫病毒、灾难。 有人说西王母雍容华贵有人说西王母是瘟疫的象征,西王母有不死仙药,淮南子?览冥训中的一段譬若羿请不死之药於西王母,姮娥窃以奔月,怅然有丧,无以续之。何则?不知不死之药所由生也。是故乞火不若取燧,寄汲不若凿井。 只是这西王母的蟠桃树又怎么会在彭家,这西王母与彭家又有什么关系。 “颜儿。”彭南玉儿抓着我的手臂摇了摇我,我从那个幻境中看到的那棵树上回过神来。“谁说我们家里有蟠桃树的,如果真的有我也不用死了。”她的声音迫切希望我相信她,只是那棵我朦胧中见到的树,还有为什么我可以拥有一千二百年的婴儿时期,这些都与蟠桃树真的没有关系。 “姑姑,我们家与西王母什么关系。”彭南玉儿一听放在我手臂上的手又是一僵顿了一下才说道“没有关系,什么蟠桃树没有听说过。”见她有点心虚的眼神我问道“你是怎么死的,有谁死了一千多年还可以像现在一样结合了死人与活人的优点的。” “姑姑,你给我镜玉环时我看见一棵参天的桃树,树中有一块黑色的石头。”一听我这样说彭南玉儿没有说话,沉闷了两三分钟她说道“开车,快点去找瓦儿我怕他有危险。” 她闭口不谈西王母也不提起蟠桃树,我也担心着彭小瓦就开车继续前进,我知道无论我怎么问她都不会回答我,答案还是需要自己去寻找,只是这条路真的不是那么好走。 “颜儿。”这是彭小瓦的声音他说“姑姑不肯说实话是不是,其实蟠桃树也好西王母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天机…”天机,彭家守护几千年的陵墓,里面有什么真的能够比那个能长生不老的蟠桃还要重要,彭小瓦,彭南玉儿你们到底还瞒着我多少。 “颜儿,该你知道你会知道,只是姑姑希望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天机也好,西王母也好,因为过程对你来说是最要的。”几分钟后彭南玉儿吐出这句话,看我的脸上写满了沧桑。 过程,是不断地成长还是不断面对那些认为不可能的东西,彭家到底这样做的意义,这8大家族这样做的意义,天机不可违这天机可指的是天意。 车继续向前开着,彭云若颜你的人生也要不停向前走着,双环同出窥视天机。 第四十四章 蟠桃树(二) 有时候我觉得我与彭小瓦这么尽全力的查找完全没有必要,哪怕瞒了我们千年真相总会在一个路口等着我们去发现,只是一个早一个晚,有些事早一点知道未必不是灾难,迟一点知道未必不是福分。 我们这一行人谁又不是演的漏洞百出,只要不会对彼此造成伤害,无论你怎么演有什么目的我们都不会去在意。 西三公里处我停下了车,很奇迹的是彭南玉儿没有晕车,我故意开的很快还总是开那种坑坑包包的路,她倒好一副标准的享受样,看来对这次的重生相当满意,我在想她会不会在这短暂的时间遇到最美好的感情,那个男人不在乎她是一具尸体,那时的她会不会不愿牺牲自己开启天机。 “颜儿,往这方走。”我回过神来看见彭南玉儿神色不正常的脸,整个小脸都皱到了一块眼睛盯着东边。我往哪个方向一看前方的尽头处有几户农房,难道在那里只是彭南玉儿怎么知道。 “一股死人的味道。”她说完那眉头皱的更紧了,看着前方眼神冷的冻人。死人的味道,这么远的距离她居然能闻到,而且风向也不对那只能说明那里尸体的数量不是简单的一两具,一个如此普通的地方怎么会拥有那么多尸体。 “走吧,去看看。”彭南玉儿率先向那条小路走去,我锁好车门跟在了她的身后,看着那走的极快的背影我知道她的焦急,如果彭小瓦他们在里面会不会已经出事了,我也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越往前走彭南玉儿的神色就越焦急,我跟着她一直走了那么久没有闻到一点她所说的死人的味道,倒是觉得这里空气还是不错。但我知道彭南玉儿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对于死人的味道没人比她更熟悉,她的神色不对而且在七八千米以外就能够闻到,那这里问题就不会是一般的严重。 几户农房修的交错开来,走进去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看到,有两只狗在一棵树下吐着舌头,看见我们并没有叫唤只是盯了我们一眼任由我们走了进去。彭南玉儿没有打算观察一下这里的坏境,径直的往里走,直到在一扇红色的门处停了下来说道“就里比较怪异大白天的连个人影也没有。”她的手却指着这扇门,我知道她是说那些死人的味道在那里面,我点了点示意进去的时候我会小心点。 她推开了门,我一走进去背上就寒气直冒,整整一个院子都井然有序的排列着一排排尸体,这些尸体都赤着上身,光着脚丫子,两只眼睛鼓得很大眼珠里面布满了血丝,就像是眼睛里面镶嵌了两颗草莓味的红色棒棒糖。 他们的脸颊都很瘦能清楚的看见凸出的骨头,脸上的那层皮肤白的像一张纸一样,蒙在那凸出的骨头上面,看上去就像一个纸人。他们的身上画满了像符咒一样的花纹,手很自然的垂在了身体两侧,指甲黑的发亮,能够清楚的看见那身体的僵硬,没有腐烂也闻不出一丝异味,好像这些人都只是在这里排好晒晒太阳一样,我却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些就是尸体,有的死亡时间已经很久了。 “这不是尸咒?。”彭南玉儿虽然用的是问句,但语气里的吃惊是显而易见的,她分明是在说这就是尸咒。所谓的咒,就是起源于古时的巫祝,道家的咒语在东汉时期较为盛行,并且也符有密切的关系,画符时要念咒语,用符时也有咒语,作一切法都有一定的咒语。 相传上古時代有位軒轅黃帝,当时与敌人蚩尤打仗而胜负未定,晚上便梦见天神九天玄女,传授他神仙的符咒法诀,醒来之后便用此法差遣天兵神将,大败蚩尤一族,此后,符咒开始兴行,辗转流传到了民间,至今符咒文化已有数千年历史。 这尸咒就是在尸体上画符,在画的同时念咒语制成尸咒,然后用咒语差遣这些尸体,与赶尸有点类似不过在本质上又有很大的区别,因为这种尸体的攻击性很强,他们身体上的咒都是一些邪恶之咒,他们只听从念咒之人的话,这一般能用这么残忍的办法制成尸咒的人都不是好人。 “这人做这么多尸咒干嘛,难道是想实现做做古代大将军的梦,没事就带着这些尸体去操练。”我向彭南玉儿问道,她活了又死,死了又活的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多。“害人。”她用手戳了戳眼前的那句尸体说道,看她戳那具尸体就像是我们做饭时戳戳锅里的肉炖好了没有的感觉一样,她不会是饿了看见这么多食物就想大块敦颐吧。 害人废个话,我当然知道是拿去害人难道放到那里陶冶情操,还是夜半三更跑来看着锻炼心理素质,没人会这么无聊,要知道着尸咒制作起来那是残忍至极还十分复杂,如果是我我也不会费那么大个劲,就用来摆设摆设,吓唬一下过来偷东西的贼。 “应该是那个降头师的同伙干的,这里的人可能都遇害了。”彭南玉儿停止了对那具尸体流口水,一个美女抱着一具尸体啃的样子确实不太好看我心里这样想着,还好她把镜玉环给我了不然要是知道我在想这些,不飞起一脚把我踢出院外。 “走,去其他院子看一下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彭南玉儿用手指了一下手腕示意我与彭小瓦联系一下,然后转身向院外走去,我一听连忙跟了出去,谁知道这降头师在哪里万一催动着一个班的死尸来对付我,我死的连渣都没有。 联系,关键是这镜玉环不给力啊,埋怨它两句它还要生气的给你来一场地狱一般的烈火,烧的整个手腕处像火烧云一样。 我心中默念着镜玉环你要给我争口气啊,只要你争气我以后就像对待孙子那样对待你,镜玉环一点动静也没有,我的脸都快成苦瓜了,彭南玉儿见我那脸只能干瞪我,也不敢大声数落我。 其实我们早发现那个人他其实就站在那些尸体里,他伪装成了尸体,彭南玉儿对死人的味道太敏感,那里面谁是没有去世的她只要一眼,就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故意在那里戳了又戳,我自然也就知道了不该说的话就不会说,比如镜玉环可以联系幻玉环,我们可以联系到彭小瓦。 我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只能在心里祈求镜玉环帮帮忙,谁知道那家伙吃软不吃硬,当然我只能自己知道这道理连脑海都不敢进,万一那小祖宗又闹脾气那还了的,这时手腕处一热一收紧那小祖宗运作了起来。 “小瓦感受一下我们的位置离你那里多远。”手腕处明显加热时我在潜意识里说道,那边没有声音就在我以为彭小瓦也变成尸咒时那边响起一个哀怨的声音“你能不能有点尊老爱幼的美德,小瓦是你叫的吗?。” 一听这声音我顿时吐血,有对老姐这样说话的吗?还说我没有美德,我看他连公德心都没有。我正想反驳他几句就听他说“距离已经不会超过方圆一千米,我们所在地院子里面是纸人。”,是死人还是纸人我还来不及问就听他说“你们找过来时小心一点,这些纸人不是那么简单。” 然后,我可以说成是断线了吗,那边没有了声音。 “睡醒了没有。”彭南玉儿推了我一下那意思是问我问到了没有,我揉了揉睡眼伸个懒腰说道“醒了,不就是习惯性打个盹吗。”彭南玉儿白了我一眼,我觉得这个动作怎么那么似曾相识,这不就是我常常用到彭小瓦身上的白眼神功,原来这个也是遗传的。 “走吧,带路我们再去找找,这地方阴森恐怖的还是早点找到的好呆久了伤阳气。”彭南玉儿一个请的动作让我带路,我往旁边的院子走去,边走边想你也害怕伤阳气,你有阳气吗你要不是保养得好,恐怕连骨头都化成灰了,不过既是给这里面的人演戏的自然要入戏,哆嗦一下说道“又是伤阳气,又是阴森恐怖的你不要吓我。” 这要让这里面的人放下戒备抓我们还真是需要一点演技,既是彭家的人自然不能看见几具尸体就吓了,也不能表现的太勇敢了,太有战斗力了,这戏份要充分拿捏到位,好在我在彭家锻炼了几年,不然今天在这古人面前就要丢脸了。 我推开了另一道院门,这院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几棵葡萄懒洋洋的靠在墙上,离归西已经不远了。彭南玉儿背后一推我,我就进了院子几间土坯房算不上太破旧,我们心有灵犀的在屋子里搜索,然后失望而归,就这样找到了最后一家,推开门一眼望去这院子里全是纸人。 那是用白纸扎的纸人,那一个个清一色女子摸样的纸人的脸上都画着红脸蛋,大眼睛还有一张日本特有的樱桃小口,这种扎纸一般用于祭灵,扎纸人纸马是相当普遍的祭祀活动,遍布全国各民族中,扎纸是综合塑、扎、绘为一体,是融合各种工艺手段为一体。 在古代,扎纸人多是用来嫁祸于人也是祛病除灾的一种巫术。一般所说的“扎纸人。”其实就是大多数是用针去扎人偶,人偶一般是草活泥做的,然后勾画上五官面目等,人偶得样子最好是接近你嫁祸的人的长相。 不过这种用纸扎的纸人可是一门大学问,做不好就用于祭灵,扎的好那就和傀儡术类似了,不过这里面的学问那可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扎纸人就是扎纸人,要想纸人能够像人一样行动甚至害人,那就必须先养小鬼,然后让小鬼栖身在纸人中,那扎这纸人的人便可以催动咒语指挥里面的小鬼,纸人就会和小鬼一起行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纸人在动。 既然这些纸人不简单那里面必然栖身这小鬼,我回头看彭南玉儿一眼,她便明白过来。 这里面有一个会尸咒的,一个会扎纸人的,还有一个降头师,几个高手凑到了一块,不会只是来绑架彭小瓦他们过来聊聊天谈谈心这么简单,可能都是为了西王母的那棵蟠桃树,为了一棵传说中的树这些人也够丧心病狂的,永生的诱惑还真是魅力大,只是这棵树难道真的在彭家。 “扎纸人,呵这手艺还真是不错和真的一样。”彭南玉儿继续扮演着多动症患者,一把就抓了一个在手里那表情好像看见童年时候的玩具,不过小时候谁用这个当玩具谁晚上就可以通宵赏月了。 她又是用手摸那个纸人的脸又是抓纸人的手,有时候我就觉得她是一个典型的痴呆幼儿,比如说现在竟然抱着那纸人像报个洋娃娃,虽然我知道这是她们鬼界的交流,不过她脸上的神情完全是像是在威胁那个纸人里的小鬼,我心中咆哮死了一千多年了不起啊,以大欺小。 “颜儿,这纸人长的真好看要不离开时带点回去。”彭南玉儿对我说道,她那只眼睛看见这纸人长的好看了,带回去为什么要带回去,是为了激怒躲在一边的那个纸人的主人,然后让他把我们抓起来先找到彭小瓦在一起杀出来,怎么看她那怜香惜玉的样子不像,难道这里面的小鬼是被强迫的。 这死人和鬼的感情那还真是岗岗的,我被你强迫去杀黑煞时怎么不见你露出这表情。 “好好,只要你喜欢就好如果这些还不够,我就把扎这些纸人的抓住天天给你做一个。”我那表情要多暧昧就多暧昧,好你个彭南玉儿我说过你我就肉麻死你,你心疼那些纸人,那就让我来心疼你,一看彭南玉儿在听到的一瞬间露出的嫌弃的表情,我就想对天长笑。 还没有笑出来我们就被包围了,从那些尸咒中走出一个脸色苍白和吸血鬼没区别的人说道“那老八盒子说这些人不可小觑,看来也不全然是,对吧,六瞎子。” 这时从我们身后的纸人堆里站出来一个人,可能只有一米三左右,一张老的起皱的脸,还是半个瞎子那个叫六瞎子的说道“终于抓到这个女的了,把人凑齐了,还以为会费一番功夫,等老八盒子一回来就让他们回去给我们找那王母蟠桃,哈哈哈。” 我的耳膜被那笑声刺的很痛,那声音如同一只破了嗓子的蛤蟆在叫,就他那声音也敢笑的出来。 “哈哈哈。”听到那个吸血鬼的笑声以后我证实他确实笑的出来,那个吸血鬼的笑声就像是几只破了嗓子的蛤蟆在鬼叫,那个老八盒子估计笑声也不好听,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是一个组合当之无愧。 第四十五章 降头师 彭南玉儿可能是真的听不下去吼道“你们两个不要笑了,笑的难听死了。”这两人一愣可能是反映他们笑的太难听的人太多了,他们也就没有和彭南玉儿计较,把我们带到了院子的屋子里,这屋里可能是放土豆地瓜这些,很大一股子霉味,彭小瓦他们四个人正盘腿坐在地上斗地主。 一见我们来那大胡子比见着亲妈还要激动,脸上的肥肉皱的跟菊花似的,“你们两个来了我们就可以玩干瞪眼了,省的斗地主老是输,胖子快洗牌。”周宇杰想爬起来嚷道,几个中了药降的人还真是潇洒连防他们逃跑都不用了。 彭小瓦连忙让出位置,可见这几个也是装傻充愣的,就等着我们被抓来。见我们都老实的坐在地上,难得见到俘虏那么乖的他们也就笑着到外面去了。他们刚一出去,所有人都把手中的牌丢了,用献媚的眼神看着我。 我这千方百计的被抓进来也是想进来先帮他们解毒的,不然一会打起来不是拖后腿,就是用药降让他们痛得痛不欲生然后拿来做人质,因为考虑充分才会那么辛苦的演戏,不想他们猜到我的棋是这么下的,干脆幸福的等待中。 我也不想理会他们,直接掏出饮月划开了手背鲜血流了出来,每人分两滴给他们喝下去,我连忙往手上上药,大胡子起身活动活动身子彭小瓦轻笑“他们不是还有一个没有回来吗,一块解决永绝后患,来来接着打牌。”一听这个笑声与坏人相比还真是有天壤之别。 “还打,我看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对策。”周宇杰可能已经打得完全不想打了委婉的拒绝道。“商量,姑姑她搞定那些尸体,颜儿她搞定那些毒虫毒物,我们四个打那三个难道打不过。”彭小瓦早就把我们设计在这场战斗里,所以呆在这里才不慌不忙的。 “我们就拿长相比,他们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大胡子忙把话接了过去,这胖子怎么尽知道踩别人的痛脚。“我们多呆一下,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一来一网打尽。”莫现野终于说了这是我来以后的第一句话,那是自然不然我来干嘛。 一群人全是讲点无聊的废话,什么大气污染的,什么植树造林啊,等了两个小时那个传闻中的老八盒子回来了。从缝隙中往外看去那个老八中等身材,中等长相,不过一头白发连睫毛胡子都是白色,怪不得想找蟠桃,原来是这尊容。 “老八,那个女人也找到了还给我们带了赠品,你的那些药降对付不了她,我们可有的是办法。”门外面响起了那个六瞎子炫耀的声音,也听见脚步声渐渐变近,大胡子周宇杰他们站了起来活动一下筋骨,三个人一群尸体也想把我们一锅端,他们都没有怀疑过这梦境的真实度。 三个人走了进来,这屋里顿时一股寒气,这三人都常年与尸体打交道身上都有些寒气,这三人里那老八盒子明显谨慎的多,进来以后先是打量我和彭南玉儿一会儿一脚踹到旁边的六瞎子身上,因为个头较小又是突如其来的一脚那瞎子就向前冲去,差点撞到几米外的墙上,一脸怒气的回头瞪着那个老八盒子。 “鸡吧个胎神,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赠品她身上一点阳气也没有。”老八冲着半瞎子骂道,这么一骂本来就想发火的的半瞎子也感叹道“唉,还真是没有。”彭南玉儿一听这两人的对话,小脸上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正待那个半瞎子被那个笑容迷得七晕八素的时候,彭南玉儿声音突然暴涨的骂道“看什么看,姑奶奶长的漂亮你也不用看的流口水。” 那个半瞎子为了看彭南玉儿因此走的较近,彭南玉儿这么一吼喷的他满脸都是口水,他一抹脸上的口水退到了白头怪人和吸血鬼的身边倾诉道“这女人这说话怎么与长相严重不符。”这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老八盒子给踹到了一边。 “这位姑娘不知你来的用意是为何,不过咱们这好像井水不犯河水吧,如果咱们都是同路人凡是我们都以姑娘为中心。”那个白头发脸上挂满笑意向彭南玉儿说道,那表情就是严重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一脸讨好相。 “客气客气,我们的目的当然是一样的。”彭南玉儿非常虚伪的回答道,我们几个在一旁自然是不说话等着看看彭南玉儿这个伪萝莉是怎么变脸的。“干嘛和这个女人这么客气。”吸血鬼男小声的问那个白头怪,白头怪直接忽视了那句问话。 “这个姑娘的身份可不一般,能有姑娘相助我们感激不尽。”他这句话既是告诉那两个人彭南玉儿的身份不一般,也是在讨好彭南玉儿。彭南玉儿一听笑的有一丝夸张,笑完以后才说“我会相助的,我助你们早日升天。” 本来还在陪着笑脸的白头怪一听,整张老脸差点结冰。“我们可是同路人,我本就是死人你们要与我同路就要先陪着我去死。”彭南玉儿的在看见白头怪的脸色以后,再度来了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那就不要怪我们没有提醒过姑娘。”吸血鬼的脸色也不好看威胁着彭南玉儿,不过他不生气的时候脸色也不好看。 “一个半吊子下蛊的,一个半吊子赶尸的,一个半吊子傀儡术的,三个半吊子凑到了一块还真是奇迹,你们拜师之前怎么不考察考察非要去学那种没有修为,没有前途,没有市场的半吊子东西,这将意味着你们终有一天会死的很难看。”彭南玉儿继续着他的演讲。 这话一出我们谁不说话,但还是相当配合的鼓掌来证明彭南玉儿的话很漂亮,借此来鼓励她继续发扬光大。 “你你你。”那个在墙角的半瞎子指着彭南玉儿结巴道,有辱他的师门不生气这是假的,这就和别人骂完你爸妈再给你两个耳光一样。 “你你你,你什么个你,远处一看以为你今年芳龄只有8,走进一看以为你88,矮就矮吧你还像个冬瓜,脸上的褶子像菊花,只有一只眼睛却那还是个两眼瞎,被人踢到墙上不还手完全是个大傻瓜。”彭南玉儿一口气骂完,因为不用呼吸一点也气紧难受。 我的个奶奶,怎么这个我没有遗传到,不然也不会经常被彭小瓦说的不知道咋回应了,我咋了咂嘴由衷的佩服。 “你你。”半瞎子气的都扶在了墙上半天憋出这两个字来,我连忙活动了一下筋骨开始战前准备,这阵势离打起来不会超过五分钟。 “你们还是老实交代谁造谣彭家有蟠桃树,或许我们只会把你们交给当地派出所。”彭小瓦连忙说道,我知道他迫切的想知道幕后的人是谁,可是把他们交到派出所就他们手中的命案还不是死路一条,他真当这些人没有一点法律知识。 “本来想留你们一命去给我们找蟠桃树,现在看来把你们制成听话的尸体更实用。”那个做尸咒长的像吸血鬼的说道,我心中笑到尸体彭南玉儿本来就是一具尸体,她可是一点也不实用。 “你姑奶奶本来就是尸体,你要真这么喜欢这行,放心你死后我把你们全家制好了送下来陪你,让你一个人去地狱的时候不寂寞,你看我多好。”彭南玉儿已经成功的气傻了一个,现在连这个她也不放过。 “你这个女人好牙尖嘴利,既然你已经死了我们就再让你死一次。”思考良久的白头怪回应了彭南玉儿,现在这是剑拔弩张的时候,这一句话就意味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们当然不会要他们死的,一是还要留着问话,二是杀了他们会犯法,实在不行我们只有逼他们自杀。 那个叫老八的降头师开始催动彭小瓦他们体内的降头,这几人只看见他念念有词还以为他抽了羊癫疯,见他疑惑的表情这才反映过来。“我们的降头早就解了,你不知道就问问我们嘛,干费什么劲弄的你好像不累一样。”大胡子出言批评道,就像和这几个家伙很熟一样。 这时门外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是尸咒井然有序的排列着站院子里,那些扎的纸人也轻飘飘的飘了进来,本来就不大的空间现在就更挤了,我看了眼彭南玉儿想知道她与那个纸人里的是怎么交流的,她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看来她是有把握的我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在屋子的角落里不停地有蜈蚣蝎子这些毒虫爬出来,那三个人也都掏出了兵器,一个用的是板斧,一个大刀,还有一个是缨枪,看来这三个人加一群尸体真的还是有点真本事。 我连忙摸出饮月在手背划上一刀,那些毒物很给降头师的面子没有立刻逃之夭夭,而是缩到了墙角,这时的彭南玉儿找了一个好地方坐了下来说道“你们两边我都不帮忙,我是站在旁边观战的。”一听这话我连吐血的心都有了,我还盼着她给那些尸体下马威。 “颜儿,姑姑看好你哦。”她给我一个飞吻,丫丫个呸原来刚才她和纸人就是交流怎么集体收拾我,她这话刚说完,十几个纸人向我飘来,她的话不那个扎纸人的还管用,彭南玉儿我招你还是惹你了,刚刚就你骂的最带劲,原来你还有这出。 因为没有了毒虫的困扰,他们四个拿一个来帮忙对付纸人剩下的三个都去选择一个,那个瞎子最抢手大胡子和周宇杰都想和他打,可能是藐视别人只有一米三,一般藐视别人结果都不太好。彭小瓦见那么多纸人围攻我,便过来帮忙一些零零散散的便开始拦截他,我心中暗骂我有到底是怎么得罪这些纸人,一个个弄的好像杀了他们全家一样。 那些纸张虽然很薄好像一刀下去就会碎一样,其实这种纸人的用的纸张是非常好的那种,而且纸人相当灵活又是集体上,我是顾得了头顾不了脚,一个纸人也没有报废,我已经是披头散发像个疯婆子,拿着把匕首乱刺,彭南玉儿倒是看得不亦乐乎。 “颜儿,后面后面。”可能因为我太笨了彭南玉儿指挥了起来,一听那声音我就气不打一处来,骂的最带劲的是她,现在她在一边欣赏着现场版直播,一边因为你的表现不好而恨不得自己来,她还真以为这是国足的比赛,一句话都没有骂过的我,已经却是伤痕累累。 因为这场对战中我处于明显劣势,我也不敢再天马行空,只得听着彭南玉儿的指挥专心应战起来。 前面有几个纸人联合这攻击我,我一只手用匕首另一只手直接抓起来就丢了出去,但是后面又被打了,别看那是纸人打在身上那也是专心的疼痛,我一个蹲身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一个平躺用手借力随着地面滑了起来,就已经到了我身后的纸人的后方,一刀从后背刺进了心脏,一声尖锐的叫声,一个纸人从空中落到了地上。 纸人们一个转身又与我正面交锋,开始我面前又跑到了我的身后,我简直是分身乏术只有受伤的命。我在地上一滚,由于纸人上过当了就迅速转身,我连忙滚回了原处,一个匕首又刺进了另一个的脑袋里,又报废了一个,染满我鲜血的饮月替我扳回了点面子。 这时背上一个剧烈的撞击,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我听见彭南玉儿在一边叫我,在那瞬间我好像回到了彭家的那个地下室,那条大黑蛟还在那里,那个时候我练就了一身躲避的本事,看来这几年生活的太安全了,居然退化了,有些东西爆发了出来,可以说是隐忍的战斗力,也可以说是报复心。 “啊。”我从剧痛中清醒一个转身就往背后一刀,然后又是一刀,对于背后的攻击我开始不管不顾起来,前方的纸人见我发狂了起来就开始往其他方向飘走,我迅速一个原地旋转,身后还有身侧的纸人都被刺伤,有些反应快的逃得挺快的,老姐不发威,你们还当我是装饰品。 我快步追上开始不灵光的听觉又回来了,身后有几只纸人,我突然一听不身子往后,头部与上身与地面平行,手从两耳侧往后形成一条直线,直接刺进一个纸人的心脏,还没有听到纸人叫唤出来,迅速一起身,一转跪在地上刺进一个从背后偷袭我的纸人身上,这时才听见身后纸人凄惨的叫声。 “动作干净干练,一气呵成给60分。”彭南玉儿大声叫道,一听这声音我就觉得我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这典型是某美女姑姑觉得我身手太差,把这些留给我练手,不过她定力太好了我快要挂了,她还看得下去没有出手帮忙,看来这半道上冒出来的姑姑,还真不如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姑姑给的疼爱多。 第四十六章 对决(一) “后面又来了,开始第二回合。”彭南玉儿就差手舞足蹈了,我用余光看了一眼在做裁判和拉拉队的她,我这边还有彭小瓦那边跟大胡子他们那边她都要准时的播报战况,宣布下一个战斗计划,还要计分和呐喊,我突然觉得我们在场的就属她最累。 这些纸人总归属于脏东西,对付脏东西自然有对付他们的办法,我看着前方杀气腾腾的纸人,咬破舌尖把一口鲜血喷了出去,据说舌尖上的鲜血是阳气最盛的地方,这一口鲜血出去,沾到鲜血的纸人在有血迹的地方开始冒黑烟,但是并没有毙命应该算是受伤了吧。 这时最快转身假装喷血,身后的纸人往边上一闪,我迅速的转回去把刚才受伤的解决掉。那些纸人见上当受骗了,气的那脸上的一团红脸蛋更红,他们要是有牙齿必然是会咬牙切齿的。 “学会用阴谋诡计,还知道先解决那些残兵败将加10分。”彭南玉儿准时的播报了我这边的战绩,有时候完全拿她没有办法,一千多岁的鬼了,还像一个小娃似的。 因为有了对付那些纸人的办法,所以在后面几乎没有受伤,倒是那个扎纸人的半瞎子因为与纸人相连,这边去一个纸人那边他就开始吐血,再加上大胡子打的他那是嗷嗷直叫,他是这在场的人中最早去极乐世界报道的。 “都趁着那些尸体没有进来时到院子去,要是让他们进来一打起来这房子会踏的。”彭小瓦指挥道,刚才那个制尸人没有让那群尸体进去就是因为这里面的空间太小,他们也认为那些纸人就能把我们搞定,那些放到外面做个样子,那个半瞎子一死去,这个吸血鬼一样的制尸人彻底怒了,可见他们是多么兮兮相惜的。 “小心这些尸咒,这些尸体力大无穷,身上的符咒都是用青铜融进身体里面的,,一定去在那些花纹中间的空白处下功夫,一定要去了他们的心脏才可以杀死。”彭小瓦一边吩咐着我们,一边趁着那个制尸人念咒的间隙往外面冲出去,一听这话,我们连忙都往外跑去。 一跑出那个快要散架的门,就看见院子里那些尸体活动了起来,这时我才留意到,那些尸咒的腿上都是那种青铜的花纹,我能想象的到,一个人还活着的时候往你身上划上口子,然后在里面铸上青铜,这一个过程还不会让这人死掉,必须完成整个符咒,然后让这人在最痛苦中死去,怨气越大的尸体,他的战斗力越高。 所以为了这点在尸咒的过程中必须是要受了足够的虐待才能死去,只是这死了都还要被人给控制,只是残忍至极。 “我的个天老爷,这就是秦始皇的兵马俑啊,咋还剪个短头发,难道这就所谓的流行趋势,我胖子瞬间就蛋疼了。”大胡子出门一见,那种排列的井然有序赤着上身,光着脚丫子一身花纹的尸咒感叹道。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形象力和语言组织能力,这个时候了还能冒出这么冷的笑话出来,看来我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太无聊了。 “我操的别蛋疼,你不是说你是无敌胖胡子小金刚,眼前这些是你的同类交给你公关公关。”周宇杰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觉得大胡子这个玩笑不和场景,就开口骂道,他这一骂这更不符合场景。 咔嚓,咔嚓,咔嚓,这是那些尸咒活动筋骨的声音,本想继续贫几句的大胡子一看嘴巴张大老大,他们走一步地上都能传来“咚。”的一声响动,我在此刻想到了人猿泰山,虽然两者没有联系但是心里怎么想到我还真是控制不住。 镜玉环这个懦夫更是连影都看不着,开始的时候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给我跳出来,现在一打架我想看看对手的过去,没反应了,丫丫个呸我心里面暗骂道,连个手环都知道有困难就先溜,这东西都是如此现实。 “你们要加油哦。”彭南玉儿的声音响了起来,甜美可人只是一听到那现实的语气就想把她丢到一边去。“你们要是累了,我可以考虑做替补。”她接着一句话让我觉得她还是蛮可爱的,至少她是个聪明人,先让你失望,再给你希望,那你的多感激她,至少我是。 “先分散开来。”彭小瓦拍了一下快要石化的大胡子,他不会真的去商量去了吧,大胡子反应过来跑的最快,现在在场的就我一个伤得最重。彭小瓦见我要离开一拉我,示意我和他在一起,我也不拒绝能者多劳嘛。 我们站在院子的中间,谁知彭小瓦给我一个艰巨的任务就是去刺杀吸血鬼,我这是瞬间心疼每次对我好点,我都没有好结果。当然我是去突袭,我知道他要控制这些尸咒要分散些精力,但只要他一死这些尸咒就如同破铜废铁,只是那个降头师会全方位保护他,我成功的机会那是相当的渺茫。 那些尸体也分散开来对付我们,此刻院子里就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没有铸青铜的地方都是那种无关紧要的地方,不要说心脏就是那个肚子都保护的极好,看来希望只有在我这里了,我躲到彭小瓦的身后,那些其余的尸体马上把我们包围了起来。 “两个一组,一前一后。”彭小瓦叫道,这样就不用瞻前顾后了,手上和死亡的几率要小很多。“我的哥啊,你咋个不早说。”大胡子抱怨道,不过还是最近的周宇杰挪去,莫现野一看这阵势,突出包围圈过来和彭小瓦站到了一起。 那些尸咒虽然有铜铸的咒符,不过这样他们行动起来就比较笨拙,专挑一下没有铸上青铜的地方刺进去,青铜尸体力大无穷一个拳头垂下来,地上就是大坑,还好他们笨重不然我们早就被锤来陷在地里了,一味的躲闪在几分钟里都把我们累得精疲力竭,那些尸体倒是越打越来劲了。 “姑姑,替补。”我冲彭南玉儿叫道,我早就累得半生半死的,彭南玉儿倒是悠然自若的看我们一眼说道“你们都还活的好好的,替什么补。” “彭南玉儿,你个没良心的既然我们死了你才来帮忙,那我就先掐死你,一起上路。”我冲彭南玉儿吼道,说完就从一个空隙中往彭南玉儿冲过去,那吸血鬼听说我们要自相残杀肯定不会让那些尸咒跟着我,他们也愁解决完我们怎么去解决彭南玉儿,我只有离彭南玉儿越近刺杀那个吸血鬼才有把握。 彭南玉儿看出了我的眼色,脸上笑颜如花这是在赞扬我的聪明吗? “你还来真的。”彭南玉儿见我真的冲了过去大喝道,边说边准备应对我,我本以为她那么聪明看懂了我的眼神,谁知刚一过去,某伪萝莉一脚就飞了过来,直接踹的我后退好几步,然后摔在地上吐血。 抬头某人正给我一个她理解我意思的眼神,我再次吐血,既然你理解那你这是哪个神经搭错了线了造成的短路,我心中咆哮,她是故意的就她这种演员,演的再好都是没有前途的。 “啊。”某伪萝莉飞着一脚又过来了,我一看这阵势连忙地上一滚,她因为穿着一条长裙不敢把脚抬得太高,见我地上一滚就用手提着裙角跟着我追了过来,在那么几秒钟我一直在想怎么办,我该不该还手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姑姑,不孝是会天打五雷轰的,看着提着裙角的彭南玉儿心一横,她都死了一千多年了,还有什么孝不孝顺的,不打的她满地找牙对不起我吐得那几口鲜血。 你死了一千多年,我活了一千多年这样的才是公平的战斗。 我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背上全是伤在地上一滚沙镶嵌进了肉里痛得难受,开始的时候光顾着和那些纸人较量了,现在这些痛才排山倒海的涌出来,那种感觉简直是太苦不堪言了。 “你这个孽子,连姑姑你都想打。”彭南玉儿冲到我对面裙子一放,一副泼妇的模样,那一瞬间我联想到我以后是不是也会这样。“你有这种不顾侄女生死的姑姑,就有我这种谋杀姑姑的侄女。”我瞧了一眼屋里的布局说道。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彭南玉儿一个侧身空翻就到了我的面前,一个眼色轻声说道“颜儿,怎么样你家姑姑的演技不错吧。”这话一说完还不待我回应,又是一个霹雳掌飞了过来,我连忙一个侧身下腰躲过了一劫,气愤的说道“是不错,你分明是想让我缺胳膊少腿的你才高兴是吧。” 我也不待彭南玉儿回应,就用来了一个左腿飞毛腿,彭南玉儿一把抓住我的左腿,我连忙地上一睡双手撑起了身子,右腿一个神龙摆尾就攻击了过来,彭南玉儿一个没有站稳就放开了我,我顺着地上一滑直接撞在她的身上,她也顺势倒在了地上。 “你先起来,看看怎么顺其自然的进去好点。”彭南玉儿说完就用手把我一推,我站了起来往屋里一看,那个降头师就站在那个制尸人的旁边,不过那个降头师明显在关注我和彭南玉儿的战斗。“啊。”我身后的人一脚踹在屁股上,力道很大直接就把我踹回了那个屋里,还差点撞在了墙上。 “彭南玉儿。”我那声音可不是装的是真的怒了,要我进来也不用这样把我踹进来,怎么说我也算是个小清新美女,这样让我还有什么脸面。 “在,还想被打。”彭南玉儿一脸笑意说完就用最快速度进了屋子,给我一个明媚的笑容眼神里的东西有点复杂,难道不是杀死那个制尸人活捉那个降头师就行了,还有其他的什么吗?我把这个不大的屋子看了一遍,没有什么啊。 “啊。”这彭南玉儿是好这招吧,我还正看这个屋子的布局有什么变化时,她一脚就踢了过来我直接仰着躺在了地上,我刚想开口骂她,他的眼神向上看了一眼就冲过来了,上我这才抬头一看,看见屋角挂着一个不大还生了锈的青铜铃铛,我用光看了一下整个屋子四方的屋角都挂着这种铃铛,因为太小开始进来时我们都没有注意到。 “扑。”这是我吐血的声音,彭南玉儿一脚踩在我的肚子上,然后又是一脚直接踢在那个降头师的脚下不远处,降头师本想动手的可是彭南玉儿比他快点,一手抓过我的衣领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又是用力一推撞在了墙上,又是一口鲜血澎湃而出,然后她又像一个悍妇一样又是一脚踹会了原地。 就这样反复几次,我被自家姑姑给揍得花容失色,脸肿的像个包子,她也揍的起了兴致,越打越带劲了,抓起来直接就丢了过去,降头师的心思现在也全在外面,我掏出匕首刺剑他旁边的那个闭着眼睛操控着外面的那些尸咒的制尸人。 他只是闷哼一声嘴角就流出紫红色的血液,那个降头师连忙转过头一看,看见一个已经死亡的制尸人还有一个苟延残喘的我,他爆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尖锐而且刺耳一头白发在那凄惨的叫声中竖了起来,活脱脱的像一只白毛刺猬,连那眼睛都变成青灰色,好像他根本就是一个死人。 “小心。”彭南玉儿见我看的出神一把拖开了我,我不是不想跑是她手下的太重,现在一条命只剩下三分之一,已经是苟延残喘离残废已经不远了,就是有人拿着刀要我的性命我都只有干闭眼的份了。 那个降头师的变化如果不是知道他还活着,我定会以为他正在尸变。“怎么回事。”我诧异了一下向彭南玉儿问道,她摇了摇头,淡定的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差点习惯性吐血。 这时彭小瓦他们也都进来了一看到这场景大胡子砸了砸嘴说道“哎呀我的妈呀,这是什么东西在变异。”这时的降头师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腰际,连胡子也已经长的很长了,一时间我们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没人回答大胡子,眼前这一切多么不可思议。 我们都看的目不转睛,只有彭小瓦反应了过了,从地上拾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一下给降头师敲在了脑袋上,只是那根木棍好像是朽了,齐刷刷就断裂了,只听见“咚。”的一声,降头师没有反映,头发依旧疯长,已经长到了膝盖处,一见这场景我们更是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不会是他打算就这样就去了吧,为那个白脸鬼殉情自杀,或者这是在储存能量然后突然爆发出来打算和我们同归于尽。”大胡子愣了一下开口说道。彭南玉儿白了他一眼说道“不可能,这叫聚魂,把他害过得那些魂魄聚在一起,以此来增加自身的力量。” “我的姑奶奶,你怎么不早点说。”周宇杰埋怨道,这时那个降头师的头发垂到了地上,那一双眼睛成了红色,这是什么聚魂这分明就是怨咒嘛,我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了一个安全地带,我已经是半条命了不能再受这些惊吓。 第四十七章 对决(二) “我的个奶奶是怨咒啊,跑啊。”大胡子一边喊一边拔腿就跑,我心道你跑的了吗。咒怨指的是含怨而死的人对害他的人所下的诅咒,现在这个降头师倒好这些尸体生前的怨念积聚到自己身上,那就是意味着我们会和这些含着怨念的灵魂们交战。 “你妈的就知道跑,你是说你是盗墓的你快想想办法啊。”周宇杰看见拔腿就跑的大胡子骂道,大胡子一听身体停了下来转过头来说道“就是因为我是盗墓的,我才叫你们快跑,这种东西我们是打不过的,除非你变成一个更厉害的恶灵,就算是这样你也要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自杀,不要魂魄被着白毛怪给利用才行啊。” “你被吓傻了是不是,彭家姑姑在这里就她踹人的动作恶灵哪里极她。”周宇杰一听大胡子的话就忍不住数落他,只是这彭南玉儿说过她不出手的,我在墙角处可怜兮兮的盯着彭南玉儿,看着某人一脸单纯无害的模样就想把刚才的仇给报回来。 彭南玉儿感受我们看她的目光伸了个懒腰说道“在把镜玉环交给颜儿时,我们血液相互流通过,你们怎么不看着她。”一听这话除了彭小瓦都把眼光放到了我这里,我把遍体鳞伤的身子骨缩了缩,靠我,我要是能靠得住猪都会上树,要是我真的那么厉害还会成现在这种四级残废相。 “我来。”这是彭小瓦的声音,我心中感慨道这娃终于装不下去了,他明明就是一个百毒不侵的体质,身体里有一半的血液是老爷子的,他可以算是一千多岁的活人五百多岁的死人,他非要演戏我也不好拆穿他,还要假装自己中了降头,现在自己暴露了我也不用打前阵那么累。 “姑姑,怎么做。”彭小瓦向彭南玉儿问道,现在的降头师已经开始苏醒,对付这种很多尸体形成的怨咒是没有办法躲的,因为这就和一个诅咒是一样的,不论你去了哪里这些怨气都会找到你,唯一可以解决的方法就是消灭了眼前的降头师,那些魂魄没有了宿体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把那个白头发的魂魄抢到你的身上,他没有那些聚魂就和普通人无异,我们搞定了那个未老先衰的,你再把身上的魂魄放出来,那些魂魄自然就灰飞烟灭了,这么简单你都要问我。”彭南玉儿回答的有一丝无奈,我一听真想骂她祖宗十八代,这和没有说有什么分别,回答那么多话没有一句到点子上。 “方法,啊那个未老先衰的醒了。”大胡子刚从院子里一回到屋子就大声叫道,我连忙一看那个降头师一头银白色及地的长发在飞舞,他那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我们,他手中的武器已经拿到了胸口。一看这场景我靠墙靠的更近了。 “你们几个先缠着他,小瓦过来我帮你去抢那些魂魄。”彭南玉儿冲彭小瓦吼道,一听这句话彭小瓦一溜烟就跑到了彭南玉儿那里,大胡子有向往门外跑去,被莫现野一伸手给抓了回来,他这气的哭爹喊娘的,恨不得把莫现野的手给砍下来。 我把脸往墙里面靠,不想看到大胡子他们几个被眼前这个白发怪给锤成肉泥,只听到几人尖叫的声音然后大胡子大骂“我的仙人板板,这变态怪物太凶了,彭家的老女人你们快点顶不住了。”我缩在墙角感觉这屋子快要塌了,不停有灰尘从屋顶掉下来,本打算睁开眼睛看看的,灰尘太大眼里全是沙。 就那样听着大胡子他们惨叫了几分钟,然后才恢复过来,接着就听见大胡子叫了一声,这屋子终是没有坍塌,我用手扇了扇眼前的灰尘,就看见彭小瓦脸色如同一具尸体,灰白色表情挺痛苦的,盘腿坐在了地上,就这短短几分钟大胡子他们伤的那是惨不忍睹。 大胡子那件衣服上全是血迹,脸上也全是那个白头怪手里兵器的那种伤痕,现在正坐在地上吐着舌头喘气,周宇杰脸上的眼镜也掉了,衣服也是一条条布片,连鞋子都掉了一只,也是浑身浴血,莫现野脸上挂满了汗珠,好不到哪里去。 我想当庆幸我这半条命还好没有出去拼个你死我活,不然现在肯定是不能够活着了。 那个降头师已经被打晕搁在了一旁,彭南玉儿正在帮着彭小瓦把身体里的怨灵放出来,出来以后的怨灵全部烟消云散了。 几分钟以后彭小瓦醒了,艰难的站起了活动活动身子,一见那个降头师就示意大胡子他们把他弄醒,他们也休息了一下恢复了些体力,大胡子起身一脚就踩在了降头师的肚子上,这一脚丝毫不留情,降头师叫唤了一声,口中吐出一些污秽物出来,大胡子连忙捂住鼻子,降头师咳嗽了几下就醒了过来。 “往生咒。”这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他的眼睛看着墙角上的那只青铜铃铛露出了傻笑。“这白头发是装傻充愣吧,什么往生咒我看我们倒是可以送他去往生。”周宇杰看了一眼那几个铃铛不解的说道。 “往生咒。”彭南玉儿重复了一句突然叫道“快走,不是快跑。”,她这一句没头没脑就出来了,这往生咒是什么东西,连彭南玉儿都叫快跑。大胡子他们一向以彭南玉儿的话为圣旨,一听这话溜得比兔子还快。 “姓何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他妈与彭家的养的狗狼狈为奸。”那个降头师用尽全力骂道,声音就在耳边回旋,什么姓何的,什么彭家养的狗,彭小瓦和彭南玉儿一人拉着我的一只手向门外跑去,耳边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在心间徘徊盘旋回荡,那些已经淡忘了的往事在眼前出现,我在那一刻麻木了,就想着停下来认真的听完。 我们出了院门,在门口喘着气我这才回过神来就问道“什么是往生咒。”大胡子一边喘气一边点头,跑到这么快总需要一个答案吧。 “听说过指骨术没有,就是法师手拿人骨,指向一人口中念叨咒语,被诅咒者再被诅咒过以后,不久就离奇死去,这个咒语和这个铃铛的声音如出一辙。”彭南玉儿往那院里看了一眼继续说道“这铃铛的声音可以让人迷失心智,就是传说中的摄魂术,铃铛摄魂咒语往生让人永世呆在地狱里不可在转世。” 一听这话大胡子拍了拍胸口,感叹着自己跑的快,不然就那样就死了。“为什么不把他拉出来,我们可以问问那个姓何的是怎么回事。”彭小瓦说道,这娃也是捡命要紧谁能拖着一个敌人。 “没用的,他先是被下了蛊,加上往生咒定会尸骨不存,这念咒的应该在不远处念的,现在这人应该也离开了,他不想我们找到答案所以连尸体也毁了就更不会留下证据。”彭南玉儿回答道,那铃铛声已经没有了,彭南玉儿一回答完就走进了院子。 我连忙跟上,一进院子就问道浓烈的腐烂味道,那些尸咒和那个降头师都化成了一滩血水,地上只剩下他那耀眼的白发。为了我们找不出证据这点也太残忍了,尸骨无存这在死亡中是最大的忌讳。 往生咒,摄人魂,夺人魄,命终结,人归西。 回去以后集体住进了医院,医生一看我们这个伤势建议我们住院观察一个月,我们只住了几天就回了大胡子那里,害怕还没有进沙漠这警车就来调查那个小镇子的人集体失踪案,我们总不会告诉他是被下了降头吧,谁相信啊,到时候不被判刑就是去精神病呆着。 大胡子一回来就去准备进沙漠的东西,彭小瓦与彭远他们联系过了,最近彭家风平浪静的,没有一个人下过山。那个降头师死前说的那个姓何的和彭家养的一条狗,彭小瓦叫人去查过了没有一点线索,就连那天在附近念往生咒的那个人,大胡子叫人去打听了一下,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了,看来这狐狸尾巴收起来藏得很好。 彭南玉儿第二天就以姑姑的名义向彭小瓦伸手要钱,彭小瓦在医院教了她怎么去取款的,给了一张卡给她,千叮万嘱她没有身份证不能这样不能那样,更不能提起她的身份,不然不是去精神病院,就是去解剖一下,她最后不耐烦送彭小瓦两个白眼就离开了。 我在想她走了也好省得被她再度打残,要是一个不小心没有控制好,不用往生咒我都会往生的。 我们的行程安排的很快,回到大胡子那里的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前去寻找那个地址不明的小宛古国,但只要一想到我们这一路上会被一群骆驼追着跑就很憋屈。 蟠桃树的事身为8大守墓家族应该都隐隐约约的都听说过,大胡子问过彭小瓦他选择沉默,那么谣言的可信度他们自然是都明白,大胡子美曰其名为了长生而奋斗,只是这长生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比如我。 这又是往生咒又是蟠桃树,背后那个人会的邪门歪道很多,知道的彭家秘密也很多,我们在明他在暗只有加倍的小心,不然定是防不胜防。 再次深入沙漠,这次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这次明显沉重很多,大胡子刮掉了胡子,撕下了脸上那些猥琐的人皮面具,站在我们面前的就是黑胖子了,只是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感觉就不一样了,毕竟我们是亲眼看见黑胖子死了,砍了黑胖子的头的周宇杰一个劲叫大胡子换回那张脸,他心中也挺愧疚的不管黑胖子是好是坏。 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有说,就是那个老教授的怀里盒子里记载着沙漠里的一个陵墓,我想就是裴家祖坟无疑了,他的几个学生找到了那里,只剩下一个已经疯了,现在他和他的学生也都死了,裴家墓只剩我们几个人知道了,我不说是因为我和彭小瓦一样不相信身边的人,他们是否也是戴着一张人皮面具也我们谈笑风生那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正是黄晕时分,气温骤降我们找了一个地方生火做了一个简单的晚餐,因为这次是开车所以晚上就睡在车里,不过轮流守夜,他们四个轮这种事总不好叫我这个女孩子来,因为那天伤的太重了,现在我们几个身上都依旧伤痕累累。 一天下来我全身都痛忍不住锤了起来,大胡子就嚷道“腰酸背痛腿抽筋,我要急支糖浆。”我瞬间笑抽筋了,当晚我们在一个梭梭林里停的车,这景色与一望无际的黄沙比起来真是好太多了。 我本来睡得很香的听见大胡子和周宇杰的声音,那高了很多分贝的声音在这夜里格外嘹亮,难道那些骆驼找到这里来了,我连忙爬起来打开窗户一看,这两人正往车这里跑见我就喊道“快把车门打开。”我看了看他们身后什么也没有,我连忙开了车门。 一进来他就喘着粗气,周宇杰也是这两人半夜三根又是唱的哪出。“这死胖子非要叫我陪他去放水,原来这梭梭林有问题。”周宇杰看见我迷惑的看着他们就说道,这时彭小瓦和莫现野也从那个车里过来了一来就问“你们嚷什么嚷,见到鬼了。” 他们上车坐好,我把周宇杰的话重复了一次,莫现野拿出手电就说再去看一次,本来神经就够脆弱的被大胡子这样一叫,我觉得这林子有问题,商量了一下就锁好车门一起去看一下。 外面的温度很低,大胡子打头阵往他们刚才看见东西的地方走去,这夜里起了浓雾,能见度很低那手电的光芒在这雾中活像一只萤火虫,到了大胡子他们刚才到的地方,用手电往林子里一照,那里面立着一只骆驼的干尸,那骆驼的四肢深深的陷进沙地里,那四肢处还长着一些矮小的梭梭草,在往里一看里面全是那种干尸,至少有十几具。 “这就是你们说的问题。”莫现野向周宇杰问道,连死人都见惯的看见十几具动物的尸体都要跑了,大胡子一细看琢磨道“这些干尸是有些问题,怎么好端端的都以一个姿势死在这里了,不过就这几个也不至于跑啊。” 我们都看出来了这些动物的尸体不正常,那大胡子看到了什么吓得那是惊慌失措的。“进去看一下,但不要碰到那些梭梭草,这些干尸的问题可能就是这些梭梭。”彭小瓦认真的打量了林子里以后振重的说道,也是第一个往里面走去。 大胡子比较纳闷了,刚刚看见的那个影子哪里去了,也跟着钻了进去,我和莫现野站在外面等着他们。“咦,你们过来看。”我听到了大胡子的声音,我和莫现野也连忙随着声音处走去。 走过去一看心中顿时就不好受了,地上有两个明显的脚印,还有一个烟头,有过扎营的痕迹,更重要的是地上有规律的摆放着那种生了锈的青铜铃铛,难道外面的这些动物干尸和这些摄魂铃有关,看这里的痕迹这里的人刚才才离开,这就意味着那个会往生咒的那个人一直跟着我们。 可能是大胡子发现了他,他们还不想与我们正面冲突就摸黑转移了,说实话大胡子要是发现了一个鬼怪我们也没有现在的反应大,他一直跟着我们。 就是害怕被跟踪我们出发的时间特地选在一早,这一路上也时刻观察,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和车包括动物,那这些又是,难道一早就在这里候着我们了。 我们的路线是今早才决定的,而且决定以后谁都没有离开谁的视线范围,也没有人带上了手机,就是怕里面有内鬼,那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在这一刻都没有人说话了,默默地回到车里,大胡子点了一支烟,我们已经被跟踪了,假如我们现在换地方也无济于事了。 第四十八章 大沙漠(一) 我看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这些人没有明显的交通工具我看我们还是有机会甩掉他们的。”沉默了良久后彭小瓦说道。 黑胖子已经连续抽了几只烟清了清嗓子回应道“这小瓦同志的可是金玉良言,咱们不能自己吓自己本来这一路就够吓人的,咱们胆识应该都练出来,这点事它算个毛啊,我们用点脑子甩掉他们那是绰绰有余,是吧。”这一说完好像所有的倦意都上来了,张着个大嘴打着哈欠,一股子烟味弄的车里都是。 “他们要的是开启天机的钥匙,又不是要我们的命,这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煤涨价。”周宇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道,可能是这副眼镜没有戴习惯,一天没事时就会去扶一下。 “保存体力该睡的睡该吃的吃,跟着彭小瓦咱们就是瓦岗寨的热血兄弟,保准把这天下打下来。”黑胖子刚说完又是一个哈欠,一手拉开了车门转过来向我们问道“这都凌晨两三点了,我说你们谁要宵夜我就多煮点。” 一听这个我恨不得踹他几脚这胖子刚凌晨换班的时候才吃过,还瓦岗寨还打天下,还好这里四下无人不然肯定以为这胖子疯了,他就真的没有看过电视里程咬金是一个胖子,难道他想来主持大局,组织我们遇到危险就跑,还是一天可以吃五六次。 周宇杰和黑胖子继续守夜,纵使已经这样防备一下还是好的。彭小瓦怕又是这次睡到了我所在的这个车里,我也正是这个意思方正现在已经睡不着了,就来谈谈我们这几天遇到的事情,交流一下看法。 彭小瓦看出我的意思摇了摇头,我看了看车窗外,黑胖子和白面书生正在火堆那里烤东西吃,如果我们要说话他们是不会听见的,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正眯着眼睛假寐,难道是我们的话会被窃听了,那么这车里定会有窃听器,难道这群人不可信,我一边想一边坐到彭小瓦旁边也准备闭目养神。 谁知道我还没有说话,彭小瓦就已经睡着了,他和莫现野整整守了半夜,他睡了我也就不打扰他,这漫漫长路的有的是时间去问。 等我醒来时彭小瓦正在开车,天已经大亮了外面又是金灿灿的眼光,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十点左右了,黑胖子睡在后座呼噜声震天,我都不知道在那种环境下是怎么睡着的,黑胖子除了流着口水还在鼻子吹起了一个鼻涕泡,嘴里一口一个娟啊秀的,这黑胖子老相好还真多。 “我们已经出发近五个小时了,应该甩掉那些人了,我们商量了一下一路上马不停蹄换着开车,争取早点找到地方。”正在嚼益达的我一愣,这不像彭小瓦的性格没事婆婆妈妈给我交代那么多,难道是给窃听我们说话的人听的,我连忙举双手双脚支持。 傍晚停车做了晚饭,彭小瓦却要去我们把要带走的东西从头到尾的检查一遍,打上包袱弃车步行,看来不光是窃听连追踪都用上了。黑胖子不解,莫现野脸色一黑连忙去收拾,周宇杰哀怨的问道“一定要这样吗,我们把那些东西找出来不就好了。” 我起身回车上收拾东西听到他的抱怨解释道“那些东西找出来绑在那些动物身上,不过这车还是不能要了,可以在里面放东西就不会从里面放点往生咒出来。”我说的是实话,一只狐狸一样的对手既然往你的车里放上了追踪器,那在放点什么万一我们忽略了,这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人背着一大包东西,照计划把那些追踪器绑到了那些动物身上,然后在沙漠上打着手电前进,按照我们的计划最多明天就可以甩掉身后的尾巴,一身伤还没有痊愈徒步行走在沙漠上定是一个危险的事,每走一步都陷进沙地里,我们走的都较慢。 “我的妈呀,救命啊。”我刚坐下就听到黑胖子一边狂奔一边大叫,他粗矿的声线传的很远,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个黑胖子叫唤,这一叫唤准没有好事。 我连忙起身和彭小瓦跑向那黑胖子求救的方向,这一路过去就能听到这黑胖子的叫声更是响彻云霄,只见黑胖子被一匹骆驼追着跑,瞬间就反映过来这就是彭南玉儿说的骆驼,一般看见骆驼都是温顺的主,只是这只恨不得把黑胖子踏死在它的蹄子下。 “你们脑袋被门夹了啊,听我叫的这么凄惨跑过来干嘛,还不快收拾东西逃。”黑胖子狂奔看见去找他的我和彭小瓦就像我们吼道,他奶奶的不是他一口一个救命的,现在倒好数落我们脑袋有问题。 一听这话和看见那匹发飙的骆驼,彭小瓦拉着我的手就往回跑,边跑边喊“快收拾东西,骆驼找到我们了。”黑胖子在我们后面撕破喉咙的叫道“我的姑奶奶啊,我的妈呀,我的老天爷啊,我的观世音菩萨啊,救命啊,救命啊。”就他这样有人敢救他吗。 白面书生和莫现野正在用枯死的胡杨生火,见到我们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又加上听到了那个黑胖子杀猪一样的叫声,已经把刀举到了胸口。“快拿着东西跑,是白骆驼。”我趁着黑胖子没有叫唤时吼道。 他们一听连忙抓起地上的包,还有地上的压缩饼干牛肉这些,就开始往前方跑去,这一被骆驼群发现我们几乎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就只有被追着跑路了,还好现在只有一只骆驼认出我们来,还可以勉强应付,看来我们离目的地不会太远了。 “我C你大爷,你怎么光顾着追我,骆驼哥我麻烦你去你去追他们让我喘口气行不行。”黑胖子本来都已经不说话了突然大吼出了这一句,我回头一看,他已经汗流浃背一张黑脸都被憋成了红黑色,嘴张的很大看起来呼吸相当困难。 “死胖子我才操你大爷,不光如此连操你先人板板的心都有了,你们祖先为一个祖坟杀这些骆驼的祖先被追杀是你的报应,我他大爷的才造孽,我是无辜啊骆驼大哥放过我吧。”周宇杰骂道,看样子比黑胖子轻松许多。 “甩开这只骆驼,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骆驼群来围攻我们的的时间最多两个小时以后。”彭小瓦大声的说道,甩开一匹骆驼容易要是一群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保持体力才是重要的,彭小瓦的话没有人反对。 我们要靠眼前这只骆驼引来骆驼群,自然不敢杀它只有干跑的命,不出二十分钟就暂时甩开了那只骆驼,我们躲在沙丘下直喘气。 “快喝点水,吃点东西和这些骆驼斗脑力和体力的时候还多着了,总不能还没有开始就败下阵来。”彭小瓦边说边从包里掏出压缩饼干还有一些糖和牛肉,我们自然也不客气要是一个运气不好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后的一餐了,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我第一次发现骆驼这个物种这么难缠,你说那个达尔文是不是被骆驼追着才写的进化论的。”周宇杰喝了一口水一副若有所思后问道,黑胖子吃的是狼吞虎咽的,见没人回答也收起了忧郁小生的模样,迫不及待的吃起来,那样子好像晚了一步就吃不到了一样。 吃饱喝足以后彭小瓦示意我们聚拢开个小会“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共度难关。”我一听这个80年代的台词,要是在平时我定会讽刺他几句,现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不适合那些冷幽默和打击士气的话,就只好竖起耳朵认真的听。 “不是,这咱们又不是狼牙山五壮士,你也不至于说的好像我们要和鬼子拼命一样,那些骆驼可是有爱国情操的,在它们眼里我们才是鬼子。”黑胖子一听连忙带打击带批评的回应彭小瓦,说完还忍不住假装擦汗。 其实只要被骆驼追着一小截,对照地图就知道那画上的是不是裴家墓,但是身边的人让我不敢盲目的下决定。 “嗯嗯,你要是去上班就你这样和领导说话,早就被炒鱿鱼了还是放上葱花的鱿鱼。”周宇杰半开玩笑的说道,可脚下下了狠劲用力的踢了黑胖子一脚,黑胖子痛的脸上的肥肉皱到了一起,嘴里支吾着却没有开口。 “颜儿手中有一副从那个船墓里,树上死人怀里拿出的地图,与我们要去的地方方向一样,现在只要确定好位置就能知道地图上的是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如果是那我们就不用一路被追着走了。”彭小瓦说道他,没有理会黑胖子和白面书生这两人,他们永远都拥有着无聊的欢乐。 “那感情好,我们在被骆驼追杀的这段时间都不可以掉链子,那离挖胖子的祖坟的时候就不远了。”白面书生这话才出口,我就觉得怪怪的,挖别人祖坟他能兴奋成这样,还是只是针对黑胖子,这两人怎么听这语气就像有奸情一样。 “好,准备跑。”彭小瓦连忙抓起包往身上背,我仔细一听那是骆驼群比想象中早到了。“胖子,它们来手刃仇人来了。”我看着黑胖子躺在沙地上的样,边背包边提醒他,胖子从沙地上一起身开始背包还直嚷道“这来自千年前就是不一样,这招都会那你们会不会降龙十八掌。” 我和彭小瓦都懒得理他率先一步往前方跑去,回过头一看远处少说有上百匹白骆驼,这野生的骆驼不是很少了吗,怎么这么短时间就有了这么多,照这情况这些骆驼是打算把我们直接踩进这沙地里。 “我的个娘啊,我还以为你们吓我的。”黑胖子一边说着以飞快的速度超过了我们,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黄沙弥漫,只能听到整齐的塔塔声。 彭小瓦拉着我往前跑,我知道他自然是有他的主意,那张地图我悄悄给他看过,他和的想法一样先被这些骆驼追着,再根据这线路来决定这地图上的到底是不是裴家祖坟。 人是跑不过骆驼的更何况还在别人的地盘,没有半个小时就被追上了,这时候我宁愿躺在地上也不想再跑了。“怎么办。”我连忙向彭小瓦问道,他只是在这骆驼群中打探回答道“擒贼先擒王。”沙迷了我的眼只能看见那些骆驼以最快速度跑了过来。 我和彭小瓦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越来越近的骆驼群我完全傻眼了“这边。”彭小瓦拉着发呆的我往旁边跑去,这时那些骆驼几乎被黑胖子的气息所吸引,追着我们的就剩下十几匹,彭小瓦却拉着我往回跑,我完全晕头转向,分不清了方向。 彭小瓦也不忍心伤害这些骆驼,不然就这十几只给他练手还差不多。“我们不管那胖子他们几个了。”我问道,彭小瓦眼神凌冽的看着前方说道“那地图就是裴家墓,现在我们就去救他们。”他这一句话我顿时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了,我们现在就和逃兵差不多了还救他们,难道彭小瓦头晕了。 想到他的那句擒贼先擒王,我这才忽然大悟,这么短的时间内谁集合了这些骆驼,它们肯定有领头骆驼,控制了这只骆驼就好办了。我怎么这么笨说的那么明显我都不知道,看来人瓜果然不能怪爹妈。 身后的骆驼也追的很紧丝毫不给我们休息的机会,我的脚步完全是机械化的了“还跑就跑不过它们了。”我用我全身最后一点力气说道,我都意思是要不你把这些解决,再去找什么王。他一摇头一把把我抓到了他的背上说道“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骆驼。” 我趴在他的背上这才觉得好受一点,血腥味我脑袋在这关键的时候转动了起来“点穴。”我在彭小瓦耳朵边上说出了这两个字,彭小瓦身体有点僵硬,大口的喘着气,然后不待我反应过来他就把我丢到了沙地里面,自己冲向了身后的骆驼。 我从沙里面挣扎着爬起来,心中暗骂这娃这点怎么那么像彭南玉儿,看着他在那些骆驼的背上蹦来跳去的,我知道他有办法对付那十几只骆驼了,就整个人往沙地里一躺,恨不得就那样不要起来了。 我觉得我仿佛在了天堂的时候彭小瓦推醒了我,他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身上的衣服湿透现在正坐在我身边喘着粗气,我往那些骆驼的地方一看,姿势各异的定在了那里就好像是雕像,这娃相当有发展前途连骆驼的穴道都会点了。 “来我们去找那个骆驼王。”我抓住我的手一拉拉回了他的背上,想着刚刚被狠狠摔在地上的样子,我就想自己走,再说了他应该也到了极限了。“让我下来。”我说道,他没有回答也没有放我下来,只是背着我往我们看到那群白骆驼的地方。 胖子,白面书生,冷脸少爷,你们只要在坚持十分钟,我们就能回来救你们了。 第四十九章 大沙漠(二) 被彭小瓦背着往回走了十分钟他突然停了下来,我连忙往前方一看震惊的程度可不小,前方几米远处与我们现在脚下的沙地形成了一条分界线,线那边的沙一粒粒都在跳动,那每一粒沙都跳到离地面十几厘米的高度,然后又落了下去,就那样有规律的重复着,好像在有规律的心跳。 “怎么回事。”彭小瓦把我放了下来看了那些沙一下我问道,他依旧是那种深邃的眼眸盯着那跳跃的沙海,良久他才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看来我们是要去看一看了。”说完率先往前方走去,我迟疑了一下连忙跟上。 一踏进那跳跃的沙海就听见悠扬的笛声,声音飘渺却十分动听,让人仿佛看见了一江春水,那些长满了嫩芽儿的柳枝垂到了水面,在微风中在水面一圈一圈的荡起了波纹。让人好像在春风细雨间打着一把油纸伞,看那些杏花上那些晶莹剔透的雨珠,落在地上一瓣一瓣的破碎,然后痛得撕心裂肺。 那一刻我嘴角扬起了微笑,眼角却滑出了泪珠,那种感觉既唯美又颓废,我转头看着一旁的彭小瓦他也是一脸的迷茫徘徊,却突然又是忽然大悟,难道我们在这笛声中感悟到的不一样。 那笛声就是我们遇到第一头白骆驼的胡杨林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婉转悦耳,仿佛能听到春抽枝发芽的声音萌发的那种新生的信念,好像能看到万物茁壮成长和享受那种生命的沉淀。我忍不住想停下来认真的听着这声音的诉说,就在那美好中沉睡过去。 “静下心来,不要去听。”彭小瓦走过来捂住了我的耳朵,我在那一瞬间清醒,我们都只是一只脚踏进了那分界线以内,那声音依旧源源不断的传来,就好像这声音来自心间。我连忙退回了那只踏进去的脚,世界突然平静了,只能看见那跳动的沙粒,却没有了那悠扬婉转的笛声了。 我疑惑的看了眼彭小瓦,他也把脚退了回来说道“这笛声虽然轻快但却可以迷惑人心,把心静下来我们捂住耳朵过去看一下。”他掏出东西捂着了耳朵,把一个耳塞递给了我,我努力深呼吸了几下,戴着耳塞第二次踏上了那片沙地。 第二次这种幻觉果然少了很多,我们连忙往笛声的起源处找去,绕过了我们休息的往胡杨林深处走去,声音越来越近反而没有一点幻觉,难道这种有穿透力的笛声就是可以控制那群白骆驼的。 走进了只看见一个长衣翩翩的少年,手中拿着一只生了锈的青铜笛放在嘴边吹的好不悠闲自在,他有一头与腰齐平的头发黑的如墨,一根湛蓝色的带子绑在头发上,他媚眼如丝眉心一点妖娆的朱砂痣,唇红齿白肤色白里透红,握着青铜笛的手纤细白皙,他站在一棵干枯的胡杨树上,完全像个妖孽,还是一个古人妖孽,难道他穿越了。 “你是谁。”彭小瓦问道,他没有理会我们的到来,依旧悠闲自若看着荒芜的大漠吹奏着春花秋月伤春悲秋。 一曲荡气回肠的曲子结束以后,他饶有兴致的抚摸手中的笛子我正想开口在问他一次,他用和善的眼神看了我们一眼笑的有一丝慈祥说道“我是王,主管人世间一切的王。”看着他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神,我突然感觉到他身上的王者的气息,因为他的眼神淡漠了世间的一切,好像这世界与他毫无联系。 “王,王爷我看你是穿了吧。”我回过神来弱弱的说道,我总觉得我在害怕着什么,他从树上走下来,我可以肯定的说是走下来的,他每走一步脚下就好像有了一块凌空的台阶,走路的动作超脱凡尘,难道这人是神。 “世间自有彭家的人不会被我的笛声而迷惑,难道你们就是传说中的彭云若瓦和彭云若颜这两姐弟。”他用眼神的余光微微打量了我们一下,我心中一愣,传说中的这形容词也太不符合了,看来这个王没有念过太多书。 “你到底是谁,说。”彭小瓦难得有的暴怒显现了出来,最后一个说字特别宏厚,他扬起那张如花美眷的脸淡笑着回应“我是王,我也是彭家的人,我来看看我的先祖也可以说来看看我的后人。” 那声音瞬间让我崩溃,他说他是彭家的人,这彭家怎么全是出的怪人,才走了死了一千多年的彭南玉儿,现在又来了一个自称是王的妖孽。 “你说我应该称呼你们为先祖,还是你们称呼我为先祖。”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无奈,清澈如水的眼神不染一丝尘埃,他就那样看着彭小瓦,这个震撼让我颇受打击,眼前这个美的如花似眷的少年说他是我的先祖,那么这样说我在家族中都算是一个老妖婆了。 “我是彭伯雄飞。”当他回答出这一句话时,我瞬间四肢无力,他说他是老爷子是那个死了的爷爷,这就如同一个笑话,还是一个冷笑话。 “不可能,说你到底是谁。”彭小瓦再次问道,他就这么一直看着眼前长发飞舞的少年,少年美得不可方物红唇亲启说道“把你们的右手举起来,感受一下我是谁,我好像应该是你们的爷爷。” 我没有抬起手,有些答案是害怕去拆开的,才走了一个十几岁的姑姑,若这个是真的那不是还有一个十几岁的爷爷。 “我爷爷可没有那点朱砂痣。”彭小瓦一语道破,少年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那是因为你们我死了,所以没有,你们也会有的,这就是我的来意。” 我们也会有这颗朱砂痣,我看着那个少年他轻佻了一下眉毛,缓缓地举起他的右手,幻玉环发出温和的光芒,彭小瓦手上也是,我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他的一些事,比如他在彭家大院地下的桃树吹着那只青铜笛。 有那么一刻钟我觉得我是在做梦,可少年唯美的声音在耳边回旋“你们看到的是那年我刚好一千岁的时候,那时的我老坐在那里想着彭家传说中的彭云若瓦和彭云若颜是什么样的,后来我就想着我来看看你们,看是否如传说中的那样,只有你们才可以毁灭天机…” 毁灭天机,不是说开启我看着眼前的少年希望他什么都不要说了,却又希望他多说一点。他看我们轻笑“我来只是给你们彭家灵力象征的朱砂痣,完了以后我就会回去。” 我看着彭小瓦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是他选择相信不可能的事情的表情。 不待我们有任何的反映,他咬破右手的中指把一滴鲜血点上了我们的眉心处,身上的血液瞬间燃烧了起来,镜玉环散发出温和的光晕,我感觉生命中所有的活力都向眉心处涌去。 恍惚中我看见看见一个女人在满是尸体的山谷中仰望着月亮,她长发在夜风中飞舞,白色的裙角已经被血迹染红,我还没有看清她的脸就见她转身留给我一个背影,然后走到了山崖边跳了下去,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就像是我灵魂深处的一个印记。 “好了。”我从恍惚中醒了过来,睁开眼是那张妖孽一样的脸,只是不明白这妖孽是怎么长残成了我记忆中老爷子的模样,他把手中的那只青铜笛递到了我的手里说道“帮你保管了这么久,是时候还你了,来物归原主。”我木讷的接了过来,青铜笛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我看见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坐在山崖边上吹着悠扬的曲子。 “那匹骆驼是我送你的礼物。”他对彭小瓦说道少年的手往我们身后一指,我连忙回过头一看是一匹单峰骆驼,那只骆驼只有一个驼峰。毛色是雪白色没有一根杂毛,腿也比较长头颈部长,尾巴短耳朵小,是那些普通骆驼体积的两倍,蹄宽大呈扇状。 “领头骆驼。”彭小瓦的声音有一丝震惊,骆驼温顺的站在一边那一身毛白的和雪骆驼一样。“送给你的,8大家族的那几个暂时没有危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青水纹料子的长袍,挥手微笑,然后向空中走去,不出一分钟就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你怎么看。”见那个少年走了以后我转头就问彭小瓦,这一看我就呆住了,他的眉心处也有了一颗妖娆的朱砂痣,我用手指着他的眉心,他看了我一眼皱眉说道“你天庭处有了一颗朱砂痣。”我想起那个少年说过他越过时光而来就是为了给我们彭家象征灵力的朱砂痣,只是这颗朱砂痣有何意义。 “你是怎么理解那句我们既是他的先祖,又是他的后人的。”彭小瓦没有去在意那棵朱砂痣,看着那匹白骆驼问道,我知道他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是我们都不愿意去相信,生于一千二百年前我信了,如果有人在告诉我可能搞错了,我其实来自五六千年前,我又要怎样去相信,只要向彭南玉儿说的那样,在寻找钥匙的途中在来找答案。 “也许是轮回。”他语气中有了一千多岁该有的沧桑,轮回,应该真的是轮回。 “走吧,去找他们不然他们会以为我们私奔了。”他摸了摸那匹骆驼,这两峰骆驼我骑过,那这个怎么骑我看了看这匹骆驼,它跪下了身子,彭小瓦拍了拍它的背说道“既然他们没有危险,我们慢慢走过去。”骆驼听话的站起了身子,跟在了我和彭小瓦的身后,我们一路无语,各自想着各自的事。 走了好久终于看见黑胖子他们了,只是他们这是干嘛,黑胖子摆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动作,其中一只腿与另一只成90度,他这么站着不累吗,白面书生是一个凌空起跳的动作,只是没有跳起来几只脚尖垫着,莫现野是一个快跑的动作,这三人怎么突然玩起了定格游戏了,看来这兴致还真不错。 “你们三个在学时下流行的定格吧。”我在黑胖子背后问道,这一问就听到黑胖子虚弱而且快要哭了的声音“姑奶奶,你就不要取笑我们了,先把我们放下来。”这时我也愣了,这周围连个骆驼影子都见不着了,我还以为他们为了庆祝就来了兴致。 我们连忙把他们放倒在地,只是他们全身僵硬又不是被点穴了,这让我们怎么帮忙,彭小瓦喂了他们喝了点水,给他们补充了一下水分就问道“你们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时黑胖子就骂道“你们两个临阵退缩的人,活了一千多岁你们羞不羞愧。” “我们是临阵退缩了,要不我们再让这领队骆驼召唤一些同胞来与你们亲热亲热。”我向这黑胖子威胁到,这时他们才留意到这匹不一样的骆驼,黑胖子直啰嗦求饶这说道“你看我这个溅嘴,你们解开我以后我自己掌嘴,我曲解你们的好意了。” “唉,这才多久没有见你们怎么都被蚊子咬了一个红点点。”白面书生好奇的问道,还好他说这是蚊子咬的,就可以以后在慢慢解释了。 “说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不然我们想不办法的。”彭小瓦在抓着黑胖子研究后问道,这时就听黑胖子骂道“害我们成这样的是一个变态,打扮像个古人似的,从天而降以后就在我们好奇之际,他把就把我们定在了这里,还好你们搞定了那些骆驼不然你们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在黄沙底下了。” “还不止,他已经走了几步后又回来给我们摆了动作,还说看着喜庆,那个人渣把他的欢乐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之上,我还没有来得及骂出来他就消失不见了。”周宇杰接过了话,那语气就是恨不得把害他们的人凌迟处死一样。 听他们这样一骂我就知道是我那穿过来的老爷子,这年轻时候的老爷子简直太萌了,定了别人还给每人摆一个那么有创意的那么潮流的动作,爱死他了。不过被人骂了祖宗心里头还真不是滋味,彭小瓦打算威胁他们一下就说道“听你们这么说那个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就不怕他听到,再回来送你们几个有挑战性的动作。” 耳边一下就没有了声音,这老爷子年青的时候可自称是王,有魄力要是听见他们这样说他,不知会用些什么变态的方法收拾他们,还好他回去了。这老爷子不知给这几个人用了什么,不过肯定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我看在过一段时间他们自己就好了。 彭小瓦想法和我一样,就把几人拖到一个可以遮挡点阳光的地方,又给他们喝了点水,我们刚才也跑的累了,就往沙地上一坐,全身肌肉都酸痛难受,两条腿完全是像是废了一样,这些特征这时才反映出来,我这一坐下就爬不起来了。 第五十章 大沙漠(三) 过了十几分钟他们便能够活动了,连忙活动这僵硬很久的身体,黑胖子更是骂骂咧咧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我坐在沙地上完全站不起来,一起身双腿就打颤离残好似不会太远了。 “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我们就出发,跟着地图走傍晚时分就能到达。”彭小瓦拿着地图研究后认真的说道,在这沙漠中几天了我只觉得我们走过的地方都一样,走到哪里都是一望无垠的沙漠我就不知道彭小瓦是怎么找到路的。 “那感情好,我们也不用再风餐露宿的了。”白面书生连忙接话,我很想回他一句到了墓里难道就像到了家一样温暖,这话怎么听着相当憋屈由于太累我连和他拌嘴的力气都难得用。“听你那话不吉利,我宁愿早点出来风餐露宿。”黑胖子嘴里包着东西,这一说话口水混着嚼烂的食物就飞溅了出来,莫现野嫌恶的往边上挪去。 “咦,鄙视你。”白面书生从脸上抓下来一个黑胖子空中飞过去的残渣,边说边给黑胖子丢了过去,黑胖子继续吃自己的,其实都知道这墓里才是最危险的,这裴家既然如此保护这个墓,自然里面也是机关重重,可能我们就会折在里面。 黑胖子吃好以后直嚷着要去排空肚子,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一天可以吃那么多,黑胖子走的较远我们收拾好东西原地等他,五分钟以后还是没有人回来,这胖子便秘是不是,我们又等了五分钟还是没有回来,难道出事了,我与彭小瓦对看了一眼背上包就往黑胖子蹲坑的那方找去,白面书生和莫现野连忙跟上。 走了三分钟就能闻到一阵阵恶臭“死胖子,你被屎克郎包养了是不是。”白面书生喊道,除了看不到人甚至连一点回应也没有,这里视野空旷难道这胖子遇害了,我马上想起了跟踪我们的会念往生咒的那两个人,难不成这胖子往生了。 “糟了,这胖子可能真的被一群屎克郎给抬回去了,想吃的时候就叫他拉点出来。”白面书生这话一细想就十分恶心,长的一个忧郁小生的样,这说话怎么这么不含蓄。 “裴段,裴段。”彭小瓦大声的喊道,也是这里面就我和彭小瓦年纪最大,都可以做他们祖宗了不可能再向以前一样就段兄吧。“裴段裴段。”我也冲着这漫无边际的沙地叫道。 “那个是不是他。”莫现野指着前方一座沙丘上一个小黑点说道,我看了一下那个小黑点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以黑胖子那种小儿多动症的性格它他能够在那里屹立不倒,我们本着宁可错杀三千不肯放过一个的心态快速的往那里走去。 走近一看还真的是黑胖子他看着前方两眼放光,这难道前方还有一群姑娘在晒沙滩浴,那她们也来错地方了,我们连忙跑到黑胖子身边,本来这周宇杰还想数落他几句,这往他看的方向一望成了望夫石2号,我们也连忙往前方一看。 前面是一个如同仙境的地方,仙气环绕胡杨林密布,然后来了一群从大漠外面来的人,他们带着骆驼队来到了这个地方,热情好客的当地居民都出来迎接他们,他们的骆驼拉着丝绸陶瓷,有画卷茶叶还有玉器珍珠黄金,他们来了上百个人和那些当地居民在讨论着什么。 然后所有人一起挖土动工,那些从外面一车车拉来的木材,然后看到他们在修建着什么建筑,那个好像祭坛又好像寺庙一样的东西建在这个地方的中间,那些雕刻源源不断地运了进来,还来了画师和工匠,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那个当地的居民中的首领和那个骆驼队的首领都在不停地指挥着,人们忙忙碌碌的热闹至极。 工程完工了,只能看见有几条通往地下的通道,人们在庆祝时遭到了残忍的杀害,场面非常血腥只是这些人没有反抗更没有逃跑,更像是在接受某种仪式,神圣而庄重的仪式,他们的鲜血染满了那个祭坛的外面的沙地,然后在奄奄一息时走去那个地下的工程。 几百个人在没有多久的时间就全部消失在了地面,沙地上只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红,最后只剩下了那个居民首领和那个领头人,他们点燃了一对黑色的蜡烛,一看那蜡烛我的心脏剧烈的跳了几下,那是彭家点过的那种蜡烛。 然后视线里面出现了一个人,有着一张妖孽一样的脸那颗妖娆的朱砂痣好像在跳动,美得不可方物,他看着那片血红的沙地默默地注视着好久,然后走到了那个祭坛的上方,朱唇亲启拿出了那只青铜笛吹了起来。 他的曲声中整个祭坛发生了变化,那几个出口处伸出了巨大的蛇头,四个方向都有着这么一头大蟒蛇,蛇头上有着渗人的绿色眼睛,然后蛇头和通道都被黄沙掩埋。 如同我们已经只晓得那样,上百只骆驼也如同在接受某种仪式一样任人宰割,那些剩下的白骆驼全部放生,所有人离开了不带任何一丝眷恋,一场黑风暴过后这里就只剩下一座沙山,好像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什么古老文明。 我们看完以后都没有说一句话,沉默了良久就听到白面书生大骂“我奶奶个熊,那个吹箫的不就是今天定住我们的那个倒男不女的那个。”我转头过去给他一个白眼,这厮说话太难听了,应该叫老爷子带他去古代教育好了在送回来。 “胖子前面我们没有看到的讲了什么。”彭小瓦拍了拍黑胖子的肩膀问道,他木讷了一下摇头说道“没有什么。”不过听他这声音不对既然他不愿意讲我们也没有再问,该知道的总归要知道。 “现在我们怎么办。”莫现野问道,怎么办,都已经知道了裴家墓的所在那么只有进去了,只是我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那些人愿意让这些外来人在这里修墓,他们又为什么死前都有着对这个祭坛敬畏的表情,那么从容那么不卑不亢,好像这样死去就是最好的归宿,这黑胖子到底看到了些什么我们没有看到的。 还有那个少年,那个自称是王主宰着世间一切的王,他的笛声为什么会召唤出那些大蟒蛇,这与黑胖子没有讲的是不是也有关联。 “我们这次生还的机会渺茫了。”莫现野看着远方的黄沙说道,眼前的海市蜃楼已经消失了了,有的只是荒凉的大漠衬托出的孤独。“你们有没有觉得那几条蛇有点眼熟。”白面书生难的沉静的扶着眼镜说道,眼熟,其实我也觉得那几条蛇相当眼熟只是忘了那蛇在哪里见过了。 “你们好像都对那条蛇有好感吧,要不我去做做媒你们四人一人一条。”看着他们都陷入了沉思,我只好开口来调节这个气氛,周宇杰用他那独有的忧郁小生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回应道“好意收到,礼品你自己笑纳不要东送西送浪费资源。” “呵,开口说话就好走吧,管它什么蛇我们都要过去,多想无益车到山前必有路,无路也要踏出路。”我学习着周宇杰说话的一贯作风,谁知刚说完黑胖子就打击道“不是砍柴的料还非得那斧头,就你这还得多学习学习,不过话是实话中听,我们就不要在浪费脑细胞了。” 本来气氛已经调节好了,我们可以背着包上路了。只有彭小瓦依旧静静的看着前方吐出四个字“黑水玄蛇。”声音不大我么却听得清清楚楚,一听这话黑胖子肩上的背包直接落了下来说道“我就觉得那蛇看着眼熟,原来这个变态。”“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好了,犯不着和变态志气。”第一句话说完能听出轻视的意思,而马上出口的第二句话让人想踢死他。 “对,还真是那蛇这回亏大发了。”白面书生一声惊呼咒骂道“我还正是年少轻狂的年纪,他没有和美女花前月下这就要葬身蛇腹了。”对于这黑水玄蛇我的看法也是我们必死无疑。 《山海经?大荒南经》:黑水之南,有玄蛇,食尘。有巫山者,西有黄乌。帝药,八斋。黄乌于巫山,司此玄蛇。黑水玄蛇:巨蛇,体黑,腹白,绿眼,蛇身粗逾四丈,长逾百丈。食神仙药而不死,寿过万年,居于西方大沼泽。又传居于海中,不过这是沙漠,连找点水都很困难,那它们就应该就黄沙干蛇,只是彭小瓦的眼里我一向相信,肯定不会走眼的。 与彭家有关的那件怪异的事我没有相信,彭南玉儿是来自一千年前的死人,我和彭小瓦整整睡了一千二百多年,那个穿过来自称是王的妖孽是我们的爷爷,彭家守护着那座天机古墓六千多年,还闹出了传说中的蟠桃树,这中间的哪点又值得相信但是我们都信了,因为我们来自8大家族,从小就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 “要不我们整休一晚,今晚开个沙漠派对唱唱什么红歌,听听什么狼嚎的,明天再去送死。”黑胖子提议道,这是什么个建议周宇杰连忙支持“那敢情好,多活一天是一天。” “你们不怕那后面两个追过来给你们念念咒。”我问道,既然有人已经进去过还成功出来了,虽然是疯了但总比死在那里面好,我们不会那么运气好去就能碰见那蛇冬眠醒了,到处觅食的场景吧。 “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不是真的,只是为了吓唬盗墓贼而设的。”彭小瓦考虑了一下说出他的假设,突然出来了好几条黑水玄蛇可信度还是有待考察。 “这可能成立,第一这黑水玄蛇为毛要乖乖听话呆在那里,第二这里是沙漠可不是什么沼泽大湖的,就是有也许它也干死了是吧,第三这可能真的是假的幻境就是为了充分保护好裴家祖坟,免得我们找过来里面都被盗空了,这下我们几家排着队去死,那这个墓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第四有人去过了活着出来虽然疯了,但没有死就说明不是必死无疑,第五我们的老祖宗也不希望我们死在里面的。”彭小瓦一口气说完,他分析的相当透彻。 接着就听到了黑胖子他们的掌声,只有莫现野若有所思,这张脸冰冷的好像我们现在所在地是北极,他虽然不爱说话只是这神情太不正常了。“你想到了什么。”我问道,他转头看了我一眼背着背包率先走了出去,没有回答连背影都显得很陌生。 “走吧,人生自古谁无死,除非出生在彭家。”白面书生的念着诗跟在了后面,我们也连忙背着包赶了上去,只是这彭家人也是会死,我摸了摸背包深处的青铜笛,淡然的摇了摇头。 到达地图上的地点上已经天黑了,本来应该出现城墙的地方却是空如平地,彭小瓦在这四处打看去了,黑胖子做着吃的,我坐在一边休息,周宇杰和莫现野在刨沙看能不能挖出什么古董来,说的好听点我们是来寻找开启天机钥匙的,说差一点我们就是一群盗墓的,但他两这么挖我还真不能理解其含义了。 “我的个奶奶,真的在这里。”我听到周宇杰的声音往他们挖的地方一看,沙下是那种红的耀眼的色彩,难道那些祭祀是真的,我连忙看了一眼四周总觉得阴森森的,好像这地下全是骷髅一样。 “你一个算是六百年的死人了,你还害怕。”周宇杰从沙坑中爬起来就嘲笑我,我也不想理他心中暗骂我还活了一千多年了,我不是还是只有二十年的记忆。 “入口找到了,只是堆满了沙看来我们的整理一下。”彭小瓦把手中的地图给我,就在那么一瞬间我看到那图就像一条刚才看到的那种黑水玄蛇,我把手中的认真的看了一遍,我可以很认真的确定,这墓的形状就是一条蛇,难道这里面真的有传说中的蛇。 “这是。”我指着地图问道,他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示意先不要说,难道怕这些人一听逃跑了,还是他早就看了出来也知道里面会有黑水玄蛇,故意没有说出来这到底是何用意。 看着他和周宇杰莫现野带着东西去清理人口了,我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我们这样一路风餐露宿,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到底是寻找答案,还是在已经设定好的阴谋中当一个棋子或者炮灰。 第五十一章 勾魂使者 黑胖子做好简单的吃食以后,就叫我去叫他们过来休息一下,我打着手电去他们去的那个方向去寻找,恍惚中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形一样的东西站在沙地里,这夜里雾很大看到不真切,我打着手电就往哪个模糊的人影走去。 当我快要走到地方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噼啪的一声,我连忙回头一看一个影子迅速的消失在了大雾中,那个影子很畸形身材细长脑袋尖尖,我努力一看身后的迷雾中再也没有了任何东西,甚至连一个模糊的轮廓都没有了。 我连忙往前方那个可能站着什么东西的地方一看,四下空荡荡的没有了一丝影子,我往前继续走了几步,就看见地上那个可疑的物体站过的地方,地上湿湿的油腻腻的寖湿了沙地,银白色的沙粒变成了黑色,好像刚刚站在这里的是可以滴这种黑油的东西。 这一想通心中顿时一惊,尸油,这是那种被侵泡过的尸体上的,只是这尸体怎么会在这里站着看着我们留宿的地方,刚刚那个消失的影子难道就是那具尸体,这么一想总觉得刚刚那个影子就在身后的浓雾中看着你,背上马上就冒出了鸡皮疙瘩。 我连忙转身跑回了黑胖子那里,他一见失魂落魄的样子就问道“哟,我说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这月黑风高的你一个半死人不要吓到我们这些鼠辈。”他可能心情还不错,低声哼着小曲表情看着就像那种调戏花姑娘的阔少爷,一脸猥琐的样子。 我真的很想踹他几脚,他那只眼睛看见这是月黑风高夜,还露出那种走到街上都会因为犯亵渎罪的表情,我丫丫个呸纯属欠揍。“谁吓你了,快点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我总觉着要出事。”我连忙过去拉他,一个人确实有些寒碜人,不过把他这个一遇事就知道逃的人搁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我说姑奶奶到底什么事。”他有点不耐烦的样子,我也不用装淑女,一脚给他踹了过去,不管不顾的把他拖到了刚才那些尸油那里,他一看嘴里啧啧称奇说道“我说姑奶奶呢,虽然我们到了这里这一路上结衣少食的,你也不能看见点油都想叫我想办法给装起来吧。” 我又是一脚踹的他开始跳我觉得他特不真气就数落道“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哪里来的油,你不是盗墓的该不会是连尸油都要我来教你来认识。” 他一听正想仰天大笑又似放映过来了什么惊叫道“瓦岗寨的兄弟们,你们在哪里不要丢下我不管我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他的嗓门本来就大,现在离得又进这一声撕心裂肺的,让我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他这声音比狮吼功还厉害,尸体都的吓得重新回到娘肚子里。 “别吼了,你不难受我都难受。”我在这高分贝中忍不住动粗继续踹他,谁知某人丢我一个卫生眼说道“一个妇孺孩童你懂什么,你都要靠人保护我总不能靠你。”我一听小宇宙彻底爆发,等你的瓦岗寨来救你,小心等成望夫石。 我不管他打着手电去找彭小瓦他们,笑话姐是在彭家长大的这点小风小浪我还真是没有经过,不过不要紧一回生二回熟,我没有理会他就单独离开,只听到身后震耳欲聋的叫唤“姑奶奶我错了,要是你都不要我就形单影只了。”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去和那尸体作伴,它会好好待你的。” 然后某人噼噼啪啪的跑到了我的身后刚想开口,我就回身给了他一脚,他也噤声了跟在了身后,走了几分钟就看见前方有光亮我连忙加快了步伐,走近一看三人蹲在地上研究着什么,见我们来彭小瓦就问“你们怎么过来了。” 黑胖子情绪激动的讲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不过这个版本里面他没有那么窝囊。“颜儿,你看看这个。”彭小瓦听完就指着地上的东西向我说道,我这才认真打量了一下,那是一种丝绸不过由于年代久远,已经是斑斑点点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这绸子上寖湿了是那种黑色的,看着很恶习,就像一条长了斑点的黑色油毛的流浪狗。 “裹尸布。”我看着地上的那绸布说道,彭小瓦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掏着掏着就掏出了一具裹好的尸体,我们把他抬了出来,正想打开来看看地面有响动,我们都只是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回过头来里面的尸体不见了。” “那具尸体自己跑了。”我总结了一下质问道,白面书生感叹道“跑就跑了吧,只是这你们看一下我们本来辛辛苦苦的掏出通道来了,尸体一跑连门都给我们关了。” 我往通道处一看,只见那里面出现了一道石门,门上雕刻着两条缠绕的蛇,家乡一直有一种说法就是两条缠绕的蛇叫蛇相彭,看见这种蛇的人就算不会死亡都会大病一场,虽说是迷信这是这门上的东西一联想道就会觉得触了霉头,不死即伤这是在警告盗墓贼吗? “蛇相彭。”我眉头都快皱到了一起了,“这门没有办法打开,开门的方法在里面,还有这个裹尸布。”彭小瓦没有说完,这里面的诡异可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这个裹尸布才是目前我们最大的问题,这布里面明显有新鲜的尸液,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天,这种死亡时间是不会有尸油的,那么就是被布条给裹了进去,里面原来的那具尸体不见了,现在这具尸体也不见了,这裹尸布总不会是尸体自己打开的吧。 “我看我们还是先回驻地在做商议,这种情况是不能够操之过急的,急会乱了我们的阵脚。”周宇杰说道他倒是难的说这么正经的话,不过现在倒不是表扬他的时候,这种场景不适合。 “对,我们的快点回去,我们大部分装备都在那边,回去看着心里面要放心些,还有现在情况有变我们最好都呆在一起,不要离开半步。”彭小瓦用洛阳铲挑着那条裹尸布,我们这一群人开始往回走。 我突然觉得后面有人,转过头看了一眼,朦胧只有一个影子一闪而过,这次回去的途中我们走的格外小心翼翼,事情太过于诡异了,我们都没有心里准备,这场浓雾里藏着太多未知危险,随时可能让我们丧命。 当我们走回驻地时,走在最前面的黑胖子身形明显一怔,还没有反映过来这前面到底怎么了,他身形一闪就躲到了我们后面,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我实在忍不住再次动粗,踹了一脚过去,他自然把尖叫声憋了回去。 我们都把眼光往火堆旁边一看,这一看我自己都差点叫了出来,一个男人坐在离火堆较远的地方看着我们,这个男人的一身肌肉都开始收缩,干燥的皮肤绷在脸上能清楚看见里面的骨络,重点是他身上也裹着这种裹尸布遮住下半身,那种尸油就一滴一滴的滴到他身下的沙地上,他的眼部没有了眼球只剩下一个空洞洞的眼眶,但是他就用那个没有眼珠的眼眶看着我们。 我们一时间都不敢上前了,也那样看着他就这样彼此望着一会才发现那具尸体没有动过,这种紧张的气氛才开始微微有点缓和,正打算上前去看一下,彭小瓦开始缓缓的走过去,我们跟在身后就只走了那么小小的两步,火堆边上的尸体站了起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勾魂使者。”白面书生在关键时候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不过现在的我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拿上可以干架的东西,以防万一。”彭小瓦小声的说道,这眼前一个诡异的人站起来了,我们姑且还可以接受,可是眼前的很明显是一个死人,这种情况还能淡定到和他在一个地盘烤烤火唱唱歌,享受着这个不漂亮的夜晚那才真是不可能的,那种情况只会蛋疼。 尸体站起来以后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是这样看着才痛苦他,要是冲过来张开血盆大口这些在意料中的事,可是他没有动就那样看着你任谁心里面都会有相当大的压力。 “有道是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们在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好了。”周宇杰扶了扶眼镜可能因为紧张几次都没有扶对位置,那具尸体就站在那里,我这想开口说话建议走过去看看,尸体可能也看厌烦了,动了动因为死亡时间太长而僵硬的身体,然后一步一步向我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啊。”这是黑胖子独有特色惊天地泣鬼神的声音,这胖子是怎么了,我连忙回过头一看“啊。”我也相当凄惨的叫了起来,我们身后站满了尸体,这些尸体都是脸色白的近乎于白纸,没有一丝色泽,心口处都有一个明显的伤口,胸腔内空荡荡的没有心脏,他们的眼神呆滞,眼珠在手电的照射下反射出绿光,但是这些尸体都保持的相当完好,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的着装定会怀疑是才死亡不久的。 “这是植物大战僵尸吧,我,我们什么时候成的植物。”随着我的声音所有人都转过来一看白面书生吃惊的说道,他们的震撼都不小,当然他们没有像我和黑胖子一样没有骨气的尖叫。 “丧尸。”莫现野带着疑问说出这句话,彭小瓦看着那些形成包围圈尸体想了一下说道“不是,丧尸一般是由活人直接转化,他们死亡原因是因为没有心脏,而僵尸必须是由死人转化,是僵尸。” “丧尸,可以理解成没死彻底的尸体,掌管思考的大脑严重受损,但仍然能保留一些低等动物般的思考小脑功能大量保存,动作迟缓却不走样疼痛感,恐惧感等人类先天弱点反倒一概消除了,你看这些还知道把我们围起来,我们无处可逃时他们就分而食之。”百面书生一边说一边四处打探,看这些家伙是否真的把我们围得彻彻底底,眼光打探一圈以后他失望了。 “死胖子这些不是你的家族宗亲,就是什么朋友暗卫的,你别在那里装死人快祷告祷告。”见没有希望突围出去白面书生就冲黑胖子说道,黑胖子仿佛没有听到一样,我觉得不对劲用脚踹了他一下,他那肥胖的身形“咚。”的一声倒在了沙地上,一时间黄沙弥漫。 “怎么回事。”我连忙蹲下身来问道,我怕了怕黑胖子却触摸到他的身体冰凉,可能因为太冻了所以身体也十分僵硬,彭小瓦连忙帮着把黑胖子翻了个身,他脸上连鼻孔里都是沙子,彭小瓦探手一试鼻息说道“没有气了。” “死胖子不要到最关键的时候你就装死啊。”周宇杰一边说一边来探了一下黑胖子的鼻息,这一探他身体明显一僵,然后就去摸心跳这时脸色表情才松下来说道“鼻子里面全是沙子所以没有呼吸,但还有微弱的心跳。”他边说把他手指伸进了黑胖子的鼻洞里面,把里面的沙子掏出来。 “你让胖子在坚持一下,我们先应付这边。”我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第一具尸体对着周宇杰说道,然后快速一闪身,尸体也可能猜出我会在背后攻击他闪身的速度快得惊人,本以为这尸体会趁我无力招架的时候还手打我一个措手不及,不过接下来的事我郁闷了。 只见那具尸体趁我不备时偷袭了还在给胖子掏沙子的白面书生,白面书生在关键时候拖着胖子就往彭小瓦和莫现野处跑去,那具尸体没有得逞,可能是这根导火索的原因,所有的尸体都发动了袭击。 “颜儿,你过来护着裴段。”彭小瓦向我说道,我本来还在极度震惊中一听这话,连忙跑了过去守着黑胖子,身边的这些尸体个个都是能手,关键是他们没有痛楚更不会死亡,他们本来一大群打我们就不公平,现在倒好他们打得那是得心应手,我们节节败退。 一具尸体把白面书生撂倒在地,可是令人吃惊的是他没有要了他的性命,只是把他撂倒后就像我这里冲来,我这下慌乱中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要还手。”彭小瓦向我吼道,我一时间反映不过来了,但是却听了彭小瓦的话没有还手。 只见尸体直接忽视了我,用最快速度把黑胖子一抓就扛在了肩上,其余的尸体一见我眼前的这具得手后停止了打斗,用最快的方式消失在了我们的眼前,我只是觉得眼一花,扛着黑胖子的尸体就消失在了这浓雾中。 第五十二章 招魂幡(一) “这胖子的吸引力连这些粽子都可以秒杀了。”从地上爬起来的周宇杰对着这突如其来有迅速消失的这一切感叹道,我这才从那具尸体扛走了黑胖子的这个变故中醒了过来,这胖子被一群尸体给绑架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粽子真的看上他了,抢他回去给他们女王做驸马。”我也忍不住说出这句话,只是这抢胖子还不如抢彭小瓦或者白面书生,就连莫现野都只是冷漠了点,但怎么也好过了那个胖子。 “这里是裴家的祖坟,他是裴家的人,那些尸体可能是在保护他。”彭小瓦捡起地上的洛阳铲说道,我一听顿时觉得心惊,这些粽子以为我们在伤害黑胖子,虽说是白面书生把手指伸到他的鼻洞里的姿势太难看,还不排除有暴力行为只是这和谋杀也没有关联。 “啊。”这时又响起了周宇杰的声音,他和黑胖子还真是大惊小怪没玩没了了,我转头看他只见他指着火堆的方向,只见那个干尸依旧站在了那里,好像还没有离开的意思,难道他也想抢一个离开。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个干尸嘴角皱了起来脸上的那层皮如同一个没有水份的橘子,两个空洞洞的眼眶里面两行血泪流了出来,在那火光中看着相当的诡异,我不知道他是在笑而且激动的流泪的,还是在展示他的厉害,又或者说是愤怒。 我们这都是一愣一具尸体对着你笑,那种心境是完全不能形容出来的,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笑不一定就是开心也许这是他愤怒的表情,我们可不是彭南玉儿还能与之沟通。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花姑娘的哟西哟西的。”白面书生小声的问道,他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汗,看来这次吓得不轻。“咯咯咯咯。”从那具干尸的喉咙处发出了这种如同蛤蟆在叫的声音,我们都是一愣,假如要逃跑这地方连找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这不跑吧除了一把洛阳铲所有有战斗力的东西都在帐篷里,这种情况相当两难连彭小瓦都没有以军师的身份出出主意。 “怎么办。”看着那具发出声音的尸体艰难的向我们走来,我再也冷静不下去推了一下旁边的周宇杰问道,这轻轻一推他就像一根木头一样倒在了地上,如同黑胖子一样脸埋进了黄沙,只是体积没有黑胖子那么大没有那种弥天的黄沙飞扬。 “周宇杰。”我看见他倒地以后叫了一声,就连忙蹲下身把他翻了个身,难道是他与黑胖子平日里走的太近,所以这些尸体想着把他也带过去省的黑胖子无聊,我一边给周宇杰拍背一边四处打探,那些没有心脏的尸体没有出现。 我心中忽然大悟原来那些尸体不是觉得我们会害黑胖子,而是这具干尸,那么黑胖子和周宇杰突然昏倒都与这干尸脱不掉关系。只是他们就在我们的眼前,把干尸是如何得手的,为什么我们三个却没有一点事。 “这尸体有问题。”彭小瓦说完便举起了刀,莫现野也马上防备了起来,我用力拍着周宇杰的背,只听到了一声咳嗽,他把嘴里的黄沙吐了出来,迷茫的看了看四周说道“刚刚是谁在吹奏笛子,他娘的那声音真是绝了,你们也真是的我正是醉生梦死的时候摇醒我干什么。” “笛声。”我连忙重复一遍,只是这笛声我们怎么没有听到,难道就是那只青铜笛的声音,我看着白面书生希望他能够讲清楚,他可能看出了此刻的局势大叫了一声“不好。”就拿着刀与彭小瓦他们并肩而列。 “什么不好。”我紧随其后问道,他看着前方的尸体回答道“上了妖人的当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三妻四妾的,日无所思夜无所梦我他妈居然还是个王爷,还好你们摇醒了我没在这梦魇中无声无息的死去。” “梦魇。”彭小瓦说这两个字时好像想到了什么就问道“你们记不记得这墓埋葬在风暴之前,那个定了你们的男人在这屋顶上吹奏了一首曲子,那首曲子可以迷惑人心让人在梦魇中不愿醒来,最后梦中他应该都会死亡,那么睡着的人也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还好还好我只梦到家中三妻四妾让我去篡位,就醒过来了不然梦里面会死,现实中也会死太不划算了。”周宇杰一听庆幸的说道,语气中无疑不是重获新生的感慨,篡位,我一听这个梦怎么觉得他穿越了。 这个想法一出我心中为之一振,老爷子妖孽一样的回来了,那首曲子在这里多少年了,为什么我们什么都听不到,老爷子妖孽说只有彭家的人不会被迷惑,那眼前这个莫现野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莫现野的身份有假。 彭小瓦很明显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两条眉毛一皱自在那么一瞬间便恢复了过来,眼前解决这具的事情迫在眉睫,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为了活命,他都会帮忙解决这具尸体,过后再慢慢的去挖出这内部的毒瘤。只是以后的战斗中,这个人还存在只要不危及生命我不会拼命。 “怎么个打法。”周宇杰问道,这具尸体看着走路的动作确实和企鹅无异,万一他跑起来呢和飞似的那我们不就前途美好了,彭小瓦认真的看了一下,“咦。”的一声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我来不及问他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他叫道“你们拖住他,我去那我们的包,我一过来我们就往那个双蛇缠绕的石门处跑。” “到底怎么回事。”看着往驻地跑去彭小瓦我们道,不过他的速度和那个企鹅尸比起来不知快了多少倍,我刚说完就只看见了一个背影。他从那具尸体身边擦身而过,尸体艰难的转过头看他,就在那么一瞬间尸体已光的速度超过了彭小瓦,拦着他不要他去动我们的背包,这一举动我是吃惊不小,难道他是觉得这么多年都没有人陪着他,想留我们和他一起烤烤火唱唱歌。 “不对,他不是想留我们是我们背包的某样东西。”周宇杰放下戒备说道,他这么一说我一瞬间想起了那张地图还有那个盒子,难道他就是那个教授死在这里的学生,只是人死如灯灭他都这样怎么还记得生前的东西。 “我们过去看一下。”莫现野收好了那把长刀,往彭小瓦那边走去。我一看这种场景就觉得有点怪异,刚刚对着这个尸体还是冷汗直冒现在就因为那张地图就走过去,万一这是那尸体的阴谋诡计我们很可能就被一锅端了。 “彭家姑姑,你说我们要不要过去。”白面书生问道,我看着莫现野的背影站在火堆边上的彭小瓦毅然的迈出了脚步,那个莫现野是敌是友有待考察,要是和那具尸体狼狈为奸那么彭小瓦一个人有点难应对,我是他的姐姐我有义务要照顾他。 见我往前走了,白面书生犹豫了一下跟了过来美曰其名“我们是一个团体,再说了我们四个还摆平不了一具尸体。” 我没有回答走的速度也加快了,一到就看见他们两人一尸在那里相互望着,因为现在离得比较近我才看清这具尸体,死者比较年青上身一件白色体恤,破破烂烂的没有了袖子,因为裹在裹尸布里的原因,衣服上全是那种尸油,衣服就显得格外脏。 他那空洞洞的眼眶里不停地涌出血红色的眼泪,有一种说法叫落叶归根,死在外乡的人们都要送回家乡安葬,尸体在感受到亲人时,鼻孔嘴角眼角都会冒出血液,这具尸体的眼泪难道以为我们是和教授一起来接他回去的,还是他真的感觉到了那个盒子。 彭小瓦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干脆走到了背包处,掏出了那个盒子一见到这个盒子尸体的眼泪来的更剧烈了,我心中突然有些失落感,人都不希望死后不能魂归故里,在异国他乡做个孤魂野鬼。 只是我们这一行人呢,不得不背着家族的希望远行在这些荒无人烟的地方,我们不得不为了族人的生命家人的健康而经历这些荡气回肠的故事,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在其他墓里我们就永远睡在了那里面,就如同眼前的这具尸体一样,渴望着有人能带你回去,只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若是真的死了,可能找到我们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也许连尸骨都没有了,也许在也没有了天机。 “颜儿,你用镜玉环看一下他的以前,看他是怎么死亡的。”彭小瓦把那个盒子放到了那具尸体的面前,镜玉环对8大家族和彭家没有用可眼前这个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许他的回忆对我们进裴家古墓有所帮助。 我已经回灵活运用镜玉环,我把手放到尸体的前方开始感受这具尸体的回忆。 他和同学从一张羊皮古卷上知道了这座墓的位置,考古的和盗墓的对陵墓是无法抗拒的,他和五个同学私自出发到了新疆才打了一个电话会学校说明情况,然后不停劝阻的进了沙漠,找到这里时他们都已经狼狈不堪奄奄一息,当看到海市蜃楼的情景时他们兴奋的连夜到达。 就在这沙地上他的其中一个同学倒地而亡没有一丝征兆,他们不敢久留找到了我们找到的那个门,就在开门有莫名其妙的死去一个,他们就觉得这是一个诅咒,但是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他们打开了墓门。 里面富丽堂皇如同宫殿,有着无数的金条美玉,每一个墓壁上都画着些色彩鲜艳的画,正在他们为这个陈果兴奋时,就看见了今天晚上抢走黑胖子的那群尸体,自然是吓得不轻然后彼此失散,仓皇逃命,当他走到了一个地方里面全是小的水晶棺材,里面全是心脏,棺材的四周插着好些旗帜,旗帜上面龙飞凤舞,符咒,经文画的是密密麻麻,他没有停留根据着自己所学的的知识,走到了出口处,却被贴在墙上的丝绸缠住,直到死亡。 听完我的叙述之后,又是一阵沉默这里面的事情太错综复杂了,里面是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镶着夜明珠的宝顶,贴着丝绸的墙壁,栩栩如生色彩斑斓的画,黄金打造的座椅,宝玉雕刻的饰品,珍珠穿挂的帘子,青铜人俑长明灯,既是雍容华贵又是十分诡异。 “那旗帜就是关键,因为信仰的原因他么觉得心脏才是生命的根本,所以以水晶棺来葬心以求复活之用,只是那旗帜应该是招魂幡。”彭小瓦说道,复活,这些尸体不生不死有意识有战斗力,还需用复活。 招魂幡又叫灵旗,用于招引亡魂的旗子。来历是皇坛结彩,发版起鼓,启请三界,临请水神,安奉灶君,竖立灵帛,引幡招魂,清静魂身引请过桥,讽诵宝忏,超度亡魂,炳烛光辉,之后接著也有走药忏。 明间的小孩看见可怕的东西吓失魂魄,多是用招魂幡招魂,还有些乡村中的相士用来请那些已经死去的人的魂魄还阳,与其家属见面,还有什么招走那附在人身上的魂魄,这招魂幡上的符咒才是这个招魂幡的用途的展现,从那个干尸的回忆里看见,旗帜上符咒复杂可见这几个招魂幡并非池中之物。 “我看这招魂幡并非普通招魂幡,这里的人死而魂魄不散,故而还能感觉到裴段身上的裴家气息,定然是连意识也保留下来了,那么这些死人就如同活人一样,只是不需要吃喝,不会死亡,只为了一个目的永远的守在这里杀光所有进墓地的人,一直到永远。”彭小瓦想了一下说出了这段话。 “这裴家的守墓人比机器人还先进,机器人也有瘫痪的时候,这个才叫做特步永不止步啊。”白面书生感叹道。对于这个招魂幡我了解不多只能听彭小瓦说说,不过这个守墓人倒让我觉得很贴切,想到那些人面对死亡的义无反顾,为了这个墓他们宁愿葬送在里面,这不应该叫守墓人应该叫守墓尸鬼队。 “这招魂幡下的魂魄永世不得转世,只能够在这里,这裴家人倒是忠肝义胆的不得不佩服,我们吃完东西立马进去也给裴段带点吃的。”彭小瓦看着黑胖子做好的东西说道。 “给那个死胖子带吃的,指不定人家现在正在吃香的喝辣的,还有美人陪伴,哦不是生前是美人的尸体陪伴。”周宇杰吃着黑胖子煮的东西那是津津有味的,我看坐在不远处火堆边上的尸体的样子,即使有点饿也吃不下去,这尸体也有完好的意识,这进裴家墓还得靠他带路,只是一想到一具尸体与你同行,心里总是有点不舒服。 第五十三章 招魂幡(二) “这胖子的吸引力连这些粽子都可以秒杀了。”从地上爬起来的周宇杰对着这突如其来有迅速消失的这一切感叹道,我这才从那具尸体扛走了黑胖子的这个变故中醒了过来,这胖子被一群尸体给绑架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粽子真的看上他了,抢他回去给他们女王做驸马。”我也忍不住说出这句话,只是这抢胖子还不如抢彭小瓦或者白面书生,就连莫现野都只是冷漠了点,但怎么也好过了那个胖子。 “这里是裴家的祖坟,他是裴家的人,那些尸体可能是在保护他。”彭小瓦捡起地上的洛阳铲说道,我一听顿时觉得心惊,这些粽子以为我们在伤害黑胖子,虽说是白面书生把手指伸到他的鼻洞里的姿势太难看,还不排除有暴力行为只是这和谋杀也没有关联。 “啊。”这时又响起了周宇杰的声音,他和黑胖子还真是大惊小怪没玩没了了,我转头看他只见他指着火堆的方向,只见那个干尸依旧站在了那里,好像还没有离开的意思,难道他也想抢一个离开。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个干尸嘴角皱了起来脸上的那层皮如同一个没有水份的橘子,两个空洞洞的眼眶里面两行血泪流了出来,在那火光中看着相当的诡异,我不知道他是在笑而且激动的流泪的,还是在展示他的厉害,又或者说是愤怒。 我们这都是一愣一具尸体对着你笑,那种心境是完全不能形容出来的,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笑不一定就是开心也许这是他愤怒的表情,我们可不是彭南玉儿还能与之沟通。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花姑娘的哟西哟西的。”白面书生小声的问道,他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汗,看来这次吓得不轻。“咯咯咯咯。”从那具干尸的喉咙处发出了这种如同蛤蟆在叫的声音,我们都是一愣,假如要逃跑这地方连找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这不跑吧除了一把洛阳铲所有有战斗力的东西都在帐篷里,这种情况相当两难连彭小瓦都没有以军师的身份出出主意。 “怎么办。”看着那具发出声音的尸体艰难的向我们走来,我再也冷静不下去推了一下旁边的周宇杰问道,这轻轻一推他就像一根木头一样倒在了地上,如同黑胖子一样脸埋进了黄沙,只是体积没有黑胖子那么大没有那种弥天的黄沙飞扬。 “周宇杰。”我看见他倒地以后叫了一声,就连忙蹲下身把他翻了个身,难道是他与黑胖子平日里走的太近,所以这些尸体想着把他也带过去省的黑胖子无聊,我一边给周宇杰拍背一边四处打探,那些没有心脏的尸体没有出现。 我心中忽然大悟原来那些尸体不是觉得我们会害黑胖子,而是这具干尸,那么黑胖子和周宇杰突然昏倒都与这干尸脱不掉关系。只是他们就在我们的眼前,把干尸是如何得手的,为什么我们三个却没有一点事。 “这尸体有问题。”彭小瓦说完便举起了刀,莫现野也马上防备了起来,我用力拍着周宇杰的背,只听到了一声咳嗽,他把嘴里的黄沙吐了出来,迷茫的看了看四周说道“刚刚是谁在吹奏笛子,他娘的那声音真是绝了,你们也真是的我正是醉生梦死的时候摇醒我干什么。” “笛声。”我连忙重复一遍,只是这笛声我们怎么没有听到,难道就是那只青铜笛的声音,我看着白面书生希望他能够讲清楚,他可能看出了此刻的局势大叫了一声“不好。”就拿着刀与彭小瓦他们并肩而列。 “什么不好。”我紧随其后问道,他看着前方的尸体回答道“上了妖人的当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三妻四妾的,日无所思夜无所梦我他妈居然还是个王爷,还好你们摇醒了我没在这梦魇中无声无息的死去。” “梦魇。”彭小瓦说这两个字时好像想到了什么就问道“你们记不记得这墓埋葬在风暴之前,那个定了你们的男人在这屋顶上吹奏了一首曲子,那首曲子可以迷惑人心让人在梦魇中不愿醒来,最后梦中他应该都会死亡,那么睡着的人也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还好还好我只梦到家中三妻四妾让我去篡位,就醒过来了不然梦里面会死,现实中也会死太不划算了。”周宇杰一听庆幸的说道,语气中无疑不是重获新生的感慨,篡位,我一听这个梦怎么觉得他穿越了。 这个想法一出我心中为之一振,老爷子妖孽一样的回来了,那首曲子在这里多少年了,为什么我们什么都听不到,老爷子妖孽说只有彭家的人不会被迷惑,那眼前这个莫现野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莫现野的身份有假。 彭小瓦很明显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两条眉毛一皱自在那么一瞬间便恢复了过来,眼前解决这具的事情迫在眉睫,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为了活命,他都会帮忙解决这具尸体,过后再慢慢的去挖出这内部的毒瘤。只是以后的战斗中,这个人还存在只要不危及生命我不会拼命。 “怎么个打法。”周宇杰问道,这具尸体看着走路的动作确实和企鹅无异,万一他跑起来呢和飞似的那我们不就前途美好了,彭小瓦认真的看了一下,“咦。”的一声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我来不及问他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他叫道“你们拖住他,我去那我们的包,我一过来我们就往那个双蛇缠绕的石门处跑。” “到底怎么回事。”看着往驻地跑去彭小瓦我们道,不过他的速度和那个企鹅尸比起来不知快了多少倍,我刚说完就只看见了一个背影。他从那具尸体身边擦身而过,尸体艰难的转过头看他,就在那么一瞬间尸体已光的速度超过了彭小瓦,拦着他不要他去动我们的背包,这一举动我是吃惊不小,难道他是觉得这么多年都没有人陪着他,想留我们和他一起烤烤火唱唱歌。 “不对,他不是想留我们是我们背包的某样东西。”周宇杰放下戒备说道,他这么一说我一瞬间想起了那张地图还有那个盒子,难道他就是那个教授死在这里的学生,只是人死如灯灭他都这样怎么还记得生前的东西。 “我们过去看一下。”莫现野收好了那把长刀,往彭小瓦那边走去。我一看这种场景就觉得有点怪异,刚刚对着这个尸体还是冷汗直冒现在就因为那张地图就走过去,万一这是那尸体的阴谋诡计我们很可能就被一锅端了。 “彭家姑姑,你说我们要不要过去。”白面书生问道,我看着莫现野的背影站在火堆边上的彭小瓦毅然的迈出了脚步,那个莫现野是敌是友有待考察,要是和那具尸体狼狈为奸那么彭小瓦一个人有点难应对,我是他的姐姐我有义务要照顾他。 见我往前走了,白面书生犹豫了一下跟了过来美曰其名“我们是一个团体,再说了我们四个还摆平不了一具尸体。” 我没有回答走的速度也加快了,一到就看见他们两人一尸在那里相互望着,因为现在离得比较近我才看清这具尸体,死者比较年青上身一件白色体恤,破破烂烂的没有了袖子,因为裹在裹尸布里的原因,衣服上全是那种尸油,衣服就显得格外脏。 他那空洞洞的眼眶里不停地涌出血红色的眼泪,有一种说法叫落叶归根,死在外乡的人们都要送回家乡安葬,尸体在感受到亲人时,鼻孔嘴角眼角都会冒出血液,这具尸体的眼泪难道以为我们是和教授一起来接他回去的,还是他真的感觉到了那个盒子。 彭小瓦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干脆走到了背包处,掏出了那个盒子一见到这个盒子尸体的眼泪来的更剧烈了,我心中突然有些失落感,人都不希望死后不能魂归故里,在异国他乡做个孤魂野鬼。 只是我们这一行人呢,不得不背着家族的希望远行在这些荒无人烟的地方,我们不得不为了族人的生命家人的健康而经历这些荡气回肠的故事,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在其他墓里我们就永远睡在了那里面,就如同眼前的这具尸体一样,渴望着有人能带你回去,只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若是真的死了,可能找到我们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也许连尸骨都没有了,也许在也没有了天机。 “颜儿,你用镜玉环看一下他的以前,看他是怎么死亡的。”彭小瓦把那个盒子放到了那具尸体的面前,镜玉环对8大家族和彭家没有用可眼前这个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许他的回忆对我们进裴家古墓有所帮助。 我已经回灵活运用镜玉环,我把手放到尸体的前方开始感受这具尸体的回忆。 他和同学从一张羊皮古卷上知道了这座墓的位置,考古的和盗墓的对陵墓是无法抗拒的,他和五个同学私自出发到了新疆才打了一个电话会学校说明情况,然后不停劝阻的进了沙漠,找到这里时他们都已经狼狈不堪奄奄一息,当看到海市蜃楼的情景时他们兴奋的连夜到达。 就在这沙地上他的其中一个同学倒地而亡没有一丝征兆,他们不敢久留找到了我们找到的那个门,就在开门有莫名其妙的死去一个,他们就觉得这是一个诅咒,但是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他们打开了墓门。 里面富丽堂皇如同宫殿,有着无数的金条美玉,每一个墓壁上都画着些色彩鲜艳的画,正在他们为这个陈果兴奋时,就看见了今天晚上抢走黑胖子的那群尸体,自然是吓得不轻然后彼此失散,仓皇逃命,当他走到了一个地方里面全是小的水晶棺材,里面全是心脏,棺材的四周插着好些旗帜,旗帜上面龙飞凤舞,符咒,经文画的是密密麻麻,他没有停留根据着自己所学的的知识,走到了出口处,却被贴在墙上的丝绸缠住,直到死亡。 听完我的叙述之后,又是一阵沉默这里面的事情太错综复杂了,里面是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镶着夜明珠的宝顶,贴着丝绸的墙壁,栩栩如生色彩斑斓的画,黄金打造的座椅,宝玉雕刻的饰品,珍珠穿挂的帘子,青铜人俑长明灯,既是雍容华贵又是十分诡异。 “那旗帜就是关键,因为信仰的原因他么觉得心脏才是生命的根本,所以以水晶棺来葬心以求复活之用,只是那旗帜应该是招魂幡。”彭小瓦说道,复活,这些尸体不生不死有意识有战斗力,还需用复活。 招魂幡又叫灵旗,用于招引亡魂的旗子。来历是皇坛结彩,发版起鼓,启请三界,临请水神,安奉灶君,竖立灵帛,引幡招魂,清静魂身引请过桥,讽诵宝忏,超度亡魂,炳烛光辉,之后接著也有走药忏。 明间的小孩看见可怕的东西吓失魂魄,多是用招魂幡招魂,还有些乡村中的相士用来请那些已经死去的人的魂魄还阳,与其家属见面,还有什么招走那附在人身上的魂魄,这招魂幡上的符咒才是这个招魂幡的用途的展现,从那个干尸的回忆里看见,旗帜上符咒复杂可见这几个招魂幡并非池中之物。 “我看这招魂幡并非普通招魂幡,这里的人死而魂魄不散,故而还能感觉到裴段身上的裴家气息,定然是连意识也保留下来了,那么这些死人就如同活人一样,只是不需要吃喝,不会死亡,只为了一个目的永远的守在这里杀光所有进墓地的人,一直到永远。”彭小瓦想了一下说出了这段话。 “这裴家的守墓人比机器人还先进,机器人也有瘫痪的时候,这个才叫做特步永不止步啊。”白面书生感叹道。对于这个招魂幡我了解不多只能听彭小瓦说说,不过这个守墓人倒让我觉得很贴切,想到那些人面对死亡的义无反顾,为了这个墓他们宁愿葬送在里面,这不应该叫守墓人应该叫守墓尸鬼队。 “这招魂幡下的魂魄永世不得转世,只能够在这里,这裴家人倒是忠肝义胆的不得不佩服,我们吃完东西立马进去也给裴段带点吃的。”彭小瓦看着黑胖子做好的东西说道。 “给那个死胖子带吃的,指不定人家现在正在吃香的喝辣的,还有美人陪伴,哦不是生前是美人的尸体陪伴。”周宇杰吃着黑胖子煮的东西那是津津有味的,我看坐在不远处火堆边上的尸体的样子,即使有点饿也吃不下去,这尸体也有完好的意识,这进裴家墓还得靠他带路,只是一想到一具尸体与你同行,心里总是有点不舒服。 第五十四章 招魂幡(三) 不出一分钟我就觉得整个人完全快要窒息了,因为现在在这黑漆漆的泥沼中也不敢真开眼睛看看眼前的环境,我只能听见哗哗的水声,这泥沼好似没有底一样,我们已经往下沉了快要十米,因为是分开下沉的所以身边没有人,只能凭着下来时的记忆到处摸索,突然摸到了一个滑滑的的什么,我不死心再次去摸了一下,那是一只手,顺着手接着往上摸,是手臂然后脖子脸庞,我拉着这手臂摇了摇想弄清楚身边这个是谁。 拉着这个人已经沉到了泥沼的底部,我拉着的这个人还是没有给我一丝回应,我心中身上疑惑,连忙再次摸索一次,只是这次摸得更细致一点,这只手的手指很纤细,如同一个女人的手我连忙顺着手指摸到了指甲处,那是一根根长指甲,剪得很尖至少有十几厘米长,我一发现让我顿时惊慌失措,我忙把手中的那只手丢了出去。 我踩在底部摸索着往其他方向找去,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左手,我心道难道是彭小瓦,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我变的格外小心,左手没有丢开手中的那只手,右手悄悄地摸了过去,当我摸到那一头在水中漂浮的长头发时,左手一拉一脚就踢了过去,这女人当姐傻啊,凫水一点声音也没有,除了是粽子还能是什么。 踢完这一脚以后连忙松开了左手,就开始往相反的方向逃跑,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到了我的憋气的极限,这女尸还没玩没了的缠着我了,难道生前她是个同性恋,觉得我长的还勉强对的起观众,所以就打算把我留在这里,永结连理。当感觉手中又多了一只手以后,我忍不住这样想,凭着训练这么多年不太敏睿的观察力都知道,还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我刚想走就觉得不对劲,这下面的水里面没有泥沙,难道这里已经是另一片水域了,我在想要不要睁开眼睛看看,但一想到那个加着蛇排泄物的黑水心里面就恶心,最后一狠心想到喝都喝过了,就睁开了眼睛,这一看我顿时傻眼了。这水清澈无比,并且这泥沼底部还井然有序的放上了黑色石头做的灯座,灯砚里放着夜明珠,把这水下世界看的是一清二楚。 我震惊之后才想着去打量牵着我的手的女尸,我转身一看,只见那个女子脸色是紫青色的,瞳孔里面黑的有点恐怖,比正常人的眼珠要黑上两倍,身上是一件白色丝绸料子的长裙,只是衣襟开到了肚脐,所以胸部处一览无遗,全部暴露在了外面,只是那一身的皮肤都是那种紫青色,一头黑色的头发至少有两米长,漂浮在水中,手上拿十几厘米的的长指甲都是黑色的,这一看我把这女尸的手丢了出去,这尸体已经尸变成了这样了。 对于憋气这事,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总不能让自己死于缺氧吧,憋气死和被水淹死,后者活着的几率要大那么一点点,我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决定赌一赌运气,我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片刻之间水就灌进了嘴里,往胃里面流去,我也懒得去理那个女尸,开始顺着彭小瓦的方向游去,我这一游开,身后的女尸也连忙跟上,与我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刚游了十几米远就看见彭小瓦过来了,他身后也跟着这样一具尸体,只是离他较远,一见我就冲我打手势,然后拽着我往会游去,我相当放心的节约了体力,被他拖着游了好几分钟,中途又喝了好几次水,现在这肚里的水吐出来装上出沙漠都够了。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光晕越来越浓,最后就有点眼花,看着彭小瓦也是那种飘着头发的女尸,拉着我手的那只手干枯青紫,黑色指甲很长,我一度以为我出现了幻觉,猛然恍然大悟,这个彭小瓦有问题,第一他和周宇杰的位置最近,如果来找我应该是两个人一起来,要是发现了通道以这水底的情况,什么都不清楚分开行动的可能性也不大。 第二如果这人真的是彭小瓦的话,那么他怎么会让身边有来历不明的尸体跟着,镜玉环,我突然想起这个事,我心中叫唤着彭小瓦的名字,前面的彭小瓦没有一点反应,就在那么一瞬我挣脱开了那只手,彭小瓦转过身来不解我的做法,然后又来拉我想让我与他同行离开这里,我认真打量彭小瓦的脸这才发现这个彭小瓦没有那颗朱砂痣。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手握着饮月,一匕首刺到了这个彭小瓦的手上,黑色的液体从他的伤口处流了出来,弥漫在了这清澈的水中,眼前顿时漆黑一片,混乱中好像又被什么东西拖着,意识越来越淡薄,眼皮越来越重,朦胧中看着那张放大好多倍的青紫色的脸。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只是额头处剧烈的跳跃着,全身肌肤浴火般疼痛,好像有什么要从身体里面破体而出,意识慢慢模糊,我瞬间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的三具尸体,那具扮演彭小瓦的那具头上还戴着一个精美的花冠,是用五颜六色的水晶拼凑的,只是那个样子有点玷污了这个水晶冠。 现在的我呼吸自由,除了眉心处有一点在燃烧的感觉,倒是没有任何的不适,一眼就能看见这个池底,五十米外白面书生正跟着三具尸体,他的脸上写满的高兴的表情,彭小瓦拉着莫现野在解决那些尸体,他的眉心处是一簇耀眼的红光,他的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庄重神圣,他眉心处那道红光所到之处,那些尸体化成了一滩黑水。 我在一看身边的那些尸体,好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连忙往白面书生那里游去,到达那里时,他的手里正拉着一股头发,他的身上早已缠满了头发,现在的他就如同一个缠着黑布的木乃伊,往他们要去的方向的前面一看,相当的吃惊,前面的黑水中摆着密密麻麻的尸体,他们都是跪着仰望着上面,一身如同白纸的皮肤,双手撑在了地上,都没有穿任何衣物,这些对着天跪拜的尸体都是男性,黑水的中间是九个硕大无比的水晶棺,每个水晶棺的旁边又是九个石头材质的棺材,里面大大小小刚好九十个棺材,很显然的就是如果白面书生被拉进这水底唯一的黑水处,必死无疑,我连忙拉过不省人事的他,往彭小瓦那边去了。 彭小瓦拉着莫现野,我拉着周宇杰某处前进。 当我被人推醒了的时候,我正躺在一个墓道里,墙上贴着那种丝绸,头顶镶着夜明珠,把整个墓道里照的如同白昼,那种奢华大气简直是耀眼生辉。“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水里吗。”周宇杰扶着额头说道,这么一问我也傻眼了,我的记忆里只有我拉着他找到了彭小瓦,然后就没有了一丝映像,彭小瓦摸着墙上的绸子,眼神相当的迷茫。 现在的我世界里只剩下他眉心处的那道红光,光到之处所有的尸体皆成灰烟,现在的他却如同平日里一样,只是那棵朱砂痣却格外的惹眼了。 我想起从天而降的妖孽男,指尖一点就是一点妖娆的朱砂痣,笛声悠悠迷惑众生,他是为了这颗朱砂痣而来,他说这是彭家的象征,这朱砂痣中隐藏着慑人的力量,彭家的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谜团,每次从这谜团中露出冰山一角,都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发现。 “我们来整理一下我们的包袱,看看缺失了些什么。”彭小瓦转过头说道,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明显的纠结,只是用那种迷茫的眼神看着我,其实我知道他在看那颗朱砂痣,就如同我在看他的那颗朱砂痣一样,那种不知所错的心境没有经历过得人又怎么会懂。 我们把身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在沼泽里掉了两个背包,现在的我们没有衣服可以换,更是连食物都只剩下来了一半,那就意味着我们在这墓里呆的时间不能够太长,没有了汽车没有了骆驼,如果在这里面带上时间超过两天,就算我们省吃俭用也是出不了这片沙漠。背包里面还有一些简单的药物,止血的消炎的,现在就连包扎的纱布都没有了,万一有谁受伤没有及时的简单处理,那么就会离死亡更进一步。 “我们差点被那些蛇给三光政策了,我看啊这些蛇有岛国血统。”白面书生看着地上为数不多的东西感叹道,我只是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这里好苍凉,彭小瓦把地上的东西塞回了包里,现在的这种情况要节约食物,更是要争取时间早点走出这个墓里,现在我们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他装好东西看着前方说道“走吧,我们也该出发了。”,我随着眼光看过去,前面的通道看上去很漫长,虽然这里如同白昼可是始终看不清前方,就好像前面就是一个虚无的幻境。 “这死胖子家的东西还真是邪门,他这是想害死我们,还是想让我们大开眼界,他也太不厚道了。”白面书生一看这个飘渺的走道忍不住对黑胖子骂起来,我心想要是黑胖子在这里这两人又会吵得没玩没了了,只是这前面的道路绝对不太平,我们不是来观光的,来盗裴家的传家之宝的,裴家的那些守墓的尸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这里还是在主墓的外面,到了里面你会特开眼界的,你骂胖子都会过瘾你会有杀他的冲动。”我对白面书生说道,他用有点轻视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就跟了上去,我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彭小瓦和莫现野一人背着一个包往前方走去的背影,倒是真的和狼牙山二壮士很像,我提起自己的背包追了上去。 彭小瓦说过我的这个包里背的是我们所有人的命,里面除了有些随身物品吃食以外,就是那那张地图和那把青铜笛,如果这墓里的那把招魂幡一被拿出旗墩,这里面和外面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千年之前的笛音就会从封印里面出来,活人死人所有一切就会永远沉睡,被风暴埋在这黄沙下面,只有这只青铜笛才可以对抗那笛声,这是我们活着出去的唯一希望。 往前走了半个小时,那条看上去飘渺的走道还是没有尽头,好像永远也走不完,我看着头顶上的夜明珠,想起了彭家大院的东院里的那些桃树,难道那些烟雾能够让人产生幻觉,我们一直就在幻觉当中。“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幻觉。”彭小瓦说道,我转身看了看身后也是笔直延长,如果不是幻觉那么这个裴家墓到底有多大。 “死胖子家仗着有招魂幡,胁迫苦力建造了个这么大的陵墓,还杀光了所有人真是丧尽天良,你说我们要是拿到了招魂幡,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给自己造一个比这还大的陵墓。”白面书生感叹道,本来我的心思都还在那长长的走道上,一听这话就觉得这眼镜是个毒舌,年纪轻轻的就打算给自己建陵墓,看来他是活腻了。 彭小瓦全身心的去摸索着墙壁,只是莫现野听到以后笑的有一丝从容回应道“其实就这里做陵墓就很不错了。”,莫现野本不爱说话这时笑起来说这话,就觉得他又被鬼附身的感觉,就连白面书生也看着我用下巴指了一下莫现野问我怎么回事,我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说这里不错。 “没有机关,我们继续往前走,出口应该会在前面。”彭小瓦说完叹了口气,就率先往前走,听到他叹气我们如同被判了死刑一样,只是我们这种叫死缓,我只好跟在后面,这一次又走了半个小时,终于看见了一道石门,连忙到了石门边,这只是一道普通的石门有四五米左右宽两米高,石头表面很粗燥没有雕刻一丝花纹,石门下面部分埋到了地下,大家都连忙帮忙把石门处的泥沙清开,只是一抛开沙子,就看见了这门被铁水铸死了,彭小瓦连忙四处一摸说道“封死了,看来这门没有想过要开启。” 周宇杰放下了石门上的手说道“你说那几具肩不能扛手不能拿的是怎么进去的,总不能死后变成鬼直接穿过去吧。”从我们走的这条路线来看,那几个人也是走的这条路,那么这里就一定会有入口。“找一下吧。”我看着沉思的彭小瓦对着另外两人说道,我们在门的附近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片,没有任何收获,正在失望时,白面书生指着墙壁边缘的一个烟头说道“那几个人到这里的时候比咱们享受多了,还可以抽抽小烟喝喝小酒,哼哼小歌斗斗地主,你说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咋这么大呢?。” 莫现野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烟头一看说道“一个月以内的,看来这入口就在附近。”我本想告诉彭小瓦这烟头的事,一个转身彭小瓦不见了“小瓦。”我试探性的叫了一句,莫现野和周宇杰也连忙转过了头,两人的吃惊程度绝不亚于我。“他不会是被拉回去当驸马爷了吧。”白面书生愣了半响说出了这句话,我白了他一眼在石门旁边看看彭小瓦也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就彭小瓦这样的人被拉走了连一点声响也没有,那我们几个就准备着写遗书,说不定几千年后还能成为文物。 “啊。”听到白面书生惊讶的一个大叫,就看地上冒出了一个脑袋,彭小瓦爬了出来怕怕身上的尘土说道“这是一个盗洞,这洞至少说有二十年,挖好以后还刻意造了一个机关,可以直接通往里面。”,他说完就抓起搁在地上的包,又跳了下去,然后在最前面开路,我们收拾好东西都跟着跳下去,这盗洞只能容一个人通过,要是黑胖子可能都有点困难,里面很黑只能顺着这盗洞往前爬,打这盗洞的手艺很好,虽然没有一丝光线但还是能感觉到,每一铲在都是十分均匀,一只爬了好久都是一铲扣着一铲,可见打这个盗洞的人是一个经念丰富的盗墓贼,那二十年前他又出去了没有。 第五十五章 鬼压身 在那个漆黑的盗洞中爬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后,我都觉得爬不动了,早就听说过有的盗墓贼会缩骨功,盗墓之时只需要打上一个极小的洞就能够进去,只是这种本领要从小练起,要先把全身的骨头卸下来,然后再回到原处,一直这样练习直到身体上的每一块骨头都能够随心所欲的收缩,当然这练习的过程苦不堪言,所以这功夫练成功的就只有那么寥寥数人,可是打这盗洞的人还真是不简单,爬不动的原因也很简单,这洞陡然间变小完全被卡在了那里,终于体念到了什么叫做进退两难。 “前面的这盗洞只有直径二十厘米,我们连脑袋都过不去。”最前面的彭小瓦说道,因为空间的关系声音听起来有点瓮声瓮气的,那一刻我甚至怀疑他不是彭小瓦了,直到身后也是同一种声音响起我才放心,只听到白面书生说道“我操,敢情这挖洞的这个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所以事实证明有人走过的路不一定就是趟过雷的,你妈有可能那人就是放雷的,我们太大意了,以为有人钻过的洞我们也能钻,结果那人是属耗子的。” “不要叫往后退了,我退了几步就蹬到一个石头上,我们后路被切断了。”彭小瓦刚开口说了一个那字,最里面的莫现野开口说道,一听这话脑门一瞬间就开始疼痛,往前也过不了往后也退不出去,只有被困在这里,还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连翻个身都困难的盗洞里,不过也没有谁把盗洞打到可以开个解放牌汽车。 “瓮中捉鳖,关门打狗真他娘的绝了,这谁想到的这他妈不要脸的办法。”白面书生说道,说话的声音中带着急促的喘气声,瓮中捉鳖关门打狗,这眼镜到底是什么形容词,他才是狗。“不要以为带着眼镜就可以乱用成语,你才是鳖啊狗的。”我骂道,我虽说在这种环境中实在是不想打扰彭小瓦想办法,只是这白面书生虽然说到重点,不过这话怎么听就怎么不爽。 “把洛阳铲递过来,我看还是慢慢挖开吧。”彭小瓦想了一下说道,这方法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只是有点费时费力而已,难道干尸那一伙的是没有从这里进来的,还是这尸体的记忆是假的他们其实早就已经死了。这空隙本来就不宽,就光是从周余杰那里接过洛阳铲然后递到彭小瓦手里就用了十几分钟,然后就把一切体力活交给了彭小瓦,趴在地上养足精神,一开始休息全身上下就十分的累,疲倦的双眼合上就不想再睁开,现在我就是躺在口棺材里,身边睡着个千年粽子我也能够睡着。 我一直分不清楚我自己到底是在睡梦中还是在现实中,我感觉的到彭小瓦把我拖着往前一截,我听见周余杰骂彭小瓦是个奸诈的狐狸,然后就是挖泥土的细微声音,还有白面书生说我“这妞好福气,每到关键时刻就挺尸,害的我们这些不是她的男人的人,做体力活。”,紧接着就是彭小瓦指责他几句。 哪怕是感觉得到眼前的一切,也能够清楚的听到他们的每一句对话,甚至还能够想到他们应该有的表情,就是起不来甚至连一句话也说不来,我一个劲的挣扎用尽全力终于爬了起来。只是很快就发现这又是一个新的梦境,我以为自己醒了,看见他们照着矿灯,我走到他们身边去和彭小瓦说话,他如同没有看见我一样,紧接着他在接白面书生递过来的洛阳铲的时候,洛阳铲和他的手直接穿过了我的身子,我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突然豁然开朗了,现在的这种感觉依旧也是那个梦。 当发现这是一个梦时我又开始半睡半醒着,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只要是睁开眼睛就没有事了,可是那眼睛无论怎样就是不能睁开,我使劲用力的掐了一下大腿,疼痛从那里传到了脑神经,使劲一睁眼睛,可还是睁不开。现在的我心中十分焦急,听见白面书生的笑声,我却无论怎样用力也开不了口。 最后连把口水抹到了眼睛处这种烂法子都想到了,随着口水的滋润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摸眼睛眼角处全是眼屎,好像保鲜膜一样蒙在了眼睛上,用镜玉环和彭小瓦一联系,在忙着打洞的彭小瓦没有一点反应,我瞬间明白过来,现在还在这梦境当中,低头一看,我好好的睡在地上,那酣睡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与我现在的反映有着天壤之别。 刚开始我以为就是鬼压身,鬼压身有的说是因为把手放到心口上,压迫到了心脏就会让人想叫又叫不出来;想起身或张开眼睛,却无法动作,心中一直呐喊,却无法开口说话,发不出声音;全身肌肉张力瘫痪,一阵阵的力量压在胸腔,自己无论如何使力,都使不上力,一直挣扎数分后,最后才能缓缓使力,直到惊醒,醒来发现满身大汗。 可是现在以为自己醒过来了,却看见了地上睡着的自己,这还不是一般境界的鬼压身,我用镜玉环再次联系彭小瓦,也是毫无所获,听说只要被人叫一声就可以醒来,但是如若魂魄离开身体太久了,就是被叫醒了也无济于事,看来这鬼的主意打的太不错了,让我们一个一个的是在鬼压身这种事上,想想也憋屈,这连陵墓都没有进,就死在了墓外的盗洞里面。 突然想到我现在是一个魂魄那么我就可以看见是谁在害我,我把这盗洞看了一遍,连个鬼影也没有,地上的我在睡梦中砸了砸嘴,正当我失望的唉声叹气的时候,却看见一抹白裙,一个女子突然站到了前方不远处,她一头黑色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只能看到她的黑发和白裙,她一步一步的向我走了过来,我努力淡定了下自己的情绪,才没有后退。 她走到了我的前面一米处停了下来,她伸出右手开始撩开脸面前的黑发,我却惊恐的看到,她的衣袖并没有动,只是放到脸面前的那一只手,手只到了手腕处没有手臂,我有点心虚的后退一步。 紧接着就看见那些黑发被撩开了,拉开的头发就落到了地上,我看到了她的那张脸,却呆住了,脸上只有一双眉毛,嘴唇处是一道两三厘米的裂缝,惨白的脸上就没有了其他的五官,见我的紧张的模样,她眉毛一动,那裂口处就涌出了鲜血,衣服上和地上就是那种触目惊心的红色,她迅速的伸出那两只只有手掌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因为处于高度警觉中,一见他的动作人自然是用最快速度退了好几步,可是那个女子没有动,那两个手掌还是伸到了面前,我连忙用手去挡了一下,现在我与她的距离至少有两米,可是那两只手依旧伸到了面前,当碰到那两只手时想把它抓住,去触碰时就发现如同肥皂一样,从我的手边溜走了,然后趁我不备掐在了脖子上。 本来那个如同肥皂的手在脖子上应该也十分润滑,可是却没有如同想象的那样,那两只没有开始的那种滑腻的感觉,力气极大,就恨不得掐断一样,我在那一刻直接连舌头都给掐的吐出来,我连忙用手去抓,却又是那种滑腻的感觉,手一抓上去还没有抓牢就滑了下来,那个没有五官的女子距离又是太远,本想着踢她几下的却又够不着,只能是在那里干着急。 猛然发现一个问题,真正的我现在躺在地上睡得是昏天暗地,我就是一个魂魄,我可没有听说过还有魂魄被掐死的,发现这个问题以后,就感觉到刚才的呼吸不畅,脑部缺氧,这些感觉没有了,我猛然清醒,才看见那个白色的裙子站在远处,就如同我看到了那一抹白色,然后就看见了她是站在同一个位置,她没有如看到的那样走过来,也没有露出那张没有五官的白脸,刚才的一切就是一个幻觉。 幻觉,心里瞬间冷静了下来,既然我经历的是一场幻觉,那么现在的又是不是,脑袋里就不停的回放刚才的画面,紧接着那个女子走了过来,心却开始颤抖,反正就是特别紧张,我心在可没有心跳,如同幻觉中的一模一样,她停在了我面前的一米处,然后开始用那个没有手臂的手掌来拨面前的头发,她拉开的头发就掉到了地上,我就看到那张白纸一样没有五官的脸,那两条眉毛一动,嘴边处的裂痕就涌出了鲜血,先下手为强,我心里跳出了这五个字。 那个女鬼的鲜血刚流出来,就如同刚才经历的那样,我就忙跑了过去,对着她的肚子就是一脚,既然她那么喜欢流血牺牲,这次就流个够,一脚刚下去,然后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一掌打到脸上时,接触的皮肤就是那种滑腻的感觉,我一时间不知道刚才的才是幻觉,还是现在的才是,或者这两个都是幻觉,可不管是不是幻觉,都要争取灭了她,不能让她灭了我。 女鬼有点抓狂了,衣衫舞动就连发丝都飞了起来,我有点懵了,这风是哪里来的,下一秒我就以牙还牙的掐住了她的脖子,然后用膝盖顶她的肚子,她嘴角处裂痕里面涌出了更多鲜血,两个手掌就伸了过来,我连忙收手,我知道她的那手可以伸很远,来不及细细思考,从她的袖子处躲到了背后去了,然后拉着她的那些黑色的长发缠到了她的脖子上,使劲一拉。 她的头往后面一仰,我就看到了那张脸,然后就感觉她的两只手掌,从前面反了过来卡在了我的腰间上,虽然隔着衣服,就能感觉那手凉的难受,就像是两条蛇一样又冷又滑,我手中的力道更是一紧,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整个人都变的呲牙裂齿,现在是我恨不得嘞断她的脖子,我的力道加大她放到我腰上的手也是加大了力道,我严重觉得我的腰上可能都被掐的青一块了,我把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气用上,直到手中的那一股头发断掉,在那个没有五官的女鬼转身的时候,我用饮月染上鲜血从刺进了她的心脏,就连黑煞都死在这招,这女鬼果真只是回过头,接着就倒在了地上化成了一滩黏糊糊的血水。 我看着她化成水了,倒在了地上,就连手中的刀掉在了旁边,也无力去管,只想躺在地上。 只是在我倒地的那一刻,却看见不远处一抹白影,我的个苍天啊,我的个上帝啊,她不是化成一滩血水了,怎么还站在那里,难道这又是幻觉,还是刚才是幻觉,我往地上看去,哪里有什么血水。奶奶个熊,我心里忍不住骂了句难听的话,敢情我把吃奶得劲用上,就只和一个假货折腾了半天,真货就在一边看着打算做个黄雀,好来个坐收渔翁之利,看来这裴家的招魂幡还真是值得这么多尸体守着,这女鬼还知道用上计谋了。 现在的我全身无力腰酸背痛,我真的不知道这个我能不能还是如此幸运,我不知道我是继续休息,还是如同开始那样抽空身体的极限,把这个解决了在休息。我不知道到底我现在经历的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幻觉,我总觉得这会是一场没玩没了的噩梦,梦醒之后又是另外一个梦,这样一直循环。 如同开始看到的那样那抹白影过后就看见了那个头发遮住脸的女鬼,不用想也知道那个该死的女鬼正迈腿走过来,现实就如同一个悲剧,让那些不好的东西如同预料一样发生了,却无能为力。我在想我会不会就这样睡死过去,就在那么一秒我想到了彭小瓦他是不是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既然可以肯定这是幻觉,那么彭小瓦是不是也是一个幻觉,他也许还是睡在了幻觉中,做着同样的梦,所以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叫醒我。 就只是这么一想,就觉得刚刚看到的那么不正常,那么小的一个盗洞怎么他们三个人都站在那里,而我睡着的时间不是很长,要挖成那样那么短的时间是不可能办到的,那么就只有一种,那就是我听到的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幻觉,我们很可能现在都还趴在盗洞里,享受着噩梦的滋味。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的,我只记得我用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然后跑到那个女鬼面前,让她还没有来得及出现在我的面前就是一匕首,然后拔出来又刺了进去,片刻之间那个女鬼如同开始那个一样化成血水了,然后我就往那个女鬼会出现的地方跑去,只是看到一抹白影,接着一匕首白影消失了,我走了过去,发现那些有一个转角,从那个转角往前一走,接着就仿佛往下掉,惊慌中往下一看,就看见了一口大棺材,然后就落到了那口棺材里面。 第五十六章 里面好像有人在看 落到棺材里的那么一瞬间,本来就很疲惫的一身被摔得顿时就只能感觉到了疼痛,人都有点摔得懵了,朦朦胧胧中看见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一头披肩的长发,一身汉族的古代服饰,剪了个齐流海,那一张脸小巧而精致,一副标准的美人胚子,没有看到五官,也没有看清衣服和发饰,她便消失在那朦胧的光线之下。 我迷迷糊糊的打探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一看人顿时就清醒起来,敢情我这是到了那些无五官女鬼的老巢,我摔在一个合葬的那种大棺材里,这是一种石头的棺材,所以摔下来的时候有全身都要碎了的感觉,往上面一看可能有三米高,棺材两边是两根石头大柱子,珠子上镶嵌着两个青铜的灯砚,灯光有点恍惚,只能看见我的头顶上全部密密麻麻的挂着刚才看到的那种女鬼。 她们都是低着头所以抬头一看时,只能看见那些头发垂了下来,空荡荡的白裙下方,是那种没有腿只有脚掌的脚,脚掌很小穿着绣花鞋,这头顶上少说也有几百个这种尸体,往上一看除了看见像贞子的那种头发,就是那种裹过的小脚。我认真一看这才发现这些女尸里面围着一个我现在所呆的这种一模一样的棺材,那个棺材也是被吊在了顶部,那个棺材上镶嵌了夜明珠,只是那些尸体的遮挡,光线就很朦胧,地上有无数的倒影,参差不齐看着挺阴森森的。 我本想抬头再次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些什么,就看见踩空了的彭小瓦,我连忙一个翻身出了那个棺材,就听他"啪“的一声落到了我刚才落的地方,见他打看这里的眼神就知道他绝对是被摔得晕头转向,我连忙推了他一下,他看见我松了口气说道。”这是什么地方“,当他把头抬起来看见上面挂着的尸体时身体怔了一下。 。”老窝,这么明显的问题,你这种高智商的人居然会问出来“我看到了他的表情,就难得有机会的可以挖苦了他一下,他白了我一眼问道。”我问的是梦里还是梦外“,一听这个我有点心虚,这掉下来这么一会了,就光顾着左顾右盼了,正事到给忘了,还在笑话彭小瓦摔得晕头转向,别人那是把这事给记得清楚,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就从棺材里面翻了出来轻蔑的说道。”用脚趾头想想,你也肯定不知道“他说完也不理会我就抬着头认真的看着上面,我本想还觜几句的,见他那么认真的模样就不敢打扰他,可是天不遂人愿一个哭爹喊娘声音响起只听头顶上方白面书生带着哭腔的叫喊声“好你个脱发鬼,陷害你周爷爷,死了都要拉上你陪葬,哇哇,事实证明咄咄逼人的只会更加努力的把人逼上阴谋绝境,啊……”最后那一声,那种凄烈程度,还好是在大沙漠不然这大晚上的告他扰民的太多了,我本想安慰他却亲眼看见莫现野掉了来砸在了白面书生的身上,就在快要砸到他身上时,我理智的用手遮住了眼睛,接着是地动山摇的声响震耳欲聋。 只是白面书生的那句话提醒了我,这么多的尸体挂在这里如果真的想在环觉里面干掉我们,来个车轮战术我们现在早就去往西天以求真经了,可是这些尸体却没有只是引诱的引诱,逼迫的逼迫,把我们全部集中在了这里,难道真是让我们来欣赏这屌丝晚会的,恐怕这里才是真正的阴谋和绝境,我一想到这点我连忙往这些尸体处一看,那些尸体都变成了头发缠在了上面吊住身形,那一张张白色且没有五官的脸都对着我们,我也了成了猎物的感觉。 “跑。”‘彭小瓦说出这一句话以后拉着我就往没有尸体的地方跑去,我边跑边回过头来一看,只见莫现野在拉白面书生,那些吊着尸体的头发开始往下延伸,尸体的脚就快要接触到了地上,莫现野他们终于跑出了那危险地段,只是那些尸体的手可是没有手臂的,就能发挥出黑山老妖那样的功能,我们跑的了吗,彭小瓦拉着我跑的很快,我能够想到他难道想不到,他大声的说“如果我们被拉过去了就只能被做成祭品,用于祭祀那棺材中的东西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一听这话我跑的更卖力了,死马当成活马医,万一那些手太多了在半道里打结了呢?那我们不就可以死里逃生了。 “你们两个没有良心,遇到危险变成抗日年代的汉奸,等到一切风平浪静了以后,在来收拾你们。”白面书生在我们的背后大骂我们没有义气,我使劲的跑张大嘴呼吸,心道义气又不能让我们化险为夷,还可能让我们去做祭品,这个时候义气是最不值钱的,不光不值钱还要人命,我拿义气来干嘛,那不是成心给自己添堵啊。 “没有路了。”彭小瓦的声音有点低沉,本来就沉重的心情现在无疑是雪上加霜,我忙往前一看,是一堵石头砌的墙,每块石头都有一两顿重,也是那种在黑胖子那里见过的那种石头,彭小瓦连忙就去往那堵墙摸去,我转身一看,只见白面书生和莫现野的身后有了很多那种手掌,那些手都呈抓拿状,白面书生边跑边回过头去看,这一看就听到他大骂道“操不看不知道一看就蛋疼,这年头山寨版真多,他妈的这是山寨的千手观音吧,真他妈像极了。”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也觉得像妖魔化的千手观音,莫现野也听他这么一说也是回过头去一看,然后拉着还在慢跑的白面书生狂奔了起来,很快就跑到了我们的身边,这时的彭小瓦已经急出了汗水,那么宽的一堵墙壁要给他怎么摸完,我们可能都给拉到了那具大棺材里,喂给了那合葬的尸体了。 “我说彭家祖宗你倒是快点,你要是这样磨蹭下去,我们会被这成群结队的手给撕成碎片的。”白面书生看着那些过来的手焦急的吼道,我看了看彭小瓦心里的焦急完全不能够形容,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焦急,就听到咔的一声,一个漆黑的洞露了出来,那个洞不很宽敞而且一看就是一个盗洞,我很疑惑打这么大一个洞干嘛,白面书生身后一推,我们就挤进那个洞里。 直到进了那个洞里才知道这就是一个大洞,洞的上下左右后方又全是那种一两吨重砌好的石头,现在的我们这才是被瓮中捉鳖了,看来又上那个盗墓贼的当了,我突然怀疑这墓地设计者是不是就是盗墓贼,不然这怎么步步为营,还步步惊心,每走的一步都是按照他设计好的那样,这时那些手已经到了那个洞口了,却没有伸进来,只是集中在了洞口,这下本来就黑的洞里,更是看不到一丝光线,彭小瓦打开了手电,往外一看,洞口全部是那些手,背上立马一麻。 “他们这是干什么,不会是连这些石板都要给卸了,把我们当成饺子馅吧。”白面书生感叹道,我心中也是惊恐万分,任谁看见上千只死人的手搁在面前都会寒毛直竖的,我们自然也不例外,彭小瓦咂了咂嘴说道“可能他们手只能够伸到这墙处,不然在上面的时候也不用把我们骗下来,直接拉我们下去就行了。” 我也想到了这点,如果那手可以伸到外面去的话就如同彭小瓦说的那样,这些手可以直接把我们拉下来就丢进上面的合葬棺里面,也不需要费这么事,现在还来捉我们,还有这个洞那些盗墓贼要是不是这墓的设计者的话,那么进来可能就不止一个人,也许是一个团伙,他们可能看出了这点端疑,所以就打了我们现在呆的这个洞,用来暂时避祸,只是这里除了洞口四面都是石板砌的墓墙,难道还有下一个机关,不然这些人又是怎么出去的。 彭小瓦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连忙转身就往那些石块上面摸去,我连忙也从包里掏出手电往那些石板上看去,希望能够看出点端疑。白面书生见到我们的举动就说道:“我说你们两个心有灵犀了,你们好歹也要通知一下我们这些门外汉,你们现在是唱的哪出,不会是西厢记吧。” “找出路。”莫现野吐出这三个字后也拿出手电来帮忙,白面书生一听瘪嘴摇了摇头说道“这种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一般都是由有能力的人来完成,我来保证革命工作的道路畅通,我就负责盯着这些爪子好了。”他说完就做到了地上,面向着洞口打起了哈欠,我有点无语的摇了摇头,不再管他认认真真的把注意力集中了那墓墙上。 那些石板与石板之间的缝隙就连指甲盖都放不进去,我突然想到了埃及的金字塔,难道这里会是一个倒着的金字塔,还是那个建筑就类似于金字塔,能让这里面的东西千年不腐朽的,难道除开这种的黑色的陨石,还与着这建筑的造型息息相关,我看了好几块石板都是那种,除了没有花纹以外,还有那种缝隙也看不出一点问题,难道真的没有机关,那那些人又是怎么出去的,还是这机关根本就不在墙上。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白面书生大叫了一声,只见他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外面,表情不是一般的夸张,就好像看到外星人一样,顺着他的手往外看,那些手已经全部退了回去,到没有其他的问题,那这白面书生的神情到底是为哪般。他指着外面说道:“那些尸体中居然有一具棺材。”,我恨不得把他踢出去,有点危机意识的在才掉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他居然现在才发现。 “里面好像坐着两个人看着我们这里。”他吞吞吐吐的说出这句话,此话一出我们都走到他的位置往洞外一看,在那些尸体的间隙中真的看到棺材里面坐着两具尸体,由于太远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那两具尸体现在正看着我们的方向。 “这两人才进来的时候是睡着的,因为我第一个进来有认真的看过。”我说出了我的想法,彭小瓦看了一眼回应道“那些手是回去搬救兵的,看来这里面的人是被那个夫妻合葬棺那两个给拉出去了。” “你是说那两个会跳下来,还会把人拖出去。”白面书生疑问道,见我们都是拿出贴身的武器防备,自然也是不落人后,把他的背包捆在了身上,拿出那把大刀举在了胸口前。这是洞外就是一声地裂天崩的声音,是那个棺材从上面掉下来的声音,一阵尘烟过后,就看见棺材里面的尸体站了起来。 “这两个不愧是夫妻棺里面出来的,真他娘的般配。”白面书生感叹道,只见从棺材里面站起身来的是一具黑色的尸体,一具白色的尸体,这两具尸体一出现空气中就传来难闻的恶臭的味道。“这个黑脸包拯什么时候讨了个这么白的老婆了,元芳们你们怎么看。”白面书生打趣道,我一听头上乌鸦飞过,他可能还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黑白双煞,千年黑毛和白毛粽子夫妻,知道以后他会笑不出来的。 “我们的看法很简单,你出去就能够灭了这包拯夫妇。”我恶狠狠的说道,他突然一笑白了我一眼说道“你还真当我不知道这是黑白尸煞啊,大战在即我调节调节气氛,最伟大的战斗都是交给有担当的人,你们去吧我会求上帝保佑你们的…”我正想回应他就听到“砰砰。”的声音,那两具尸体跳了过来,他们每跳一步就有五六米远,按照他们这个速度跳到我们这里只要几十秒,我在这等待的几十秒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如同粘板上的肉一样反抗无效。 “我们退到边上让他们进来,颜儿你和小周你们重点是等他们进来以后,拦着不要他们出去,他们想要瓮中捉鳖我们就来个关门打狗,把他们解决在这里面,然后我们身上抹上他们尸水,出去就不怕那些吊着的那些女尸了。”彭小瓦抓紧时间一口气说完,我们也连忙按照他的吩咐部署往这洞的墓墙上靠,自然也是我和白面书生在那洞口的左右一人一边,他们两人也是靠在最后面的墙上,随着一股难闻的气味,黑白尸煞到了洞口,就在一眨眼之间他们就跳进了这不是太大的洞里,瞬间洞里面可以熏死所有的蚊子苍蝇,我也是忍住强烈的呕吐感。 第五十七章 黑白双煞 就在那对黑白夫妻刚进洞里,我和白面书生很自觉地堵住了洞口,这次便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不能有一点疏忽大意,可能是由于招魂幡的缘故,这黑白夫妻自然是知道被包围了,不过从他们分开,白煞对付我和白面书生,黑煞对付彭小瓦和莫现野,从他们从容不迫的举止中可以看出来,对付我们几个他们老两口那是绰绰有余。 轻蔑赤裸裸的轻蔑,我还没有表示我的不满就听到白面书生骂道“这两个老小子有什么好牛的,叫的好听点是叫他们尸煞,叫的不好听还不是就叫做死人,死了那么久了英文都不会有什么好洋的,还好意思摆出这表情。” 我突然就觉得他和彭南玉儿倒还真是蛮配的,都他妈一样是毒舌,都是看着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结果手段都有点变态,就他在那个船墓里面砍掉那个假的黑胖子的头,那种雷厉风行的模样一看明白人就知道是一个练家子,但不得不说的就是他那副眼镜和那张小白脸,说他是倒斗的还真没人相信。 “别废话能听懂你在骂他。”看着眼前的那只白毛粽子,她身上的白毛又疯长了一寸长,我连忙让白面书生不要再说,要是在这样下去这白毛会长成波斯猫的,白毛向白面书生扑去,白面书生快速一闪在洞口稳住了身形,我也不甘示弱往白毛身后一刺,白毛一个翻身躲过了,这一翻身她直接往那面上一蹬就正面对着我,这时我才算看清楚这个白煞的样子,还能够透过那一层长毛依稀看到她以前的模样,至少五官才算端正。 白毛的指甲划过了我的脸边,我才看清楚那深深的长指甲,指甲也是白色就如同打了白色指甲油一样,本来她那深深的指甲会直接插进我的心脏里,白面书生也是背后一砍刀,白毛身形一躲,所以指甲就从脸的旁边划了过去,我瞬间来气了这女人是想毁我的容吧,趁着那个白毛没有回复过身形也是一匕首,白毛顺势往地上一躺然后滚开,我的匕首一下刺空,那白毛以最快速度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我与白面书生对了一下眼神只见他不停地眨眼,我有点郁闷不明白他这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他飞快地往白毛身上刺去,我动作也不慢,在这种前后夹击的情况下,之间那白毛往上一跳,一个飞身横空双脚踩在墙面上,快速旋转蹦到了我的身后,我连忙往地上一趴,白面书生反应也不差,抓住我的胳膊往前一拖,白毛的指甲也插了一个空,我连忙起身,只看见地上那道明显的拖痕,而我的一身也是火辣辣的疼痛,这眼镜长的一副忧郁小生的模样,这拖起人来怎么可以和日本相扑一较高下。 那个白毛有点怒了可能是身前也没有吃过什么大亏,张开嘴就是一声怒吼,是一个女人尖叫的声音,还有点类似于狼嚎,尖锐而且悠长有点空谷回响的味道,反正挺恐怖的因为这声音就在这不大的洞里面回荡,声音难听气味也难闻,我都不知道她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干嘛,真的有点不顾女人的形象。 “注意那是尸啸。”彭小瓦一边对付黑毛一边冲我们吼道,尸啸我心中闪过这两个字,这是那些千年老粽子的绝技,他们这么仰天长啸一声,是要把这在体内聚集千年的细菌和尸毒排出来,那么空气中就会全部是这种细菌和毒素,人自然就会随着呼吸进入到肺里面,这样就可以让对手最快毙命,就算是闭气也不能闭个几十分钟吧,总之只要是活物都会让他们必死无疑。 我知道彭小瓦那是冲着白面书生喊得,他在听到的瞬间就捂住鼻子,我突然有点感谢上苍赐给我净世珠,不然现在我就会和这个难看的白毛僵尸呆在一块了,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就只剩下我和彭小瓦还有战斗力,只是面对着这两个人都打不过的尸体,我开始犯难了。 “你们闭着气帮忙应对一下,颜儿你用最快速度帮他们解毒。”彭小瓦指挥道,现在的他已经拿出他的几百年的活尸性质自然也是不用怕这个尸啸,白面书生本来已经弓的像一只虾似的,在听到的瞬间起身,一副与那个白毛两军交战势不两立的模样,这白毛还保持着灵魂看着尸啸对我们没有用,又是一声更为凄惨的叫声。 白面书生手舞足蹈示意我快点帮他解毒,不要这这里听那白夫人一展歌喉,我一看他的动作,他先是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又是一个十分女人的动作,在指了指他的那张小白脸然后捂住了耳朵,我心中一个得瑟,就那鬼哭狼嚎声音听多了晚上会做噩梦的。我说道“你到前面来拦着她,小心她来个突然袭击。”,我边说还边给书生打手势让他到前面来,他瞪了我一眼磨磨蹭蹭的上来了。 我划开了自己的手,在白毛向他发起进攻的那么前一秒抹到了他的手上,然后迅速撤退,留他去和那个白夫人谈情说爱花拳绣腿的,我往彭小瓦他们的地方一闪,那个白毛自然是看在眼里,由于护夫心切害怕我们三个联合起来打他夫君一个,在我过来的瞬间她也跟着过来了,我一看这光景,就深刻的感受到书生和这白夫人没有戏了,合着书生落花有意想打她,她却流水无情心系丈夫,我心道这感情可歌可泣,绝对是不朽的诗篇。 “去他大爷的这男人真没有用,居然要女人护着,该不会她是这黑包拯的妈吧,打他儿子她就开始护犊了。”白面书生大声说道,我连忙白了他一眼还真没有听说过合葬棺里面葬的是母子的,看来安全以后应该给他普及一下合葬的知识了。 莫现野看我过来就退到了我的身边我连忙把鲜血抹到了他的手上,他接过去以后就回到了原处,和彭小瓦接着对付那个黑毛僵尸,我也退到了洞口,那个白夫人看见我退了回去,也跟着退到了洞口,那个防范的模样就和防小偷一样,难道就是因为我不害怕她的尸啸,所以我就成了高级防范对象了,我觉得我有点形容不出来此刻的心境了,觉得我厉害的,居然只是一具敌对的尸体,我小声的叹了口气。 “速战速决,拖久了我们可能会去和马克思他老人家去打牌了。”白面书生收起平日里的痞气和毒舌,严肃而沉重的说出这句话,第一次看他这么严肃,立马就怀疑这一黑一白有问题,目光往白毛身上一看,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这两个家伙到底是用的什么牌子的脱毛膏,现在的他们居然是身体上的毛发在脱落,那个白煞身体上的白毛脱落速度很快,现在可以清楚的看见她那张还算明媚可人的脸,只是在看见那张脸的那么一瞬间我惊呆了。 我想起我刚刚落入棺材的时候,看见一个消失的身影,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肯定一点的就是,那个一闪而过身影的那张脸,与这个白毛粽的脸子有百分之八十相似,我不敢在想下去,那个身影也许就是这黑白双煞的孩子,这两具尸体都还很年轻,那么他们死前不会有那么大的孩子的,而且从海市蜃楼那里面看到这个工程耗时也不是太久,那么就算他们有一个小孩在陵墓完工的时候也不会这么大,在招魂幡下的魂魄是不可能成长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女孩是这黑白夫妇死后生的孩子。 只是死尸与死尸之间是不可能有孩子的,如果真的有孩子那么就会是尸王,那个孩子就会吸收整个陵墓的龙气和所有的尸气,曾听人说过在风水极好的墓里,有的尸体可以生下孩子,那个怀了孩子的尸体以真龙穴龙气孕育孩子,因为母体是尸体,所以孩子一生下来也只能够是尸体,但这种情况极少,因为陵墓的位置要好,龙气至少要保证几百年不变,因为这种孩子和昆仑胎一样,要想找到只有传说中昆仑胎可以通天的人才有资格,而昆仑胎是神定的胎位,地生的宝物,是大地灵气汇聚的地方,是最好的风水宝地,历史上为一个埋在昆仑胎里面的人是皇帝,看来我看到的就是可以与昆仑胎媲美的尸胎,还是已经长大成人的尸胎,那么这里又有谁有资格埋在这里面。 我脑中跳过了很多东西,一个叫做天机的古墓,八个能力通天的家族,现在去往的第一座古墓里面有了传说中的尸胎,还有一把可以召唤魂魄的招魂幡,传说西王母的蟠桃树,那可以看见过去的镜玉环,可以看见未来的幻玉环,还有那句双环同出窥视天机,传说中只有通天的人才可以看见的奇迹。我的脑海里是彭家地下的那片看不见头的桃树林,那里面就是命运,可以满足所有人的欲望的地方。 这裴家又到底又何能力,埋了个这么好的风水宝地,或者应该这么说,彭家到底有什么能力,埋了天机葬了命运,还有了这8家守护家族,彭家到底有什么能力有了蟠桃树,有了长生的能力,有了一曲迷惑众生的能力,有了从前年前凌空踏步回到千年后的能力,还有那颗朱砂痣可以让众生灰飞烟灭的能力,彭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族,我和彭小瓦又是谁? “不用打了,我们如果杀了他们,我们也斗不过尸胎的。”我的语气有点心灰意冷了,彭小瓦的动作都愣了一下闪过了黑粽子的攻击问道“尸胎,那个集灵气而生用尸气而活的尸胎。” 我点了点头绝望的说道“是,就是那个尸胎,除了我们可以请到传说中的的神,不然我们还是准备好上路需要用的东西吧,不然到了阴间什么都缺。”,可能是我说的那句话太消极了,白面书生也停了下来憨笑说道“今日如此造化,也是不枉此生,不过我宁愿死到尸胎手里,我们还是先把这两具送上路了,再让尸胎送我们上路。” 可能是打着必死的心态,我现在觉得死到谁手里都是死,本来就打算这样毫不挣扎的,却听到彭小瓦说道“那个女孩我也见过,这万一是这白毛的妹妹,那样我们就有一点自乱阵脚了。”,一听这话我也觉得不无道理,不过我知道这是他的战前动员。 可是就在我看见白毛粽子脸的那么一瞬间我便知道,那个女子就是尸胎,彭小瓦也知道,这粽子样貌是生前的模样,甚至能看出红润的脸色,以我在相术上的造化,如若还看不出来这些,那就真会让人贻笑大方的,这个白粽子的面相当生天子,而且可笑的是她居然生前无子,一般看相之人都会觉得这两点相不符,可是死后再生也算生,那么天子之相也是成立。 天子就是以天授命,有人用真龙天子来形容这种天命之人,蕴含着这四个理念,一是天人合一的宇宙观;二是仁者爱人的互主体观;三是阴阳交合的发展观(或叫变易观);四是兼容并包的文化观。 龙以生动具体的形象,再加上神秘主义的形式,蕴涵着天人合一的观念。龙作为通天神兽,有助于人达到通天之道。司马迁《史记?封禅书》,借齐国术士公孙卿之口,讲述了黄帝乘龙升天的神话传说:“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髯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群臣后宫从上者七十余人,龙乃上去。余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龙髯,龙髯拔,堕,堕黄帝之弓。百姓仰望黄帝既上天,乃抱其弓与胡髯号…”在这里,鼎上的龙纹是一个神奇的中介,它使龙下凡,助黄帝升天。 中国的龙都与原始图腾有重大差异,来由大概有两个:上古的帝王天神大都是龙,或具有龙性。像是盘古、彭羲、女娲、黄帝、炎帝、唐尧、虞舜、夏禹,还有以龙为官的太昊,乘龙而行的句芒,生子句龙的共工,以猪婆龙为乐师、教飞龙效八方风音的颛顼,以及因母亲感龙才有幸出生的帝喾,等等。 真龙天子,这个尸胎是个天子之命,却为何甘心呆着这个墓里,又是为何裴家的陵墓里会有尸胎,还是个天子命的尸胎,自古天神才有龙性,那这个尸胎是谁又到底受了何天命。 第五十八章 狮子吼 我还想的正是入迷的时候,突然被人狠狠的往墙上一撞,当整个身体撞到墙上的时候,本来就疲惫的身体就疼痛覆盖,就觉得好像整个肋骨都断掉了一样,我连忙扶住墓墙,看见撞我的白面书生正在挥汗如雨的和白毛粽周旋,现在的他身上没有了那些书生气息,爆出他隐藏已久的真正实力,看他现在的战斗力和莫现野不相上下,我们这群人应该只有我的能力最差了,不过也是我们都是生下来就要注定打开天机的,从小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哪能去和正常人比较体力和耐力。 “拜托,彭家的老姑婆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不然我从这白毛手里活下来,都不会从彭云若瓦那个老爷手里活下来的,还不快过来帮忙。”白面书生脖上青筋鼓起,表情也较狰狞,那句吼声更是石破天惊,就那么一刻我怀疑他是练过狮吼的人,因为我明显察觉到地上的尘土在震动,就连丝都轻抚起来,身边的空气也是在波动。 “狮吼。”彭小瓦也是一愣,黑白尸煞在如此大的声波中顿下了身形,我在那么短短的一刻,被彭小瓦的那一句话给震撼到了,什么这小白脸居然还会狮吼这么高深莫测的武功,我心想肯定是因为他的废话太多了,他家里面的人听烦了就叫他去练狮吼,省的耳朵边上老是有声音。 “狮吼,是少林寺秘传稀世奇功之一,此功为人体丹田内气外,声吐气之功法,功成之后遇敌交手,功呼啸,则犹如讯雷疾泻传出数里之外,令敌肝胆剧烈,心惊胆战,毛骨悚然,往往一声长啸即使对手不战而败,几千年了周家这门功课没有废啊,不过不及先辈了。”,一阵飘渺清澈蛊惑人心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个声音就好像是有强的穿透力,不知道哪个方向,也不知道说话的人到底在那里,只是那个声音却清晰的在我们耳朵边上响起,那么灵动那么空透那么有吸引力,让人把心静了下来。 “你是谁。”彭小瓦大声的问道,声音不像白面书生的那样惊天地泣鬼神,但是声音里面加足了内力,无论那个说话的人在哪里,彭小瓦的话她都会听到,这是他们高手之间的过招,时间如同沉淀了下来,就连那两个尸煞也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怪怪的定在了那里,时间一秒一秒的过,那个说话的人如同消失了一样,其实我们何曾不知道,那个能让黑白尸煞停下来的人,除了那个尸胎还有谁。 “说这个话的人应该是彭家的师祖吧,师祖,我父母因天命才生下我,你们到了他们最后的日也应该只有这几天了,请求师祖高抬贵手就暂且饶了他们吧。”,听到那个师祖两字我差点吐血,一个因天命而生的尸胎,叫彭小瓦师祖,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尸胎应该比我们的年纪还要大,集天地之灵气要几百年,成形也要几百年,现在还长了这么大,少说也有一千五百多年,现在这样的尸体叫彭小瓦师祖,我摇了摇头可能是我想多了,那个尸胎是个佛门中人,她说的是施主吧。 “明人不说暗话,出来吧。”白面书生的狮吼也不再需要隐藏,这下挥的更是淋漓精致,声音里一股地动山摇的气势,我连忙捂住耳朵,即使那样也能感觉到耳朵里面嗡嗡的声音,耳膜好像在跳动,那种声音经久不散在耳朵里气势磅礴的回荡,我就如同站在大瀑布旁边,那种声音震耳欲聋,感觉耳膜都快破了一般,过了一分钟后那种荡气回肠的气势才微微减弱了一点,我直起身看见莫现野的脸色青,看来也不好受,彭小瓦眉头皱紧,不过到无大碍。 “佛门大乘诸经论,人仙不出小乘法,地仙不出中乘法,神仙不出大乘法。是此三乘之数,其实一也。用法求道,道固不难,以道求仙,仙亦甚易。法门自生小法旁门,佛主释迦牟尼降生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作狮吼,云:“天上地下,唯吾独尊。”,看来周家的狮吼功还真敢忤逆上天,不愧是可以毁灭天机之人。”我听到耳边传来清澈的笑声,声音就像是轻敲的风铃,轻柔婉转。 那声音只是略微的顿了顿便接着说道:“既然是会狮吼这样的绝学,那么佛门七十二绝学也应该会不少,只是这个狮吼诸小虫怖惧,畅佛狮吼,降彭外异学……佛菩萨演说决定之理,降彭一切外道异说,故称狮吼。以示我佛如来尊贵无比具有大威神力,能降服一切烦恼魔障,毒龙恶鬼,只是这样对待天命为你们安排的人,恐怕不妥。” 我虽然知道这个尸胎应天运而生,又有天之相,只是她却告诉我们,她的存在只是因为她是天命为我们安排好的人,为我们安排好的人,就如同这条路早就在别人的预料之中。 “天命要你来的意义何在?。”彭小瓦问道,他的声音的穿透力也是极强的,虽然站在他的身边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在动和听见那么一点点声音外,还能够看见地上跳动的沙粒,还有空气中的那股沉闷的感觉。 一阵清脆的笑声,声音甜美九扬只听她说道“我来是为了守护招魂幡,只有能力足够强大的死人才可以拔起招魂幡,我要在你们没有来之前守住它,你们来了以后拔起它。” 她想了想接着说道“我会在终点等你们,如果你们能够来的及时的话,还可以参加我和裴大哥的婚礼,至于我的父母只能够活到招魂幡拔起来的那一刻,你们也不用为难他们,我只能保证现在他们不会伤害你们,但是我是希望你们能够平安的到达我终点。” “嫁给裴家的那个又黑又胖的痞,要知道我一直以为他会做光棍一辈,美尸我看你在墓里呆久了,呆出了毛病是吧,怎么会看上他…”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忍着那种剧烈的耳鸣踢了他一脚,这人也真是的,他想一个狮吼吼死我们,然后和黑胖抢这个尸胎吧。 “你们周家的狮吼功还真不错,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莫家加上彭家和夏家还不能够跟你决一死战了。”莫现野拍着耳朵恶狠狠的说道,白面书生表情一愣说道“我忘了你们在了,这不只顾着美尸聊天了,罪过罪过,她居然会嫁给那个死胖。”他边说边摇头,一副郁闷至极的模样,好像对尸胎要嫁给黑胖的事想不通,只是那一刻我心中却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我们应该要该抓紧时间,不然连他们的婚礼都会错过。”彭小瓦说完就打算往外走,到了洞口又退了回来,拿着刀在黑煞的身上比划,外面还有那些成百上千的手,就算不被拉来祭祀,可能我们也会被那些手给缠死,那我们在这个洞里绝处逢生,但是到外面却被那些手给弄死了,那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墙上。 “一两刀就搞定的事情,彭家老爷你到底要比划多久。”白面书生吼道,不过这次的声音倒不是狮吼,彭小瓦会骂道“你要是把这两个弄出一点损伤,我想你可能没有机会到底终点了。”,白面书生憋了憋嘴也不好再说什么,彭小瓦在那个黑煞身上小心翼翼的动刀,我们都没敢去打扰。 彭小瓦往那个尸煞上一划,黑水就流了出来,一阵阵恶臭扑鼻而来,而按照彭小瓦的意思就是,我们的身上都还要抹上这种恶心的黑水,光想想就觉得身上好像全部都长满了鸡皮疙瘩。我一脸的嫌弃,彭小瓦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就摸到了我的身上,就在抹上的那么一刻,全身上下都腥臭的难闻,他抹好以后就开始往自己身上抹,白面书生一瘪嘴也开始往身上抹去,一脸嫌弃样,第一次听到莫现野打趣的说道“其实你可以拿出狮吼,大声一叫即使你吓不了那些手,也可以通知小裴,告诉他我们就在附近,他想悔婚的话,我们会支持他。” 此话一出我们剩下的三个人都有点郁闷,我第一次听见莫现野开玩笑,也是第一次看见他的那张雪糕脸融化,他的嘴角扬起,脸上的表情自然但是更多的是一些喜悦,我给彭小瓦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来问一下,彭小瓦刚想开口就听到他说“彭姑娘早就听说你在相术方面颇有研究,不置知否现在给我看上一看。” 我突然有点傻眼了,他要求我现在替他看相,正是不知所措的时候,彭小瓦说道“我看还是替他看看吧,我看还是另有隐情,小裴可不是平日里会叫的。”,他居然又是一笑徘徊了一下说道“你们不是一直在怀疑我的身份,不过我倒是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们,我确实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那你是谁。”彭小瓦眉头一皱问道,他的眉头紧锁片刻后恢复了过去,神色安详的说道:“其实我应该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你要害我们你应该早就得手了,如果你只想要这墓里面的东西,那么你不会现在拆穿身份,我们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后面的路你会有很多用的到的地方,看来你应该不是为这两点而来的。” “哈哈哈哈,早就听说历代彭家当家人都是智慧过人,如果我说我来只想请你们为我算上一命,你们应该不会相信吧。”莫现野笑声中有些自嘲,他突然席地而坐把身上的包放在了腿上,相处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看见他那双冰冷的眼眸里面有了迷茫。 “我相信,因为第一次见你我就看出你是活不过二十岁的面相,不过好像你今年应该不止这个岁数吧,而且你二十岁那年就会有孩,可是现在也没有听你提过,你的形有余但是神不足,你的人中浅短看着不明显,那么你的寿命不高还会断绝孙,但是偏偏出奇的就是你的十二宫,你的命宫印堂饱满宽阔有光泽,这种人一般有智慧聪明过人,还能够长寿,所以与上面那个有所冲突,还有你的男女宫只管女,你的泪堂开阔丰满,说你的心胸开阔女众多,这也不对不是吗。”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就看着莫现野。 他听完一笑说道“我怎么觉得彭姑娘在背书,不过暂且一信,那彭姑娘不解释一下这到底为什么。” 我看着他的那个表情忍不住说出了事实:“你不是早就知道所谓的答案,还有八大家族的相是看不出来的,这点你也该知道,难道我不应该照本宣科,还是胡诌一通。” “我是知道答案,只知道过程和答案难道不应该知道理由。”他激动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好像这个答案是他一个没有办法磨灭的心结。 “虽然8大家族的相是看不出来的,不过是根据总结猜得出开始的那个结论,不过你的男女宫处有一个很小的痣,痣的颜色不是黑如墨,倒是那种晦暗的灰色,泪堂的痣是不好的痣相,痣的颜色也不好,说明你的孩与你相克,结合着面相来看,他生你死,你死他生,不过说实话8大家族的人的命,可不是天意可以掌控的,那么这个相的真假你心里有数。”我看了他一眼淡笑着回应道,他沉重的一笑没有说话,神色又恢复成以前的那种,好像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不过从他拽紧的拳头来看,他心中的那道坎他还是无法通过。 “我听这么久了还是一头汗水,难道是想我们要在这里安营扎寨,等那个死胖生米煮成熟饭,以免他悔婚连累我们是不是。”白面书生一脸疑问,莫现野率先走了出去,他说道“看来这8大家族的命还真不是天意可以掌控的,你说的只有一半是真的。” 因为逆着光看见的就只是一个僵硬的背影,和他身后移动的影,看来这个人不是对手也不可能成为朋友,他来这里的目的,我看不到,但是我知道他隐藏了太多的东西,与我们要寻找的秘密有关。 “走吧,他不想说我们也不要勉强,我们的路在几千年前就被人算计好了,天意掌控不了我们还有天命可以掌控,然后这一切也只是为了天机。”彭小瓦说道,从他的语句里能听出太多的含义,天意,天命,天机,我们的路早就被安排好了,该出现的人在适当的时机自然会出现,该听到的故事到了一定的背景也自然是会听见,有些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有些事不是想去做而是不得不去。 我突然有点理解那句,天机算不尽天意不可违了,有天命的存在就听天由命,没有天意掌控的时候,一切就是自己的,我们活在时间夹缝中,行走在天命的边缘,要把脚下到哪处,自然由我们自己决定,接受安排可以算是迷惑身边的那些看着我们眼睛。 第五十九章 蛊惑 1 “你们也不要管我有什么目的,你们的目的就是那个招魂幡。”莫现野的声音回响在耳朵边上,我也连忙跟了上去,他说的是实话他只要不伤害我们,也不要那个招魂幡,只要对我们也没有伤害,那我们还真的无须在意,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想彭小瓦现在已经把他列为重点防范对象了吧,走到那个棺材边上看见他们两个还正在想办法,看是怎么才能够上去,我抬起头一看只能看见那种密密麻麻的尸体,索性放弃,让他们去想好了,我可不想浪费脑细胞。 “我们难道要像那个什么斯什么娃的一样,创造纪录跳上去,敢情我是个拖后腿的,我看我在这里等你们好了。”白面书生一看那个高度连忙抗议道,其实关键就是那些尸体看着就和挂腊肠一样,要从那些尸体里面爬上去,光想着这就回头皮发麻。“唉,你们怎么知道出口在上面,这万一在地下或者那些墙那里,不会爬上去有爬下来吧。”白面书生问突然吃惊的道。 “周同学请问我们是不是害怕那些手而躲起来的,你不用回答是那么回事的,还有他们抓不到我们就出来个黑白尸煞,我们为什么活下来,是因为那个尸胎帮了我们,你说要是你家的陵墓要防止外人入内怎么办,肯定是在入口做上机关,还是那种完全让人没有活命的机会的机关,你说要不是那个尸胎,我们是不是已经去极乐世界报到了,那么你说入口会在哪里。”我忍住想要踹他几脚的冲动说道,他却是一副没有听懂的模样,我摇摇头坐到了一边难得理他。 “凡是没有绝对吗,都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那这些家伙反着来也有可能。”白面书生连忙反驳道,我就像没有听到一样,我确实不想给他在解释第二次。 “那些手和脚可以自由伸缩,应该抓着就可以上去。”‘彭小瓦一语道破,只是那些手怎么才可以让我们上去。 “好像听人说过彭家整个家族应天命而出现,历史比皇帝炎帝不知道要早多少年,这个家族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有人说他们是彭羲和女娲的后人,也有人说他们是盘古的后人,因为他们可以看见过去也可以看见未来,所以他们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和命运,不过中途好像出现了什么变故,现在的彭家居然是封印了所有力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彭家的当家人。”莫现野突然饶有兴致的问彭小瓦,脸上的表情有了丝嘲讽。 “不知道。”出奇的是彭小瓦回答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然后就如同看一个笑话一样看着莫现野说道“你又是听谁说的。”,而我和白面书生在一旁不敢开口,他们的神情都不太正常。 “呵呵,那么我就来用生命最后的一点时刻来讲一个故事,我知道讲完这个故事我会是什么下场,所以姓彭的你也不用自作多情的警告我,你现在掌控别人的能力还被封印着,你现在能选择的就是安安静静的听完这个故事,不用问我什么目的,你会知道的,好吧大家准备一下,我的时间不多了。”莫现野平静的说完就坐到了地上,伸手示意我们也坐下来听他讲故事。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种场景,既是尴尬不已又找不到应对的方法,莫现野说彭家可以看见过去看见未来掌握着别人的命运和生死,我在那么一瞬间就想到了镜玉环和幻玉环,还有那颗朱砂痣,他说他知道讲出这个故事前因后果的下场,这些话既引诱着我想去听完这个故事,又害怕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结局,矛盾,我第一次这么矛盾。 “我从一到彭家就注意到了这个女人,长的还算是勉强,说话做事还算得体,头脑还算聪慧,一看就知道你们彭家的产物,可是彭云若瓦你就真的那么确定这次不会和几千年前一样,背叛你一次的人也可以背叛你第二次,你以为封印一切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改变结局了,你拿整个彭家去赌可以,你凭什么拿我们这八家和你一起去赌,我一直以为这次你可以不会那么固执,没想到你也一样没有任何改变,难道这次你还是会选择和这个背叛你的人一起同生共死,你需不需用我告诉你一次你的责任是什么。”莫现野用手指着我,情绪激动地吼道,还没有听完他的话我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脚一软坐到了地上。 告诉我其实我今年一千多岁我可以接受,告诉我彭家有蟠桃树我可以接受,告诉我我有一个死了千年的活尸姑姑我可以接受,告诉我那个妖孽一样的男人穿越过来告诉他是我的爷爷,我也选择了接受,可是如果有人告诉我,我会背叛彭小瓦,你让我怎么去接受,我坐在那里觉得世界已经黑暗了,一个不在乎你背叛过他,还愿与你共生死的人,你是否还会背叛他第二次。 “我不相信,莫现野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在开玩笑“我忍不住咆哮道,彭小瓦连忙过来扶我说道。”颜儿,你不要相信他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过我却明显感觉到彭小瓦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对于我们的身份我和彭小瓦早就讨论过了,我们身边的一切都太不平常,我们早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其中有端疑,莫现野说的没有错,彭家就是彭羲与女娲的后人,彭羲和女娲就是盘古开天辟地死后的灵气而成,这是当年老爷子爱讲的一个故事,只是故事中的那个家族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直到后来我们才明白那个家族就是彭家,只是已经被神化的变质了,还有就是这个彭家只有玉环的主人才可以长生。 “彭姑娘说的很对,我活不过二十岁,我与我的孩子是我死他生他生我死,我在棺材里面睡了多少年我自己都不清楚了,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他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问我愿不愿意改变命运,如果愿意就让我去见我的孩子,但是我必须帮他办一件事,那件事会让我死亡真真正正的彻底不会有来生的死亡,我想了良久我同意了他的话。”莫现野说道,他的整张脸上都是那种沮丧。 他接着说“他让我看见几千年前的一切,千年前的每一幕到现在都还深深的刻在脑子里面,挥之不去,他遵守约定用了还阳咒,当我走出棺材的那一刻我连忙往记忆中的家里奔去,可是一切都变了,当我看到自己的儿子时,他都已经七十岁了,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已经死了七十年,我们还是敌不过命运的安排,他死了就在三天以后,可我却不得不按照自己的约定行尸走肉的活着,我已经记不清这样活了多少年了,直到彭家风水局起了变化,我按照约定会在第一座墓里为你们讲一个故事。” 当他说完这些话时,手很自然的垂在了身体两侧,脸上浓浓的悲伤还是没有散开,一直以为他是沉默惯了,原来是世态冷暖看多了,其实他除了活着,命运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反而让悲伤沉淀了这么多漫长的岁月。 我们自己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就连一向又话痨的白面书生也沉默了起来,我的脑海里特别的乱,总徘徊这那句这个女人背叛了一次也可以背叛你第二次,背叛那是两个让人心中极度不舒服的两个字,我心中的沮丧是没有办法形容,总觉得世界天崩地裂了,因为我觉得我没有一点理由来背叛彭小瓦,我是他的姐姐照顾他疼他都还来不及。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我的人生,这就是我的人生。”莫现野突然仰天长笑,笑声中的那种凄凉传递的很远,他的眼角眼泪不停的下落,对于他情绪的这种变化我还真是有点不适应,只见眨眼之间他冲了过去抓住彭小瓦的衣领,手上用了十足的力气,手臂上和手背上都是那种鼓起的青筋,彭小瓦衣领上的褶皱陷进了皮肤里,莫现野的眼神莫名的恐怖,冷的好像来自十八层地狱,他的整张脸发白并且有些浮肿和尸斑,有了那种死了几十年的样子,他的生命力随着他的力道被抽空,他那乌黑的嘴唇轻启说道:“为什么,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不要以为一切都在你们彭家的算计之中,如果我在死之前拉上你一起同归于尽呢,天命能拿我怎样,反正我已经是要灰飞烟灭的人了,还能有什么下场更凄凉。” 我看着莫现野的嘴唇合上,然后嘴角慢慢向上扬去,手上的力道下的是更重了,彭小瓦那张脸在那么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变成了酱红色,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又或者说是我的本能反映,我从地上爬了起来瞬间就到了莫现野那里,掏出匕首就往他的手臂刺了过去,然后拔起来又是一刺,黑红色冰凉的血水溅了我一脸,莫现野现在已经完全尸化了,一脸的狰狞恐怖,他松开莫现野回过头来看我,我只看到他的眼睛里那一点黄豆粒大小的黑色瞳孔一放大,他的手就已经牢牢地卡住了我的脖子,我终于能理解彭小瓦为什么脸那么红了,现在莫现野手上的力气就如同一把大钳子一样,手指深深的陷人了皮肤里,胸腔里面缺氧,只能把嘴张大很大,努力用手想掰开他的手。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你们彭家害我成这样的,是你们这样安排了我的命运,今天你和彭云若瓦只能活一个,他生你死你死他生,你们自己选择哈哈哈哈哈哈。”莫现野大声的吼道,不过现在他的声音有点点像声带里面卡上了什么东西一样,那种笑声让人想起了那个扎纸人的半瞎子,不过在他刚说那句话后我就做出了决定,让彭小瓦活着,只有他才有足够的能力去寻找另外的钥匙,只有他活着彭家才会有希望。 看着猛烈咳嗽着想来拉开莫现野的彭小瓦,我突然使足全力往后一退,莫现野也是被我往前一拉,彭小瓦扑了一个空,现在的我感觉脖子都快断了,心脏仿佛也停止跳动了,脑袋因为缺氧开始跳动着疼痛,我依旧用全力迅速的拉着掐着我的莫现野往后退,就在我以为我会死的时候,莫现野却奇迹般的松开了手。 我在他松手的一瞬间就瘫坐在了地上,贪婪的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接着在气体经过喉咙的时候,我痛得嘶的一声,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脖子在咳嗽中痛的抽筋,抬头看莫现野他恢复了以前的那种雪糕脸的模样,皮肤白里透红正是富婆喜欢的哪个类型,我用手摸了一下脖子有点刚才的是一个幻觉。 “你没有想过要真正的杀我和彭小瓦,因为你手上的那个力道扭断我们的脖子只在片刻之间,你不要告诉我现在的你还有心情来考验我。”我在微微缓和了一点了忍着剧痛假装很镇定的说道,莫现野在听到我的话以后,咧嘴一笑脸上居然会有那种欣慰的感觉,就像望子成龙的父亲看见子女的成就以后的那种表情。 我心中一顿暗道:我的个神啊,看着表情该不会又冒出来他是我们的什么长辈吧,不过一想想那个心狠的手段,嘴角抽了抽,他娘的别说还真的和彭南玉儿有点像,俺大爷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既然这一切都成了事实我也无力改变现状,那么就只好让事态顺其自然的发展,不过在我活着的时候可以看见,你为了彭云若瓦拼掉性命,就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我也死得瞑目了,如果这一切还是没有改变,至少我看见了一个我比较满意的结局,也算是死而无憾。”莫现野看着我点欣慰的说道,他整个人也释然了,表情十分从容淡定。 他走到彭小瓦身边跪下,彭小瓦也是明显一惊他人往后退了一步,但是莫现野跪着也往前了一步,彭小瓦身体一僵用眼神瞪我,问我是不是在莫现野掐我脖子的时候说过什么,白面书生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了我的身侧抓着我的手问道“我说彭家老妖婆,你们这是来的哪门子兴致,戏里戏外的也要先通知我一声,我是大老粗一个,可不像你们个个天生丽质冰雪聪明。” 我甩开白面书生那只如同八爪章鱼一样的手,眼睛却没有离开过莫现野,我觉得这种场景有点不可思议,我又不是没有看见莫现野尸变的样子,他那样子怪吓人的怪恐怖的,却在转眼之间他跪在了彭小瓦的面前,模样就像是虔诚的教徒,神色诚恳,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这又是唱的哪出。 “师祖,我不是有意冒犯也不是在质疑师祖的决定,我只想知道师祖为什么坚持了这么多年,现在我懂了。”莫现野的声音不大,但是那师祖两个字还是传进了耳朵里面,我总不能说这个也是佛门弟子吧。 “彭家老妖婆你说你们家的哥不会是无间道大粽子吧,怎么属尸体类的不是你家亲戚就是你家的那些信众弟子的,我看八成你们是拿人王彭羲和大地之母女娲当挡箭牌吧,你们兴许就是什么鬼方后人,镔铁朝后人,或者契丹人都有可能,我只要一想到彭羲后人是个粽子的祖师爷就觉得腿软。”白面书生听到莫现野的话以后,一边说一边不自觉的用手来戳我,好像这是一个重大发现。 第五十九章蛊惑(一) 第六十章 蛊惑 2 魔卿与腾蛇再度展开激战,却不知黄巾力士与两个嗜血鸳鸯的战斗俨然成了生离死别。 阎梦雪眼眶中含着晶莹的泪水,轻轻的凑上前来在萧陌莱的唇上一吻,用有些歉疚的口气低声的呢喃道:“阿陌,对不起。第一次对你用心灵控制这么粗暴的法术。你一定很生气吧?” 萧陌莱只觉得自己的意志象被禁锢在一个极其坚固的牢狱中无法脱身,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行动。而一个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却代替着萧陌莱的意志对身躯直接下着命令。萧陌莱的思维极力的反抗着,意图用意志强行冲破阎梦雪设下的心灵控制妖术。 这就象一头被困在铁牢中的猛兽,疯狂而绝望的在里面挣挫着,尽管碰的遍体鳞伤,疲惫不堪。但还是一点也不肯停下。因为如果萧陌莱不赶快的话,阎梦雪的生命就真的要枯竭了。 但是心灵控制法术威力实在强大,萧陌莱集中了所有的妖气和血气,对着囚禁萧陌莱意志的铁牢进行了一次强猛的冲击,然而却只微微撞碎了牢笼的一个小角,愤怒的猛兽仅仅能从中勉强的伸出一只爪子。 一阵剧烈的精神反震传来,令的萧陌莱头痛欲裂。但是萧陌莱却没有理会这些,因为萧陌莱必须把握这个一瞬间的机会,说服阎梦雪停止这愚蠢的行为。萧陌莱利用那被解放出来的些微意志艰难的张开了嘴,一个个的吐出字来:“战斗……不要放弃……一起……战斗。”才吐完这几个字,法术牢笼的裂隙就重新合拢来,重新紧紧的禁闭着萧陌莱的意识,萧陌莱的嘴顿时僵住了。 然而阎梦雪却苦笑着摇摇头道:“没有用的,这个巨人说的对,我们这样子是永远无法取胜的。如果非的要牺牲一个人才可以打败他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所以,与其死在他的手里,我更想由阿陌你来亲手结束我的性命。而且,只要你亲手将我杀掉,你就可以脱离主人的束缚了,甚至跟它一起回归圣域。” 萧陌莱听到这话不由得在心中跌足长叹,阎梦雪性子太直太单纯,思维一旦被诱进了死胡同就不会再转弯或者后退,而是会一直钻牛角尖钻下去,而且听她的语气,似乎好像因为挨到了那柄圣裁断剑的法力而受到了蛊惑。 这时候萧陌莱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黄巾力士静静的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着这一幕,丝毫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萧陌莱的心中瞬间通亮:这个黄巾力士根本是从这场战斗一开始就策画好了这一幕的所有剧本,然后一步步的将其实行。原来他一开始就想兵不血刃的解决战斗,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为了什么,但看黄巾力士兴奋的样子,似乎能够看到萧陌莱与阎梦雪自相残杀,如同一种享受! 相比两个嗜血的恶鬼,这个天神的所作所为竟然要远比恶鬼还要卑劣! 一股强烈的怒火从萧陌莱的意识深处直冲上来,萧陌莱急切的想将这一切告诉阎梦雪,让她停止这种愚蠢的举动。于是又集中了所有的意志开始对法术的封锁进行了新一轮的猛烈的冲击,比上一次更大的精神疼痛瞬间传来,而牢笼又被撞缺了一个临时的缺口,萧陌莱再次缓慢的吐出了几个字,然后又重新僵住了。 “他……说谎……不要相信……他。” 阎梦雪却会错了意,笑着摇头道:“那个巨人好歹也是侍奉神的人,再怎么说也不会违背自己许下的诺言。” 蠢蛋!大蠢蛋!超级大蠢蛋! 萧陌莱一面心中恨恨的破口大骂,一面焦急的反抗着法术的封锁。如果萧陌莱现在萧陌莱的身体能够活动的话,一定会因为愤恨和焦急而用头去狠狠的撞墙。又气又急之下,两道眼泪从萧陌莱的眼睛中缓缓的流了下来。阎梦雪神色黯然,带着爱怜的神色用手轻轻的替萧陌莱拭去了泪珠,然后紧紧的抱住了萧陌莱,缓缓的在萧陌莱耳边轻柔的说道:“不要伤心,阿陌。从成为你妻子的那一天起,我就早有了面对这一天的觉悟。只是,我真的没有料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看来我们还是无法一起生活的,这几年来都是我拖累了你,真是苦了你啦,不过,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你可以安安心心的生活下去,不必担心再每天打打杀杀的了。” 不对,这绝对有问题,阎梦雪一定是中了某种法术! 可恶! 萧陌莱只感觉到她热热的眼泪一滴滴的滴在萧陌莱的脖颈上,一时间又是伤心又是气愤又是焦急。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不想办法阻止她的话一切将无可挽救。既然无法用有限的言语揭穿黄巾力士的阴谋,那么只好想其他的法子了,总之无论如何要让阎梦雪先停手再说。 萧陌莱想到了一句绝对能令她停手的话,于是竭尽所有的意志力量,顶着精神上的剧痛向着困缚意志的牢笼发起了最猛烈的冲击,这一次冲击极其强烈,几乎将牢笼掀掉半个角,所以萧陌莱居然有机会一口气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不要做蠢事!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阎梦雪身躯猛的一震,头从萧陌莱的肩膀上抬了起来,看着她眼神中微微的露出一丝犹豫,萧陌莱的心中不由得一喜,然而接下来她所说的和所做的都几乎骇的让萧陌莱晕倒。只见她微一咬嘴唇,随即露出了一丝哀伤的微笑道:“不要紧,因为你很快就会忘记我的…… 阎梦雪的瞳孔瞬间变成金红色,萧陌莱突然觉得另一股巨大的力量入怒涛一般席卷了萧陌莱的脑海。萧陌莱只觉得意识一阵强烈的晕眩,然后觉得记忆中的某部分开始渐渐被这股力量吞噬。 我的天啊! 萧陌莱心中惊叹一声。 阎梦雪她……她正在封印萧陌莱的脑海中所有与她有关的记忆!晕眩中萧陌莱只觉得阎梦雪带着忧伤的声音隐隐的传来:“忘记我,阿陌,将我完全的忘记,然后好好的活下去,幸福的生活下去,连我的份也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 老天爷!你还嫌不够乱么?你他吗的笨蛋女人!快点给我住手啊!萧陌莱心中这些念头痛苦地挣扎而出。 萧陌莱的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和狂怒,同时彻底的放弃了用语言劝服阎梦雪的念头,开始一面勉力的抵抗着封印自己记忆的力量,一面暗暗的开始聚集最后的意志力。萧陌莱要用意志强行将心灵法术冲破!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法术的效果太强,在萧陌莱的意志崩溃前还未被冲破的话,萧陌莱将会元神崩溃,妖气涣散,从此沦为半人半妖的丧尸。 但是现在萧陌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阎梦雪不在萧陌莱的身边的话,萧陌莱变成没有任何意识丧尸或许还会更幸福一些。 阎梦雪见萧陌莱目光又重新变的呆滞,以为法术产生了效果,于是重新紧紧的抱住了萧陌莱,温柔的在萧陌莱耳朵旁叮嘱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哦,吃饭一定要按时,不要弄坏了胃。衣服也记得要常洗。没有我给你煮饭,你最好到我们平时吃的那家餐馆去包餐,那里虽然贵了点,但是干净卫生。还有,记得不要酗酒……” 阎梦雪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两人隐藏在人类生活中那些日子里的回忆,声音虽然酸楚,却仍然婉媚动人。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渐渐哽咽,最终变的泣不成声。这时候黄巾力士的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血糊鬼,你还不动手,还等什么时候?” 阎梦雪陡然一惊,连忙轻轻的拭去了眼泪,然后抬起头来捧住萧陌莱的脸,静静的望着萧陌莱的眼睛,带着温柔的笑容,用一种非常平静温和的口气对萧陌莱缓缓的说道:“来吧,阿陌,不要犹豫,不要慌张。就想你平常对我做的那样,用匕首用力的刺入我的心脏吧。” 萧陌莱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握紧匕首的右臂以违背本身意志的方式缓慢而木然的举起,这时候必须行动了,否则等候着萧陌莱的,就将是比地狱还凄惨的生离死别。 萧陌莱聚集了所有积蓄下来的残存的意志力,向困锁萧陌莱的心灵法术发起了最终的冲击,一刹那间萧陌莱的脑袋痛的象要暴裂开来一般,全身的神经也如烈火焚烧一般的痛苦。但是萧陌莱却没有停下来,反而继续更用力的冲击着困锁着萧陌莱的牢狱,迎接着更剧烈的疼痛。有几次萧陌莱几乎要以为自己昏死过去,还有好几次剧烈的痛苦让萧陌莱恨不得能够立刻死掉。 但是萧陌莱依旧使自己强制清醒过来,然后咬牙硬撑下去。因为在萧陌莱心底深处一个最澄清的地方,有一个声音始终不断的回响着:“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我要和阎梦雪一起打败敌人,活下去!” 这一刻似乎只是一瞬间,却又好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坚不可摧的牢狱铿然粉碎了,萧陌莱感觉到自己的意志终于解放出来,开始重新接管自己的身体。 也就是在这时候,萧陌莱惊恐的看到自己的右手高高的举起那柄附着着强大灵气的匕首,然后闪电般的向阎梦雪后背的心脏部位扎了下去。 匕首的灵气甚至已经逸散到了刀柄,连萧陌莱的手掌都冒起了腾腾黑烟。 萧陌莱惊慌的想要命令它停止下来,但是由于心灵法术在躯体中的残余效果,那一瞬间,萧陌莱的右臂竟然仍然不听萧陌莱的使唤!也就在这时候阎梦雪闪电般的深深吻上了萧陌莱的双唇,恍惚中萧陌莱似乎听到了她从唇边流露出的轻声的呼唤,那是萧陌莱这辈子所听过的最深情,最温柔的呼唤:“永别了,我最爱的阿陌。” 匕首猛的扎进了肌肤与血肉,随后鲜红的血喷射了出来。 顷刻间,金光大作,灵气爆溢! 真祖之姬的黑暗魔法阵瞬间崩裂,强大的妖光爆闪而出,空气中激起了强烈的能量波动。 生与死之间的分野,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区别,有时候只隔着极微极细的一条界限。 原先萧陌莱不相信这句话,但是现在萧陌莱信了。 第六十一章 蛊惑 3 当彭云若颜回到彭家的时候,彭家的状况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百里之外她就看见前方是枯黄的山脉,那里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死亡的气息蔓延了整个彭家,想起祖训上提起的人间浩劫,看着那遍地的尸体,干涸的树木,枯萎的花朵,触目惊心她决定用天书阻止这一切。 她没有想到就是,如果可以阻止那么祖训上就不会说那是人间浩劫了,一张羊皮古卷上最显眼的位置就写着,彭家天命所选之人不能够背叛感情,如果有不是双环血液的孩子继承彭家的能力,那么一场人间的浩劫将会开始。 看着人们流离失所远走他乡,彭云若颜还是决定用天书改变过去发生的事情,当她赶回彭家大院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摆上几十具尸体,彭云若颜不明白的是自己走了没有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真的是人间浩劫的开始。找到彭云若瓦的时候,他正在那棵西王母的蟠桃树下,看着彭家的地下与地下水相连的大水池正在翻滚着,水面上还飘荡着薄薄的淡淡的黑烟,她瞬间明白这是来自地下的毒气,那些尸体还有眼前荒芜的一切都是和这气体有关。 “我想这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吧,天书这件事我们还是在想想,他也和你一起来了吧,我看我们应该一起去地下看看。”彭云若瓦看着流光溢彩的天书说道,血脉相连如果他真的会成为浩劫的始作俑者的话,彭云若瓦也不一定能够下手杀他。 相传地狱分为十八层,分别第一层拔舌地狱,第二层剪刀地狱:,第三层铁树地狱,第四层孽镜地狱,第五层蒸笼地狱,第六层铜柱地狱,第七层刀山地狱,第八层冰山地狱,第九层油锅地狱,第十层牛坑地狱,第十一层石压地狱,第十二层舂臼地狱,第十三层血池地狱,第十四层枉死地狱,第十五层磔刑地狱:第十六层火山地狱,第十七层石磨地狱,第十八层刀锯地狱,你可知道地狱的十九层是什么? 他和彭云若瓦彭云若颜一起赶到了鬼国幽都,相传那里在荒蛮之地的时候是彭羲的的领地,那里也是传说中的鬼城人鬼混杂也是去往地狱的唯一一条通路,当他们到底鬼城的时候,这里却比付家大院还要凄惨,这个鬼城的上空都飘着那种浓浓黑色的烟雾,很多魂魄在这种烟雾中化为灰烟,看来就和彭云若瓦说的一样,这种有毒的黑色瘴气来自地下,而且鬼都就是瘴气的发源地。 瘴气来自地狱的十八层之下,鬼帝土伯手札上写到,只有六道众生之外的人才能够进入地狱的十九层,因为这十九层地狱之下是一座城池,彭羲大神最早的领地,里面有着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所有的浑浊之气,女娲炼石补天后和彭羲把天地之间的浑浊之气集结在了地下,用地狱戾气和鬼气来相抵这天地之初就有的瘴气,只是这瘴气又怎么会跑出来,只有进去以后才能够知道。 当他们打开地狱十九层的青铜门之后,看到的是人间炼狱,地狱之火在熊熊燃烧,三座古老的石头建造古城屹立在黑色的浓烟之中,浓烟之中全是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从远处传来,尸骨遍野,古老的城墙上挂着一面有几十米直径的大鼓,三座城池上面都挂满了青铜铃铛。 人间一直有三皇五帝的说法,天皇彭羲,地皇女娲,人皇神农,当宇宙初开时,天地之间只有他们兄妹二人,在昆仑山下,而天下未有其它人民,他们结成了夫妻,女娲创造了人类,她用黄土按照自己的模样捏造出了人,她还教他们生存繁殖,有的说女娲和彭羲生了四神,老大叫青干,老二叫朱四单,老三叫白大然,老四叫墨干,还有的说彭羲与女娲没有孩子,彭家的来历一直是一个谜团,来自六道众生之外。 而这三座城池就是三皇城,三皇城的封印破裂浊气随着裂口飘了出去,如果不能够找到当年女娲补天剩下的五彩石,那么这三皇城里封印的洪荒异兽将会现世,五彩石在三皇城中,麒麟、白矖、腾蛇、白泽女娲身边的四大护法守护,可是四大神兽却甘愿奉出五彩石,是女娲娘娘的嘱咐,说让他们在那里等着他们,听从他们一起拯救苍生。 在地狱烈火心中融化出五彩石,可是烈火会焚烧一切,这地狱烈火无声无息把靠近它的一切焚烧成为灰烬,他却执意要去烈火的深处融化五彩石,彭云若瓦不想他去冒险,只有足够的信念和坚持烈火才不会焚烧你,只有牺牲和奉献烈火才会认同你,最后是彭云若颜以死相逼才踏进了烈火,她不想彭云若瓦和自己的弟弟冒险,他选择牺牲自己。 人世间有很多事情很搞笑,以为必死无疑了却能够逢凶化吉,那场烈火只是女娲的一个考验,只有敢放弃牺牲的人才可以拯救苍生,烈火化成彩凤,他们用了三天三夜才补住所有裂缝,浊气被封住了,只是地狱之上的世界,荒凉而且尸横遍野。 当这一切解决了以后,他终于被彭家所接受,只是他依旧用着母亲的姓氏,所有人都不知道瘴气并不是彭家羊皮古卷中提起的浩劫,直到很多年后得到一天,彭云若颜跟着他离开了彭家大院,命运的转盘才开始真正的转动,那就是第二个不是纯正血统继承彭家能力的孩子出世,她一生下来,大地就开始剧烈的颤抖摇晃,她生下来就会说话,她有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人头蛇身,她不用玉环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她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一个,只是她没有怜悯苍生的心境,一切在她眼里都是蝼蚁,包括彭云若颜和他,只有彭云若瓦是个例外。 她恨彭云若颜背弃了彭云若瓦,她恨她的父亲,也恨这世间的一切,爱情有时候就是如此,有时候却又那么不堪一击,她可以为了彭云若瓦亲手杀害自己的亲生父母,她也可以为了彭云若瓦毁灭一切,虽然彭家的来历是一个谜团,可是彭云若瓦依旧心怀苍生,他封印了一切,安排了好了一切,自杀在了那个全是尸体的山谷,当他看到她手上染满了血,他看到一望无际的红色,他绝望了。 哀莫大于心死,她看着彭云若瓦死到了她的面前,她绝的这一切突然没有了意义,她转身抬头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月亮,耳边回响起他绝望的呼喊,她没有了彭云若瓦也没有了父母,她衣裙摇曳跌跌撞撞的从山崖上跳了下去,一抹白裙被夜风吹了起来,她也封印了自己的一切开始沉睡在悬崖之下。 莫现野的故事不长,他没有绘声绘色的描述情节也不是跌宕起彭,只是他讲的每一句都在我脑海里回荡,然后描绘出一个画面,莫现野讲完脸上的表情有说不出来的轻松,只是这个故事有太多的破绽,也有太多连接不上的地方,这中间省去了很多情节,更是连开篇和结尾都很模糊,做这些事的理由也没有说出来,谈不上动人更谈不上记忆深刻,在我脑海构造就是一个别人的故事。 刚想开口问问莫现野就听到白面书生传来的呼噜声,转头一看白面书生坐在地上就睡着了,脑袋像是一个陀螺一样随着呼噜声在脖子上转,莫现野的故事不长连重点都是一带而过,这么短的时间里白面书生居然可以睡到如此趁,看来这一路上是累到不行了。 莫现野无奈的摇了摇头莫名其妙的问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藏传佛教的灵童转世。”,对于灵童与活佛,还有高僧虹化,作为一个地道的神棍这些我都有去翻过资料,只是这个灵童转世难道与这个故事还有关联。 对于寻找灵童首先按遗嘱、预言寻找,即根据活佛生前的授记、寓示的遗嘱或预言线索寻访认定。2依示现征兆寻访。即按活佛去世时的法体姿态和火葬时浓烟的去向以及大喇嘛的梦兆等寻访认定。3护法神降神谕示。由护法神(“崔仲。”)降神,指示活佛转生的方向、地点等,按此谕示寻访确认转世灵童。4观湖显现幻景寻访。根据西藏拉莫纳措圣湖中出现的幻景意测判断灵童出生的地方和物相而认定。秘密寻访。选派德高望重的名僧、堪布及活佛生前的管家、近侍弟子化装成各种不同身份的人,分赴各地暗中查访、考察后认定灵童。用辨认活佛生前遗物的方法而认定灵童。即在认定过程中,让幼儿辨认活佛生前的遗物和共同相处的人,幼儿在众多物件中能抓取活佛生前之物或在众多的人中辨认与活佛之为相处过的人,藏语系佛教称“宿通。”。 “藏传佛教中活佛死前会留下语言,预测自己转世的方位地点,以便前来寻找灵童的人,只是彭家对这点不感冒,他们死后会是怎样的没有人知道,因为他们处于六道众生之外,他们不可能会死,所以对于转世投胎没有兴趣。”莫现野起身拍着衣服继续说道:“故事讲得漏洞百出的还要麻烦你们自己去思考了,不过你们知道把我从棺材里面放出来的人是谁吗。” 从他开始讲的时候我们忽略掉了是谁能够让死了八十年的人复活的,他现在突然这样问难道是想提醒我们什么。“难道是彭家的人。”彭小瓦疑惑地的说道,按照莫现野的的说辞,那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那么最应该就是老爷子,如果真如莫现野说的那样彭家的人不会死的话,那么也有可能是几千年前的的那位,他既然能够做出那样的总结,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几千年前的彭家人,彭家就是一个谜。 “我想你们已经猜到是谁了吧,听说彭家的人都很聪明。”莫现野笑着说道,我转头看彭小瓦他此刻整张脸都快结冰了,如果莫现野的话是对的话,那么我和彭小瓦的年纪应该还要大很多,我们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死,只是为什么我没有一点以前的记忆,还是我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彭云若颜。 “我只是告诉你们这一点就要万劫不复,所以有些迷惑要自己去想,想不通没有关系,你们还有下一个墓下下一个墓,好了彭家当家的你亲自送我走吧,我注定会死在这里面所以我可不想被这些尸体给弄死“莫现野把一个琉璃盒子递给了彭小瓦,指了指上面的出墓才打开的几个字,然后摆了一个潇洒的雪糕脸招牌动作,让彭小瓦送他上路。 其实让彭小瓦下手听着就像是个杀人犯一样,不过如果不是彭小瓦让他接受天命的惩罚他不光会万劫不复,没想到的就是彭小瓦动作很麻利一刀就劈下了莫现野的头,可能是害怕他起尸,彭小瓦不甘心的又往心脏的地方补了一刀,我看着莫现野的头滚了好几圈,滚到了白面书生的不远处,他闭着眼睛神态自然,伤口处没有血液流出来,如果不是大家相处了这么久我一定以为彭小瓦消灭的只是这墓里面的粽子。 “怎么看。”我看着地上的尸体问彭小瓦,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有太多的疑问,既然彭家的当家人知道背叛感情的后果,他又为什么选择背叛,难道是他操控了地震,他以为只要那个女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为什么他又会选择自杀,总不会是良心的谴责,他明知道自己是不会死的,她们得到了天书为什么没有改变过去,彭云若瓦不是掌控着命运,他又为什么选择让浮云若颜跟着他走,最后彭云若瓦安排好了一切才自杀的,他又安排的是什么,还有地狱的十九层,三皇城地狱烈火黑色瘴气这些又与天机墓有什么联系,难道这一切看着是顺其自然地发展,其实就是已经设定好的阴谋。 一个掌控着命运的家族,一个可以永生的家族,一个六道众生之外的家族,做了这么多演了那么戏,设计了几千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本以为解开了一些谜团却发现又进入了一个更大的谜团,如果有些事不得不去面对的话,我真的宁可少知道一点。”彭小瓦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眼神呆滞的看着莫现野的尸体,尸体正在逐渐的消失,化成烟雾,他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却能够听出来这语气,他应该想通了些什么,不过好像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也许可能真的几千年的那一切都是策划好的,那么华丽的一个彭笔,就是现在我们艰险万分生死相搏要找的答案。 莫现野的尸体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消失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留下哪怕一根头发,他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除了我们他与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联系,我们也不用出了沙漠就风风火火的报丧,只是把一个本来就应该消失的人留在这个世上,谁又有这个本事,看着彭小瓦手中的那个琉璃盒子突然觉得,我不想去寻找这个答案了。我知道这个答案也许不是我想要的,一个呼风唤雨的家族不惜设计几千年,他们都在忌讳的结局,我想我们也不能够坦然接受。 第六十二章 莫名其妙的能力 “应该听说我们彭家的人较为聪明吧,我想一个人把头转的那么厉害不是睡觉而是太困了害怕自己睡着吧,担心自己形单影只听到什么被灭口,怀有这种想法就真的对不起你的那副眼镜。”彭小瓦看着把呼噜声谱成一曲神曲的白面书生说道,白面书生没有马上醒过来,只是头没有那么灵活的转动了,被人看穿心事的确比较尴尬,只是他这样不会是打算石化在这里吧。 “起来啦,再不走死胖子的婚礼都错过了。”我也难得管他尴不尴尬,起身就是一个飞毛腿,踢得白面书生刷的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活蹦乱跳的一边呲牙咧嘴的往我踢得地方摸,好像我要了他的老命一样,突然觉得不对莫现野说他们都叫彭小瓦师祖,莫现野是死了多年的粽子,那白面书生是什么,蛤蟆怪还是蜥蜴精,要知道女娲娘娘手里可有一把招妖幡,没准他还真是什么怪物。 “老妖婆恭喜你,年纪从菜鸟向骨灰级别迈进一大步,粽子活到你岁数那么大都会修炼成仙的,你最厉害的境界就是你居然还在这坟砍粽子,没长进。”白面书生边跳边说道,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依我看他的毒舌嘴贱功才是骨灰级别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招架住的,要是和人吵架又是毒舌又是狮吼功的,尼玛那样还不如自杀,我瞪了一眼后,走到彭小瓦那里和他一起研究怎么上去。 往上三米多高就是那些吊着的无脸女鬼的脚,要抓住那些脚还是比较轻松,只是不知道彭小瓦给我抹得这一身尸水管不管用,要是万一来个突发状况,被直接缠到了那些手和脚里面,万一缠成了他们成为同一个品种就不好了。 “我先上去看看,确定没事了你们再拉你们上来。”彭小瓦往后退了十几米远,往前一个助跑使劲一跳跃到了三米多高的尸体处,他去抓旁边的尸体,尸体好像有感应的一样往旁边飘去,彭小瓦差点掉下来,他连忙往尸体上一瞪,在往上一起跳,这次只跳了一米多高,情况和开始的时候一模一样,他紧接着开始第二次上跳,连续几次以后他用手抓住了那口棺材的边缘大声说道“这棺材里面有问题,我先进去看一下。”,然后一个翻身就进了进去。 我却在他进去的那一刻心紧起来,开始的时候他只是看着上面的尸体发呆,现在他却想也没有想的就上去了,这上面对于我们这种半吊子手艺的人有一定难度,那他开始没有选择上去是在忌讳着什么,难道是没有点明身份的莫现野,还是他看到了其他的东西,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咦。”彭小瓦叹气的声音很小,只是从小在听力上有过这方面的训练就听了出来,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我连忙问道:“上面有什么,快把把我们拉上去。”,只是这上面没有了声音,等了一分钟上面还是没有声音,就连白面书生也呆不住了看着彭小瓦上去的入口处转圈,又看了一下他瞬间皱眉伸手招呼我道:“你过来看那个是什么东西,看着不对劲。” 他这么一说我再也把持不住了,连忙往他指的地方一看,只看见在那些尸体之间与棺材相连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子,隐隐约约的感觉像是一个大黑人,看的十分不真切,怪不得白面书生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来,看着那个黑影和没有应答的彭小瓦,就觉得不对劲,难道开始他就是看到了那个黑影才没有上去的,不对,为什么白面书生要装睡,还有下山的那一个晚上他们几个好像还达成了什么协议,我越想就觉得越不对劲,这一路上好像有太多事情好像我不知道。 “在下面等我,我上去看看。”我把身上的那个背包递给了白面书生,就学着彭小瓦开始往后退,其实心里面清楚,看着彭小瓦上去不是太难,但我这个半吊子手艺,不要从上面摔下来就谢天谢地了。 我跑的很快到了白面书生的身边纵身一跳,只差了那么一点,因为较为麻烦的就是这一跳不止三米高,要跳到那些可以蹬到尸体用来借力的地方,这些尸体长得可以吓死一个连的人,就连他们的那些长胳膊长腿的话至少也有三米高,我还真不知道这种尸体是怎么做出来的。 我出于本能反应的去拉那些尸体,尸体却害怕我们身上的尸水躲得远远地,这一去抓了空,瞬间就掉了下去,白面书生连忙一闪吼叫道“你个老妖婆没有本事你学什么彭云若瓦,要是谁都可以跳上去,你们彭家的当家人是摆在那里吃醋的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很光荣的落到了地上,紧接着尘土飞扬,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这么皮粗肉燥的,摔下去后与大地亲密接触以后,才发现白面书生在身下,尘土飞扬过后就见他从沙地里面抬起头吐了吐舌头,委屈的说道“妖婆,你起来好不好。” 我连忙爬了起来只是有点想不通就是,这个白面书生不是跑的飞快,现在这个凄惨的样子。白面书生爬了起来捶了捶腰说道“我不是跑出了你的撞击范围了吗,怎么又莫名其妙的给你做了垫背的,妖婆是不是你搞得鬼。”,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我明明也看见白面书生跑出了那个范围,那个时候他还是边跑边说的,他话还没有说完我就掉下去了,落地的片刻他说话的声音还在旁边,怎么他会做了垫背的。 我只记得在我落下去的时候,看着白面书生连忙躲开,心中一邪恶就想我要是摔死了就要拉他垫背,只是当我摔下去的时候他居然真的成了垫背的了,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彭家的人真的有控制别人的能力,我有点愧疚的看了一眼白面书生,他此刻正在揉撞痛的屁股,见我看他冲我呲了呲牙,好像拉他垫背真的是我干的一样,我无奈的笑了笑。 “他娘的彭家当家人的终于有消息了,不然你这妖婆多跳几次先死的就是我。”白面书生看着上方说道,我连忙抬头一看,一根登山绳从上面丢了下来,还好彭小瓦没事,看来不能多想刚刚的事,比较的最要的是怎么出这个墓吧,我抓住了那根登山绳往上爬去。 抓着绳子往上爬有点费力气,再加上这一路舟车劳顿的,爬到一半的时候就觉得两个胳膊都是酸痛的,只是彭小瓦吧这根绳子扔下来以后,也是没有看不到半点身影,听不到一点声音,难道这上面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彭小瓦还来不及叫唤一声,就光荣的去见马克思了,我抬头看看那个巨大的模糊的黑影,却突然看见那个黑影动了一下,这下我更怀疑开始的猜测,这上面也不是一个安全之地,也许扔这根绳子的也不是什么好鸟。 我连忙用力爬上去心中还是相当的防备,害怕上面还有什么粽子,我爬到棺材边缘的时候用一只手抓住棺材边缘,一只手艰难的从怀里掏出匕首,然后翻了过去,本以为会看见什么,可是棺材里面空空荡荡的,整个棺材有五六米宽,八九米长,有一个屋子那么大,看来这黑白尸煞还满享受的,死了都要做一个这么大的棺材,只看见彭小瓦丢下来的登山绳是栓在这棺材里面的青铜上,这棺材的中央有一排小的青铜柱子,那根登山绳就是被捆在了那根青铜柱上面。 “哇塞,这人活着巴不得住别墅,屋子越大越好,这什么死人也这么现实弄了口这么大的棺材,这黑毛白毛不会是想着这墓地要涨价,趁着古时候不贵弄大一点的,以后卖差价吧。”白面书生一上来就对着这口大棺材评价道,我没有回答只是打看了一下这口棺材,原来这棺材的另一边是镶嵌在那个开始看着的黑影中,那个黑影是一件青铜做的东西,只是那些尸体遮遮掩掩的,只能看见棺材这边的那种细腻的雕工。 我连忙走近一细看,那个巨大的青铜的形状有点像一个脸的模样,我看见两个眯起的眼缝,眼缝里面可能是黄金打造的,金灿灿的光线很柔和,看着看着就觉得头很晕,就算是闭着眼睛也总觉得眼前还是能看到那种金灿灿的光线,好像是那种光线就在脑袋里面,晃得心里面难受极了。 我总觉得整个世界模模糊糊的,到处都是明媚的光线,我努力的抓住棺材的边缘,害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会失足掉下去,回想起彭小瓦的“咦。”的那声,他是看见了这个青铜面具的眼缝还是发现了其他的什么,又到底是什么害他没有留在这里等我们,而是选择单独行动,难道他是发现了什么,还是真的有什么看不见的危险在身边。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有保持足够的冷静才可以知道彭小瓦遇到了什么,我突然觉得脑袋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眼睛也很干涩,我只能用手紧紧的抓住棺材边缘,无意间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很冰很冰的东西,只要用手一触碰脑袋里面的那种浑浊不清就会消失不见,片刻之间我清醒了过来,连忙睁开眼睛一看,机关,那是一块微微突起的黑色石头,难道彭小瓦就是发现了这个机关。 我刚想对白面书生说,回头就看见目光呆滞的白面书生怔怔的看着我,那种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手中拿着刀对着我,还笑得有点犯花痴,好像是对着又爱又恨的人一般,我心中一怔往边上挪了挪,让人松了一口气的是白面书生的眼光依旧呆滞的看着那个青铜面具的眼缝,难道问题就是出在那双眼睛上面,我想起刚刚自己的反映也没有他这么强烈啊,难道他走火入魔了。 我有点好奇的走过去推了推他,他没有动静我刚想发火的时候,他就如同机器人一样的转身看我,我心一紧瞬间闪身,他的刀就从我身侧的几厘米远的地方滑了下去,我心道还好我闪的够快,不然我这条老命不保,看着使劲全力对我穷追不舍的白面书生,心里面不是滋味,没有想到的就是这个死书生的本事隐藏了那么多,现在毫不保留的样子,让我就连逃躲都有点自顾不暇了,累的是大气直踹,又不敢对着他下死手,就只有气喘吁吁的东奔西躲的命了,只是这块巴掌大的地方也有点太为难我了。 “周余杰,去头屑用雨洁,你清醒一点,唉周余杰。”我边躲边叫,只是白面书生没有一点清醒,只是那无神的眼睛把我锁定,就真的和一个被控制的尸体没什么两样。还好我自己看了那个眼睛没有事,不然我和白面书生只能够在这里自相残杀了,还有那个微微凸起黑色的机关,我是该设法让白面书生摸上去自己清醒,还是打开机关自己进去,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正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咔的响起了一声机关的声音。 我一看四周没有人,难道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机关,还来不及细想就看见彭小瓦从棺材的上空掉了下来,来不及和我说话就开始和白面书生周旋,只见他拉起那根挂在那里的登山绳,一面躲过周余杰一面往他身上绕,他这意思该不会把这书生给捆绑了吧。 “这里有一个机关,我摸过了以后就清醒,把他拖过来摸一下。”看着在这不大的棺材里面左蹦右跳的,我连忙吼道,这个棺材对于躺尸体到不宽敞,但是对于这种攻击与逃命却是小了很多。 “没用,那个是针对彭家的人而设立的,只有彭家的人在那个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地方只是眩晕,但是对他没有用,他现在已经在他的幻觉里面了,先把他绑起来,然后再想办法。”彭小瓦说完把手中的登山绳一拉,白面书生就直接倒在了地上,摔得“啪。”的重重的一声,就连手中的刀也摔得离得很远,只要他那副龇牙咧嘴的样子没有变,他不停的挣扎力气极大,只是这根有两根大拇指粗的登山绳也不是吃醋的,他被嘞的满脸通红,手脚不停地挣扎。 彭小瓦把他绑好以后就坐在一边喘着气,“现在怎么办把他敲昏吗?还是先带着他离开,出了这里就没有事了。”我看到彭小瓦捆住了白面书生连忙向他拿主意,他好像很累,应该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在上面也是打了一架的。 “不管用的,这个幻觉不是普通的那种,把他打昏他醒过来还是会在这个幻觉里面的,这个墓也不简单,他只有出这个墓才不会被控制。”彭小瓦看了一眼地上的白面书生回答道,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们,假的黑胖子死了,莫现野也死了,我清楚的记得假的黑胖子的头是白面书生砍下来的,莫现野的头是彭小瓦砍下来的,这就像是一个诅咒,虽说砍头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不过那种自相残杀和我们的罪恶不会抹灭,我害怕以后的路途都是这样的诅咒。 “那怎么办。”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没有想过要答案了,只是觉得很无助,看着身边的人这样真的很无奈。“走一步算一步,先带着他往里面走去,也许尸胎会有办法帮他。”彭小瓦说完起身点了白面书生的昏睡穴,白面书生有点不甘的闭上了眼睛,我看着彭小瓦掏出的食物说道:。”吃点吧,保持体力我们好上路“我觉得没有胃口,不想吃任何的东西,只是现在我们多了一个白面书生这个拖油瓶,我不能够再拖彭小瓦的后腿了,我勉强的咬了一小块压缩饼干,然后彭小瓦把莫现野背在了背上,我背着三个人的包袱,彭小瓦把那个黑色的突起的石头往下一按,咔嚓一声,一条通往那个青铜里面的路口显现了出来,彭小瓦已经探过路了径直的往里走,我连忙拿着包袱跟上。 这青铜里面没有长明灯也没有夜明珠,但是却是有一种淡然而温和的光,就和在那个青铜面具的眼缝里面看到的光一模一样,只是这个没有一点不舒适的感觉,有种温暖熟悉的味道,走过去看见一个屏风上面画着一个青铜的面具,那个面具很大做工很漂亮,青铜面具的脸部是一个女人的脸,除了眼睛眯的只剩下一个眼缝,其他的地方都雕刻的惟妙惟肖,三停匀称,高鼻梁,仰月口,柳叶眉,关键的是面具上的眉心处一点朱红,也是一刻朱砂痣。 看到这里我停下了脚步,认真的看着那张面具,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这个面具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把目光投向了屏风旁边的墓道上的第一幅画,还是那个青铜面具,面具摆在一个高台的上面,只是那个面具上躺着好多还流着血的尸体,还有活着的在挣扎,台下的人们一副虔诚的表情,都跪在地上像是在祷告,这画里面除了那个青铜面具画的活灵活现,那些尸体和跪着的人都只是一笔带过。 我连忙打算在这墓道里面去找第三幅画的时候,才一看这些墙上早已经没有了其他的画,这些墙上镶嵌的全部是那些缩小版的青铜面具,做的是一样灵动,只是这个只有普通的面具那般大小,那些面具的眼缝都有一丝金灿灿的光,照亮了整个墓道,一眼望去,一种不好的气氛在心里面蔓延,彭小瓦眉头紧皱,难道这墓道和刚才他走过的不一样了。 第六十三章 红衣笑面尸 “难道不是你刚才走过的地方了。”我看着眉头紧锁的彭小瓦问道,他只是用深邃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的墓道没有回答,我再次把目光放回了那个墓道中,片刻之间就发现不对劲,那些面具的眼睛如同睁开了一样,眼眸中的那种金光更甚,整个墓道就在那种金中如同白昼,我有点吃惊的看着彭小瓦,他把白面书生放到了地上,在墙角的边缘捡起了一块石头扔了过去,按照彭小瓦的力气那块石头飞个几十米远没有一点问题,只见那块石头飞快地没入了金光之中,然后没有飞到一米远,就瞬间消失了,连变成灰尘的机会都没有,一块石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在确定了这个事实以后,沉默了一会儿问彭小瓦,此时的他脸色很冷看了我一眼,他这次抓了一块如同西瓜大小的石头丢了进去,让人震惊的是这个石头也是如同上一块一样消失了。彭小瓦怔在那里细细的看那些青铜面具,几分钟后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这里面的墓道都是有几个机关分别控制,机关自动改变,墓道也会随之改变,现在这一条路和我开始走过的不一样了。” “那怎么办,不会是要坐在这里等他自己恢复过来吧,要等多久我们暂且不谈,我们的食物不多了,要是下一个墓道比这一个还难以让人理解呢,也许就不是把一切吞没了,万一是把我们扔的石头给飞出来还不被砸成肉饼啊,也不知道有几个转换的墓道,到你走过的那条可能我们都饿死了。”我想了一下说道,其实我是想说那些石头去了哪里,会不会去了另一个墓道,不过看着脸色不好的彭小瓦就换了一个说辞,彭小瓦在风水机关上的造旨不是一般的精通,听说彭小瓦五岁的时候(好吧,其实不知道到底多大)在风水上的能力就好过彭家的所有人,当然包括老爷子,那时候的老爷子大声笑道:“好好好,看来彭家的事情有着落了。”,现在想起老爷子这句话觉得十分不对。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彭小瓦的话刚说完,我就像一只八爪章鱼一样把他拉住,他说他去看看他要是在那墓道里面消失,留我一个人和一个中了邪的睡神在一块,那无疑和自杀没有分别,他看着我拉住他看着我会心一笑,好像我这样就和撒娇的小女孩一样,看着他的嘲笑我放开了手,心中骂道这个孩子一点也不尊老爱幼,怎么说我也是他的老姐,嘲笑我,哼莫现野说我不会死,我虽然不相信不过还是可以盲目的偏执吧,我怕什么怕。 “放心,这个和传送阵有点类似,走进去被传到哪里还真不知道,反正不会是什么悠闲的享乐之地,我现在只打算去那屏风那里看看。”他笑着说完,把我的手从他的手腕处拿了下来,我一听心放了下来,还好不是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彭小瓦往回走了几步停在了那个面具的屏风面前,用手认真的摸索着,我就把目光放回了那些小的青铜面具上面,那些面具都是一模一样的,看的人眼花缭乱的,再加上这个面具可以形象人的心境,不出三分钟整个脑袋里面就全部是那种面具,那些面具慢慢的重合到了一起,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带着这个面具的女人,她也是有一双金色的眼眸,她的黑发飞舞,那双眼睛清澈明媚仿佛可以看透世间的一切。 她看着特别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她看着她站到一面青铜镜的面前,她的指尖触及到了镜面,镜面就如同一个漩涡一样,镜子的表面竟然是星辰图,还是那种阴阳八卦的那种,那些星辰旋转着,片刻以后镜面恢复了平静,镜子里面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脸,当看清那张脸的时候,我差点叫唤了出来,我他娘的什么时候跑到镜子里面去了,较为恐怖的是我在那个镜子里面挣扎,好像想冲出那个镜子,难道我被关到了镜子里面了。 我觉得眉心一痛,那颗朱砂痣如同燃烧了起来,身上的血液在翻滚如同被烧开的开水,我现在就差没看见自己在那里冒白烟了,很想醒过来就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动的,我甚至怀疑我会不会就这样自燃了,在快要燃烧的片刻,我看见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女人站在星际之中,她的脚下是那些闪闪的星星,我差点吐血,这女人不会是在扮演嫦娥吧。 “颜儿,颜儿。”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彭小瓦着急的眼神,见我醒了过来连忙用手来脑门上探了一下,松了一口气说道:“还好烧退了,担心死人了,要不是发现及时你都成了火烧云了。”,彭小瓦的话才一说完我连忙打看了四周的环境,还是在黑胖子家的墓里,我的脑海里闪过那个戴面具的女人,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涌来,难道这是这些青铜面具的环觉,还是和我看到的有关系。 “我看到了一个戴着这种面具的女人,她站在一面青铜镜面前,那个,然后在那个镜子起了漩涡以后,她又站在了星空中。”我顿了顿就告诉彭小瓦我看到的一切,只是自动忽视了我被关在镜子里面的那一段,不管是不是真的,被人关在镜子里面有点笑人,我不想彭小瓦看笑话。 他的手突然一抖好像我的这句话比这机关粽子还要恐怖,他站起身来留给我一个背影,那个背影是孤独的,就那样立了好久,我正想催他,他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有点纠结,叹了口气他说道:“你也看见了,她还是现身了。”突然他有点冲动的抓住我的胳膊说道:“颜儿,她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她只能够活在彭家人的幻境里面,她无论说过什么都不要相信。” 这次是我听了以后变的莫名其妙了,我只是记得我被关在镜子里面,那个女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彭小瓦这么大的反映,难道这个女人的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是他不想让我知道的,我看了一眼彭小瓦他脸上的担心依旧没有减退,只是我觉得被人瞒在鼓里的滋味很不好受,彭小瓦的手上的力道没有掌控好,我痛得斯的一声,他连忙放开了手。 我点了点头,那个女人就暂且抛到一边,我想到了怎么过这个青铜面具阵了。 我连忙走到那条墓道的前面,如同看到的那样这些青铜面具没有一丝改变,包括那副画,那画上的那些尸体和血液那么明显,还有那些青铜面具的眼睛,在我看到那些星辰的时候就明白了过来,只要按照那副画上的那样用血液开启青铜机关,而那些机关的位置和日月星辰还有青铜镜上的阴阳八卦图的位置有着密切的联系,彭小瓦的看家绝活就是破译阵法和机关的,确定这一发现以后,我赶紧很狗腿的告诉彭小瓦。 他只是默默地听完,然后把手臂划了一个口子,让鲜血涌了出来他把手上的血液抹到了那个屏风上的青铜面具的眼睛上,片刻之间面具的眼睛里面发出了红光,那个光持续了好几分钟,然后那个面具的眼缝处变暗,让人意外地是面具发出咔咔的声响,我连忙揉了揉眼睛,往那个面具上看去,只见那个面具开始起了裂口,一条一条的正在慢慢龟裂,我和彭小瓦就那样疑惑的看着那个面具几分钟,面具啪的一声碎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只是在面具落下来的时候,露出面具下面的脸。 我觉得我的人生就是在老爷子死后开始改变的,开始走上寻找开启天机墓的钥匙的路上,我觉得人生与以前的完全脱节了,自己的身世还有家族就是一个秘密,这一切透露出古怪,只是当我在那个面具下看见自己的脸的时候,那种诧异那种心情无法来形容了,因为你不知道那个是不是你自己,还是一个很像的人。 “我有妹妹或者姐姐吗。”我问彭小瓦,他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他的脸色成了青灰色,可是只在瞬间恢复了过来,他转身去看镶满面具的墓道,墓道中那些青铜面具都闭上了眼睛,我看那些眼缝处有个比较灵活而小巧的机关,那个大的青铜面具碎了,这些面具的眼睛处的机关就启动了,只是看着成百上千的面具闭上了眼睛,还是会觉得比较震撼。 “前面的时候我们可以投机取巧,不过后面的路途不可掉以轻心,从开始走的情况来看比较难应对的都在后面。”彭小瓦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岔开了话题,我知道他不想讨论这个,答案我会知道的,早知道对自己没有好处,只是他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他的脸色如同棺材里面的尸体,我看着他把白面书生从地上拉到他的背上,一步一步的往墓道里面走去。 我连忙跟了上去,他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回过头来说了一句“那个人不是你。”,他的声音不大却在这墓道里面回荡,我把三个背包拴在了一起背到了背上,对于这个答案我如同没有听到一样,知道的越多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这样半遮半掩的,我不用像彭小瓦一样那么累。 看着假装没有听见我他露出欣慰的笑容,在他的心里这也许就是一种保护,反正我早晚都会知道这延续几千年的事情,现在这个故事并不完整还半真半假,要考虑太多问题拼凑太多线索这太累人,这也许会是我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既然上天不能让我平平淡淡的生活,但至少我不想这动魄心惊的路途就像一本惊悚悬疑小说,我那颗平凡的小心脏受不了这种刺激。 他背着白面书生转身往前走,可是走了好久都还身旁两边一直都是那种青铜面具,他停了下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些青铜面具的路程不会超过五分钟,而且从墓道的进口就能隐隐约约看见墓道的尽头好像还是一个屏风,我们虽然走得是小心翼翼,不过至少走了十几分钟了,身侧的场景没有一点改变而且还是能够模糊的看到前方的屏风,这只能说明一点,一就是我们有了幻觉其实我们一直站在原地,二就是我们现在遇到了什么厉害的机关,总是会走几步被绕到原点,三就是这里有着一个厉害的家伙,我们遇到了鬼打墙,我也彭小瓦递了一个眼色,他用目光把身侧的那些面具打看了一下,然后给我回应了一个眼色。 倒不是什么机关的问题,我个人觉得与幻觉不像,倒是与鬼打墙有点像,我为了排除这是幻觉用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下,疼痛感传遍全身,我咬牙一坚持心里却狠狠的批评自己,他娘的手贱那一爪子下去,被掐的大腿的地方肯定会有一块青紫色的疤痕,看着我的嘴角抽抽,他便把目光注视到了其他地方,虽说如此可以大致排除是幻觉,古人的智商还真不是盖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万一也是幻觉中的一种呢,也是不可以掉以轻心的。 我转头去看他示意他该怎么办,他倒好干脆把白面书生放了下来,自己坐到了地上喘气,我不得不表示我与彭小瓦虽然心有灵犀,不过由于智商的差别,他这人做事我也很难理解,他这一举动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居然还打起哈欠,好像打算在这里冬眠了。 他自然地屁股一移动给我挪出了位置,我虽然不能够理解现在我们修身养性有何意义,不过还是乖乖地坐到了他的旁边,身上的背包搁的背很不舒服,我取背包的手被彭小瓦抓住了,我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正闭着眼睛,我知道他别有用意,这鬼打墙会让人在一个圈子里走不出去,人们就会陷入一个半径大约3Km的圈中,只是这条墓道有两米多宽,长度也不长,到底是多厉害的粽子,难道会比彭南玉儿还要厉害。 我学彭小瓦闭上了眼睛,他不会是打的我找不到你就让你来找我的主意吧,让粽子来自己找我们那我们自然不能生龙活虎的,得装虚弱,不过就算我们虚弱的不成样子了,那个粽子大爷大妈也不一定能够上眼来欣赏欣赏我们的模样吧,我看着彭小瓦他正靠在我的肩上装睡,我动了动肩膀,想让他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却发现一向觉浅的他没有醒。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给美女粽子勾魂了,我正想着用镜玉环和他联系联系,他的手轻微的动了动,我知道他是故意装睡的,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彭家的能量被封印了,但是彭小瓦在各个方面的基础的确不差,他是想在睡眠之中魂魄出窍来看看这个让我们鬼打墙的粽子身在何处。 有些人练习冥想,气功,瑜珈等精神修练时,也会发生灵魂出窍现象。他们可以在出窍时去到遥远处看到那里发生的事情。魂魄出窍和普通发梦不同的是,灵魂出窍的人是完全清醒的,他可以清晰地思考,和清醒时一样接收外界的讯息,自由地控制自己的任何行动,而且行动会比清醒时更为方便。因为灵魂出窍後没有了肉体的限制,很多平时做不到的事情,都可以在灵魂出窍时做到。 彭小瓦居然可以达到这么厉害的境界,看来我就是在努力也是追赶不上他这种天生奇才了,粽子可以听到我们在墓里面属于他的地界的所有对话,看来彭小瓦不点透就是害怕让粽子钻了空子,这彭家的当家的这是要我给他护法,他娘的和智商比自己高的人交流,果真很受伤。 我只能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感觉上,听力虽然勉强过关,可是别人走路它是飘过的还无声无息,所有只能凭感觉去看清楚,听说人的额头还有一只眼睛,就是开天眼,依托人脑百会穴之下,双眉之间,印堂之后深处,西医言松果体,道家言天眼,佛家言识海的这么一处地方。炼气有成者每日以气温养之,久而能视人身之气,人有五脏六腑,各属五行,开窍于五官,气华于面,因此能望其表而知其里,气机交感,因此能望其色而断其病。 虽说天眼洞开,但是从小到大就能够把精神集中在那里,然后就可以感觉的到眼前发生的事情,不过这倒是第一次用到灵体的身上,管不管用自然也不知道。 我再也不敢胡思乱想把所有的集中到了百会穴,片刻之后就感觉到了我们开始走不出去的墓道居然是在浓雾之中,难怪走不出去原来是一场大雾,只是这种雾气也太不正常了,是那种青灰色就像尸体上的尸斑一样,看来这个是粽子搞的鬼了,只是什么大胆的粽子敢给彭小瓦打墙,它难道不知道彭小瓦是有几百年尸气的活人,连对手都没有调查好就敢给我们鬼打墙,我能想象到粽子被彭小瓦一刀劈成两半的模样,尸水横溢。 突然看见浓雾闪过一抹鲜红,只是一闪而过可是我的印象十分深刻,那是一种像是鲜血染过的红,红的有点诡异十分的刺眼,隐隐约约中还能听到女人的奸笑声,笑声跌宕起彭就如同一首诡异音符在跳跃,声音里面有着的那种哀怨和阴森在身边徘徊,瞬间就感觉现在如同在了地狱。 赤衣凶,笑面尸,鬼笑莫如听鬼哭我的脑海里面飞快地闪过这句话,刚开始还有的那点小得意烟消云散,墓穴或者凶险之地碰到的三种比僵尸还要凶猛的鬼,第一个是,穿大红衣服没有杂色的尸体,第二个是,尸体脸部表情是笑脸的,表示碰到这两种鬼,凶多吉少有去无回命不够硬的就死定了,第三个是听到鬼笑不如听到鬼哭一般的鬼都是哭的而能笑的鬼乃凶中厉鬼碰之必死。 看来我们是遇到对手了,只是这个女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我虽然没有看到她的脸,但是那身红色的一群一闪而过,还有那个让人眉心疼痛的笑声,红衣笑面还是有笑声的那种,看来她确实有能力给我们来个鬼打墙,难怪尸胎说要我们自己过去她不出手,原来是这么厉害的正主,还被这正主来了个必死无疑的结局。 就在这个时候彭小瓦醒了过来,面色沉重他把白面书生打量了一下,现在遇到这么凶险的正主,而他又是被打晕了,我们自身都有点难保了,难道还真的要带上这个拖油瓶吗,彭小瓦可能也不知该怎么办,我想起我们这一路走过来,短短的没多少天,在陈船墓里面假的黑胖子死了被白面书生砍了头,在裴家墓里面雪糕脸莫现野死了被彭小瓦砍了头,虽然大家相处没有几天,也不是生死与共,可是放弃白面书生我们做不到。 彭小瓦还是不忍把白面书生丢在这里,他把他拉到了背上,彭小瓦看着我在征求我的意见,我没有做出任何表态,只是把身上的背包用绳子固定好,说实话我不想做一个恶人,既然红衣笑面尸已经给我们下了战帖了,还是必死无疑的那种,两个人去死还是三个人去死有什么分别,抱着必死的心态去破釜沉舟赌一赌,如果都去马克思同志那里喝茶的话,我们也可以问心无愧的面对他,见我没有意见彭小瓦拿出绳子把白面书生死死地捆在了他的身上。 “颜儿小心一点,如果我让你跑你就跑,留给我来就可以。”在他捆好白面书生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潜意识传来他用幻玉环说的话,我微微一怔,他以为我还不知道我们将要面对的是红衣笑面尸吗,我心里面安慰自己怎么说姐姐也是活过上千年的人,一个红衣笑面算什么,还有莫现野死前说过我们是不会死的,我们会永远的活着,那么我还怕什么怕。 “是什么粽子,你可是被尸胎叫成师祖的人,我想没一个粽子敢杀你得罪整个尸界吧。”我看着眼前明亮的墓道,想着天眼洞开看到的那种浓雾用镜玉环和彭小瓦说道,我们会不会死又活了多少年没有人可以证实,不到关键时刻没人会把生命用来做实验的,其实我打定主意是不会一个跑的,彭小瓦既然以为我不知道那么我自然打趣道,我不想让他看出破绽来。 “普通的粽子,我的证实一下我这个师祖的名号多有威力,我知道颜儿厉害不过你得让我来出出风头。”彭小瓦也是用平常的语气在潜意识跟我说道,我认识彭小瓦这么多年了,就连在彭家为了老爷子的那张纸条对质的时候我们都是在演戏,这么大他从来都是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一种感动从心底里面澎湃而出,我看了一眼他轮廓分明的脸只回答了一个“好”字,这个字却有着不同的含义。 第六十四章 大结局 俊美如天仙,他发散着,眉间朱砂滴血一样,一拢红衣就仿似今天大婚的是他,而并非莫邪。 莫邪确实措手不及,这些跳舞的歌姬是他千挑万选出来对付今日乱局的,却没想到竟是被他换了,那那些歌姬呢?被他杀了? 好一个修策,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玥儿,修策早说过,无论如何,你必然是我的,哪怕粉身碎骨,也不会放你离我而去。”修策转眼看她,眼底说不出喜怒,只是那泼了墨,深邃如鹰隼的眸子暗潮迭涌。 她似乎忘了,他除了是一个为爱而狂的丈夫,还是地狱最最阴狠手辣的阎罗,他所掌控的,哪里只是表面那么简单?他掌握整个大地,生死仅在他一念之间,要么生,要么死。他才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 他、早就没有了退路,要么生死与共,要么逆天为魔,就算真的天谴来临,他也不会松开她的手。哪怕死,他都不要放弃。 这一刻,芜玥仰天而笑,巨大的起伏,巨大的震撼与无奈冲上心尖。 一口污血被喷出,她哑声笑开。嘴角的殷红,伴着她大红的喜袍,她抬手揩去。 莫邪凝眉,她竟然逼出了哑毒。 在最后,她终究也是不顾性命。她难道不怕死么?不怕修策死么? “芜玥也不怕死,既然命不可以改,就让我们一起面对吧。生死相同,芜玥发誓,你修策在一日,芜玥就会随你,炼狱玄冰,大不了芜玥陪你!”到底,命是不能再改的,不过既然注定了,她还有何惧? 一把将头上的凤冠扯下,掷在地上,万千墨发随之落下,垂在身侧。 那一刻,她面上的疤痕突然开始淡去,绝艳的面孔展现,褪去伤痕,褪去伪装,她傲然站在修策身旁。 毁去的面容,凭她的再生之力,怎不可复原?至于哑药,散尽法力,如何逼不出哑药? 到头来怎么样都是死,她还留恋那些做什么? 法力一散,三日内便会消失,这三天,怎么不够这一场战乱? 轻狂如她,手臂一挥,神鞭当即握在手心。 “芜玥要嫁修策为妻,至死不渝。”对着众妖魔,她开口宣布。 修策,芜玥再也不怕了,玄冰如何?就算是火海,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生命里,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爱她如斯,她也相信,这个世界上,也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像她这样爱他。 天后,抱歉,我无法改变自己,又有什么能力去改变修策?命既然注定了,我们不后悔。至少我们爱了,至少,他爱我。 也至少,我们曾经奋不顾身的飞蛾扑火,哪怕有一日被燃成灰烬,也有人记得,我们爱过。 那至少,我们都不曾白活。 “莫邪,妖界被入侵,现在除却这大殿外,外面早已是炼狱,你可知道?”他笑着,罂粟一样,危险也让人心惊。 莫邪看他,嘴角也扯出丝丝冷意,没有折了往日的气势“那阎罗可知,此时冥界已经被烈火包围?你几乎倾巢而出,这么好的机会,魔主怎么会放过?此时,十八层地狱,怕是已经被打开,无数恶鬼将逃往各处,触犯天条,逆天而行,修策,你的结局还不如我。 ” 他说的不错,十八层地狱乃是关押罪大恶极之人,此时若被放出,必然会起大的轩然大波。 “哈哈,我既逆天,怎还怕天谴?”扼住莫邪喉咙的大手向着空中一挥,莫邪脖间顿时展现了几道子血痕。 魔主仰天长啸“妖主真是我知己,此时的冥界,就是地狱,哈哈,阎罗要与妖王作对,这样一个天大的机会,我不夺,岂不是这场游戏太无趣了吗?” “我杀了你!”长鞭挥在空中,无数利刃飞向魔主,他大笑,丝毫不在意中便将利刃震碎成粉末。 芜玥一笑,手中的长鞭狠狠划过魔主的脸颊。 “啊!”魔主吃痛,身子被逼后退数步,不可置信的看着芜玥。 芜玥扬声一笑,那利刃只是掩人耳目,最后的一鞭才是真的。 鞭子尖扫过魔主的脸,生生抽断了骨头。 这样一来,大殿之中的较量当即展开,璁手中的折戟如火,速度惊人的穿梭在芜玥与魔主之间。他地狱之底苦练法力,就是为了今日助阎罗杀出一条血路。 角落中,男人又是饮了一杯酒‘没救了……’ 另一边,雪刚要站起来就被上官西楼按下“不要动,佛陀在,一切自有结局。你若进去,搅了局,更不好办了。” 雪侧侧头,想到了什么,侧歪的倚在上官西楼肩膀“西楼,我想我懂了。” “修策与芜玥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会这么轻易认输?”拥着雪儿,上官西楼一挥手,大殿内当即无了身影。 变化莫测的,瞬间万隙的战场,或许是另一场机会的来临。 战乱维持了两天,妖界大殿刮起一阵飙风,将大殿连腰砍断。 那血色挥洒的疆场中,无人见一个孩子,小手攀上烧毁的尺台,手中一个透明水晶,默默念着什么,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更小的孩子。那个小孩子似乎再叫大一点的孩子‘舅舅’。 而后,滔天高的巨浪一瞬翻涌而上,将大殿,与其中的妖魔一瞬吞噬。来不及惊呼,更来不及有一刻的反应,整个妖界顿时被如山高的巨浪淹没。 天上突然开始飘落雪花,雪花只是稍稍沾染上水面,便顿时化为玄冰。 小小孩问小孩“舅舅,这是什么?” “这是落水古冰,舅舅奉命而来,将妖界里,连带所有妖神,冰封。”小九波澜不惊的站在尺台,看了眼寰儿“寰儿,你怕不怕?” “寰儿不怕,老爹母后都会出来的。”天真的孩童,灿然一笑,期盼的看着渐渐被冰封的玄冰。 水底,芜玥只觉不对,反手握上修策的手腕闪电一般逃向另一边。 她属水性,在水底,无人可以比她穿梭自在,只是纵然她再快,也不及冰面上封存的速度。 “快走!”看着前方还有些水波荡漾,她拉着修策想去冲破玄冰。 结局呵,到底是结局。不过她就算拼了命,也要去搏上一搏! “玥儿!你是水性,你快出去!佛陀下令,将这里封存!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修策火红的长袍在水中飘荡,他眼中一抹坚定伤的她体无完肤。 “不!你若不跟我走,万年之后,你将再也看不到我,或者,我现在就散尽修为,让自己魂飞魄散!”他执拗,她更执拗,她不想,她害怕。 “玥儿……” “修策,我害怕,我好害怕,跟我走,跟我走吧!”拼尽全力,看着那渐渐不再流动的水面,她不再给他机会,破水而出。 而也只是刚刚脱离水面,身下的冰层迅速封存。 尺台之上,寰儿兴奋的大喊“老爹,母后,我就知道你们都会出来的!” 小九目光森然,佛陀说的没错,就算冰封所有,却未必封得住修策。 而他没有选择,若不封了整个妖界,今日种种又该如何? 芜玥与修策身上皆是重伤。尺台上,芜玥抱住了寰儿,心知这事还不是个结局“寰儿,以后你就跟着舅舅,要听话,知道吗?” “姐……”小九心里疼的一缩,这样的结局,早就料到了,不是吗? 谁都不可能逃了惩罚,这个惩罚,远比当年天帝逆天弑父要严重太多。冥界十八层地狱被打开,无数恶鬼逃跑,就这一条,就是罪无可恕的大罪。 “小九,寰儿以后就拜托你,我与修策去西海,静候天谴。”看了眼修策,修策一笑,明艳如辉。 “姐,保重。”一手揽紧寰儿,小九坚定的点了点头。 “老爹,你那女人刚才也进去了,被舅舅也封在里面了~”邀功般,寰儿高兴的张牙舞爪,显然不知父母大难来临。 芜玥此时惨然一笑,素水,她刚才看到了,她投奔了魔主,十八层地狱,就是她打开的。 所有的罪孽,由爱而生。 看着太阳被厚云遮去,大地一片黯淡无光,修策将芜玥揽紧“玥儿,准备好了吗?” “嗯。”点头,早就准备好了。 青烟散尽,西海边,一栋阁楼悄然而立,阁楼下,躺椅一把,芜玥躺在上面,看阁楼后曼莎珠华开得如火如荼。 最后一刻,请用心记住,这漫天遍野的曼珠沙华是我的心,围着你,从不曾离去。 “修策,抱着我。”看着阴暗的天,凉风渐进,她喃喃。 阁楼中,一红色男子推门而出,他的手中拿了一只玉钗,玉钗上,曼珠沙华开得正艳“玥儿,我帮你戴上。” 她笑,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 三千青丝被绾起看,艳红的钗戴在发上。有些东西,不必说那么清楚。就比如这钗其实是他的血,也比如这里所有的曼莎珠华都是他的血。这些东西,她只要知道就好。 “天凉了。” “我知道。” “你怕吗?” “有玥儿,死都不怕。” “可是修策,我怕,我怕这一片天从此天塌地陷。” “嘘,佛陀来了。” 西海边,静候天谴,风云变色,当一身袈裟的佛陀念生站在这里,芜玥感谢一笑“谢佛陀让我们冲出落水古冰,给我们最后一点时间。” “玥,天地之间自有法则,你可懂?”念生嘴角含笑,看了眼远处漫天的火红,轻轻摇了摇头。 “玥懂,玥只求佛陀,修策今日所受之苦,玥愿一同承受。”双手合十,她虔诚的叩首。 “触犯天条之人,就该接受惩罚。玥,你若懂,就不该阻拦。”念生手中捻动着念珠,申请一如从前。 “佛陀,若动情之后,还是自己可以掌控,怎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只是爱到深处,再也放不开,才会犯下大错。求佛陀让玥一同受罚。” “西天院中有一颗菩提树,万年无果,纵然我惜它,可是也不能给她万年修行,你说对吗?这是天地之间的法则,不可更改。玥,结局已定,况且这并非是我的意思。”念生看向修策,点了点头。 修策沉默了许久,弯下腰吻了吻芜玥的额头。那额头,一如从前,让他心安与幸福。 “是的,佛陀,从我将心毁灭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结局。可是修策一生,太多不干,修策说过,修策不如佛陀,渡不过情关,也不愿度过。修策这一生,毁在这里,也不愿放手。” 他无法放手,无法不爱,也无法控制早就动心的他。 “其实,最开始动心的并不是你,玥儿。”看着天边黑色愈发黯淡,修策大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 “最开始动了凡心的是修策,在你重伤倒在十八层地狱的时候,在修策把你抱起的时候,修策动了凡心。可是修策明知不该,还是动了。”声音久久不散,扩散在耳边。 第一次,芜玥被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而修策不能让你受到责罚,你还那么小,还那么可爱。你每次赖在森罗殿里睡觉,我都会过去。你睡觉不安稳,我就给你盖被子。我以为我可以做到让别人发现不了。可是越压抑的感情越是炙热,我忍不住吻了睡觉的你。”回忆涌上脑海,他一顿,看着早已被泪水淹没的芜玥,继续说着“也是那一刻,被发现了。我必须要做出不在乎你的样子,你才可以逃脱责罚。所以天界火炼海爆炸,我将你丢了进去。那一刻,我就在策划一场棋局。我说我要渡劫,我的劫便是你,而如何渡,便是人界一世。我知你恨我,怨我,但我却很庆幸,你也爱我。” 沙滩上,芜玥跪在沙堆,早已泣不成声。 早前的伤痕被撕裂,原以为都是他的错,却发现自己错的那般离谱,伤口在滴血,一滴滴的,仿佛要将全身的血液流尽。 “玥儿,不是你不该遇见我,而是、我想遇见你。哪怕最后这样的结局,我仍是无憾。因为,修策爱你,无论人间地狱。” “为什么……”心好痛,好痛……痛得不能呼吸…… 佛陀念生叹息一声,所有的债,是缘也是孽。 “玥,你明白了吗?这个结局并非我所定下,而是修策亲自定的。”佛陀抬手拍了拍地上的芜玥,看向修策。 “时辰到了。” “不……无论如何,这罪,都要一起承担。”她起身突然抱住修策,想要阻止佛陀指尖散出的金光。 可为时已晚,修策被金光笼罩,身子渐渐浮起。 “不______要______!”撕心裂肺的呐喊,止也止不住的泪水,她纵身跃上半空,挡在金光之前。 可是当她触碰到他的身体时,巨大的力气将她推开数丈。她就如断了线的风筝,猛地被金光震开。 遥远的天空,悬浮的颗粒,突然汇成一个大大的漩涡,将她吸住。 “不要!我不要_____!” 痛苦呐喊,她看着极远处,修策被玄冰冰封,看着梦境中的成为现实,最后一句被淹没在无数颗粒中。 眼前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独独心中有一团明火,心中稍暖,明火其中,她看到了百里冰山内,修策安然的躺倒在万丈玄冰下,他的眉心,依旧妖艳。他的一身红衣,褶褶生辉。 而西海漫天遍野的曼珠沙华,一时间更是如火一般竞相开放。 耳边,一声细微的声音传来,在诉说着隔了千年的思念‘玥儿,让它们伴着你,千万世陪伴在你身旁,就如……我从来不曾离开,就如……我一直在陪着你。’ 黑暗中,她嘴角一勾,双手紧扣。修策,我愿化成梦里的蝴蝶,在瘦长的月光中等待黎明的瞬刻,共舞。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